《恶毒前妻一撒娇,冷面兵哥拿命宠》 第1章 穿成美艷恶毒前妻? “西西,我真的很爱你,只要一想到我们两个相爱的人却无法相守,我就整夜整夜地痛彻心扉。” 谁?是谁在她耳边念念叨叨? 叶西西头疼欲裂,捂著脑袋,耳边的男人嗓音多情中却带著不自然,像是在念台词,絮絮叨叨诉说著自己的痴心一片。 “但你也知道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如果我们要一起离开沪市的话,我得先把我父母安置好。 最起码要让他们下半辈子不至於过得太辛苦,毕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 叶西西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戴著眼镜的斯文男人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若是,若是你能把宋家的財產都骗出来,那我们两个以后就不需要为了生活辛苦劳作,我也可以放心的和你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地震救灾现场为了救一个小男孩被埋在泥石流里死了吗? 神情恍惚中,脑子里像是过电影般,充斥著一段不属於自己的记忆。 她……居然穿越了? 叶西西猛地垂眸朝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去,一双漆黑乌亮的眸子中瞳仁瞬间急剧收缩又放大。 她怀孕了,看样子月份还不小。 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穿越了,而且穿成了自己死对头的二婚老公的…… 恶毒前妻。 一个美若天仙却蛇蝎心肠、拋夫弃子、自私自利的女人。 原主嫁给宋砚洲后红杏出墙,毒死自己那刚满月的龙凤胎,製造假证据诬告宋家,捲走婆家全部財產和情人私奔。 最后失去利用价值,被情人联合继母继妹卖进大山里,被砍去手脚做成人彘,下场悽惨。 叶西西:“……” 原主今年刚满19岁,比她在现代的年龄还小3岁。 在恶毒继母的教育和蛊惑下,她仗著美貌总喜欢勾三搭四,在男人身上討好处。 她看上了司令家的大儿子宋清洲给他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嫁入宋家,从此过上人人称羡的好日子。 宋清洲长得英俊瀟洒,年纪轻轻便被提拔成军区团长,前途无量,再加上有个司令员父亲,在七十年代的婚恋市场上就是个香餑餑。 但那杯下了药的酒却被宋家那个失散多年、刚寻回来不久的小儿子宋砚洲喝了。 阴差阳错之下,原主和宋砚洲一夜春宵並怀孕了。 宋砚洲虽然也是司令家的儿子,但他三岁时走失被人收养,从小在乡下地方长大,很小的时候就入伍当兵。 虽然凭著自己的努力在军队里站稳了脚跟,立下军功被破格提拔成副团长。 但在原主眼里,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她根本就看不上。 宋砚洲和宋清洲虽然是两兄弟,长相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宋清洲是如清风徐来的儒雅,而宋砚洲却像冰块一样冷冽,沉默寡言,不解风趣。 虽然迫於现实只能和宋砚洲结婚,但她根本就不甘心,对宋砚洲哪哪都看不上眼。 不但总是言语刻薄讽刺嘲笑他,还仗著肚子里有货,跟宋家人要钱要物,贪得无厌。 光是彩礼就狮子大开口,要了2000元、三转一响,还有从24条腿增至72条腿的各种家具名目,以及粮票布票肉票油票工业券等等一大堆票据。 彩礼2000元是什么概念? 城市工人的普遍月工资也才30-40元钱,2000元是人家不吃不喝整整近五年的收入。 更搞笑的是这些財物,原主转头都交给了朱月玲,在她的心里,只有继母朱月玲、继兄朱明轩和继妹朱玉瑶才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亲人。 她就像蚂蚁搬家一样,隔三岔五就从宋家扒拉些財物送回娘家。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原主刚嫁入宋家的第二个月,宋家便出事了。 宋砚洲的父亲宋振国因妻子周淑兰资本家小姐的身份被调查,还有人指控他贪污,宋振国被停职调查。 紧接著宋清洲在一次任务中中了埋伏,命殞沙场。 宋砚洲也被人从军队里赶了出来。 因证据不足,宋家一家人离开军区大院后,作为知青下放到乡下插队。 原主原本就不喜欢宋砚洲,留在宋家也只是因为贪图富裕享受的生活,现在宋家遭了难,离开军区大院时被上面监督,各种值钱的东西都不能带走。 这下子安逸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於是她要死要活地闹著要打胎离婚。 但她肚子里毕竟揣著宋家的宝贝孙子,他们哪里捨得让她就这样打胎离开? 最后是宋父宋母拿出家里早前藏起来的一大笔积蓄和一些金银首饰,哀求她生下孩子。 加上朱月玲生怕被她连累,连夜去公社开了证明和她断绝关係,勒令她不许回娘家。 原主没办法,才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跟著下乡。 可下乡后原主仍是不停地作妖,她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还动不动就偷偷自己一个人跑回娘家。 但回去后面对的却是朱月玲母子三人的冷脸,原本连门都不想让她进,但是碍於朱月玲在纺织厂家属院里一直是慈祥后妈的形象。 加上原主每次回去都大包小包地拎著肉菜,有便宜可占,朱月玲对她的態度也便没那么强硬了。 后来原主通过朱玉瑶认识了郑向荣,也就是眼前这个教唆她去宋家偷钱的男人,原主跟恋爱脑发作一样,疯狂地爱上他,对他几乎言听计从。 这次原主偷偷来沪市,就是打定主意要和这男人私奔。 她再也忍受不了和心上人分开,她要追求自己的爱情! 为此她在来之前將宋家仅有的现金和一些金银首饰都捲走,还去公社开了介绍信。 没想到今天和情人碰面,原主还没来得及开口,情人就主动提起私奔的事,她简直是心怒放。 却没想到叶西西在这个时候穿越了过来。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油头粉面、矫揉造作得令人作呕。 “西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男人的手掌在叶西西面前晃了晃,还想去拉她的手,叶西西条件反射地啪一声將手掌打下去。 “说话就说话,別动手动脚的。” 郑向荣皱了皱眉,这女人突然变脸是怎么回事? 但眼前的事情要紧,“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宋家肯定还有积蓄,如果你能拿到,我们马上就可以动身离开。” 他含情脉脉地看著叶西西,“你放心,我这么爱你,只要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叶西西却从他眼中看到嫌弃。 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她面露犹豫,“之前宋家確实为了让我留下孩子,说让我管家,还愿意把所有的钱財和金银珠宝都交给我。 据我所知,他们家最起码还有两三万块钱,还有几箱珠宝藏了起来,只要我能拿到这些钱,我们两个將来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只是……那个……” 听到宋家还有那么多钱时,郑向荣的眼睛闪闪发光,连忙追问:“这是什么?” 叶西西嘆了口气。 “只是我之前以孩子为藉口,从宋家人那里拿了不少钱,我骗了他们太多次,他们已经不相信我了。 他们说只要我把之前拿的钱和金银首饰都给他们看,他们就相信我可以保管好钱財,让我掌家。” “这个简单,你把钱和首饰拿出来给他们看不就行了?” “向荣,你也知道,宋家的钱,我大多数都拿给月玲姨了,我现在根本拿不出来。” 叶西西无奈地摆摆手,“还有之前你说家里有事,从我这里几次一共也拿了两千多……” 郑向荣犹豫片刻,咬咬牙说:“你月玲姨那边我陪你一起去和她说,她本来看不惯你跟著宋家人去乡下吃苦,我相信她会支持我们的。 至於你给我的钱,我先回家拿给你,你拿回去先哄著宋家人,等拿到宋家的財產后,反正你我到时候在一起,也不分你我的,钱財就交给我保管,你觉得呢?” 反正这个蠢女人就是个恋爱脑,爱自己爱得要死,到时候再哄两句,所有的钱还不都是自己的。 不光是宋家的那些钱和珠宝,被朱月玲拿走的钱只要她交出来了,他就不可能再让她拿回去。 用两千元换两三万和几箱珠宝,值! 叶西西偷偷翻白眼,这男人想屁吃呢,她眼珠子一转,“要不你再给我写一张借条吧,我之前拿了钱给你,宋家人是知道的。 我经常回娘家,村里已经有风言风语说我有野男人,有了借条我就可以说和你只是朋友关係,因为你家里有需要我才借钱给你救急。” “也行,”郑向荣思索几秒,“但事后你记得要把借据给撕了。” “这是当然的,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郑向荣想想也是,这蠢女人长得十分美貌身材前凸后翘,对自己又一片痴心,让往东不敢往西,玩一玩是很不错。 只可惜她被宋砚洲那泥腿子睡过了,现在还大著肚子替他怀了孩子,一想到就膈应。 这样想来,朱玉瑶虽然没有叶西西长得美艷,但人家最起码还是黄大闺女,又在肉联厂工作,跟自己倒是挺配的。 等利用这蠢女人拿到宋家的財產后,就按朱玉瑶说的把她卖到大山里替人生孩子,还能换几个钱。 两人商量好后,郑向荣便带著叶西西回到自己家。 他的父亲是机械厂的办公室主任,母亲是供销社员工,自己则是肉联厂会计。 这年头,在城里有工作的男人都是香餑餑,更別提郑向荣父母都是双职工,家里只有他一个独生子。 加上郑向荣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对原主说起情话来更是一套一套的,跟她那个从小在农村长大、沉默寡言的糙汉子丈夫形成鲜明对比。 原主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一颗心全部扑在了他身上,整天魂不守舍。 再加上朱月玲和朱玉瑶的支持和怂恿,她更加的肆无忌惮,隔三岔五就找个藉口和宋砚洲吵架,然后趁机跑回娘家,挺著个大肚子也要和他约会。 叶西西坐在郑家的客厅里,趁郑向荣上楼取钱和写借条的时机,將郑家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 食用指南:无脑冲!脑子留下的可以继续往下翻。 写文不容易,不喜欢的姐妹们可以点叉叉离开,別差评,谢谢! 给好评和票票的姐妹们,祝你们个个都是身价百亿的刘亦菲。 骂我的穿书,夸我的暴富! 第2章 空间开启,搬空渣男家! 叶西西坐在郑家的客厅里,趁郑向荣上楼取钱和写借条的时机,將郑家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 郑家的房子是机械厂的单位公房,两室一厅,水泥地面,白墙刷石灰,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家里的家具都是实木,一看就值不少钱。 更別提客厅里的八仙桌、臥室里的“沪市牌”实木大衣柜和“幸福牌”五斗柜以及“红灯牌”收音机,还有摆在墙角的自行车了。 在这个年代,条件算是很不错的了。 原主为什么就没有脑子想一想,这样家庭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她一个结了婚还挺著个大肚子的女人? 难道只因为她长得美吗? 郑向荣从楼上下来时,叶西西端端正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从他手里接过两千元现金和借条,她说:“你放心,我拿到宋家的钱后,我们的钱都交给你。” 才怪! 郑向荣原本捏著钱还有些捨不得,听她这么一说便鬆手笑道:“西西,我知道你最爱的人是我,让你一个人去跟宋家那群人周旋,我也心疼,但这都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將来著想,你能理解的吧?” “当然,我理解的。” 叶西西拿了钱和借条,心情大好,看向郑向荣多了几分笑意,“只是有月玲姨和玉瑶那,还需要你去帮我跟她们说,我担心她们不肯拿钱出来……” 她有些无措的看著他。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她们一定会答应的,我们现在过去吧,现在是下班时间,她们应该在家。” 郑向荣想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 “哎哟,我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想拉屎,能借一下你们家厕所吗?” “……”郑向荣被叶西西的粗俗噁心得无语,指著厕所的方向,嫌弃道:“那边,你赶紧吧,我在这里等你。” 这女人太粗俗了,果然还是他的玉瑶好。 “好。” 叶西西扶著大肚子慢悠悠走向洗手间,一进门她立马將门关上,胸口处的赤玉半圆形吊坠从刚刚就一直在发热。 她闭上眼睛用意念探索,在看到隨身空间时,她忍不住咧嘴笑了。 她的空间居然隨著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叶西西心情激动,在空间里欢快地跑了起来,这是老天爷的恩赐吧? 这个储物空间是叶西西在十岁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当时她因为父母离婚受了刺激自己跑出去,两天后被父母找到时已经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抢救。 醒来后身上便多了这枚赤玉坠,但车祸中她被撞到头部,导致了她十岁前的记忆全都丟失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说不清这玉坠是自己买的还是別人送的,只是觉得格外的亲切和安心,她便一直戴著了。 后来玉坠不小心沾到自己的血,空间由此开启,玉坠空间里绿草如茵,繁似锦,可以分为两个区域。 一个是足足有四个標准足球场宽敞的仓储空间,门框由深褐色的原木製成,门楣上刻著模糊的“仓廩”二字。 另一区域则被浓浓的白雾笼罩,看不清是什么,摸不到碰不著,叶西西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开发。 这些年来她往空间陆续添置了很多东西,里面吃穿住行各种家具应有尽有。 比如顶级酒庄的限量红酒、年份威士忌,以及日本和牛、法国鹅肝、佩里戈尔黑松露、里海鱘鱼子酱……等高端食材。 以及pdrn冻乾粉、挪威深海鱈鱼肝油、日本纳豆激酶胶囊……等高端保健品。 作为精致女性,个护產品当然也要很讲究,精挑细选適合自己肤质的各种护肤品囤得不少。 还有各种风格的衣服、裙子、鞋子和配饰。 有一段时间受末世预言的影响,她在仓库里囤了很多基本生存所需要的物资。 无论是各类食品或是个人护理用品、清洁用品、医疗用品,亦或是家居用品比如床上用品、厨具…… 几乎是应有尽有。 再加上之前日县发生地震,她为了賑灾,自掏腰包囤积了大量的物资。 可以说就算世界末日真的发生了,她躲在自己的空间里也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 叶西西推开仓廩的木门,里面暖黄色的光晕一下子照在身上,里面一排又一排的货架直顶到天板,跟后世的仓储式购物商场差不多的布局。 成箱成箱的物资在货架上码放得整整齐齐。 最前排是印著“医用酒精”“药品”“n95口罩”字样的纸皮箱,纸箱上的封条还留有她的亲笔签名。 纸皮箱后面是整整好几排的医疗用品物资,包括常见药品、消毒液、急救包、医用纱布等等; 医疗用品后面的区域堆放著成袋的东北大米、小米、麵粉、玉米粉、高粱粉、蕎麦粉、番薯粉、绿豆、黄豆等,还有罐装食用油,每样都以吨为单位。 尤其是大米和麵粉最多,一袋袋叠起来像是一座座小山,光是大米就有500吨,麵粉则有200吨。 还有几箱未拆封的压缩饼乾,包装袋上“应急物资”字样格外醒目; 里面靠墙的货架上,各种生活用品、床上用品、照明设备以及各种衣物、布料、鞋子,琳琅满目; 主食右手边的区域占比最大,放著一筐又一筐的蔬菜:土豆、白菜、番薯、萝卜、黄瓜、茄子、西红柿、青椒、豆角…… 水果相对少一点,每个种类只有一竹筐:苹果、香蕉、橙子、梨、葡萄、獼猴桃、哈密瓜、火龙果、草莓,还有她最爱吃的国產大樱桃。 各种鸡蛋鸭蛋鹅蛋、上千箱子新鲜牛奶、上万箱的矿泉水,以及各种副食品肉类罐头、水果罐头、鱼类罐头; 还有各种各样的牲畜禽类,猪牛头各二十头,全部宰杀乾净掛了起来,鸡鸭鹅各五百只,用竹笼分开装著,鱼虾都是活的,用水养著打上汽; 空间有保鲜的效果,无论什么东西放进去,品质和状態能一直保持刚放进去的状態一直不变。 比如放一锅刚煮开的水进去,它就能长期保持刚煮开时的沸点。 靠近右边的货架上,从婴儿用品到儿童用品,再到老人用品,再到色彩鲜艷的各种儿童读物和儿童玩具,分门別类码放整齐。 这些物资都是她为了賑灾用自掏腰包,了她整整好几百万人民幣。 想当初在准备賑灾物资的时候她可谓是查遍各种资料,徵求各个专业人士的意见,整整几页a4纸的物资清单,耗尽了她多少心血。 结果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捐出去自己便出事了。 想到还等在外面的郑向荣,叶西西没时间细看,便从空间里走到楼上位置再出来,便出现在郑向荣的房间。 在玉坠空间里可以看到外界的环境,还可以通过走动在不同的位置出现。 叶西西进入房间后,二话不说通过碰触物体表面,就可以將东西收入空间,没一会,房间变得空荡荡,她连窗帘都没放过。 接下来就是郑向荣父母的房间,里面的东西看都不看,统统扔到空间里。 不到十分钟,郑家除了客厅的东西,全部被叶西西收走。 她这才从厕所里出来,走到郑向荣面前,“我们走吧。” 郑向荣等得有些不耐烦,站起身头也不回直接朝门口走,“拖拖拉拉,赶紧的。” 叶西西跟在后面,趁他不注意,把客厅里值钱的东西也摸了个遍。 直到两人离开郑家,郑向荣也不知道自己的家里已经被人搬了个空,还喜滋滋的计划著怎样说服朱玉瑶,让她去劝朱月玲钱和金银首饰拿出来。 郑向荣在前面急匆匆的走,巴不得离叶西西越远越好。 两人虽然暗中往来,但明面上仍不敢被人发现,毕竟叶西西是有夫之妇,还没离婚就和他搞在一起,被別人知道的话,他以后也別想在这里混了。 可不能被这个蠢女人连累! 夕阳西下,晚霞绚烂。 叶西西和郑向荣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叶家所在的城南纺织厂家属院,一共住了4户人家,叶家所在的房子是整个大杂院里面积最大的。 一共有两房一厅,还有个杂物室。 到家的时候,朱月玲和朱玉瑶都在,都是刚刚下班的样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摘菜,见到叶西西和郑向荣进门,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瞭然和讽刺。 “西西,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朱月玲穿著一套蓝色工装,脚上是黑色皮鞋,头髮梳成辫子盘在头上,腰板挺得笔直。 一脸的温柔笑意,笑著迎上来。 “哎哟喂,怎么今天向荣哥没有带你去看电影吗?这么早回来呀。” 酸不溜秋的嗓音听著有些刺耳,朱玉瑶身上穿著浅蓝色衬衫,领口翻得挺括,长头髮梳成两条麻辫,辫梢的红头是当下最流行的长薄纱,打著两个蝴蝶结。 她坐在沙发上动都不动,手上择著青菜。 一双吊梢眼透著刻薄,斜睨向叶西西,像是在翻白眼,眼皮半耷拉著从睫毛缝里露出光,活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月玲姨,”叶西西没有理会朱玉瑶的讽刺,“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她將之前和郑向荣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所以需要月玲姨先把我之前放在你这里的钱和珠宝首饰先拿出来,我跟宋家有个交代,才能拿到他们家最后的积蓄。” 朱月玲听到宋家还有那么多钱,眼睛一亮,“宋家真的还有那么多钱?两三万,不是一个小数。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月玲姨,你没听说过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家人可会藏呢,我怀疑他们的积蓄比我预估的还要多。” “可是……” 朱月玲神情还有些犹豫,叶西西交给她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拿出来了,万一收不回来怎么办? 朱玉瑶也有些不乐意,废话,让你把吃进肚子里的肥肉吐出来,谁乐意? 叶西西见状,伸手戳了戳郑向荣,示意他出声。 “玉瑶,我有些话和你说。” 郑向荣眼神安抚叶西西,上前几步走到朱玉瑶面前,低头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朱玉瑶跟他走到客厅角落,两人低声说著话。 叶西西跟朱月玲打了声招呼,假装去厨房喝水。 嘖嘖,就郑向荣和朱玉瑶看向彼此的眼神,不清不白的,都快拉丝了。 当著叶西西的面郑向荣都毫不避讳和朱玉瑶关係好到可以说悄悄话的程度了。 原主到底是有多迟钝才没发现这两人的关係? 就让郑向荣去说服这母女俩吧,她找个藉口避开,也方便他们商量如何糊弄自己的办法。 叶西西前脚刚进厨房关上门,后脚便进了空间,偷偷走到客厅处偷听。 “玉瑶,我知道你吃我和叶西西在一起的醋,但我向你发誓,我绝对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我心里只有你。” 郑向荣偷偷勾了勾朱玉瑶的手,两人对视,情意浓浓,若不是客厅里还有朱月玲,叶西西都怀疑这两人就要亲上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每次看到你那个蠢女人在一起,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我担心你会不会见她长得那么漂亮,就喜欢上她,不喜欢我了。” 第3章 抢回被夺走的赤月玉坠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每次看到你和那个蠢女人在一起,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我担心你会不会见她长得那么漂亮,就喜欢上她,不喜欢我了。” 朱玉瑶手指扭著衣角,一副小女儿的娇態。 “怎么可能?叶西西就是一个残败柳,被人玩烂了的货色,白给我也不要,她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在我心目中,你是最美的。” “真的吗?向荣哥哥。” “当然是真的,现在哄著她去宋家拿钱,还不是为了你我的將来?不然我多看她一眼都嫌噁心。” 叶西西:“……” 朱玉瑶也不是没脑子的,虽然被郑向荣哄得心怒放,但还是不忘叮嘱,“叶西西从小就欺负我,等她拿到宋家的钱后,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出气。 我妈已经找好了拍子,到时候就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卖到深山野林里给老男人生孩子,你到时候要好好配合我们。” “好,到时候没了她,就没有人可以妨碍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两人三言两语就商量好叶西西的下场,由朱玉瑶去劝说朱月玲。 “妈,你就先把钱和首饰拿出来,借给叶西西拿回去骗骗宋家人,能拿回来好多钱呢!” 她朝自己母亲眨眨眼,在她耳边低声说:“到时候从宋家拿回来的东西还不都是咱们的?” 叶西西这个蠢女人这些年来有什么好东西没上交? 她就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对她们只有摇尾乞怜的份,再说了郑向荣和自己才是一伙的,这女人对他那么痴心,还怕她拿了钱跑了吗? 朱玉瑶又劝了好几句,软磨硬泡朱月玲才勉强点头答应。 叶西西跟著她到了房间里,见她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子,快速从里面取了厚厚的好几沓10元纸钞,还有一个首饰盒子出来。 赶在朱月玲回来之前,叶西西从空间出来,装模作样倒了杯水走出厨房。 朱玉瑶和郑向荣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但从朱玉瑶红润的嘴唇上可以看出刚刚朱月玲离开时,这对狗男女都做了什么。 叶西西假装没看到,坐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朱月玲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不情不愿地將手上的几沓纸钞、一张存摺和首饰盒递到叶西西面前,“喏,你拿著吧,记得,这些钱用完之后要还回来的。” 叶西西记得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继母跟她拿钱是打著为她保管的名义,但却从来没有还回来过。 她接过纸钞,数了数,乖乖,居然有4000元。 翻开存摺,整整10000元,存的是朱月玲的名字。 还有好几件金银首饰,有的还带著宝石一闪一闪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难怪朱月玲不愿意拿出来,这让她拿出来简直是割她的肉啊。 存摺里的10000元,是下乡前原主闹著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离婚时,宋砚洲的母亲塞给她的,让她看在钱的份上把孩子生下来。 另外的4000元,有两千元是宋家给她的彩礼,另外2000是宋砚洲交给她的私人积蓄。 郑向荣和朱玉瑶根本没想到叶西西居然给了朱月玲那么多钱,朱玉瑶睁大双眼,两只眼睛恨不得將钱拦下自己独吞。 郑向荣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个女人口口声声爱自己,非自己不可,却只给了自己2000元钱。 可是她居然给了朱月玲整整14000元! 郑向荣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疼了起来,他安慰自己,这些钱以后会是他的,才堪堪冷静了下来。 见郑向荣用带著哀怨的眼神看著自己,叶西西噁心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叶西西皱著眉头,“月玲姨,这存摺用的是你的名字,我怎么和宋家人交代?” “你就说我帮你存著,让你不乱钱,反正你想取出来的话,我隨时可以配合你去取,你只需要给他们看一下金额,证明钱还在就行。” 朱月玲坐回沙发,脸色不耐烦,能將东西拿出来已经是她最大的退让了,存摺里的钱是万万不可能去取出来给她的。 叶西西也明白,这是朱月玲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存摺虽然在自己手上,但是存的是朱月玲的名字,没有户口本的话她根本取不出来,对朱月玲来说,万一叶西西真的不受控制拿了钱跑了,最起码这笔一万块还在自己名下。 果然薑还是老的辣。 盖上存摺,叶西西將存摺和金银首饰装入自己隨身背的帆布包里,“好,这是月玲姨怕我乱钱,我想宋家人也能理解,实在不行我闹一闹,他们看在我怀著孩子的份上,也拿我没办法。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指了指朱玉瑶脖子上的玉坠,“这个玉坠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之前玉瑶觉得好看借过去戴后,就一直没还回来。” 刚刚朱玉瑶和郑向荣腻歪的时候,顺著男人不安分的手,这块玉坠就落入了她的视线。 居然和她的赤玉半圆形吊坠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玉坠是左边圆,而朱玉瑶脖子上的是右边圆。 直觉告诉她,这枚玉坠和她身上那一枚有关係,可能是一对。 必须拿回来! 朱玉瑶见叶西西想要回玉坠,立刻伸手捂住胸前,退出两步远,“这个是你自愿给我的,我很喜欢,你不可以拿回去。“ 叶西西看向郑向荣,有些无助,有些可怜。 “可是,这是我妈妈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我从小戴在身上,自从上次被你拿走后,我晚上睡不好,白天就一直打呵欠或者睡觉。 宋家人已经念叨了我好几次,如果这样子的精神状態我担心他们不愿意让我管家,他们怕我辛苦累坏身体对孩子不好。” “西西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是一枚不值钱的玉坠,玉瑶你就还给西西吧。” 朱月玲开口了,反正这么多钱和金银首饰都拿出来了,看这玉坠的质地根本就是便宜货。 “是啊,玉瑶,你想要玉坠的话,我家里有个更好看的,是我奶奶留下来的,我可以送给你,你这个就先还给西西。” 郑向荣也是一样的意思。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不能卡在这枚玉坠上面。 朱玉瑶见朱月玲和郑向荣都开了口,且態度坚决,她也不好再强硬不给,动作不舍地从脖子上摘下玉坠,却抓在手里迟迟不愿意交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见到这枚玉坠的时候就莫名被吸引,总觉得这个东西对自己很重要。 一定要紧紧抓在自己手里。 叶西西眼疾手快直接从她手里抢过玉坠,眉开眼笑,“好了,月玲姨我累了,先去睡一会,等你们做好晚饭再叫我。” 说完转身便走,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朱玉瑶悵然若失的盯著叶西西的背影,总觉得这个蠢女人哪里不一样了,玉坠被抢走,她的心头一下子空空的。 郑向荣刚才和朱玉瑶趁著朱月玲回房间拿钱的时候偷偷搂著亲了一会,指尖似乎还残留著女人身上那丰盈柔软的触感。 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往下腹处冲。 他轻轻碰了下朱玉瑶的手,低声说:“別不开心了,不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玉坠吗?晚上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小公园走走……” 嗓音低沉,带著彼此心照不宣的暗示。 朱玉瑶也想起刚才的热吻,耳尖羞红,刚刚对玉坠的那些念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点点头低声应了,“嗯。” 叶西西回到杂物房后,將门从里面锁上。 確定不会有人来敲门后,她掏出两块半圆形玉坠並排放到一起。 晚霞从窗口洒进房间,落在半月形赤玉坠上,南红鸽血色玉坠泛著温润柔和的光。 將玉坠的影子打在墙壁上,像是两个被劈了一半的月亮。 两枚玉坠背后的水波纹路竟如镜像般重合,同样的半闕残月造型,同样的浪头弧度,就连边缘的三处缺角都互相匹配。 不同的是她自己那块玉坠下方嵌著一颗祥云琉璃珠,此刻在月光照耀下泛著温润的光,仿若凝固的血滴。 水波纹的稜角刚一贴合,鸽血红琉璃珠卡进半圆形玉佩凹槽,发出细不可闻的“咔噠”声。 两块半月形嵌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仿佛过去和未来的时光在此处衔接。 土墙上那个被劈开的月亮在剎那间圆满,成了一轮圆润的满月。 夜风掀起叶西西柔顺的鬢髮,一轮纯洁无瑕的赤玉月亮在掌心里沁出凉意。 像是有一股魔力般,吸引著她。 仿佛……它完整了,她也完整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犹如宿命之环一般,叶西西只觉一道电流瞬间穿透四肢百骸。 她从空间里找出一根针,用酒精消毒后在指尖上轻轻一扎,从针孔里小心翼翼挤出一滴血,滴在赤红月亮吊坠上。 一滴鲜红的血珠子迅速渗透进绵密的玉质中,被吸收殆尽。 指尖碰触到玉坠的瞬间,赤红玉坠发出一道红光直接没入她左手手腕处,留下一枚嫣红三瓣桃胎记。 而手上的那块赤红玉坠也瞬间失去了流光溢彩的润泽。 伸手抚上三瓣桃,只觉得异常熟悉,一片红光闪过,再次睁开眼睛时,身边的景象已经变换。 第4章 空间另一区域开启 伸手抚上硃砂红痣,只觉得一片红光闪过,再次睁开眼睛时,身边的景象已经变换。 映入眼帘的是宛如画卷般美丽的风景。 脚下踩著的不再是杂物房里的水泥地面,而是湿润泛著光泽的泥土。 鼻腔里涌入混杂著草木清香的泥土气息,一片一望无垠的黑土地徐徐铺展在叶西西眼前,土壤鬆软得像是能陷进脚趾。 只见在黑土地的中央,静静臥著一汪三尺见方的泉水,水面上咕嚕咕嚕冒著细泡,泉水漫过一块块石头堆砌而就的边缘,汩汩向外冒出,形成一条细细的溪流匯入远处的低洼地,形成一个不小的水池。 灵泉边上长著好几棵大树,树冠如撑开的绿罗伞,枝干向四方舒展,表皮沟壑纵横却泛著老玉般的温润,枝椏上新生的嫩枝缀满叶片。 有一棵叶片边缘生有细密锯齿,叶西西认出来应该是桃树,却比寻常桃树粗壮近倍,看似平常,却自有股说不出的灵动感。 其他的几棵大树有些陌生,她认不出来是什么。 叶西西走到泉水边蹲下身,指尖轻点水面,凉意顺著神经末梢蔓延。 泉水清澈得能看见池底的黝黑的泥土和碧绿的水草,完全没有一丝杂质,有光线从头顶洒落在水面上碎成粼粼的金箔。 叶西西抬头望天,看不到太阳的痕跡,可光线却从四面八方照射进来。 在黑土地的左侧浮现一扇半开的木门,很熟悉,木门里是她的仓廩空间。 她玉坠空间里的另一个一直被雾气繚绕的区域终於…… 开放了! 整个空间被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笼罩,抬头却看不到天空,仿佛置身於一片柔光包裹的汽泡里,但有阳光,有微风。 仓廩和灵泉黑土地之间並无明显界限,却自然地形成了两个功能区域: 左侧仓库里,是她巨资置办下的物资; 右侧的黑土地与灵泉相映成趣,边上一棵大树枝叶茂盛,泉水在黑土地低洼处匯聚成的水池,倒映著她神采飞扬的脸庞。 原主居然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皮肤没有原来自己的那般吹弹欲破,有些偏黄,但总体也算白净。 难怪她总想仗著天仙般的美貌为所欲为了。 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多行不义必自毙。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叶西西在现代是一名省电视台的新闻主播,21岁拿到华国顶级高校新闻传播学和英语口译双硕士学位,22岁凭藉自身实力一路廝杀进入省台,从实习到转正,一路过五关斩六將拿下晚间9点档的节目。 能进入电视台,除了凭藉强硬的实力,还得益於她那得天独厚的美貌。 首次出镜那天就引起全城轰动。 有人说她有一种不顾別人死活的美,更被誉为新闻媒体界“石破天惊浓顏系大美人”。 某论坛的热帖里,楼主將四张照片並列,分別是叶西西的外婆、妈妈、小姨和她,经过分析得出一个结论:我们要相信美是有传承密码的,叶西西的脸就是遗传基因加特等奖的plus版本。 有人评论“三代美人的惊鸿一瞥,在叶西西的脸上凝成了永恆。” 就连化妆间的资深造型师都惊嘆:“你这长相和身段不去娱乐圈发展太可惜了,分分钟秒杀那些当红小,將她们杀个片甲不留。” 只可惜,叶西西明明可以靠顏值,却偏要靠实力。 然后…… 一腔热血跟隨电视台跑去灾区賑灾,还自掏腰包买了几大卡车物资,最后却因为救人而葬身在那一场暴风雨中。 不过幸好老天爷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可以再重新活一次。 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住机会,即使在物资匱乏的七十年代,也要活出属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叶西西喝了几口灵泉水,像是把晨露凝成水晶含在嘴里,刚触到舌尖就化了,留下点若有似无的甜——那不是白的腻,而是春日里被阳光拂过的甘甜温润。 喝下去后,只感觉满身的躁意和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不少,能感受到一种带著凉意的慰藉。 精神抖擞,开始清点从郑向荣家里搜刮来的东西。 从郑父郑母房间的五斗柜暗格中和床下暗格找出22300多元现金和一张3800元钱的存摺,还有一本一家三口的户口本。 叶西西咋舌,一个机械厂车间主任月工资最多90元,郑母只是普通的供销社售货员,每个月工资最多40元,两人能存下这么多钱吗? 还不敢存到银行里,很明显钱的来路不明。 衣柜里有个油纸包藏著13枚袁大头银元。 书桌抽屉里的饼乾铁盒中有100斤全国粮票、300斤沪市粮票、肉票24张每张2斤、布票48尺、的確良布料100尺、工业券35张等等。 三转一响包括沪市牌男款手錶、永久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纫机、除了客厅“红灯牌”收音机外,郑父臥室还有一台日本產二手电晶体收音机。 樟木箱底藏著3支长白山野山参。 从郑向荣五斗橱抽屉底层铁皮盒子里找到1200多元现金、50斤全国粮票、30斤肉票、30尺布票、10张工业券、票肥皂票若干。 厨房铁皮柜里有猪油 20斤、菜籽油 30斤、白 15斤、大米50斤、麵粉一大袋、玉米面一大袋,各种乾货、肉罐头若干。 剩下的就是各种家具、衣服、枕头、被等等。 总之整个郑家,除了那四面墙,几乎全被她搬空了。 叶西西將值钱的东西收起来,剩下的那些二手家具衣服什么的看著就膈应,决定找时间拿去寄卖点卖了换钱。 从空间出来后,叶西西这才细细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杂物房。 这是一间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墙面是用石灰粉刷,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砖块。 正对著木床的墙面上糊著发黄的旧报纸,旁边贴著一张褪色的毛主席像,画像上的毛主席戴著八角帽,站在延安宝塔山上,旁边还有几个手写的大字“胸怀祖国,放眼世界”。 天板悬著一盏沾满灰尘的电灯泡,一张木床人坐上去就跟著吱呀一声,仿若隨时会散架一般,床上的浅蓝色粗布被褥补丁摞补丁,被面上印著大朵大朵的富贵开。 墙角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有断脚的椅子,破了个洞的脸盆,就连缺了个口的破陶瓷碗都有。 床的左手边是一张小木桌和木椅,一只桌脚断半截,用一个铁皮饼乾盒子垫著,伸手一推,木桌摇摇晃晃。 桌子上放著一个长方形箱子,表面刷著暗红色油漆,箱角包著铁皮加固,锁扣处掛著黄铜锁,锁上还掛著一把小钥匙。 这是七十年代一些家庭条件不错的人用的行李箱,叶西西曾经在年代纪念馆里见到过。 走过去將行李箱打开,一股一股混杂著樟脑味的潮气涌出来,刺激得叶西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肚子里的小傢伙又动了几下,她连忙抬手安抚。 里面整整齐齐叠放著好几件上衣和裤子,顏色以黑蓝军绿居多,但在这些衣服下面还有三条裙子:一件白色、一件粉色,还有一件米黄色。 而自己身上穿的这件是浅蓝色的衬衫裙,裙子中间束腰部分的橡皮筋被放宽,刚好可以容纳她隆起的大肚子。 原主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因为怀的是龙凤胎,肚子比单胎孕妇看起来更大,约莫六七个月的样子。 摸了摸布料,挺廓,但一看就不是纯的,透气性差,穿起来不太舒服。 刚刚自己一进门时就將身上背的军绿色布袋挎包掛在行李箱旁边的椅背上。 上面的金属扣环还刻著“为人民服务”的凸纹。 除了郑向荣还给自己的两千元和借条,就是朱月玲给的存摺和四千元现钞和装满金银首饰的红木首饰盒。 剩下的就是原主从乡下带来的一条四角绣著褪色红梅的白手帕,手帕上印著“抓革命促生產”的蓝字,边角微微发灰; 一把约八厘米长的小木梳,梳背刻著歪扭的“忠”字; 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牡丹牌雪膏铁盒,盖子凹了个坑,里面剩著指甲盖大的白色膏体,凑近能闻到淡淡的桂香; 以及一个巴掌大的蓝色小布包,布布料洗得泛白,针脚细密地缝著半圈月白色滚边,边角磨得发毛,却仍能看出是用旧军装改的。 小布包里面躺著几张皱巴巴的纸幣和几页薄如蝉翼的纸片。 叶西西数了一下,一共有五张纸幣: 一张枣红色的壹角、两张绿色贰角、一张红色壹元,最底下是张深棕色伍元,纸幣上的炼钢工人形象挺廓,比其他纸幣都新,右下角“1960”的烫金数字还隱约反光。 纸幣一共有六元五角。 薄如蝉翼的纸片是三张票证: 两张巴掌大的淡蓝色布票,抬头印著“x省布票”,上面用钢笔歪扭写著“叶西西”,边缘盖著顏色褪成粉红的街道居委会的红戳。 还有一张米黄色全国粮票,壹市斤面额,正中央“华国粮食部”的字样还鲜艷,齿轮麦穗图案周围印著“限 1973年使用”。 將东西整理好,值钱的东西都放到空间里,只留一点零碎散钱和几张票据在钱包里。 过了一会,朱月玲在外面叫吃饭。 朱玉瑶跟郑向荣出去了,朱明轩这两天又在外面朋友家住没回来,朱月玲捨不得在叶西西身上浪费粮食和肉,便只做了红薯饭外加炒了个青菜,连肉末子都没看到一点。 叶西西挑了挑眉问:“月玲姨,昨天我来的时候不是拿了一条五肉吗?我看到你做了红烧肉,怎么不端上来?” 第5章 恨不得將她拖出来鞭尸 朱月玲面色僵硬,“我这不是想著咱们才两个人,吃不完也浪费吗,就没拿出来。” 叶西西放下筷子,眼带审视,“月玲姨,肉是我拿宋家的钱和票买的,可是现在却连一口都没我的份,难不成你真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是不捨得给我吃?” “呃……”朱月玲神色更僵硬了,她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就是怕浪费,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去拿出来,正好你大著肚子也需要补补。” 叶西西笑得灿烂,“我就知道月玲姨对我最好了,不过你这太节俭的毛病的改改,我自从嫁进宋家后就隔三岔五的不是拿钱就是拎肉过来,却没吃上几口,说出去也不好听,你说对吧?” “对,对。” 朱月玲乾笑著去厨房,心中咒骂,这个小贱人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还要靠她从宋家拿钱拿珠宝,她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红烧肉上桌后,叶西西也不客气,一口一块,朱月玲还没来得及吃上两口,几块红烧肉就被她霍霍个乾净。 心里鬱闷,朱月玲拿著筷子的手僵硬地扒著饭,把对叶西西的愤怒发泄在饭碗里。 吃完饭,叶西西又从柜子里拿出朱月玲今天刚买的点心,咔咔咔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丟下脸色难看却努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朱月玲,叶西西回了杂物房,在空间用灵泉水美美洗了个澡后,直接睡在里面柔软的床垫上了。 鬼才去睡那张又硬又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 甚至连床都称不上,只是一张木板,下面用几根木棍顶著,再固定一下就是原主的床了。 这套房子明明是原主的母亲蒋素心留给原主的,蒋素心死后,朱月玲带著儿女登堂入室,和原主父亲叶和平睡到了一起。 但其实朱月玲和叶和平两人並没有扯结婚证。 所以严格来说,朱月玲和原主没有任何亲属关係,她却带著儿女住著属於原主母亲的房子,並占据了最好的房间。 將原主赶到房子最左边的杂物房里,杂物房靠近旱厕,风一吹从外就会传来一股难闻的屎尿臭味。 在属於自己的房子里,被人排挤到去住最脏最乱的杂物房,原租户居然还对朱月玲感恩戴德? 很难相信,对待宋家人如此冷血无情的原主,在面对自己继母和继妹时却卑微懦弱,倾尽一切的討好。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简直愚蠢可笑得令人髮指。 叶西西仔细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十岁之前的记忆像是蒙了重重迷雾,模糊不清,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印象。 至於朱月玲什么时候到的叶家? 印象中,朱月玲和蒋素心是旧识,原身年幼时,朱月玲就拖儿带女来投奔蒋素心。 据说是丈夫不但抽菸喝酒不干活,还总是家暴她和两个孩子,她们娘三个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逃出来,投奔蒋素心来了。 朱明轩比原主大一岁,朱玉瑶比原主小几个月。 蒋素心见母子三人实在可怜,心生怜悯,就自掏腰包帮她们在附近租了房子,又让丈夫叶和平到处找人托关係,帮朱月玲找了份在印刷厂的工作。 从此以后,朱月玲母子三人就一直和叶家走得很近。 蒋素心在原主10岁那年病故,朱月玲主动提出照顾原主,经常过来帮忙打理家务,慢慢地和叶和平越走越近,关係越来越亲密。 后来朱月玲乾脆带著朱明轩和朱玉瑶住进叶家,三人都只背了个小包袱,几乎是两手空空。 这家里很多值钱的东西比如家具和电器等,都是蒋素心留下来的。 在原主17岁那年,叶和平所在的机械厂厂房不知何故燃起大火,叶和平为了保护厂里的財產积极参与灭火,在得知里面还有人没逃出来的时候,他奋不顾身衝进火场救人。 最后人救出来了,他却因吸入过多的烟尘昏迷,被烧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叶和平死后,朱月玲这个继母几乎成了原主的精神支柱,原主对她更加依赖,到了后来几乎是言听计从。 朱月玲以家里经济条件窘迫的理由让她从高中退学,她二话不说照做,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朱玉瑶和朱明轩。 可以说,朱月玲要什么,只要原主有,她都会双手奉上。 而且朱月玲也隱藏得很好,在外面对原主总是嘘寒问暖,任谁看了都觉得她疼叶西西比疼自己的亲生儿女还多。 叶西西静静地躺在床上,结果没躺几秒,就被硕大的肚子压得透不过气,就连肚子里的两个小宝宝也开始拳打脚踢,像是在抗议般。 她虽然没有怀过孩子,但大学同宿舍的闺蜜一毕业就奉子成婚,隔三岔五就在朋友圈秀恩爱,秀肚子。 闺蜜確实说过怀孕肚子大了再也无法平躺,大人会被肚子压得透不过气,小宝宝在肚子里也不舒服。 叶西西赶忙换了个睡姿侧身躺著,右手轻轻在肚皮上抚摸,声音轻柔地说:“你们乖乖的,不要闹了,好好睡觉。” 嘴里哼著摇篮曲,脑子不停转动。 因为宋砚洲是老妖婆的丈夫,再加上当初在省台做共和国英雄纪录片时,纪录片男主正好有一期是宋砚洲。 因为老妖婆的关係,叶西西对宋砚洲的资料研究得十分细致。 老妖婆罗漱芳是宋砚洲的第二任妻子。 宋砚洲和她都是二婚,经人介绍两人重新组建新家庭,婚后两人育有一子宋维钧。 自从宋砚洲在四十三岁时牺牲后,无论是国家层面还是他遍布全国各地的战友们,都对他的遗孀和儿子多有照顾,大开方便之门。 加上宋砚洲外公家里被充公的財產也被国家还了回来,罗漱芳可以说名誉地位和金钱財势都不缺。 加上宋维钧本身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利用宋砚洲留下的人脉和財產,赚了很多钱,先是做能源生意,后来又投入房地產行业,赚得盆满钵满。 罗漱芳看不上小姨,她看重的媳妇人选是宋砚洲战友的女儿,一个妥妥的官二代,家里有钱又有权。 於是棒打鸳鸯,还利用权势给歌舞团施加压力,小姨成了舞团里的边缘人物。 这还不够,在得知小姨怀了宋维钧的孩子后,罗漱芳那个老妖婆居然设计让宋维钧和那个官二代上床,还让那女人怀了孕。 可怜小姨当时怀孕3个月,被罗漱芳和那女人找上门羞辱,爭执中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但肚子里的孩子流產了,还摔伤了腿再也无法做高难度舞蹈动作,从此小姨只能从舞团里退出来。 一下子爱情事业都失去了,只能去某个舞蹈机构教小孩子跳舞。 原本就身体不好的外婆受刺激过重入了院,罗漱芳借著探病的名义不知道和外婆说了什么,外婆突发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死亡。 当时叶西西才13岁,拿著一把刀就想去与罗漱芳同归於尽,被小姨死死拦住,两人抱头痛哭。 再然后,宋维钧和那个女人结了婚,据说还生了个女儿。 宋维钧那个男人就是个渣男,结婚后又对小姨念念不忘,时不时就要来骚扰她,也因此引来他妻子对小姨的忌恨,联合罗漱芳一直偷偷在背后对小姨进行打压。 小姨原本前途无量,成为国家舞蹈团的首席舞者指日可待,却因为认识一个渣男而前途尽毁,身心重创。 从此之后便无心情爱,一直不肯结婚,把叶西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两人相依为命。 想到小姨,叶西西情绪十分低落,她现在穿越到这里,那么现代的她应该已经死了,小姨肯定伤心欲绝。 但上天既然安排她重生在这个年代,还成了宋砚洲的前妻,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改变外婆和小姨的结局? 叶西西一双漂亮的杏眼瞬间一亮! 只要她好经营和宋砚洲的婚姻,不私奔不作妖,那么罗漱芳就没有机会嫁给宋砚洲,那她还能仗著自己是宋夫人的身份为所欲为吗? 不能! 只是宋砚洲的这个前妻的所作所为也让人一言难尽。 她为了权势地位和金钱设计嫁入宋家,虽然没有嫁给自己喜欢的宋清洲,但嫁给宋砚洲后日子也过得很不错。 但她后来为了和情人私奔,在生完龙凤胎並坐完月子后,在一个宋砚洲不在家的夜晚,丧心病狂的她將还在襁褓里刚满月的两个孩子毒死。 只因为她担心半夜孩子哭闹会被人发现她的离开。 可怜的两个孩子就这样被自己亲妈害死。 红杏出墙、捲款私奔、杀害亲生儿女。 已经够令人髮指了。 可这些对原主来说还不够,她恨宋家人,恨宋砚洲,更恨自己生下孩子的身体已经是残败柳,破坏了她和情人的完美爱情。 她在情夫的怂恿下,捏造了虚假证据递交到了省革命委员会。 诬告宋振国贪赃枉法,仗势欺人,利用手上的权力强行拆散她和相爱的人,並威逼利诱让她嫁给了宋砚洲。 甚至把给宋砚洲下药的事实扭曲成了对方诱女干了她。 当时上面的人正在调查宋振国,却一无所获,如果还是调查不出问题,宋振国平反指日可待。 原主的背叛,於宋家的政治对手而言,不啻为一场狂欢。 她的指控犹如若泰山压卵,带著摧枯拉朽的力量,顷刻將宋家捲入风暴之中心。 疯狂的人们根本不会顾及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一时间,流言蜚语铺天盖地。 1973年,正处於政治气氛在“阶级斗爭为纲”的延续中充满紧张,政治运动的余波与路线斗爭的激烈交织; 既笼罩著意识形態的高度管控,又还没到1976年拨乱反正的时候。 可以想像原主这次诬告事件对宋家所造成的如核弹般的威力。 最后宋砚洲和宋振国鋃鐺入狱,宋振国不到一个月就在狱中“畏罪自杀”,几年后才查出他是在狱中被人折磨而死。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宋砚洲的母亲周淑兰精神几乎崩溃。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干农活时从山坡上摔下,后脑勺撞出大洞,脑浆四溢,当场身亡。 没多久,宋砚洲的妹妹宋晓芸失去亲人的庇护,在村里举步维艰,外出时遭到村中无赖欺负,怀孕后羞愤难当,后用裤腰带於房樑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远在京都的宋老爷子在短时间內接连遭受这些噩耗,因突发心肌梗塞而离世。 至此,宋家上下,唯有宋砚洲孤身一人倖存,在牢里不见天日。 可以说,原主这个恶毒前妻如同一场颶风般席捲了宋砚洲的生命,以毁灭性之势將他的一切化为灰烬,只留下一片荒芜。 后世的人对宋砚洲这个前妻口诛笔伐,恨不得將她拖出来鞭尸。 当然原主的下场也十分惨烈。 在把她从宋家带出来的钱和財物骗光又玩腻她后,郑向荣迅速变脸,联合朱月玲和朱玉瑶,把她以500元的价格卖给了边远山区里面的一个老鰥夫。 老鰥夫是个变態,见她生不出儿子,將她关在骯脏潮湿的地下室里,脱光衣服对全村人开放,只要给钱或吃食,就可以在她身上肆意发泄兽慾。 最后,原主被折磨得脏病缠身,体无完肤,连村里最骯脏的老光棍都不愿意光顾她的生意了,老鰥夫把她砍去手脚做成人彘。 原主不堪折磨而死,死后尸体被老鰥夫扔到荒野乱葬岗中,被山里的野狼啃咬。 被发现时已经只剩下一具沾著碎肉和血跡的骷髏。 叶西西在查到这段资料时,曾经想过,当原主在那间如地狱般的地下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可曾后悔过自己曾经对宋家人所做的一切? 宋砚洲对她明確表示过,不是不愿意离婚,不是不愿意放她走。 只是想等孩子出生后,如果她仍坚持离婚,他就成全她。 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恶毒如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毒死,当然也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將无辜的宋家人送进地狱。 叶西西轻轻摸著肚皮,两个小傢伙因为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动作缓和下来,柔柔地波动。 只要一想到他们曾经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她的心就揪疼。 叶西西的父母可能因为不和她生活在一起,心中对她一直有亏欠,於是在经济上对她很大方,几乎对她有求必应。 叶父更是不顾现任妻子的反对,把集团的51%股份都转到她名下,每年光是拿集团的分红就有好几千万。 叶西西也不跟他们客气,反正不拿白不拿。 虽然外婆对她很好也很爱她,但看到同学们父母都陪伴在身边,尤其那些父母恩爱的家庭,她总是很羡慕。 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撑伞。 她轻声温柔地对著肚皮哄:“我会对你们好的。” 现在,肚子里的这两个小宝宝,就是她的孩子。 第6章 喝了灵泉水大展身手 美美地睡上一觉,隔天早上起床。 时间才七点多,朱月玲母女还未出门上班,朱月玲在厨房里做早餐,朱玉瑶在镜子前梳头髮整理面容。 叶西西刷牙洗脸后经过朱玉瑶身后,眼尖的一眼看到她脖子和锁骨上方好几处红色淤痕,像是一朵朵开败的梅。 一眼看出是吻痕,叶西西故意大惊小怪,扯著朱玉瑶的领口问:“誒,朱玉瑶,你脖子怎么回事?被蚊子咬了?” 朱玉瑶正在扎麻辫,一时没注意,衣服被叶西西扯住,领口大大敞开。 不光是脖颈处,就连胸前的丰盈处上方都是朵朵红梅。 嘖嘖,想来昨晚朱玉瑶和郑向荣战况激烈啊。 就是不知道兴冲冲的郑向荣从温柔乡里回到空荡荡一无所有的家里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气急败坏还是学市井妇人哭天抢地那一套? 昨晚郑向荣回家后確实经歷了一个不眠之夜,暴怒的郑父,大声號哭的郑母,以及眉头紧锁毫无头绪的公安同志…… 不过这些朱玉瑶都还不知道。 此刻的她像只受惊的小鸟,一下子抓住叶西西的手,將领口从她手心扯出来,“叶西西,你做什么突然扯我衣服!要不要脸啊你!” “我就是关心你一下,你看看你,都被蚊子咬成什么样了,”叶西西朝她眨眨眼,“要不要叫月玲姨拿药膏给你擦擦,我看著挺严重的。” 叶西西边说边往外走,转头来了一句,“这是什么蚊子,实在是可恶啊,连女人家的私密部位都咬,看来是只色狼蚊子。” 又朝门外走去,扔下一句,“我中午不回来了。”便直接离开。 朱玉瑶一张脸蛋憋得通红。 有被叶西西气的,更多的是想起昨天晚上和郑向荣在小公园里,被他压在草丛里上下其手,把她衣服扒了从上亲到下,全身几乎都被吻遍了的羞耻。 一想到郑向荣,朱玉瑶忍不住羞红了脸。 他说很爱她,眼里心里都是她,还……摸她那个羞羞的地方,又让她摸他那里。 还说以后一定会对她负责,情真意切的样子让她也意乱情迷,若不是地点不对突然有人经过,她差一点就將自己这样交了出去。 等叶西西那个蠢女人把宋家的钱財都拿回来后,向荣哥哥就会上门提亲,那个蠢女人也会被卖到大山里被人糟蹋。 想到这些朱玉瑶就忍不住期待。 朱玉瑶的满面春情叶西西並不在意。 清晨的天,阳光从云层的缝隙倾泻而下,带著温润的水汽,给斑驳的院墙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此时正值初夏,空气中瀰漫著露水与青草的香清新气,大杂院里人们起床活动的声音,夹杂著偶尔一两声麻雀的啁啾,让这清晨更显灵动。 叶西西伸了伸懒腰,背上帆布袋,走在院子里的碎石路上,见到人就打招呼。 经过公共水房时,见到里面已经有了几个人影,是邻居谢婶子、陈婶子和李家大嫂。 家属大杂院是纺织厂早期分配下来的房子,后来厂子扩容,新员工们都搬到新建的筒子楼去住,面积虽然比大杂院小,但现在的人都喜欢住楼房,不喜欢住平房。 大杂院里现在除了叶家,就是谢婶子、谢婶子和李家大嫂,一共住了四家人。 以前蒋素心还没过世时,大家关係都还不错。 但自从朱月玲搬进来后,虽然大家表面上的关係还是客客气气,见面打招呼,谁家有个好吃的也会互相招呼一下。 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融洽了。 叶西西微笑著打招呼,故意在几人面前晃荡,“谢婶子、陈婶子、李大嫂,早啊。” 谢婶子为人热心,是院子里的“大管家”,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公共水房打水。 “哟,是西西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出门?” 谢婶子边用木梳梳理著头髮,边走向水龙头。 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捧起一捧清水,轻柔地拍在脸上,水顺著脸颊流下来,滴落在石槽里,盪起一圈圈涟漪。 谢婶子是寡妇,家里男人原本是纺织厂的工人,后来在送货时被醉酒的司机撞了,抬去医院没半天就断了气。 厂里看谢婶子自己一人拉扯著一个几岁的儿子,很是可怜,加上她男人是因公死亡,所以主动在纺织厂里帮她安排了个岗位。 从此她便成了纺织厂里的一个女工,之后无论別人如何劝,她都不打算再嫁人,而是专心將唯一的儿子拉扯大,好在儿子也爭气,初中毕业后就入伍当了兵,在军队里表现不错,到如今已经是连长了。 蒋素心在世的时候,和她的关係挺不错。 “嗯,我出去走走,顺便买点东西。” “买东西啊?那是要早点,供销社的猪肉可不等人。” 谢婶子甩了一把水珠,脸上笑著,但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叶西西听出她这是在揶揄自己总是带肉回娘家呢,不过她不在意,那都是原主做的,又不是她。 陈婶子拧乾毛巾擦脸,见叶西西朝自己笑,也回了个笑,“西西丫头,今天起得真早啊。” 陈婶子性格温和,是院里的“老好人”,和大杂院里哪家人都相处得不错。 “哎哟喂,这不是叶家大小姐吗?怎的今天捨得这么早起床了?” 语气有些刻薄的是李家嫂子,大院里的“刺头”。 她和丈夫李照都是纺织厂工人,两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大娃12岁,二娃10岁,都是男孩,小女儿6岁。 她们一家是蒋素心死后才搬进来的,对叶家印象一直不好,说话也总带著刺。 平时原主见到她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只用鼻孔看她,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 李家嫂子之所以看叶家的人不顺眼,也是有原因的。 大杂院里叶家的房子最大,陈婶子家面积排第二,住著一家五口人,不过陈婶子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成家,也都是有出息的,各自的小家庭分出去过了,剩下陈婶子和她男人,还有一个16岁的小女儿,今年还在读高中。 剩下的谢婶子和李家嫂子两家是最小的,都只有一个房间。 谢婶子还好,家里男人早亡,唯一的儿子谢云舟早早当了兵,平时很少回来,她自己一人住著一间房,简直不要太舒服。 李家的状况就没那么好了,只有一间房住了一大家子一共五口人,李家嫂子和她男人,还有三个小孩。 叶西西也不恼,仍是笑著回答:“早睡早起身体好嘛。” 见叶西西居然不接招,三人眼底均闪过惊讶,李家嫂子撇撇嘴不说话了。 陈婶子笑笑问:“西西丫头,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呢,我起早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怕晚了抢不到,到时候我在外面隨便吃点就行。” 陈婶子:“也行,那你快走吧,有些紧俏的商品確实要早点去排队买,我听说这两天供销社会上新的的確良和布。” “嗯我知道,谢谢婶子,我正打算买点布,做些小衣服孩子出生后可以穿呢。” 谢婶子补充:“卫生纸也可以买点,乡下地方估计也不好买这个。” “好,对了,”叶西西拍了拍身上斜挎的军绿色帆布包,笑著问:“谢婶子,您能不能借我一个提袋?我在家里没找到袋子。” 谢婶子看了一眼她身上仅有的一个帆布包,確实也装不了多少东西,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丫头今天对自己態度不错。 她点点头,“行,你跟我来,我家里刚好有一个,可以借给你。” “好的,谢谢婶子。” 叶西西笑得脸上像开了一朵,声音甜甜的,谢婶子忍不住回她一个微笑。 现在的人真淳朴,除了个別极品之外,只要你真心与人相处,別人也会回报以真心。 谢婶子虽然平时很看不惯叶西西的为人处世,但毕竟是个没爹又没妈的丫头,看著也挺可怜的,在继母家居然连个提袋都拿不到。 叶西西跟陈婶子打招呼后,便跟著谢婶子去了她家,谢婶子转身去了厨房,很快拿出一个蓝色劳动布提袋,递给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开口。 “西西丫头,你別怪婶子多嘴,你既然嫁了人又怀了孩子,就应该好好的跟自己男人过日子,別三天两头就往娘家跑,这来回坐车奔波的也对身体不好。 再说了,哪有女人整天丟下自己男人往外跑的道理? 婶子也是为了你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最重要,有好东西还是紧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你说是不是?” 谢婶子也是见叶西西今天和以前那种鼻孔朝天的模样很不一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多嘴。 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叶西西將袋子折好放到帆布包里,点了点头笑著说:“婶子,您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自从我妈去世后,也没人教过我这些道理。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以后会注意的,我今天出去买东西也是过两天要带回乡下的一些用品。” 谢婶子欣慰地点点头,双手握住叶西西的玉手拍了拍,“好孩子,你能自己想通就太好了。” 告別谢婶子,叶西西脚步轻快地走了。 谢婶子看著叶西西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这小丫头是她从小看著长大,小时候多机灵啊,脸蛋粉扑扑,笑起来梨涡浅现,嘴巴甜得像含了蜜,脆生生叫著叔叔婶子。 多討人喜欢! 但自从蒋素心死后,叶西西身上的鲜活劲就突然消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朱家母子三个,见到谁都一脸的嫌弃,连招呼都不打了。 就朱月玲那虚偽的样子,別人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 第7章 成捆成捆的钞票,收走! 净会使唤西西丫头干活,嘴上说得好听,乾的却净是些污糟事。 西西丫头如果真的能想通,那就太好了。 谢婶子嘆了一口气,回厨房做早餐去了。 叶西西离开家属院后,转身就朝国营大饭店去,点了牛肉粉丝汤和鲜肉生煎包。 汤头用牛骨熬製,撒葱和香菜,碗里飘著几滴熟油,香到舌头都能吞进去。 鲜肉生煎包皮薄底脆、汁多馅鲜,叶西西一口气吃了四个。 吃完满足的摸摸肚皮,果然是怀著两个孩子的大肚婆,叶西西发现自己现在的食量是以前的两倍。 自从进入省台工作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一餐饭吃得这么饱了。 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十分挑剔,堪称照妖镜,很多在电影电视里貌美如的女明星到了省台的摄像头下,几乎被打回原形,能扛得住的没有几个。 叶西西之所以能在省台照妖镜下仍美得惊人,除了她得天独厚的外形条件,还有她日復一日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肚子里的小傢伙突然踹了她一脚,叶西西忍不住笑,“肚子饿了你踢,吃饱了你也踢?” 不管如何她现在是一个怀了两个孩子的孕妇,吃得多一点也情有可原。 再说了,现在都穿越到七十年代了,就让教练和营养师的那些叮嘱见鬼去吧。 死过一次的人,当然是要尽情享受人生了。 离开国营饭店前,叶西西打包了100个鲜肉生煎包、50笼小笼包和现磨豆浆,为了不引起注意,她还特意换上不同衣服分了几次买。 鲜肉生煎包一个3分钱,小笼包一笼1毛2分,现磨豆浆一碗5分钱,一共了11元5毛钱,外加10斤粮票,半斤肉票。 將早餐放进空间,回到家属院附近,叶西西在角落里闪进空间,从空间直接回到叶家。 朱月玲和朱玉瑶已经出门上班,朱明轩这两天就没有回来过,家里很安静。 叶西西捲起袖子喝了一杯灵泉水,开始大展身手。 首先是朱月玲的房间,循著之前的记忆,叶西西从朱月玲的床底下搜出那只长宽高都约莫一尺的红木子箱,木箱前面的雕铜扣上上了两重铜锁。 这是原主母亲的箱子,当年结婚时蒋素心在苏州绣庄当学徒的远房表哥特意请了东阳木匠,用寮国红酸枝木细细打制。 光是木料就在桐油里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木纹里凝著淡淡樟香,至今未被蛀虫啃噬半分。 叶西西將箱子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还不轻,昨天朱月玲打开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 从空间货架上拿出一把多功能瑞士刀,在里面的各种工具里挑选了一根长条形的,在小铜锁上一阵摆弄,三下两下就把铜锁撬开。 箱盖掀开时,雕铜扣发出轻微的咔噠声,第一层的海棠形鏤空隔板发出“吱呀”轻响,隔板內侧用螺鈿镶嵌著並蒂莲图案,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贝的微光。 这一层整齐码放著蒋素心的首饰:一支满绿翡翠簪、一枚翡翠白菜胸针、一串珍珠项炼和一对珍珠耳环。 原主的母亲蒋素心出生在沪市屈指一数的富商家里,父亲蒋辉是京市人,家里有个寡母,带著他和哥哥弟弟一共三个儿子艰苦地討生活,几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蒋辉是个脑子灵活的,眼看著吃不饱穿不暖,他果断离开京市去外面闯荡,辗转间来到沪市,进了一家米铺当学徒。 他为人诚实勤恳又刻苦肯干,米铺的老板很欣赏他,很快成了米铺的二把手。 偶然的机会,蒋辉认识了沪市一个陈姓富商家的独女陈雅,陈家在沪市地位显赫,家底殷实,祖上几代还出过不少大官。 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財富规模有多大可想而知,但陈家很低调,从不出风头,是沪市的隱形豪门。 蒋辉和陈雅爱得如胶似漆,独女的父亲也不是那种势利的人,相反他慧眼识珠,觉得蒋辉是可造之才,对他很是欣赏。 就这样,蒋辉和陈家女儿喜结连理,两人结婚多年恩爱如初,育有一子一女,长子蒋超辉,幼女蒋素心。 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蒋辉很有做生意的天赋,短短十多年就將陈家的產业扩大了几倍不止,据说最风光的时候被称为蒋半城,几乎半个沪市都是蒋家的。 蒋素心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娇养著长大,还出国留过学,专业是音乐。 但时势变幻莫测,蒋辉被打成了黑五类地富反坏右中的“富”和“反”,顷刻之间,在沪市呼风唤雨的蒋家轰然倒塌。 蒋素心留学归来后也因为成分问题处处碰壁,叶和平並不嫌弃她,两人喜结连理,一直很恩爱。 蒋家虽然倒了,大部分財產充了公,但破船还有三根钉,蒋素心的嫁妆是蒋辉和陈雅早就准备好的。 不过有人猜测,以蒋半城的財力加上陈家几代人的財富积累,当年被充公的那些財產根本是九牛一毛,不可能是蒋家和陈家的真正实力。 当然,这种说法也只是猜测而已。 无法確定真假。 据说当时蒋辉和陈雅为蒋素心整整准备了十里红妆,但蒋素心几乎全部都上缴政府了,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现在这个红木箱子里,属於蒋素心的珠宝首饰也就仅仅剩下这最后较不起眼的五件。 箱子的第一层全部都是珠宝首饰,除了蒋素心的嫁妆,还有几件金银饰品,应该是朱月玲的。 箱子的底层是整板暗格,需將中层抽屉全部抽出,按压箱壁的牡丹蕊才能打开。 中间一层空间最大,放著用蓝布帕子裹著的方形物件,拆开时帕子上的牡丹纹已经褪成浅粉色,露出两本户口本,父亲叶和平的名字下面盖著1971年的註销章,另一页是原主的户口页,显示已迁出。 这年代下乡户口是要迁过去落户的,原主跟著宋家人以知青的身份下乡,户口自然便从叶家迁走,和宋家人一起迁到了青禾村。 另一本户口本是朱月玲母子三人的。 紧挨著户口本的是一本黄色的存摺,存摺户主是“叶西西”。 翻开泛黄的纸张上,存摺的第一笔是500块的存款记录——那是叶和平的抚恤金,原主从来没有见过,剩下的就是每个月的补助30元钱。 叶西西翻到存摺的最后一页,金额:0元。 原来全部金额已经取出。 看下时间,每个月初抚恤金刚下来,隔天就被朱月玲取出。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除了这些,第二层里占体积最大的就是一捆又一捆厚厚的纸钞了,叶西西数了,一捆是100张,1973年纸钞最大的面值是10元,一捆就是1000元。 叶西西仔细数了一下,箱子里的纸钞整整有33捆,也就是33000元钱! 这里面有20000元的积蓄是蒋素心和叶和平留下的,加上叶和平的抚恤金和两年半补助金共1400元。 剩下的钱就是朱月玲自己的积蓄了,居然有11600多元钱。 看著成捆成捆的钞票,叶西西简直乐开了。 不过以朱月玲每个月30元钱的工资,就算加上朱玉瑶在肉联厂和朱明轩在纺织厂的工资,也不可能有一万多的积蓄。 说到朱玉瑶和註明轩的工作,叶西西不得再一次感嘆原主就是脑残。 叶和平死后原本纺织厂的工作说好了给她,结果她上班还没多久,朱月玲三言两语她就把工作让给了朱明轩。 后来原主嫁入宋家,宋家帮她在肉联厂找了一份清閒的工作,朱月玲在她面前装可怜哭了两句,她又把到手的铁饭碗让给了朱玉瑶。 朱月玲母子三人都有工作,每个月拿著加起来90多元钱的工资,朱玉瑶还时不时从厂里拿些便宜猪肉回家,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 可是朱月玲再次和她哭穷的时候,她居然又、又、又相信了! 整天就想办法从宋家拿钱、拿肉、拿菜往娘家送,宋砚洲说她,她就歇斯底里骂人,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宋家人。 都说娶妻不贤毁三代。 原主这朵索命霸王,毁的还不止三代,上到宋砚洲爷爷,下到才一个多月大就被害死的龙凤胎。 这上下都整整跨越四代人了。 叶西西嘖嘖两声,在红木箱子里继续翻,除了钱和各种珠宝首饰,就是一堆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票据了。 一堆票里面布料粮票最多,连自行车票手錶票收音机票都有,还不止一张。 用力按压箱壁的牡丹蕊,咔嗒一声,暗格自动弹出。 她以为藏得这么隱蔽,怎样也该是比上面两层更加值钱的东西才是,结果,却发现是一叠书信。 居然是原主外公当年写给原主母亲的信件,一共有13封信,通信时间在1952年到1953年期间。 如果没记错的话,蒋辉是在1953年出的事,死在了狱中,所以父女俩的通信戛然而止。 像朱月玲这种贪婪自私、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什么会留著別人父女的来往信件? 还宝贝似的放在了红木箱子的暗格位置,这不合理。 以她一个新闻从业者的敏锐嗅觉,似乎能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朱月玲留著这些信件一定另有目的。 第8章 空间金手指,搬搬搬 但这个现在一时半会也是不解之谜,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才最重要。 叶西西大手一挥,將红木箱子闔上,收进空间。 在朱月玲的房间里绕了一圈,不愧是朱扒皮,这好东西都被她收到自己房里了。 蝴蝶牌缝纫机,原主彩礼,收走; 红旗牌电子管收音机,原主彩礼,收走; 华生牌电风扇,原主彩礼,收走; 楸木带三面镜五斗橱,原主彩礼,收走; 的確良布料,原主彩礼,收走; 打开衣柜,两床厚实鬆软的被,原主彩礼,收走; 绕著房间又转了一圈,发现几乎都是原主或者原主父亲母亲的东西,通通全部收走。 忽然,叶西西望向房间里的东南角,总觉得那边有什么东西吸引著自己一般,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去那里,那里有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她慢慢走过去。 果然,脚底下传来一声细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而且因为赤著脚走路,很明显能感觉到脚感的不同。 她仔细在那块红砖上面又踩了几下,这下確定底下有异常,蹲下身,叶西西伸出手指左敲右敲,在红砖的四个角落和其他可能的点都敲了个遍,最后手指用力按压,“咔”一声响,揭开红砖,下面居然是个隱蔽空间。 叶西西眼睛一亮,从里面摸出一个小铁盒,打开盒子,一封纸张发黄的信映入眼帘。 她打开来看,字跡娟秀,应该是蒋素心的笔跡,纸上是一张手绘地图,居然是蒋家小洋楼的平面图,小洋楼的地下室位置,被蒋素心標上一个红点。 纸上还有蒋素心写给原主的话:我最爱的西西,提笔时窗外的茉莉又开了,恍惚还是你幼时趴在我膝头数瓣的模样…… 妈妈自觉时日不多……无法再庇护你,心中悲痛……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等我走后,若这世道有所改变……在图上的位置,有我和外祖母留给你的东西…… 別怕,我的宝贝,无论何时,妈妈都在你身后——爱你的妈妈。 另一张纸是小洋楼的房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句话带著千斤重量。 蒋素心对原主的爱藏在这封泛黄的信笺里,是临终前的千叮万嘱,是用无私的爱为女儿铺就的后路,即便被岁月尘封,仍能让人心痛到泪流。 一颗泪珠啪嗒一声砸在发黄的纸张上面,叶西西手指颤抖著抚过那些娟秀字跡,一阵钝痛从胸腔深处炸开,上次这样心痛还是外婆走的时候。 她伸手按压上心臟所在的位置。 这是属於原主的感情和情绪吗? 原主的记忆里关於蒋素心生前的部分像蒙了层灰的玻璃,反而是她对朱月玲和叶和平撒娇的模样异常清晰。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种真真切切的心痛和难过,更像是自己的感觉呢? 就像被埋葬在层层冻土下的种子,时隔多年才破土而出灼穿她的心。 擦乾眼泪,叶西西將信件收起。 扫荡完朱月玲的房间,叶西西转身去了朱玉瑶的房间,又找出结婚时宋砚洲买给她的沪市牌手錶、一件军用呢子大衣和一对全新的牛皮凉鞋。 手錶和呢子大衣朱玉瑶都用过,叶西西有些嫌弃,但就算自己不要也可以拿出去卖钱,不可能白白便宜了朱玉瑶那条小毒蛇。 那对牛皮凉鞋明明不是朱玉瑶的码数,她却偏偏要霸占著,寧愿自己不穿,也不让叶西西穿。 典型的损人不利己,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损人不利己。 从抽屉和柜子里找到123元钱和一些粮票布票米票,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统统收入空间。 最后是朱明轩的房间。 叶西西知道他值钱的东西都收到了床底下的樟木箱子里。 朱明轩不愧是朱月玲亲生的,跟他妈一样都喜欢將贵重的东西收在床底下。 樟木箱底的暗格刚撬开一条缝,新钞特有的油墨味便混著樟脑气息窜了出来,整整齐齐码放著的十几叠现金映入眼帘——10元面值的人民幣带著新钞的挺括,夹杂著一叠香港滙丰银行的百元港幣。 叶西西数了一下,那十几叠人民幣,居然加起来有13800元,港幣有一万多! 钞票下方还有厚厚一叠约莫上百张侨匯券,每张面额50元,日期从1971年到1973年不等。 箱子最底层用报纸裹著的,是几块泛著幽蓝萤光的劳力士蚝式恆动。 还有一块镀金怀表,表盖內侧刻著“1945年伦敦產”,链扣上还掛著枚香港电车代幣。 怀表旁边是一个蜡封著层油纸,剥开后露出十枚金戒指——三枚刻著英文体字的婚戒,两枚镶著水钻的女士指环,还有五枚光面素圈。 不用想都知道朱明轩这肯定是参与了走私。 剩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票据,粮票布票肉票,肉票和工业券最多,一大叠怎样也得有几百张! 肉票可以理解,毕竟朱明轩在肉联厂工作,有很多渠道可以获得,但工业券就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了,不过这不耽误叶西西把它们统统收入囊中。 將樟木箱子整个收入空间后,叶西西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將所有见到的东西都收走,离开时空荡荡的房间中间只留下一个白底红痰盂。 没想到这年头靠走私和投机倒把能赚这么多钱! 平时朱明轩还总在原主这个妹妹面前装穷,骗她去宋家给他找点好东西。 拿了原主那么多好东西,连一条毛线都没买过给原主。 呸!这朱家母子三人真是贪得无厌的阴险小人。 从朱明轩房间里出来后,叶西西转身去了厨房,粮油米麵,统统一点不留地收走,连猪油罐都整个端走。 回到院里,墙角边架著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经典的蓝绿色车身,车头的铃鐺在阳光下反射著光。 飞鸽牌28型加重自行车,这也是宋家给的彩礼,当时了180元和一张自行车票。 只不过宋家將东西送过来后就被朱明轩隨便找了个理由借走。 二话不说,收入空间。 叶西西满意看了一眼空间里今晚搜来的东西,习惯性地摸了摸孕肚,嘴角掛著笑,心情舒畅。 朱月玲不是想方设法从原主身上挖钱吗? 她就让她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再赔上自己的棺材本!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朱家母子应该除了身上那一套衣服,其他的连条底裤都找不出来了吧? 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子,叶西西满意地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借著空间遮掩,从家属院里悄无声息地离开。 离开家属院,叶西西换上衣服戴上帽子,乔装打扮一番,直接去了银行。 拿著郑家的存摺和户口本,叶西西將里面的3800元全部取了出来。 找了个角落闪身进入空间,换了一身行头戴上口罩,回到银行將朱月玲存摺里的取出一部分,又回到空间换一身装扮,再回到银行换个窗口,换个工作人员再取出另外一部分。 如此反覆操作,分了三次才將朱月玲存摺里的一万元全部取出。 在这个年代的华国,计划经济体制下的金融管理以“严格管控、服务计划”为核心,个人银行帐户的资金流动受到高度限制。 同一帐户一次取太多钱的行为极有可能引起银行注意,甚至触发监管介入。 但让叶西西放著存摺里的钱不管,无论是留给郑父还是留给朱月玲,她都心有不甘。 对於郑向荣诱骗原主的事情,郑父郑母是知情的,但在利益的驱动下,他们居然也默许了自己儿子的行为。 而朱月玲更加不用说了,苛待原主不说,还多次算计宋家的钱財,最后和郑向荣勾结將原主卖给人贩子。 所以叶西西对付起这两家人来心里毫无负担。 从银行出来,叶西西换回自己的衣服,转身去下一个目的地:位於城东的肉联厂。 这次的目的是把原主在肉联厂的工作拿回来,到时候再卖出去,总之一点便宜都不会留给朱玉瑶。 因为叶西西在原主的记忆里发现,原主在肉联厂的工作当时因为手续问题,並没有正式转让给朱玉瑶,朱玉瑶现在还只是代替原主上班的临时工。 还不是正式编制的员工。 在肉联厂人事部的员工手册上,留的还是叶西西的名字。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想了想,先去供销社买了一包烟,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包水果,揣到帆布包里,朝肉联厂走去。 肉联厂里的咸肉味若有若无地从大铁门里飘出来,叶西西挎著帆布包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刚走两步就听到肉联厂墙根下传来压抑的啜泣。 一个穿蓝布衫的中年妇女正用手帕抹眼泪,一旁的女孩梳著两条大辫子低著头盯著脚尖,白皙的手上抓著一张纸。 第9章 转卖肉联厂工作 叶西西细看,发现是一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通知书。 大辫子女孩的脸庞也很熟悉,“芳菲?季阿姨?”她不太確定地打招呼,走向俩人。 手帕抹泪的中年女人赶紧放下手帕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眼里还泛著水光,“西西啊,你来肉联厂做什么呢?” 季芳菲也猛地抬头,语气有些不善:“叶西西,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盯著叶西西隆起的肚子,皱了皱眉,“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老是跑来跑去的回娘家,也不怕路上出个什么事?” 叶西西皱了皱眉,差点忘了,原主和这个季芳菲虽然是高中同学,但两人关係並不太好。 其实一开始並不是这样的,季芳菲长相明艷,性格大胆泼辣,很喜欢仗义执言,她看不惯朱月玲母女对原主的所作所为,觉得原主太懦弱了,对继母言听计从,根本就是被人家骗得团团转。 季芳菲曾经好几次劝过原主,让她多长点心眼,原主却认为她在说朱月玲坏话,和她吵了一顿还宣布和她绝交。 从此两人在路上见面了也当不认识,原主还总是针对季芳菲,说她坏话。 越是两人关係越来越差。 叶西西知道原主之前不做人,季芳菲如今对她的態度也可以理解。反而是季妈妈看不下去,瞪了季芳菲一眼,责怪道:“小菲,不许没礼貌。” 季妈妈抱歉地对叶西西说:“西西,你別介意,她心情不好,见到人就撒气。” 看了眼叶西西的大肚子,“你现在身子重,出外要多注意身体,別太劳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嗯,谢谢季阿姨关心,我不介意的,小菲是我的好朋友,再说以前我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季芳菲闻言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瞪著叶西西,“叶西西,你今天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叶西西翻了翻白眼,指著她手上的通知书,“你要下乡了?” 季妈妈嘆了口气,“街道刚送来通知,说小菲下个月就必须走,这不,我就带著她来找她舅舅想办法,谁知道她舅舅说肉联厂的名额早就满了,他也无能为力。” “舅舅说连临时工都没空缺……”季芳菲一张漂亮的脸蛋皱起,有些不甘心地抓著手上的下乡通知书。 叶西西这才想起来,肉联厂人事科的李科长正是季妈妈的哥哥、季芳菲的舅舅。 “季阿姨,小菲,能借一步说话吗?”她凑近两步压低声音说:“我这儿刚好有个正式工名额。” 季芳菲愣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叶西西,“你没骗我?不是恶作剧?” 叶西西撇撇嘴,瞪了她一眼,“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以前你害我还害得少吗?” 叶西西:“……” 呃,又是原主的锅。 季妈妈听到叶西西有正式工名额,一双眼睛刷的亮得像电灯泡,她紧紧握住叶西西的小手,急切地问:“西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 她想到什么,赶紧压低声音,“正式工名额?” 叶西西点点头,掏出原主的工作证,塑料封皮上“沪市肉联厂“的烫金字在阳光下泛著光。 “季阿姨,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您。” 季妈妈这下信了,开心道:“走,西西,跟阿姨回家喝杯茶。” 三人就这样从肉联厂回了季家,季妈妈热情地帮叶西西泡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心里著急,所以直奔主题,“西西,你这工作在肉联厂哪个部门?” “阿姨,在肉联厂的质检部,您也知道我现在跟著婆家人一起下了乡,这份工作我就打算转让出去了,今天就是去厂里打听消息的,没想到在门口就遇到你们。” “这就是你和我们小菲的缘分啊!西西丫头,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把工作卖给我们,阿姨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季妈妈激动起来,肉联厂的质检部,那可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的铁饭碗、香餑餑。 天知道她这些天为了女儿的工作跑了多少路、送了多少礼,但这会儿正是知青下乡潮,工作名额几乎都被人家定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肉联厂的质检部工作在整个沪市都算是顶好的了,市场价格是这份工作三年的工资和津贴,你在质检部的工资每个月有48元,每个月还可以申领特殊工种保健票,每月兑换 2斤红、1斤黄豆,还有粮票肉票每月的定量。 三年的工资是1728元,加上各种补贴按每个月8元算就是288元,加起来是2016元。 还有你的粮票肉票布票等,阿姨三年的都给你补上,给你2100元钱外加粮票1260斤、肉票除了基础配额的43.2斤之外,质检部员工还每个月5斤的猪杂碎配额,三年就是180斤。 但我们家现在没有那么多肉票,阿姨折合成现钱给你,你看可以吗? 你放心,阿姨也知道肉票比钱还难得,阿姨按肉价的1.5倍折算给你,加上肉钱就是405元,还有布票、油票、工业券……” 按沪市城镇居民標准每人每月发放1.2斤肉票,但质检部员工可以通过检验章权力额外获取5斤猪杂碎配额(含猪肝、猪心等),黑市价值约3元一斤。 质检部员工每月粮票配额为35斤,比普通工人高 8斤,每月发放0.4斤食用油,通过参与出口任务还可获得0.2斤额外补助,总量达0.6斤一个月,相当於普通居民的 1.5倍。 每年发放8尺布票,含 2尺票,但质检部员工可申领2尺工作服专用布票,实际年配额达10尺,足够缝製一套的確良制服。 三年累计加起来的总量肉票除了基础配额的43.2斤之外,还有杂碎配额180斤,一共223.2斤,还有粮票1260斤,油票21.6斤,布票30尺。 还有工业券、票、肥皂票…… 季妈妈拿著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嘴里念念有词,很快就算出总额,一共要给叶西西2421元现金、1260斤粮票、肉票43.2斤、油票21.6斤、布票30尺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一堆票据。 “西西,现金我直接给你2500元,票的话阿姨需要时间准备一下,明天,明天阿姨一定可以凑齐给你。 阿姨也知道这份工作你转给我们小菲,是我们占便宜了,所以我们全家都要谢谢你!” 季妈妈转头对季芳菲说:“小菲,赶紧谢谢西西,有了这份工作你就不用下乡了。” 季芳菲此刻也终於反应过来,叶西西没有骗她,她的內心也忍不住兴奋起来,期待的看著叶西西。 “你真的愿意把工作卖给我?” “是的,”叶西西喝了一口茶水,对季妈妈说:“阿姨,既然你都算好了,那就按你说的这样吧,我没问题。” 季妈妈生怕叶西西改变主意,让季芳菲陪她坐一会,自己便匆忙回房间拿了存摺出去取钱。 没过多久季妈妈就急冲冲从外面回来,將2500元钱和各种票据放到叶西西面前,她拿起手帕擦了擦汗。 “西西,钱都在这里了,你数一数,票的话因为时间太急,还差200斤粮票,我明天再给你补上可以吗?” 这两千五百块钱几乎掏空了季家大半积蓄,但是为了自己的闺女能得到那么好一工作,值! 叶西西將钱和票都收到帆布包里,起身,爽快地说:“没问题阿姨,那我们趁现在先去把工作转了吧。” “好。” 季妈妈喜出望外,她原本以为票据没给齐,工作估计要明天才可以转,没想这丫头如此爽快,她暗暗决定明天再给她添一些票据。 季芳菲兴奋地抓著叶西西的手,“西西,以前是我误会你了,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阿姨,还有个事想请您帮忙,您认识的人多,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要买房子?” “怎么了?你要把现在大杂院的房子卖了?为什么?” 季芳菲不理解,卖了房子她回沪市不就没地方住了吗? 季妈妈却是个通透的,她从叶西西卖肉联厂的工作到要卖房子,就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了。 她拉著叶西西的手腕,“西西,你和小菲是高中同学,当初你继母让你退学我劝过你不要放弃,可你……还有这份工作,我记得朱月玲曾经说过她女儿也去了肉联厂,是准备顶替你的名额吧? 你现在把工作卖了,是不是她们对你做了什么?” 叶西西点点头,“是啊,阿姨,我想通了,朱月玲母子三人对我就是虚情假意,嘴上说得好听对我好,实际上这几年家里的粗活重活都让我干,好吃的都紧著她自己的亲生儿女,我想吃上一块肉都是奢望。 我结婚后,她还总唆使我去婆家拿钱拿东西回娘家,后来宋家出了事,我每次回家她都给我脸色看。 我妈妈留给我的房子,他们母子三人却把最好的房间占了,把我赶到旱厕旁的杂物房住……” 季妈妈听完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一家子就欺负你爸妈走得早,留下你孤零零一个人…… 你现在还大著肚子,朱月玲也太过分了,让你住杂物房!” 第10章 买买买的血拼之路 说到这里季妈妈有些哽咽,“西西,房子的事情我帮你打听,你放心,一定帮你安排妥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儘管找阿姨,能帮的我一定帮。” “谢谢阿姨,不过朱月玲母子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房子他们住著,想让他们搬出来也不容易,我担心就算有人买了,他们要是赖著不肯走的话,也是很麻烦。” 叶西西其实想过这个问题,要让朱月玲母子三人心甘情愿地搬走的话,一定要找一家能够压得住他们的买家才行。 “这个我心里有数,誒,你还別说,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季妈妈看向季芳菲,“小菲,你舅妈的亲戚,就那家姓章的,家里有五个儿子那个,上次是不是听你舅母说他们想买套房子?” 季芳菲想了想点头,“对,我听舅妈说过,好像是他们家的小儿子要结婚,房子不够住,托舅妈帮忙留意。” 季妈妈高兴地拍手,“这真是太巧了,这家人一共有5个儿子,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如果是他们家买了你的房子的话,我看朱月玲想闹腾也不敢。” “那真是太好了,季阿姨,那麻烦你帮我问问。” 叶西西没想到瞌睡就碰到枕头,想卖工作出门碰到季芳菲,想卖房子遇到姓章的五个儿子大家庭。 这家人简直就是专门用来克朱月玲母子三人的。 “好,等转完工作我直接去找你舅妈问问。” “那阿姨,小菲,我们现在去肉联厂吧。” 说走就走,三人直奔肉联厂人事部办公室,季芳菲的舅舅李科长刚好也在,说明来意后,他高兴得直点头。 实在不是他不愿意帮自己的亲侄女,是厂里確实没名额。 叶西西的岗位很特殊,是当初厂长特地交代下来的,他不敢隨便挪用,只能忍痛拒绝自己的妹妹和侄女。 现在好了,叶西西自愿把工作让出来,皆大欢喜。 人事部的职员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在《职工调动登记表》將叶西西的名字划掉,换上季芳菲的名字。 指著登记表后面的签字栏对叶西西说:“你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叶西西照做,墨水在纸上洇出个小蓝点, 李科长看著表格,点点头对季芳菲说:“手续办好了,你明天带两张一寸照交上来。” “行,没问题,谢谢科长。” 季芳菲开心地笑了,直到看到自己名字被登记在职工表上,她和季妈妈的心总算落在了实处。 太好了,她终於不用下乡了。 “对了李科长,我的工作转出去了,那朱玉瑶的临时工是不是也不用干?” 临走之前叶西西问李科长,见李科长点头,“我能否请您帮我个忙?等后天我离开沪市后,您再通知朱玉瑶工作的事情?这两天我还住在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不想跟她们起正面衝突,我嫌麻烦。” 季芳菲晃了晃李科长的手臂撒娇,“舅舅,这个忙您一定要帮西西,您看她现在还怀著孩子,万一朱玉瑶回家找她闹事,出了什么意外我心里也难安。” 季妈妈也说:“是啊,哥,你就帮帮忙。” 自己女儿有哥哥这个人事部科长当靠山,朱月玲和朱玉瑶知道工作的事后,也不敢怎么样。 但叶西西挺著个大肚子还住在家里,確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科长想了想点头,“没问题,就这么办吧,人事科的人不会透露这件事。” 叶西西掏出准备好的香菸和水果,偷偷塞给李科长,“李科长,那就谢谢你了。” 李科长伸手就要退拒,叶西西制止他,诚恳地说:“朱玉瑶想要顶替我岗位的事情,我知道朱月玲找了其他人想要偷偷办了,如果不是您一直帮忙卡著她,我这份工作早就被她们抢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又不值几个钱,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季妈妈也劝他收下,“就是自家小孩给长辈的一点孝敬,哥你就收下吧。” 李科长收下,“好吧,那谢谢你。” 从肉联厂出来,季妈妈马不停蹄找季芳菲的舅妈去了,叶西西和季芳菲道別后也离开了。 时间紧迫,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呢。 忙了一上午,將工作的事情搞定,叶西西在国营饭店吃了午饭,饭后打包了几只烧鸡烤鸭放空间里。 吃饱喝足,在空间里休息了片刻,便开始了买买买的血拼之路。 她现在兜里有钱有票,仔细算一算,从郑向荣一家、朱月玲、朱明轩和朱玉瑶身上拿到的,还有早上卖工作的2500元,加起来一共有近9.3万元。 加上各种各样的粮票肉票布票油票等,她现在就是个钱票大户。 忽然觉得自己连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了。 虽然空间里的物资很足,但是有一些属於这个年代才有的东西也要准备。 她得赶在走之前,將手里的日期靠前的票据全部用掉,否则等过期就浪费了。 还有一个原因,现在不买的话,回了乡下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了。 先去百货商店大楼,叶西西轻车熟路上了三楼买了一块和宋家给的彩礼一模一样的沪市牌女表,了120元,又加了5元钱配一条细一点的手錶链,戴在手上精致又小巧。 原来的那一块被朱玉瑶戴过,叶西西嫌膈应。 除了女表,叶西西还买了一块沪市牌全钢防震17钻机芯的男表,男表和女表一样的价格,都是120元,加40张工业票。 买了手錶,顺著楼梯去了二楼的日用品柜檯。 卫生巾、卫生纸统统都要买,空间里只有平时备用的少许,现在虽然是孕期,但生產完就需要用到了,反正放在空间里也不会过期。 顶著售货员震惊的眼神,叶西西硬著头皮解释道:“我这是帮单位里的女同事一起买的。” 最重要的是精致女孩必不可少的护肤產品! 现在市面上最热门的牌子有沪市女人、百雀羚、友谊、双妹、雅霜,每样来个10盒,自己用或者拿来送人都不错。 接下来就是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痱子粉、婴儿爽身粉、露水、蚊香、蚊帐等夏天最常用到的东西,乡下地方最需要了。 还有凉鞋、拖鞋、小白鞋,每样按自己的尺码来六双,还有几顶草帽。 只可惜宋家人的鞋码她不知道,不然可以帮买给他们,不过没关係,叶西西去了衣服专柜,为宋振国、宋砚洲、周淑兰和宋晓芸都选购了好几套衣服。 空间里也有各种尺寸各种款式的服装,但因为地震发生时是在寒冷冬天、高原地带,所以她准备的賑灾衣物全部是保暖的,包括各个年龄段的衝锋衣、羽绒服、速干运动套装、保暖內衣、防滑运动鞋、登山靴、羊毛厚袜子…… 一件这年代能穿的夏天衣服都没有,布料最薄的就是纯长袖t恤,也不適合现在。 就连准备的布匹也是偏厚的材质。 所以,叶西西买了很多夏天各种顏色的纯布料,每个顏色式各200尺,就连婴儿的襁褓布和小衣服都按月份准备了夏天的各种款式。 买完这些,叶西西又去了旁边的食品柜檯。 红要了10斤,各式糕点各10斤。 麦乳精虽然她没喝过,但在原主的记忆中好像难得才能喝一次,十分美味。 4.5元一罐,还需要2张工业券,但每次限购2罐,每月累计限购4罐。 叶西西偷偷往售货员的手里塞了好几张侨匯券和工业券,对方才偷偷帮她开单,卖了10罐给她。 反正自己不喝,也可以拿来送人,据说这个年代,麦乳精是很拿得出手的东西。 午餐肉罐头、凤尾鱼罐头这些空间里都有,但她想尝尝味道和后世的有什么区別,就各自买了一箱,每箱12罐。 在百货大楼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一堆东西,到无人角落全部收进空间。 紧接著就是去供销社。 为了不引人注目,叶西西坐著公车辗转於沪市的各个供销社,换上不同装扮多次採购,从粮油副食、布料纺织品、日用杂品到家居日用品,统统买了个遍。 梗米、富强粉、糯米、菜籽油、腐乳、猪肉、白砂、大白兔奶、水果、黄桃罐头、各种青菜、香肠、腐竹、粉条、粉丝、黑木耳、海带、香菸、白酒…… 还买了好几个樟木箱子。 想著空间里一望无际的黑土地,叶西西原本的计划是买种子的,结果需要公社介绍信,便只能作罢。 没买到种子,也先备著锄头和镰刀,空间里有灵泉水,应该不需要用到化肥等,但基本工具还是要准备的。 將仅限沪市区域使用的票据都用个光光,剩下一些全国票据,使用期限长的,以后可以慢慢买。 將东西全部收进空间,最后一站她打算去黑市。 第11章 去黑市继续买买买 沪市这边的黑市在城隍庙那边,早上和傍晚各有一场,开始时间在两小时左右,沪市附近村庄里的很多农民会把家里剩下的粮食和猪肉鸡肉等拿出来交易。 当然也有像朱明轩那样的走私团伙混跡在黑市,但叶西西並不担心安全问题,干这一行的人精明得很,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她反正有空间,一有不对头往空间里一躲就完事了,等公安离开再出来。 不过叶西西还是再次乔装打扮了一通,戴上帽子和口罩,换了件宽鬆的类似长袍的衣服,是她在后世参加过化妆舞会的款式,可以遮掩大肚子。 衣服一穿,帽子一戴,就成了一个胖阿姨。 没多久到达黑市,里面还挺大的,没有固定摊位,想要什么全凭自己找。 这年头来黑市得偷偷摸摸,所以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叶西西的打扮居然还挺和谐。 她在里面转了两圈,找到卖小鸡小鸭的地方。 问了一下,小鸡仔2毛5分一只,小鸭子比小鸡仔贵一些,一只要5毛钱。 还有小鹅仔,居然是狮头鹅,因为沪市不是狮头鹅的產区,这些小鹅仔通过某些渠道运送过来的,价格比在原產地翻了一倍,一只要8毛钱。 叶西西在后世吃过潮汕地区的滷鹅,用的就是这种狮头鹅,一只最大可以长到三十几斤。 最贵的要数小猪仔了,两个月大的个头,一头就要20元。 叶西西试过將仓廩里的鸡鸭鹅放到外面黑土地上,结果一放出来,刚还活蹦乱跳的小鸡小鸭们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在仓廩里,它们可以不吃不喝,永远保持鲜活状態。 小贩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这次一共带了小鸡小鸭小鹅仔各200只,小猪仔因为体积大一次带不了太多,只有4只,两公两母。 抱著繁殖的目的养小动物,肯定是要有公有母。 叶西西將他的小鸡小鸭小鹅还有小猪仔统统包圆了,一共390元。 乐得小贩大叔呵呵直笑,挑著扁担帮她把东西送到指定位置,叶西西告诉他放这里就好,等下会有人来帮自己一起拿。 等大叔走后,叶西西將小动物幼崽们都放进空间里,小鸡仔跳进黑土地的草丛里,黄色绒毛沾上露水; 小鸭子摇摇晃晃扑向低洼处由灵泉匯聚而成的水池; 狮头鹅幼崽排著队啃食齐踝的苜蓿,脖颈肉瘤在阳光下泛著淡金。 四只小猪仔粉色鼻尖戳进肥沃的黑土,哼唧声惊飞了草叶上的露珠。 叶西西给它们餵了一些小米和青菜,才从空间里出来。 往前走,终於被她找到卖种子的地方,各种蔬菜水果种子这里应有尽有,都是农民们自己留种,多余的拿出来换点钞票的。 有玉米、菠菜、包菜、莜麦菜、白菜、萝卜、豆角、茄子、雪里蕻、空心菜、豌豆、芥蓝、萵笋、西红柿、黄瓜、南瓜、冬瓜、丝瓜、苦瓜、生…… 居然还有西瓜、葡萄、苹果、梨、石榴、樱桃等水果树苗。 叶西西照例包圆了买,统统放进空间里。 走了一段路,没想到在黑市里还能遇到卖河鲜的,光是鱼就有十好几个品种,还有螃蟹、大闸蟹和活虾,刚捞上来没多久,还活蹦乱跳的。 鱼和虾賑灾物资里有,但没办法养殖。 听卖河鲜的那人说,这些全都是一大早下河捕捞的,存放不了多久,便拿出来卖赚个辛苦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年代的人来黑市买得最多的细粮、猪肉和鸡蛋等硬通货,相比之下卖河鲜水產的摊位就冷清很多。 叶西西大手一挥,把河鲜也全都包圆了。 河鲜旁边的小贩见叶西西出手大方,主动上前问:“同志,要鱼苗吗?咱这鱼苗都是从淀山湖活水潭里捞的种苗。” 他用粗糲的拇指敲了敲水桶,报出一串带著水乡口音的名號,“这里有青鱼、草鱼、鰱鱼、鱅鱼,还有鯽鱼和鯿鱼苗,泥鰍和黄鱔都有。” 小贩忽然压低声音,往左右瞥了瞥,从裤兜里摸出个玻璃瓶,里面游著一些灰不溜秋的小东西:“同志要是信得过我,还有『內部货』——阳澄湖大闸蟹苗! 前儿个夜里摸黑捞的,这会儿除了我没第二家有!这玩意儿养三年,一只蟹钳能顶两鸡蛋大,去年有人拿到城里供销社,一只换了半块肥皂呢!” 叶西西来了兴趣,询问一番,青鱼、草鱼、鰱鱼、鱅鱼的鱼苗论斤称,每斤约 500尾,1毛 2分钱; 青鱼稍贵,要1毛 5,买十斤送半斤“试验苗”,也就是鯽鱼苗混装; 鯽鱼和鯿鱼按尾算,鯽鱼1分钱 3尾,鯿鱼2分钱 1尾; 泥鰍和黄鱔统称“杂鱼苗”,5分钱一两,约 200尾; 大闸蟹苗论只卖,7分钱 1只。 叶西西思忖片刻,空间里的水池並不大,买不了太多,便要了青鱼、草鱼、鰱鱼、鱅鱼各两斤,鯽鱼和鯿鱼各1000尾。 泥鰍和黄鱔各半斤,大闸蟹苗不多,大概也就500来只,全要了。 小贩一高兴,还赠送了好几捆水草和几包水草种子。 將河鲜和鱼苗蟹苗提到转角处,趁人不注意收入空间,河鲜放到仓廩里,鱼苗蟹苗全部养在小水池中。 不得不说,黑市里的东西种类就是多,很多在供销社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叶西西还买到了一窝小兔子,一共8只,有公有母。 居然还有卖画眉鸟和相思鸟的,画眉鸟叫声悦耳,相思鸟羽毛艷丽,叶西西各买了两对,有公有母。 忙完这一切,叶西西看了下手錶,已经是下午6点。 朱月玲和朱玉瑶现在应该已经下班回到家了,不知道朱月玲发现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钱財被人一扫而空,会不会直接疯掉? 有点期待呢。 將一些轻便的东西放到提袋里装装样子,叶西西坐上回程的公车。 刚一只脚刚踏进院子里,一声女人尖锐的叫声就把叶西西嚇了个一激灵。 “哪个天杀的把我家搬空了,这是要老娘的命啊!” 她揉了揉耳朵,没想到朱月玲还有一把厉害嗓子,可以去唱大戏了。 正在厨房里洗菜的谢婶子嚇得青菜掉水里,朝著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跑,差点撞上也闻声而来的陈嫂子。 “唉哟,谢大妹子,你听听,这声音是从叶家传出来的吧?” 陈婶子手上拿著扫把,她刚才正在扫地呢,被那哭叫声嚇得抓著扫把就衝出来了。 “听声音確实是那边传来的,”谢婶子咦了一声,竖起耳朵仔细辨认,拉著陈婶子的手,“我怎么越听那声音越像朱月玲呢?” “好像还真是!”陈婶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点点头,“就是她的声音,哎哟,这到底怎么了?” “两位婶子,你们没听到吗?好像说是家里进贼了。” 这时,李家大嫂三步並作两步地凑到了两人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她阴阳怪气说道:“哎哟喂,我早就说过了嘛,他们家天天吃肉,油星子都飘到大杂院外面了,能不招眼嘛! 要我说,肯定早就被哪个贼给盯上啦!” 大院里的女人跟朱月玲平时不太走动,毕竟同为女人,她们对朱月玲的行为很是不齿。 趁著別人老婆生病登堂入室,还是人家老婆的闺蜜,这种女人在她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原配妻子眼里,就是狐狸精。 没良心的,当年蒋素心对朱月玲和两个孩子多好啊,叶和平也是个鬼迷心窍的,老婆死了没多久就跟老婆的闺蜜滚上床,还帮人家养一双儿女。 纺织厂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嘲笑叶和平被狐狸精勾了魂,傻不拉几地。 再说那朱月玲和蒋素心比起来,从模样身材到素质修养,哪里比得上了? 蒋素心远远甩了朱月玲好几条街。 这叶和平眼睛就是被屎糊了,不就是裤襠里那点事耐不住吗? 正经人家哪里会做得出这种抢自己闺蜜男人的事情? 大家背地里都在猜测叶和平和朱月玲这对狗男女,在蒋素心还没死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当时朱月玲来得可勤了,几乎天天都来。 后来叶和平死了,大家纷纷猜测这继母与继女会不会打起来。 结果却出人意料,朱月玲竟有如此能耐,將叶家大女儿驯服得服服帖帖,对这母子三人那叫一个掏心掏肺。 这不,前两天叶西西回娘家,李家大嫂可是亲眼看到她提了好大一块猪肉呢。 就那样大摇大摆拎了进门,当晚就给煮了,那猪肉的香味飘得满院子里都是,馋得她家大娃直流口水,大半夜的还不肯睡觉,扒著叶家门缝里闻味。 想到这里李家大嫂就来气。 这时谢婶子眼尖,看到叶西西拎著袋子进门,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紧张地问:“西西丫头,你回来啦,你继母正在鬼叫呢,好像说家里遭了贼,你赶紧去看看吧。” 叶西西正想开口,身后朱玉瑶急忙跑来抓住她就往外扯,“叶西西,你知不知道向荣哥家里被贼偷空了!” 嗓音带著焦急和迫切,“昨天你跟向荣哥回过他家,之后他家就失窃了。” 今天她去肉联厂上班见到郑向荣失魂落魄,一问才知道昨晚两人约完会后,他回到家父母两人哭天抢地的,原来是家里被偷光,多年的积蓄不翼而飞。 他们当时就报警了,但公安现在也没有头绪。 “啊?真的吗?可是我离开时他们家还好好的,东西都在。”叶西西故作惊讶,“那他们报警了吗?” “报警了,但门锁没有被撬,所有的东西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公安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你赶紧想一想,昨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在他们家附近?” 朱玉瑶双手紧紧抓著叶西西,把她抓疼了,叶西西用力甩开她,揉了揉手腕。 “你弄疼我了!我在他家总共不到十几分钟,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扑哧!”旁边传来李家大嫂的嗤笑声。 “朱玉瑶,你现在还有空担心其他男人,不如赶紧回家去看看吧,你妈刚才那一声哭嚎可把我们嚇了好大一跳呢!” “是啊,西西,玉瑶,你们赶紧回家看看吧。”谢婶子劝道。 朱玉瑶疑惑地问叶西西:“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刚回来,不知道呢。” 叶西西摆摆手,拎著粗布提袋径直朝叶家走去,其余几人隨后。 朱玉瑶哼了一声,三步並作两步,用肩膀撞开叶西西,高傲地哼了一声走了。 谢婶子扶住叶西西的手臂,“没事吧?” 叶西西在心里咒骂了朱玉瑶两句,转头对谢婶子说:“没事,谢谢婶子。” 朱玉瑶回到自己房间,刚推开房门便僵在原地,眼珠子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空荡荡的房间。 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后趔趄半步,险些跌坐在地。 屋內一片狼藉,原本摆放物件的位置空荡荡,衣柜、木床、书桌和柜子,统统不见了。 仅余几缕灰尘在半空中打著旋。 “我衣服呢!” “我钱和票呢!” “我手錶呢!” “我雪膏呢!” 朱玉瑶在房间里慌乱到处乱转,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第12章 家里都被搬空了 “妈,妈,有小偷,家里进贼了!” 朱玉瑶妈妈妈的叫著,撒腿就往朱月玲房间方向跑去。 可等她衝进朱月玲房间时,迎接她的是同款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哭坐在地上头髮的女人。 朱月玲扯著嗓子发出一声震天响的嚎叫,谢婶子三人也被眼前的情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叶西西心中好笑,脸上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月玲姨,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出去的时候家里明明还什么都在……” 李家大嫂也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哎哟喂,这是咋了?家里都被搬空了?!” 陈婶子和谢婶子看得目瞪口呆,谢婶子手里的扫把惊得都掉了,啪嗒砸在地上,盪起尘埃在阳光下,坐在地下哀嚎的朱月瑶吃了一口灰。 叶家这是……真的遭贼了? 看这情景,就差把墙上的钉子也给抠走,这也未免偷得太乾净了吧? 朱月玲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嘴里喃喃咒骂:“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这帮遭雷劈的短命贼哟,这是不想让我们娘几个活了呀!” 估计是哭过,泪水糊了满脸,她胡乱抹了一把脸,留下两道又黑又脏的痕跡,瞧著分外狰狞。 “哪个天杀的!老娘攒了一辈子,你们连棺材本都不放过呀!” 朱玉瑶哭著大喊:“妈,咱们家都被搬空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她突然想到什么,指著叶西西声音刺耳。 “是不是你?你今天是不是趁我们出去上班的时候把我家的东西都偷走了?” 因为太过激动和愤怒,都破音了。 朱月玲原本有些失神,听到朱玉瑶指责叶西西的话,猛地抬起头从地上站起来。 “你个小贱人,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偷的!” 边说边叫著就要朝叶西西脸上扇巴掌。 叶西西早有准备,在朱月玲靠近自己的时候猛地往旁边一闪,朱月玲的巴掌落了个空。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小贱人,还敢躲!” 叶西西躲在谢婶子身后,一脸害怕,哽咽著声音说:“月玲姨,你为什么打我?还骂我小贱人?” 谢婶子和陈婶子两人將叶西西护在身后。 “天老爷哦,这是怎么了?朱月玲你好好说话,可不许动手啊。” “就是,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李家嫂子也看不过去,站出来拦住朱月玲的手臂。 “西西妹子早上出去后就没回来过,她怎么偷你的东西?” “她出去了不可以偷偷回来吗?是她!一定是她!昨天她跟著向荣哥回家,之后向荣哥家里就被偷了。” 朱玉瑶越想越觉得叶西西可疑,“今天她出去了,我们家也被偷了,绝对是她,她就是贼,偷了向荣哥家又来偷我们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不是我,我没有。” 叶西西依然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在两个婶子身后。 “是咯,玉瑶,说话要讲证据,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诬赖人,”谢婶子拍拍叶西西的手臂安抚她,转头对朱月玲和朱玉瑶说:“今天我一直就坐在院子里纳鞋底,西西丫头早上出去后就没回来过,不可能是她偷的。 再说了,她早上出门时候就背了个帆布包,买东西的提袋都是找我借的,如果她偷东西的话装在哪里带出去?” 陈婶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刚她將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就连公共厨房里叶家的橱柜都被撬开,里面的东西全没了。 “你们家东西那么多,西西丫头一个人怎么把那些大件的家具也偷走?” 朱月玲衝上前推开谢婶子,伸手就想去抓叶西西。 “別在这里装可怜,你快说,我床底下的那只红木箱子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朱月玲急疯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钱財。 已经没有耐性在別人面前装慈母,现在只想要回她的东西! “什么红木箱子?我根本就没见过!早上我出去的时候,你和玉瑶都还在家里,我一整天都在外面,又怎么回家里来偷东西? 再说了,家里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怎么偷?偷走了我又能藏到哪里去?” 叶西西抽泣:“我带来的行李箱也不见了,里面是我昨天刚拿回来的钱和首饰,我回去怎么和宋家人呢交代啊……” 谢婶子被朱月玲推了个趔趄,气得伸手指著朱月玲的鼻子骂:“好你个朱月玲,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朱玉瑶见大家都帮叶西西说话,心里更气愤了。 “她说没偷就没偷吗?谁能证明?反正今天叶西西要是不肯把我家的东西交出来,她就別想走出这个大门!” 想了想,继续说:“除了把我家的东西交出来,向荣哥家里的东西也给我还回来!不然我就去报警,让公安把你抓走枪毙!” 朱月玲眼神癲狂,疯了似的上前想要打她。 “你快说!就是你偷了我的东西!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要去找公安!找公安把你抓起来!关起来枪毙!” 那凶狠的脸色,看著就像送她去死! 几人被朱玉瑶和朱月玲的野蛮气笑了,陈婶子说:“你们这母女俩太不讲道理了!” 房间外面传来好些脚步声,由远而近,应该是附近几家邻居听到叶家动静寻了过来看热闹。 没一会,门口就被好几个人围住,有老有少,都睁著大眼睛往房间里瞧。 叶西西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见时机已到,她双手掩面呜呜呜哭起来,“月玲姨,玉瑶,我真的没有偷家里的东西。 我根本不知道你有什么红木箱子,再说了,您那有多少东西是从我这里拿走的? 宋家之前给我的彩礼钱、三转一响、金银首饰,还有我爸的抚恤金和每月的生活补贴,哪一样不是都给了您? 您还教我把宋家当提款机,只要有好东西就得给您带回来。 之前我男人和婆母给我的那一大笔钱和首饰,我放兜里还没捂热乎,您就全部收了去。 您还让我去骗宋家人的钱,之前给您的2000元,就是您让我趁著宋家人熟睡的时候去偷的,我当时手抖得差点连柜门都打不开! 我对您和这个家里掏心掏肺,听你的话,娘家是我一辈子的依靠,我什么都给您了。 现在您倒好,反咬我一口说我偷了家里的东西?” 叶西西一口气说完,哭得更大声了。 谢婶子、陈婶子和李家嫂子听得目瞪口呆,这消息未免太过劲爆了吧? 朱月玲不但吞了叶西西的彩礼,还教唆她从夫家偷东西?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乖乖,我说她家咋那么多好东西,敢情都是叶家大丫头的血汗钱!” “可不是嘛,前两个月我亲眼见到朱月玲戴著金耳环去供销社买东西,她还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合著是吸人家闺女的血啊。” 有人用帕子捂住嘴巴直摇头,“教唆孕妇投钱,这心肠比毒蛇还毒呢!” 有人摇摇头感嘆。 “当年蒋素心咽气前,拉著我婆娘的手直掉泪……唉,她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被后妈这样磋磨,这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了。” “作孽哟,这哪是养闺女,分明是吃人的恶狼。” 眾人的话像是一把剪子將朱月玲身上的衣服剪了个稀巴烂,裸体站在眾人面前接受审判。 她的脸涨得紫红,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十几个耳光,额角青筋暴起,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 朱玉瑶则脸色煞白如纸,却梗著脖子不肯罢休,她怨恨地瞪著叶西西,大声指责。 “你这个白眼狼,那些钱和东西可是你自己自愿给我妈的,现在说的好像是我们逼著你似的。 你爸死后,你吃我家住我们家的,你就应该报答我们,让你拿多少钱出来都是应该的! 再说了,你昨天不是已经把钱都拿回去了吗?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叶西西被谢婶子和陈婶子搀扶著站在那里,像是心灰意冷,连爭论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月玲挡在她面前,伸出手,“既然你说你没偷,那行,你先把昨天我给你的钱和首饰都还给我。” 叶西西冷笑,“昨天的钱和首饰?我都放在杂物房的行李箱里了,现在行李箱不见了,我现在怀疑你们故意设这个局就想吞我的钱。” 朱玉瑶气得发抖,手指指著叶西西,“你,你这个贱人,血口喷人!” 叶西西挥手打掉朱玉瑶的手指,將刚才被朱月玲拉扯时掉到地上的粗布提袋拿起来,一脸失望地看著眼前两母女。 忽然她像是想通什么似的,激动地说:“月玲姨、玉瑶,会不会我们都被人耍了?” “什么意思?” 朱月玲眼神阴沉沉的,狠狠盯著叶西西,丝毫不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叶西西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般,湿冷噁心,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轻咳一声,低声在朱月玲耳边说:“昨天您把钱和存摺交给我的时候,除了我、您和玉瑶,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郑向荣……” 朱月玲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昨天她一下子拿了那么多钱和首饰出来,也难保他看了不眼馋,更何况郑向荣就是个贪財好色的小人。 “还有,玉瑶刚才说他家也被偷了,怎么这么巧?昨天他们家被偷,今天我们家也被偷?会不会是郑家贼喊捉贼?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叶西西慢慢引导,果然见朱月玲变了脸色。 “你胡说,向荣哥哥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他那么爱……”朱玉瑶情急之下差点说漏嘴,转头攻击叶西西:“叶西西,你怎么可以这样揣测向荣哥?你不是最喜欢……” 叶西西果断截断她的话:“我现在只是提出合理怀疑,毕竟一直以来我对家里是怎样的,月玲姨你很清楚,我怎么可能偷自己家的东西?再说了,我的钱也被偷了。” “我看贼喊捉贼的人是你,你为了洗清自己的嫌弃,把自己的財物都藏起来了。” “那我可以藏到哪里去?”叶西西指著自己身上的帆布袋和粗布提袋,“我全身上下就这两个包,那么多东西能藏到哪里去?” 她从身上取下挎包,连同手上的粗布提袋都放到朱月玲面前,“月玲姨,你不相信的话就搜吧,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东西。” 朱玉瑶直接动手翻包,可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只找到几尺布、一罐腐乳、一些卫生纸、一双鞋子……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怎么样?没有你们的东西吧?”叶西西挺直背脊,“如果一定要污衊我偷了家里的东西,那就报警吧,让公安来查。” 朱月玲心里开始动摇,越想越觉得叶西西说得有道理,相比於叶西西这个蠢女人,郑向荣的嫌疑更大! “谁要报警?” 第13章 让公安同志枪毙你 叶西西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厌恶地看向院门口。 朱月玲母女却在听到声音后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找到撑腰的依仗。 眾人目光往外看,只见朱明轩从门口大步走进来,色彩鲜艷的的確良衬衫松松垮垮掛在略显单薄的身体上,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青黄血管凸起的小臂。 褪色喇叭裤膝盖处磨得发亮,裤脚沾著不知哪处蹭来的油渍,泛黄捲髮乱糟糟支棱著。 “哟呵,这小小的院子里怎么比戏台子还热闹?” 他说话时故意拖长尾音,声音里带著疲惫,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 说完又不耐烦地赶人,“都给我走,別在这里占地方,该干嘛干嘛去。” 眾人纷纷后退,叶家这个继子是个浑不吝,动不动就和人打架。 打贏他的话就得等著他的报復,打输了的话连个医药费都討不到。 大家都儘量绕著他走,不敢隨便招惹他。 朱明轩一抬眼看到叶西西,嗤笑了声,“你怎么又过来了?烦不烦啊?自己没有家吗?老来我家蹭饭,真烦人。” 眼神里儘是嘲讽和不耐烦。 叶西西回来的这两天他刚好外面有批货到岸,一直在忙,两人还没碰上面。 朱玉瑶见到主心骨来了,立马扯开围观人群,跑到朱明轩身旁抓住他的手臂告状。 “哥,你快点抓住叶西西那个小贱人,她把我们家的东西都偷走了!” 朱明轩一听,刚才还玩世不恭的表情一下大变。 他推开站在身前的人群,疾步往自己房间走去,脚步中带著明显的慌乱和踉蹌。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草!”他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踹翻了房间里唯一一个剩下的东西,一个痰盂。 一股尿骚味扑来,他瘫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扣著砖缝,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 他的东西! 那些东西好多都见不得光,一拳砸在墙上。 咬牙切齿地衝到叶西西身边,朱明轩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被谢婶子几人挡住。 “明轩,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朱明轩不吃这一套,用力將人推开,一伸手用力揪住叶西西的衣领,语气狠厉,“说!你將我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叶西西挣扎著想要甩开他,虽然她学过两年传统武术,但男女力量悬殊,更何况她还大著个肚子,动作大了怕伤到孩子。 有所顾忌,便不敢轻易动手。 担心朱明轩在盛怒之下对自己动手,叶西西只能语气诚恳地说:“我没有,不是我偷的,我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婶子和嫂子们都可以帮我作证。” 现在不能激怒他。 叶西西记得空间里有驱熊喷雾,高原賑灾要面对很多危险状况,遇到野兽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她的賑灾物资里备有两大箱驱熊喷雾。 叶西西一边说著话,一边將驱熊喷雾抓在手里。 “是啊,明轩,我刚才也说了,今天一整天我都在院子里纳鞋底呢,西西一大早出去刚刚才回来。” “你妈和妹妹是因为东西被偷心里太著急了,在这里胡乱冤枉人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口。 “这么多东西,她一个孕妇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这根本不合理。” “对啊,对啊,朱月玲母女也太不讲道理了,隨便诬赖人。” 人群中陈婶子的小女儿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点了点头往外跑,去报警了。 叶西西心里有了底,只要拖延一下时间,等公安来了朱明轩就不敢耍横。 此时朱明轩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刚刚確实是气昏了头,现在仔细想想,叶西西这个蠢货,哪来的胆子偷家里东西? 平时都是她隔三岔五地提著东西过来献殷勤,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想到这里他鬆开了手,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不说话。 没多久,门外传来陈婶子小女儿的声音:“公安同志来了,公安同志来了。” 叶西西悄悄鬆了一口气,收回手里的驱熊喷雾。 来的公安有两人,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公安和一个年轻女公安,年长公安在这个片区的派出所工作十多年了,大傢伙对他都很熟悉。 反而是年轻女公安的,应该是新来的,原主並没有见过她。 “公安同志,我们家被偷了!”朱玉瑶指著叶西西说:“就是她,她偷了我们家的东西。” 男公安大家都亲热地叫他张公安,他快步穿过围观人群,警帽檐下的目光迅速扫过在场的人,声线沉稳有力:“安静!怎么回事?找个人来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清楚!” 朱明轩脸色阴沉,只是站著不说话。 他房间里有一些东西根本见不得光,压根就不能跟公安说。 就算以后贼被抓回来了,那些东西也回不来了。 他心里窝囊、憋屈、怒火、怨恨等等情绪气得他无处发泄憋得发狂。 但同时庆幸,幸好他多了个心眼,那本帐本被他藏在其他地方,否则,不但这两三年来赚的钱和物都没了,那人交到自己手上的“生意”也会被一锅端! 他咬咬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公安边让年轻女公安先给朱月玲母女做笔录,“小安,你记录一下。” 小安公安点点头,低著头在笔记上快速写字。 朱月玲此刻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她盯著叶西西,思索著她的那些话,朱玉瑶却仍是为郑向荣抱不平。 “妈,你该不会真的怀疑向荣哥吧?” 朱月玲不说话。 张公安走到门口,查看了一下门锁,又在房子里走了一遍,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过来好一会,他皱著眉头说:“这些门锁没有损坏的痕跡,证明盗贼很可能是熟人,能直接进门作案。” 朱玉瑶立刻像抓到了叶西西的把柄,指著她叫,“还说不是你?公安同志都是说了是熟人作案了,肯定是你!你快点承认,不然我让公安同志枪毙你!” 叶西西扯唇讥讽一笑。 “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有家里的钥匙,月玲姨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我的钥匙收走了。” 真讽刺,原主母亲留给她的房子,她居然连进门的钥匙都没有,每次都要等朱月玲等人回来帮她开门才可以进自己家门。 围观群眾里又有传出议论声。 “哟,这房子不是当年纺织厂分给蒋素心同志的吗?她的亲生女儿居然没有家里的钥匙,朱月玲这个后妈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收钥匙这事儿过分了,再怎么说这房子也是蒋素心的工龄分房份额。” “嘘——现在讲究破四旧,继母女闹矛盾说不定是阶级感情问题。” “嫁没嫁出去都是叶家血脉,怎么就能不给钥匙……” “哎,听说朱月玲上个月还拿了蒋素心的陪嫁樟木箱改煤球柜。” 议论声像黄梅天的潮气般漫过来,有人大声朝叶西西喊:“西西丫头,要不去厂工会说说?你妈当年可是先进生產者!” 朱月玲的脸腾地涨红,手指在衣角绞出褶皱,连忙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家里被偷的事,別扯其他的。” 她转向张公安问:“公安同志,你说可能是熟人作案,那你能查到是谁偷了我们家吗?” 张公安板著脸,不悦地看向朱玉瑶。 “我刚刚话还没说完,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就抢著打断我。” 他在大门的锁上捣鼓两下,像是在验证自己的怀疑,片刻后抬头说:“除了熟人作案,还有可能是这道门根本就没上锁!” 小安公安一脸严肃看向朱月玲几人。 “你们今天谁最晚离开家里?离开时有没有锁上大门?离开后有没有人回来过?” 谢婶子连忙说:“公安同志,我可以证明,今天一大早西西丫头就出门了,当时我和陈婶子还有李家嫂子都看到了。 没多久朱月玲和朱玉瑶也离开去上班,我在院子里纳了一天的鞋底,早上看到朱玉瑶回来过一趟,又匆匆走了。” 陈婶子指著叶西西的帆布包说:“对的,西西丫头走的时候身上就背著这个挎包,其他东西都没有拿。” 小安公安一边听一边拿笔在纸上记录。 她点点头,问叶西西:“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包。” “没问题公安同志,”叶西西將帆布包和粗布提包都交给小安公安,小安公安在里面仔细翻找一遍,確定没问题就还给了她,“可以了,感谢配合。” 张公安走到朱玉瑶面前,严肃地问:“这位同志,你早上出门后为什么又回来?请你解释一下。” 朱玉瑶没想到事情最后怀疑到自己身上,她紧张地抓著手指,“我出门去上班,在路上发现自己忘带东西,就回来取……” 她出门后发现自己忘记带送给郑向荣的小礼物了,回来取完就匆匆离开。 “那你离开的时候確定自己锁上门了吗?” “……”朱玉瑶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她似乎……似乎忘记锁门了? 叶西西看朱玉瑶表情难言,忍不住翘起唇角又迅速恢復。 其实不怪朱玉瑶想不起来,锁门这种动作一般都是条件反射般地去做了,更何况她当时肯定是来去匆匆,怎么可能记得那么细? 所以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觉得自己锁了门,又似乎没锁。 “不会吧?玉瑶,你真的忘记锁门了?” 第14章 东西就是叶西西偷的! 叶西西故作惊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声音焦急,“你再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你走得太匆忙忘记锁门了?” 她似乎急得团团转,在朱玉瑶耳边不断念叨著“你真的忘记锁门了”这句话。 朱玉瑶记忆更模糊了,她努力回想。 越想越冷汗直流,自己似乎真的忘记锁门了。 她有些心虚地看向一脸阴沉的朱明轩和狐疑地看著自己的朱月玲,张开嘴又不敢开口承认。 “朱玉瑶同志,你必须如实回答问题,不准隱瞒、歪曲、偽造事实,更不准说谎。我们掌握的证据清楚得很,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老实交代,才是唯一出路。要是敢欺骗政府……” 张公安眼神凌厉扫向眾人,“包庇罪犯、妨碍公务的后果,你担待不起。” 朱玉瑶本来还犹豫著不敢承认,被张公安一嚇,立刻腿都软了,连忙抖著声音说:“我,是我忘记锁门了……” 人群里又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是朱玉瑶忘记锁门才被贼偷了家,刚才她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都快以为东西是叶家大丫头偷的了。” “哎,你不懂,这叫贼喊捉贼,反正先赖上別人再说。” “这叶家大丫头也真是命苦,我今天才知道她原来在家里过的是这种日子。” “从古到今有哪个后妈会真心疼爱继子继女?都是装的罢了。” “说不定今天这一出就是她们娘俩故意合起伙来做的一齣戏,刚西西丫头不是说了吗,她的钱和首饰都不见了。” “你还別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叶家大丫头不是嫁到宋家了吗?虽然现在宋家遭了难,但破船还有三根钉呢,你们看她下乡后还总是时不时跑来娘家送东西,估计这次带的东西也不少。” 眾说纷紜,纷纷指向朱月玲、朱玉瑶和朱明轩母子三人,三人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叶西西心里暗笑。 刚刚她不断在朱玉瑶耳边重复“你真的忘记锁门了”,其实通过高频次、强情绪的语言输入,將“忘记锁门”这件事植入朱玉瑶的认知系统。 伊莉莎白?洛夫特斯的经典实验表明,事后误导性提问会直接篡改个体对事件的记忆细节。 朱玉瑶原本处於可能锁门又可能未锁的矛盾状態,这是一种认知失调。 她的反覆强调相当於向朱玉瑶的记忆资料库中植入“病毒代码”,当朱玉瑶试图回忆当时场景时,大脑会优先调用最近被强化的信息,甚至虚构出匆忙中忘记锁门的细节。 比如钥匙没插进锁孔或者压根就没掏出钥匙,將外部暗示误认为是自身记忆。 果然,朱玉瑶上套了。 问完口供,张公安和小安公安对接信息,沟通后朝几人走来。 “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清楚了,关於你们家的失窃案,很可能因为你们家平时对外露富早就被人盯上,刚好朱玉瑶同志今天又忘记锁门,所以犯罪团伙趁此机会,將东西都偷走了。” 朱玉瑶害怕地哭了起来,如果真的因为她没锁门而导致家里被偷的话…… 她偷偷看了一脸阴沉隱死攥著拳头隱忍怒意的朱明轩,还有愤怒地瞪著自己的朱月玲。 害怕的身子一抖。 不,不是她,就是叶西西这个贱女人害的,是她,东西就是她偷的,跟自己没关係! “公安同志!我不过就是忘记锁门了,一定是叶西西那贱人,是她趁机把家里的东西偷了,对,就是她趁我没锁门进来偷东西的。” 朱玉瑶喃喃重复,激动地伸手要去抓小安公安的手,被小安公安一把挥开。 小安公安耐心解释:“根据目击证人的口供,已经排除叶同志偷窃的嫌疑,朱玉瑶同志,你不能隨口污衊无辜的女同志。” 朱玉瑶一下子急了眼,若不能把罪名安到叶西西身上,自己就遭殃了,朱月玲和朱明轩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 乾脆撒泼耍赖,“不!公安同志,你们怎么可以偏袒叶西西这个贱人?明明就是她偷了我家的东西!她还偷了向荣哥家,一定是她!” 朱玉瑶有种强烈的直觉,叶西西和这事绝对脱不了关係。 一定不能鬆口,死也要拉著叶西西陪葬! 朱玉瑶提到“向荣哥”,让张公安想起昨天晚上郑家的那起盗窃案,作案手法和眼前这一家很相似。 门锁都没坏,家里被清空。 看来这是一起连锁盗窃案,犯罪分子应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昨晚那家人也是在所里撒泼打滚,咬牙切齿,恶毒诅咒。 那个叫郑向荣的男人更是可笑,不知道从哪个女人被窝里钻出来,脖子上都是红色的吻痕,衣服都歪了,在派出所里大吵大闹。 最后那一家人还是被所里的同志给赶出去的。 张公安对郑向荣的印象奇差。 听这小姑娘口口声声“向荣哥”,眼神里都是刻薄,游移不定的,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人,张公安自认为办案多年,看人还是很准的。 反而是眼前这个大著肚子的女同志,脊背挺直,眼神清澈,虽然长相漂亮得过分刺眼,却不显妖媚,身上反而有一股优雅书卷气,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这位同志,我们公安办案讲究证据,如果隨便哪个人都跟你一样,无凭无据就咬定別人偷了你家东西,那这个社会岂不是乱了套?” 小安公安耐著性子说:“我理解你们財產失窃的心情,请你们相信公安,我们一定会尽力追查失窃財物的下落。” 朱玉瑶指不依,“还需要追查吗?就是叶西西偷的!” 叶西西嗤笑出声,说:“朱玉瑶,你无凭无据的说我偷东西,我现在也合理怀疑是你勾结外人,故意不锁门,和別人里应外合,就为了偷我的钱。 再说了,先不说我受了多大委屈,可你一张口就诬赖公安同志偏袒我,你在心虚什么? 公安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毛主席教导出来的执法者!他们秉持著为人民服务的信念,日夜坚守岗位,为维护社会秩序、保障人民安全不懈努力。 他们戴著国徽、扛著责任,风里雨里为咱们老百姓討公道,你一张嘴就说人家偏袒?这不是往人民公僕脸上泼脏水,是往伟大领袖的革命路线上抹黑! 往小了说,你这是对人民服务精神的褻瀆。 往大了讲,你这是造谣生事、破坏社会秩序,不但质疑公安同志的调查结果,还公然污衊为了为了人民生命財產辛苦奔波的人民公僕!污衊国家执法人员! 你这是想当人民的敌人,还是想当反革命分子?” 叶西西目光澄澈,义正言辞说完一大段话,呵呵,和她一个省台新闻主播耍嘴皮子? 她能用各种大道理砸死他们! 不就是上纲上线吗?这个她会! 张公安和小安公安闻言,帽檐下的眼睛亮了亮,连脊背都挺得比往日笔直。 以前知道自己的职业是光荣和神圣的,现在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职业是如此的光荣和神圣! 张公安身姿笔直,清了清嗓子,“这位同志说得对,我们办案只讲证据不讲私情,不是隨意可以污衊的。” 朱玉瑶还想再说什么,被朱明轩一把扯住手臂粗鲁地向后拉,喝到:“朱玉瑶,你够了!別再这里丟人现眼了! 明明就是你没有锁门,才害得家里被偷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你揪著叶西西不放,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不就是想拉个垫背的吗?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朱明轩还不了解她吗? 可现在公安同志在这里,不是朱玉瑶能隨便撒泼的。 万一真的追究起来,自己身后也不乾净,这件事情不能闹大,只能哑巴吃黄连往肚里咽了。 朱月玲越想越气,衝过去狠狠地打了朱玉瑶一巴掌,“你个討债鬼!为什么不锁门?为什么不锁门!” 说完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拉著小安同志的手抽抽噎噎,指甲几乎掐进小安同志的手背。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把那些天杀的挨千刀的小偷抓起来,枪毙这些个挨枪子的!让他们去北大荒劳改三十年!” 一场闹剧在张公安的一句“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发动群眾、深挖线索,把这起盗窃案查个水落石出!”中结束。 围观群眾见没热闹可看,直接原地散了,各回各屋,准备吃完饭了。 但朱月玲等人,连晚饭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家里一粒米都没有,连公共厨房里的锅都被顺走了,想开火做饭都没办法。 家里被偷,朱月玲等人心情自然奇差无比,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朱玉瑶抽泣著不敢出声,朱明轩嫌恶地看瞪著她。 叶西西从帆布包里掏出装钱的小布包,拿出里面的20元钱递给朱月玲。 “月玲姨,这是我现在身上仅有的钱了,家里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您先拿著应应急。” 朱月玲本以为经过今天这一遭,叶西西这个继女铁定会与自己生了嫌隙,却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给自己钱。 但转念一想,这蠢女人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就算被她打被她骂,只要她稍微好言几句,就又像条哈巴狗一样摇著尾巴拿东西来討好自己。 今天確实是自己急了眼口不择言,现在家里的钱都没了,接下来还得靠这蠢女人去把宋家的钱和金银珠宝都骗过来,那可是好几万块钱呢。 想到这里朱月玲的脸色逐渐好转,她接过叶西西的钱,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说:“还是西西懂事,今天月玲姨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才对你態度不好,你不怪我吧?” 叶西西猛地摇头,“怎么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和玉瑶吵起来。” 她握住朱月玲的手,“自从我妈死后,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妈妈,明轩和玉瑶就是我的哥哥妹妹,今天家里遭了贼,我是不可能不管的,只是……” 她重重嘆了口气,看向朱月玲母子三人,惋惜道:“本来我还想拿著那些钱去跟宋家人证明我可以管好钱財,让他们把管家权和家里的积蓄財物都交给我,可现在…… 您昨天交给我的钱和首饰都被偷了,我回宋家也拿不出东西…… 哎,我还想著能从宋家再掏些东西出来给家里呢,现在恐怕是不成了。” 叶西西边说边偷偷打量朱月玲的神色,果然看到她面露犹豫。 又加了一句,“要是这时候有人能借点钱给我们,让我拿回宋家给他们看一下就成,到时候等我把宋家所有的钱都拿到手,就可以帮家里了……” 第15章 夜探蒋家小洋楼 朱月玲闻言眼神动了动,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 反正拿过去最终也会拿回来。 她看了一眼朱明轩,“明轩,要不你找个朋友先借点钱?等西西把宋家的钱都拿回来再还回去。” 朱明轩皱了皱眉,他確实还有一些钱放在外面,是生意上需要周转的资金,但一下子让他拿出那么多钱…… “要多少?” “一万六,”叶西西开口,“除了我给妈的一万四,还有郑向荣还回来的两千元,珠宝首饰那些我可以找个藉口先搪塞过去,但宋家人说了钱是一定要看到的。” 仔细观察朱月玲和朱明轩的表情,虽然肉疼,但似乎还在承受范围之內,只是数目再大一点的话估计就不行了。 叶西西觉得有戏。 朱月玲此刻也在盘算著,之前给叶西西的存摺里还有一万块,明天她去派出所报失,再补办一份,到时候就可以去银行取回存摺里的钱了。 这样一来,虽说再拿一万六出来金额很大,但减去那一万块。 其实也就再拿出来六千而已。 不算太多。 宋家的积蓄最起码也有好几万,这笔帐怎么算都划算! 再说现在已经这样子了,不搏一搏很难翻身。 “妈,哥,你们难道还要相信这个贱女人吗?” 朱玉瑶急了,家里已经被偷得一乾二净,朱月玲居然还想借钱给这小贱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就不怕她拿著钱跑路吗? “玉瑶,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今天明明是你忘记锁门,才让家里遭了贼,你还口口声声污衊是我偷的。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一定要攀扯我,有些话我为了你著想,当著公安同志的面没说,但我觉得有必要让月玲姨和明轩哥都知道了。” 朱玉瑶气急败坏,“叶西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西西对朱玉瑶步步逼近,“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和郑向荣出去做什么了?你今天真的是不小心忘记锁门吗?” 她突然上前扯住朱玉瑶的衣领,一扯,哗啦衬衣上面的两颗纽扣掉落下来,衣领大开,只见朱玉瑶脖子上和胸部上面都有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手指抓痕。 “那你说说你身上这些是什么痕跡? 月玲姨,你看看,这些分明就是吻痕和男人的手指抓出来的痕跡。 你跟郑向荣出去一个晚上,回来身上就有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你不是一直说你和郑向荣只是同事,没有其他关係吗? 你瞒著大家,是不是就为了和他里应外合把家里的值钱东西偷走?” 朱月玲看著朱玉瑶身上那些痕跡,脸色难看极了,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声音瞬间提高,就连翻涌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朱玉瑶!你到底和郑向荣在外面干了什么?” 朱明轩也咬牙切齿,眼睛都要冒出火,“朱玉瑶,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叶西西继续添油加醋,“我之所以不在公安面前说这个,就是怕他们把玉瑶当小偷抓起来。 可是你呢?家里都这么惨了,我为了家里著想,绞尽脑汁想法子,你却再三阻止,难道你就这么不想家里好吗? 还是你担心我把钱拿回来后,月玲姨都给明轩哥,没有你的份,所以你才和郑向荣做局偷家里的钱? 可是明轩哥是儿子,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他,把钱给他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朱明轩的眼神恨不得射出利箭,把朱玉瑶射个对穿。 他怎么会有这样自私自利,阴险狠毒的妹妹? 朱月玲看向她的眼神从愤怒到狐疑,她之前就怀疑是郑向荣了,现在朱玉瑶和郑向荣明显就关係不清不楚。 朱玉瑶身上的吻痕刺眼到让她眼睛发胀。 “你一个黄大闺女,就这样和野男人乱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你说,是不是郑向荣唆使你和他一起把家里的东西偷了?” 朱玉瑶双手死死攥著领口,拼命摇头,“不,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忽然,她的眼底迸射出一道怨毒的光,朝著叶西西大叫,“你胡说! 你嫉妒向荣哥喜欢我,你自己死皮赖脸缠著他,他根本就不一点都不喜欢你! 要不是为了哄你去宋家拿钱,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偷偷摸摸!” 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说漏嘴,朱玉瑶捂住嘴惊慌失措。 叶西西挑挑眉,脸上都是哀伤,“玉瑶,我们是两姐妹,我怎么会嫉妒你呢? 郑向荣这是在利用我们两姐妹呢,他一边偷偷摸摸占你便宜,一边算计我们家的钱,你这是被他骗了啊!” “可是、可是,如果我们家真的是他偷的,为什么他家昨晚也被偷了?” 朱玉瑶还在挣扎,她不相信对自己痴心一片的男人会做这种事情。 难不成在她算计他的时候,他也在算计自己? 朱明轩声音阴沉,眼里闪过狠厉,“这不是明摆著吗?做戏要做全套啊,不这样做他怎么洗脱自己的嫌疑。” 他在黑市里混了这么久,向来都是他费尽心思算计別人,没想到会在郑向荣这小子身上吃了大亏。 朱玉瑶不说话了,內心开始动摇,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子吗? “算了,月玲姨,明轩哥,你们也別怪玉瑶了,她也是识人不清被骗了,之前我不也是被郑向荣骗得团团转吗?” 叶西西从提袋里拿出一罐腐乳递给朱月玲。 “月玲姨,你先去买点馒头,再配著豆腐乳解决今晚的晚饭,我现在去找下高中同学,看能不能跟她借点钱应应急,晚上我就睡同学家不回来了。 不过我没有明轩哥有本事,最多也就能借个几十块当生活费,大头还得靠你们操心了。 只要我回头把宋家的钱都拿到手里,事情就都可以解决了。” 朱月玲点点头,“行吧,你先去,剩下的钱我和明轩想想办法。” “好,那我走了。” 叶西西出了门,刚关上门就听到朱月玲和朱明轩的责骂声,还有朱玉瑶的哭声。 嘴唇翘起弯弯的弧度。 狗咬狗,一嘴毛。 叶西西將粗布提袋里的东西换到新买的浅蓝色布袋子里,先去谢婶子那將粗布提袋还了,塞了几个苹果给她,然后哼著小调步履轻快地离开。 其实她完全不需要跟谢婶子借提袋的,去了供销社就能买到装东西的布袋子,但她需要不在场证明,借东西能够强化大家的印象。 到时候朱月玲母子闹起来的话,也有人可以帮自己作证。 做戏做全套,叶西西离开叶家后便去了季家。 季妈妈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好消息,掌家人听到她想要卖房子的消息后很高兴。 叶家所在的大杂院位於市中心,交通便利,周围各种便民设施齐全,附近的小学和初中还都是名校。 不少人瞄准那边的位置想要一套房,可惜几乎没有人愿意转手。 一听到叶西西想卖,对方迫不及待想要去看房子。 叶西西和季妈妈约好了明天上午的看房时间。 谢绝季芳菲的留宿邀请,拿著季妈妈补上的200斤粮票和她硬塞的几斤票肉票,叶西西离开季家,直接在蒋家小洋楼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她从青禾村出来时开了介绍信,刚好可以用上。 1973年沪市的普通招待所环境都比较简朴,叶西西出示介绍信又交了2元钱开了个单间。 服务员领著她去了二楼的房间,房间墙面刷著白漆,地面是水泥地,打扫得还算乾净。 里面摆著简单的木质家具,一张单人床,床铺上是军绿色的质床单和被褥,还配备有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 “这位女同志,吃饭的话招待所前面直走左转有家国营饭店,若你需要使用公共浴室的话,需另付1毛钱热水票。” 服务员叮嘱完相关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叶西西环视一周,觉得环境还行。 今天忙了一天她在外面逛了一圈,回到家属院还要跟朱月玲等人周旋,一天下来也累了,实在不想出去觅食。 反正空间里有打包的鲜肉生煎包、小笼包和豆浆,还有烤鸡烧鹅,將就著对付一餐。 今晚还有重要事情要做,现在需要养精蓄锐。 她吃了几个生煎包和一杯豆浆,又洗了点水果吃,吃完在空间里洗了个澡,又喝了点灵泉水补充体力。 一下子又原地满血復活。 等到夜深人静,叶西西乔装了一下,便借著空间离开招待所,出发来到蒋家小洋楼。 这个年代,沪市很多小洋楼都被政府徵用,大部分被分配给单位做办公用房或员工宿舍,有的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放置,没人处理,便荒废了。 蒋家的小洋楼就是如此。 好像是当时原主外公刚开始將大半身家都捐了,后来又陆陆续续捐了不少,他死后剩下的家產就被充了公。 但蒋家在北市的四合院老宅和沪市的小洋楼,有某些特殊原因被保了下来,但后来原主死后,这些房子都被朱明轩买下。 后来改革开放经济腾飞,这些房子身价大涨,成了朱明轩进军房地產的第一桶金。 从外观看,蒋家小洋楼已显破败,白墙斑驳,红瓦屋面部分破损,窗户的木质窗框也因缺乏维护而残缺不全。 庭院周围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石板的小径被野草覆盖,几棵老香樟树孤零零挺立。 叶西西按蒋素心画的小洋楼平面图,顺著吱呀作响的实木地板,找到藏在旋转楼梯第三级台阶下的地下室入口。 用瑞士军刀撬动青石板,霉味混著铁锈味扑面而来,露出半人高的铁柵门。 叶西西连忙戴上口罩,这栋小洋楼看起来也有不少年份了,地下室常年不通风,味道一定不好闻。 將铁柵门打开,等通了一会风,叶西西才迈腿走进去。 第16章 被一条条大黄鱼差点亮瞎了眼 近前才知道,铁柵门原本有门锁,只是被人为破坏了,看来曾经有人找到地下室来了。 也不奇怪,蒋家作为当时沪市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一旦遭了难,多的是覬覦蒋家財產的人。 只是……不知道蒋素心留给原主的东西还在不在? 手电筒的光束缓缓平移,眼前出现向下延伸的石阶,一路向下盘旋。 走至石阶尽头,是一个密室,四具樟木箱並排躺在青砖上,铜锁表面结著蓝绿色的铜锈。 箱子已经被撬开,里面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 已经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虽然叶西西刚刚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失望,但那股失望又很难言明。 不是对財產不见的失望,而是一种辜负了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的期待的那种失望。 自从她看到蒋素心留给原主的信后,內心深处总是有一股深深的悲伤和悵然。 这感觉確实有些莫名其妙,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能解释为是原主对亲生母亲的情感在作祟了。 抬脚准备离开,手电光束照到某处,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 走近一看,密室东边的墙壁上有个奇怪的图案,叶西西闹钟灵光一闪,有什么记忆闪过,只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 手电光束扫过青砖地面,一个抽象的“j”字母像条蛰伏的蛇突然昂起头。 是蒋家的暗號,只有蒋家人才看得懂。 她顿在地上小心翼翼揭开那块地砖,露出里面的泥地,潮湿的泥土气息混著铁锈味扑上来。 红砖下方泥土顏色与周围不同。 叶西西乾脆拿出铁锹,直接撬开地砖,隨著一块又一块的青石地砖被翻起,隱约露出防水油布一角。 第一锹土翻起时,叶西西听见自己心跳声,铁锹刃口撞上硬物的闷响让她忍不住攥紧铁锹把手。 又挖了一会,叶西西擦了擦汗,实在太累人了,动作要轻又不能太轻,太轻了挖不动,太重了又怕发出太大声响被別人听到。 幸好,东西埋得並不深。 经过挖掘,藏在地砖下的东西终於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个个被多层防水油布包裹著的铜箱,越挖越多,最后叶西西数了一下,一共13箱。 铜箱上的油布已经开始呈深褐色,油膜略有脆化,解开上面的绳结时沙沙作响。 揭开油布包,微光里露出铜箱上斑驳的“蒋记”刻痕——是蒋素心陪嫁的铜匠铺字號。 箱子刚一打开,里面码放整整齐齐的一条条“大黄鱼”,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睛。 “大黄鱼”是旧时代对特定规格金条的俗称,与之对应的是“小黄鱼”。 因金条色泽金黄、形状长条似鱼而得名。 “大黄鱼”“小黄鱼”则直接对应重量差异,一条“大黄鱼”重量为10两,当时1斤是16两,换算成千克的话约 312.5克,相当於 10根“小黄鱼”的重量。 铜箱是钢板內衬的铜皮箱,叶西西看了一下,铜箱里至少有好几百根“大黄鱼”! 紧接著,她打开了第二个箱子,依然是密密麻麻的金条,第三箱、第四箱还是金条。 直到开到第五箱,终於有所不同。 这一箱分成上下两层,满满的各种翡翠、黄金、珍珠、各种彩色宝石、钻石等珠宝首饰,包括头面、如意锁、吊坠、珠链、戒指、胸针、手鐲等。 第六、七、八箱都是金条。 第九箱还是黄金,不过都个金灿灿的金元宝,一眼看去,大约有上百个。 叶西西用手放上去和金元宝对比,这金元宝的个头很大,都快赶上她的拳头大小了! 用手掂了掂,重量大概是金条的几倍。 接下去开出来的铜箱,仍然是码放整齐的金条。 也就是说,除了一箱珠宝首饰,其他全部是金条。 叶西西有些目瞪口呆,惊嘆於蒋素心嫁妆如此豪横的同时,又感嘆这些嫁妆品类如此单一。 根本不像以前家大业大的富贵人家会给亲生女儿置办的。 更像是为了逃难而准备的。 果然,在珠宝首饰箱子的夹层里,叶西西找到了一封原主外婆陈雅写给蒋素心的信,里面的內容解开了叶西西的疑惑。 原来蒋老爷子当年早有预感要出事,他早就將家產变卖换成大量黄金和其他值钱的东西,並將这些財產一分为二,一份留给儿子蒋超辉,另一份则给了女儿蒋素心。 给儿子蒋超辉的財產信里没有提及,给蒋素心的这份是蒋辉托可靠之人在几年后合適的时机才交给她的。 明面上,蒋素心当年的嫁妆另有一份,应该就是蒋素心上交政府的那一份了。 而这些铜箱里的金条、金元宝和珠宝首饰,是蒋辉所能想到最容易脱手摺现的东西了。 叶西西心中万般感嘆,原主这还是妥妥的富三代啊。 只可惜,蒋超辉在那场浩劫中早死了,属於他的那份巨额財產早已不知所踪。 叶西西將所有铜箱统统收入空间仓廩后,將地面復原,悄然离去。 回到招待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2点了。 在蒋家小洋房挖地挖出一身汗,叶西西回到空间又洗了个澡,才在自己的高级床垫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一大早,叶西西便从招待所出来,回了纺织厂大杂院。 朱月玲几人刚起床没多久,刚洗漱完准备吃早餐,母子三人坐在地板上吃东西,家里只有昨晚临时添置的一些碗筷和吃食,以及其他日用品比如刀纸、毛巾牙刷等。 其他家具是一概都没有。 见到叶西西回来,朱月玲问她:“怎么这么早回来?还以为你得中午才回呢。 昨天我跟你明轩哥商量好了,今天他出去找朋友想想办法,等凑齐钱,你就早点回乡下吧,爭取早点將钱拿到手。” “好的,月玲姨,”叶西西从兜里掏出50元交给朱月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跟同学借的,您先拿著,去买点好吃的给明轩哥补补身体,他在外面工作辛苦了。” 朱月玲见叶西西这么关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心里头很是熨帖,一对比,对朱玉瑶更加不满了。 明明是亲生两兄妹,骨肉相连,朱玉瑶却还不如不相干的人为自己哥哥著想。 整天胳膊肘就只会往外拐。 朱月玲接过钱,“你还没吃早饭吧?” 叶西西点头,“一大早起床就赶著回来送钱,这不是担心家里没钱用嘛。” 朱月玲点点头,“还是西西懂事,”转头使唤朱玉瑶,“锅里还有个鸡蛋饼和蒸红薯,你去帮你西西姐拿过来。” 朱玉瑶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少见的没有反驳,起身就去厨房取了早饭过来,摆在叶西西面前,“吃吧。” 叶西西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 朱明轩很快吃完了,拎起包就走,“我先去我朋友那走一趟。” 必须在上班前將钱搞定,昨晚他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直接过去把钱取走就行。 最近纺织厂抓考勤抓得很严,若不是现在按政策没有工作就必须去上山下乡,他才不想在厂里干著那么辛苦的活却只拿一点工资呢。 朱月玲叮嘱他:“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朱明轩急匆匆地走了。 叶西西赶紧將早饭吃完,跟朱月玲打了招呼,“月玲姨,我昨晚和同学聊天聊到大半夜,现在还很困呢,我先回房补个眠。” “行,去吧。” 叶西西回到杂物房后立马借著空间离开,悄悄尾隨在朱明轩身后。 朱明轩从大杂院出来,走到附近的公车站坐车,从公车上下来后,又兜来绕去拐了好几个弯,才在一间破旧的仓库大铁门前停下。 他鬼鬼祟祟左右环顾一圈,確定安全后才伸手在铁门上连续敲打5下,又短促敲打3下。 很快就有一个剃著寸头的年轻男人来开门,见到是他,叫了声“轩哥”就让他进了门,隨后铁门再次紧紧关上。 叶西西趁著铁门开启的时候,遭就已经悄悄借用空间先朱明轩一步进入厂房。 朱明轩问寸头男人:“小毛呢?” “嘿,他呀,昨天晚上多喝了两杯猫尿,现在还在睡呢。” 寸头男人笑嘻嘻的,看起来对朱明轩態度很是客气。 “以后少喝点,等这批货出了再喝也不迟。” 朱明轩在寸头男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对了,昨天让你准备的钱你准备好了吗?” “轩哥,您吩咐的小弟们肯定要帮你准备好啊!” 寸头男人露出两颗虎牙,眼睛狭小泛著精光,“只是……” 他有些犹豫。 “只是这钱是从我们下一批货款中暂时挪用,轩哥你可要记得按时还回来,否则兄弟们对上面也不好交代。” “这个当然,我说黑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仓库里面,黑仔钻进一个小房间,没多久便拿著一个粗布袋出来。 朱明轩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叠又一叠崭新的10元纸钞。 他数了一下,確定数目没错,整整18000元。 自己的小金库都被偷了,16000给叶西西那蠢女人,2000块给自己防身备用。 將袋子放到隨身挎包里,朱明轩下巴朝仓库最里面的方向努了努,问道:“这两天刚到的这批货你和小毛要看紧点,后天就將这批货出了,最近公安盯得紧,这批货不能有任何闪失。 到时候赚了钱,兄弟们一起发財!” “明白,轩哥,您就放心吧!”黑仔嘿嘿笑著,“现在谁不知道跟著轩哥混有肉吃,你在兄弟们的心目中是这个。” 黑仔竖了竖大拇指。 朱明轩哈哈笑,拍拍他的肩膀,“行了,那我先走,仓库这边靠你们了。” “好的,轩哥慢走。” 趁著两个说话的空隙,叶西西已经进了刚才朱明轩指的仓库最里面那间房,一进去,就差点倒抽一口凉气。 刚刚她把仓库情况大概看了一遍,发现这里居然是原纺织厂的货仓,只是后来废弃了,居然被朱明轩偷偷用来当走私仓库。 挑高7米钢架上堆满密密麻麻的货物,在货架上累得高高的。 第17章 走私大仓库值钱的都收走 200箱港城“孔雀牌”尼龙丝袜、岛国產三折伞摺叠伞、新坡国走私的確良坯布、50台湾组装冒牌劳力士电子手錶、500铁罐瑞士三角牌巧克力每罐20条、200袋国外品牌咖啡粉、300罐国外奶粉、300罐麦乳精…… 还有香菸、皮鞋、高档白兰地和、威士忌、茅台…… 越往里面的货架走,东西越贵重。 有皮草大衣、收音机、缝纫机、各种牌子的几十辆自行车,凤凰牌、永久牌、飞鸽牌、红旗牌等等。 还有几台高档单眼相机、带红外夜视功能的军用望远镜…… 最里面的玻璃柜檯上,摆放著12只劳力士金表,18238型蛇眼日历,錶带刻港英海关火漆印; 8件青玉玉雕摆件,底座夹层藏钻石; 30筒民国袁大头银元,每筒1000枚,一共3000枚; 5箱明清官窑瓷,用破损青盘包裹完整斗彩碗掩人耳目。 在玻璃柜旁边是个铁箱子,里面居然装著10根黄金条,是被重新熔铸的,每条大概2斤重,一共20斤。 铁箱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著各种珠宝首饰,如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等。 叶西西站在仓库中央,看著这些琳琅满目的物品,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这些走私物品背后隱藏著巨大的利益链,也意味著巨大的风险。 她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后,平静地將仓库里的所有东西统统收入空间里。 从最里面的仓库房间出来后,黑仔已经回到门房去守著了,外面仓库放著的都是在黑市上很受欢迎的大米、麵粉、玉米、小米、绿豆等粮食。 每样最起码有上千斤。 叶西西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收收收! 值钱的统统收走,只留下外面仓库的一些主粮和副食品,以及一大堆港台进口的禁忌读物。 叶西西深知,朱明轩能把走私生意做得这么大,已经不是单凭他和几个小嘍囉就可以搞定的了,刚刚黑仔也提了“上面”,也就是说这个犯罪团伙规模不小。 甚至很可能,有些上层的关係都已经被他们渗透了。 既然都是一群黑心肝的,那她拿了起这些东西可一点都不会手软。 反而如果能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他们內部出现问题,狗咬狗,那才最精彩! 留下的这些东西就等民警过来跟他们算算帐吧。 仓库门被黑仔从外面锁上,叶西西也不及,走到一扇窗户前,从空间里拿出梯子,扶著肚子小心翼翼爬上窗户,再將梯子放到外面,从梯子上爬下来。 仓库的围墙也用梯子同款操作。 做完这一切,把梯子往空间一收,拍拍手,悄然离去。 隱匿踪跡回到纺织厂大杂院后,没多久,季妈妈、季芳菲和季芳菲舅妈便带著章家人来看房子了,章家人很满意,最后房子以2500元成交。 因为季妈妈早就通过季芳菲的舅妈告诉了章家人房子的位置、格局等各种情况,也说明了叶西西的情况,章家人这次有备而来,揣著一大袋现钞来看房的。 看完房子,章家人十分满意,当下决定直接交易,双方签订一份“白头契”: “立字人叶西西,因下放农村,將光明街 12號东厢房三间交予章永辉一家『永久使用』,今收章永辉2500元,双方永不反悔。1973年5月。” 这年头买卖房屋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民间私底下也会有各种对策,比如以转让或者换房的名义交易,只要签了协议,双方遵守,其实就作了数。 叶西西收了钱,因为房子是纺织厂分配给蒋素心的,蒋素心去世前和厂里说过房子留给原主,所以叶西西陪著章家人去纺织厂办公室改房子登记的资料。 办公室大姐和蒋素心以前关係很好,三两下就帮她把房子登记的名字改了。 为了感谢办公室大姐,叶西西偷偷给她塞了一大包大白兔和好几张工业券,乐得办公室大姐咧嘴直笑。 房子的事情也处理完了,约好了三天后对方来收房子。 和季家人、章家人道別分开后,叶西西便守在纺织厂回大杂院的必经之路拐角处等著朱明轩。 另一边朱明轩一大早从黑仔那取了钱,回到纺织厂签到后,耐著性子在仓库里搬了一上午的货,中午来不及在厂里吃饭,就提著钱袋步履匆匆回大杂院。 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厂里始终不安全,得赶紧拿回家。 朱明轩匆匆在路上走著,前面拐角处转个弯就可以看到大杂院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突然一个踉蹌,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前推,他完全没有预料,一下子扑通一声超前面摔了个狗啃泥! 手上的钱袋子也隨之咻一声脱手而出。 “草!”他大骂一声,捂著满嘴的血,妈的,嘴唇被牙齿磕破了,掌心被地上的碎石子划破,往外渗著血,连膝盖都被磨了两个洞。 想起钱袋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在身边四周寻找。 疯了般到处找,钱袋子居然凭空消失了! 因为是中午时间,道路上的行人有不少,看到有人摔了个狗吃屎,自然有人围上来看热闹,看笑话。 嘴巴里、手掌心和膝盖处全都是血,朱明轩却像感觉不到疼,双手在绿化带疯狂翻找,尖刺扎进指甲缝也浑然不觉。 他的钱呢?他的钱呢! 这么大一袋子钱,竟然不见了踪影。 “谁拿了!狗日的谁拿了!” 他突然跳起来,脸上的灰尘混著汗水,在正午的阳光下像块融化的黑炭。 围观人群里有穿蓝布衫的纺织女工,有戴草帽的菜农,还有攥著红宝书的退休工人,此刻纷纷用“这人神经病吧”的目光,盯著这个突然发狂的年轻人。 一个穿洗白的確良衬衫的中年人刚想开口,朱明轩的铁钳般的手已经卡住他的脖子:“是不是你?刚才你在我面前蹲下了!” 中年人手里的搪瓷杯“噹啷”落地,热水泼在脚背上,他连连摆手:“我、我是去捡钢笔……” 话没说完,一记重拳已经砸在他眼眶上,人群中爆发出女人们的尖叫。 “小王是轧钢厂的先进生產者!你干什么!” 退休工人李师傅拄著拐杖衝上来,却被朱明轩反手推倒在菜筐上。 筐里的西红柿滚了一地,朱明轩踩著通红的果实衝过去,抓住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说!我的钱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场面一时混乱成一团。 围观人群里有人大喊:“快去叫治安员!” 叶西西躲在空间里磕著瓜子陪灵泉水,看了一会热闹,看著朱明轩狼狈疯狂模样,笑著摸了摸肚子,“小乖乖,要记住,做坏人是有报应的。” 平时算计原主也就罢了,上辈子原主被卖到深山里,也有朱明轩的手笔。 这个人就是一条吐著蛇信子的毒蛇,可不能让他发达起来。 没多久,朱明轩就挣扎著被民警带走了。 等大家都走了,叶西西才从另一边出了空间,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叶西西不打算再回大杂院,反正房子已经卖了,没两天章家人就会去收房子。 空间里,朱明轩那个装满现金的钱袋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新买的樟木箱里,布袋口被打开,露出里面一捆一捆的“大团结”纸钞。 叶西西专门安排了一个樟木箱子,用来放现金,此刻箱子里满满的都是大团结,颇为壮观。 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饭,点了个鱼香肉丝、番茄炒蛋、青菜豆腐汤,再加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一共才了8毛5。 打包了几个红烧肘子,两只荔枝木烧鹅,叶西西才满足地离开国营饭店。 她直接坐公车去了淮海路的寄卖点,寄卖点其实就是国营的旧货店,主要收购和销售旧家具、旧杂物等。 寄卖点收购的价格通常比黑市交易低,但比废品回收站高。 寄卖点对旧家具的处理方式多样,部分会翻新后再次出售,还能满足顾客处理閒置家具的需求,为这个资源相对匱乏的年代提供了一定的物资调剂功能。 叶西西再次乔装打扮,戴上口罩和帽子,把大肚子用宽鬆的衣服藏起来。 做好这一切她轻轻推开寄卖点的门,铃鐺轻响。 一个身著灰蓝色衬衣的中年男店员,手上拿这个搪瓷缸边喝水,边隨意地招呼她,“同志,隨便看看,有需要找我。” 店里有其他顾客在,叶西西装模作样在店里看了一圈,才带拉著店员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问:“同志,你们这收旧家具吗?像大床、沙发、衣柜这些。” 男店员见惯了偷偷上门来卖东西的人,倒也不觉得奇怪,他微微頷首,小声回答:“收,不过要看家具的新旧程度,还有用料的好坏,才能確定价格。” “同志,我们全家都要搬到乡下去,城里的房子也卖了,所以有一批家具需要转卖出去,就放在寄卖点的不远处,您跟我过去看看再决定收不收可以吗?我保证绝对都是质量很不错的。” 男店员思索片刻,“行,那我就跟你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寄卖点后面的巷子里,刚刚叶西西进寄卖点之前就在周围勘探过地形了,这里有一片空地,用来放置家具最適合。 男店员看到空地上那一套又一套的家具,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手上搪瓷缸里的水都差点泼出来。 第18章 去黑市被人盯上了 桌椅板凳、衣柜、床架、书橱、红木八仙桌、琴桌、太师椅、靠背椅、三门衣柜、五斗柜、木架子床…… 叶西西將大部分的家具都拿出来,只留下一套对开门设计的红木书橱、一个三门红木衣柜及一套红木桌椅。 这些都是原主母亲留下的,用上好的紫檀纯手工雕刻而成,具有收藏价值。 “女同志……你家里的家具还真多。” 男店员掏出口袋里的眼镜戴上,蹲下仔细检查每件家具的腿脚,用手指轻叩桌面,听那沉闷的声响,又抚过每一寸雕。 不断点头,“品相不错,有些使用痕跡,但结实,质量不错。” “这些当时可都是了大价钱买的,您看看这木头,这材质,还有这做工,您若是找个师傅简单翻新一下,绝对能买个好价钱。 同志,这些家具我全都卖给您,您看看可以给个多少的价?” 男店员直起身,掏出小本子和钢笔,在纸上一项一项记著,嘴里念念有词,“红木八仙桌,8成新,价格180元,太师椅一把15元,共6把90元……” 红木家具比较稀缺,比实木家具贵很多,可以卖个好价钱。 中年店员手指飞快掐算,得出一个总数,“这位同志,你的这些家具,加起来我最多能到给你2060元,你看看要不要卖?” 叶西西本以为这些东西最多也就值个几百上千元,没想到能卖这么多! 可见红木家具无论何时都是值钱的。 她当机立断点头,“卖!” “那行,你跟我来。” 两人回到寄卖点,男店员爽快地付了钱,叶西西接过厚厚两大打钞票,放到袋子里。 想到空间里的手錶,她掏出来来放到男店员面前,低声问:“同志,手錶你收吗?” 男店员看著九成新的沪市牌男表和女表眼睛一亮,这两只表还很新,如果能低价拿下,转手卖出去也能赚不少。 “你想卖多少钱?” “当时两只手錶一共买了240元,还给了很多张工业票。” 叶西西观察男店员的神色,试探道:“我看您为人做生意很是利落爽快,我也不多要,就收您200元,不用票,您看看可以吗?” 末了补充一句:“您看看这表,真的没怎么戴过的。” 男店员有些狐疑,“这么好的表你为什么自己不戴?要卖给我?这两只手錶该不会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吧?” “怎么可能?同志,您可不能乱说啊! 哎,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和我未婚夫的手錶,当时订婚买的。 结果我未婚夫嫌弃我太胖了,又看上了他们单位的一个女同事,把我甩了。 我现在又要跟著家里人一起下乡,不想看到这些让我想起伤心事的东西,这才拿出来卖掉。” 叶西西表情悲伤,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男店员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將她从头打量到脚,眼睛看起来挺好看的,就是这身材…… 確实有点一言难尽,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的年代,能胖成这样也挺稀有的。 光是胖不说,还穿得灰扑扑的。 男人最了解男人,这女同志的未婚夫估计也是个只看外表的,见到更漂亮的女同志就移情別恋。 哎,也是个可怜的。 “誒,我就隨口问问,同志你別哭啊,我没其他意思。” 男店员从胸前兜里掏出200元塞给叶西西,“那你这两只手錶我要了。” 反正翻新一下,拿到黑市去卖还能赚个好几十块钱呢,这生意他不亏。 叶西西接过钱,不再逗留,直接转身离开。 开玩笑,再待下去就该惹人怀疑了。 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大部分物质类的都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知识提升类的书籍了。 虽然仓廩里也有专门的区域被她用来当作书房,里面装满了多年来收集的各类型书籍。 但是到了七十年代,当然还是得买些相应的书来补充一下知识。 叶西西直接去了新华书店,农业生產类的《农业基础知识》、《农村副业生產手册》、《家畜家禽饲养法》; 医学护理类的《赤脚医生手册》是必备,《针灸疗法简易手册》、《妇女保健知识》、《夫妻生活要点》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孕期健康》、《育儿百科》可以指导解决孕期和婴儿出生后的各种问题,不至於让自己手忙脚乱。 各阶段儿童读物空间里都有,不需要买。 全套《毛主席选集》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红色经典与“安全”读物,必备床头读物。 最后看到好几本菜谱,想了想她只拿了一本《大眾菜谱》。 上辈子因为外婆后来生病了胃口不好,她还专门去报了几个烹飪班,一手厨艺媲美五星级大厨师,再说书房里还有一堆食谱。 抱著一大摞书去柜檯结帐,这么多书加起来不到10元钱。 买完书籍买文具,书写纸、稿纸、大字本、油光纸、再生纸、钢笔、铅笔、原子笔,统统安排。 从新华书店出来,叶西西想到空间里还有上百张50元面值的侨匯券,转身去了华侨商店。 沪市的华侨商店位於南京东路,是全国最大规模的侨匯商店。 商店商品品类丰富,涵盖黄金首饰、日用百货和家用电器、土特產和菸酒食品等,部分商品还实行侨匯优待价格。 在华侨商店里,叶西西看到了当时还是稀罕物的电视机,有国產的沪市牌电视机,也有进口的索尼、松下等品牌黑白电视机。 不过看惯了后世大尺寸的超级彩电,叶西西对黑白电视机实在不感兴趣。 自行车、缝纫机、手錶这些东西自己空间里一大堆。 考虑再三后,叶西西买了十二条金项炼,八枚金戒指。 因为空间里的物资实在太丰富了,华侨商店里有的她都有,但侨匯券又有使用期限,所以还是买黄金最合適。 毕竟金价是一年比一年高的,就当是投资了。 按现在的金价,5000元侨匯券可以购买约592克黄金,但特殊时期个人不被允许一次性大量购买黄金饰品。 叶西西换了几个马甲才买了这么多金饰,还有几条中华牌、牡丹牌等高档香菸,茅台和五粮液在朱明轩的走私仓库里有不少都被她收了,不用买。 剩下的侨匯券全部用来买各种各样的零食,包括牛肉乾、猪肉脯、奶油五香豆、梨膏、蟹壳黄、崇明老毛蟹、大白兔、各种精致小点心。 將所有的侨匯券统统用光光,走出华侨商店时叶西西神清气爽。 接下来,叶西西又坐公车去了一趟黑市。 这次来主要是將空间里的一堆旧衣服出手,这年头城市居民的布票都有定量,每个月才分得1尺3寸多,把布票攒起来一年也才不够一个成年人做一套衣服的。 所以旧衣服很有市场。 把朱月玲母子三人以及郑向荣一家三口的衣服全都当旧布卖了,这两家人平时生活物质条件都不错,衣服几乎没有打补丁的,一共卖了近30元钱。 拿著到手的大团结,叶西西又在黑市里逛了起来,又补充了不少生活用品和吃食。 见到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凶狠的男人,脸上一道疤,在这个大家都遮掩了真容的黑市里,他居然就这样大咧咧地露出真容,且气势很强。 旁边跟著两个小弟,一看就不好惹,黑市里的小贩似乎对他们態度很是忌惮。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黑市里收保护费的,想在这里卖东西得向这几人缴保护费,才能相安无事。 叶西西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起包里还有郑向荣写给自己的借条呢。 她壮著胆子上前打招呼,迅速往刀疤男人手里塞了两包香菸,又往两个嘍囉手里各塞了一包。 刚开始刀疤男人和两个小嘍囉见她上前时脸上还带著习惯性的高傲,结果被塞了几包烟后,脸上的神色便柔和起来。 叶西西跟刀疤男人说出自己目的,等刀疤男人頷首答应后,將手上的借条交给他,刀疤男人伸手接过,扬起下巴吩咐小弟,“给她。” 小嘍囉也不囉嗦,看得出平时很听刀疤男的话,直接去了巷子角落里的一间破旧房间里,出来时手里拿著一个大信封。 他將信封交给叶西西,“这里面是1000元,你数数。” 叶西西利落接过钱,压低音调,让吴语软音里渗进几分江湖气:“刀疤爷在这地界跺跺脚,石库门的砖缝里都能冒出油来。我这点小事,劳您伸根手指就办了。” 刀疤男突然笑起来,“小丫头片子嘴倒甜。记住了,在这儿混,眼要瞎,耳要聋,嘴要严。” 叶西西诧异,没想到刀疤男眼睛这么利。 不过能在道上混的,有几个是没脑子的。 她低头应下,將大信封放到挎包里,点头道別离开。 待她走后,小嘍嘍有些不解地问刀疤男:“大哥,这女人万一在骗人怎么办?这借条是真的还好,我们净赚1000元,但万一是假的,或者对方不肯还钱,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 刀疤男笑笑,不甚在意,“我刀疤爷出马,有谁敢不还钱?” 更何况那小姑娘还提供了郑父在厂里贪污的线索。 想当年自己父亲也是机械厂的,和郑父同一个办公室,有望升任办公室主任,却在和郑父一起操作的过程中被害得两条腿都断了,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郑父却以意外为藉口把责任推託得一乾二净,没多久就代替父亲升任办公室主任。 没了父亲在机械厂的工作,每个月只能拿那么一点的补助金,家里的日子全都压在母亲一人身上。 没几年母亲便操劳而死,他更是十多岁就扛起家庭重担,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拿命换来的。 他真愁著如何替父亲把这口恶气出了,没想到就有人將郑家的把柄送上门来。 所以这个借条就算对方要原价2000元,他也会买下来。 这边刀疤男和郑家的恩怨叶西西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又逛了两圈准备离开,没想到再有一个拐角就出了黑市时,有个老阿婆主动上前询问。 偷偷摸摸在问她买不买黄牛犊,一问才知道是乡下家里偷偷养了牛,结果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估计很快就有人来查。 所以老阿婆想赶紧趁著上面来查之前把母牛和小牛犊都卖了。 叶西西跟著老阿婆走路去离黑市一公里外的地方,看到了一头毛色棕黄带黑纹,腹部微垂的母牛,阿婆说它6岁了,是壮牛,可以干活。 旁边一只几个月大的小公牛犊,左耳有撕裂伤,阿婆说是偷养期间被篱笆刮伤,没来得及时处理,就匆匆忙忙连夜从乡下拉出来了。 母牛应该是刚刚哺乳完,和小牛犊依偎在一起。 刚才叶西西买东西的时候老阿婆就注意到她了,出手大方,动作乾净利落,这才上前推销自家的牛。 老阿婆压低声音,“母牛犁了五年地,犊儿开春就能套犁,一起牵走的话,我算你800元,比公社卖得便宜一半! 要不是俺急著出手,也不会卖这个白菜价,同志,你全要了吧,再晚就没这价了……” 这个年头,牛是很重要的生產资料,一头母牛正常的市场价在500到600元,小牛犊在300-400元之间。 老阿婆开价800元,確实是急於出手,捆绑优惠了。 叶西西点了点头,从帆布包里取出800元交给老阿婆,“这两头牛我要了。” 付完款叶西西告诉老阿婆自己有帮手等下就来,让她先走。 阿婆拿了到手的一大捆钱,整整800元,激动地连忙点头,赶紧离开。 现在黑市买卖被抓到是要坐牢的,把两头牛偷偷运过来已经是很大的风险了。 钱到手了,当然赶紧跑啊。 叶西西等了一会见周围没人,大手一挥,母牛和小牛犊就在空间里啃起绿油油的青草了。 刚把牛犊塞进空间,潮湿的青砖缝里就渗出细碎的脚步声。 叶西西贴著斑驳的墙根往巷口挪,视线看向外面转角处。 下午四点的阳光把弄堂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格子,三个戴蓝帽子的身影从煤球堆后转出。 阳光在公安的帽徽上碎成小片。 走在最前的民警手按在腰间皮带上,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木质警棍。 叶西西后背瞬间绷紧,连忙闪身躲进空间。 就听见有人扯著公鸭嗓喊:“公安同志,是个穿黑衣服的胖女人!我跟了她好久了,看著她在黑市买了一筐又一筐东西!” “就这儿!我亲眼看见她往里头钻!她肯定在里头搞投机倒把!” 尖厉的男高音让叶西西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买了至少五斤红,还有好几十斤白米麵!” 逆光里,穿灰布中山装的男人正抖著手帕擦汗,居然是之前和她一起在鱼苗摊前一起看鱼苗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一脸的兴奋和不怀好意,仿佛看到了叶西西被銬住手銬拉去派出所的情景。 叶西西躲在空间里心有余悸看著这一切。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盯上,幸好自己乔装打扮了,否则被人识破她大肚婆的身份,特徵太明显,保准一抓一个准。 “人呢?”警棍敲在墙根,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眼镜男人蹲下身,指尖蹭过地上的草汁,突然抬头盯著空荡荡废弃房屋:“怪了,方才还听见牛叫……” “你確定人在这儿?”民警转身时,帽檐在脸上投下锐利的阴影。 眼镜男张了张嘴,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白上密布的血丝:“明明看见她……同志,她肯定有同伙!说不定从后窗跑了!” 他扑到窗边,扒开积灰的竹帘——外头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墙根长著青苔,连个脚印都没有。 另一名民警蹲下身,指尖蹭过地上的草汁:“这是什么?” 第19章 全是资本主义毒草 眼镜男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可能是、是餵鸡的草……” 他声音突然拔高,“对!她还买了好多小鸡仔!资本主义分子就爱搞这些歪门邪道!” 为首的民警站起身,警棍在掌心敲了两下:“走,去隔壁问问。” 他经过眼镜男身边时,忽然顿住:“下次再报假案,带你去派出所喝喝茶。” 男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看著民警走向隔壁院子的背影,突然跺脚:“同志!真不是假案!那女的真的买了一大堆东西!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蹌著撞在长满青苔的墙上。 叶西西收回手里的木棍,冷眼看著他。 “同志,”他声音发颤,手里抓著刚刚扑倒时,出现在脚下的纺织厂编织袋,却又带著孤注一掷的狠劲。 “她肯定有秘密据点!说不定……说不定在郊区的纺织厂废弃仓库有个窝点,专门囤货!” 民警在笔记本上刷刷写下几笔,抬头时目光冷下来:“据点?你有什么证据?” 眼镜男举著纺织厂编织袋,急切道:“公安同志,你们看,这个袋子肯定是那女人不小心留下的。 这是纺织厂的袋子,还是旧版的,现在纺织厂装货物的袋子已经换了样式,这种旧版的只有纺织厂的那个旧仓库才会用。 不信你们跟我去看看,一定能抓到那女人投机倒把的证据!” 叶西西挑挑眉,没想到这眼镜男脑子转得挺快的嘛。 不错,不错,眼镜男,你可千万別让我失望哦。 她原本还想找人送个匿名信到派出所,让公安民警去查朱明轩,没想到这个眼镜男主动送上门。 她不顺手利用一下,未免也太浪费这男人的一番“苦心”了。 民警们闻言互相交流了眼神,带头的民警对眼镜男说:“那走吧,带路。” 等到民警和眼镜男都离开,叶西西在空间里又待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確认民警不会再回来了,才借著空间从另一个巷子口离开。 这次的事情给叶西西提了个醒,以后做事要小心谨慎点! 眼镜男跟了自己两天,她居然毫无所觉,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这边叶西西不断反省自己,那边朱明轩刚从派出所里出来,民警押著黑仔和小毛和他打了个照面。 仓库被端的消息是是这时候才知道的。 十分钟前还攥在手里的释放通知书此刻成了团废纸,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予以教育释放”的红章刺得他眼眶生疼。 黑仔和小毛双手被扣在身后戴上手銬,求助地看了他一眼,被民警大声呵斥著推进派出所。 有民警在和身边的同事说:“仓库里都是走私的货品,还有大量违禁书籍,全是资本主义毒草。” “本以为是那男人情急之下乱说,抱著试一试的心態去看看,结果,好傢伙……” “你是没见到,那一仓库的东西……” 朱明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轰鸣。 之前突然消失的一万八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大事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被抓进去。 喉间涌上铁锈味,朱明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一万八没了,仓库没了,连替他望风的小毛都成了阶下囚。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仓库清点货物时,黑仔拍胸口说:“年轻人嘛,富贵险中求。” 此刻这句话在他耳边炸开,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踉蹌著往外跑,一口气跑到邮电所,拨打了个电话出去,电话响了几声,直到对面传来一道成熟男人的嗓音,“餵……” 声音夹杂著电流的嘶嘶声,带著一股不真切。 朱明轩却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颤抖著开口:“喂,表舅,仓库被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被民警没收了……” 电话那边传来愤怒的声音,朱明轩额头上冷汗直流,手指颤抖。 “表舅,您就再帮我一次,这次的损失我一定想办法再赚回来的……” 朱明轩这边急著求救。 那边朱月玲特意跟印刷厂请了假去购买一些生活必备品,又去派出所申请补办户口本,办事员告诉她过三天就可以过来领新户口本。 不过给了她一张临时的身份证明。 她喜滋滋地想著明天就去银行掛失存摺,再办个新存摺,就可以拿回那一万元了。 回到家里发现朱明轩铁青著一张脸,坐在新买来的塑料凳子上。 朱月玲看了眼时间,下午不到6点,按理说这个时间纺织厂还没下班,儿子怎么提前回来了? 脸色还这么差。 心中顿时感到不妙,“明轩,今天纺织厂提早下班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朱明轩仍是不说话。 朱月玲又问:“今天你不是去拿钱吗?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对方反悔不肯借钱了吗?要不找你表舅想想办法?” 朱明轩做走私生意是知道的,只是具体规模多大她並不清楚,只知道还挺赚钱的。 这两三年以来也一直很顺利,没被人发现过。 朱明轩一直拍著胸口打包票,说藏匿货品的地方是个別人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按朱明轩的想法其实也没错,所谓大隱隱於市,谁能想到纺织厂的旧仓库,会被员工拿来存放投机倒把的货品呢? 旧仓库的位置既不隱匿又不僻静,周围还经常有人来往走动。 “妈,那一万六,你就別再想了,”朱明轩犹如行尸走肉般,把中午钱袋子丟了的事情说了一遍,“仓库那边也出事了……” 朱月玲嚇得浑身控制不住抖动起来,战战兢兢地开口:“那,那公安会不会查到你身上?” 她急得团团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想到什么,两手一拍,“我现在给你表舅打个电话,这事情一定得让他帮帮你了。” “我已经打过了。” “那你表舅怎么说?” 朱明轩想起表舅交代自己的那些话,咬咬牙,虽然有些不忍,但死道友不死贫道,无毒不丈夫。 “表舅让我……” 隔天一大早,看守所里的黑仔就见到了一脸憔悴的朱明轩。 在听完朱明轩此次前来的目的后,黑仔一下子跳起来,指著他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亏老子一直相信你,这两年跟著你干了不少脏事坏事,你居然要老子替你顶罪?你知不知道我一旦认罪,就要把牢底坐穿?” 脚下的铁链碰撞哗啦作响。 朱明轩隔著栏杆递过半包香菸,“黑仔,认了吧,你是主使小毛是从犯。” “你放屁!” 朱明轩见黑仔不肯妥协,嗓音瞬间带上狠辣,“想想你媳妇肚子里的种,还有你那瞎眼的老娘……” 监室突然剧烈摇晃。 黑仔额头重重磕在铁栏杆上,鲜血顺著鼻樑滴落。 “浑蛋!你拿我家人威胁我?” 黑仔恨不得大声嘶吼,將朱明轩那张嘴脸狠狠揭开,但顾忌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有老娘,浑身发抖,双眼猩红,却只能压抑著嗓音咬牙切齿。 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引来民警的注意。 “嘘——”朱明轩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你要是不配合,明天你家里可能就要办丧事了。” “就算我把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以为公安就会相信?他们又不是傻子,这件事只要一查,从纺织厂仓库顺藤摸瓜就能查到你,到时候你也逃脱不了。” 黑仔的拳头死死攥住铁栏杆,指节发白,恨不得將朱明轩扒皮吃肉。 “这个你不需要操心,我自有安排。只要你咬死自己是主谋,等这事过了,你家里的老婆孩子和老娘,我会给她们一大笔钱,让她们后半辈子都过得舒舒服服。 反正就算你现在把我供出来,你也出不来,我留在外面还可以帮你照顾老婆孩子。 你好好考虑一下。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做事不力,老子也不至於现在人財两空,你知道这次老子一共损失了多少吗?” 铁链的哗啦声渐渐平息。 黑仔瘫坐在霉味刺鼻的草垫上,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他突然笑起来,笑声混著呜咽,“好,就按你说的做。” 朱明轩见目的已经达到,转身离开。 黑仔对著朱明轩的背影吐出带血的唾沫,“朱明轩,你要是敢动我家人一根指头,老子做鬼也扒了你的皮。” 接下来朱明轩又去见小毛,把对黑仔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最后从看守所出来,晨光正穿过铁丝网上的倒刺,在他脸上织出一张细碎的光网。 他摸出根烟点上,烟抽到第三口时,他忽然笑了。 “不要被老子知道除了那眼镜佬,背后还有谁在搞老子,否则……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瘮人的笑声混著吐出的白雾,阳光掠过他的侧脸,却照不亮他一脸的阴鷙。 第20章 把叶西西卖给人贩子 昨天晚上叶西西本来想去招待所睡,但她突然想起原主离开青禾村前,將宋家仅剩的1860元存款和一些珠宝首饰全偷走,还去公社偷偷开了介绍信。 她原本是准备和郑向荣一起私奔的。 原主第一次私奔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在她回到娘家的几天后,宋砚洲追了过来,当场把正卷著包裹和郑向荣离开的她抓了个正著! 接下来自然是原主的一顿发泄撒泼之后,宋砚洲不为所动,而郑向荣在见到宋砚洲后早就灰溜溜跑了。 原主无奈之下只能含泪跟著宋砚洲回乡下。 算算日子,宋砚洲应该是今天上午到沪市,也就是说,她今天可以见到自己的便宜老公了。 上辈子宋砚洲在那样艰难的困境中,都走出一条属於自己的路,成为军区大佬,证明他的为人和能力都十分经得起考验。 这简直就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金大腿! 叶西西不会愚蠢到放弃这种可以抱大腿的机会,再说了—— 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这里面还有这位未来军区大佬的崽儿呢,他必须对自己负责! 於是,即使她不想回到叶家那个简陋的杂物室,更厌恶面对朱月玲母子三人,还是乖乖回了大杂院。 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朱月玲已经买了一些基本家具、床褥用品回来,就连厨房里也多了个一些碗筷和大铁锅。 看来这个朱月玲还有小金库,不然就她昨天交那几十元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买这么多东西。 没关係,朱月玲买多少,她就收多少! 只是她住的杂物间只有一张草蓆和枕头被子,底下居然垫著……干稻草。 朱月玲假惺惺告诉自己钱都用完了,等拿到钱后再帮她买床。 叶西西也懒得计较,直接在空间睡下。 反正他们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躂不了几天了。 另一边朱玉瑶想了一天一夜,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郑向荣偷了自己家。 这两天她脑子里一直有一种直觉,无论是家里被偷,还是大哥丟钱、仓库出事,都跟叶西西脱不了关係。 虽然她没有证据,也解释不出来为什么,但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只可惜朱月玲和朱明轩都不相信她。 她不甘心,跑出去找郑向荣,郑向荣听她一说,也嘲笑她胡思乱想,无中生有。 “怎么可能?你想想她一个挺著那么大一个肚子的女人,又手无缚鸡之力,她如何能把我家、把你家的东西都搬走? 而且她在沪市能有几个朋友?这些年她除了和你们走得近一些,几乎没有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又有本事,悄无声息帮她將我们两家的那么多东西都搬走,还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相较於是叶西西是小偷这件事,郑向荣更在意他和朱玉瑶的事情被曝光,虽然他有信心可以將那蠢女人哄回来,但还是觉得朱玉瑶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那蠢女人知道了你跟我的关係,之后还不定怎么跟我闹呢,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 现在我们手里的钱都没了,还指望她去宋家骗钱给我们呢,这种关键时候你偏偏就说漏嘴……” 郑向荣甚至怀疑朱玉瑶是因为嫉妒,才故意將两人的关係捅到叶西西面前。 “……那小贱人现在拿不出钱回去向宋家人交代,別说回宋家骗钱了,宋家人根本不可能再给她一分钱。” 朱玉瑶虽然心里也懊悔自己衝动之下坏了事,但想到那蠢货如果失去宋家人的信任,那对自己来说就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还不如把她卖了换点钱呢。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郑向荣摸摸下巴思索,短时间內要他拿出那么多钱去帮叶西西拿到宋家掌家权,却是不可能了。 可是,就这样放弃,又让他很不甘心。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在那个蠢女人的身上可是了不少心思,才把她哄得对自己痴迷,晕头转向的。 她还答应自己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人又长得那么美,身材凹凸有致的,若不是碍著她那个大肚子,他早就把她办了。 郑向荣咬咬牙,现在確实是需要取捨的时候了。 “这样,她在肉联厂的工作不是还没转给你吗?那可是个肥差,我爸当初託了很多关係都没能把我塞进质检部,你抓紧点,让她把工作先转给你。 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把她卖到深山里的事情,人贩子你妈那边都安排好了?” “当然,之前谈好的价格是那贱人加上肚子里的孩子,一共卖500元。” 郑向荣诧异,“一个大著肚子的女人,虽说长得漂亮一些,居然比黄大闺女还值钱?你妈那到底靠不靠谱?” 朱玉瑶得意地说:“嘿,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卖个高价,对方是个鰥夫,听说早年伤了命根子,正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他当便宜爹呢。 那鰥夫还有些特殊癖好,那蠢货一旦被送过去了,下场可就……” 她故意不说,但两人四目相对,却是彼此心知肚明,叶西西一旦被卖进深山老林里,这辈子就別想再出来了。 迎接她的將是最悲惨的命运! 郑向荣、心里却有些不舍,怎么说这女人就算再没脑子,就算已经是残败柳了,但她对自己確实是一片真心,一腔情意。 朱玉瑶却恨不得叶西西越惨越好呢! 她永远忘不了当年她跟著朱月玲上叶家门时,见到叶西西穿著漂亮的裙子,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头髮自然垂下,头上还绑著蝴蝶结,粉雕玉琢,漂亮得像个小公主。 蒋素心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乌髮红唇,美丽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而她和朱月玲、朱明轩三人却穿著灰扑扑打著补丁的粗布衣服,饿得面黄肌瘦、头髮乾枯。 凭什么她们就可以穿得漂亮优雅高高在上,而自己和母亲哥哥就得靠他们的救济过日子? 恨意从小就埋下。 早就在心底如藤蔓般疯狂滋长。 而且昨天晚上朱月玲把她和朱明轩都叫到房里,三人商量了一下,拿不到宋家钱的话,叶西西就没了利用价值。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把她卖给人贩子换钱,能卖多少算多少。 到时候若宋家人来找,就说她和野男人私奔了。 反正这蠢女人在乡下的名声早就臭了,不会有人追究她是真的跟人私奔,还是被卖给了人贩子。 毕竟她一直嚷嚷著打胎离婚,谁不知道她在外面有野男人? 说她私奔了不会有人怀疑。 朱月玲等人的算计,叶西西一无所知。 她在空间里睡到自然醒,起来时发现朱月玲、朱玉瑶和朱明轩母子三人居然罕见地在餐桌前等她。 餐桌上是豆浆油条,还有几个国营饭店买来的新鲜肉包子,还散发著热气。 三人见到她出来,难得的態度殷勤,招呼她吃早餐。 叶西西狐疑地看著眼前三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在她咬下一口肉包子后,朱月玲提出让她今天去肉联厂把工作转给朱玉瑶。 叶西西心下瞭然,这是发现拿不到宋家的钱,退而求其次要从她身上討些好处了。 她慢悠悠吃完肉包子,又喝了一口豆浆才开口:“月玲姨,不是我不愿意把工作转给玉瑶,而是当初我公公交代过不让我转,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只进厂做个临时工了。” “可你公公现在都已经下了乡,你就算偷偷把工作名额转了,他也拿你没办法。 再说了,你別让他知道不就好了?就算最后真的被你公公知道了,你就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们,这一招不是每一次都奏效吗?” 朱玉瑶態度急切。 朱月玲已经和人贩子约好了明天就把叶西西给他送过去,今天就算是押,也要把这贱人押过去厂里把工作转给自己。 当然这是不得已才走的一步,最好让这蠢女人心甘情愿主动把工作让出来。 “西西啊,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回乡下吗?这份工作就转给玉瑶,反正你也用不上。” 朱月玲仍是轻声细语,一副假惺惺的模样。 叶西西面露纠结,“可是前天我去我高中同学那借宿的时候,她问过我工作的事情,她的意思是想跟我买。” 又吃了一个肉包子,叶西西见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月玲姨,昨天你和明轩哥拍著大腿答应要去拿钱,帮我拿到宋家的掌家权,可又说钱丟了,我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给你了,还跟同学借了50元。 我现在就算回到宋家,他们也不会再相信我了,我就想著能把工作卖点钱也好,最起码跟他们也有个交代。 以后我和孩子在宋家的日子也好能过点。” “我同学说只要我把工作转给她,她就给我2500元钱,还有1260斤粮票、肉票43.2斤……” 第21章 把工作名额让给玉瑶 “这些我肉联厂质检部工作现在的市场价。” “不行!肉联厂的工作必须给我!” 朱玉瑶一听叶西西要把工作卖了,气得一下子跳起来气急败坏。 凭什么?这份工作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 叶西西凭什么拿自己的工作卖给別人? “西西,都是一家人,不能为了一点钱就让自己妹妹工作没了著落,”朱月玲也著急了,“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呢?” “是啊,叶西西,你不是最为我们家著想吗?再说了我昨天丟了钱还不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去找朋友借钱吗?钱能丟吗? 现在那一万六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把工作名额让给玉瑶,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否则你以后再也不许进我家门。” 朱明轩说到那一万六,咬牙切齿,何止一万六,是一万八! 还有那一仓库的货物,还有表舅对自己的信任! 仓库刚出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轻举妄动。 也就说在最起码半年內,他只能靠著纺织厂那点微博的工资过活。 表舅还说了,这次的损失对方让他必须负责最起码一半的货款,过几天他要请假去京市找表舅一起想办法。 他现在火烧眉毛,这蠢女人还在这里嘰嘰歪歪。 想到这里朱明轩更加不耐烦,对叶西西呼呼喝喝。 “你赶紧吃完饭,等下就跟玉瑶去肉联厂把手续办了。” 朱月玲眉头紧皱,看著叶西西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西西啊,你难道就为了钱要不顾自己的妹妹吗?你以前多懂事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子了?” “你们说把我当家人,心里考虑的却全都是自己! 你们既然知道我以前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哪次我拿了钱没有给你们?哪次有好吃的我把你们落下了? 这次如果不是朱玉瑶忘记锁门,家里的钱和东西会被人偷光吗? 別忘了,被偷的钱里有16000元是我的! 我现在拿不到钱回宋家,他们以后会怎么对我?你们为我考虑过吗?” “你不是还有郑向荣吗?我看啊,你乾脆就跟他一起离开,反正你厌恶你那泥腿子老公不是吗?” 朱月玲眼睛里开始藏不住厌恶。 叶西西冷笑,“那就要问一下你的宝贝女儿了,明明她早就和郑向荣在一起了,瞒著大家,却让他来接近我,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所以才故意唆使他来接近我。 我现在觉得我男人虽然沉默寡言,但最起码为人忠厚老实,不像郑向荣那样子的肠子,虚偽!” 她不屑地看向朱玉瑶,“那种虚偽的男人你要你拿去,反正我跟他一点关係都没有。” “还说没关係,你们……”朱玉瑶气得跳脚,“你都要跟他私奔了,你还说你们没有关係?” “最起码我不像你,隨隨便便就跟一个大男人晚上出去,带回来一身不清不楚的吻痕!” 叶西西抱著手臂,脸上表情丝毫不为所动,朱玉瑶气得指著她你你你说不出话来。 “要不这样吧,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只要你们拿出2500元和我刚才说的那些票,我就把工作让给朱玉瑶。” 朱玉瑶眼睛里像淬了毒,“你想得美!那份工作本来就是我的!你当初说了好要转给我的!你现在是想说话不算数吗?” 叶西西翻了翻白眼,“那大家就没得谈了。”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她回房间里把军绿色挎包背上,趁著收拾东西的功夫,藉助空间把朱月玲母子三人的房间新添置的东西,连同公共厨房里新买的大米白面大铁锅全都收了。 还在朱月玲的枕头下找到了500元钱。 拎著蓝色布袋转身离开,却被朱明轩长臂一伸拦下。 他目露凶狠,“今天这工作,你不转也得转,由不得你!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去肉联厂说你自愿把工作转给玉瑶。” “凭什么?你给我让开!” 叶西西瞪著朱明轩,没想到这母子三人这么明目张胆,伸手就想把身前的朱明轩推开。 但因为顾著肚子不敢动作太大。 朱明轩这人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和他起身体衝突。 手里紧紧攥著驱熊喷雾,叶西西警惕地看著他。 两人对峙,朱月玲和朱玉瑶冷眼旁观,眼神里都是幸灾乐祸。 赤裸裸的恶意再也不加掩藏。 “叶西西,你別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配合我们去把工作转了。” “西西,一家人何必搞得这么难看呢?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朱月玲伸手去扯叶西西的背包带子。 开玩笑,她已经和人贩子约好明天把人带走,钱都收了,怎么能让这小贱人跑了? 她乖乖配合最好,不肯的话那就只能动手了。 “妈,玉瑶,不用跟她废话,”朱明轩忽然暴起,“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对,我看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挨上一顿打,我看她不会老实。” 朱玉瑶眼神狠毒,说完便抓著手上的瓷碗砸了上来。 叶西西想往一边躲开,领口却被朱明轩紧紧揪住,一个躲闪不及,被瓷碗砸了个正著,正中额角。 嘶,叶西西吃痛,额角骤然撞上硬物,闷痛像涟漪般炸开。 瓷碗坠地发出脆响碎成齏粉的白瓷片溅上裤脚,凉意渗进皮肤。 叶西西指尖触到肿起的包块,指腹碾过表皮下凸起的血管,“朱玉瑶,信不信我去派出所告你?你这是故意伤害罪!” 自己光防著朱明轩,居然忘了朱玉瑶也是一条疯狗。 朱玉瑶耀武扬威,“打你就打你了,你还敢怎么著?” 想也不想,叶西西直接抄起脚边的木凳就朝朱玉瑶砸去,哐当一声响,凳角正中朱玉瑶的肩胛骨。 朱玉瑶尖叫一声捂著胸口倒地,带动著桌子上的碗筷哗啦啦砸了一地。 陶瓷碗破碎的声音劈里啪啦刺耳。 叶西西气势汹汹瞪著朱玉瑶,“就这么著!” 朱玉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呜呜,妈,哥,快给我打死这个贱女人!我要她死!”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断掉了!胸口好痛! “叶西西,你还敢打玉瑶!我看你是找死!” 朱明轩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只大掌高高挥起,就要往叶西西的脸上招呼。 叶西西一手护住孕肚身体往后缩,另一只手里的驱熊喷雾已经举了起来,朱明轩的大掌在中途却突然拐了个弯。 朱明轩动作被挡住,怒叫:“妈的!哪个不长眼的小瘪三敢拦老子!” 还没看清来人,叶西西后腰就被一只肌肉虬结的手臂搂住。 男人转身一阵风扫过,有衣摆扫过她的脸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了汗味,居然並不难闻。 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隔著衣服散发出来的热力。 叶西西回过神来,只见到一个宽肩窄腰的背影,像座巍峨的大山般挡在了她的面前,形成道密不透风的保护屏障。 一个身材高大頎长的男人將她紧紧护在身后。 叶西西抬起头,视线正撞见男人后颈暴起的青筋,洗得发白的军绿色粗布衬衣,领口露出半截冷白的脖颈。 男人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骨节分明的手精准扣住朱明轩的手腕,指节泛白时能看到虎口处结痂的疤痕。 手背上青筋凸起,骨节相扣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挽到手肘的袖口下,小臂暴起的青筋如同盘踞的藤蔓,昭示著克制的力量。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男人的声音低沉如擂鼓,嗓音里带著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手臂一个用力將朱明轩的手甩开。 朱明轩吃痛一声往后倒摔在地上。 男人迅速转过身,浓眉下锐利如鹰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將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最后目光停留在她额头淤青的肿包上,他的眼神一下子冷冽下来,像是带著刀,连声音也结了冰,“谁打的?” 叶西西被他盯得指尖轻颤,心跳如擂鼓,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膜里震动,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前世宣传栏里那句“特级战斗英雄宋砚洲”突然在脑海中炸响,与此刻他頎长身姿绷出的利落线条诡异地重合。 阳光从敞开的大门口和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穿过他发梢的碎芒,在她手背上投下颤动的光斑,像无数个被揉碎的时空碎片,扎得她眼眶生疼。 有一种严重的时空错位以及撕裂感。 在七八十年代的岁月长河里,宋砚洲像一把淬了霜的刀,默默地刺向所有威胁家国的暗潮。 他是那个曾在边境线上化作血肉长城的身影,也是那个將爆破装置绑在身上深入敌营的孤胆英雄,更是那个用生命守护万家灯火的无名英雄。 他把青春献给祖国,將热血洒向热土,用忠诚与信仰守护山河无恙。 宋砚洲对以前的叶西西来说,只是一张褪了色的黑白军装照片,只是电视、报纸上的那一堆报导。 可是现在,他和她,不再隔著茫茫生死两端,那是从2025年到1973年之间52年的岁月长河。 两人面对面站著,他像座山一样將她护在身后,虽然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冷漠,但她隱隱能感觉到刚才看到她没事时,他似乎鬆了一口气。 此刻两人正站在叶家客厅,阳光透过窗外的老槐树的枝叶洒落下来,在男人身上碎成金箔。 他褪了色的浅蓝色衬衣领口敞著,露出左侧锁骨下方一道三指长的疤痕,像是一条沉默的蜈蚣趴在他那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这是照片里没有的细节。 喉间忽然泛起涩意,叶西西抬眸,目光落在男人脸上,心头轻颤。 宋砚洲的睫毛很长,在眼下透出蝶翼般的阴影,鼻骨高挺如刀削,鼻樑笔直得能劈开日光。 这张脸叶西西记忆里的黑白照片还要鲜活几分: 唇线清晰的薄唇此刻抿成冷硬的线,下頜稜角分明,胡茬刚冒出青黑的尖。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抬眼时眼底分明淬著霜,偏生眼尾轻轻上挑,又藏著几分不怒自威的贵气。 额角汗湿的碎发黏在鬢边,却让那双眼睛愈发亮得惊人——像淬了霜的刺刀,明明沾著泥土,却仍有股不容忽视的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能识破所有谎言。 手臂上肌肉线条如刀刻般分明,青筋隨动作绷成青黑色纹路,仿佛隨手一握便能將她的骨头捏碎。 黑色粗布长裤下,军绿色胶底鞋裹著沾满泥浆的裤脚,脚踝处肌腱凸起,小腿肌肉线条流畅如老树虬枝,那是每日在地里干活、扛麻袋磨出的力量感。 不同於军装上笔挺的威严,却多了份土地赋予的沉毅。 “谁打的?” 第22章 便宜老公出现,霸气护妻 宋砚洲见女人看著自己发呆,迟迟未出声,又问了一遍。 这次声音比之前更冷了。 叶西西终於从复杂的思绪中抽离,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吐出。 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 刚才瓷碗和木凳落地发出了不小声响,院里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探头探脑。 叶西西摇摇头,伸手抓住男人结实的手臂。 “他们逼我把肉联厂的工作转给朱玉瑶,我不愿意,他们就不让我离开。 额头上的伤是朱玉瑶刚刚用瓷碗砸的,刚刚朱明轩也想动手打我。” 她指著底下的破碗碎片。 宋砚洲伸手將她护在身后,转过身对朱玉瑶冷声道:“就是你打她的?” “她也打我了!” 朱玉瑶瑟缩一下往朱月玲身后躲,肩胛骨一阵阵抽痛。 “哎哟喂,玉瑶,你这太过分了,前天诬赖西西妹子偷东西,现在又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还逼人家把肉联厂那么好的工作让给你,你要不要脸啊?” 李家嫂子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手里拿著一块粗粮窝窝头。 “可不是吗?这还大著肚子,就被后妈一家抢工作,这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原来是玉瑶那丫头下的手?这妮子看著文文弱弱,咋能下这狠手?” “作孽哟!叶家大丫头这肚子里的娃要是有个什么问题,可咋办哟。” “必须去找街道办事处,去找妇联组织,给西西丫头主持公道!” 眾人纷纷议论,前天朱月玲闹了那么大一场戏,大家知道这个后妈就是一个笑面虎,表面对继女很不错,实则背地里坏著呢! 朱月玲母子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犯了眾怒,朱月玲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是换上一副惋惜的表情来。 “女婿啊,你误会我们了。我们可没有逼西西转工作给玉瑶,是她自己用工作为条件,逼著我们帮她和野男人私奔。 我们好说歹说她都不肯听,铁了心只要情人不要孩子,刚刚明轩也是见她执迷不悟,这才气得动了手,想让她赶紧回乡下和你好好过日子呢。” 叶西西嘴角一抽:……? !!! 她下意识地瞥了宋砚洲一眼,心里有些发慌。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宋砚洲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加冷冽。 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去看朱月玲,只是將视线落在自己正前方。 外人可能看不出来,可叶西西却感觉到了一股股冷冽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都快把她冻成冰雕了。 这该死的原主,丟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她。 叶西西欲哭无泪。 朱月玲偷偷瞥了宋砚洲一眼,哪个有血性的男人受得了媳妇给自己戴绿帽的耻辱? 见他依旧冷冷冰冰站在那里,跟竖起的冰墙一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副健壮的好身板,窝囊废! 以为自己下的药不够猛,朱月玲又开始嚎叫:“女婿啊,是妈对不起你,妈不该帮著你媳妇瞒著你,可妈这不是太疼爱西西了吗? 她在我面前哭得那么惨,说跟你一分钟也过不下去,看到你就觉得噁心,恨不得你赶紧去死。 哎哟,你怪妈吧,是妈无能,把西西惯坏了,是妈的错!我对不起你!” 吃瓜群眾的言论一下子转了风向。 “不会吧?叶家大丫头在外面有野男人,还要和人私奔?” “我就说她怎么总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敢情是这边有人勾著她啊?” 朱玉瑶也趁机加把火。 “对啊,宋砚洲,亏你们家对叶西西那么好,还帮她找了肉联厂工作,她自己说了只要我们帮她瞒著你们她和外面男人的那些事,就把工作转给我。” 哼,不想转工作给老娘? 那就让你的乡下泥腿子男人把你往死里揍,到时候一尸两命更好。 叶西西死了,肉联厂的工作还能不落入自己手里? 朱玉瑶和朱月玲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叶西西哪能不知道这两人的那点坏心思? 朱月玲这是铁了心將她往死里整,如果宋砚洲听信朱月玲的话,反过来和他们一起对付她,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是要她连宋家也回不去,只能对朝他们摇尾乞怜,到时候想如何拿捏她就如何拿捏她了。 偷偷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 叶西西发现宋砚洲帅是真帅,可一张脸严肃起来,尤其是蹙著眉头抿嘴不说话的时候,当真是凶巴巴。 满是一股震慑的气势,不怒自威。 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估计这会都腿软了。 她小手轻轻扯了扯宋砚洲的衣角,见他没有反应,又伸手去拉他手臂,等到宋砚洲终於肯將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才踮著脚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解释:“宋砚洲,你先別生气,她们故意詆毁我,想要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你不要相信她,我根本没有要和別的男人私奔,晚点跟你解释。“ 宋砚洲面无表情地看了叶西西一眼,想著我和你有什么夫妻感情? 但触及到女人哀求的眼神,他身子一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脸色却绷得更紧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才这女人凑过来耳边说话,香软的气息扑在耳朵上,酥酥麻麻的,让他有些不自在。 这是除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夜,两人之间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这女人一向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他也懒得热脸贴人冷屁股,结婚以来两人几乎零交流。 要不是这女人怀著自己的骨肉,今天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前两天村支书女儿孙淑娟告诉他,叶西西偷偷跑去大队开了介绍信,而后发现家里的大部分钱都不见了。 加上养母阎红芝信誓旦旦说听到叶西西给別的男人打电话,约好一起私奔。 鑑於叶西西之前的种种表现,宋砚洲判断这女人这次可能真的要跑了。 本来他甚至都不想管了,想跑就跑吧,留不住的人再强求也没用。 但宋父和宋母都劝他可能是误会,让他过来接她回家。 顾及自己的骨肉,他还是匆匆赶了一夜山路到县里,一大早坐车赶到沪市。 没想到一来就见到这女人正被她的继兄揪著衣领就要打,他想都没想直接衝上前拦住。 朱明轩虽然身材不够高大,整个人也偏瘦,但怎么样也是一个男人,男女之间体力相差悬殊。 即使再弱鸡的男人,也能够轻易把一个女人打伤。 他明明应该很生气,不再管她的。 这个女人算计了自己,仗著肚子里有了孩子,不但在彩礼上狮子大开口,还在宋家出事后在家里不断闹腾,天天嘴里嚷著要打胎离婚,伸手从自己和父母身上要钱却从来不手软。 好不容易母亲將大部分积蓄都交给她后,她终於鬆口肯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了,没两天又和別的男人打得火热。 还天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在家里什么都看不顺眼。 动不动就跑回娘家,住个好几天,每次都要等他来接人,才不甘不愿地跟自己回家。 面对自己娘家人唯唯诺诺,对著自己和家人却颐指气使、贪得无厌。 现在倒好,將家里最后一点积蓄都搜刮个乾净,跑到城里来会野男人,还准备私奔! 他就不应该管她。 可是当看到她一脸倔强和朱明轩对峙,一只手还紧紧护著高高鼓起的腹部,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全是凌厉,眼神里却分明透露著一丝藏得很深的害怕。 他那一颗原本早已麻木的心居然罕见的心跳漏了一拍,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甚至心里还罕见地有了紧张的情绪。 一定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因为紧张这个恶劣的女人。 “宋砚洲,你个绿毛乌龟,自己的媳妇儿都看不住,大著肚子天天往娘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身体有毛病,逼得自家婆娘在外面找野男人解渴呢。” 朱明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挣扎著站起身,嘲笑地看著宋砚洲。 叶西西愤怒地看向朱明轩,这人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 她从宋砚洲身后走出来,站到他身侧,一只小手去握宋砚洲的手,想了想,又换了个姿势,和他十指紧握。 宋砚洲垂眸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掌,手指动了动想甩开,却发现叶西西抓著他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道。 当然这点力道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既然一下没甩开,他也不急,就慢慢看她想耍什么样。 叶西西笑得轻蔑,“我跟我男人感情好著呢,明明跟郑向荣有一腿的人是朱玉瑶,你们偏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企图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我又不傻,我男人模样周正、遇事扛得起,平日里把我捧在手心,如今我肚子里还揣著他的崽儿,我吃饱了撑著,放著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跟一个乌七八糟的野男人私奔?” 宋砚洲闻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叶西西瞥见他挑眉不屑,用膝盖想也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在心里腹誹:这个女人真不要脸,睁眼说瞎话。 李家大嫂质疑,“朱月玲,之前你一口咬定是西西妹子偷了你家东西,公安同志来了后证明她是无辜的。现在你又说她有野男人,该不会又是你乱说的吧?” “也对,叶家丫头额角都被砸成这样,可见平时在家就不受待见,朱月玲说什么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哪有亲生母亲把自己女儿的丑事在眾人面前乱说的?” “还当著她男人的面说,这分明就是故意挑拨离间。” “我看西西妹子和她男人感情好著呢,哪里像是在外面有野男人的样子?” 朱玉瑶见大家都帮叶西西说话,气得大骂:“叶西西,明明就是你整天缠著向荣哥,还说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大著肚子也不安分,你就是个水性杨的荡妇!” 宋砚洲冷眼一扫,朱玉瑶缩了缩脖子,但仍梗著脖子站在那里。 她又没有说谎! 叶西西就是个水性杨、心思歹毒的贱女人! 当初看中宋家的权势就给人下药,后来宋家出事又看上郑向荣,时不时跑回沪市,就为了勾引她的向荣哥!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把工作转给朱玉瑶吗?告诉你们,绝对不可能!” 叶西西拉著宋砚洲朝门口走,“宋砚洲,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听这母子三人废话。” “叶西西,你不许走!你跟我去肉联厂把工作转了,不然我就把你有野男人的事情宣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第23章 渣男一个就你当宝贝 朱玉瑶气急败坏的追上来。 叶西西转身冷笑。 “去啊,你去告诉所有人,你是如何和那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在自己家就迫不及待抱在一起,两人晚上还一起在小公园钻草堆,连衣服都脱了。” “你!你……” 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朱玉瑶身子一僵,去扯叶西西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 人群里传出抽气声,哇,这一手瓜吃得好饱。 “啊?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真的钻小公园了?” “你们看朱玉瑶那张脸上全是心虚,这事很可能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我前几天晚上看到那姓郑的男人送朱玉瑶回来,两人在大院外面拉著小手依依不捨地呢。” “不会吧?他们两个居然搞破鞋!” “誒,男未婚女未嫁,这年代婚姻自由,提倡自由恋爱,年轻男女情竇初开的也情有可原嘛。” 朱玉瑶听到大家的话,脸都白了,身体摇摇欲坠。 完了,大家都知道她和向荣哥的事情了,向荣哥若是不娶她,以后还有谁肯要她? 不,不会的,向荣哥说了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一定会娶她的。 想到这里,朱玉瑶的心瞬间定了下来。 只要她把向荣哥紧紧抓在手心里,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父母是双职工,父亲还是车间主任,母亲是供销社的,向荣哥更是肉联厂员工,只要嫁进郑家,她也能不愁吃喝。 “叶西西,你把我和向荣哥的事情说出来,他肯定会和我结婚,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叶西西给了她一个嘲讽的眼神。 “笑话,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渣男一个,就你当成宝贝。” 唇角勾起一抹笑,“还有,你不是想要肉联厂的工作吗? 明天你回厂里,会有惊喜等著你,你就好好期待吧。” 朱月玲神色一变,“叶西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明轩也著急问:“不许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他脚步上前想去抓叶西西,却在触到宋砚洲冰冷的眼神时动作僵住。 “你们想知道啊?我偏不说,气死你们!” 叶西西做了个鬼脸,將粗布提袋交到宋砚洲手里,拉著他的手离开。 眾人纷纷给他们让路。 现在有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在身边护著,她根本不怕朱月玲母子三人。 反正过两天他们就会知道,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你们给我站住!”朱明轩拦在两人面前,“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朱月玲眼里的恨意化成无数刀子朝叶西西飞来。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工作的事情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这么急著走,是做贼心虚吗?”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慈祥后妈的假面具了。 完全露出了她凶狠刻薄的利爪。 宋砚洲身上冷意更甚,他鬆开叶西西的手臂,往前一步攥紧拳头,语气凌厉像冰锥,“给我让开,否则別怪我不客气。” 朱明轩盯著宋砚洲,眼神像毒蛇般,他笑了笑,声音里都是嘲弄。 “怎么,宋砚洲,戴绿帽子还给你戴出了?这臭娘们早就跟郑向荣那傢伙勾搭上了! 你也不怕別人笑话自己是个绿毛乌龟,还傻傻的为这贱人出头,你傻不傻啊?!” 说著就伸出手指去戳宋砚洲的脸,被叶西西眼疾手快伸手用力一拍,他痛叫出声,“你个臭娘们,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叶西西躲到宋砚洲身后,朝他吐了吐舌头,嘲笑道:“我看你才是个笑话,你就是一只黄毛乌龟,你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朱明轩暴跳如雷,衝上前去恨不得撕了叶西西。 宋砚洲却在他衝上前时,手臂如铁索横截在叶西西身前,掌心稳稳抵住朱明轩的手臂,虎口用力一咬。 对方吃痛的闷哼还未出口,他另一只手已快如闪电扣住朱明轩的肘窝。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朱明轩的手臂被反拧至后背,整个人踉蹌著跪倒在地。 “在我眼皮子底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的人?” 宋砚洲声寒如冰,膝盖重重压在朱明轩后颈,鞋底碾过他的手背。 “老子单手就能拧断你的脖子,你信不信?” 说完扯著朱明轩的后衣领猛地往上一提,指节在对方肩胛骨处精准点了两下,朱明轩顿时又瘫软落地。 “你敢再动她一根手指,我让你下半辈子趴著走。” “杀人了!叶西西男人要杀我儿子!” 朱月玲见自己儿子被打趴下,像只护崽的母狼般尖叫著扑上来,就要去撕打宋砚洲。 “你个挨千刀的,你要把我儿子打死了啊!” 朱月玲锋利的指甲刚擦过宋砚洲下頜,叶西西已经矮身绕过男人阻拦的手臂,抬起右脚狠狠踹向朱月玲的膝盖弯又快速收回。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混著杀猪般的嚎叫,朱月玲就像一棵歪脖子树轰然栽倒,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宋砚洲侧头瞟了她一眼,两人视线对上,一个是毫不遮掩的诧异,一个是眼神躲闪的心虚。 叶西西想起就原主以前对朱月玲的態度,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她。 宋砚洲那么敏锐一个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她连忙垂下头,有些无措地往他身后缩,“我、我就是担心她伤害到你……” 宋砚洲眼神里带著探究,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两秒才移开。 “哎哟,天杀的哟,你们这对狗男女,这是想杀了我们母子啊!” 叶西西的眼神扫过朱月玲母子三人,嫌恶地撇开眼,伸手去握宋砚洲的手,“我们走吧。” 不再管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朱月玲,两人抬腿离开。 从大杂院出来后,宋砚洲带著叶西西直接去了医院。 护士看到叶西西额头的肿包,听到是被人用陶瓷碗砸的,还替叶西西庆幸。 “幸好只是砸了个包,要是对方力气再大一点,瓷片在你脸上碎开,你这张脸很可能就毁了。” 叶西西也恨得咬牙切齿呢。 刚才若不是人太多,她真的会用瓷碗让朱玉瑶脸上开。 不过自己用木凳砸她的那一下可是用了力道的,疼死她! 护士帮叶西西的伤口消毒上药。 因为没有破皮,只是一个肿包,根本不用贴纱布,擦点消肿药就完事了。 叶西西朝护士甜甜一笑,转头见到宋砚洲正站在旁边等待,视线落在他脖颈上被朱月玲抓伤的血痕上。 她对宋砚洲招了招手说:“宋砚洲,你过来,让护士同志帮你消毒一下脖子上的伤口。” 宋砚洲脑子正在想事,听到叶西西招呼他去消毒,他摇了摇头拒绝,“不用了,这都算不上伤。” 边说还边伸手去摸脖子上的指甲血痕。 叶西西连忙抓住男人的手,“手別碰!” 宋砚洲被她这样一叫,便迟疑地收回了手。 叶西西將他按在刚才自己坐的那张椅子上。 转头对护士说:“护士同志,麻烦你帮他消消毒。” 宋砚洲起身想拒绝,刚一动作就被叶西西两手压著肩膀给按了回去。 叶西西带著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朱月玲那女人的手指甲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脏东西和细菌,我怕她有毒传染给你,你听话,坐著就行。” 宋砚洲被她一句“你听话”说得十分不自在,就那样呆愣愣地坐著没动。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糙汉子,被一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女人像小孩子一样哄著给伤口消毒。 见到宋砚洲坐立不安的模样,护士偷偷扯起嘴角,动作利落的帮消毒,笑著打趣:“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 叶西西不觉得护士这句话有什么,宋砚洲一脸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声掩饰尷尬。 护士又笑了笑,收拾东西就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小夫妻。 叶西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的人都很保守,听说小夫妻在大街上牵个小手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绞著几根手指。 “那个……”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又都同时看向对方,“你先说……” 咳咳,叶西西战术性咳嗽,“那我先说吧,是这样的,我们既然来都来了,我想把孕期检查也做了,你去帮我办手续吧。” “你確定?” 宋砚洲有些狐疑地看向她,之前他跟她说过好几次要一起来医院检查,她每次都不耐烦地拒绝。 这次居然这么主动,是不是代表她真的认真想要把孩子生下来了? 不会再动不动就闹著要打胎离婚? 不对,这个女人狡猾得很,又不讲信用,之前闹著要打胎离婚,是自己亲妈將家里大部分积蓄拿出来给她,她才安分下来跟家一起搬去了乡下。 但去了乡下后,她还是隔三岔五就闹腾,只要不如她意,就用打掉肚子里孩子来威胁他们。 他眼中的狐疑更深,她这是又想耍什么招? 可是家里已经没有钱可以给她了,她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她今天从头到尾表现都很奇怪,破天荒地和朱月玲撕破脸,又破天荒地对自己和顏悦色,还破天荒地关心自己。 她到底怎么了? 吃错药了? 叶西西问:“……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宋砚洲沉默几秒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家后再说吧。” 第24章 她居然主动给自己塞钱? “宋砚洲,我还想做个b超检查,我邻居陈嫂子有个亲戚的女儿在纺织厂,人家闺女怀孕五个月就照了b超,听说能看见孩子吮手指呢! 我这两天总觉得孩子在肚子里动得厉害,咱们公社卫生院连胎心仪都没有,万一孩子脐带绕颈......” 叶西西拉过宋砚洲的大手放到自己鼓起的腹部,委屈巴巴地告状。 “还有你那个养母阎红芝和她媳妇赵玉凤当著我的面说我的肚子比人家怀孕七八个月的都大,明里暗里地讽刺我。 这次我回娘家,她们是不是跟你造谣说我要跟別的男人跑了?我这次跑回娘家就是被她们给气的! 因为我明明只跟你那个过,她们还那样编排我…… 总之,咱们做个b超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到“那个”的时候叶西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偷偷去瞥身旁的男人。 宋砚洲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喉结在浅蓝色的领口下滚动了两下,他想抽回被叶西西握住的手,却又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只好僵硬著任由掌心贴著她温热的腹部。 粗糙的指腹触碰到她肚子上隆起的弧度,那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蠕动,像是有水波在他掌心上微微荡漾,惊得他浑身一颤。 “別、別乱说。”他慌乱地別开脸,声音像塞了团,“她们……就是嘴碎,你別往心里去。” 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 但他不也听了孙淑娟和阎红芝的话才连夜跑过来吗? 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她了? 或许她这次只是因为受了委屈,所以才又自己跑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轻轻抽回手,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b超你想做就做,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委屈,你直接跟我说,別自己憋著。”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別再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你现在肚子大了,不安全。” 叶西西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浸著两汪春水,嗓音又娇又甜嗯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了。” 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鼻尖几乎要碰到宋砚洲的下巴,睫毛扑闪扑闪,一双小手扯著他的衣角晃了晃。 宋砚洲被她娇软又依赖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烫,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僵成一块木板,偏头躲开女人亮晶晶的视线。 更心虚了。 “那,那我先去找医生开单做检查。” 说完將自己的衣角从叶西西手里轻轻抽走,转身离开,只留下个仓促的背影。 这女人今天怎么总是不断靠近自己,明明以前嫌弃得恨不得离自己几米远。 见宋砚洲跟被鬼追似的,叶西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男人还挺纯情的。 * 去了缴费处一看价格,宋砚洲眉头蹙了蹙。 他昨晚匆匆忙忙往城里赶,身上只带了十几元钱。 那女人这次是將家里的最后一点钱搜颳得乾乾净净,剩下的一共不到30元,还是宋父放在身上以防万一的。 一大早他在车站买了个粗面馒头,了3分钱,若是在別的地方2分钱就够了,但车站那边物价高一点。 早知道不买那个馒头了。 而孕检项目加上b超检查,一共要11块钱,那么他身上就只剩下4角7分。 但从城里回村里的公路汽车票一个人就要6角,他可以自己走山路,但叶西西一个人坐公路汽车也不够。 他站在医院收费处,b超是一定要做的。 毕竟是那女人强烈要求的。 思索著剩下的孕检项目里面有没有哪个项目可以之后再做,最多他下次再带她过来。 后面有位戴眼镜的青年见他一直站著不动,不上去交钱却也不走,便问:“同志,你是不是交钱?不急的话,要不我先交?” 宋砚洲回头,朝青年抱歉地点了点头,將位置让给他,走到角落里,伸手无意识地在裤兜里掏。 粗糙的手指碰触到裤兜,脸上的表情却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他將钱全部掏出来,除了自己带来的那11元4角,还多了好几张10元面值的纸幣,数了一下,一共8张,80元。 那女人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居然主动给自己塞钱? 宋砚洲很確定,这段时间只有叶西西近过他的身,別人根本不可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靠近他,还往他兜里塞东西而不被他发现。 將发生的事情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一遍,应该是刚刚在医院门口,她故意靠近他时放进去的。 宋砚洲也不去纠结叶西西这么做的目的,她今天从一开始就不断做出令他意外的事情。 先把孕检的钱交了再说。 叶西西坐在医院通道的条凳上等宋砚洲。 没多久,宋砚洲拿著检查单子过来,手里还拎著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 “你今天没吃过饱吧?先把东西吃了,我刚看了一下,你需要做的血液检查都是些常规项目,不需要空腹。” 一大早剑拔弩张的,不可能吃得饱,宋砚洲將包子递给她。 叶西西其实吃得还挺饱的,光鲜肉包子她就吃了两个,还喝了一杯豆浆。 不过…… 她摸摸肚子,似乎再吃一个也可以。 她打开包著包子的草纸,拿了一个出来递到宋砚洲嘴边,“你吃吧,你一早上东奔西跑的,肚子肯定饿了。” 宋砚洲將肉包子推回去,“我不饿,去叶家之前我吃了一个馒头,你吃吧,这是给你买的。” 一米八几这么大块头的男人,早餐就只吃一个馒头,哪里够啊? 叶西西甚至怀疑,这男人所谓的馒头肯定是加了糟糠的杂粮馒头,最便宜的那种。 这男人从小吃了太多苦,总是习惯性地委屈自己照顾別人。 这与他的成长经歷有很大关係。 宋砚洲出生在军区大院,是宋家的二儿子,本该和宋清洲一样在父母呵护下成长的他,却在三岁那年因父亲的部队紧急转移,混乱中,他与家人失散了。 后来他被一对进山砍柴的夫妻发现,两夫妻是附近的村民,男的叫薛跃进,女的叫阎红芝。 阎红芝结婚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她本来不愿意收养宋砚洲,家里实在是穷,哪有多余的粮食养一个不相关的小娃娃。 但村里有个会算命的老乞丐,老乞丐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指著宋砚洲说:“这孩子命里带子息运,你们收养他,不出两年必能添丁。 虽说他命格清苦,却能给你们家续上香火。只是这孩子日后有大造化,你们养他一场,也算是积了阴德。” 就这样,薛跃进夫妻將宋砚洲带回家养了起来,宋砚洲当时只是个三岁的小崽子,不知是不是在山里受了惊嚇,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於是阎红芝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狗蛋。 果然如乞丐说的,宋砚洲进薛家后不到两年,阎红芝便怀孕生了大儿子薛五星,紧接著一年后又生了小儿子薛红旗。 高兴之余,阎红芝却越看宋砚洲越碍眼,想將他扔了,却又顾忌村里人会戳她脊梁骨,只能私底下关起门来刻薄他。 就算宋砚洲在家里吃得最少干得最多,小小年纪便成了家里的“小苦力”。 天不亮就要起床放牛、砍柴,白天跟著薛跃进在地里干活,晚上还要帮忙照顾两个弟弟。 家里的口粮有限,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弟弟们先吃饱,他在旁边啃些硬邦邦的糟糠窝窝头。 有一年大旱,地里庄稼几乎颗粒无收,家里断了粮。 实在饿的受不了的宋砚洲,偷偷跑去邻村的地里偷了个生红薯充飢,却差点被人打死。 阎红芝还怪他不先把红薯拿回来给弟弟妹妹吃,任他遍体鳞伤瘫在地上,半夜发高烧也无人理会。 但宋砚洲命硬还是挺了过来。 儘管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活,但宋砚洲却对知识十分渴望。 村里有一所简陋的小学,他会趁著每天干完活的间隙,偷偷跑去学校教室外面趴在窗外听课,被阎红芝知道后拧著耳朵狠打,伤好了后又偷偷跑去听课。 学校陈老师被他的好学和执著打动,便主动提出只要他干完活就可以来找他学习。 宋砚洲就这样跟著陈老师学了几年。 就连“砚洲”这个名字也是陈老师帮他取的,“你该叫砚洲——砚池墨海,终成沧溟。“ 9岁的狗蛋,终於有了正式的名字“薛砚洲”,后来认回宋家,才改回“宋砚洲”。 宋砚洲14岁那年,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 当时军队里一个团长下乡考察,看到宋砚洲正在使用自製的简易农具,干活效率大大提高。 团长认为他是可造之才,决定带他入伍。 起初阎红芝强烈反对,早几年她確实很想將宋砚洲赶走给家里省点口粮,但宋砚洲越长大,能为家里乾的活就越多。 如果他离开了,家里就少了一个劳动力,她哪里还能过上比別人舒服的日子? 但是当亲戚告诉她当兵每个月不但有工资发,还能领各种津贴,隔壁村有个当兵的,每个月都给家里匯钱寄东西。 阎红芝又蠢蠢欲动了,她要求宋砚洲將每个月工资全部给家里寄过来,这才肯放人。 宋砚洲入伍后表现很出色。 第25章 觉得宋砚洲这娃实在惨 在部队里,宋砚洲一下子找到了真正属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训练刻苦,无论严寒酷暑颳风打雷从不偷懒。 遇到困难的任务,他总是第一个衝上去。 战场上,他更是勇猛无畏,多次在枪林弹雨中死里逃生,凭藉出色的表现屡次立功,不到24岁便被破格提拔成了副团长。 当兵十几年,宋砚洲的军装洗得发白,工资和津贴却全进了薛家的口袋。 薛家就像一只攥住宋砚洲这个风箏的手,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被他们以养育和救命之恩牵著。 予取予求,无法逃脱。 去年8月份,宋家的黑色轿车碾过村口黄土,宋振国一家子来接宋砚洲。 阎红芝生怕家里这棵摇钱树从此会被宋家人连根拔起带走,拍著大腿又哭又叫。 “二十几年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你们说带走就將人带走,这可是我的好大儿!” 最后在跟宋家人狮子大开口要了8000元钱后,这才中午肯让宋家將人带走。 没想到宋砚洲才被宋家人认回去没几个月,宋家就出事了,宋砚洲受宋家影响从军队里退了出来。 隨后又跟隨宋振国一家下乡插队,下乡地点刚好就落在阎红芝所在的红旗公社。 生怕被宋砚洲和宋家牵连,阎红芝举著笤帚將宋砚洲拦在屋外不让他进门,当著全村人的面將宋砚洲的东西像丟垃圾一样扔出来。 “从今往后,我们家跟你们没有半分钱关係,你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种儿子。” 为了將关係断绝的更彻底,阎红芝又让薛五星、薛红旗两兄弟扯著宋砚洲去公社在“脱离收养关係证明”按了手印。 想到这些,叶西西更觉得宋砚洲这娃实在惨,养父养母与他断绝关係,亲生父母又没多深厚的感情,完全靠血缘关係撑著。 爹不疼娘不爱,娶了个老婆却整天闹腾,还红杏出墙! 可怜滴娃哟! * 叶西西看向宋砚洲的眼神更加怜悯了,见他死活不肯吃,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將包子塞进他嘴里。 “张嘴,吃!” 宋砚洲下意识想要抗拒,可叶西西的动作太快,那鬆软、散发著诱人香气的肉包子已经触碰到他的嘴唇。 他看著女人突然变得严厉不容抗拒的眼神,身体已经先他脑子作出反应。 他微微张开嘴巴,叶西西趁机一把將肉包子塞进去,宋砚洲被噎得瞪大眼睛,喉结剧烈滚动著去吞咽,平日里冷硬如刀刻的眉峰皱成一团。 叶西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赶紧吃,吃完还要陪我和宝宝去做检查呢。” 谁懂这种反差萌? 平时看著严肃冷厉、生人勿近,连村里二流子见了都要绕道走的男人,此刻在自己面前却像只炸了毛又手足无措的大金毛。 叶西西怕將他惹急了,连忙收敛笑意,赶忙低下头假装喝著豆浆,心里却在想:好想擼一下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肉包子的香味在口中散开,那是好长一段时间未曾品尝过的味道,宋砚洲刚吞咽完,又被叶西西餵了一口豆浆。 “……” 他望著叶西西递来的搪瓷缸,伸手下意识去接,豆浆表面浮著层薄薄的油皮,散发著特有的黄豆香气。 豆浆的甜混著还留在嘴里的肉香,在口腔里化成一片暖融融的热意。 “我喝不完,你帮我喝。” 叶西西將豆浆塞给宋砚洲后便不再去看他,专心致志地吃著手里的肉包子。 別说,这年代的肉包子就是香! 两人都吃饱喝足,宋砚洲將装豆浆的搪瓷缸洗乾净拿回去还给包子铺。 两人先去量血压和腹部检查,然后抽血做血型检查和血常规,以及尿常规。 这是很多孕5个多月孕妇都会做的孕检项目,做完这些,两人便去了医院三楼的b超检查室外面等待叫號。 这年头,捨得钱做b超的人並不多,做一次就要5块钱。 现在的猪肉8毛钱一斤,大米1毛5一斤,也就是说5块钱可以买6斤猪肉或者近40斤大米,相当於后世三四百块的购买力。 叶西西刚才瞄到医院开的单子,其他检查项目加起来6块钱,加上b超,今天光是孕检就了11块钱,相当於大部分人三分之一的工资。 她之前偷偷在宋砚洲裤袋里塞了一些钱,当时匆忙,她从空间里抽了几张10元,也没来得及数一共多少钱,应该有七八张。 他去交费的时候肯定看到了。 叶西西的指尖无意识摩梭著衣角,余光悄悄滑向身旁的男人。 宋砚洲的侧脸被走廊的日光切割出冷硬的线条,眉骨如刀刻般凌厉,睫毛却像被露水压弯的草叶,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的睫毛又浓又密,鼻樑高挺,偶尔轻抿的薄唇透出几分军人特有的坚毅。 这个男人其实长相特別英俊五官优越,只是眼神里总透露出一种冷凶冷凶的气息,一看就很不好惹。 他端坐在长凳上,膝盖併拢,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脊背绷成標准的军姿,肩线笔挺如出鞘的刀,宽厚的肩膀撑起布料,隱约显出常年训练的紧实肌肉线条。 能感受到某种刻进骨子里的规矩。 衣角下露出半截黑色皮带,金属扣在光线里折射出冷光,和他身上沉稳的气息交织,像座沉默的山,让人莫名心安又不敢轻易靠近。 宋砚洲能感受到身侧女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收回去了。 他只瞥见女人头顶细密的绒毛,像初生的蒲公英沾著晨露,细碎的散发落在泛著淡粉色耳朵上。 眉目低垂,漂亮的杏眼里是黑珍珠般的瞳孔,即使垂眸也掩不住盈盈水光,像是落了晨雾的深潭,朦朧间透著动人的光泽。 眉眼间晕开从未见过的温柔,倒像是被春风拂过的山野,处处透著恬静与安然。 精致的鹅蛋脸上,高挺的鼻樑上靠近鼻头右侧有一颗很小的黑痣,鼻头圆润小巧,唇珠微微突出,勾勒出娇俏的唇形,只是唇色有些苍白。 一只脚轻轻地在地上点来点去,还无聊地画著圈。 她脊背笔直,坐姿优雅。 以前那般含胸驼背的姿態不见了,舒展的肩颈线条如同新抽的竹枝,从容又鬆弛。 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皮相,以及一样大小的孕肚,他都快以为这是换了一个人了。 宋砚洲忽然感觉脖颈的血痕有些发痒,正想伸手去抓,手腕便被一片温热截住。 叶西西的掌心覆上来时,他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消毒水气味里忽然漫进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 “医生说不能抓,会感染。” 叶西西的声音裹著不容置疑的认真,一双漂亮的星眸温柔地看著他,他忽然觉得喉咙深处爬出一股痒意。 这点抓痕在他看来跟被蚊虫叮咬一般不值得一提。 巡逻时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利刃砍入血肉时深可见骨,子弹打进身体迸发的痛意,哪次不比这疼上百倍? 心里有些责怪叶西西大惊小怪,可当视线对上她嗔怪又几分担忧的目光,他竟然神使鬼差地放下手。 任由那道发痒的抓痕在皮肤上灼烧,一路蔓延到心窝里。 宋砚洲闷声哼出一句,“小题大做。” 心里却泛起莫名的涟漪。 她自己额头还肿著个大包呢,心里却记掛著自己。 或许这女人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万一她真的愿意安分下来了呢? 前面还有一个人才轮到自己,叶西西继续用脚尖点地在地上无聊地作画,就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带著不快和烦躁,“怎么?怀个孕就金贵得不行?” 叶西西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叼著菸捲的男人手里拿著单子,嘴里吞云吐雾的时候还不忘教训身后大著肚子的女人。 “我妈当年生娃前还在割稻子呢!你一天天地在家里混吃混喝,啥都不干,也不知道找点事做赚点家用贴补一下家里。” 一旁一个穿著灰蓝色粗布对襟布衫的女人应该是男人的母亲,说话声音刻薄又尖锐,“你平时就该多干点活当锻炼身体,身体这么差怎么给我们家生个白白胖胖的金孙?” 女人用两只手托著硕大的肚子,低垂著头,头髮有些散乱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但看得出態度唯唯诺诺,默默跟在后面不出声。 三人很快离去,周围的人似乎见怪不怪,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坐在叶西西左手边的一个短髮孕妇,侧著头和另一个孕妇念叨,“你看看人家,不就是来医院做个產检吗? 还得自家男人和婆母陪著来,兴师动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了个金疙瘩呢。 我怀孕七个月了,每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做全家八口人的早饭,晚上还要给我男人洗脚,我说什么了我?” 声音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另一个孕妇点点头附和道:“就是,哪有那么金贵,女人就要体谅男人在外面的辛苦,不就是怀个孕吗,多大点事。” “……” 叶西西忍不住偷偷翻白眼,这两位大姐,你们耳朵是聋了吗? 人家被男人和婆母轮番数落,在你这里还成了金贵又娇气了? 忍了又忍,那两人越说越过分,实在听不下去,叶西西转头对那两个孕妇道: “两位同志,你们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毛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如今在社会的各个领域,妇女同志都发挥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们和男人一样在为国家、为家庭拼搏努力,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但论怀孕生子这件事,女人所承受的痛苦,男人们根本无法体会。 从怀胎十月要忍受身体上的各种不適,再到生產时在鬼门关里走一遭,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和付出。” 见那两个女人用看异类一样的眼神看著自己,叶西西继续说道:“两位同志,你们每天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现在又怀著孩子,这些都是伟大的付出,凭什么要被忽视,凭什么要觉得理所当然? 女人被上天赋予了生育的能力,怀孕生子是我们的伟大之处,值得被好好对待,也值得自己尊重自己。” 叶西西一口气说完,她希望这两个孕妇能明白,如果连自己都认为自己不值得被好好对待,那便不会有人真正去珍惜她们。 两个孕妇听完叶西西的长篇大论,先是一愣,脸上的鄙夷瞬间僵住。 短髮孕妇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另一个孕妇低头抠著衣角,脸色有些不自然,小声嘟囔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然后两人你扯我我扯你,起身离开,坐到了离叶西西最远的位置。 叶西西见状也不再说话,她知道自己衝动了,有些人的观念已经固化,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但这是一个教育自己男人的好机会,她不想放过。 第26章 一下子有了两崽儿 叶西西侧过身,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结实的手臂,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宋砚洲同志,毛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可这半边天,也需要有人一起撑著才稳当。” 她轻轻扯过宋砚洲的手再一次覆在隆起的小腹上,换上柔软依赖的语气,看著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样,你是个超级有责任感的男人,你要记住,我不是在『享福』,是在拿命换咱们的孩子。 往后我若是想多歇会儿,或是让你搭把手做饭、洗尿布,可不是娇气,是你该尽的本分。” 宋砚洲虽然因为叶西西的动作有些不自在,却没有將手抽走,他点点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在享福,你愿意生下孩子,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 叶西西见他如此上道,突然笑了:“你要是敢学刚才那个男人那样对我,我就让宝宝出生后天天揪你耳朵。” 宋砚洲思忖片刻,眸色深沉地看著她:“好,前提是你从此安分守己,不要再动不动闹腾。” 叶西西撇了撇嘴,还真是理智到冷血的男人,她都放低姿態这么哄他了,这人態度才这么软化了一点点。 想她叶西西从小到大,都是被男人追著哄著的,哪里需要这么费心机去察言观色討好一个男人? 但想一想,这是原主作孽太深,把这老实巴交的男人嚇怕了。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这时,b超室里面的孕妇做完检查走了出来,医生在里面叫號:“下一位,叶西西同志,进来吧。” 两人进了b超室,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態度和蔼可亲。 叶西西被宋砚洲扶著在病床上躺下后,医生將沾著耦合剂的探头轻轻按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老式仪器发出规律的嗡鸣,屏幕上灰白影像渐渐清晰。 医生戴著眼镜,认真地盯著屏幕,突然笑著指了指屏幕说:“小傢伙们劲头不小啊,看,这是两个胎头。” 医生说“小傢伙们”时,叶西西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男人放在铁椅扶手的手骤然收紧,脸上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了平静,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神里带著紧张和兴奋,问医生:“小傢伙们?意思是不止一个宝宝?” 医生用签擦去叶西西肚皮上的黏液,转头递过检查单。 “五个半月怀双胎不容易,不过胎位都正。回去多吃点有营养的,定期来听胎心。” 她顿了顿,对叶西西眨了眨眼又补了句:“这福气,打著灯笼都难找。” 有些意味深长,叶西西却听明白了。 在华国医生不能向孕妇及家属透露胎儿的性別,医生这是替他们开心,暗搓搓暗示他们呢。 宋砚洲即使听不懂医生的暗示,唇角也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他紧紧盯著黑白屏幕里那两团看不清楚的模糊黑影,认真得像是在看什么研究报告。 医生见他好奇,耐心地指著屏幕告诉他,“这是胎儿的头,这是他的脚,哈,你这个崽挺活泼的,在里面练踢腿呢。你看这个,相对来说性格似乎安静一些……” 宋砚洲看得仔细,听得也认真,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叶西西瞥见宋砚洲眼神里遮掩不住翻涌的惊喜,像极了夜空中炸开的烟,亮得几乎要溢出来。 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一下子有了两崽儿,开心吗?” 宋砚洲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看得出心情很好,居然罕见地“嗯”了一声回应她。 其他的检查结果都很正常,医生笑著说:“孕妇和胎儿的情况都不错,不过毕竟怀的是双胎,接下来养胎要多注意些,保证营养均衡,平时注意多休息,保证充足的睡眠,但適当的运动还是有必要的……” 宋砚洲听得认真,叶西西怀疑如果这时若是有个笔记本,再塞给他一只笔,他一定会认真抄写笔记。 叶西西明白“参与感越强,归属感越深”的道理。 这次来医院做孕检,一来是想打阎红芝赵玉凤的脸,二来想让宋砚洲亲自参与到怀孕的过程中来,更清晰、直观地感受龙凤胎的存在。 从心理学角度看,一个人在某件事中投入时间、精力甚至情感后,会不自觉產生心理上的关联,参与越多,归属感越强。 只有让宋砚洲更多地参与到產检、胎动感知这些琐碎却温热的日常,让他在触碰隆起的小腹时,在听到胎心搏动的瞬间,將血脉相连的震颤烙进心底。 在这种持续的参与中,他才能逐渐將她和孩子纳入自我认知范畴,从而形成更强烈的责任感与情感联结。 简单说就是——人在一件事上投入的时间与心力越多,便越难以割捨。 现在他对自己这么冷淡,一方面是因为原主实在伤透了他的心,让他不敢再有期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並没有深厚的感情,有的只是天生的责任感。 叶西西眼睛余光瞥见宋砚洲紧绷的身体,目不转睛看著b超报告单里两个蜷缩的小身影。 她从他凝视 b超单时眼底泛起的柔光,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达成了—— 当他真正触摸到生命的跃动,感受到责任的分量,这份血脉相连的羈绊,远比千言万语的誓言更能让他懂得“家”的意义。 从医院出来,叶西西的指尖轻轻抚过报告单上“双胎存活”的字样,心里涌起一股柔软和悸动。 其实不光是宋砚洲,连她自己,也更加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和胎儿之间的联结。 她將报告单塞回宋砚洲手里,指尖擦过他带著薄茧的手掌,顺势自然地挽住那截结实的手臂。 温热的触感从男人身上传来,叶西西仰起脸,眉眼弯弯:“宋砚洲,你猜我肚子里这两个小傢伙,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还是凑成一个好字的龙凤胎呀?“ 尾音像融化的飴般黏在舌尖。 宋砚洲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第一反应就是目光带著慌乱扫向四周,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个女人今天真的很奇怪,总喜欢靠他那么近。 他只能僵著身子,那截被女人挽住的手臂像是触了电,抽走怕她不高兴,任由她挽著又怕被人瞧见,实在是太出格了。 最后只能背脊绷得笔直,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报告单。 这是她嫁给自己后头一次这般主动接近自己,带著少女般的娇憨,温热柔软的气息隔著布料熨在皮肤上,烫得他有些无所適从。 恍惚间,他想起她和自己结婚后那个尖酸刻薄的模样,总爱冷嘲热讽,浑身长满刺,说话像带了刀子。 可此刻倚靠在他身侧的女人,眉眼弯弯似月牙,声音软糯得能滴出蜜来,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柔,竟让他生出几分陌生又心动的错觉。 尤其是方才的b超影像里,那两个蜷缩的小身影在屏幕上时而抬手时而蹬腿,活泼又生动。 影像里细微的胎动仿佛有了实体,一下又一下撞在他的心口,將铁血铸就的壁垒撞出细密裂痕。 身侧的女人笑吟吟地一手挽著自己,一手轻轻抚摸隆起的大肚子,阳光透过道路边枝繁叶茂的枝叶洒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让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那些剑拔弩张、让他疲惫不堪的鸡飞狗跳似乎正逐渐远去,此刻两人倒像是寻常巷陌里相携相伴的夫妻,正共同期待著新生命的降临。 叶西西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僵硬,侧头看到他僵硬著手臂那进退维谷的模样,倒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猎物。 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这个年代的军人还真的一板一眼,稍有亲昵一点便如临大敌。 叶西西鬆开他的手臂,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故意停顿了半秒,仰头冲他笑,“瞧把你紧张的,活像自己的老婆是偷来的。” 她后退半步,笑得狡黠又调皮,问他:“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是回家吗?” 第27章 要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叶西西刚才在医院看了下时钟,忙了一上午,加上等待验血结果等,现在是上午11点半左右。 “回家”两字让宋砚洲眼神如墨看了她两秒,很快便回答说:“我们先去吃完午饭再回家,下午从市里回县城的车3点半才出发。” 叶西西点了点头,跟著宋砚洲,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从医院走路出发,约莫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位於市中心的国营饭店。 宋砚洲推开国营饭店的玻璃门,斑驳的玻璃门被推开是发出吱呀声响,混合著炒菜铁锅的刺啦声、煤炉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同志,加碗面”的吆喝,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独特的市井交响。 叶西西好奇地往里面打量。 墙面刷著半人高的绿漆,上方贴著“厉行节约”的標语,褪色的红纸被日光晒得发白。 大厅里整齐排列著刷著绿漆的八仙桌,每桌中央都摆著铝製暖壶,壶身被岁月磨得发亮。 穿靛蓝工装的服务员挎著帆布包,別在胸前的工牌隨著走动轻轻摇晃。 他们利落地用算盘计算菜价,手指在泛黄的帐本上快速滑动,每写下一笔都要用蘸水钢笔重重顿一下。 柜檯后的大黑板上,粉笔写著今日供应:红烧肉 0.85元/份(需肉票 2两)、酸辣土豆丝 0.15元、白菜豆腐汤 0.08元、鸡蛋羹 0.15元、炒青菜 0.1元。 几个工人围坐在角落,用自带的铝製饭盒分著一碗回锅肉,就著搪瓷缸里的粗茶,边吃边聊,声音爽朗得能掀翻天板。 叶西西看了一眼大黑板上红烧肉需肉票 2两,这才记起在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买东西都要票据。 她伸手假装在军绿色帆布包里掏,实则从空间里翻出几张肉票、粮票和10块钱递给宋砚洲,“宋砚洲,我想吃红烧肉和鸡蛋羹,再来份炒青菜。” 宋砚洲翻出肉票和粮票,將剩下的票和10块钱塞回叶西西手里,说:“你给我的钱还有。” 说完他看看柜檯前排起的队伍,又看了眼她的孕肚,问:“要不你先去找个位置坐下,我先去排队,人多,免得挤到你。”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没等叶西西回答,就自顾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她先坐下,还体贴地帮她倒了杯茶,这才转身去了柜檯点菜。 叶西西慢悠悠地喝著茶,看著宋砚洲在柜檯前排了约五分钟的队,轮到他时,她实在忍不住好奇,起身跟了过去。 宋砚洲说了几个菜名,叶西西从他身后探出头,笑嘻嘻地对服务员说:“同志,红烧肉要肥三瘦七的,鸡蛋羹多搁半勺猪油,青菜熗个蒜末!” 叶西西转头看了一眼宋砚洲那高大健硕的体格,想了想又跟服务员说:“再来一份酸辣酸辣土豆丝和白菜豆腐汤。” 宋砚洲见她跟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身子移开,將位置让给她,站在她身后將她和后面排队的人隔开。 服务员哗啦哗啦拨动算盘,“总共一块五毛三,肉票二两,粮票四两。” 听到她一下子点了这么多的菜,宋砚洲默默在心里盘算,一顿饭就了一块五毛三,这个价格在国营饭店不算便宜,在农村的话,是普通人家十多天的伙食费了。 节俭惯了的他有些肉疼,但想到她大著肚子,还怀著双胎,一人吃三人补,便也没出声,在心底暗暗计算接下来的日子靠著那一点钱,要怎么过才不至於捉襟见肘。 毕竟家里的钱都被这女人偷走,之前在小杂院时他听得真切,那些钱她都被偷走了。 哎,暗嘆一口气。 宋砚洲交了钱和票,服务员扯下泛黄的小票,油亮的指尖在上面戳了戳,宋砚洲接过后,先带著叶西西离开排队队伍,回到饭桌前,叮嘱她坐著不要乱跑,自己便拿著小票去橱窗那边取饭菜。 没多久,宋砚洲端著沉甸甸的托盘迴到座位,叶西西已经把筷子用纸巾擦乾净攥在手里等著他。 叶西西看了一眼托盘,红烧肉颤巍巍臥在蓝边碗里,油亮的酱汁顺著沟壑缓缓流淌,鸡蛋羹表面凝著层透亮的油,青菜上还沾著爆香的蒜末。 叶西西將擦乾净的快递递给宋砚洲,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他碗里,“这肉烧得不错,看著就香,你赶紧吃。” 说完夹起一块紫酸辣土豆丝,红亮的辣椒丝裹著脆生生的土豆条,在齿间发出清脆声响:“酸辣开胃,最適合孕妇了。” 宋砚洲將红烧肉夹回叶西西的碗里,又从盘子夹了一块给她,说:“你现在双身子,要多吃点肉补补身子才行。” 这年头,肉票都是限量供应的,很多人一个月难得闻到一点肉香味。 八毛五的价格,足够买下全家一周的青菜,足够给孩子扯上半尺布做新衣裳,足够让精打细算的主妇在算盘上拨拉半天,最后咬咬牙把攒了半年的肉票换成这碗油光四溢的珍饈。 宋砚洲是捨不得吃的。 他喝了两碗青菜豆腐汤,筷子专挑菜吃,舀了汤汁混著迷香浓厚的白米饭,三两口便將一碗白米饭干光光。 叶西西夹起那块泛著蜜色的红烧肉,桂皮与八角的辛香裹著滚烫的肉脂气息,直往她鼻腔里钻。 肉皮入口即化,油脂在舌尖炸开淳厚的香气,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嘆息。 沪市国营饭店的师傅厨艺真是好啊,味道比之前在叶家吃朱月玲做的那个五肉好吃多了。 宋砚洲见她吃得满足,嘴角忍不住弯起一点弧度,又给她夹了一块,“吃多点。” 叶西西笑眯眯地看向他,像是一只得到满足的小兽,开心地舔著自己的爪子。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宋砚洲嘴边,“你也吃,这么香的肉,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见宋砚洲还要拒绝,她嘟起了嘴不高兴地放下筷子,“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知道他捨不得吃,又连续夹了几块全部送到他碗里,威胁道:“你看,这碗你吃过,现在肉都沾上你口水了,你要不吃的话,我也不可能吃,就等著倒掉吧。” 倒掉,是不可能倒掉的。 宋砚洲望著碗里堆叠的肉块,瞥见她鼓著腮帮子威胁他的模样,无奈笑笑,又去添了一碗饭,才低著头吃了起来。 叶西西吃了一会就停下筷子,抚著肚子摆摆手,“哎哟不行了,我肚子快撑破了。你吃多点,別浪费。” 宋砚洲看著她那还剩半碗的米饭和剩菜,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秋风扫落叶般將桌子上的饭菜都清空。 连她没吃完的那半碗米饭也没放过。 叶西西见他果然敞开了肚子吃,笑得两眼弯弯,像只偷了腥的猫。 两人吃饱喝足,宋砚洲將自己隨身携带的水壶灌满水。 见时间还早,叶西西拉著宋砚洲又去供销社补货,身边有这么一个身强体壮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正好让他负责拎东西,这样她到时候从空间拿出来的东西也算在他面前过了明目。 在供销社里又是一通买买买,身旁的男人慾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把嘴巴闭上,总算是忍住没开口了。 叶西西暗笑。 补完货,两人提著大包小包去汽车站买票坐车回省城。 当然,重的东西都被宋砚洲提在手上,叶西西只是意思意思一些提了一个最轻的袋子。 一路上叶西西默默跟在他身后,乖巧得不像话,遇到人多的时候就紧紧贴著他后背走,小手拽著他的衣角,也没再做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 引得宋砚洲都忍不住瞅了她好几眼,以前每一次来城里带她回乡下的时候,她哪一次不是横眉竖眼,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地跟著他。 看什么都不顺眼,说话像吃了炮仗。 但凡他做得不符她心意了,还直接指著他鼻子就大骂起来。 他得一路上忍受著她都坏脾气和各种故意为难,每次都让他火冒三丈,恨不得將她丟在路上,再也不去管她。 现在的她却会偷偷给自己塞钱,留好吃的给自己,还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著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錶扬两句。 原主和宋家人一起下乡插队的地点是青禾村,青禾村有三支生產队:希望大队还有前进大队和建设大队,宋家人所在的大队便是希望大队。 希望大队是青禾村成立最早的生產队,社员多住在青禾村背面北面,依山傍水,灌溉便利。 青禾村因村口有一片百年青禾田而得名,传说村民的祖上开垦时第一茬稻穗青亮饱满,秋收后留种延续至今。 青禾村被群山和稻田环绕,一条河浜穿村而过,村民为之命名为落霞沟。 村民在落霞沟洗农具、放鸭子,夏季孩子们喜欢偷偷去河里摸鱼。 民居多为青瓦白墙的砖木房,院落前种著丝瓜架或鸡冠。 此刻大队长正带著社员们热火朝天、挥汗如雨地在地里干农活。 烈日把田埂晒得发白,生產队大队长孙建国扯下脖子上的蓝布毛巾,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汗,又顺手將毛巾往地头的歪脖子树上一甩。 抄起铁皮喇叭筒,他声音沙哑中混著唾沫星子炸响:“同志们!看看这日头!越毒越要和老天爷抢收成! 距离芒种只剩半个多月,公社刚开完誓师大会,咱们青禾村三个大队都憋著劲!建设大队说要创亩產新高,前进大队扬言要拿红旗——” 第28章 叶西西私奔被抓回来了? 说到这,孙建国故意顿了顿,“咱们希望大队能当软脚虾吗?” 地里传来此起彼伏的“不能”! 孙建国踩上田埂边的土堆,抄起一旁的铁锹猛地一把插进土堆里,大声喊道:“对!咱们希望大队是青禾村的老大哥,不能落后於人,大傢伙加把劲,努力干! 早稻插秧差最后半亩地!公社书记说了,谁家秧苗插得直、返青快,下个月就奖励半袋化肥!” 田里传来零星的欢呼声,孙建国这番鼓起將大傢伙的情绪激盪得热血沸腾,但无奈干了一天的农活,中午吃的粗糠杂粮饭却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大家手上一边干著活,嘴里只能有气无力地配合著大队长。 宋振国放下手里的秧苗,望著头顶上炙烤著大地的烈日,对一旁正叉腰抹汗的妻子周淑兰说:“你先去树荫下休息,別中暑了,等下我干完手头上的活再去帮你干。” 周淑兰看著短短几个月间便苍老了许多的丈夫,指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秧盆,曾经光滑的皮肤早已在这几个月的辛苦劳动中磨得粗糙。 她原本就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小女儿,从小家里经济条件就很不错,嫁给宋振国时,家里人还很反对。 虽然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连长,她当时並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但义无反顾地嫁了。 两人结婚后,宋振国对她很好,没有让她吃过什么苦。 丈夫英勇善战,战功卓著,在军队中的地位如节节攀升,而她作为妻子,自然也隨之水涨船高。 这些年虽然也经歷过不少事情,但这些年她並未经歷太多的艰难困苦,毕竟丈夫的地位摆在那里。 除了当年小儿子宋砚洲在跟隨丈夫的部队转移时走失,她在泥泞的山路里疯跑,却到处寻不到小儿子的踪影。 留在原地找了三个月后,她终於失魂落魄地回到城里,高烧不退,一病不起。 好不容易等到宋砚洲被寻回,闔家团圆的喜悦尚未消散,噩耗又接踵而至。 大儿子宋清洲在边境作战中壮烈牺牲,那张泛黄的烈士证书,此刻就压在她箱底。 这无疑是对她的又一次沉重打击。 她还来不及从丧子之痛中缓过神来,有人翻出了她资本家出身的旧帐,还有她的海外关係——她有某个远房亲戚在当年携眷跑到了外国。 在这个政治成分大过天的时期,她成了对手们攻击宋振国的理由,为了缓解事態发展以及保护家人,宋振国主动从军区司令员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带著全家人一起下乡插队。 在宋振国摘下肩章那天,她看见丈夫鬢角的白髮一夜疯长,这位战场上的錚錚铁汉,默默把勋章锁进樟木箱,从此扛起锄头走向田间。 如今在青禾村的日子,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偏偏小儿子被迫娶的那个媳妇叶西西,仗著肚子里怀著宋家的骨肉,不肯下地干活就算了,毕竟她怀著孕,但家里的家务活她也一分不沾,好吃懒做,还三天两头闹得家里鸡犬不寧。 前两天还偷了家里的钱,自己挺著个大肚子跑回省城的娘家,听小儿子那个养母说是和野男人跑了。 儿子追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到底將人寻回来了没。 定了定神,周淑兰从水壶里倒了一碗金银茶递给宋振国,拿出毛巾帮他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水。 “孩他爸,你先喝口金银茶,这是刚刚晓芸拿过来的,她今天割猪草中途回家煮的。” 宋晓芸年纪小,刚过18岁生日,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宋父宋母不捨得她吃苦,便塞了包烟给大队长,让他给安排了个轻鬆的活。 虽然挣的工分不多,但一家人辛苦一点,也不是不能过。 只是,现在家里的钱都被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偷走了,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周淑兰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拿起秧苗弯腰插了起来。 而此刻正被周淑兰念叨的两人,正坐在老式客车里顛簸在从沪市到临江县的公路上。 铁皮车厢震得人骨头缝发疼。 叶西西蜷缩在宋砚洲怀里,指尖紧紧揪住他洗得发白的衬衫衣角。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带著热意,卷著尘土拍在玻璃上,柴油引擎的轰鸣混著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將短短几十公里的路程拉成了漫长的酷刑。 即使宋砚洲用他宽阔的胸膛帮她挡著摇晃,叶西西仍觉得自己浑身快被顛散架了,嘴唇被牙齿咬得青白。 她有气无力地想,这年代的交通状况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明明才那么一丁点距离,在后世城市扩容的时候,青禾村都被纳入沪市版图。 可现在就这么一点距离,也让叶西西实在太难受了。 难道是因为她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晕车如此严重? 她很肯定原主不晕车,因为记忆里对原主来说,每次在回沪市的车上反而是一种享受,因为对她来说,每一次坐车代表了她又再一次奔向那个繁华的城市,回到自己本应该生活的地方。 那里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情人。 而每次被宋砚洲从沪市带回青禾村的回程路上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所以她会用有限的精力想尽办法去对他发脾气。 只有让他也如自己这般难受,她的心理才能得到平衡。 从沪市到青禾村的距离也就几十公里,如果是在后世开著小汽车三四十分钟內可以到达。 但这年代的公路条件和车辆性能有限,干线公路即便铺上渣油路面,平均行车时速也只有 30公里左右,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 从青禾村出发,还得坐拖拉机去县城里的汽车站才有直达沪市的公路汽车,且只有每天早上6点的一班,回来的车也只有下午3点半的一班。 公路汽车加上拖拉机的时间,就需要两个小时。 到了临江县,交通工具从公路汽车换成了拖拉机,叶西西总算能痛快地呼吸了,刚刚在汽车车厢里各种气味混杂,有柴油味、脚臭味、汗臭味,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但仍是顛簸得紧。 拖拉机的铁座椅硌得尾椎发麻,柴油味混著扬起的尘土灌进鼻腔,她紧紧捂著口鼻。 路旁歪歪扭扭的树影,每一根枝椏都在日光里摇晃成了虚影,阳光越来越猛烈。 宋砚洲將军用水壶递到她嘴边,安慰道:“再忍忍,过了前面那座木桥就到镇里,到了镇上就好了,到镇上我们换牛车。” 青禾村到向阳镇很近,平时没自行车的人会走路或者坐牛车。 其实拖拉机可以直接把他们载到青禾村村口,但宋砚洲见叶西西坐拖拉机被顛得更难受了,决定还是在镇上下来,转牛车回村。 虽然多给了牛车的钱,但至少她能好受一些。 叶西西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著他,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紧咬著嘴唇,將水壶推回去。 这时候根本没办法喝水,她怕一张口就忍不住吐出来。 宋砚洲见她实在难受,一张小脸苍白如纸,之前还神采奕奕总是笑盈盈看著自己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 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像只被折了翅膀的雏鸟,全身心依赖著他。 他也顾不得两人之间要保持距离了,对拖拉机上其他人的视线选择了无视,將她小心翼翼护在怀里。 二十多分钟后,拖拉机终於在向阳镇停下。 回到向阳镇,就离青禾村不远了,坐牛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宋砚洲將叶西西扶下拖拉机,低头徵询叶西西的意见:“你想坐牛车回去,还是走路回去?” 走路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宋砚洲从村里到镇上很少坐牛车,全靠两条腿走路。 他有些担心叶西西现在的状况。 叶西西看了看头顶上的大太阳,她当时走得仓促,幸好她出发前借著粗布提袋从空间掏出两顶草帽,否则现在两人在这样的烈日下就成了两条烧烤的鱼了。 叶西西果断选择了牛车,“坐牛车吧,我想快点回家。” 反正这么久都熬过去了,再忍个十几分钟,也不是不行。 於是,从下午3点半开始,叶西西和宋砚洲一路汽车换拖拉机,再换牛车,终於在西边天际被落日染成蜜橘色时,回到了青禾村。 叶西西攥著宋砚洲手借力下车,双腿却像泡发的絮般绵软,膝盖不受控地打著弯。 宋砚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拦住她的腰,温热的掌心隔著单薄的衣衫,將她发软的身子稳稳托住。 叶西西踉蹌著就这样撞进了带著汗味和皂角味的怀抱里,听见头顶传来急促的心跳声。 村口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樟树被晚霞镀上一层暖黄,盘虬臥龙的枝干间,几只麻雀扑稜稜掠过石桌。 此刻下地的人们已经收工回家,村口石凳上围坐著几个老人,菸袋锅子在青石上磕出清脆声响。 “原来是狗蛋和他媳妇儿回来了。” 旁边一个纳鞋底的老妇人停下手中的针线,身侧一个小屁孩正用一只脏手揪著她的衣角要钱买吃。 老妇人目光扫过叶西西苍白的脸,又落在宋砚洲扶著她手臂的那只大掌上,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这不是咱们的大英雄宋同志吗?” 她故意把“大英雄”三个字咬得极重,指甲里黑乎乎的都是污垢,此刻正戳著小屁孩的小胖脸。 “宝贵你瞧,你狗蛋伯这阵仗,跟押解逃犯似的!听说城里的小媳妇都时兴跟相好的私奔,难不成这是被抓回来了?” 第29章 为了个野女人凶我? 小屁孩被逗得咯咯直笑,口水顺著老妇人浆洗得发硬的的確良衣襟往下淌,她却顾不上擦,將宝贝孙子薛宝贵搂在怀里往前凑。 “我就说嘛,好好的突然没了踪影,指定是在城里攀了高枝!现在灰溜溜回来,莫不是被人甩了?” 身上劣质的雪膏味道混著汗臭味扑面而来。 她忽然压低声音,冲一旁的另一个妇人挤眉弄眼。 “我可听说啊,有人在火车站看见她跟个男人拉拉扯扯……” 叶西西暗道怎么这么倒霉,刚进村就遇到討厌鬼。 宋砚洲的那个三个多月前才断了关係的养母阎红芝。 还有她家唯一的宝贝男丁孙子薛宝贵。 叶西西西西抬眸打量著阎红芝,只见她颧骨高耸如刀削,三角眼微微吊起,眼尾布满细密的皱纹,看人时带著打量的算计。 尖酸刻薄的神情常年掛在脸上,导致嘴角下垂形成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头髮隨意挽成髮髻,几缕灰白的髮丝凌乱散落。 阎红芝偏爱枣红色,今天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枣红色的確良上衣,刻意在领口处別著一枚廉价的塑料胸针,试图彰显“体面”。 下身是肥大的藏青色布裤,脚上趿拉著一双磨破边的黑布鞋。 果然是相由心生,阎红芝妥妥一副尖酸刻薄惹人厌的长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没等叶西西说话,宋砚洲將叶西西往身后护了护,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笔直,声音冷冽道:“阎红芝同志,有些事情不知道就別乱说,她只是回个娘家。 这次就算了,下次別再让我听到你再胡乱编排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砚洲自从被阎红芝逼著去公社在断绝关係证明上按下红手印后,就只叫她“阎红芝同志”。 因为阎红芝不许他再叫她娘,生怕被牵连。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自私且霸道,我可以不认你,但你不能不孝顺我。 毕竟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你的命就是我的,你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你就应该为家里当牛做马。 且不能有一句怨言,更別提反抗。 否则阎红芝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宋砚洲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阎红芝无法忍受宋砚洲对自己的忤逆,见他居然为叶西西说话,顿时將刚纳好的鞋底在石桌上拍得啪啪啪作响,声音一下子尖锐刺耳。 “好啊狗蛋,你这是反了!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供你当兵,现在倒为了个野女人凶我?” 她突然扯开嗓子嚎起来,胳膊在空中乱挥。 “大傢伙快来评评理啊!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亏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原主和这个养母十分不对盘,几乎是每次见面都掐的程度,也是因为阎红芝虽然和宋砚洲断绝了养育关係,却总是惦记著来占他们家的便宜。 阎红芝每次去宋家,跟回自己家一样,看到好吃的好用的不问自取,统统拿回自己家。 叶西西厌恶地看著阎红芝,见她还在扯著嗓子嚎,一双三角眼还时不时偷偷瞥宋砚洲的反应。 面对这种无赖,宋砚洲这种老实且讲道理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叶西西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抱著手臂上前一步。 她嘴角勾起一抹客气疏离的微笑,眼底却像覆盖著腊月里的薄冰,也学著阎红芝一样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 “没想到阎红芝同志这消息网比咱们村的灌溉渠还密! 这速度,要是哪天村里丟只鸡,您怕不是能算出它是跟隔壁村的鸭私奔了? 不过你上次说我跟男人跑去看电影,上上次说我偷生產队的鸡蛋,再上上次说我给知青送情书——合著我一天啥也不用干,就忙著给您编故事了?” 说著她突然眼神认真起来。 “您刚才说有人在火车站看见我……具体是哪天?哪个站台?和我在一起的男人穿什么衣服长啥样?” 她抬头露出无辜的笑。 “您这么清楚,一定帮我作证!等找到那个『相好的』,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不过您要是记错了……” 表情严肃中带著狠意,“这可是要按造谣罪送公社的哟!” 薛宝贵被叶西西突然冷沉下来的语气嚇一跳,连忙缩进奶奶怀里。 阎红芝搂紧宝贝孙子,脸气的通红,手指指著叶西西鼻尖,却不敢与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对视,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小蹄子,自己做了丑事还倒打一耙!” 话虽强硬,声音却不自觉拔高发颤。 “我、我当然记得!” 她突然梗著脖子嚷道,发梢的白髮隨著动作凌乱地扫过布满青筋的额头。 “上个月初七,南二站台,穿蓝布衫的高个男人!” 她隨便乱说一通。 可刚说完这话,她瞥见宋砚洲阴沉著脸一张脸看著自己,而叶西西伸手从帆布包里往外掏东西,仿佛要將她的话记录下来去公社报案。 阎红芝的心里顿时发虚,连声音都弱了下去。 “反正……反正我就是听有人这么说的,你別想讹我!” 叶西西依然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眼底的冷光將她从头扫到脚。 宋砚洲立在叶西西身侧,眼神一派冷然看著她,周身寒气几乎凝成实质,连脚下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都跟著簌簌发抖。 阎红芝心中一个打战,猛地扯起薛宝贵的胳膊,把他往背上一甩,又將纳鞋底的材料扔回篮子里,转身就走。 “跟疯女人计较什么!宝贵咱们走,省得沾上晦气!” 临走还不忘回头啐一口。 “白眼狼!狐狸精!” 阎红芝走后,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要赶回家做晚饭。 暮色漫过老樟树的枝椏,远处已飘来零星的炊烟。 叶西西对宋砚洲说:“走吧,我们回家。” 宋砚洲望著身旁女人被夕阳染成琥珀色的侧脸,阎红芝那些刺耳的话此刻仍在耳畔迴响。 记忆里那张刻薄贪婪的嘴脸,和眼前这个明明连说话时睫毛都带著温柔的女人,让他分辨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从前她遇到阎红芝的挑衅,只会如同泼妇般和她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 现在的她却淡然而平静,有理有据地反击,气定神閒地就让阎红芝无力招架。 晃神间,晚风裹胁著池塘边的腥气掠过,暮色把面前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叠在他脚边,像是要將两人的命运悄然缠绕。 她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 “走啦,回家。” 声音清脆得如同山间清泉,带著不容置疑的亲昵。 宋砚洲看著她发梢跳动的橘色夕光,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叶西西见宋砚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走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走啦,发什么呆呢。” 宋砚洲收回思绪,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宋家现在目前在青禾村的落脚处。 宋家的住处位於青禾村最北边的山脚下,在村里知青点的后面。 这里有一排低矮的土砖房,村民嫌山脚湿气大,且较为偏僻,纷纷搬到青禾村中心住。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下乡来的知青的落脚点。 叶西西觉得偏僻点好,以后自己做点什么好吃的,不至於街坊邻里闻到香味就过来。 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著。 宋振国虽然落难,但至交好友也不少,选择青禾村作为插队地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青禾村是沪市边上的一个小村庄,坐车也就不到2个小时的路程,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收到消息; 二来青禾村地理位置优越,不但背靠绵延百里的苍梧山,村东边是青河绕村,青河分出一条小支流穿村而过,物產资源丰富,比去其他穷山僻壤插队状况会好很多。 对宋振国来说,青禾村既是避风港,也是他重新扎根的希望之地。 叶西西跟隨宋砚洲踩著发烫的土路走了约十几分钟,远远望见几座连绵蜿蜒的大山山脚下,白墙灰瓦的小土房静臥其中,没有院墙,仅用由稀疏竹子搭建的篱笆围著。 篱笆上垂落的野藤在风里晃荡,倒像是谁家晾著的破渔网。 微风阵阵吹来,叶西西这才感觉舟车劳顿的疲累消散了些,胃里终於舒服了些。 几缕炊烟从茅草屋顶飘出来,在暖融融的夕阳里扭成弯曲的细线。 到了小院门口,宋砚洲推开斑驳的木门,门吱呀一声晃了晃,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路过一口水井,井口的青苔在暮色里像一层毛茸茸的绿毯。 井边两棵老梨树歪斜的枝丫横斜在空中,投下细碎的阴影,隨著晚风在地上摇晃。 枝头缀满洁白的朵,犹如繁星般掛满了枝头,一股淡淡的、甜甜的香气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顺著青石板路往里走,三间土房呈“一”字形排列在院子的北侧,中间是堂屋,两侧是臥室。 东耳房是叶西西和宋砚洲的房间,西耳房被用木板隔开,分別住著宋父宋母和宋晓芸。 堂屋的门是木质的,已经有些褪色,门楣上掛著一块红布,隨风飘动。 堂屋內摆放著几张简单的木製桌椅,木桌上摆著掺了红薯的糙米饭和一碟醃萝卜、一小碟霉豆腐。 宋振国吧嗒著旱菸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周淑兰正用筷子从一个陈旧的瓦罐里夹毛豆腐放到小瓷碟上。 见到宋砚洲和叶西西两人先后从院子外面走近来,宋振国抬眼看了一眼,等两人来到面前时,才出声问了句:“回来了?” 宋砚洲在条凳上坐下,“嗯,回来了。” 叶西西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掌心沁出的汗洇湿了粗布。 怎么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错觉? 想到原主以往对这两个长辈做的那些糊涂事,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嗓音礼貌轻柔:“爸、妈,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周淑兰夹毛豆腐的手停顿几秒,眼神里闪过错愕,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闔上,再开口时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有些沙哑的话,“回来了就好。” 说完又看了她额头一眼,问:“额头这是咋了?受伤了?” 周淑兰剪著干练的齐耳短髮,大概是曾经当过战地医疗兵的缘故,身上的气势有些强,不笑的时候瞧著挺不好惹,但实际上人很好。 叶西西正准备回答,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带著怒气的声音。 “叶西西,你还有脸回来?” 叶西西转头去看,一个身穿碎的確良衫和蓝布粗裤的年轻女孩双手捧著一碗野菜汤已经来到自己身后。 是宋晓芸,原主之前的“好姐妹”。 说到叶西西和宋家的孽缘,正是从她和宋晓芸开始的。 第30章 一定好好和砚洲过日子 去年某天傍晚,叶西西经过一条巷尾时,遇到有一个小混混调戏宋晓芸。 她本来不想管,但看到宋晓芸衣著打扮都很贵气,尤其是她头上那个闪闪发光的钻石发卡。 叶西西曾在友谊商店见过,要100元和一张侨匯券才能买到。 衡量片刻后,原主突然举起搪瓷缸,朝著巷口方向大喊,“联防队来了!” 生锈的缸体在墙上撞出巨响。 小混混被嚇得本能地回头张望,她趁机抄起墙角的半截砖,猛地砸向对方,趁著对方躲避的瞬间,她一把扯住宋晓芸的手腕就跑。 事后,宋家人对她很感激,宋晓芸更是把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经常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朱玉瑶往往都吵著要跟著去,叶西西当然是无有不应。 有一次两人在宋家遇到了从军区回家休假的宋清洲,於是原主和朱月玲一起开始了对宋家的算计,却阴差阳错促成了宋砚洲和原主的姻缘。 但原主和宋砚洲结婚后原形毕露,宋晓芸一下子觉得自己被利用和欺骗,引狼入室。 於是姑嫂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关係。 哎,都是原主做的孽。 叶西西无辜地笑。 “我不就是回一趟娘家,怎么就没脸回来了?晓芸,你可是念过高中的文化人,怎么也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 “怎么?敢做不敢认了?我可是听说你之前在火车站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这次是跟人家约好了一起私奔呢。” 宋晓芸凶巴巴瞪了叶西西一眼,將野菜汤放到餐桌上,“嗤”地冷笑一声,手里的筷子重重敲在碗沿上。 “晓芸!没有的事不要乱说!” 宋砚洲突然出声,眼睛扫过宋晓芸气得涨红的脸,將一碗红薯糙米饭推给她说:“吃饭。” 宋晓芸却不肯,她不依不饶地冲叶西西喊:“我当初就不应该认识你,就是因为你,把我家搅得鸡犬不寧,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她越说越恨,咬牙切齿。 “好,私奔的事情我不说,如果你没有坏心思的话,你为什么偷家里最后那些钱呢? 那可是我们家最后的一点积蓄,都被你偷走了,以后我们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 越想越气,宋晓芸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结交叶西西这种坏女人! 她就是家里的罪人,引狼入室! 不但害了二哥,还害了全家人! 想到这些,宋晓芸的眼泪一下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倔强地抹著眼泪,死死盯著叶西西。 想看看这个阴险贪婪的坏女人还能如何狡辩! “晓芸,好好说话。” 宋振国手里的旱菸杆子重重敲在桌面上,震得醃菜碟微微发颤。 叶西西低头轻嘆一声,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需要一个合理的交代才过得去,否则这以后的日子,肯定鸡飞狗跳。 脑子快速飞转,很快便镇定下来。 “爸、妈,偷钱这件事,晓芸不提,我也应该给你们一个解释。 我承认,我的確拿了家里的钱,之前也的確存在一些错误的思想,所以才不小心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 我相信你们在村里,应该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 宋振国默默地抽了一口旱菸,他虽然现在落魄了,但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很沉稳,被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盯著,让人忍不住心生压力,不敢造次。 他点点头,示意叶西西继续说。 叶西西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宋砚洲,只见他正看著自己。 “自从来到青禾村后,隨著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村里就有人传我肚子大得不正常,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我听了心里很难受,我在青禾村没有什么朋友,晓芸也误会我和我生气。 我就只能找朱月玲和朱玉瑶倾诉,可是她们越说我越觉得不开心,朱月玲告诉我只有娘家才是我最坚强的后盾,还说……” 她抬眸瞥了宋振国一眼,像是鼓起勇气般说:“还说到时候等我生下孩子后,你们就会把我扫地出门,因为你们都不喜欢我,觉得我不配进你们家的门。 她说你们都这么对我了,我也没必要为你们著想,与其等著生下孩子被拋弃,还不如拿了钱回娘家,她会好好照顾我和孩子。” 这是事实,叶西西没有无中生有,朱月玲就是这样给原主洗脑的。 “於是我就钻了牛角尖,做出了错误的事情!” 说到这里,叶西西有些紧张地咬了咬唇,打量著桌子上三人神色各异的表情。 “荒唐!” 宋振国眉头紧皱,旱菸杆重重磕在砖地上,震落的菸灰星星点点落在叶西西脚边。 “叶西西,你有没有脑子?这种话也信?” 宋晓芸更是嗤之以鼻,一副“你脑子没事吧”的模样。 周淑兰沉默不语,脸色不太好看,宋砚洲只是沉著黑眸审视地盯著她,像是在思索什么。 叶西西指著头上的伤。 “刚进来时妈不是问我这伤怎么来的吗?就是朱玉瑶打的,她要抢我肉联厂的工作我不给,他们母子三人就想押著我去厂里转名额。” “从小到大我的东西只要她喜欢我都得让给她,但肉联厂的工作爸当时明確说过不能转给她,所以我拒绝了。 前天叶家遭了贼,家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朱月玲母子三人还冤枉我,一口咬定是我偷的,要不是公安同志后来还了我清白,他们还想打我,不让我离开。 我忽然就醒悟了,这些年朱月玲一直在欺骗我奴役我,给我灌输了很多错误的思想。 她怂恿我去和砚洲吵架,唆使我偷家里的钱,说交给她帮我保管,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我却愚蠢到在父亲去世后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唯一信任的亲人。” 叶西西自嘲地笑笑,“我真傻!”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爸、妈,我错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想清楚了,以前我眼瞎心盲,把狼心当好心,把热汤当冷水。 今天朱明轩还想打我,是砚洲及时出现救了我,还带我去医院,他虽然平时话不多,但那一刻我感觉到他是真正关心我的人。 我以后一定好好和砚洲过日子,再也不听任何人的挑唆。 至於在火车站和男人拉拉扯扯的事情,完全就是阎红芝无中生有,她和她媳妇赵玉凤整天早造我的谣,说我肚子大得不正常,不像怀孕五个多月的。 刚刚我和砚洲回来时在村口碰到她,她又想造谣我和人私奔,被我当场懟回去了,我怀疑造谣我这次回娘家是和別的男人私奔这件事情也是她做的。” 叶西西一口气说完,愤愤不平地看向宋砚洲。 “就她嘴碎,天天嚼舌根,她再污衊我的话,你要帮我收拾她!” 宋砚洲见她气鼓鼓的,像只涨了气的小海豚,忍不住唇角勾起淡淡笑意,“嗯”。 说到肚子太大,周淑兰看了看叶西西圆滚滚的肚子,眼神里闪过心虚。 她確实对自己媳妇肚子比寻常大这件事有所疑虑,听到那些风言风语的时候,也的確怀疑过…… 她盛了一碗红薯糙米饭递给叶西西。 “知道错了,以后就安安生生和砚洲好好过日子,別再胡思乱想了。” 叶西西低头一看,满满的米饭,只有小小一块红薯,再看看其他几人的碗里,糙米少红薯多。 她对周淑兰投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妈。” 宋晓芸狐疑地盯著叶西西。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朱月玲时,就不喜欢,眼底明晃晃的刻薄,偏偏对自己一副諂媚的样子,不是好人! 但不管她怎么劝,叶西西都不肯听她的,有时候急了还和自己发脾气。 但听著叶西西解释的话,又有点心软了。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么她以前做的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好像也,也不是罪不可恕…… 宋振国的一直静静听著,突然伸手將菸袋往桌上一撂,金属菸嘴撞出清脆的响。 “好了——” 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地砖。 “朱月玲那边你以后少接触就是,那婆娘一看就不安好心。” 锋利的眼睛扫过眾人,最后定在叶西西的脸上,缓了语气。 “你肚子里揣著我们宋家的种,就踏踏实实在这屋里待著。 没有谁会把你扫地出门,以后村里再有人乱嚼舌根,老子的枪桿子虽没了,锄头把子还能打断人的腿!” 叶西西的背脊猛地挺直,看见他袖口的补丁在灯光下微微发颤。 果然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戎马將军,即使落魄了,穿著粗布衣衫,这通身的气势释放出来依然很有压迫感。 宋振国低头在周淑兰耳边说了句话,周淑兰讶异地看著他,点点头,回了屋里拿出一个蓝色印布包。 第31章 咱老宋家的种不会差 宋振国接过布包打开,里面五枚袁大头在油灯下泛著冷冽的光。 “这是你妈陪嫁的银元,本打算给晓芸做嫁妆。” 他在手心里掂了掂后摸出其中两枚递给叶西西。 “这个你拿著,明天让砚洲去镇上换些红、布,孩子出生总得有块包被。” 周淑兰收起剩下的三枚银元,拿回去放回屋里,对丈夫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宋晓芸“嗤”了声,却往叶西西碗里夹了一块醃萝卜。 “赶紧收下,然后吃饭,別饿了我的小侄子。” 宋砚洲看著她,“收下吧,这是爸的心意。” 叶西西望著那双粗糙的大掌被老茧磨得发亮,静静躺著两枚银光錚亮的银元,眼眶有些发热。 她明白,这两枚沉甸甸的银元,是宋振国把她从“外人”往“家里人”领的分量,是宋家人在被她屡次伤害欺骗后仍愿意再次相信她的善意。 原主为什么,又凭什么伤害这么善良宽容的一家人? 她伸手將宋振国的手推回去,笑著说:“爸,真不用,咱们家还有钱,这几枚银元就留著给晓芸做嫁妆。” 说著她拿起一旁的行李箱,假装在一堆东西里摸索实则偷偷从空间里拿。 最后当著大家的面从行李箱最底层大袋子里拿出四大捆和一小捆10元现钞和一堆票据。 感受到眾人注视的目光,叶西西儘量让自己取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又流畅。 她將钱放到桌子上。 “这我把肉联厂的工作卖给我高中同学的2500元,和之前我从家里拿的1860元,还有粮票、肉票、油票、布票……” 將钱往宋振国和周淑兰面前推了推。 “爸、妈,这些钱你们拿回去,家里以后的吃穿用度都需要钱,以后我也会想办法工作挣钱,爭取不拖大家后腿。” 宋晓芸见到桌子上一大堆钱和票,忍不住笑了。 “我还以为你这次回去会被他们哄著將工作转给朱玉瑶呢,没想到你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嘛。” 周淑兰看著自己的丈夫,见他目光扫过那些钱,並没有伸手去拿,她便也没有动作。 宋砚洲开口:“爸,这些钱你先收起来,孩子的东西我早有打算,不会委屈媳妇和孩子的。” 见宋振国並不伸手去接钱,叶西西说:“爸,这钱您一定要收回去,不然我心里头愧疚,实在不好受,您不收回去,是不是不愿意原谅我?” 听到叶西西这样说,宋振国这才看了周淑兰一眼,周淑兰立马明白,伸手接过钱,数了一下,抽出其中的2500元,递给叶西西。 “这2500元钱是你卖工作得的,工作是你的,钱你自己拿著,想买什么东西就买,別委屈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娃。其他的钱我就先收著,以后需要钱就来妈这拿啊。” 叶西西看向宋砚洲。 宋砚洲思忖片刻,点点头,叶西西这才接过钱和票,甜甜地谢了声:“那我就替肚子里的两个崽儿谢谢爷爷奶奶了!” 听到“两个崽儿”,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的表情顿时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小夫妻两人,似是怕自己听错了。 宋晓芸惊奇地问:“两个?” 她对著宋砚洲兴奋地问:“哥,叶西西刚才说两个!她怀了双胞胎吗?” 宋振国和周淑兰的表情也一下子亮了起来,都期待的看著叶西西高高隆起的肚子。 叶西西在三人的目光之下,也有些害羞了,她睨了宋砚洲一眼,娇嗔道:“你来跟爸妈和小妹说。” 宋砚洲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嗯,今天去市医院做了b超检查,医生说是怀了双胎,但没说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医院不让私下透露胎儿性別。” 他从身上掏出那张b超影响单放在桌子上。 宋晓芸立马兴奋地抓起来看,察觉到父母期待的眼神,又拿到两人面前,和他们一起看。 叶西西指著图片上两个娃的小身影,“这是孩子的脑袋,还有手和脚……今天做检查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在里面踢来踢去呢。” 五个半月的胎儿在 b超影像中已初具人形,头部和四肢等整体轮廓清晰可辨,连五官都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线条。 宋振国粗糙的指尖划过纸上模糊的弧线:“这是脑袋?” 叶西西忙点头,望著宋父宋母和小姑子三对发亮的眼睛,侧头视线和宋砚洲对上,见他眼里含著浅浅的笑意,她朝著他眨眨眼,一张笑脸笑得像一朵娇艷的。 宋砚洲忍不住咳嗽一声,不自然地將视线移开。 “我怎么瞧著这孩子长得像我二哥?爸妈你们看看,”宋晓芸兴奋地指著其中一个身影,“这眼睛大大的,鼻子一看也挺,跟我二哥简直一模一样。” 叶西西一瞧,也真是难为宋晓芸这个小姑子了。 她是怎么从那黑乎乎的一团里看出这孩子像宋砚洲的? 心里暗暗发笑。 宋振国出声了,“嗯,我瞧著也像。” 周淑兰一下子把脑袋凑了过去,眯起眼仔细瞧了瞧,伸手敲了敲宋晓芸的脑袋。 “你们父女俩有点夸张了啊,这么模糊的影响,都能瞧出来眼睛鼻子像谁了?” 叶西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宋砚洲忍不住又咳了声,“好了好吃,先吃饭,先吃饭。” 宋振国哈哈大笑,“咱老宋家的种,怎么样都不会差!” 视线环视一周,对另外三人下了命令。 “你们记住了,以后西西就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村子里再有谁敢瞎逼逼,老子第一个不饶他!” “怀孕对女人来说本来就不容易,你现在怀的是双胎,会比一般孕妇更辛苦,以后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和妈说,有哪个不长眼的又乱编排什么,你別再自个偷偷委屈,一定告诉家里人,有我们帮你出头呢,別怕!” 周淑兰笑眯眯看著叶西西。 宋晓芸也积极表態:“谁敢再乱说我嫂子肚子太大,我第一个衝上前撕了她的嘴!” 宋砚洲点点头,將饭碗往叶西西面前推了推。 “你多吃点,改天我上山给你打几只野鸡燉汤喝,给你补补身子。” 叶西西对著几人点了点头,眼角眉梢盪开了笑意。 “爸妈、砚洲、晓芸,你们对我真好,不计较我以前糊涂事做过的错事,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我从小没了亲妈,后来亲爸又走了,朱月玲从来不教我正確的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后你们就是我亲爸亲妈,我会和砚洲一起好好孝顺你们的! 还有晓芸,我现在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姑娘,我之前不应该和你斗气,你不但是我的小姑子,你还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说完她害羞地瞥了宋砚洲一眼。 “还有砚洲,以前都是我太任性,我以后不会了。” 宋砚洲被她那羞答答带著娇媚的眼神看得耳尖发烫,他看了一眼正一脸笑意等著他表態的父母,喉结滚了滚,最终憋出一个字,“嗯。” 宋晓芸扑哧一下,拉著叶西西的手说:“嫂子你別介意,我哥就是这个性子,闷葫芦。” 叶西西也笑著说:“我不介意,我知道他的性子,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他人实在,心里很为我著想。” “对,就是这样!” 宋砚洲被说得不好意思,拿起饭碗,闷声说:“吃饭。” 宋振国和周淑兰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释然和欣慰。 儿媳妇从小没了亲妈,没了依靠,后来父亲又娶了个心肠歹毒的后妈,俗话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她肯定受了不少苦,能好好活到今天也算不容易。 朱月玲没有好好教她做人的道理,又一直从旁恶意挑唆。 自家儿媳妇之前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想想其实也情有可原,现在幡然醒悟也不迟。 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见姑嫂两个人冰释前嫌,周淑兰欣慰地笑了,看著一家子其乐融融,她的目光落在叶西西隆起的肚皮上,眼底都是笑意。 这日子,总算有些盼头了! 第32章 果然是八块腹肌! 周淑兰瞄了眼桌子上的醃萝卜和霉豆腐,之前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加上因为儿媳妇的事情,自己被影响了心情,根本提不起劲干活。 心里担忧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便打算三个人隨便对付一餐,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又瞄了一眼自家媳妇挺著个大肚子往嘴里扒拉糙米饭,她內心愧疚不已。 如果是往日的宋家,怎么也得给身怀六甲的媳妇好好补一补身子的。 周淑兰想著便起身往厨房走去。 “家里还有两颗鸡蛋,今天一大早家里的老母鸡生的,我去给西西煮个鸡蛋,补充下营养。” 家里养了一只老母鸡,这两天生了蛋,叶西西回了娘家周淑兰便一直攒著。 平时家里的蛋都紧著叶西西,她每天要吃一个鸡蛋。 宋振国点点头,“嗯,去吧,把两颗鸡蛋都煮了吧,西西丫头喜欢吃鸡蛋,让她多吃点。” 叶西西连忙摆手,“爸、妈,不用了,留著给你们吃吧,你们每天要下地干活,也很辛苦。” “给你你就吃,平时每天一个鸡蛋也不见你这么谦让,”宋晓芸撇撇嘴,有些凶巴巴,“你现在一个人吃三个人补呢,可別饿坏我小侄子。你看看你,瘦不拉几地,一身上下没几两肉。” 宋晓芸咽了咽口水,快速往嘴里塞了块红薯,虽然她也很久没吃鸡蛋了…… 但她决定要做一个懂事的姑姑。 叶西西忍不住低头朝胸前看去,这程度叫没几两肉? 笑了笑,好好一姑娘,明明是好意,却要凶巴巴的说,脸皮这么薄。 宋砚洲见她吃完饭,伸手拿起她的碗帮她舀了一碗汤,“让你吃你就吃吧,没事。” “……那,好吧,谢谢爸妈。” 一顿简陋的晚饭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很快吃完,吃完饭叶西西將在商店给几人买的礼物拿出来。 给宋振国是沪市牌的机械闹钟,放在床头看时间,整点报时功能適合中老年人; 给周淑兰和宋晓芸的是沪市女人的雪膏和珍珠霜礼盒; 给宋砚洲的是藏蓝色帆布小挎包,正面绣“劳动最光荣”字样,內部分格可放扳手、螺丝刀等小工具。 帮宋砚洲买的全钢防震男表叶西西没有打算那么快拿出来。 毕竟她现在在宋家人眼里,是个所有积蓄都被偷光的人,身上只有一点小钱,一下子拿出价值120元的手錶,確实太让人怀疑了。 將衣服拿出来时自然是收到了几人诧异的眼光,尤其是宋砚洲那似乎能把她看穿的锐利视线,弄得她心里有些慌。 再一次確认了自己没有把手錶拿出来是个无比正確的选择。 * 叶西西今天经歷了一下午的舟车劳顿,身体早就十分疲累。 晚上,宋砚洲拎著一个白铁皮桶去水井提了水,转身到厨房帮她烧热水,水好后,他直接提著铁皮桶去了两人的房间。 叶西西一进去,就看到男人手臂上的肌肉鼓凸起来,浑身的力量感,身体上的肌肉更是把工字背心撑得满满的,肩宽腿长,皮带扎得劲腰收拢。 嘖,这身材,不用想也知道腹肌没有八块也有六块。 这样的身材,若是放到后世短视频爆发的时代,別说还有这张脸,就算隨便拍个露腹肌的擦边视频,光靠一身肌肉都能让人舔屏了。 倒完热水,宋砚洲又提著铁皮桶出去,很快便提了冷水回来,倒入澡盆,他伸手探了探温度,觉得適合了,“可以了,洗吧。” 说完不等叶西西出声,便直接提著铁皮桶离开房间。 现在的农村,很多人还没有建浴室的概念,一般家里不会搭建专门的浴室。 暑热天里,男人们多在井台边或河埠头解决。 女人们则要讲究些,通常在房里支起半人高的木澡盆,澡盆旁摆个搪瓷盆接废水,旁边的架子上隨意搭著毛巾。 叶西西看了眼放在旁边的肥皂,是下乡时从沪市带来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股茉莉的香气。 这年头香皂在乡下属於稀罕物。 青禾村的人通常用晒乾的皂角砸成碎块,然后装在布袋里泡水,搓出的泡沫来洗头洗澡。 天然皂角带著植物特有的清苦,去污力不比城里的肥皂差。 但叶西西用不惯香皂,这年头也没有专门的发泡网,用起来很麻烦。 她从空间里拿了一瓶新的沐浴露,虽然很不习惯用木澡盆这样的洗澡方式,但还是摸索著將自己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洗了个遍。 先將身体打湿,用沐浴露搓洗身体,然后再用澡盆里倒些乾净水出来倒搪瓷盆里,沾湿毛巾擦乾净身体的泡沫,等擦得差不多,便进到木澡盆里继续洗。 这样身上的泡沫和污渍会在第一次洗的时候洗得七七八八,在木澡盆里再洗一次,就彻底洗乾净了。 习惯了淋浴的方式,到了落后的七十年代,叶西西还真的很不適应,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將自己洗乾净。 洗完澡,换上一身宽大的布睡裙,她舒服地嘆了口气,身心舒爽,感觉一身的疲惫都褪去大半。 一手用毛巾擦著一头浓密长发,一手拿著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出房间,抬眸时却看著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此刻已是晚上八点多,暮色像是被浸染过,清亮的月光投射在老井旁那道光著膀子的身影。 宋砚洲古铜色的脊背正背对著自己,粗布裤衩松垮地坠在胯骨上,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 他攥著井绳的手臂结实有力,木桶“咚”地砸进水面,屈肘提桶的瞬间手臂上的肌肉如老树根般隆起,肩背的肌肉群喷张。 葫芦瓢里的水从头顶浇下时,泡沫水顺著锁骨沟往下滑。 哗,又一瓢水泼在胸口,水珠顺著胸口往下滑…… 叶西西暗暗咽下口水,果然是八块腹肌! 水珠在肚脐处聚成小洼,又顺著人鱼线滑进粗布裤衩的鬆紧带里。 那些藏在肌膜下的肌肉群,隨著抬手擦脸的动作轻轻收缩。 跟健身房里那些用蛋白粉刻意餵大的肌肉不同,宋砚洲的每道肌肉都裹著层薄而坚韧的肌膜,显得更加劲瘦。 是经过无数风吹雨打、体力劳动和军事训练雕琢而成的。 当第二桶水从头顶浇下时,叶西西清楚看见他脊樑沟里的水流匯进尾椎骨处的小洼,小麦色肌肤在夜色中蒸腾起细雾,混著清新的皂角香味。 叶西西紧紧攥住手里的衣服,脸颊不受控地燃烧起来,喉间发紧,视线却像是被粘住了般挪不开。 心跳声在耳膜上敲出细密的鼓点,她猛地吞了一口口水,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热了起来。 宋砚洲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看到叶西西抱著衣服呆愣地站在那里看著自己。 “咋跟做贼似的站在那里?洗完了?” 他边说边拿起掛在枝椏上的毛巾擦乾身体,迈开大长腿朝叶西西走来,接过她手上的脏衣服放到井口边的木桶里。 “放这里就好,我等会和我的衣服一起洗。” 叶西西的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不敢再往男人身上瞄。 她慌慌张张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像是有东西在后面追她。 宋砚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慢点走,当心门槛。” “知道了。” 叶西西拋下一句话,跑回房间,先是用拖把拖干被打湿的地面,又快速刷了个牙,便爬上床。 双手抚著依旧滚烫的脸颊,心跳得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她將自己捂在被子里,忍住尖叫出声的衝动。 天哪,好羞耻! 第33章 这个女人娇气得很 宋砚洲洗完衣服收拾完回到东耳房的时候,叶西西已经在床上睡著了,连蚊帐都忘记放下来。 不过倒是给自己留了一盏煤油灯,烛光摇曳,洒下一地暖黄。 他只穿了一件四脚裤衩和白色背心,抬眸往床上望了一眼,只见叶西西的眼安安静静地闭著,身上穿的月白色布睡裙是新做的,肚子拱起一个弧度,领口绣著极小的蓝,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裙摆卷到大腿处,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浸在月光里,白得近乎透明,脚踝细得能被他单手握住。 胸前鼓鼓囊囊,像是揣了两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宋砚洲喉结上下滚动,慌忙將视线移回小女人的脸上。 额角上的肿包似乎消下去一些,只是淤青的顏色更深了,青青红红的顏色在白皙的脸上格外刺眼。 浓密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方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从抽屉里拿出今天在医院开的药膏,轻手轻脚地帮她上了药。 女人的黑眼圈有点重,看来真是累坏了,被他这样一弄居然也没醒来。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映著昏暗的灯光,玉儿一样的人儿,嫣红小嘴微微张著,嘟著嘴,莫名可爱。 煤油灯的灯芯“噼啪”爆了朵火,映得她嘟起的嘴唇红艷艷,像朵沾著夜露的鲜。 宋砚洲视线落在女人那张鲜艷欲滴的红唇上,久久挪不开。 他將木澡盆和搪瓷盆搬出去,倒掉里面的洗澡水,將木澡盆刷乾净掛在了墙上,搪瓷盆带回房间放回脸盆架上。 正想拿拖把拖地的时候发现地面上是乾的,难道她自己拖乾净了? 以前她可是只管自己洗完澡其他什么都不理的。 想到她今晚在一家人面前的表態,宋砚洲沉默。 拿起床头的蒲扇在蚊帐內轻轻扇动,將蚊子驱赶出去,吹灭烛火,长腿一跨上了床,迅速將蚊帐边缘压在草蓆底下。 这样蚊子就进不来了。 躺在女人身侧,儘量让自己粗重的呼吸平缓下来,缓缓闔上双眼,盖住了那染著热意的黑眸。 想了想,又將身体往床外侧挪了挪,她一向不喜欢自己靠她太近。 虽然她今天对自己態度很温柔,也解释了之前很多事情,还说以后会和他好好过日子,但他的內心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確定,总担心明天一早醒来,她又变回以前那张嘴脸。 翻来覆去,思绪杂乱,平时一沾枕头没一会就能睡去的人,罕见的失眠了。 他忍不住转回身去面对著叶西西,视线在她漂亮的侧顏上逗留。 这才发现身侧的女人居然枕著一头半干长发就这样睡著了。 他蹙了蹙眉,安静地下了床,从洗脸架上取来毛巾,轻手轻脚地帮她擦拭起头髮来。 怕吵醒她,动作不敢太大,只能用毛巾慢慢地揉拭,指腹顺著发缝轻轻捋,倒像在田里拾掇被风雨打歪的桃。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女人身上传来,縈绕在鼻腔,好香! 宋砚洲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发现这股香味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如何不同他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更好闻了。 这个女人娇气得很,洗澡一定要用城里卖的那种名牌香皂,一块香皂死贵死贵的还需要工业票,全家也就她和晓芸洗澡用香皂,其他人都用皂角。 当最后一缕湿发被他轻轻拨到枕头上,叶西西的脸转向他这边,鼻息间喷出热气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喉结重重滚了滚,粗糙的拇指在她额角的纱布上悬了悬,到底没敢碰。 忍不住凑近她的脸,这张脸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样,可给他的感觉却完全变了样,他看向她的时候,以前那些烦躁和厌烦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柔软和甜蜜,就像他和她的那一夜一样。 她睡著的时候看起来好乖,好香,好软。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了她许久,许久…… 床板传来细微的“咯吱”响,他跪得太久,膝盖硌在木头上有些不舒服,却盯著她已经擦乾的长髮在枕头上铺开的弧度——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够一直像今天这样善良柔软,那么他也愿意一直一直对她好。 就在宋砚洲对著叶西西的睡顏陷入沉思时,叶西西却陷入了一场旖旎的梦境之中。 她之前原本躺在床上想等宋砚洲回房,和他再好好谈一谈的,最好跟他撒撒娇,让他彻底放下对自己的防备。 结果等著等著,两片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彻底闔上。 雕木窗的帷幔在阵阵清风中晃出细碎的影子,叶西西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一般伏在她身上。 他弓著身,一身遒劲有力的肌肉充血绷紧,一只骨骼清晰的手掌轻而易举掐住她的腰肢,將她整个人紧紧搂进怀里。 她就像一艘在大海中顛簸的小舟,被呼啸而来的海浪捲起又拋下,身上的男人就像一只不知饜足的兽,將她一次又一次捲入狂风巨浪之中。 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脸上带著一股不自然的红晕。 深邃的眉目如同夜色下静寂的深海,涌动著深不见底的风暴,滚热的汗水从他的脸颊滴落,落在她的脖颈,粗重的喘息声带著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畔,带来满身的热意和战慄。 臥室的窗帘只拉著一层浅薄的白纱。 月光像被窗欞割碎的银箔,洋洋洒洒漏进昏暗的房间里,温柔的光影,曖昧地铺落在地板上,也照在那散落一地的嫩绿色长裙和军绿色衬衣上…… 叶西西朦朦朧朧的视野轮廓里,闯入了一张男人剑眉星目、稜角分明的俊脸,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睁开眼,表情有瞬间的呆愣。 “宋砚洲……” 软软糯糯的声音,似在梦中呢喃,带著撒娇的意味,一双美眸里全是迷濛的茫然,似乎並没有完全清醒。 宋砚洲原本帮叶西西干了头髮,刚把毛巾放下回到床上就见娇软的小女人一张小脸红扑扑,眸含春水看著自己。 被她看了那一眼,他瞬间心跳如擂鼓,浑身都滚烫起来,一股热血往身下某处横衝直撞。 他刚想出声,脖子就被一双温软的小手搂住,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胸口钻,拱来拱去好几秒,最后將脸贴在他的脖颈处,呼吸沉稳,又睡了过去。 宋砚洲看著埋在自己脖颈处的小脸蛋,感受到那紧紧贴著自己胸膛的柔软丰盈,恍惚间,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头。 他想起两人在一起的那一夜,她其实有些坏,娇憨中带著恶作剧般的调皮。 第34章 生命中最甜蜜的桎梏 宋砚洲想起两人在一起的那个旖旎之夜。 她其实有些坏,娇媚中带著恶作剧般的调皮。 明知道他中了药难受得几近崩溃,她却故意使坏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问:“要不要我帮忙?” 眼神狡黠的像只偷腥的猫儿。 当时的她也和现在一样,清纯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又行为大胆得像山野里跑出来的女妖。 以他在军队里多年锻炼出来的意志力,那点药对他来说虽然很难受,但也並不是无法抵抗。 他完全可以靠意志力和洗冷水澡解决。 但当少女的体温混合著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贴近他时,那一刻,她发间的香气和指尖的温度,竟成了瓦解他防线的利刃。 当她柔软的唇轻轻覆上来,他就像被蛊惑了一般,所有竖起的高墙都被瞬间击中,溃不成军。 那一夜的缠绵繾綣,是他生命中最甜蜜的桎梏。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她一世周全。 但是,当晨光熹微,睁眼再一次见到她时,她却完全变了模样—— 那个在黑夜里温柔甜蜜、又娇又软、热情似火像个妖精般的女人,一下子换了一副面孔。 她尖酸刻薄,瞪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在得知他是宋家人寻回来的儿子时,目光里除了厌恶还多了几丝贪婪。 他很清楚,她这种在城里娇养著长大的姑娘,看不上他这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泥腿子。 接下来,宋砚洲经歷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 那天晚上令他心动的女孩,像是只存在他的梦境般,梦醒了也就消散了。 南柯一梦。 想到这里,宋砚洲在心底嘆了一口气,终於还是伸出手將圈住自己脖子的手臂拉开。 睡梦中的小女人被推开后似乎是不甘心,嘴里嘟囔了两句,双腿又缠了上来。 宋砚洲连忙从床上起来,低头看向自己居高不下的某处,无奈地再次嘆气,起身打开房门去了院子里。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叶西西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 隔天早上,叶西西是被窗台上的麻雀啄食声吵醒的。 木板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看了下手錶,已经是上午8点多。 这个时间宋家人都已经下地干活去了。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到这么晚,平时她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除了工作需要,从来不主动熬夜。 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自己现在是孕妇,难免会睡多点,宋家人也清楚这一点,没有人来叫她起床。 早晨的阳光透过糊著报纸的窗纸,在青砖地上泼出几团渐变光影。 她睁开迷濛的双眼,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场綺丽梦境,突然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自己滚烫的小脸。 天哪,自己怎么又梦到几个月前那一场被她刻意遗忘的春-梦? 那还是几个月前,由她主策划的共和国老兵纪录片第一期推出十分成功,收视率稳居同档节目第一。 庆功宴上她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回到家后,当晚便做起个不可描述的梦。 在梦里她趁著酒劲对他上下其手、为所欲为,加上对老妖婆的恨意,连带著梦里的这个男人也面目可憎起来。 都怪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娶了罗漱芳那个老妖婆,死老太婆不能仗著他带来的权势地位,將小姨害得那么惨,还害死了自己的最爱的外婆。 於是她在梦里故意恶劣地勾引他,她要用他狠狠报復那个可恶的老妖婆。 憋著一股狠劲,狠狠睡老妖婆的男人! 反正她的梦境自然是由她做主! 隔天醒来后,她便刻意將那场綺丽火辣的梦拋到了脑后,心里觉得自己玷污了革命先辈的清白,实在是罪过。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对男人见色起意。 没想到昨天晚上居然又重温故梦。 一定是昨天晚上不小心看到宋砚洲在院子里洗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这样。 都怪宋砚洲那个男妖精! 叶西西气鼓鼓地想,对,都怪宋砚洲,长得那么妖孽干什么?身材那么好干什么? 自己只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毕竟顶级男色,谁不爱啊? 她掐起手指算了下,老妖婆罗漱芳现在应该23岁,是军区医院里的一个护士。 上辈子,宋砚洲经歷了和原主的一场伤筋动骨、异常惨烈的婚姻后,身边很久没有女人的出现。 几年后因为在一次任务中重伤昏迷,醒来后和一直细心照顾他的小护士开展了一段感情,却在半年后发现那个小护士是一名间谍,他二话不说將人送上了军事法庭。 又过了几年后,才在军区领导的介绍下和罗漱芳结了婚。 嘖嘖,宋砚洲这个男人,上辈子的感情经歷也算是特別坎坷,遇人不淑了。 从原主到小护士,再到罗漱芳,没一个好东西! 他这是什么特殊的吸渣女体质吗? 这辈子,只要有她叶西西在,罗漱芳就绝对不可能和宋砚洲走到一起! 这个男人是她的! 至於这个男人43岁会因为出任务受伤而死,一来时间还远,二来既然她来了,那么她会努力改变这个结果。 如果最后实在无能为力,最起码自己也爭取过了。 毕竟,事在人为,其他便听天由命吧。 叶西西慢悠悠地撑起身子从床上起来,撩开蚊帐,看见床头的搪瓷杯装著水。 摸一摸,是温的,她拿起来喝了两口,心里想著宋砚洲这个男人看著粗糙,没想心这么细。 起身穿上鞋子,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米黄色连衣裙换上,大大的孕肚將裙摆撑得鼓鼓的,裙子都是改过的,腰线那边全部被放宽。 將一头及腰长发用一根木簪子捲成髮髻,清清爽爽,起床刷牙洗脸,叶西西这才走出房间。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阵微风袭来,带著梨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井台上的木桶还沾著水痕,晾衣绳上晾著不少衣服,最边上飘著宋砚洲的粗布衫,还有她昨晚换洗下来的裙子,已经半干,两片单薄的衣料在风中飘摆。 居然是……她白色的胸衣和小內內…… 昨天晚上她將衣服扔给宋砚洲后落荒而逃,根本忘记了还有贴身衣物这一茬。 只要一想到宋砚洲那双粗糙的大掌搓洗著她那两片小小的衣物,叶西西才褪下红晕的小脸蛋,再次染上一片嫣红。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碰自己如此私密的衣物。 但转念一想,也没那么害羞了。 她和宋砚洲是夫妻,按道理来说两人什么都做过了,他是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公,为什么不能洗自己的內衣裤? 她还怀著他的两个孩子呢,老公帮老婆洗內衣裤怎么了? 应该的。 成功將內心的羞耻感驱散,叶西西走向厨房。 灶台上周淑兰留的蒸红薯搁在竹篾笸箩里,旁边是一小碟醃萝卜,盖著的蓝布巾上还压著个粗瓷碗,是特意给她留的玉米碴粥,粥很浓稠,粥面上浮著层金黄的米油。 还有一只水煮蛋。 灶膛里留著火,叶西西吃了鸡蛋和红薯,又喝了半碗玉米渣粥,醃萝卜没有吃,醃製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將剩下的半碗玉米渣粥拿到院子里。 小院的西南角搭建了一个简易版鸡棚,养著一只老母鸡和三只毛茸茸的小鸡,小鸡是之前母鸡自己孵出来的。 昨天她在院子里等宋砚洲帮自己烧水洗澡的时候,餵三只小鸡喝了一些灵泉水,今天过来看看情况。 將吃不完的半碗玉米渣粥倒在地上,老母鸡边吃边咯咯咯兴奋地直叫,三只小鸡也围著玉米渣粥啄食。 叶西西仔细观察三只小鸡的样子,发现它们比昨天晚上见到的更精神了,眼睛圆溜溜的,闪烁著充满生机的光泽,就像闪亮的黑宝石。 毛髮顺滑闪像是被精心打理过似的,每一根羽毛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仿佛绸缎一般柔软光滑,时不时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嘰嘰”声,带著股脆生生的劲。 叶西西手指托腮点点头,看来灵泉水的作用很强大。 她又餵了小鸡一次灵泉水,这次连老母鸡也照顾到了。 家里原来不止一只老母鸡的,之前有一只被阎红芝抢走了,原本这一只她也想要,被原主死死抓著不肯给,那老虔婆才骂骂咧咧放手。 餵完鸡,叶西西去了院子东侧的小菜园。 小菜园並不大,用几根竹子围起来,大概也就3米乘2米的大小,上面种著白菜和萝卜以及其他青菜,还有日常炒菜需要用到的葱姜、芫荽、辣椒和芹菜等,菜园边缘还长了不少韭菜。 叶西西全部都用灵泉水浇灌了一遍。 而后,叶西西坐在院里的梨树下的石凳上,从空间里拿了一盒国產大樱桃,就著井水洗乾净,享受地吃了起来,吃乾净的果核被她统统扔到空间的黑土地里。 洗乾净手,愜意地吹了一会风才回房间。 一下子从身轻如燕的美女主播到现在身怀六甲的大肚婆,叶西西还是有些不能习惯这具身体,毕竟大著个肚子很多动作都做不了。 比如她在后世每天坚持会练的瑜伽,某些高难度动作现在根本做不来,也不能做,太危险。 只能在床上简单地做些拉伸动作。 做完一套拉伸动作,叶西西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红色三瓣桃胎记。 第35章 这可是整整15万元巨款! 之前在叶家发现灵泉黑土地区域开放时,她忙著对付朱月玲母子和郑向荣几人,没分出时间去细看。 现在终於閒下来了,可以好好逛一逛。 闪身进入空间后,叶西西立马被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吸引。 几百只小鸡小鸭小鹅仔正扑棱著翅膀追逐著嬉戏,“啾啾嘎嘎”声此起彼伏,四只小猪仔在草堆里打滚,小兔子蜷在苜蓿丛里,红眼睛滴溜溜转。 精神抖擞,活蹦乱跳,体型均是大了一圈。 两对画眉与相思鸟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跳来跳去,毛色愈发鲜艷,银瓶乍破般的啼鸣混著灵泉水叮咚,鱼儿在水池里遨游,晨光透过藤蔓洒下,好一派景象。 將货架上从黑市上买来的各种蔬菜水果种子均匀撒在黑土地里,西瓜、葡萄、苹果、梨、石榴、樱桃等水果树苗也种上。 浇透灵泉水时,湿润泥土中似乎能看到即將泛出嫩芽的绿意。 空间的黑土地一望无际,叶西西优先在灵泉周围种植,幸好在空间里可以用她的意念操控一切,不需要她亲自一手一脚地去耕地。 只是使用意念久了也很耗神,叶西西用喝灵泉水补充身体能量,果然提神醒脑。 灵泉水真是好东西! 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美容养顏,这几天她用灵泉水洗脸洗澡,发现如今全身上下的肌肤变得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又白又嫩。 原主的肤色有些暗淡发黄,现在这个问题也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如今的肌肤状態跟她在后世也相差无几了。 將黑土地上的一切打点好,叶西西去了仓廩,空间里的物资被堆得满满的。 这里储存著她在后世多年储备的各种用品、为地震灾区採购的物资、从百货商店华侨商店和供销社买来的各种东西,以及从朱明轩走私仓库里搜刮来的各种商品。 四个足球场的大小空间已经用掉了整整一半,每个货架都从地面顶到天板,每一层均放满了货物。 这次叶西西重点看了布匹区域。 除了她在百货商店和供销社买的被堆得如小山般高的夏季布料,还有她为賑灾准备的各种顏色和材质一共上百卷布料。 顏色包括白色、浅蓝色、军绿色、黑色、灰色、深蓝色、红色等,当初她选择顏色的时候特意选的一些大眾都能接受的顏色。 还有一些小碎是为了灾区爱漂亮的小姑娘准备的。 布匹的材质有布、亚麻布、羊毛混纺布,纯布质地柔软,適合做內衣、衬衫等贴身衣物;粗布结实耐磨,可用於製作外套、裤子等外衣; 亚麻布料透气凉爽,吸湿性好,能让皮肤保持乾爽,还具有抗菌特性,有助於减少细菌滋生,降低皮肤问题风险; 羊毛混纺布既保暖又抗皱,易打理,適合製作大衣、毛衣等保暖衣物。 除了布料,叶西西特意找出几套自己尺码的內衣裤套装。 她昨天换下来的那件文胸,肩带和边缘都有些鬆了,而隨著怀孕身体变化,胸前的丰盈比之前大了一些,原主的那件文胸早就不合身。 1973年,农村的年轻女性还在穿自製的布背心,一般用穿旧的汗衫改裁,剪去袖子,领口缝上鬆紧带,胸前缝两片布片作为胸垫,在布片里面塞上乾净的桃壳或旧。 城里年轻的姑娘大都会穿布胸罩,由两片式布缝製,带背扣或系带,罩杯出有简单的弧形剪裁,內衬一层细布。 没有钢圈,只有部分高档款的文胸才会在边缘处车上细缝条纹增加挺括感。 原主穿的就是在城里买的两套布胸罩。 其实原主就算从小在沪市长大,也不是一开始就穿上布胸罩的,蒋素心在她十岁那年就死了,叶和平一个大男人根本不会关心这些。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说的是有道理的。 朱月玲更不可能主动给她钱买,一件布胸罩需要2元钱,贵一点的还要3元,还需要布票。 原主满18岁之前一直穿的都是老式背心,朱月玲淘汰下来不要的,改一改就给她穿。 原主满18岁之后,顶替了叶和平在纺织厂的岗位,拿了工资后便给自己买了两件文胸,当时被朱月玲骂了好几天。 虽然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要上缴,但她也会偷偷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东西。 后来在朱月玲的要求下,原主把纺织厂的工作让给了朱明轩,后来又嫁进了宋家。 宋振国是军区司令员,父亲是京市退下来的高官,妻子周淑兰出身富裕家庭,家里的条件很好,原主起他家的钱来一点都不手软,给自己买了不少漂亮衣服裙子,又买了两套內衣裤。 原来用纺织厂工资买的那两套已经洗得发白,失去弹性,她也捨不得丟,一直换著穿。 之前住在叶家,叶西西不方便换新內衣,免得被朱月玲或者朱玉瑶看到又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回到自己家,果断將几件早已不合身的內衣裤换下,全部换成空间里全新的內衣套装。 目光扫到从朱明轩床底下搜出来的那口樟木箱子,叶西西伸手隨意往里面推了推,却感觉重量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里面那点东西加上箱子本身的重点,推起来不可能如此重手,这箱子里面似乎还有其他东西,分量还不轻。 叶西西毫不犹豫打开箱子,將里面的东西统统取出来放到一边,人民幣、港幣、票据、劳力士、怀表、戒指…… 伸手在箱子底层摸索,咔嗒一声,摸到一块鬆动,叶西西挑了挑眉,这才发现原来箱子最底层下面还有个暗格。 这年代的箱子都流行底层设置暗格吗? 整块底板像被掀开的蚌壳,露出底下码得比豆腐块还整齐的油纸包。 有过在叶家杂物间挖掘金条的经验,叶西西几乎已经可以猜到这油纸包里面藏的是什么东西了。 拨开油纸包,“果然,”叶西西忍不住笑了,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小黄鱼”金条,粗略数了一下,应该有500条,30多斤黄金。 “小黄鱼”一条1市两,31.25克,单条价值低,易拆分。 確实比每条重达一斤的“大黄鱼”更加方便流通。 以现在黑市“小黄鱼”的单价 300元一条算,这可是整整15万元巨款! 朱明轩是做黑市和走私生意的,赚了钱全存到银行的话绝对会成为重点怀疑对象,毕竟一个在肉联厂工作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职工,是如何拥有15万元的巨款? 別说钱存不进去,就算侥倖被他存进去了,也很快会被相关部门带过去调查。 那么赚到的赃款如何处理? 当然是全部换成“小黄鱼”藏起来最为稳妥了。 毕竟黄金在任何时候都是硬通货! 难怪在得知自己房间被搬空后,朱明轩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跟死了父母一样,还差点想要掐死她。 叶西西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朱明轩偷偷参与了黑市的倒买倒卖,只是原主一直以为他就赚点小钱而已。 但叶西西早领略过他那个大如足球场的走私仓,知道原主这个继兄不仅仅参与了投机倒把,更参与了走私,且涉案金额巨大,明显是有组织有团伙的作案。 甚至有可能,朱明轩在这个团伙里的地位还不低。 这一点从走私仓库被端,朱明轩居然能够安然无恙的脱身就可以看出来,和叶西西之前预料的一样,朱明轩在上面有人。 且来头不小。 只是那个人是谁呢? 叶西西理不出头绪,当初查资料时,確实对原主的家庭背景做了一番调查,但並没有很深入。 上辈子朱月玲一家子都混得很不错,朱明轩混成沪市首富,不过后来生病死了。 朱玉瑶刚开始是文艺兵,后来嫁给了军区首长,成了首长夫人。 她借著丈夫的人脉,改革开放后参与新兴的房地產与进出口贸易,从军区首长夫人蜕变为商界传奇,站在了財富与权力的顶端。 叶西西在后世没见过朱玉瑶本人,只看过她几篇採访。 这些信息还是当初叶西西因为和宋砚洲的原配妻子撞名的缘故,叶西西对原主的家人產生好奇,想知道怎样的奇葩家庭会养出这样的女人,结果查到的。 但凭叶西西那天跟朱玉瑶的交锋可以看出,朱玉瑶那种脑子,如果只凭藉自己个人能力的话,根本不可能达到后面那样的高度。 她当时就已经怀疑,在朱月玲、朱玉瑶和朱明轩这母子的背后还有人。 往更阴谋论的方向猜,蒋素心留给原主的那十几箱金条,最后统统落入了这母子三人的手中,而朱月玲留著蒋辉写给蒋素心的信件,很可能就是她知道了蒋辉留了財物给蒋素心。 否则如何解释像朱月玲那种见钱眼开的货色,为什么要留著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信件? 还藏在了她的宝贝箱子暗格里。 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和这次帮朱明轩脱险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第36章 就像给自己下饵一样 最后,叶西西在仓廩的角落里发现了自己在出事时身上的小背包,包里是她的一些个人用品: 一本牛皮笔记本和一支镀金钢笔,钢笔笔帽刻“为人民服务”,那是外婆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捨不得用,却从不离身; 硕士毕业时母亲送给她的百达翡丽calatrava系列镶钻手錶,是母亲在国外特意为她定製的; 一套化妆品和护肤品,都是她平时用惯了的品牌; 一支防狼喷雾和一个电击手环,是小姨耳提面命一定要隨身携带的。 看著这些熟悉的物品,她忍不住掉下泪来,小姨听到她的死讯肯定很伤心吧?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从她这里改变小姨和外婆的命运。 希望她们这辈子能平安喜乐。 等她从空间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快到中午11点半。 叶西西记得生產队里中午回家休息的时间是12点,知青们回家吃完饭午休一会,下午2点就要继续上工,5点半下工。 知青们,尤其是男知青们参加的都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每次中午回到家里早已飢肠轆轆。 但原主一早上睡到自然醒,中午也不肯做饭,宋砚洲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还得顶著大太阳走路回家做饭给她吃。 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因为干活的地方离住的地方太远了,走路来回都要四五十分钟,所以乾脆在地里找个阴凉的树下休息,中午只吃早上带过去的馒头或者玉米面窝窝头配白开水。 一餐就这样囫圇吞枣应付过去。 宋砚洲原本可以不回来,但原主扬言不给她做饭就不吃东西,饿死肚子里的孩子。 宋家人怕了她,只能由身强力壮的宋砚洲大中午的来回奔波,帮她做完饭后,隨便仓促吃一点后休息一会便急著往地里赶。 叶西西从穿越到现在为止,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对原主的行为深深的鄙视和吐槽。 明明在娘家所有家务活几乎都被她包揽了,別说做饭,挑水砍柴的活她都抢著干。 可是到了宋家,她就跟残废了似的,仗著肚子里有货,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管,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那种。 真真要人命! 宋家人能忍受原主至今,实在是不容易。 今天不如就自己来露一手吧。 从厨房拿了个菜篮子,往菜园子里走去,蹲下身掐了把嫩韭菜,清香混著泥土味直往鼻尖钻。 掰下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萝卜挑了根粗的,一拔出来表皮的鬚根带著泥。 这种从菜园子到厨房几步之遥的新鲜脆爽,是叶西西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新鲜。 住在大城市里的年轻人,买菜都去超市,哪里亲自下过地了? 回到厨房,角落里放著沙藏的半筐红薯,拿了几个,在木製橱柜里发现一包麵粉,倒了一些到瓷盆里。 又从空间里拿出两颗鸡蛋,她看著眼前的食材思索片刻。 “那就做个韭菜鸡蛋饺子,再燉锅白菜萝卜汤,主食就蒸红薯吧。” 接下来是利落的洗菜、切菜,叶西西做起来动作熟练优雅,有板有眼。 她从小和外婆小姨相依为命,外婆是个朴素的大学教授,家务活从不假借他人之手,更不喜欢家里请保姆。 用外婆的话说,“家里请个外人算怎么回事?自己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 叶西西跟著外婆和小姨学,也有了一身的好厨艺。 小姨受情伤后身体有过一段时间很差,胃口不好,一般的东西很难引起她的食慾。 她便报了几个美食班,整天除了学习、练舞和上一些父母要求的培训班,就是琢磨怎么做好吃的討小姨欢心了。 韭菜切碎末铺在瓷盆里撒上盐杀水,猪肉剁碎,鸡蛋打进粗瓷碗,筷子头刚搅两下,金黄的蛋液就膨起细密的泡。 她特意留了半把韭菜梗,等下要熗锅用,葱香在这个年月比肉还金贵。 先和面,等醒面的功夫才想起来要生活。 看著农村土灶的灶膛还有旁边的鼓风箱,叶西西有些傻眼了,刚刚兴冲冲准备大展身手,居然忘记自己不会生火…… 回想著在后世那些新农人视频里生火的场景,叶西西依葫芦画瓢地將乾枯的玉米秸秆架成三角,火柴“嗤”地擦燃,火苗刚舔到秸秆边缘,穿堂风就把火舌扑灭。 如此反覆几次都如此。 叶西西有些气馁。 终於在第五次点燃火柴时,火星终於顺著秸秆蔓延,她慌忙往灶膛里塞秸秆,又去拉鼓风箱的木柄,却因用力过猛发出“嘎吱”怪响。 浓烟突然倒灌而出,她被呛了个正著。 咳咳,眼泪糊住了视线,慌乱中打翻装引火物的铁皮桶,乾草洒了满地。 她顾不上其他,担心火苗再一次熄灭,只能不停地拉动鼓风箱。 正手忙脚乱时,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宋砚洲从身后伸手按住她的手,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在她耳畔响起,“別急,得等底火稳了再送风。”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灵巧地调整著秸秆间隙,添上几块干透的劈柴,鼓风箱在他手中规律作响。 橘色火苗舔著锅底,映得叶西西通红的脸颊和沾著炭灰的鼻尖格外狼狈。 她退到灶台边,看著男人有条不紊地掌控著火候,把刚刚打翻的铁皮桶和乾草收拾好放在一边。 灶膛里的火已经生好,宋砚洲站起身来,转头瞧见一脸灰的“小猫”,正瞪著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宋砚洲,你可真厉害,刚刚我一点火,那风就总是跑过来捣乱。” 叶西西撅著嘴告状。 “你下次生火时,先在灶口架块砖挡风,用这个。”宋砚洲从土灶旁边夹缝处拿出一块土砖,“还有,鼓风箱要『两慢一快』,慢拉让烟走,快推给火旺。” 叶西西像个认真向学的好学生,乖乖听著边点头,动手拉起风箱,两慢一快。 果然,灶膛里的火苗一下子旺了起来,她抬头高兴地朝宋砚洲笑,“是这样吗?” 原主一直生活在沪市,70年代,市区內大部分居民家庭使用的是煤炉和蜂窝煤的组合,所以她不会给土灶生火也是情理之中。 宋砚洲往灶膛里添了柴火,点点头,“做得不错,就是这样。” 视线在灶台上扫了一圈,“今天包饺子吗?” “嗯,”叶西西点点头,“你负责烧火,我来做。” 宋砚洲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最后配合地蹲到灶膛前。 叶西西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眼前灶火已经稳定,大铁锅都被烧得冒烟了。 她往铁锅里倒上油,油香刚冒头,蛋液就“滋啦”一声滑进去,快手用筷子划拉,让蛋碎成小朵的金菊,混著韭菜碎一拌,清鲜的香味扑鼻。 炒好后装起来放到一旁晾凉,等下包饺子用。 灶台上一共有两口大铁锅,第一个锅烧水等下煮饺子,第二个锅燉白菜萝卜汤,上面架上蒸笼蒸红薯。 白菜帮子早就被切成条,萝卜擦成薄片,在清水里泡去点土腥味。 將所有食材一股脑扔进去煮汤即可。 趁著煮白菜汤和蒸红薯的功夫,叶西西將醒好的麵团在案板上擀成一张张厚薄適中的饺子皮,韭菜鸡蛋馅往饺子皮中央一放,灵活的两手手指往中间一握,一颗白白胖胖的饺子便做成了。 竹篦子铺了层从菜园旁边摘来的芭蕉叶防粘,饺子挨个码上去,像一个个整齐列队的白胖桃。 宋砚洲看著小女人忙碌的身影,一张莹白的小脸被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得白晃晃的,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是脸颊和鼻尖沾了一些灰,显得有些滑稽。 目光定在女人弯起的眼尾。 以前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总是充满著刻薄和算计,全身上下充斥著一股烦躁和不甘。 如今还是同样的一双眼睛,却盛著盈盈水光,像春日里新融的溪水,清澈见底。 整个人像舒展开的一朵骨朵,在枝头上俏生生的,一眉一眼间都是万种风情。 他忽然发现她左眼下有一颗极淡的泪痣,像被露水洇开的墨点,衬得整双眼睛愈发清透,恍若山涧里倒映著云天的深潭,望进去只觉天地澄明,再无半分杂质。 粗糙的指节无意识摩挲著木柴,他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今天早上起床时,看到床上的女人睡得正香,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担心万一她醒过来又变脸和自己吵架,自己该如何应对? 有时候失望太多次,对方再给一点希望时,反而会让人不敢接受。 这女人变得越好,他越觉得不真实,总觉得这种好的背后,藏著一张会將自己吞噬的血盆大口。 就像给自己下饵一样,一旦他接受了那点甜,就会被她一口吞掉。 叶西西趁宋砚洲不注意偷偷往白菜萝卜汤里扔几颗乾贝提鲜,清水立刻变得鲜乎乎的。 萝卜片吸饱了汤汁,白菜帮子煮得半透明,却还留著点脆劲,临起锅撒把韭菜叶,绿丝在汤麵上飘成春天的模样。 饭菜都做好了,宋砚洲自动自觉起身去洗手,洗碗筷,把青菜萝卜汤和蒸红薯装盆,放到堂屋前面的饭桌上。 最后是竹篦子的白麵饺子,他直接用两个筷子一叉,就把竹篦子从锅里平平稳稳地架了出来。 叶西西將剩下的活扔给宋砚洲,去了水井边洗脸洗手。 现在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厨房温度又比外面高,她在里面做菜做出了一身汗,往脸上拍了拍水,井水冰凉,总算把身上的燥意降下去了。 老母鸡和小鸡精神抖擞,喝了灵泉水后毛色愈发光亮了,咯咯咯叫著在院子里追逐嬉戏。 第37章 这男人长到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舀一杯灵泉水喝下,叶西西顿觉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边宋砚洲已经摆好两副碗筷,喊她去吃饭,叶西西应了一声走到饭桌前。 男人端坐四方木桌前,宽肩窄腰,坐姿挺直,像是伟岸的山脊,屹立坚毅。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叶西西都觉得他真是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长到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剑眉星目,宽肩窄腰大长腿。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身腱子肉和八块腹肌! 宋砚洲將筷子递给叶西西,又往她碗里夹了两个饺子。 这才低著头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送,嚼了两口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韭菜的辛香混著鸡蛋的淳厚在舌尖炸开,混著猪油的香气,压不住的鲜活。 “好吃!” 他忽然想起之前周淑兰和宋晓芸包的饺子,菜多肉少,麵皮还常沾牙。 但叶西西做的饺子,个大皮薄,咬一口汁水浓郁,韭菜特有的浓郁香味混著鸡蛋的清香,还有猪肉的香味。 简直鲜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进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往嘴里塞了好几个饺子,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真好吃!你厨艺很好。” 叶西西帮他装了一碗白菜萝卜汤,“別光顾著吃饺子,喝点汤。” 宋砚洲嗯了一声,接过汤喝了一口,汤汁浓郁还带著一股鲜甜,比他以前在国营饭店里吃的味道都还要更鲜美! 三下两下喝完一碗汤。 不知道为什么,宋砚洲只觉得吃了东西后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整个人似乎又充盈著力量。 没有怀疑其他,只猜测是因为东西太好吃了,而且干了一上午体力活,飢肠轆轆的肚子也填饱了,自然有了力气。 叶西西又往他碗里夹了几个饺子。 “你在地里干了一上午的活,一定很辛苦,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宋砚洲抓著筷子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低垂的睫毛盖住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好一会他才闷声嗯了一声,伸手帮她装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说:“你也吃。” “好,”叶西西笑得两眼弯弯,“我们一起吃。” 一顿饭吃完,宋砚洲饜足地呼出一口气,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视线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她正微微垂首,夹起一个饺子小口小口咬著,动作很斯文好看。 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西西抬眸看著他甜甜一笑。 “我今天包了不少饺子,等下我拿饭盒装好,你带过去给爸妈和小妹吃。” “好。” 宋砚洲也正有此意,宋振国三人中午只有几个窝窝头根本不顶肚,下午干活的时候总是饿得肚子咕咕叫。 今天这还是叶西西嫁进宋家后第一次下厨,是应该带给他们尝一尝。 在长条凳上坐了一会,等叶西西吃完,宋砚洲很自觉地收拾碗筷去井边清洗。 叶西西去厨房拿了两个搪瓷饭盒洗乾净,將剩下的三十多个饺子和蒸红薯装了进去,白菜萝卜汤直接装到锅里放进竹篮,还贴心地放了三副碗筷,方便他们喝汤。 做好这一切,宋砚洲用毛巾擦完身,拎著竹篮就要走,被叶西西叫住,往他头顶上扣了一顶草帽才放行。 男人看著她,眼神复杂,“你等下休息一会。” “嗯,你路上小心点。” 送走宋砚洲后,叶西西回到房里,照镜子发现额头上的肿包已经消了大半,应该是喝了灵泉水的缘故。 擦好消肿药膏,叶西西躺到床上开始午睡,房间里两边的窗户打开,凉风从窗口外吹进来,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叶西西搬了张有靠背的木椅坐到梨树下乘凉。 树下有两张长条石凳,但叶西西坐不惯,尤其是大著肚子,坐下的时候总想要靠著背才舒服。 往腰上塞了个靠枕,叶西西悠閒地晃著脚,目光看向外面。 这边山脚下除了宋家,就是不远处的牛棚和另外一件破宅子里住了人,很是冷清。 从院子里往外望去,抬眼便能望见山脚下那抹青灰色的飞檐。 那是青禾村的祠堂,在两百米外的缓坡上,屋脊中央的朝天吼瓷兽缺了只前爪,却仍昂著头望向东南方,釉色在晚霞里泛著光,像块被岁月侵蚀的老玉。 文革后扫除一切牛马蛇神封建迷信,祠堂不给祭祖了,便改成了知青点给从城里来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们居住。 知青点往前一些就是宋砚洲的养父母家,薛家一大家子都住在那里。 那是宋砚洲从小长大的家,不过他14岁参军后,便很少回来,他从来没有属於自己的房间,晚上睡觉只能在客厅里打地铺。 只要他按时把每个月的工资匯回家,薛家人根本不理会他在外面吃苦或是受伤。 只要不死,能给钱就成。 在叶西西看来,薛家纯粹把宋砚洲当成工具人,从收养他开始,就不断地奴役他、剥削他。 他为这个家几乎付出了所有,幼年时拼命干活、照顾两个弟弟,入伍后有工资了却每个月都被掏空口袋。 而薛家人只是施捨了他一口残羹冷饭,却口口声声对他的养育之恩大过天。 上午收拾衣服时,叶西西以为自己打开了某个强迫症的衣柜,里面的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像极了一个个豆腐块。 果然是从军队里训练出来的。 数了一下,宋砚洲的衣服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件,大部分是军装,全都洗得发白,有的还打上了补丁。 昨天晚上送出去那个藏蓝色帆布小挎包,被他郑重其事掛在衣柜里。 反而是原主的衣服占了整整几乎四分之三空间,顏色鲜亮款式多样,很大部分都是裙子,几乎都是这年代最流行的的確良布料。 宋砚洲十分节俭,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对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 昨天在国营饭店里,她一下子点了好几道菜,当时他那偷偷心疼钱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 还有他跟在身后看自己在供销社里肆意大採购时,那种想劝又不敢劝的犹豫。 叶西西想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腹中的两个小傢伙仿佛也感受到这份愉悦,轻轻踢了她一下,像是在跟著起鬨。 * 宋砚洲离开家后,提著饭菜找到宋家其余三人干活的地里。 这两天,早稻插秧已经基本接近尾声,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进行田间管理的阶段,主要是施肥、灌水、防治病虫害等工作,確保早稻生长良好。 宋振国和周淑兰被分配到水稻田,宋晓芸这段时间一直在割猪草,割完猪草就会跑过来帮父母的忙。 宋砚洲年轻力壮,这两天被分配去了山上挖沟渠的活。 青禾村坐落在群山怀抱之中,南、西、北稻田广袤,东边的向阳坡瓜田成片,都需要依赖水源滋养。 但无论是青河还是落霞沟都不適合引流灌溉农田。 青河与农田地势落差显著,若引水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泵站、挖深渠,成本高昂且维护复杂; 落霞沟虽近却水量微薄,旱季易乾涸、雨季含沙量高,灌溉稳定性极差。 现在村里农作物的灌溉,无论是水稻田还是像种植在地势较高山坡上的玉米和小麦,所需要的灌溉用水,全部都是靠人力一担子一担子挑过来,费时又费力。 反观山上的溪水,可依託山势自流成渠,只要顺著地势挖出几条沟渠將溪水引进农田,便可极大降低了灌溉成本。 儘管山溪存在季节性水量波动、沟渠需定期修缮等问题,但因其就近村落,还可兼顾浣衣、磨麵等生活需求,综合效益远超青河及支流。 宋振国和宋砚洲看到这种情况,经过实地考察后商量了一夜,和大队长提出了挖沟渠引流的建议,由大队长牵头向公社提出来。 上次公社里开会,决定从山上引溪流水过来,於是村里年轻力气大的劳动力就被安排到各个山坡上挖水渠了。 他送完饭就要赶过去干活。 日头悬在头顶上暴晒,把田间土路晒得硬邦邦。 宋砚洲提著饭盒走近时,田边老樟树的枝叶正筛下斑驳光影,落在宋振国满是汗珠的古铜色额头上,周淑兰手中半旧的白毛巾正往丈夫脖颈里按,帮他擦汗。 宋晓芸斜倚著树干喘著粗气,一双被晒黑的小手端著个瓷碗正仰著头咕嚕咕嚕喝水,沿著碗边留下的水滴在粗布鞋面上印出灰黄的印子。 宋砚洲快走几步走到树荫下,叫了声爸妈,便把手上的篮子递给边上的宋晓芸。 “晓芸,这里面有你嫂子今天包的饺子和白菜萝卜汤,你拿出来,跟爸妈一起吃了。” “砚洲来了啊。” “哥,你来了啊!” 周淑兰和宋晓芸几乎同时出声,宋晓芸放下瓷碗,伸手去接宋砚洲递过来的竹篮,迫不及待打开饭盒盖去闻里面的香味。 宋晓芸原本因为干了一上午农活而失去光彩的漂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惊讶地叫道:“叶西西这是真的改了性子?居然下厨做饭!还给我们包饺子吃,她该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 她盯著饭盒里一个个白白胖胖散发著香气的饺子吞了吞口水,还想说什么,脑袋上就被周淑兰敲了一下。 “哎哟,妈,你做什么打我?” 第38章 以后要好好待你媳妇 “要叫嫂子,別整天连名带姓叫你嫂子,”周淑兰责怪地睨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 宋晓芸摸摸脑门处被打的地方,嘴里为自己辩解。 “那我叫习惯了嘛,再说了,我今年18岁,她只比我大一岁,我叫她名字也没啥嘛。” 提到叶西西的年龄,宋砚洲忽然有些心虚,他今年都25了,比她大了整整6岁呢。 “昨天嫂子说以后要改,我还以为她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没想到今天居然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宋晓芸將饺子拿出来,帮宋振国和周淑兰装了两碗白菜萝卜汤,自己便迫不及待把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嘴里嘟嘟囔囔点头称讚。 “好吃,真好吃!” 还不忘招呼宋振国和周淑兰,“爸妈,你们赶紧吃,这味道香得很呢!” 宋振国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觉得不错,砸吧砸吧嘴一仰头將一碗汤喝得乾乾净净,点点头。 “味道確实不错,没想到西西这闺女做菜手艺这么好。” 转头对宋砚洲说:“你媳妇既然主动表態以后要和你好好过,今天也做出了行动,咱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以前的事情就统统翻篇,以后要好好待你媳妇,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了。” 周淑兰咬了一口饺子,鲜香可口,確实好吃! 周淑兰在家里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年轻时是战地医疗兵,吃饭都在军区大饭堂。 和宋振国结婚后家里也请了阿姨,根本不需要她负责做饭,以至於她的厨艺实在是一般般。 宋晓芸更不用说了,从小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娇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下乡的这段时间都是周淑兰负责做饭,虽然並不难吃,大家的要求也不高,能填饱肚子就成,但她心里也不好受。 有时候连晚饭都是宋砚洲做的。 说起来对这个儿子她实在是亏欠太多,小时候在乡下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认回来了却还要被自己连累。 宋家过好日子时他没能跟著一起享福,出了事却要一起承担。 驀然有些鼻酸。 她点点头边吃边附和道,“妈知道你平日里话少,但西西比你小好几岁,小孩儿家家的,脾气犟。你多让著她点儿,她心情好了,不钻牛角尖,咱家日子也消停些。” 宋砚洲重重点了点头,说:“爸、妈,你们说的我都晓得,放心吧!” 宋晓芸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进嘴里,萝卜的清甜混著一股说不出的鲜香,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夹起一块萝卜送进嘴里,好吃! 她偷偷瞧了一眼父母和二哥,刚刚想说出口的话,也便咽了下去。 她原本想告诉他们,还是不要太乐观了,免得那女人哪天又变脸,到时候他们受的打击只怕更大。 毕竟那女人的变脸功夫她亲身领略过了。 最开始要和她交朋友的时候,装得温柔又懂事,对自己的態度那叫一个殷勤,哄得她把她当成最最亲的朋友,家里什么事都跟她说。 结果…… 哎,往事不堪回首。 只是现在气氛正好,她还是別扫兴了。 看三人吃得香,宋砚洲打了声招呼便扛著锄头离开。 他想早点把活干完早点回家,那女人在家里不知道又在干什么,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边宋家人吃著香喷喷的饺子,香气顺著带著热意的风飘散。 旁边不远处有鼻子灵敏的村民顿时寻著香味,朝宋家人看了过来。 “宋家婶子,你们吃的啥啊,闻著贼香贼香的。” 周淑兰碗里的饺子刚咬开半边,就听到身侧传来窸窣响,抬眼看见一个瘦巴巴的身影正伸长脖子朝自己这边探头探脑,是村头的周寡妇。 周淑兰露出微笑,放下筷子。 “今天我家儿媳妇包了几个饺子,让砚洲带过来给我们呢。” “叶妹子这手艺,闻起来不错呀。” 周寡妇一听是叶西西做的,很是诧异。 在她的印象里,宋家这个小媳妇可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但从不下地干农活,家里的家务活更是从来不做,更別提主动做饭了。 同样是怀孕,想当初她家虎娃都快生了,她还挺著个又大又重的肚子蹲在田地里除草呢。 这年头,谁家媳妇不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吗? 后来她男人死得早,幸亏她生的是个男娃,不然连家里的那间小破房都保不住,只是娘俩日子过得实在不容易。 她每天起早摸黑,明明是个娇弱的女人,却只能硬咬著牙爭著和男人们抢那些工分高的活,才能勉强养活自己和孩子。 没办法,谁让自己命苦,身边没个男人搭把手呢? 她和虎娃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白米麵,更別说是用白米麵包的饺子了! 看著周淑兰碗里那咬了一半、露出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隱约还能看到夹杂其中的猪肉碎,周寡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宋家媳妇就是命好,只不过是怀个娃娃,就天天在家里享清福。 这么多饺子得用多少白米麵和猪肉啊? 她要是敢这么造,铁定被她婆母打死。 想到这里她有些酸溜溜地哟了一声。 “叶妹子这是转了性子了?平时连地都不下的人,居然破天荒包起了饺子。” 她瞥了一眼宋晓芸碗里的饺子。 “这饺子的香都能飘到公社饭堂去了,叶妹子也真捨得下本,瞧著一个个饺子圆圆胖胖的,敢情把你们家半年的返销粮都用在这麵皮上了? 宋家婶子,你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就你家媳妇这样败家,没几天你家就得天天啃红薯了。” 宋晓芸一听不乐意了,筷子“噹啷”摔进空碗,碰撞的脆响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翅膀。 她蹭地站起身,麻辫甩过肩头。 “周嫂子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嫂子不下地干活碍著你了?她吃你家大米还是穿你家衣衫了?” 少女的嗓音带著未脱的稚气,却像新磨的镰刀般锋利。 “再说了,我们包饺子用你家白米麵了?真是染坊里卖布——多管閒事。” 周寡妇被宋晓芸这么一呛声,立马去瞧宋家其他人的反应,发现宋振国和周淑兰都只是静静地看著,很明显是赞同的。 她咬了咬牙,“行,算我多管閒事,好心被当驴肝肺。” 转身就走,临了不甘心,又转头丟下一句。 “別以为你们从城里来的就多了不起,就你们家那儿媳妇,迟早把你们家败个乾净!” 宋晓芸气急,想追上去继续吵,被周淑兰拦住。 “算了,晓芸,她男人早死,家里就靠她一人挣工分,心里头苦。”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髮,声音像晒暖的絮,“你嫂子现在知道疼人了,比什么都强。” 宋振国点点头赞同妻子,“说得对。” 吃完饭,周淑兰去河边洗饭盒。 没多久,大队长铜锣敲得梆梆响,伴隨著他粗著大嗓门吆喝的声音传来,“上工了,上工了,大傢伙鼓起劲来,加油干!热火朝天干!” 说完对著田里某处大喊:“薛红旗,別偷懒!把你裤腿扎紧了,当心蚂蟥钻你裤襠!” 惹来一阵鬨笑,薛红旗骂骂咧咧地弯腰系草绳,草帽滑到鼻尖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妈的,狗日的宋狗蛋,要不是这个扫把星,老子现在应该在城里工厂吃商品粮!哪里还需要下地!” 薛红旗攥著草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著百米外樟树下的宋家三人,牙缝里挤出的咒骂混著唾沫星子落地。 之前宋家人来认宋砚洲的时候,阎红芝除了从宋家拿了钱,还帮他向宋家要了一个县城里肉联厂的岗位。 当时可把他高兴坏了,要知道现在都在提倡上山下乡,大把大把的知青们回不去城里,他能在城里肉联厂有份工作,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可正当他喜滋滋准备进厂,却被告知工作黄了,肉联厂的人一听他说宋振国介绍来的,连厂门都没让他进! 原来是宋家出事了,大家都急著和他们撇清关係,以前说好的自然也不算数了。 这事说起来都是宋家人的错,害他没了肉联厂的工作,要不是他们,现在自己何必在这种鬼地方受罪? 第39章 听话像只温顺的大金毛 “薛红旗,发什么呆!“大队长的铜锣声惊飞了停在他草帽上的苍蝇,“不想挣工分就去田埂上晒成肉乾!“ 惊得薛红旗肩膀一抖。 肩头扁担上的泥浆滴在脚面上,混著刚才的浓痰,在布鞋上洇成灰黄的污渍。 他对著稻田方向又啐了口痰,起身挑著秧苗往田里走去。 他起身时,右腿膝盖不自然地向內弯,脚掌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那是小儿麻痹症留下的印记,右腿比左腿短了半寸,踝关节活动时像生了锈的门轴,每走三步就得用脚尖磕一下地面才能打直。 宋家三人自然没去注意薛红旗这边的动静,各干各的活,直到日头渐渐往西斜,才陆续从地里收工回家。 另一边,叶西西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灶台上瓷盆里放著几张玉米面葱饼、一大盆凉拌马齿莧。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一趟村口的供销社,原本想买点猪肉晚上做个红烧肉,结果一大早就卖光了。 她这才记起这年头猪肉是个抢手货,不早点去排队抢,根本就买不到。 不过在塞给售货小妹两颗大白兔后,售货小妹一下子对她態度热络起来,答应她明天早上帮她留点好的猪肉部位,但前提是她要在8点前到。 叶西西谢过售货小妹后,买了些豆腐才回了家。 既然买不到猪肉,空间里的猪肉也就暂时不好拿出来,毕竟从沪市当著宋砚洲买的猪肉中午包饺子用光了。 当时因为是下午,供销社的猪肉几乎都被抢光了,只留下一小块不到一斤的猪肉。 但其他东西还是可以的,反正別问,问就是从供销社买的。 她今天看到供销社有卖鸡蛋和粮油米麵,心里便有了数。 回到家后,她从空间里拿了十几个鸡蛋、一袋麵粉、一袋玉米面出来。 宋砚洲扛著锄头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往锅里倒水,准备蒸个鸡蛋羹,瞧见宋砚洲走了进来,正看著自己,“要我帮你看著火吗?” 他边说边往灶台边走。 叶西西头也不抬地切著案板上的豆腐,刀刃与木头碰撞的“咚咚“声里,她使唤他,“你回来洗手了吗?没有的话去洗个手,再过来帮我打个鸡蛋,我要做鸡蛋羹。” 经过中午,这次叶西西对土灶的使用已经有了一点经验,不会再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形。 宋砚洲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粗糙大掌指节上都是红泥,那是青禾村苍梧山上特有的粘土,混著碎石渣子,在掌心里结成深褐色。 叶西西也看到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然轻笑一声,上前两步伸出手,柔软的指腹从他的下巴上掠过——那里蹭了道红泥印,在他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赶紧去洗手,顺便把脸擦一下。” 温热的触感像片羽毛扫过,宋砚洲的身体有些僵硬,连呼吸都不自觉变轻了。 小女人靠近时,他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熟悉的幽香,混合著饭菜的香味,带著人间烟火气。 宋砚洲慌忙转身去井口边清洗,铁桶里的清水倒映出他不自然的表情和微微发烫的耳尖。 仔仔细细洗完手,连指甲里的淤泥都用树枝清理乾净,宋砚洲將搪瓷盆里的水泼在石阶上,水四溅,惊起来躲在石阶下的蟋蟀。 他换了一盆清水,將脸和手洗了一遍,又將鞋底的红泥冲刷乾净。 这才走回灶间,叶西西正在煮白菜豆腐汤,她刚把豆腐下到锅里,下巴朝著案板上的四颗鸡蛋努了努。 “喏,打鸡蛋吧,打完鸡蛋加鸡蛋量两倍的水,再搅拌均匀撇去浮沫,就可以上锅蒸了。” 宋砚洲会做饭,他从小在薛家什么家务活都得干。 但农村的娃没那么多讲究,就算难得蒸个鸡蛋羹,也是凭著感觉往里面加水,更別提会讲究到撇去浮沫这一道工序了。 接下来叶西西说什么他做什么,听话得像只温顺的大金毛,叶西西忍不住都想摸摸他的头说一句“good boy”。 饭菜做好的时候,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刚好进了门。 宋晓芸没想到叶西西中午包了饺子,晚上仍肯下厨做饭。 她兴奋得像只小鸟飞进了厨房,猛地吸了一口香气,“嫂子,今天晚饭吃什么?味道好香啊!” 说著就去揭锅,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宋振国和周淑兰相视一笑,周淑兰洗了手也去厨房凑热闹。 “西西,你辛苦了,如果觉得累的话,晚饭可以等我回来做的,千万別勉强自己,你身子重,还是得多休息休息。” “没事,妈,你们一整天下地干农活,可比我累多了,我在家也没事,就做个饭而已,不累的。” 叶西西去端灶台上的玉米面葱饼,被宋砚洲拉住,“你先去洗个脸,剩下的让我来,等下弄好了叫你吃饭。” 周淑兰也笑著说:“是啊,西西,你去擦一下脸再喝点水,我看你都热出汗了。” 叶西西被两人拉著往厨房外走,无奈地笑笑,“好,那我去洗个脸。” 说完朝宋砚洲甜甜一笑,“砚洲,锅里的白菜豆腐汤还没加盐,你看著加一点。” 宋砚洲点点头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叶西西这才离开厨房,回到房里洗了把脸,喝了杯空间里的灵泉水,这才感觉通体舒畅。 她下午把家里水缸里的水都换成了灵泉水,用来煮饭做菜。 每天下地干农活,持续时间还那么长,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尤其是宋振国和宋砚洲乾的还都是重体力活,光是每天吃粗糠咸菜,根本补不回来。 所以这个年代农村人的普遍寿命都不长。 还是得想办法把空间里的肉拿出来。 吃完饭的时候,宋振国对她做的玉米面葱饼讚不绝口,周淑兰格外喜欢那道凉拌马齿莧,宋晓芸则喜欢香软滑嫩的鸡蛋羹。 宋砚洲不挑食,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我下午在周围逛了逛,就在那边山脚下发现了这个马齿莧长得特別好,想著用来做凉拌野菜应该不错,”叶西西指尖顺著竹篱笆指向远处山脚,“就在那片松树下头,长了好大一大片呢。” 青禾村气候宜人,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种了不少蔬菜,已经能够满足一家人每天的消耗,很少人去注意山脚下的那些野菜。 野菜普遍有酸涩味,要焯水更要捨得下猪油和调味料,才能盖过那股苦涩味。 野菜对这年代的人根本就不是值钱玩意儿,哪里捨得下那么重的猪油? 她今天从空间里拿了猪板油出来熬,猪油渣都放空间里,打算下次包韭菜饺子用。 这道凉拌马齿莧她可是偷偷下了不少猪油呢。 估计现在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如今踩在脚下的野菜,在几十年后会摇身一变成为餐桌上的“奢侈品”,都市人追捧的“膳食纤维明星”。 某米其林餐厅的凉拌马齿莧標价88元,就连某有机农场的马齿莧罐头都卖到38元一罐。 叶西西记得每到春天香椿上市的时候,头茬香椿上市的价格能去到每斤 100-200元,也由此香椿被网友调侃为“春芽刺客”。 和“雪糕刺客”一样的道理。 不知道这里的后山有没有香椿? 不过现在已经五月份,也不是香椿生长的季节,叶西西记得香椿上市时间是每年的三四月份。 叶西西往嘴里夹了一口凉拌马齿莧,齿间先触到叶片的软嫩,继而尝到野蒜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尾调带著山风般的清苦,被醋汁中和得恰到好处。 宋晓芸边吃边说:“好吃,今晚所有的菜我都喜欢,尤其是这道鸡蛋羹。” 叶西西指著鸡蛋羹对宋晓芸说:“这道鸡蛋羹可是你哥亲手做的呢,我也觉得很好吃。” 宋砚洲咬了口玉米面葱油饼,又喝了一口白菜豆腐汤。 “我只是按你说的做而已,是你教得好。” 宋晓芸忍不住捂著嘴笑,没想到她这个闷葫芦二哥也有嘴甜的时候,她朝著叶西西挤眉弄眼。 叶西西睨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继续吃东西。 周淑兰见小夫妻两人相处融洽,不由得和宋振国相视笑笑,突然想起什么,问叶西西: “今天去供销社了?我记得家里的鸡蛋已经吃完了。” 叶西西也猜到周淑兰会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我就閒来无事四处逛逛,买了些鸡蛋和米麵,还有豆腐,我本来想买点猪肉,但是去晚了猪肉早就卖光了。” 宋振国思忖片刻说:“你想吃什么就买,没钱了就找你妈,没票了咱们再想想办法。” 周淑兰也点点头,“虽说咱家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但也不至於连饭都吃不饱,你想吃什么就买。” 叶西西暗笑,他们是不是忘记昨天晚上自己拿了那么多钱和票? 不过別人说这些话,叶西西不信,但宋振国和周淑兰说的她信。 因为她知道,宋振国一家的情况並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糟糕。 第40章 看起来更好笑了 宋振国的父亲宋怀疆虽然已经从重要位置上下来的,但他的人际关係网络早已树大根深,实力仍不可小覷。 这次宋振国被人算计,宋家並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但父子俩都是有远见的人,知道现在国內局势复杂,多方势力正在角逐绞杀。 尤其宋怀疆是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物,他知道现在的阵仗,比战场更凶险,多少前一天还风光无限的人物下一刻被送到牛棚改造? 宋家树大招风,只能暂时韜光养晦,只有蛰伏下来才能等到光明的到来。 用宋怀疆的话是“当年在延安,主席让咱们开荒种地,是为了什么?现在你们到农村去,是要在土里扎根——根扎得越深,风越大,越不容易倒。” 於是大儿子宋振国主动从司令员的位置退下来,拖家带口下到了青禾村,带著家人一起下乡参与建设。 小儿子宋振邦则从某装甲师参谋长任上递交申请报告,一大家子响应號召去了祖国边疆参与开荒。 上辈子宋振国一家被原主一封举报信害得在狱中身亡后,宋怀疆气急攻心后心肌梗塞也隨后去了。 宋砚洲最后是被宋振邦和宋怀疆的旧属从狱中救出来的,他们为他查明真相,洗清嫌疑。 宋砚洲之所以上辈子能够在军中步步高升,除了他自己能力出眾,敢闯敢拼的精神,还有来自宋振邦和宋怀疆旧属的扶持。 宋振国一家下乡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牛皮纸包裹,里面有宋怀疆还有各地战友们寄来的钱和各种票据,以及水果罐头、肉罐头等各种好吃的。 这些钱和票可以保证他们一家子不至於过得太差。 有了这些东西,宋振国和宋砚洲父子俩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下地干农活挣工分,却偏要扛著锄头和大傢伙一起热火朝天地干。 用宋振国的话说,“当年在延安开荒,主席说要和老百姓一个锅里搅马勺,如今咱把根扎进泥里,得让咱的脚印,和乡亲们的嵌在同一块泥里。” 对此,宋砚洲表示很赞同。 但是,这些原主並不知道,当然以她的为人,宋家人也不敢让她知道。 所以原主跟郑向荣私奔,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认为在宋砚洲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的希望了。 她不想跟著他们一辈子在乡下吃苦。 她苦心筹谋,却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丟了个金钵钵,转而去捡了块破铜烂铁。 而这块破铜烂铁还看不上她,只为了骗走她的钱,再把她卖个好价钱。 吃完晚饭,叶西西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消食。 宋晓芸和周淑兰收拾碗筷,宋砚洲去帮她烧水准备洗澡,宋振国则去给菜园子浇水顺便固定一下院子的篱笆。 叶西西不会傻到为了在宋家人面前表现而什么都抢著做,有些事情要把握个度。 她做了饭就得有人洗碗,不然就把自己的姿態摆得太低了,別人容易不珍惜。 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女性尤其是媳妇承担大部分家务被视为“本分”,但叶西西是一个来自现代2025年的灵魂,她很清楚,无底线包揽只会让劳动价值被视为理所当然。 现代心理学中的“互惠原则”,讲究“你帮我一次,我记你一分”,同时能有效避免很多女性都会陷入“过度付出-被轻视-自我否定“的恶性循环。 聪明的女人既不能一味地索取,又不能一味地给予。 这就是当代女性的清醒与通透—— 爱家人的前提,是先学会爱自己;经营关係的本质,是让每一份付出都有迴响。 宋砚洲过来叫人的时候,她正对著院子里爬满篱笆的金银发呆。 在他靠近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很自然地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將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次宋砚洲只是瞬间身体僵硬,但很快便放鬆下来,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 叶西西没想到他这次居然没有推开自己,她忍不住弯起唇角,眸光望向远处夜色中的青山巍峨。 果然只要自己做出改变,对方也会有所不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站了一会。 过了一会,宋砚洲终於还是开了口,“水帮你兑好了,先去洗澡吧,免得等下水凉了。” 现在虽已经是初夏,但山脚下的白天和晚上温差有些大,一到晚上温度就会降下来,所以原主洗澡时需要用热水。 男人的声音像块浸了凉水的青砖,生硬里带著异样的温软。 叶西西抬头看他,发现他喉结在洗得发白的衣领间滚动,耳尖红得比篱笆上的喇叭还艷。 怎么办?每次这个男人害羞起来,她就更想欺负他了! “嘿,你头上有朵。” 叶西西指尖掠过他的后颈,在他的头髮里抓了一下,宋砚洲在她突如其来的碰触下猛地缩了缩脖子,却没能躲开,任由她把一朵淡金色的金银別到他耳朵上。 “哈——” 叶西西忍不住捧著肚子笑得弯下腰来,一个一米八几身姿挺拔高大的男人,耳边別著一朵,他脸上的五官似乎完全僵住一般,看起来更好笑了。 宋砚洲抬手想去摘,却被她抢先按住手腕。 那只强壮得像是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把她的骨头拧断的手臂,却偏偏不敢用力挣脱,只能任由她按著。 “让我看看,”她歪著头调整金银的位置,指尖划过他耳后薄如蝉翼的皮肤,“这样才对,好看多了。“ 月色流转,温柔似水,縈绕在叶西西周身,衬得她眉目如画,一双漂亮的杏眼眼波流转中像是会勾魂似的。 “你……別胡闹。” 宋砚洲终於憋出一句,声音却像泡了水,软得连自己都嚇一跳。 叶西西抬头看他,发现他瞳孔里映著自己带笑的脸,周围晃著细碎的金银影,像撒了把星星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好了,不逗你了。“她直起身子,把夹在他捲起的袖口上,“我去洗澡了。“ 宋砚洲嗯了一声,却没动弹,目光落在袖口的上,喉结又轻轻动了动。 看著小女人笑得像恶作剧后的窃喜的小猫,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他捏起袖口的金银,指尖触到瓣上残留的体温,忽然闻到比平日里更浓郁的甜香。 夜风掀起篱笆上的朵,宋砚洲望著叶西西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温软。 洗澡时,叶西西从自己脸上身上都搓出不少黑黑的东西,当时脸都黑了。 自从喝了灵泉水后,每天晚上洗澡都能搓出不少这样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从身体里排出去的污垢和毒素。 灵泉水有净化身体的功效。 洗完澡后,叶西西在房间里拿了本毛主席语录看了一会,宋砚洲才从外面回到房里,男人已经换上背心和大裤衩,发梢还滴著水。 她走过去从面盆架上拿起毛巾,將他按坐在书桌前,“坐下,多大人了,洗完头连头髮都不擦。” 第41章 你以后一定要多疼疼我 宋砚洲见她一脸严肃教训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头髮都没干就睡著了? 叶西西认真地帮他擦著头髮。 两人之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气氛静謐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树叶,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叶西西擦头髮的动作很轻柔。 宋砚洲静静坐在书桌前,任由她的指尖划过发梢,偶尔投来一瞥,眼中满是温柔。 他忍不住轻轻握住她放在头髮上的手,“好了,可以了,剩下的等下风一吹就全乾了。” 说完將扶著她的手臂將自己和她调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在木椅上。 “你坐著,我帮你擦药。” 叶西西乖乖坐下,闭著眼让他给自己涂药。 带著薄茧的手指轻柔地在伤口上涂抹,边涂边轻轻按揉。 “將瘀血揉开,很快就会好了。” 处理完伤口,两人上床睡觉。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视,更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所以大部分人都早早便上床睡觉。 毕竟隔天一大早便要起床干活呢。 叶西西见宋砚洲睡在床铺外侧,整个身子都快贴住床边要掉下去了,两人之间再睡下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仿若隔著偌大的楚河汉界。 她撅嘴有些不高兴,明明刚才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好,怎么这男人一上床又一副避自己如蛇蝎的样子? 她故意蹭了过去,伸手去拉他的手臂。 “宋砚洲,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 宋砚洲转头看向小女人委屈著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著自己,心里莫名有点堵。 “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睡得离我那么远?” 叶西西拉起他的手晃,“你是不是討厌我?” “真没有。” “那是为什么?” 见宋砚洲还是闷著声不说话,叶西西伸手將他的脸扭向自己,一双漂亮的星眸认真地看进男人的黑眸里,语气真诚。 “宋砚洲,昨天我也说过了,以前的事情確实是我鬼迷心窍做得过分,但我现在是真心想要改过,以后和你好好过日子。” 宋砚洲乾脆直接侧身面对她,“我知道,我没有討厌你,只是你说过不喜欢我离你太近,我睡这么远,是因为你规定我必须睡这里。” 叶西西:“……” 搜索了下记忆,好像確实有过这么一段。 而且原主说的话十分难听刺耳,她捂住鼻子嫌恶地往后挪了半尺。 “离我远点!一身的汗臭味能把人熏个跟头,你身上该不会长虱子吧?要么滚去地上睡,要么就睡床沿,敢往中间挪半寸,明儿我就去打胎!”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脏不拉几地。” 得,又是原主给自己挖的坑。 能怎么办?这个坑只能自己填了。 叶西西眼神尷尬,原主这话也说得太拉仇恨了! 这让她怎么圆回去? 脑筋一转,模糊焦点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於是她儘量让自己眼泛泪光显得楚楚可怜。 “宋砚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会说出那些话,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计较? 你都不知道,自从怀孕之后,我每天早上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吃什么吐什么,有一次吐得厉害,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后来肚子越来越大,到了晚上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睡觉,侧著躺久了,腰像断了似的疼; 平躺一会儿,又觉得喘不过气。有时候好不容易睡著了,却被腿抽筋疼醒。” 刚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她睡到半夜脚抽筋,痛得她想骂娘,却毫无办法只能一人坐在床边乾熬,等疼痛过去。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糯中带著点小委屈。 “我前几天在书店里看了一本孕期的书才知道,原来我会莫名其妙地掉眼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因为受到孕激素的影响。 其实我並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你原谅我以前的任性好不好?” 叶西西整个人挤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將脸埋在他胸口。 宋砚洲看著小女人又娇又软,还委屈巴巴地解释,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是…… “那为什么偷偷去公社开介绍信?你准备离开了就不回来吗?” 还是问出了这两天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疑问,即使她没有跟別的男人私奔,可是她偷偷去开了介绍信这件事情却是板上钉钉的。 “……” 叶西西就知道这一关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回答:“因为我当时確实很想离开这里,也存了离开不回来的念头。” 话音刚落地就看到男人的脸色一变,叶西西连忙抓住他的手臂,伸手在他胸口处顺了顺,解释道:“但是我马上就后悔了,我回到沪市后就发现我其实挺捨不得你的。 再说了,你知道我从小没了妈妈,后来又没了爸爸,那种孤苦无依的生活我过了那么多年。 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而让自己的孩子从小便没有父亲的陪伴呢?” 感觉到身边男人僵硬的身体逐渐放软,叶西西心底偷偷鬆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男人也不是太难糊弄。 她再接再厉,靠在男人怀中,微微仰著头,水润如星河般的眸子泛著红,低柔的嗓音含著不自知的娇柔可怜。 “我怕自己做不好妈妈,怕宝宝出生后不健康,每天都提心弔胆的。 可是,村里那些长舌妇,尤其是阎红芝和赵玉凤还总是当著我的面故意讽刺我,说我肚子太大不正常,还总造谣我在外面有野男人! 我心里又气又恼,脑子里就跟著了魔似的,总想著只要我离开这里就好了。 再加上孕激素的影响,所以总是会忍不住对你发脾气,其实我不是故意想要那样对你的,你就別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会改,从现在开始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全新的我,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我,可以吗?” 宋砚洲静静地听她说完,小女人的声音像揉了水,让他的心也不禁软了下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从心底涌出。 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一夜她给自己的感觉。 那个在脑海深处的女人回来了。 他沉默了好一阵。 最后伸出手臂主动搂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沉嗓音裹著几分沙哑。 “以前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没发现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话落,他下顎微抬,轻轻摩挲她发顶,像是在安抚可怜的小兽。 “以后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叶西西抬头看向他,“宋砚洲,你真好。” 她目光带著依恋和信赖,“那你以后一定要多疼疼我,好不好?我现在只有你和孩子了。” 月光落进她眼里,碎成千万颗正在凝结的露珠,那眼神,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去,满是信任与依恋。 那双眼睛让他忽然想起曾在边境巡逻时见过的星空—— 那么遥不可及的璀璨,此刻却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接住。 许久,叶西西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好。” 第42章 像是故意折磨人似的 宋砚洲轻轻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声音被洒落的月光揉得柔软. “睡吧,我在。” 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那是好容易筑起的高墙,此刻正被她眼里的星光,融成潺潺的春水。 叶西西一张小脸紧贴男人的胸膛,听著他心臟有力地跳动,感受著他像哄小孩般在自己背上轻轻拍著哄睡。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了外婆躺在老槐树下的躺椅上,她趴在她的大腿上睡得香甜,外婆手里摇著蒲扇,鬢角的银髮在夕阳里闪著光。 外婆一边拍著她后背,一边哼著好听的童谣,“睡吧,外婆在呢。“ 感受著宋砚洲掌心的温度漫过后背,和此刻他温柔的一声“睡吧,我在。“ 竟像隔了几十年的回音。 …… 叶西西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 梦里外婆家大院里的槐树永远葱鬱,外婆的蒲扇摇出漫天流萤,她举著刚从荷塘里摘的莲蓬追著小姨要她给自己煮莲子汤。 水珠滴在她脚踝,凉丝丝地痒。 她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冰莲子汤,砸吧著嘴,真甜啊,外婆刮著她的小俏鼻笑话她。 “我们家西西宝贝这么馋嘴,小心变成个大胖子。” 后来梦境里的画风就开始突变了,她尿急,满院子的找厕所,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她不停地在院子里打转,膀胱憋得快要爆炸…… 然后,她就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 怪不得自己梦里满世界找厕所,肯定是因为临睡前喝了不少灵泉水。 叶西西醒来时,宋砚洲的一只手臂还搭在自己腰上。 她刚一有动作,宋砚洲便醒了,十几年当兵生涯锻炼出来的警惕,但凡身边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能立即从睡梦中醒来。 他见叶西西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嗓音还带著刚醒来的沙哑问她:“怎么了?” 叶西西扶著腰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小地说:“我想上厕所,但我害怕。” 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耳边传来各种虫鸣声,叶西西吞了吞口水,她可不敢一个人乌漆抹黑去院子里上厕所。 宋砚洲忍不住笑,伸手去扶她下床,“我陪你去。” 就这么点小事,看她还別彆扭扭不好意思说,他刚刚还以为怎么了呢,果然是城里的姑娘脸皮薄。 好不容易上完厕所,等叶西西洗完手,两人回了房间。 上了床,叶西西很自然地钻到宋砚洲怀里继续睡觉,身下的木板床睡硬邦邦的咯的难受,拿他当肉垫子睡起来没那么难受。 宋砚洲並不知道怀中女人把自己当成了大型抱枕,只觉得自家媳妇像只粘人的小猫咪,离不开自己。 他下意识地放鬆身体,小心翼翼调整睡姿,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女人的脸蹭过他锁骨,像只找暖窝的小猫,鼻尖呼出的热气透过粗布衬衫,一股被需要和依赖的满足感像坛陈年的米酒,在他的胸腔里缓缓发酵。 女人在睡梦中嘟囔了句什么,他愣了一下耳朵瞬间染上红色,竖起耳朵仔细辨认—— 她说:“……床好硬……” 宋砚洲:“……” 他看向自己身下某处,刚刚他只听到了后面两个字……便想入非非。 太奇怪了,以前即使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他的內心无波无澜,完全不为所动。 但自从这女人从娘家回来后,只要她一靠近自己,他就浑身躁动。 尤其是晚上,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 偏她还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蹭来蹭去,像是故意折磨人似的。 宋砚洲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在女人嫣红娇润的唇瓣上,夏夜的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唇瓣被镀了层蜜色。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那片柔软,就琴弦被拨动一下,浑身的神经也跟著颤了颤。 好软,像团。 让宋砚洲想起某次吃的一棵桃子,一口咬下去,娇嫩,香甜汁水一下子在口腔里爆炸。 粗糙的指腹落在唇瓣上面轻轻摩挲,男人喉结上下滚动,连呼吸都粗重几分。 怀里的女人蹙了蹙眉,嘟囔一声张口对著不安分的手指便咬了下去,很快便鬆开小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肚子抵在他的大腿上。 宋砚洲將麻酥酥的手指收回,指尖还残留著她舌尖的温度。 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圆滚滚的弧度让他一下子从旖旎的衝动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手掌覆在她肚皮上,感受著里面细小的动静,嘴角微微上扬,闭上眼睛。 这边叶西西和宋砚洲冰释前嫌,卿卿我我。 另一边朱月玲一家却焦头烂额,被接踵而来的各种变故弄得几乎招架不住。 先是朱月玲拿著临时身份证明去银行补办存摺时,发现存摺上的钱早就被取走了。 她当时在银行里差点一口气下不来,最后一查发现银行的登记本里是她自己把钱取走的,人家有存摺有户口本,还有自己的签名,手续完全合法合规。 隔天朱玉瑶去肉联厂上班就被告知让她以后不用来了,厂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她才明白过来叶西西离开时,留下的那句“会有惊喜等著你”的含义。 她不甘心在厂里吵闹,最后被安全员架著胳膊扔了出去,就连平时一直对自己呵护有加的郑向荣都躲在一边不敢替自己出头; 再隔天,章家人拿著协议去收房,朱明轩想把人赶走,却发现人家五兄弟个个人高马大,挡在自己面前像一座座大山,最后闹到纺织厂时,却发现厂里登记的房子资料已经变成了章家人! 这下子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叶西西,你这个杀千刀的小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拼命地咒骂叶西西,用尽所有恶毒的语言,想去找她算帐时却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她下乡地点在哪里! 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件事! 现在好了,搬石头砸自己脚。 想找人算帐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一家三口就这样被章家人从家属大院赶了出来,幸好朱月玲和朱明轩两人的工作都还在,没办法去跟厂里预支了下个月薪水,这才勉强找了个小破房子安置下来。 与此同时,郑向荣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43章 渣女贱男凑成一堆 与此同时,郑向荣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刀疤男拿著2000元的欠条找上门,不还钱就去肉联厂告他,还要去机械厂告郑父贪污,把他们嚇得够呛。 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七大姑八大爷的借钱,把2000元还上,郑向荣却因为在肉联厂里手脚不乾净,经常偷偷从厂里带猪肉回家,被肉联厂通报批评並做辞退处理。 这些事情都是事后季芳菲特意打电话告诉叶西西的。 “家里遭遇这种变故,郑向荣和朱玉瑶两人居然还有心情大晚上地钻小公园,被巡逻的治安人员发现,带走调查,这下子他们偷偷搞破鞋的事情都被大家知道了! 听说被抓的时候朱玉瑶连上衣都没穿呢,这件事现在都被传开了,我听说两家人正商量著让两人结婚呢。” 季芳菲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叶西西也忍不住乐了。 挺好的,朱玉瑶不是让郑向荣来勾引她吗? 这两人都心术不正,刚好,渣女贱男凑成一堆,別出来祸害別人了。 * 第二天早上,叶西西早上依旧是被初夏清晨的暖阳和窗边麻雀的啄食声吵醒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一看时间,早上8点多,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床板太硬了,折腾到很晚才累得睡著。 睡惯了柔软床垫的人,哪里那么容易適应硌人的硬床板,还是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睡得舒服一点。 家里人都去上工了,叶西西记起昨晚宋砚洲叮嘱她想做饭就做,不想做就等他回来。 不得不说这男人一旦体贴起来,还真的能把人宠到心里去。 一早上不但帮她打好了洗脸水不说,连牙刷上的牙膏都挤好了。 床头上和昨天早上一样,放著一杯温度適中的水。 叶西西记掛著今天一早要去供销社买猪肉,赶忙起来洗漱乾净,扎好头髮去了厨房,大锅里还温著宋家人留给她的红薯粥和白面馒头。 吃完早饭后,叶西西从空间里拿出一顶款式普通的黑色宽边遮阳帽,想了想又撑了把伞,挎著帆布包,拎著菜篮子便出了门。 从沪市买的草帽被她放到正屋了,现在的草帽虽然遮阳,但挡紫外线的效果远远没有后世的防晒帽好。 幸好她挑选的衣服鞋帽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不至於在朴素的七十年代显得太过標新立异。 不仔细看只会觉得是一顶用黑布缝製的普通布帽,实则抗高原日晒效果十分强大。 宋家家里只有四顶遮阳草帽,宋砚洲將自己的那一顶留给了她,自己每天就顶著炙热的日头从地里到家里来回奔波。 昨晚睡觉前她千叮嚀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戴著草帽出门,她刚刚在堂屋的墙面上,依然看到那顶草帽还掛在那里。 还真不听话。 一路上不少人看向她,但没人和她主动打招呼。 原主在青禾村的人缘並不好,其中除了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人乐此不疲抹黑她,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原主的內心压根就看不起农村人,觉得他们又穷又脏,还不讲究卫生。 人就是这样,你一个声名狼藉的坏女人,居然还瞧不上我们农村人? 我们还瞧不上你呢! 於是,从家里到村口供销社的路上,叶西西顺著小河走,这时候大部分村民已经下地干活,有几个女人蹲在河边的青石板上捶衣裳。 那几个女人有老有少,见到她走来纷纷瞥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嘴里却念念叨叨的,和同伴说著閒话。 “哎哟喂,听说宋家那小娘们跟野汉子跑路没成,又臊眉耷眼地滚回来啦?要我说啊,狗蛋咋就娶了这么个浪货?这要搁我们村,早被浸猪笼了!” “別光听风就是雨,前儿个我家那口子在村口亲眼见著,阎红芝那娘们在村口跟人嚼舌根,一口咬定宋家小媳妇跟人私奔。 后来宋家小媳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当场把她懟得哑口无言,人家可说了啊,谁再乱嚼舌根,瞎往她身上泼脏水,就要找公安,这是污衊罪要被抓去吃牢饭!” “可不是嘛,那阎红芝扭头就跑,跟被鬼撵了似的,她要是不心虚,她跑啥?“ “要我说啊,要真做了亏心事,能那么横?再说了,那天狗蛋就在旁边,那態度明摆著是向著自个儿媳妇呢! 你们仔细琢磨琢磨,要是换成別的男人,被戴了绿帽子,那还不得当场炸了,哪能跟狗蛋似的没事人一样?” “嗯,婶子你说得在理,我也就是前儿个去供销社打酱油,碰上薛家那小媳妇赵玉凤,她跟我说了这事儿,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亲眼看到人家爬了野汉子床似的,我还真差点就信了。” “快別说了!你以后可得长点心,少往薛家那对婆媳跟前凑。那俩一天到晚东家长西家短的,尽干些搬弄是非的勾当,巴不得把全村人的事儿都给搅和个遍。“ “嘖,要说那宋家媳妇啊,整日拿乔摆谱的,瞧著確实不招人待见。可要跟阎红芝那老虔婆比起来,人家也没那么不堪。 你们瞅瞅狗蛋那孩子,打小在她家做牛做马,七岁就光著脚背著薛红旗去放牛,腊月天冻得嘴唇乌紫,还得给一大家子人煮饭! 好容易等到当了兵入了伍,每个月的工资刚到手还没热乎呢,那老东西就跟討债似的给抠走了,这狗蛋的兜里比脸蛋都乾净。 但人家硬是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 结果呢,宋家一出事,那老虔婆立马逼著狗蛋去公社断了亲,还把人狗蛋当垃圾般扫地出门。” “……可不是嘛,吸人血的主儿,丧良心的货。” 第44章 还真是冤家路窄 叶西西竖著耳朵边將几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见女人们从一开始八卦她的丑闻,到最后转变成了对阎红芝的討伐。 她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宋砚洲在青禾村里的群眾基础还不错嘛,果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禁感嘆,在这巴掌大的村子里,比地里的庄稼长得更快的,永远是人的舌头。 前天她在村口和阎红芝互掐,今天就已经传到人尽皆知的程度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还得费工夫想办法去闢谣。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虽然对原主来说被人议论是活该,毕竟她真真切切地计划与情人私奔並付出行动,只是第一次时私奔没成功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原主和野男人私奔的事情被阎红芝婆媳故意传开,附近的村庄和镇上的人全都知道了。 十里八乡的人都听说了有原主这么个水性杨的女人,大著肚子就跟別的男人搞破鞋还私奔。 原主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被唾弃、厌恶、鄙视的目光盯著。 她表面上毫不在乎,实际上內心对宋家人的怨恨却像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大。 直到龙凤胎出生之后,在情夫的攛掇下,一封举报信带著偽造的证据便被她寄到了市革委会。 但原主压根没有想过,在自己被眾人唾弃的同时,宋家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可以躲在家里不出门,反正吃喝都有人照顾。 但宋家其余四人每天都要下地干活,面对眾人或幸灾乐祸或嘲笑的目光。 宋砚洲在十里八乡的人眼中成了一个笑话,背地里大家都管他叫绿毛乌龟蛋,嘲笑他是个老婆给自己戴绿帽还不敢出声的窝囊废! 叶西西是做新闻传媒的,她很清楚,谣言就像被晒乾的蒲公英,风一吹就飘满天飞。 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不是急於辩解,而是从谣言的源头掐断,让造谣者尝到代价的滋味。 在这个年代,在这片土地上,公安的威严可以震慑所有內心有鬼的人,如阎红芝、赵玉凤之流。 到达供销社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里面早已有了不少人在挑选商品,猪肉档前面的人最多。 青禾村的供销社並不大,位於青禾村的东南角,是一间低矮的青砖灰瓦建筑,和村口的老樟树隔著青石板路遥遥相望。 供销社占地面积不大,仅由两三间相连的平房组成,外墙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斑驳。 供销社门口有几级破旧的石阶,被无数双脚踩得光滑发亮,门口上方掛著的木头招牌写著“青禾村供销社”几个字。 供销社內部空间很紧凑,靠墙摆放著几排木质货架,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墙上贴著一张红纸,写著“不得殴打辱骂顾客”几个大字。 叶西西第一次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有些震撼,她在后世听说过这年代有的供销社会贴上这样的標语,因为有些售货员气势太囂张,殴打辱骂顾客的事情也偶有发生。 但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挺震撼的,习惯了顾客就是上帝,现在来供销社买个东西还得担心被售货员殴打辱骂,这种落差……嘖…… 青禾村人口也就几百人,购买力有限,所以供销社的经营品类並不丰富,只售卖一些生活必需品满足村民日常生活所需,比如粮油米麵、调味品和果饼乾之类的小零食;生活、家居用品如牙膏牙刷、针头线脑之类的。 根本没得挑,有的卖就算不错了。 农具区是供销社的特色所在,锄头、镰刀、犁耙等各类农具应有尽有。 此刻供销社的售货小妹正站在玻璃柜后面,用粗布擦刀,刀刃上还沾著暗红的肉末。 猪肉案板左侧摆著两扇排骨被他挥著肥厚的手掌赶得“嗡“地飞起,又恋恋不捨地落回骨缝里。 案板的另一侧堆著几块肥瘦相间的带骨肉,粉白肥膘厚得像冬雪,靠近猪头的前膀还连著零星猪毛。 叶西西探著身子想要挤进去,却顾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在人群外围看著大家抢猪肉。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西西妹子,你咋也来凑这热闹?” 叶西西回头一看,原来是村里老钟家的媳妇柳翠萍,她穿著一件青灰色粗布长衫,小腹微微隆起,一张脸盘像月亮,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上泛著油光。 叶西西知道她,同样是孕妇,彼此会多留意对方一些。 柳翠萍的男人叫钟有粮,年龄比宋砚洲还大上好几岁,也是个当兵的。 当年宋砚洲参军之前,他便已经入了伍,巧的是两人后来分到了同一个军团,宋砚洲参军后屡次获功,升职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快,很快宋砚洲就成了钟有粮的副团长。 不过宋砚洲从团部离开,钟有粮还在队里,听说最近升了营长。 钟有粮是钟家的大儿子,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值得一提的是,钟有粮的母亲是阎红芝的大姐,名叫阎红梅。 这个阎红梅和阎红芝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钟家还未分家,钟有粮每个月的工资和补贴都被阎红梅紧紧握在手里,补贴自己另外两个儿子钟满仓和钟满囤。 自己丈夫寄回来的钱和票,柳翠萍是一分没能拿到,皆因她嫁入钟家后,已经连续生了两个女娃,大女儿大丫今年10岁,小女儿二丫7岁。 现在她又怀了孩子,已经有三个月多了。 阎红梅对於柳翠萍连续生了两个女娃这件事情很有意见,总是当面数落她肚子不爭气,肚子里不装金贵货。 不像她隨隨便便一生就三个男丁。 钟有粮的两个弟弟钟满仓和钟满囤都已经结婚生子,有趣的是,这两兄弟分別娶了两姐妹,钟满仓娶的是姐姐吴秀英,钟满囤娶的是妹妹吴秀云。 吴家两姐妹嫁进钟家后肚子都很爭气,吴秀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今年7岁,吴秀云也生了一个儿子,今年5岁。 有了吴家姐妹的陪衬,柳翠萍和两个女儿在钟家的日子可想而知,自然是更不受待见了。 柳翠萍虽然怀了孕,但地里的活却是一天都没落下,回到家还得爭著抢著干家务活,两个妯娌是亲姐妹,自成一个小团体,两人联合起来排挤柳翠萍。 原主和她並没有太多交集,一来刚下乡才几个月,二来原主平时总是窝在家里不肯出门,要么就是回娘家,很少和村里的人交流。 但柳翠萍是村里少数的对她態度和善的女人之一,对她的印象也只是一个沉默寡言只会默默干活、不爭气的农村女人。 叶西西见她对自己態度温和,也露出一个笑容,“是啊,我想买点猪肉。” 柳翠萍见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叶西西,今天居然愿意和自己搭话,態度更热情了,她指著叶西西头顶上的帽子。 “妹子,你这头上黑乎乎的帽子是自己缝的吗?虽然不太好看,不过妹子你模样生得俊,戴这顶磨盘似的帽子,倒像公社宣传画上的女拖拉机手。” 柳翠萍看著叶西西,发现这妹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没读过书,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形容人漂亮的词最高级的就是,像仙女一样。 此刻,叶西西在她眼里,就是漂亮的像仙女下凡一样。 奇怪,以前就觉得这妹子长得稀俊稀俊,果然是城里来的姑娘。 但今天一看,却是漂亮得不像话了。 这是这仙女戴的帽子,乌漆嘛黑的,土里土气的。 叶西西:“……” 柳翠萍似乎並不在意叶西西的回答,继续热情地拉著她往人群中挤,“你是不是挤不进去?我带你,你跟著我往前冲就行。” “別,別了吧。” 叶西西赶紧摆手,一脸的拒绝。 柳翠萍却是个大大咧咧的,非但看不到叶西西的拒绝,还以为她是自己胆小不敢冲。 她手抓著叶西西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拨开人群,“各位嫂子婶子,让让,让让唄,哎哟,小心我的肚子……”拉著叶西西就往里走。 几个女人围在猪肉档前面的女人认出柳翠萍的声音,知道她有身孕,哪里还敢用力跟她挤? 纷纷往旁边让出位置,叶西西就这样一边用手护著大肚子,一边被柳翠萍扯著来到玻璃柜前。 这柳翠萍,够彪悍。 就这样的性子,居然在钟家也能被欺负? 只能说,一个锅配一个盖,一物降一物。 刚一凑近,便听到前头一个女人突然拔高嗓门对售货小妹说:“菊香,给我来一斤肉,我这肉票下个月就过期了,你给我按挑块肥的!” 售货小妹名字叫钟菊香,是青禾村村支书孙有为妻子钟月英的侄女,初中毕业,靠著孙有为的关係,一毕业就进了村里的供销社工作,主要负责柜檯销售和记帐。 供销社还有另外一个售货员叫李明,是村里妇女主任吴彩云的儿子,负责採购和库存管理,閒下来就会和钟菊香一起卖货。 这年头供销社售货员可是个大家都抢著乾的岗位,一来工作轻鬆,每天按时上下班,不像其他体力劳动岗位那么辛苦,整天风吹日晒的。 二来收入稳定还能享受编制內的福利比如养老、医疗保障,还能够优先购买紧俏商品,购物方面有便利。 还不像后世的售货员一样把顾客当上帝伺候著,这年代的售货员地位很高,计划经济时代的商品根本不愁卖,甚至是顾客求著买。 这么好的岗位,別人挤破头都没用,在村里头没点人脉关係压根就进不去! 玻璃柜后的钟菊香手起刀落从案板上切下一块肥多肉少的五肉,往桿秤上一掛,秤砣在麻绳上晃出细小的弧度。 “猪肉一斤!“钟菊香是个大嗓门,嗓音震得墙上“节约粮食,计划供应“的標语泛起灰。 女人高亢的嗓门再次响起,往案板上拍下八毛钱和一斤猪肉票,叶西西一看,肉票上还盖著部队的红章。 叶西西定眼一瞧,是赵玉凤,还真是冤家路窄。 想来这肉票和钱都是之前宋砚洲寄回薛家的了。 第45章 这小浪货的心忒毒! 赵玉凤接过用草绳绑著的猪肉,转身便准备离开,眼睛余光却瞄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哟,那不是宋家那跟人私奔的小媳妇吗?” 前天晚上婆母从村口回来时气呼呼的,把她从头骂到尾,说叶西西这贱人要找公安告状,说她们造她谣,要公安把她们都抓起来。 赵玉凤不服气了,明明几天前她去公社邮电所办点事时,听到这浪货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一起离开”“起早走”之类的。 以这个浪货的贱性,这不是私奔这是什么? 居然还敢说她造谣? 今天她娘家人过来,她开开心心来买肉回去招待,没想到这么晦气,转头就碰到这小浪货。 赵玉凤提著猪肉晃晃荡盪朝叶西西走来,拉长声音“哟”了一声,对著叶西西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嘲讽两句。 结果还没开口就见叶西西伸出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別,今天不想和你吵,我没时间。” 说完直接无视赵玉凤,上前两步指著案板上的一块肥瘦適中的五肉对钟菊香笑著说: “菊香妹子,麻烦你帮我从这里切一斤,谢谢。” “好嘞姐。”钟菊香昨天才吃了她几颗,自然认出她来,热情地应道。 她和叶西西以前没有什么交集,但总听阎红芝和赵玉凤那婆媳偷偷和人说她坏话,她也是半信半疑听听就算。 结果昨天见到她,一下子被惊艷到了,这小嫂子长得未免太好看了吧! 站在那里盈盈一笑,就美得人眼睛不敢直视。 今天乍一看她皮肤似乎比昨天更白嫩红润了? 笑得温温柔柔,態度十分客气礼貌,气质出眾,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和挤在案板前的其他村里婆娘形成鲜明对比。 哪里像是那赵玉凤口中的浪货、泼妇? 她看赵玉凤就是嫉妒叶西西长得比她好看! 也是,砚洲哥那么好的人,娶的媳妇自然也不差。 钟菊香边想边手脚利落一刀切下,称好肉后绑上草绳递给叶西西。 “给,姐你接著。” “好的,谢谢你,菊香。” 叶西西给完钱和票,提著五肉退出人群,站在猪肉案板的另一侧等柳翠萍。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眼睛和手比秤还准,说一斤就是一斤,不多也不少。 赵玉凤眼睛往那块肉一瞥,又哟了一声,叶西西继续无视。 等柳翠萍也买好了,两人转身想去看其他东西。 赵玉凤居然还等在那里,见到她出来便迎了上来,瞄了眼叶西西手上那条偏瘦的五肉,一脸的鄙夷。 “哎哟喂,別人买肉都挑著肥肉买,你买肉净挑些又瘦又没油水的,我说你,既然没钱,就別学人家吃肉了。 你像往常一样躲在家里別出来,就算你在家里天天啃窝窝头都没人看得见,何必出来丟人现眼呢。” 这年代食用油供应紧张,城里人每人每月仅分配 0.4斤猪肉。 乡下人根本没有肉票,要么就是拿东西去集市和別人换,要么就是家里有人在城里工作吃商品粮的,或者在军队领部队津贴的。 油票也是限量供应,於是肥膘多的一等肉成了猪肉中的“硬通货”,只出了肉票,肥肉可以熬猪油,就省下了油票。 这年头票可比钱还重要。 供销社卖肉时,常需搭配销售—— 买必须带肥,比如“二八搭”,也就是2斤肥膘必须搭 1斤瘦肉,甚至出现“走后门”抢购肥膘的现象。 农村甚至流传“肥猪拱门”的说法,认为吃肥肉能长力气、抗饿。 在家里请客吃饭时,若是桌上有肥肉炒的菜,这家人就会被认为“家底厚实”;反之,若菜里全是瘦肉,可能会被人调侃“清寡得连油星都看不见”。 所以买了半斤肥多肉少五肉的赵玉凤看不起买了一斤半瘦不肥方肉的叶西西。 “再说了,我要是你啊,犯下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儿,早就羞得躲在家里不敢再出门了,毕竟搞破鞋这缺德带冒烟的事儿,也就你干得出来,活该遭报应,被浸猪笼都算是轻的呢!” 叶西西嘆了口气,看来有的人不挨一顿挫还不舒服了。 说起赵玉凤,这也是一个和阎红芝一样刻薄泼辣的主。 阎红芝领养宋砚洲后一共生了两子一女,大儿子薛五星和小儿子薛红旗很早便娶了媳妇,大媳妇许玉霞生了个闺女,小媳妇赵玉凤生了个孙子薛宝贵,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命根子。 赵玉凤比薛红旗还大了三岁,嫁人没多久男人喝醉酒掉进河里,等捞上来早就没了气,她守寡后不知怎的和薛红旗勾搭上。 当时宋砚洲还在部队,他屡建奇功很得领导赏识,前方一片坦途,加上每个月的工资都准时匯给阎红芝。 薛家人兜里有了钱,自然眼高於顶,阎红芝最疼爱的就是薛红旗这个小儿子,私心里觉得村里没有一个姑娘配得上自家儿子。 只可惜薛红旗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病好后却落下了腿脚不爽利的毛病,加上为人又怂又横,欺软怕硬。 好人家的姑娘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他又看不上,大多数还是衝著薛家有个前途无量的养子宋砚洲的关係来的。 开始阎红芝坚决反对薛红旗和寡妇搞对象,她认为自己儿子可以找个更好的,再不济也不至於找个寡妇! 却没想到两人居然搞出了个孩子,阎红芝找人给赵玉凤算过命,说她这一胎百分百是个儿子。 大儿媳妇许玉霞嫁进薛家后,只生了一个女儿名叫薛丫丫,今年5岁了,许红霞的肚子却再也没有动静。 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是生薛丫丫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想要再怀,估计不容易。 因此,阎红芝一听到神婆说赵玉凤肚子里怀的是个金孙,立刻改变態度,了30块钱彩礼把人娶进了门。 赵玉凤也是有能耐的,不知怎的就討得阎红芝的欢心,阎红芝对她这个小媳妇比对许玉霞这个大媳妇好多了。 后来赵玉凤的肚子果然爭气,一举得男,生下薛家唯一的金孙。 这下子母凭子贵,她在薛家的地位一下子又高了不少。 许玉霞整天在薛家跟头老黄牛似的拼命干活做家务,她倒好,天天穿得光鲜亮丽到处显摆。 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家里多有钱似的。 原主和宋家人搬来青禾村后,阎红芝和赵玉凤这对婆媳就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天天编排她的坏话。 原主找上门掐过几次架,却每次都落败而归。 没办法,人家婆媳俩都是青禾村里出了名的泼妇,光是论力气,原主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於是便將怒火和恨意转向了宋家人。 原主认为如果不是他们,她根本不会来到这种破地方受苦,也不会被这两个粗鄙的农村泼妇欺负。 各种各样的因素综合起来,於是她三天两夜地闹。 她越闹得宋家鸡飞狗跳,阎红芝婆媳越乐不可支,甚至乾脆磕起瓜子看笑话。 阎红芝嘛,从城里回来那天,叶西西刚和她在村口老樟树下交过手,论嘴皮子不是自己对手。 赵玉凤嘛,现在既然犯贱主动挑事,那她就让她求挫得挫。 论吵架耍嘴皮子,还鲜少有人能贏过叶西西,没办法,毕竟专业能力摆在这里。 即使真动手,她也丝毫不惧。 她跆拳道黑带的战绩可不是白拿的,想当初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也曾被人尊称过一声“西姐”。 “赵玉凤,你知道『浸猪笼』是哪朝的规矩不?” 叶西西故意拖长尾音,停顿了好几秒吊足对方胃口。 “封建王朝早就灭亡了,现在这都社会主义新农村了,你这是想搞封建復辟? 你开口闭口搞破鞋浸猪笼,这思想毒得比旧社会地主婆还狠!我就可以到革委会告你!“ “叶西西,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搞封建復辟了?我那天听到你在公社邮电所打电话,和你打电话的是个男人,你还和他约了要一起离开。” 赵玉凤听著叶西西嘴里左一个封建糟粕,又一个革委会,嚇得脑子神经一抽一抽的,这年头但凡和这些东西扯上关係就没有一个能得善终的! 这小浪货的心忒毒! 赵玉凤的声音本来就尖锐高亢,她这一叫,把猪肉档前面买肉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就连在店里买东西的人都纷纷探出头来。 “行,”叶西西装模作样从身上的帆布袋里面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郑重其事地问赵玉凤。 “那请赵玉凤同志说说,那天是哪一天?公社邮电所哪个位置的电话?请说出具体时间和地点,还有我说了什么?对方又是如何回答我的?” 赵玉凤见她拿出纸笔,嘴角一抽,又来这一招,但是她不怕,她分明就听到了! “你別以为你这样就可以糊弄我,时间是这个月的9號下午,大概两点多,在公社邮电所最里面的电话位置,你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要一起离开。” “那对方怎么回答的?在我说这句话之前,我说了什么?” 第46章 以后占不了便宜了? “我又听不到电话里的人说话,咋知道他说了啥?” 赵玉凤想了又想。 “电话那边分明就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当时说电话的那个表情哟,简直让人没眼看!你还敢说自己没有在外面和野男人乱来?” 叶西西摇了摇头,“赵玉凤同志,你明明只听到几个字,就轻易下判断、传谣言,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她转身面对围观的吃瓜群眾,“既然今天各位婶子嫂子都在场,那我乾脆一次性闢谣,以后请大家再听到有人乱编排我,也可以帮我骂醒对方。 9號那天我確实在公社邮局所和人打电话,但电话那边的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她问我要不要离开城里,跟隨自己的军官丈夫去偏远地区隨军。 大家都知道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毛主席说兵民是胜利之本,如今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居然把我支持高中同学去隨军的事情,造谣成我和野男人约好一起私奔。 那赵玉凤同志是不是觉得军属不该隨军?这不是打毛主席的脸吗? 我被冤枉受点委屈不要紧,但我同学可是军属,却被造谣成和我私奔的野男人,我以后哪有脸面再去见她?赵玉凤和阎红芝这算不算是破坏军民团结?这算不算是破坏拥军政策!” 也不算无中生“友”,原主真的有一高中同学嫁给了军官,也確实和她討论过隨军的事情,她不怕大家去查。 只不过当时原主给对方的建议是不能隨军,隨军多苦啊。 把男人的钱紧紧攥在手里,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何必去大西北灰头土脸吃风沙? 叶西西一字一句,条理清晰,语气鏗鏘有力。 她这两天可是捧著本毛主席语录研究了许久! 她说的话不管用,那毛主席的话呢? 人群里起此起彼伏的“嘖嘖”声,对这赵玉凤指指点点,“可不是嘛,糟践军属要遭报应的。” “毛主席说过一切腐朽的意识形態和上层建筑的其他不適用的部分,一天也不能让它们存在!“ 叶西西的声音盖过此起彼伏的议论。 “赵玉凤不光造谣生事、糟践军属,还口口声声要拉我去浸猪笼,这是宣扬封建残渣,这不是反革命思想復辟是啥?“ 这话像扔进油锅里的火星,顿时炸开一片议论声。 叶西西故意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听说革委会最近在抓典型,你和你婆母无事生非,捏造谣言、糟践军属,还宣扬封建残渣,这现成的反面教材,怕是想当活靶子?“ 赵玉凤瞳孔猛地收缩,脸色青白交替。 她的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再与叶西西对视,拎在手里的那块肥肉泛著光,似乎能映出她那张铁青的脸色。 “要说最该批斗的,是她那张嘴!” 村支书的老婆钟月英叉著腰走过来,“一天天地閒得慌,在別人背后嚼舌根,生怕別人家过得太安生。“ 赵玉凤见势头不对想往人堆外挤,却被周寡妇拦住去路。 周寡妇晃了晃手里的工分本。 “上回你跟我换工分时,还多拿了我半分!现在我才明白,你这人心眼子比针尖还小,见不得別人好!仗著你婆母阎红芝大队长老婆的关係,连我这个孤儿寡母的寡妇都欺负!“ 如果说周寡妇对叶西西只是看不惯,对赵玉凤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嫉妒恨。 凭什么大家都死了男人,她赵玉芬再嫁给初婚的薛红旗,大著肚子嫁进薛家,生了个男娃后更是目中无人。 同是寡妇,凭什么她就得苦哈哈地一个人拉扯虎娃长大,还得被婆母时不时骂上一句“扫把星”“克夫”,她赵玉凤就能过得那么滋润? 阎红芝一共三姐妹,大姐阎红梅是柳翠萍的婆母,小妹阎玉梅嫁得最好,是希望大队的大队长。 阎红芝和阎红梅仗著自己是大队长的妻姐,在青禾村气焰很高,家里的人也有样学样。 赵玉凤终於撑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脸哭起来。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 “哭啥?这就怂了?有本事去跟公安同志、去跟解放军同志哭!“ 人群里响起鬨笑。 “她婆母当年还想给薛红旗说童养媳!亏得公社干部及时制止,敢情这一家子都是封建脑壳!“ 叶西西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欣赏赵玉凤慌乱的模样。 “哪里错了?不该乱说什么话?” 赵玉凤缩著脖子站在供销社门口,两条麻辫蔫巴巴地垂在胸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错了...“她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我不该乱传谣言……说、说她和野男人私奔……“ 叶西西气定神閒地看著赵玉凤,语气中带著隱隱威胁。 “你和阎红芝以后再敢编排我私奔的瞎话,立马去派出所见!” 她环视一圈围观村民,忽而笑了,眼里却泛著冷光。 “这次造谣的帐,我暂且不跟你们算——不是心软,是看在我男人份上。 我男人在薛家当牛做马,工资全寄回去,被扫地出门时连床被都没捞著。 他念著一口米汤的恩情,可阎红芝呢?三番五次造谣,就盼著我俩散! 这次更狠,害得我差点带著肚里的娃跳河!” 吃瓜群眾们脸上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 叶西西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微微发颤。 “要是我真没了,我男人该怎么活?”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俩婆娘真作孽!这要是一尸两命……” 一直站在叶西西身边不出声的柳翠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同情道:“西西妹子!咱庄稼人过日子讲究个清白,这脏水泼得忒损了!造这腌臢谣的,指不定烂了八辈祖宗的舌头! 我信你!等公社来人查,非得把那黑心肝的揪出来游街!” 柳翠萍边说边瞪向赵玉凤,愤恨道:“你男人念这份恩情,人家却不一定领情!” “可不是嘛!狗蛋那娃打小就实心眼,在薛家当长工似的干,挣的钱全填了他家的窟窿!临了被扫地出门,连块囫圇絮都没捞著。” “阎红芝那老妖婆才是黑了心肝!变著法儿糟践人家小两口,这回差点闹出人命,作孽哟!” 附和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叶西西满意地勾起唇角。 前世在宋砚洲在军中职位越来越高的时候,阎红芝一家人便是用养育之恩对他进行道德绑架,口口声声当初断绝关係是无奈之举。 宋砚洲表示不再计较之后,他们便理直气壮趴在他身上继续吸血。 薛家人还以宋砚洲的名义到处狐假虎威,收了別人不少钱,都是求宋砚洲办事的,钱收了事不办,最后人家闹到军区里,宋砚洲受了上面的处罚,在军中的威信几乎扫地。 叶西西现在要做的就是將这一切可能性掐断,彻底断了宋砚洲和薛家人的关係。 现在这个人是自己老公,她不可能容忍以后还要受这一家子道德绑架。 她偏要將薛家人的丑陋嘴脸摊在阳光下,让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宋砚洲不欠薛家人! 叶西西对大家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果然还是咱们伟大的毛主席说得对,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嘆了一口气,“经过这件事情,我们对薛家也是彻底寒了心,既然他们不稀罕这个养子,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也就不舔著脸凑上去了。 这次的事情本来我可以报公安,阎红芝和赵玉凤犯了造谣污衊罪,是要坐牢的。 但谁让我男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呢?作为他的妻子,我心疼他,我就最后再放过她们一次,也算是替我男人彻底还清了薛家的养育之恩了。 从此往后,我男人和薛家没有任何关係,请各位乡亲们做个见证。” 赵玉凤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喉头像卡了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她气得心里直骂娘! 阎红芝那老妖婆精著呢,关係要断,好处也要拿! 她三天两头带著自己往宋家跑,捞著白面馒头就往怀里塞,逮著鸡蛋糕连渣都不剩下。 每次宋家人想拦,阎红芝往地上一躺,拍著大腿嚎叫,“没良心啊!三十斤玉米面才把那狼崽子餵大!” 宋家那一家子从城里来的,斯斯文文哪里是自己和婆母的对手? 宋家人只能咬牙忍著,这一招百试百灵。 可如今叶西西当眾戳破,往后哪还有油水捞? 以后自家岂不是占不了他们的便宜了? 想到以后没了那些好处,赵玉凤急得太阳穴直跳,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第47章 以后我和薛家没有关係 那宋家的那些钱和票,还有香喷喷的肉和各种水果罐头,岂不是都没自己的份了? 当初薛家和宋砚洲断亲打的如意算盘是,好处一如既往地占,坏事却怎么也连累不到他们。 不,不行,还得赶紧回家找婆母想想办法,不能让叶西西这小贱人坏了他们的好事。 “赵玉凤,”叶西西突然叫她名字,嚇得她浑身一激灵。 “回去也告诉你婆母,没事別偷偷在別人背后说人坏话,请你们以后做个敞亮人,有事当面锣对面鼓,实在不行的话,还有父老乡亲们和公安同志可以帮忙做主呢!” 叶西西目光落在吃瓜群眾上,提高声调,但声音仍保持柔和。 “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若是阎红芝婆媳还敢造谣生事,我一定追究到底!”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说得好!” 叶西西看著眾人激动的模样,眨了眨眼笑了:“往后啊,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有话好好说,別学封建余孽那一套。 我之前和大傢伙接触的少,婶子嫂子们难免被谣言误导对我有些误解,现在误会解开就好了,欢迎大家有时间来我家坐坐。” 说完叶西西拎著猪肉,“那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都散了吧。” 赵玉凤的脸上青红交加,腿肚子有些发抖,心里有些后怕,更多的却是愤恨。 这个叶西西,以前被自己和婆母说不到两句就会气急败坏衝上来想要挠人,可论打架她一个城里来的小媳妇,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女人每次怒气冲冲地来,又灰溜溜地走。 没想到突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一张小嘴张开闔上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 赵玉凤现在还有些后怕,自己真被戴上“封建余孽“的帽子,以后在村里哪里还抬得起头来? 她自从嫁到薛家后便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气! 赵玉凤狠狠地瞪了叶西西一眼,不甘心地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不知道谁说的一句。 “哟,瞪啥眼呢?有本事把造谣的脏心思收一收,別在背后使坏!” 她咬咬牙,加快步伐,赶紧离开这个让自己备受屈辱的地方。 却没想到迎面撞见宋砚洲,他面色冷沉,身姿笔挺站在大树下,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息。 赵玉凤望著他,心里打起了鼓。 对於宋砚洲,赵玉凤心里还是忌惮的,只是平日里她仗著有阎红芝给自己撑腰,不把他当一回事。 但刚刚被他媳妇不带脏字骂了一顿,差点被戴上“反革命””封建復辟“的帽子。 现在冷不防被宋砚洲一双满是冷厉的黑眸这么盯著,赵玉凤的腿肚子直转筋。 她咬咬牙,打算就当这人不存在。 可才挪出两步,面前就被一道铁塔似的黑影挡住,把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男人开了口,声音平得像古井水,却字字浸透寒霜,“刚刚我媳妇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听完该有了数。 有些事是我不计较,但不代表我没有能力计较。 赵玉凤,你给我听清楚,回去也告诉阎红芝同志,往后你们要是还敢胡乱编排我媳妇,造谣污衊她,我不会再和你们讲情面。 还有,以后我和薛家没有一点关係。” 自从被逼著和薛家断亲以来,这是宋砚洲第一次亲口说出和薛家再无关係的话。 不等赵玉凤回应,宋砚洲转身便朝供销社的走去。 这边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柳翠萍赶著回家做干活,两人道別后,叶西西转身见宋砚洲朝自己走来,她惊讶,“你怎么来了?” 此刻他不是应该在山上吗? 男人看向她,干活的时候听到不知道谁提了一句,刚经过供销社门口时见到叶西西被赵玉凤拦住,两人吵了起来。 担心叶西西被赵玉凤欺负,他赶忙扔下手里的锄头赶了过来。 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叶西西和眾人诉说薛家对自己的苛待,听到她字字句句替自己打抱不平,心疼自己。 可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她却字字句句在为自己著想。 听到她要跳河自证清白,宋砚洲就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心臟,喘不过气来。 虽然他清楚叶西西这样说有故意卖惨的嫌疑,但只要一想到万一这小女人被村里的流言蜚语逼得大著肚子去跳河自证清白…… 宋砚洲垂眸看著她,声音沙哑,他伸手去拽她胳膊,將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没事吧?” “没事,要真有事,那也是赵玉凤有事。” 叶西西见他神情严肃,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主动去握他的手,笑著问:“怎么?怕我被別人欺负了?” 边说边拉著他的手晃,一副小女人撒娇姿態。 宋砚洲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大掌在她的小手上面紧紧握了一下,没捨得放开,自责道:“抱歉,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傻瓜,別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见他神色仍然低落,叶西西从兜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啊,张嘴,”打开包装塞到他嘴里,又打开一颗自己含在嘴里,“甜吗?” “甜。” 在嘴里化开,他却觉得甜味漫到了心口。 她歪头笑,帽檐在脸上投下弯月形的阴影,眼睛却亮得像波光粼粼的水面,亮晶晶地看著他。 几根散发被风吹乱,宋砚洲忽然伸手替她別开额前的散发,指尖触到她脸上皮肤时,只觉得像是摸到了软软呼呼的麵团。 “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不在的话就让人找我,別自己一个人和那种人硬碰硬,省得吃亏。” 宋砚洲还是不放心,赵玉凤那种女人性格泼辣,和別人一言不合就掐架,力气大下手狠,他见过好几次她和村里头的人打架,又掐又扯又踹,下死手不手软。 万一叶西西大著肚子和她打起来,肯定要吃亏。 现在宋砚洲的眼里,自己家媳妇柔柔弱弱还大著个肚子,眼神清澈像只无害的小奶猫。 晚上连自己去上个厕所都害怕,一双小手腕骨头还没筷子粗,哪里是赵玉凤那种泼妇的对手? 生怕她吃亏,他一路赶来时急得满头大汗,一路上幻想过无限种可能。 幸好这小女人单靠一张嘴就把赵玉凤安排得明明白白。 “知道啦,今天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嘛,本来她故意挑衅我我都没理,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继续挑衅,我这才和她讲讲道理。” 叶西西抬头看他,发现他额头上掛著汗珠,想到他应该一路匆忙赶来,担心自己吃亏。 她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別担心,我机灵著呢,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要是见到形势不利我方,大不了撒腿跑就是了。” 从帆布包里掏出手帕,踮起脚帮他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今天的活累不累?中午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宋砚洲被她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不禁耳尖有些发热。 他不由得偷偷环视四周,这个时间,大家都回去干活了,两人在供销社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並没有人经过。 帮叶西西正好有些歪的帽檐,最终还是忍不住大掌覆上她那俏生生的脸,拇指轻轻擦掉她鬢角的汗珠,“不累。” “真不累?”叶西西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握在手里又无意识地晃起来。 那是她撒娇时候的无意识动作。 以前对外婆和小姨,现在对宋砚洲,都是如此,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怎么可能不累? 挖掘渠道、搬运土石哪一项都是重体力活。 也就是宋砚洲这样在军队里打造过十几年的强壮身体才扛得住,村里和知青点的其男人,哪一个不是累得够呛? 宋砚洲人为人太实在,干什么都是第一个衝上去,不带偷工减料,半点不带含糊的。 宋砚洲轻描淡写,“真的,这点活儿不算啥。” 叶西西一想也是,现在並不是和平的年代,国家周边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厉兵秣马隨时准备战斗。 即使在后世那样的太平盛世,国家对军人的要求依然半分不鬆懈,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更何况这个年代? 宋砚洲在军队里待了那么多年,还参加过不少战役,从实战中磨炼出来的一把利刃,现在却只能在青禾村搬石头。 叶西西对宋砚洲总有一种天然的崇拜感,或许是因为在后世,他一直是个令人尊敬、令人仰望的形象。 她觉得他无所不能,仿佛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倒他。 “反正你自己注意点身体,不要硬抗,要时刻记得你现在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知道吗?” 第48章 叶西西你个骚狐狸精 叶西西踮脚附在他耳边嗓音甜软,“不然我会心疼的。” 说完赶紧將男人推开,一张小脸蛋染上了嫣红,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你赶紧回去干活吧,中午早点回家,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宋砚洲的脸腾的一下也红了,小女人靠近时,辫梢扫过他的下巴,痒得他脖颈一缩。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边,“会心疼”几个字像颗小石子投进心里,在他胸腔里盪起层层涟漪。 他看著她耳尖红得快滴出血,推开他时带起的风里,带著若有若无熟悉的茉莉香。 这时代的人都很保守,宋砚洲哪里见过哪个女人开口闭口不是“想你”就是“心疼你”的? 自然是被撩得面红耳赤,心潮荡漾了。 “知、知道了。” 宋砚洲的舌头忽然打了结,手指无意识地擦过刚被她辫梢扫过的下巴。 “那你买完东西赶紧回去,我先回去上工了。” “好,你小心点。” “嗯。” 宋砚洲盯著眼前朝著自己笑盈盈的小女人,眉眼如画,亭亭玉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还是一样的五官和脸蛋,但似乎比以前更精致了,一张俏生生的鹅蛋脸,黑亮的眼眸泛著笑意,樱桃小嘴就这么扬起弧度。 娇艷又美好。 宋砚洲喉咙微干,只觉得千般滋味在心头略过,酸甜苦辣尽品后,他终於尝到了蜜一般的甜。 嘴里甜,心里也甜。 再和这个小女人待下去就更捨不得走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快速转身直接离开。 叶西西目送宋砚洲离开后,才转身回家。 她打算中午做香菇燜鸡,还有昨天炼油剩下的猪油渣可以做个油渣白菜粉条煲,再蒸几个馒头。 至於这块猪肉,等晚上做个红烧肉。 收拾完赵玉凤,叶西西心情舒畅,不得不说村子里的消息传得真快。 回去的路上,那些平素里连招呼都没打过的婶子嫂子们一改常態,纷纷主动和她打招呼,態度热络。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都是淳朴善良的,只是偶尔被別有用心之人误导,才会对他人產生偏见。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回到家,叶西西先用温水把买来的香菇和粉条泡发,从空间里拿一只鸡,用开水烫过鸡身褪净羽毛,剖开腹腔摘除內臟,反覆用清水冲洗腹腔和表皮,沥乾后剁成小块,放一旁备用。 麵粉加酵母温水揉成光滑麵团,盖布放在灶台上等待发酵。 又去菜园里拔了一棵白菜,洗净切块,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便给土灶加上乾柴和玉米芯,在大铁锅里加猪油,把切好的薑片丟进去,滋啦声中倒入鸡块,金黄的油裹住鸡肉,香气顿时铺面而来…… 太阳逐渐往上头爬,把院里的青石板烤得发烫,阳光穿透窗口,在叶西西围裙上烙下斑驳的亮斑。 叶西西掀开锅盖,几个胖乎乎的白面馒头已经蒸好,蒸腾的热气裹著麦香扑面而来; 加了猪油渣煮的白菜粉条煲香气四溢,金黄酥脆的油渣半浸在浓白的汤汁里,吸饱汁水的粉条与软嫩白菜相拥,咕嘟咕嘟地吐著诱人的气泡; 香菇燜鸡在另一个铁锅里滋滋作响,酱汁浓稠发亮,香菇吸满了鸡肉的鲜香,油亮的鸡皮裹著酱汁微微颤动,热气裹胁著淳厚香味,瞬间漫满整个厨房。 她將灶膛里的柴火撤下一些,仅用小火保温,只等宋砚洲他们下工回来便可以开饭。 正准备解下围裙,就听得见院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木板撞在竹篱笆上发出“啪”的巨响,静的树上的麻雀扑棱飞起来。 叶西西走出厨房,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听到阎红芝的骂声先冲了进来。 “叶西西你个骚狐狸精!敢欺负我们老薛家的人!” 话音刚落,阎红芝那矮胖的身子已经挤过门框,手里攥著一根洗衣槌,兴师问罪闯了进来。 紧跟其后的是薛红旗,贼眉鼠眼地往厨房里探,鼻翼翕动,像只癩皮狗闻到香味一样。 “他娘的,这女人煮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阎红芝也闻到了香味,伸手將挡在自己面前的叶西西推开,衝到土灶前直接揭开锅盖,看到锅里香喷喷的香菇燜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右手举著洗衣槌,左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 像是抓到偷吃她家东西的小偷。 “好你个叶西西,不但欺负我家玉凤,还敢偷偷在家吃独食?你这是想造反啊?” 叶西西刚被两人冷不丁闯进来嚇了一跳,现在听到阎红芝不要脸的话,更是噁心得够呛。 什么叫在家吃独食?还得给她们家送过去? “阎红芝同志,你也未免太不要脸了吧?我家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叶西西也学阎红芝叉著腰,“你们两个突然这样闯到別人家来,我可以报公安抓你们。” 她指著门外,厉声说:“现在,赶紧给我离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阎红芝衝上来,將洗衣槌敲在灶台上,震得酱油瓶晃了晃。 “我拉把狗蛋容易么?屎一把尿一把餵到大!还给他娶妻成家,你们有好东西不应该紧著拿来孝敬我吗?狗蛋如今娶了媳妇就忘娘?” “哎哟喂!”阎红芝把洗衣槌往石台上一磕,溅起星子似的唾沫,“你个烂了心的贱蹄子!敢跟老娘齜牙?” 她叉开腿蹲在门边,“你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试试!你敢打你的婆母?我就告到公社去,大队长孙建设是我姐夫!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狐狸精的脸?忘恩负义的娼妇!” 叶西西被阎红芝震碎了三观,自己以前怎么苛待算计宋砚洲的心里没数吗? 而且宋砚洲和她早就断了关係,她凭什么以自己婆母自居? 再说了,宋砚洲娶了她,彩礼也是宋家给的,和他们薛家有半毛钱关係吗? 呸!真是不要脸! 叶西西內心大呼长见识了。 阎红芝在厨房里四处搜刮,突然盯上了灶台上的瓷盆,里面是叶西西刚买的五肉,还没来得及处理。 “好啊,”她扑过去抓起五肉,猪油在指缝里打滑,“这又是鸡又是猪肉的,你还真是阔气!也不知道省著点,你想吸我们狗蛋的血到什么时候?” 叶西西伸手去拦,却被薛红旗一把推开。 她踉蹌著退后几步,双手扶在灶台边缘上才站稳了脚步,正想衝上去理论,想起早前宋砚洲提醒她不要硬碰硬,要保护自己,其他的可以等以后再算帐。 好汉不吃眼前亏,叶西西冷眼看著两人的强盗行为。 阎红芝吩咐薛红旗,“红旗,把这块肉拿回去,给咱家中午饭添点油荤。” 说完便把油乎乎的五肉往薛红旗怀里一塞,洗衣槌敲得灶台“咚咚”响。 薛红旗咧开嘴,黄牙间漏出涎水,眼睛都亮了,他好几天没吃过猪肉了,刚才媳妇提回去那点肉根本不够他塞牙缝! “宋家人害得我丟了肉联厂的工作,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 这条五肉虽然看著瘦多肥少,但也足够诱人。 自从宋家人下乡之后,阎红芝和薛红旗没少来这里搜刮过。 以前每一次都能占不少便宜,宋家人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於是便养成了阎红芝的囂张气焰。 有了宋家的东西都是狗蛋的,狗蛋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根本不把叶西西的威胁放在眼里。 毕竟,谁在自家儿子家里拿点东西会被抓? 再说了,儿子孝敬老娘天经地义! 前两天被这贱女人威胁,说要报公安,当时没细想,被唬住了。 回去越想越窝火。 阎红芝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叶西西这小蹄子就是故意诈唬人! 狗蛋是她男人从野地里捡的,辛辛苦苦把他养大成人,哪有做儿子的拉老娘去坐牢? 这小贱人再厉害,还不是得看狗蛋脸色! 敢让我蹲笆篱子?回头让狗蛋抽她两笤帚,看这贱人还敢跟我扎刺不! 阎红芝边想边在厨房里像条狗一样到处乱闻乱翻,从橱柜里翻出一袋白米麵。 “你个小贱人,还偷偷藏了白米麵!”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厨房里搜刮,一下子又盯上了橱柜底下的瓦罐,“这里面是啥?” 叶西西正想阻拦,阎红芝已经揭开罐盖,里面的红块在阳光下闪著诱人的光。 这年头红可是金贵物件儿,能补气血、暖身子。 一斤5毛9还要票,乡下怀孕的小媳妇喝碗红水,能顶半拉鸡蛋的营养。 很多產妇生到最后没力气了,靠著一碗红水临盆时才有力气生娃。 阎红芝看了眼红块又扫了眼叶西西的大肚子,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像刀子刻上去似的,尖酸刻薄。 “就你这肚子能生男娃?我看吶,八成是个赔钱货!” “我家福贵才三岁就知道给祖坟添土,你肚里的野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也配吃我家狗蛋买的红? 阎红芝从陶罐里抓起红块就往自己兜里装。 “这些红就当狗蛋这个大伯给我乖孙子的。” “咣当”陶罐被掀翻,阎红芝再次狠狠瞪著叶西西。 “敢欺负玉凤?今儿这些东西就是赔罪礼!再敢跟我老薛家找茬——老娘扒了你这层皮,给我孙子缝尿介子!” 叶西西后背抵著灶台,气得攥紧拳头。 第49章 去公社告你毒害长辈 穿越至今,她见过朱月玲母女的虚与逶迤,却从没遇过阎红芝这种明火执仗的泼皮—— 那女人此刻撅著屁股正扒著碗柜翻找,粗布裤襠擦过醃菜罈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薛红旗手里提著抢到的五肉,怀里抱著一袋富强粉,另一只手上抓著刚蒸好的白面馒头,倚在厨房门框上啃著. 见她看过来,呲著一嘴黄牙笑得有恃无恐。 院子外面有人经过,是在上山干活的知青们陆续回来了。 薛红旗把麵粉袋往肩上一扛,冲他妈使眼色:“快走,等下狗蛋哥回来了!” 阎红芝往地上啐了口,最后瞪了叶西西一眼,“小蹄子给我记牢了,以后再敢私藏好东西,老娘有的是法子治你!” 转身时还踢翻了放在地面上的水盆,水溅出在叶西西的鞋面上,母子俩转身准备离开。 简直是欺人太甚! 叶西西从空间里拿出防狼喷雾抓在手里,一个箭步挡在两人面前,声音冷得刺骨,“把东西都放下,否则我不客气了。” “哟,还敢拦我们?胆子肥了?”阎红芝斜睨叶西西隆起的大肚子,洗衣槌在门框上敲得咚咚作响,“你能把我怎么样?” 薛红旗也扑哧笑出声。 他早就看明白了,这女人只会窝里横,对宋狗蛋那叫一个横啊,但面对外人,只要吼她两句顿时就缩起脖子不敢吱声。 今天居然吃了豹子胆敢威胁自己? “叶西西,你这是吃错药了?不就是一点吃的吗?”薛红旗嗤笑,“以前我们哪次拿得少了?再说了,我妈说了,狗蛋家的东西就是我们老薛家的。” 他挥动著五肉,“我今天还偏就拿了,你能把——” 话还没说完,叶西西突然抬手对著两人唰唰喷了两下,白色雾状喷出,直取两人门面。 一股辛辣的气息铺面而来,薛红旗只觉得鼻孔像是被人塞了两把烧红的辣椒麵,他下意识吸气,喉咙立刻炸开一阵剧痛。 他惨叫一声,捂著喉咙弯腰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除了咳嗽,喉咙里再也出不了其他声音。 叶西西这臭娘们朝自己喷的是什么东西? 在薛红旗弯腰咳嗽的时候,阎红芝也在同一时间发出悽厉的尖叫声,“啊!我的眼睛!” 她跌坐在地,双手在空中乱抓,洗衣槌砸在自己脚背上都没有知觉,眼泪鼻涕唰唰往下掉。 “叶西西你这个杀千刀的贱蹄子!你敢暗算我们?我要剥了你的皮!……呜哇……疼死我啦……” 那声音尖得能刺破窗纸,连院里正在下蛋的母鸡都扑棱著跳出窝,带著三只小鸡逃窜。 薛红旗刚缓过来一点,对叶西西却开始忌惮,他那被烟燻得发黑髮黄的手指指著叶西西,一张被眼泪鼻涕糊满的脸,被他用脏兮兮的手擦过后像被画了大脸,十分滑稽。 “臭娘们,你朝我们喷了什么东西?” 叶西西:“当然是好东西,专门的对付你们这种无赖泼皮的。” 阎红芝尖锐的声音里全是恨意,“红旗,给我揍死她,狠狠地揍!” 叶西西叉著手,眼神凌厉扫过薛红旗,“薛红旗,你敢打一下试试!看宋砚洲回来饶不饶得了你!” 叶西西退后一步,手里紧紧抓著防狼喷雾。 薛红旗若是再衝上来,下一个迎接他的就不是防狼喷雾,而是驱熊喷雾了。 驱熊喷雾专门用来驱赶大型动物,含的辣椒素浓度可比防狼喷雾高了2-3倍,刺激性和杀伤力更强! 薛红旗本来听到宋砚洲回来要找自己算帐,心里已经发怵。 此时听到院子外面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路过的村民越来越多。 宋家小院位於苍梧山脚下,后面是一大片稻田,最近刚好插早稻,被派到这一片干活的知青和村民们不少,每天上工下工都需要经过宋家小院。 薛红旗气得跳脚。 这臭娘们喷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整个人现在还很难受,尤其是喉咙和胸腔,刚刚是张开口说话时被喷了个正著。 可是,现在大家都下工了,宋砚洲很快便会回来,他可不敢正面对上他,自己压根就打不过! 宋砚洲拿阎红芝没办法,但对自己那就不一定了。 考虑不到三秒,薛红旗迅速扶起还在地上撒泼打滚、尖叫怒骂的阎红芝。 “娘,那臭娘们手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而且现在大家都下工了……” 两人眼神对视,阎红芝也知道薛红旗的意思,宋砚洲要回来了,她现在还不想和他撕破脸。 最开始宋家人全家下乡,宋砚洲也被部队里赶了出来,她被嚇破了胆,生怕被这个养子连累,搞不好一家子还得去坐牢,於是她才狠下心和他断了关係。 否则光靠宋砚洲,每个月她不用干活就有钱收,躺在家里舒舒服服。 村里同样也是当兵的钟有粮年纪比宋砚洲大了好几岁,官职却还没他高呢。 本来她还想靠著宋砚洲,將自两个儿子都安排进城里的好单位工作呢,结果说好了让薛红旗去肉联厂的事最后也黄了。 每次想到这个事情阎红芝就恨得牙痒痒。 这宋家迟一点出事也好啊,等她儿子进了厂办好手续这岗位不就到手了吗? 原本她以为宋家人下乡后会过得很惨,宋砚洲前程没了更是彻底废了。 结果没想到,人家过得好好的,於是她又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不断亲了,不然宋砚洲赚的工分就是自己的了! 她帮人家养大了这么一个孩子,到头来,白白便宜了別人! 晚上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之前还好一些,有叶西西这根搅屎棍,將宋家搅得每日不得安寧,她在旁边看著不知道有多乐呵。 可这两天看著这小浪货像是转了性子,不但在家做饭,还去供销社,一买就是一斤猪肉。 听赵玉凤说,叶西西的菜篮子里还买了不少好东西呢。 这下子她怎么忍得了? 於是带上薛红旗气势汹汹冲了进来,果然这小蹄子,不但买了猪肉,大铁锅里还燜著香喷喷的鸡肉,还有那胖乎乎的白面馒头…… 她居然还有红吃! 这些原本就是宋砚洲应该拿来孝敬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越气了,正想再骂几句,却被薛红旗扯著胳膊从地上站起来,“娘,赶紧走!” 说完对叶西西撂下狠话,“你给我记著!” 便捂著眼睛鼻子丟下阎红芝自己跑了。 阎红芝见自家儿子都跑了,她揉著眼睛不甘心地咒骂了好几句,“贱蹄子肚里的野种不得好死!我明儿就去公社告你毒害长辈!” 叶西西脸色阴沉盯著薛红旗和阎红芝落荒而逃的身影,直到两人彻底离开,她才转身回去收拾厨房。 刚刚被阎红芝母子翻得乱七八糟,她弯腰捡起空空如也的陶罐,红块都被阎红芝装裤兜里了。 想起阎红芝那满是脏污的手指甲和糊满鼻涕的裤子,叶西西忍不住犯噁心。 揭开土灶上冒著热气的锅盖,几个白面馒头歪在竹篦上,表面赫然印著几道月牙形的泥指印,像爬过的蚯蚓,在雪白的麵团上烙下噁心的印记—— 刚刚薛红旗去抓馒头时,指尖的泥垢蹭在馒头上留下的。 叶西西將手上的陶罐放回地上,也不收拾了,转身出了厨房。 坐到梨树下,喝了几口灵泉水,深吸一口气后,伸手扯乱鬢髮,將袖口往上捋了捋,露出手腕上青红色的指印,这是之前薛红旗扯住她手腕將她推开时留下的淤痕。 做完这些,才慢悠悠地给自己洗了几种水果吃了起来。 水果的果核也不浪费,统统扔进空间的黑土地里。 直到院子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叶西西將没吃完的水果放回空间,转头对上扛著锄头回来的男人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砚洲……”她颤声开口,尾音带著哽咽,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滑落。 狠狠地砸在了宋砚洲的心里。 他心头一颤,原本扛在肩上的锄头“噹啷”砸在青石板上,几个跨步上前,表情紧张在叶西西面前蹲下。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叶西西呜咽,“是阎红芝,她带著薛红旗闯进咱家,还抢了我早上在供销社好不容易抢到的一条五肉……还有昨天我买的那袋麵粉……还抢了咱家的红……” 边说边委屈地掉眼泪,一颗泪珠“啪嗒”落在宋砚洲手背上。 “我不让,薛红旗就推我……我的肚子差点就撞到灶台上……” 宋砚洲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整个身子瞬间绷紧,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的眉眼里蓄著风雨欲来的怒意。 粗糲的手掌捧住叶西西的脸,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那你有没有事?我先带你去卫生所?” “我没事,”叶西西抽噎著,“我拦住他们,阎红芝让薛红旗打我,我喷了他们一点辣椒水,他们威胁说让我记著,以后一定不会放过我……“ 叶西西一把扑进宋砚洲怀里,手臂搂著他的脖子,嗓音委屈又害怕。 “阎红芝还骂我,说我肚子里怀的是野种,还说……” 她不想將那些恶毒的话说出口,“砚洲,她好歹毒,她诅咒我们的孩子……呜呜……” 第50章 薛家人的弥天大谎 怀中女人睫毛上还掛著摇摇欲坠的泪珠,被正午的阳光一照,在她那张美艷精致的脸上泛著细碎的光。 泛红的眼睛,头髮凌乱,像朵被暴雨打蔫的玫瑰,惹人怜惜。 宋砚洲喉结滚动,手掌抚过她凌乱的髮丝,触到她微微发凉的肌肤,心口像被一把钝刀子割了一下,扯得生疼。 “是我不好,”他声音沙哑,带著深深的自责,“让你受委屈了。” “畜生!” 宋振国刚踏进院子就听到自家媳妇哭得梨带雨,他一下子扔下手里的农具。 “还敢对孕妇动手!” 一听说阎红芝又来家里,几人一下工就火急火燎赶回来。 宋母担心宋父生气气坏了身子,连忙伸手帮他拍著胸口顺顺气。 “这阎红芝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咱家让著她,没想到她现在还敢怂恿薛红旗打人了!” 宋晓芸一个箭步冲向厨房,宋父宋母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厨房。 看著里面狼藉的一切,还有几个白面馒头上的泥手印,宋晓芸气得衝到院里抓起锄头就要往外跑,去找薛家人算帐。 “哥,你看看厨房都被薛家那两个人渣糟蹋成什么样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嫂子还挺著个大肚子呢,他们这都下得去手,我小侄子小侄女要是出什么事情,我和他们拼了!” 宋砚洲目光微沉落在翻落在地上的陶罐,里面是他前段时间在供销社买的红块,现在都不见了。 男人身姿挺拔如青松,站在厨房门口,身上縈绕著一种无形的气压,让他看上去克制又冷静。 他叫住宋晓芸:“晓芸,你別去。” “不是吧,哥!他们都这么欺负人了,你还要继续忍?薛家是收养了你没错,但是你看看这几个月来他们都干了什么!现在是你老婆孩子被人欺负了,你还要纵容他们到什么时候?” 宋晓芸只要一提起薛家人就满肚子的愤怒和怨气! 宋砚洲站起身,“你別去,我去!我去和他们好好算一算帐!” 之前阎红芝也来过几次,每次来都如蝗虫过境,將家里的好吃的好喝的统统抢走。 宋父宋母念著他们当年救了自己儿子一命,多有忍让,双方並没有起什么衝突,一般都是薛家人拿了东西便扬长而去。 宋砚洲更不用说,铁骨錚錚重情重义的男子汉,虽然被薛家人扫地出门,但这么多年来念著救命和养育之恩,他对薛家人几乎从来不说一个不字,简直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所以无论薛家人从宋家这里抢了什么东西,宋家人迫於恩情也只能默默忍受。 原主就是忍受不了这一点,所以更加过分地搜刮宋家的財產带回娘家。 毕竟便宜了薛家人不如便宜自家人。 但,只有叶西西清楚,薛家人对宋砚洲的救命和养育之恩,不过是个荒唐至极的弥天大谎! 当年宋砚洲走丟后之所以没能被宋振国和周淑兰找回,幕后黑手正是阎红芝和薛跃进。 两人见宋砚洲衣著整洁,脖子上还戴著一个黄金打造成的长命锁。 於是见財起意,趁宋砚洲落单时將他带走,抢了他的长命锁,將当时年仅三岁的宋砚洲扔在山里。 好在宋砚洲年纪虽小却很机灵,偷偷跟在这两人后面回到了青禾村。 若不是那个老乞丐说他能帮阎红芝带来儿女运,阎红芝根本不可能收养他。 后来阎红芝屡次想將宋砚洲扔掉,但他每次都能自己找到路回来,之后更是能帮薛家干不少活。 久而久之,阎红芝这才歇了將人丟掉的心思。 只是这些隱情,宋家人一无所知,青禾村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薛家人便仗著所谓“恩情”,肆无忌惮地对宋家提出过分要求。 叶西西记得资料里,当时宋砚洲是跟著哥哥宋清洲在离青禾村几十里外的临江县走丟的,当时有个县里机械厂的搬运工人在回家的路上,亲眼看到阎红芝和薛红旗將人带走。 当时確实觉得有些奇怪,毕竟阎红芝夫妻俩衣著破旧,衣角还有脏污,一看就是穷苦的庄稼人,而宋砚洲的穿著虽然並不昂贵,却乾净整洁,一看就不是农村人家的小孩。 只是搬运工人当时急著去办事,即使察觉不对劲想要跟上去,却转眼之间不见了人,便也作罢。 后来良心一直不安,直到宋砚洲在军区里职位越来越高,薛家人仗著他的名义不断作死,最后犯了事还將宋砚洲牵扯进去,闹上了新闻,搬运工人这才从照片中认出了阎红芝那张脸。 尘封多年的往事这才揭开了真相。 叶西西看著眼前义愤填膺的宋父宋母和宋晓芸,还有站在自己面前眼里像淬了冰的男人,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跟你一起去。” 宋砚洲大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別去了,在家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叶西西抓住他的手,不放心地说:“可是……” 她告状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这男人衝动地去打上一架,而是要他和薛家做切割。 而且她越委屈,他对她就越內疚,他越內疚对薛家人就会越愤怒,薛家人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便越无法发挥作用。 说她算计也好,自私也罢,她就是不希望宋砚洲被阎红芝等人道德绑架。 在揭开当年真相之前,只有宋砚洲打从心里对薛家人彻底失望,才能彻底摆脱薛家那几个吸血鬼。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你还大著肚子,就在家里好好呆著。” 叶西西刚想说什么,宋振国也开了口,“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为你討回一个公道!” 既然宋振国开了口,叶西西只能作罢,她想了想点点头应了声好,“那我在家里等你们。” 转过头一双满含水雾的杏眼看著宋砚洲,“你不要衝动,早点回来吃饭。” 宋砚洲点点头,吩咐宋晓芸,“你在家里陪你嫂子。” 宋晓芸有些不乐意,她也想去薛家看热闹啊,二哥最好把薛红旗打得满地找牙! 但迫於父亲和二哥的威严,她只能不甘地应了声“嗯”,却在宋父宋母和宋砚洲三人离开后,屁股上长了钢钉一样坐都坐不住。 最后实在忍不住八卦之心,对叶西西丟下一句“嫂子我出去一下”便一溜烟跑了。 叶西西摇摇头无奈地笑笑。 这小姑娘心思直白得很,又最是喜欢凑热闹听八卦,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看戏机会。 叶西西收拾完厨房,將五肉洗乾净切块用生抽、料酒、薑片、葱段和白胡椒粉醃製起来。 沾染上手指印的白面馒头用筷子夹出来,撕掉沾了泥手印的部分,全部撕乾净后放回大铁锅的竹篾上继续温著,又从空间里拿出几个补上去。 幸好她做馒头的时候特意一次性做多些放进空间里,反正仓廩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她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若是在后世,叶西西肯定將那几个被薛红旗脏手碰过的馒头直接扔掉,但在这缺衣少食的三十年代,她还是知道珍惜食物的。 宋砚洲他们还没回来,她回到房间里,闪身进入空间查看物资状况,该浇水的浇水,该餵食的餵食。 从空间出来后,她拿出毛主席语录看了一会,外面便传来了宋晓芸的声音,“嫂子,嫂子。” 宋晓芸顶著一张红红的小脸蛋跑了进来,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兴奋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她一屁股坐下,用手扇著风,一张小嘴恨不得咧到耳根去。 “嫂子,你知道我哥去薛家都干了什么吗?” 叶西西递给她一杯灵泉水,她伸手接过仰著头咕嚕咕嚕往喉咙里灌,喝完后重重喘出一口粗气。 “我哥把村里的几个族老和村支书都请了过去,当著他们的面將这些年薛家人虐待他的那些事都说了出来,还有他从当兵入伍后每个月的工资和津贴都寄回薛家,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一共高达8040元! 8000多元钱呢! 加上我哥被认回来的时候,我爸妈给阎红芝那老妖婆的8000元,一共16040元,一个普通工人好几十年的工资收入! 这老妖婆居然还不知足,但凡我家有点好东西,她就跟闻到腥味的猫,闻风而来。” 宋晓芸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 “嫂子,你知道族老和村支书听完这些后是什么表情吗?笑死我了,族老当场就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气得那山羊鬍都快吹直了,还勒令薛家人不许再骚扰我们家。” 宋晓芸模仿族老的语气,“就按族规办!断亲书既然你们双方都在公社按了手印,狗蛋从今往后就与薛家再无瓜葛,谁敢再提『养恩』,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舌头,將他从族里除名! 至於狗蛋这些年寄回来的钱和宋家给的,如果你们还是不知好歹,再敢上门闹事,那就把钱都给宋家退回去!” 叶西西也扑哧一声笑出声,这些钱要薛家人吐出来跟要他们的命差不多! 但族老这么说了,应该可以让薛家人暂时有所忌惮,安分几分。 至於那些钱嘛…… 叶西西垂下睫毛掩下眼底的精光,薛家那群狼心狗肺的人不配得到。 第51章 骨头缝里都酥酥麻麻 “听到薛家一共拿了那么多钱,当时村支书和族老们的眼睛都直了,”宋晓芸继续模仿,“族老说『我活了七十年,头回见这么不要脸的! 狗蛋当兵拿命换来的钱,你们全拿来给自己亲儿子盖新房娶媳妇,狗蛋被你们从这个家里赶出去的时候啥都没有,这是人干的事吗?』 村支书说『虐待养子,还养子当摇钱树,比旧社会的周扒皮还狠!你们好自为之吧!』” 叶西西:“薛家人不甘心这样的处理结果吧?” 宋晓芸嗤笑一声。 “他们当然不甘心!那对老夫妻就是一对黑心肝的货,阎红芝当场就哭叫起来了,薛跃进那张老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可是谁管他们呢? 那可是薛家的老族长和村支书,在青禾村他们说的话,谁敢不听! 我还以为我哥是个窝囊的,被薛家人欺负那么多次都忍了,没想到他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嫂子,我哥这次肯定是因为你被欺负,他心疼你,才和薛家那群吸血鬼翻脸。” 宋晓芸两手一拍乐呵呵。 “族老和大队长离开后,我哥把薛红旗狠狠揍了一顿,还警告他们家的人以后若是再敢欺负到你头上,他谁都不找,就把薛红旗往死里揍。” 她笑得弯腰捂住肚子。 “哎哟,笑死我了,我哥这招真厉害,谁不知道阎红芝那老妖婆把薛红旗看得跟命根子一样。 她当下就衝上来想去打我哥,被我妈手臂一伸拦住,嫂子你別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妈战斗力那么强,她往那老妖婆手上一按,老妖婆发出一声惨叫,一只手就跟被卸了力一样,软趴趴的动不起来了。” 叶西西也忍不住笑,可以想像薛家人那个憋屈的场面。 “薛跃进根本就不敢跟我爸对上,就他那瘦弱的身子骨,根本就不是我爸的对手,薛跃进喊薛五星去帮忙,结果薛跃进还没靠近就被我哥一脚踹开。 嫂子,你是没见到我哥那个狠劲,一招一式,果然是从部队里锻炼出来的。 我从来没见过他打架,没想到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今天这一仗,我对我哥简直是刮目相看! 估计薛家人这下子丟了脸面,以后在村里也得夹著尾巴做人了。” 想到这里就解气! 叶西西摇摇头轻笑,宋晓芸还是太天真了。 以她对薛家这几个人的了解,薛家除了薛五星还算拎得清,其他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他们现在表面上认了这个亏,以后也不可能停止作妖。 说起薛五星,他经常在宋砚洲被阎红芝关进柴房不给吃喝的时候,偷偷將自己的口粮藏起来一半给宋砚洲送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阎红芝疼爱薛红旗,薛五星在家里並不受宠,能吃到的东西也经常是薛红旗吃剩下的,在家里他就是一个透明人。 宋砚洲入伍后,好几年才回一次家,跟这两个弟弟也逐渐疏远,所以说起来,宋砚洲能够念著薛家人对自己的恩情,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薛五星小时候对他的好。 宋砚洲是那种別人给他一口饭吃,他就恨不得十倍百倍报答人家的那种人。 印象里,以前原主也不是没有被阎红芝和薛红旗闯进家里抢过东西,但原主的反应是將气撒在宋砚洲和宋家人身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让对方妥协,拿出更多的好处来安抚她。 叶西西和宋晓芸两人边说著话,听到院子的木门被推开,见宋砚洲等人回来,把饭菜从锅里盛出来。 她对宋晓芸说:“薛红旗吃了几个馒头,我怕不够吃,刚刚又新做了几个,你都拿出去吧。” 说完端著香菇燜鸡走出厨房。 宋砚洲和宋振国在水井边洗手洗脸,周淑兰正放下擦脸的毛巾,走过来从叶西西手上接过盘子,“我来吧。” 叶西西拒绝,“妈,不用,你先去喝口水,我很快就好了。” 周淑兰便也不勉强,直接去了厨房。 刚把香菇燜鸡放到饭桌上,宋砚洲已经洗完脸走过来,一张尤其英俊的脸上还掛著水珠,额前的头髮沾湿,滴著水。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一把塞到叶西西手里。 叶西西拿在手里一看,才发现是一包水果,忍俊不禁。 “你这是把薛家的水果给顺过来了?” 宋砚洲见她除了眼尾还有些红,一张漂亮的小脸乾乾净净的,笑脸盈盈,早没了之前伤心的模样。 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嗯,阎红芝不是拿了咱们家红吗?就拿这个来赔。” 叶西西掂了掂手里的水果,这约莫得有一斤了,现在水果一斤要1块钱,最重要的是需要一斤票,城里人每个月一个人才一公斤的票定量。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和城里人不同,城里人每个月有定量粮票、肉票、油票、票和布票等等供应,每人每月可以按定量领取。 但农村人没有这些,他们吃的粮食是每年队里交了公粮后按照工分发下来的粮食,油票肉票票那些也是没有的,农村人想吃,要么拿票和钱卖,要么去集市上和人现金交易。 掂了掂手上的水果,叶西西眼尖地发现,“这不是之前阎红梅从家里抢走的那一袋吗?” 之前周淑兰买了两包水果,一包一斤。 阎红芝来的时候把两包都收走了,看来这一包是他们吃剩的。 宋砚洲:…… 叶西西抓著他的手掌晃,声音娇得能滴出水,“你是特意拿回来哄我的吧?” 宋砚洲被她说中心事有些不自在,视线对上小女人期待的目光,薄唇动了动,还是硬著头皮点了点头,“嗯。” 叶西西在他的手心里挠了挠,调皮道:“宋砚洲,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我被人欺负你就帮我出气,还给我带水果,我很开心。” 虽然这是从自己家里出去的,但男人的一片心意可不能糟蹋。 表扬一个人要言之有物,肯定对方为自己做的事,表达对方做出这些行为之后自己的愉悦和感谢的心情。 不断给予正面反馈,对方就会朝著你想要的方向不断靠近。 男人和小孩子其实並没有太大区別,都期待得到身边人的关注和肯定。 宋砚洲的背脊果然更挺了些,像得到嘉奖的士兵。 他任由小女人玩著自己的手掌,“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再给你买。” “好呀,”叶西西眨巴著一双漂亮的星眸,满眼的喜悦和依赖,“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宋砚洲耳尖发烫,张开手指和她十指交握,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指腹,温软滑腻。 眼前的小女人眼里心里都是自己,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正闪烁著无比璀璨的光芒。 好像自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依赖、最值得信任的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为她考虑更多、做得更多。 恨不得將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来,只为了让她对著自己展顏一笑。 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眼底藏不住的温柔,“我说了会对你好。” 叶西西笑了,原来这男人也会说甜言蜜语,即使害羞的耳根都红了,但看得出他在努力对自己好,不管是实际行动上,还是言语表达上。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从来不是看谁的力气大、谁的气势强或者谁更厉害。 男人和女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硬碰硬对女人来说並没有好处。 而是像现在这样,用温柔和理解做线,把两颗心慢慢缝在一起,让他在她的目光里,看见自己最想成为的模样。 叶西西用几句软话,让宋砚洲把“护她周全”刻进骨子里—— 最高明的“调教”,从来都是让他自愿成为你眼中的光。 晚饭后,宋砚洲拉著叶西西回到房间里,以为他准备睡午觉了,结果他从兜里摸出几十块钱递给她。 “这是前两天你给我的钱用剩下的,还有七十几块,你拿著。” 叶西西看著眼前的男人,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摇著尾巴求夸奖的人型大狗狗,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奉上,只求她这个主人摸摸头夸奖。 他给,她就拿。 叶西西接过钱,从里面抽了两张塞到他裤兜里,“你把钱都给我了,万一要用钱的话怎么办?其他的我收起来,这二十块你拿著。” “我没什么需要钱的。” 宋砚洲想拒绝,被叶西西按住手,“不许往外掏,给你的你就给我收著。” 叶西西脑袋歪在他肩头蹭了蹭,睫毛扑闪著仰头看他:“~你把钱都交出去,我会心疼的!就当给我个安心,你身上揣著钱,我心里也踏实些嘛~” 她边说边往男人怀里钻,“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没有点钱在身上,会被別人取笑的。” 宋砚洲垂眸看向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人,只觉腕骨被她指尖勾得发烫。 女人像沾了蜜的糕团,身上又香又软,仰著的小脸明艷綺丽,眉眼弯弯眼神勾人,勾得他骨头缝里都酥酥麻麻的。 第52章 这男人属狗的吗? 软玉温香让他捨不得推开,反正是在自己房间,別人看不到,他也便没了顾忌,大手一伸搂著女人的腰往怀里紧了紧,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好。”他嘶哑著声音说。 两人一个仰头一个垂首,视线交缠,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叶西西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一颗小心臟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喉咙。 男色误我! 她终於还是忍不住踮起脚尖,手臂缠上男人的脖子將人一拉,迅速在男人的唇上印上一吻。 宋砚洲整个人像是被勾了魂般,身体僵硬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托住女人后腰的大掌却瞬间收紧,他垂眸看向害羞的小女人。 她的腰好细,他一只大掌就能盖住。 小女人殷红得像要滴出水来的唇瓣,似晚霞烧暮的俏丽脸蛋,流转迷离的眼波。 男人的眼底渐深,喉结剧烈滚动。 他猛地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唇瓣,两人鼻尖先碰上,呼吸顿时乱作一团。 叶西西卷翘的睫毛扫过男人发烫的脸颊,腰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逐渐收紧,两人嘴唇刚贴上,却冷不丁磕到牙齿。 叶西西“嘶”了一声。 宋砚洲慌得往后仰,双手不由自主地鬆开了力道,耳尖红得能滴出血,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空气凝滯两秒。 叶西西“扑哧”笑出声,手指在男人如烧红的铁杵般红得发亮的耳尖上戳了戳,娇嗔道:“你那么用力干嘛……”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唇边,温热的呼吸扫在男人紧抿的薄唇上,轻轻触碰上去,吐气如兰,“你轻点……” 软乎乎的触感让宋砚洲瞳孔猛地收缩。 叶西西感觉到男人身体骤然绷紧,原本轻轻放在自己腰侧的大掌重新扣上软腰,將她往怀里带,装得她发出一声惊呼。 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呼吸灼热又带著几分生涩的克制,“……再试一次。”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说完猛地低头,薄唇吻住她的唇瓣,动作轻柔而缓慢。 叶西西仰著一张嫣红小脸蛋,双手不自觉环上他的脖颈,热情地回应著他。 唇齿交缠间,女人喉咙里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呻吟,一双小手揪著男人胸口的衣服,整个人水一般化进他怀里。 宋砚洲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快便无师自通,大掌从腰间向上,直到轻轻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叶西西被吻得双腿发软,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他的肩膀。 这男人属狗的吗?咬上了就不肯鬆口。 宋砚洲以为她又不舒服了,缓缓离开女人娇艷的唇瓣,哑著嗓子抵著她的额头喘息:“不舒服吗?” 男人灼热真挚的眼神太过於有杀伤力,恰似荒野里的篝火,春日的溪涧,山巔的月辉,晨露里的晨光。 叶西西耳尖瞬间更红了,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被宋砚洲这样用灼热的目光盯著,她只觉得耳尖发烫、脸蛋发烫,整个人都像被放在热水里滚了一遍。 她忽然害羞地把发烫的脸埋进男人怀里,闷声发出蚊吶般的嚶嚀,“不是,你、你学太快了......” 宋砚洲胸腔震动,低笑出声,玉骨般的手指轻轻挑起怀中女人的脸,只见她脸颊染著红晕,从耳尖漫到脖颈,像熟透的果子。 “不许笑!” 叶西西佯装凶巴巴地拍掉他的手,继续当只鸵鸟把脸埋在男人怀里,发出气鼓鼓的鼻音。 “……”男人闷笑出声,但很快忍住,“好,不笑。” 刚才不知道是谁主动撩他。 又怂又爱撩。 指腹轻轻摩挲她后颈细腻的皮肤,他低头用下巴蹭她发顶,忽然想起喜欢装凶的小兽——明明尾巴尖都在发抖,还要硬装小兽齜牙。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阳光透过窗欞落在两人发红的耳朵上,將相拥的两人笼罩在光影里,在青砖上织出交缠的影子。 …… 当天晚上宋砚洲和宋振国等人下工回来,吃了一顿香喷喷、讚不绝口的红烧肉后,便带著砍刀上了后山。 苍梧山物產丰富,以竹林、松杉林为主,山脚分布野莓丛与药草坡,山溪盛產石螺与鯽鱼。 当晚宋家父子便从后山上扛下来不少竹子。 宋家小院的篱笆用的是在后山上就地取材的竹子搭建,高度约有1.5米,正常的成年人从院子外面一眼就能望到里面。 並且结构较鬆散,易被攀爬或破坏,不怀好意的人徒手即可扯开缝隙直接进入。 若遇到阎红芝和薛红旗这类泼皮无赖存心找事,篱笆几乎无法阻拦。 乡下民风淳朴,家家户户晚上睡觉关门並不是为了防贼,而是为了防从山上跑下来的野兽。 经过中午的事情后,宋家父子决定將院子的篱笆加高。 接下来的两天父子两人除了上工,便是上山砍竹回来修篱笆。 到第三天傍晚,竹篱笆墙在暮色里终於显出完整的青润轮廓。 新鲜砍伐的斑竹被削去青皮用铁丝扎紧,竹节处还凝著新鲜的汁液,散发著清苦的草木香。 宋砚洲特意在篱笆顶削出斜角,既防攀爬又添了层利落的锋线,霞光掠过竹梢时,在泥土地上投下细碎的剑形影子。 院子的木门也被拆下重新加固,门框嵌进两根手臂粗的枣木柱,门閂换成了碗口粗的栗木棍,横在门后时能听见“咔嗒“一声闷响,像极了步枪上膛的动静。 篱笆墙根新培了土,种著从后山移来的野和艾草,这是叶西西的杰作。 最令叶西西惊奇的时,旱厕的墙上也被宋砚洲用木条钉上了扶手,位置刚刚好让叶西西可以扶著稳住身子,有些像后世那些无障碍厕所的扶手。 叶西西不禁感嘆这男人表面看著粗糙,但其实心思很细,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她说出口,他便帮她都考虑到了。 比如,她没和他说过大著肚子用蹲厕的辛苦,他却能从她上完厕所出来时走路的姿態发现端倪。 就连两人睡觉的那张木床也被他在草蓆下铺上了厚厚的毡子,她晚上睡觉时再也不会被坚硬的床板咯到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著了。 为了赶进度,这三天宋家人中午都赶回家,父子俩上山砍竹子、削竹子,周淑兰和宋晓芸在旁边打下手,叶西西则负责做饭,一家人分工合作十分和谐。 吃饱了用灵泉水做的饭菜,一家人的工作效率特別高。 此刻,叶西西坐在树下择菜,额头肿包早已好全。 眼神落在正在院子里干活的男人身上。 男人站在梯子上给竹篱笆墙进行最后一道加固,浑身的腱子肉在日光下泛著光,汗水从额头上滑落,散发著男性荷尔蒙。 军绿色的裤腿挽到膝盖,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腿,他手里的铁丝勒进竹缝,发出“吱呀”的轻响,惊飞了蹲在篱笆顶上的麻雀。 老母鸡和小鸡跑过来围在她脚下啄食叶西西扔出来不要的菜叶子。 自从餵了灵泉水后,无论是老母鸡还是三只小鸡,整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院子里走动,毛色发亮,精神抖擞。 原本隔三岔五才下一颗蛋的老母鸡,现在每天產两颗蛋,把周淑兰和宋晓芸乐得喜滋滋。 鸡蛋又大又圆,无论是做成鸡蛋羹还是煎荷包蛋都十分美味,三只小鸡成长的速度也肉眼可见的快。 將手上的最后一点活干完,宋砚洲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来到水井边打水洗去一身汗水,叶西西倒了一杯灵泉水递给他,“喝点水。” 宋砚洲伸手接过白色搪瓷杯,仰头一饮而尽,叶西西接过搪瓷杯,拿出帕子去帮他擦头髮上的水滴,睨了他一眼。 “瞧你,也不知道擦擦。” 宋砚洲转头在四周迅速扫过一圈,发现没人,便扯唇笑了起来,故意甩头將头髮上的水甩到叶西西身上。 男人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一起,发梢滴下的水珠滚过喉结,偏要在她耳边压著嗓子笑。 叶西西装作恼了的样子,呲著牙伸手去拍他,扯下毛巾扔到他头上。 “自己擦,赶紧的,擦完吃晚饭了!” 宋砚洲满脸笑意伸出手去拉她,將人往自己怀里带,院角忽然传来脚步声,宋母提著一竹篮刚摘下的金银经过。 男人瞬间挺直脊背退后半步,脸上的笑意绷住,手指在她头顶拂过,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头上有脏东西,帮你弄掉了。” 周淑兰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有些不明所以,这两人直挺挺站在院子里,尤其是自家儿子,身姿像是在站岗放哨般板直。 她有些不明所以,转身径直去了厨房。 叶西西忍不住瞪了男人一眼,自从两人第一次接吻后,这男人就像一下子解开了某道枷锁,一发不可收拾。 没人时,尤其是晚上只有两人时,他就跟只小狼狗似的对她又亲又抱,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的灼热藏都藏不住。 腻歪得叶西西都招架不住。 但一旦有外人在场,他立马板正脸装作若无其事,一张道貌岸然的老干部脸让叶西西忍不住想揍他。 比如现在。 “假正经。” 叶西西又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只听到身后的男人爽朗恣意的笑声,她忍不住也勾起唇瓣笑了。 当天晚上,叶西西被宋砚洲按在床上亲吻,男人的大掌固定在她的后脖颈处,薄唇含住她的唇恨不得將她吞进肚子里。 叶西西招架不住,喉咙里闷出像小奶猫的哼叫,钻进耳朵里越发挠得人心痒。 两人亲了好一会,宋砚洲唇瓣才离开她的唇,叶西西从他怀里翻了个身背对著他,“別亲了,睡觉。” 宋砚洲大掌揽住她胸部下方將人搂住紧贴自己,低头靠过去,脸贴著她的耳廓,在她颈侧轻轻磨蹭,很有几分繾綣的意味。 男人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不时侧过脸来,滚烫柔软的唇贴著她的脖颈亲吻,流连忘返。 他深吸了一口气,当那股甜香从鼻腔进入肺腑,充斥他的四肢百骸之后,那颗多年来漂泊无依的心,仿佛总算找到了归处。 灼热的鼻息扑进她耳朵里,惹出一片战慄,叶西西忍不住推他,“我热……” 第53章 將人紧紧箍在怀里 宋砚洲拿起床头的蒲扇对著她扇了起来,另一只手穿过女人的脖颈落在胸前,將人紧紧箍在怀里。 女人仿佛被镶在男人怀里,背脊紧贴著他的胸膛,大腿贴大腿,像两个相同方向的大小括弧,套在一起,中间几乎不留半点缝隙。 这样的姿势让叶西西感受到他的衝动和炙热,她像只蜷缩在壳里的幼虫,一动也不敢动。 “宋砚洲,你要不要去洗个冷水澡再回来睡觉?” 叶西西对顶著自己后腰的某物有些无语,天天这样他难道不难受吗? 这男人总喜欢自討苦吃,明明每天半夜都跑去冲冷水澡,却每次都忌吃不记打。 宋砚洲弓著背,侧著身子从身后压上来,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髮丝里,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猛地从她身上离开。 “我很快回来。” 趁著宋砚洲去冲冷水澡,叶西西闪进空间。 昨天黑土地里已经长出很多菜苗,生长速度迅猛,明天估计就可以摘采。 瓜苗在草地上攀爬,开满了各种顏色朵。 种下去的果树苗也拔高了很多,都快到膝盖处了。 就连她吃完水果扔进去的果核也出了芽,芽苗周围的土被拱得松鬆软软,晨露凝在嫩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钻在黑丝绒上。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嫩芽上的绒毛,惊喜地发现空间黑土地上植物生长的时间,远远比在外界所需要的时间快了好几十倍! 目前黑土地里已经种了不少种类的水果—— 樱桃、苹果、梨、橙子、葡萄、草莓、哈密瓜等等,还有各式各样的青菜瓜果。 仓廩里的水果並不多,迟早会吃完,黑土地上种的水果便可以作为补充。 小鸡小鸭和狮头鹅们又长大了一圈,在草地上啄食虫子,小猪们在土里打著滚,估计已经有几十斤重了。 母牛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小牛犊长高了不少,池塘里的小鱼小虾全都胖滚滚的。 浇完水餵完食,叶西西从空间离开。 没多久,宋砚洲带著一身冰凉凉的水汽回房,上了床,又故技重施將叶西西搂紧怀里像两只紧贴在一起的汤勺。 叶西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男人简直太粘人了! 白天道貌昂然老干部,晚上腻歪粘人小狼狗。 “我明天要去镇上帮队里买点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镇上的供销社货物种类比村里的多了不少,你去看看买些什么回来。” 宋砚洲声音低沉有磁性,像砂砾磨过冷硬的石板,在这样的夏夜里莫名地让人想到风藏在窑洞深处陈年陶罐里那被岁月酿得稠厚的酒香。 粗糲又温热。 叶西西眯著眼享受著他轻轻扇出的凉风,嗯了一声,“也行,去看看,我想做几身裙子。” 在百货商店买的裙子总得到时候找个由头再拿出来。 她算了一下预產期在九月,打算做几套孕妇裙。 这个年代没有孕妇装的概念,原主衣柜里虽然有好些裙子,但都是掐腰紧身款,而且都是的確良布料,穿上去並不舒服。 叶西西还是偏爱纯布料。 到时候买了布料,她再画个设计图请裁缝做几套孕妇裙,可以穿到生產了。 “好,睡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凉风徐徐,叶西西缓缓闭上眼进入梦乡之际,额头的肌肤像被一根羽毛扫过,有人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 第二天一大早,日头刚爬上树梢。 叶西西起床时才知道昨天晚上某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跑后山里打了两只野鸡回来。 一大家子一早上將野鸡洗净拔毛,一点水都不加就隔水蒸,蒸了整个两个小时,一只野鸡就燉出一小碗金黄色的鸡汤精华。 金黄的油像薄纱般浮上汤麵,山野的鲜香混著蒸腾的热气钻进鼻腔。 宋家人把这一小碗浓缩的鸡汤精华和一只大鸡腿都留给了她,另一只鸡腿给宋晓芸,剩下的肉又加水煮了一锅汤,等下麵条吃。 叶西西和宋砚洲吃过早饭后便出发,出门前叶西西才知道还要先去大队长家借自行车。 上次叶西西从沪市回来,从镇上回青禾村坐的是牛车,但今天驾牛车的吴老汉被生產队派去驮木头,宋砚洲便想到来大队长家借自行车。 这年头自行车是奢侈品,青禾村能拥有自行车的人家並不多,除了大队长孙建设家,就是村支书孙有为家了。 向阳镇离青禾村不远,自行车快的话十多分钟的路程。 叶西西看了眼在空间里的飞鸽牌自行车,心中暗嘆一口气,又一次体验到锦衣夜行的感觉,她空间里明明一大排新夸夸的自行车,却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哎。 都怪朱月玲,怎么把她的嫁妆搜刮到如此乾净呢? 害她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法找藉口拿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队长家,大队长名叫孙建设,就是娶了阎红芝妹妹阎玉梅那一个。 时间还早,阎玉梅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听到脚步声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是宋砚洲和叶西西,翻了个白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活,针尖在鞋底上“噗噗”闷响。 昨天晚上孙建设就叮嘱过她,今天宋砚洲要来借自行车去帮队里买东西,让她要给好脸色。 但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忘恩负义的傢伙居然翻脸不认人了,自家二姐和侄子不就是去他们家里拿点东西吗?以前哪一次不是这样的? 至於这么上纲上线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吗? 怎么想心口这口气都感觉下不来,必须给他点顏色瞧瞧。 宋砚洲刚走近,还没说话,阎玉梅突然把鞋底往膝头一摔。 “哟,这不是翻脸不认人的狗蛋吗?怎么,你连族老和村支书都请得动,还需要登我家一个小小生產队长的门呢?” 阎玉梅在阎家排行老二,本来是个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总被家里人忽视,加上阎家一口气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自然对她们没什么好脸色。 却没想到阎玉梅运气好,嫁了个男人爭气成了生產大队的大队长。 她也因此在娘家直起了腰板,平时总是一副“官太太”模样,看到谁都恨不得教训上几句,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大队长老婆。 阎玉梅嫁给孙建设后,最开始几年都没怀上,一直被嘲笑是光打鸣不下蛋的老母鸡,结果没想到后来一举得男,生了个儿子叫孙志强,从此扬眉吐气,翻身农奴把歌唱! 但在孙志强之后,阎玉梅便再无所出,但也不妨碍她像只傲慢的老母鸡。 因为孙家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孙建设是希望大队的大队长; 二儿子孙建国早年碰到城里场子招工,走了狗屎运考进去,成了吃商品粮的工人,还娶了城里媳妇; 三儿子孙建军,十六岁参军,在部队奋战二十年,成团长级別,娶了部队里领导的女儿,算是整个生產队,甚至整个县城都响噹噹的人物。 可是无论是孙建国还是孙建军的妻子,都没有为他们老孙家添过一儿半女。 所以阎玉梅这肚子里虽然才出了一个孙志强,但人家是老孙家唯一的孙子辈啊,她这不就在妯娌面前尾巴翘上天了吗? 叶西西抬眸一看,只见阎玉梅体態臃肿,双下巴隨著说话不停地抖动。 圆脸盘上一双肿泡眼,看人时带著傲慢的审视,眉毛被修成细长的形状,却歪歪扭扭。 这年头缺衣少食的,能吃出阎红梅这种体態的,著实不容易。 看来大队长傢伙食是真的好。 叶西西上前就想找阎玉梅理论,宋砚洲往前半步挡住她,声音不急不缓,“孙队长在家吗?昨天说好了今天我过来借自行车。” 第54章 天生就是勾人的货色 “借自行车?”阎玉梅抄起鞋底指著两人,说话时唾沫乱飞,“你把几位族老和村支书带到薛家闹的那阵威风呢? 就算你在断亲文书按了手印,我姐怎么说也是养了你十几年的娘!不就是过去你们家扒拉点罈罈罐罐,你至於这么翻脸不认人?” 她哼了一声。 “想借自行车,按理说我原本作为你姨母,借辆自行车而已,顺手的事。但现在狗蛋你出息了,不是和我姐没半点关係吗?那和我更没有关係了,我为什么要把自行车借给你?” “按您这道理,”叶西西实在受够了薛家阎家的这些极品,她从宋砚洲身后探出半截身子,“被贼进了自家门,还得双手把好东西奉上,再端茶送水说『您慢走』?” 见叶西西出声,阎玉梅这才肯正眼瞧她,这一看,心里一跳。 好一阵没见,知道宋家小媳妇长得特別好看,但现在简直是好看得晃眼睛了。 刚远远瞥了一眼还不觉得,现在人走近了,晨光洒落在她身上染出光晕,乌黑髮亮的髮丝被晨风撩起,一张俏生生水灵灵的小脸在晨光中娇媚可人。 抬头朝自己看来时,一双眸若秋水,像是能勾走人的魂! 阎玉梅平生最討厌这样娇媚的狐媚子,天生就是勾人的货色! 前几天不是听说她跟野男人跑了吗? 后来又说是谣言,依她看吶,就算不是跟野男人跑,这女人也绝不可能是个安分的! 阎玉梅腾地站起来,鞋底“啪”地拍在门框上。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孝悌!狗蛋家里的东西不就是薛家的东西吗?我二姐和红旗不过就是过去拿点自家人的东西,什么时候成贼了? 你这意思,这狗蛋以后的东西,薛家是沾不得一星半点了?” 阎玉梅说到这里简直恨不得用眼神把叶西西凌迟,都是因为这个骚浪货,肯定是她给狗蛋吹枕头风。 狗蛋以前多孝顺啊,阎红芝说东他不敢往西,兜里有什么都掏出来留给薛家两兄弟。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 叶西西翻了翻白眼。 阎玉梅不愧是阎红芝的姐妹,一样的奇葩,一样的极品。 一样的三观不正。 大队长的家在青禾村中心,后面就是大队和居委会,这个时间大家正准备上班,路过队长家门口,听到爭执,纷纷停下脚步探头探脑。 叶西西冷笑一声,从帆布包里掏出断绝关係证明,在阎玉梅眼前重重一抖,声音更大了,“阎玉梅同志,你是眼神不好使吗?看看这是什么? 这可是阎红芝当著公社所有人的面硬逼著我男人签下的,公社干部、几位族老、村支书还有大队书记员全都是见证人,白纸黑字写著断绝关係,薛家哪来的脸,还敢来攀扯?” 不等阎玉梅反驳,叶西西叉腰冷笑,“论孝悌,宋砚洲亲生父母都健在,要孝顺也是孝顺他们。 在薛家的这么多年,宋砚洲过的是什么日子?相信我不说,乡亲们也有目共睹。 他吃的是残羹冷饭,穿的是薛五星薛红旗都不要的补丁衣服,五岁便被阎红芝逼著上山砍柴下田插秧,连书都没得读。 当兵后,他哪一笔工资、哪一分津贴没寄回薛家?这么多年,整整寄了8040元,匯款单可都还放在我们家里呢! 被认回宋家后,我公婆还在阎红芝的要求下,给了她整整8000元的养育费!这些钱加起来,够薛家养多少个孩子了?” 没错,叶西西就是故意的! 薛家拿了宋家那么多钱还不知足,三天两头来闹,她偏要把他们的这块遮羞布揭开,让他们无所遁形! 宋砚洲顾著亲情,宋振国周淑兰看重脸面,她叶西西可不怕,薛家人做得出来这些事,就得承受后果。 凭什么坏人就好处占尽,好人就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叶西西掰著手指,字字如刀。 “薛家一听到宋家出了事,怕被宋家连累,態度强硬逼著宋砚洲断绝关係,当初怎么不念著十几年的亲情了? 宋砚洲这些年为薛家做了多少事情?出了多少力?给了多少钱? 薛家人把他赶出来时,可连条被子都没给他留! 这些我男人不说,我公婆不说,阎红芝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老薛家了? 既然断了亲,大家各过各的不是应该的吗?凭什么动不动就跑我们家抢东西!” 叶西西猛地转身,指著宋砚洲肩头的旧伤疤。 “看看这烫伤!是朱月玲在他五岁的时候拿火钳烫的!她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种狠手吗?” 她转身问围观的人群:“大傢伙,你们来评评理,你们会对自己的孩子下这种狠手吗?我男人身上被阎红芝打出来的伤疤除了肩头这一处,还有其他好几个地方呢!你们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当然不会!这是要下死手啊!” “要说狠,谁比得上阎红芝那老虔婆?那年冬天狗蛋发烧说胡话,她生生把娃踹到牛棚睡了三天!我亲眼见娃咳血在草堆上,哎哟,简直是丧良心的货!” 某婶子嗓门亮得像敲锣,“哎哟喂,8000元!那得是多少张10元大钞?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呢!薛家咋还不知足呢?” “何止8000元,你没听这些年狗蛋拿回家的工资和津贴都有8040元了吗?这一共是16040元了!” “没想到薛家这是闷声发大財啊,难怪平时见他们家总是买肉吃!原来是万元户啊!” “一万八?数钞票都得数上大半个夜晚吧?我家存十块钱都得藏墙缝里,她家咋敢摆这么多?” 有人好奇,“我们村参军的娃子每年就寄回二十块,狗蛋咋能攒下那么多钱呢?” 有人酸溜溜,“人家狗蛋是副团长!当大官果然不一样!怪不得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这光荣里还藏著实惠呢!” 第55章 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某大爷吧嗒著旱菸袋,“人家狗蛋可是立过五次二等功的人,这钱是拿命换的!全都被阎红芝那臭娘们揣自己兜里了!” 有人义愤填膺,“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哟!这样苛待养子!还好意思说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他十几年,我呸!” 大爷冲阎玉梅直摇头:“断亲文书可是盖过公社红戳子的!当年阎红芝拿火钳烫娃那事儿,村东头老槐树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我说啊,狗蛋这娃儿对薛家算是仁至义尽咯,没亏欠他们半分!” “拿了人家这么多钱,薛家再去闹事就是无理取闹!” 有人躲在后头捂嘴笑,“你们看阎玉梅的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大爷冲宋砚洲竖起大拇指:“狗蛋啊,这事你做得对!咱庄稼人讲究个理字,你既已给了薛家那么多钱,又和他们签了断亲书,你们宋家和薛家的关係早就断得明明白白了,没人能再拿什么养育之恩说事!” 宋砚洲抬手冲刘大爷拱了拱手,“谢谢刘大爷和各位乡亲,劳您老记掛这些陈帐。 有些话我前儿当著薛家几个族老和村支书说过,今天当著大傢伙我再说一次,这些年来,我宋砚洲上无愧於天地下无愧於父母,断亲文书三个月前就已经签下,我跟老薛家的人早就没有半点关係了。” 叶西西趁別人不注意迅速挠了挠男人的掌心,见他朝自己看来,向他眨眨眼,“说得好!” 这男人打小就是块闷铁,性格隱忍,当年被阎红芝用火钳烫出疤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说过,更遑论跟人掰扯是非。 那天还是她看到伤疤逮著他追著问才肯说。 今天能破天荒开口表態,完全是为了自己—— 他担心因为自己和薛家的关係连累她,害她再受委屈。 只有在眾人面前,彻底將他和薛家的关係做个斩断,她才不会因为他而被薛家道德绑架。 宋砚洲见小女人朝自己笑,那笑容明媚又灿烂,忍不住翘起嘴角,心里甜滋滋的,不由得挺起胸膛。 被媳妇夸的感觉真好! 看来有些话该说还得说。 “好!这才是有血性的汉子!我听说前两天阎红芝和薛红旗又闯进宋家抢东西了,依我看就该拉他们去派出所!”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阎玉梅被眾人的目光刺得浑身发烫,想开口辩解却接不上话,只能跺著脚骂:“你们懂什么!胳膊肘都往外拐……没听过养恩胜过生恩吗?” 话没说完就被孙建设从屋里扯了回去,竹帘“啪嗒”一声甩在她脸上,惹得村民们一阵鬨笑。 孙建设將人扯进屋里,乌黑著一张脸,怒骂道:“我昨晚咋和你说的?让你別多管閒事!公社最近事儿多,你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惹麻烦?” 他伸手戳著阎玉梅的脑门,“我早告诉过你多少次了?阎红芝家的事情你少参和!你要是敢把薛家那滩浑水搅到老子门口,你看我饶不饶你!” 阎玉梅被孙建设推得往后踉蹌两步,后腰撞上炕沿的铜盆,发出刺耳的咣当声。 她平时家里家外到处横,但若孙建设真发起火来,她心里头还是怕的,她心有不甘还想狡辩,“但狗蛋那没良心的——” “少跟我提那小子!”孙建设烟杆子几乎戳到阎玉梅鼻尖,“当初阎红芝生怕被连累,硬押著人家去的公社,逼得他不得不在证明上签字盖手印,现在见人家没遭殃,过得还不错,就后悔了? 晚了!白纸黑字,签了名按了手印,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天王老子来都不顶用!你他妈……” 阎玉梅被孙建设骂得不敢再吭声溜进房里了。 孙建设將菸袋往腰间一別,掀开竹帘一角走了出去,朝宋砚洲笑道:“狗蛋,別理那婆娘,你婶子这两天犯了头疼病,说话不著调——” 他搓著巴掌堆出笑和围观的群眾道歉,这才把人劝散了。 很快孙建设便把自行车推来,“前儿刚打了气,保准好骑。” 孙建设的自行车是“飞鸽”牌二八槓,在七十年代的乡村属於“体面人”的標配。 车身整体呈沉稳的墨绿,车架上的红漆贴虽已褪色,仍能辨出“飞鸽”標誌性的展翅图案。 和叶西西空间里的那辆一样的牌子,不过空间里的是经典的蓝绿色加重型,比孙建设的这辆配置高,价格也要更贵上一些。 宋砚洲跟孙建设道了谢后,便载著叶西西离开。 十几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了向阳镇供销社门口,叶西西从自行车的后座下来,和宋砚洲一前一后进了供销社。 向阳镇供销社果然比青禾村的气派许多,青砖灰瓦的两层楼,门窗油亮。 进门是一人高的玻璃柜檯,布匹、搪瓷盆、铝饭盒码得齐整,货架分上下两层,上层摆著奶、饼乾、罐头,下层堆著肥皂、火柴、铁钉。 角落煤油灯旁,玻璃罐里的水果在日光下泛著五彩光,比青禾村供销社多出几倍商品不止,连空气中都飘著混合著油墨、肥皂与食物的热闹气息。 进了门,宋砚洲和叶西西打了声招呼,让她先看,他直接去了生產资料区。 最近队里早稻刚插完秧,接下来的田间管理工作对水稻生长和產量至关重要,主要需围绕水分管理、施肥、除草、病虫害防治、防倒伏等环节展开。 生產队需要的一些化肥和农药在青禾村供销社並没有卖,宋砚洲在军队里曾经参与过各种农事生產,又是军区大学毕业的,在大队的人眼里就是高知识人才,懂得多! 一旦遇到这些专业性强的事情,大队长就会让宋砚洲来处理。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宋砚洲,他从小在农村长大,阎红芝不让他上学,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没钱上学就在窗边偷听。 当时陈老师拿试卷让他做,他次次考第一! 入伍后,他被薛家掩盖的锋芒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领导將他送去军校,別人啃三天的复杂公式,他能在熄灯號后借月光默诵,清晨再顶著霜露在靶场验证。 小小年纪连续跳级,还不到18岁便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大学毕业。 別以为会读书的人在训练场上就不行了,那是刻板印象! 在宋砚洲这样的天赋型选手这里更是被反覆推翻。 训练场上他拧腕锁喉的动作快如闪电,一人能放倒好几个战友,还能气不喘匀地给新兵演示持枪臥倒的標准弧度,体能方面是出了名的好。 战场上他更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有人说他是天生的兵,却不知这副铁骨是从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反覆训练,一寸寸磨出来的。 叶西西在后世21岁就修完本科和硕士的新闻传播和国际英语双学位。 虽然当年父母离婚后她有过一段叛逆的日子,成绩一落千丈,但后来她洗心革面、奋发图强,自从高三后便年年第一,奖学金和各种奖项拿到手软。 大家都说她是天才少女,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天才很少,更多的是靠自己比別人更长时间的投入和付出,而得来的带著汗水和泪水的成绩。 当年有报社採访过宋砚洲,他的一句话让叶西西印象深刻。 他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强者,不过是把別人喊苦喊累的时间,拿来咬牙坚持罢了。” 叶西西十分认同,成功並非偶然,唯有日復一日的付出,才能浇灌出梦想的朵。 她边想著边在供销社里面逛,一楼是生活日用品区、食品区和服装纺织区,二楼是生產资料区和五金区。 宋砚洲去的便是二楼。 叶西西在供销社里四处走走看看,想著来都来了,总要带点东西回去。 先在生活日用品区逛了一圈,为家里添置了一些如毛巾肥皂牙膏等东西。 看到货架上的喜鹊登梅图案搪瓷盆,她指著问售货员:“同志,帮我拿下这个,这多少钱?” 家里一共三个搪瓷盆,宋父宋母一个,宋晓芸一个,她和宋砚洲一个,是最新的。 但宋父宋母用的那个旧盆早就磕出豁口了。 售货员戴著蓝布袖套,利落地取下盆子:“新到的货,一块二毛八。” 叶西西又挑了两块带桂香味的肥皂,指尖摩挲著印著“蜂”字样的包装纸,想起宋母总说用这个洗衣服特別香。 粮食区瀰漫著穀物的清香,叶西西要了一袋白面,一袋玉米面,又称了5斤绿豆。 售货员是位三十几岁的大姐,见叶西西出手阔绰买了这么多东西,態度比她刚进门的时候好了不少,她用粗糲的手拍了拍面袋,“同志你真会买,这批玉米面是新磨的,熬粥可香了。” 售货员弯腰往秤盘里放绿豆时,叶西西瞥见角落里的红小豆,突然想起宋晓芸爱吃豆沙包,“再添5斤红小豆吧!” 第56章 偶遇孙淑娟 叶西西又各买了一斤桃酥、饼乾和红、两罐黄桃罐头还有各种调味料、滷肉料。 虽然自己空间里也有不少水果罐头,像黄桃罐头、橘子罐头、苹果罐头等。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肉类罐头如午餐肉罐头、红烧牛肉罐头、红烧猪肉罐头等,以及鱼类罐头比如金枪鱼罐头、沙丁鱼罐头等。 但这些东西拿出来都需要一个合適的契机。 她都计划好了,反正她白天不用上工,这次来过镇上供销社后,以后再拿东西出来就说是供销社里买的。 反正来过了,也熟门熟路。 不过现在嘛来都来了,不买点东西回去对不起这一来一回的路程。 看到卖猪肉的窗口围了不少人,叶西西也走过去让售货员切了2斤猪肉,还买了些大家都不要的猪大肠。 售货员很爽快,给她切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猪大肠这年头大家都不吃,价格很便宜。 买完这些她直奔服装纺织区,供销社里有卖成衣,价格也不低,但款式跟沪市的百货商店根本没法比,也没有適合孕妇穿的,叶西西直接略过,到了布匹架前面。 视线在各种布料之间穿梭,指著其中一匹浅蓝色布料问售货员:“同志,请问这个如果用来做一身孕妇穿的裙子,我自己穿的,您帮我看一下需要多少布?” 戴眼镜的售货员上下打量她,温声道:“大妹子想穿到生產的话,腰围最好放宽到3尺6,裙摆得甩到4尺2,您看中这匹府绸的料就很適合你,虽然相对布来说价格贵了一些,但咱这府绸幅宽2尺7,横过来裁最省布料。” 售货员指著叶西西刚才看的浅蓝色府绸,“我看你这身高体型,扯个6尺8吧!” 叶西西赞同地点点头,选了两种天蓝色和浅黄色府绸各7尺,凡事预多不预少,总是没错的。 “给男同志做一件衬衣和裤子需要多少尺布?就刚刚和我进来那个男人,是我爱人,身高188,我想给他做身衣服。” 售货员算盘打得啪啪响,“我看你男人这身板儿,衬衣得按3尺8的胸围算,衣长2尺5,袖子得1尺9,衬衣的话需要8尺3布料,裤子的前后片加上裤腰,我看怎么也得9尺5,一套衣服下来需要17尺8。” 售货员对这对小夫妻有印象,毕竟她在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像他们这样男的俊女的美的夫妻,两人刚进门时,售货员便注意到了,只觉得眼前一亮。 “你看是给你爱人选哪种布料?如果是做衬衫的话,我建议用的確良布,虽然贵一些,但做起来挺括有型,比用涤细布或者白细布做的都好看很多! 但如果用府绸也可以,耐磨,价格只有的確良的一半不到。” 叶西西思忖片刻,现在宋家的情况不適合太高调,的確良不適合,府绸刚刚好,还是纯的,透气又吸汗。 的確良是一种化纤布料,按照后世的时尚观念来看,它既不环保,又不舒服,夏天透气性差,不吸汗,穿起来压根就不舒服。 只是这人个年代的人把它当成一种时髦和洋气的象徵,而且怎么穿都不皱不破,印顏色鲜亮,让沉浸在灰暗色色系十几的人们眼前一亮。 所以价格才卖得那么高。 “那麻烦您,我要这边的军绿色和藏青色绸布各18尺。” 想起要给宋砚洲买汗衫,叶西西又指著角落里的白色汗衫:“再要8件背心。” 四件给宋砚洲,四件给宋振国。 至於宋母和宋晓芸,叶西西帮宋母挑的是白色衬衣,给宋晓芸则带了一件粉色碎衬衣,都是的確良布料。 白色衬衣10元,粉色碎因色工艺略贵要12元。 布票方面,的確良面料享受“五折优惠”,每尺仅需0.5尺布票,两件衬衣共需4尺布票。 售货员见她一下子要了那么多布料、衣服和背心,有些惊讶,伸手扶了扶滑落下来的眼镜,“同志,你確定要买这么多吗?” 她其实想问,你有那么多布票吗? 这年头有钱可不是万能的,还得有票! 售货员见叶西西谈吐不俗、气质出眾,猜测她应该是城里下乡来的,手上应该有钱,但现在城里人每个月也才发一尺的布票定量,这妹子一口气便是2丈5的布料,再加上8件白色背心,每件需要3寸布票,8件就需要2尺4的票。 还有两件的確良衬衣,总共加起来要32尺布票。 需要城里普通人家积攒2年8个月的布票才行。 叶西西见售货员算盘打得啪啪响,一直在算帐,她点了点头。 “恩,就要这些,加上刚才买的其他东西,麻烦帮我算一下总帐。” “好的,您一共要了2丈5府绸一共是18元7毛5,8件背心,每件6毛……搪瓷盆1元2毛8,猪肉8毛钱一斤……” 售货员手指飞快在算盘上啪嗒敲著,最后抬起头来说了个总数。 叶西西从帆布包里掏出钱和票,刚结完帐,宋砚洲从楼上也正好买完东西下来。 他提著一大袋东西走到她身边,看到堆放在她面前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 “还有其他要买的吗?” 叶西西摇了摇头,“我能想到的都买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宋砚洲扯起唇角,仔细看了看柜檯上的东西,转身去了生活日用区,很快便拿了个东西过来,放在售货员面前,“同志,这个多少钱?” “1元6毛一个,还需要一张工业券。” 叶西西定睛一看,顿时脸颊发烫,宋砚洲拿的是一个牡丹纹图案的搪瓷尿盆。 她现在怀孕五个多月,每天晚上都要起夜上厕所,旱厕离房间太远,她又怕黑,每次都是宋砚洲陪她一起去的。 宋砚洲付了钱票,让售货员把搪瓷尿盆和刚买的那些东西装一起。 叶西西有些尷尬,“会不会买的有点太多了?咱们怎么带回去呢?” 叶西西看著他手里装满的大袋子,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堆东西,尤其是两袋麵粉和玉米粉,每袋50斤,加起来就是100斤,他们骑自行车来的,不知道怎么带回去? “没关係,我有办法,你再买点都没问题。” “好,”叶西西转头看向售货员,“同志,我们买的这些东西,能不能暂时先放在您这边,我想先去镇上找个裁缝店,让裁缝把衣服给做了。” “没问题,你们办完事再回来,我们的下班时间是下午6点,你们在那之前回来就行。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给你们介绍一个老裁缝,就在我们供销社后面的巷子里,我们都叫他张裁缝,他做这行好多年了,手艺很不错,收费也合理,你们可以去找他。” “好的,太谢谢您了!” 叶西西向售货员道了谢,便拉著宋砚洲拿著布料离开供销社。 两人刚迈过门槛,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过来,热情洋溢。 “宋大哥,我听说你今天来了镇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 是村支书的女儿孙淑娟,是青禾村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 孙淑娟生的一张白皙瓜子脸,丹凤眼微微上挑,嘴唇是柔和的弧度,长相干净柔美,给人感觉很清新舒服。 尤其是她的皮肤,很白,十分白。 只是白得有些瘮人。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的確良连衣裙,梳两条乌亮的麻辫,用红头绳扎得整整齐齐,发梢垂在腰间隨著走动轻轻晃荡。 叶西西记得她今年应该是23岁,乡下的姑娘十五六岁就已经和人订了亲,十八九岁便嫁人,像孙淑娟这个年纪还未有婚配的情况確实很少见。 据村里人说是眼光太高,村里的男人她看不上,之前听说过她和城里来的一个男知青关係不错,但后来又好像不了了之了。 平日里她和原主关係不错,总是鼓励原主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原主把她当成知己好友。 叶西西却觉得这个孙淑娟很有问题,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带著探究和掩藏的很深的不屑。 鼓励一个怀孕的有夫之妇追求爱情和自由? 一看就是別有用心的怂恿! 第57章 这辈子一定要过上人的生活! 现在见孙淑娟对宋砚洲如此热情的態度,还有那热烈的眼神,原主的眼睛到底有多瞎? 这都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在覬覦宋砚洲吗? 叶西西觉得孙淑娟的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起为什么熟悉,在哪里听过? 不过可以很確定的是,和宋砚洲有过情感纠葛的女人里,並没有她。 证明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像宋砚洲这样的军区大佬,长得又高又帅,人品好,身体棒,別的不说,光看脸也註定少不了女人的青睞。 只有原主那种喜欢小白脸的审美才会觉得人家是泥腿子、粗鲁、沉默寡言。 再加上每个人心里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一叶障目,她根本看不到宋砚洲的各种优点。 孙淑娟跟宋砚洲打完招呼后,这才微笑著去拉叶西西的手,语气亲热。 “西西,你也跟宋大哥来了啊?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出门吗?你嫌弃出门太累,怎么今天不怕累了?” 指尖刚触到叶西西的手腕,孙淑娟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发愣,这个女人不过一段时间没见而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美?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八个字:美眸含情,娇艷如。 叶西西的皮肤不但细腻得看不到一个毛孔,就连眼角的细纹都不见了,那只手腕摸在手上的感觉滑腻温软。 尤其是那双眼睛,以前总是充满怨气不忿,现在却亮得像春日溪水,里面像是蓄满了清澈的湖水,美眸流转间娇媚得都能滴出水来。 通身的气质也大不一样。 如果把以前的叶西西形容成一朵檐角风乾的丝瓜,瓣蜷曲著褪成土黄,连纹路里都嵌著灰; 如今却像被晨露浸透的红玫瑰,瓣层层舒展如绢,蕊凝著水珠。 叶西西皮笑肉不笑地任由孙淑娟拉著自己的手。 孙淑娟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是一个贪图享受的女人,每天只喜欢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的没用女人唄。 也对,就原主和孙淑娟对比起来,一个贪慕虚荣好吃懒做,一个善解人意独立自主,除了一张脸,原主跟孙淑娟根本就没得比。 “砚洲今天带我来供销社买东西,说我想买什么都给我买,我这不就跟来了吗?” 茶言茶语谁不会? 你讽刺我,我就捅你心窝子。 叶西西甩开孙淑娟的手,去挽宋砚洲的手臂,“孙老师今天不用给孩子上课吗?怎么也到镇上来了?” 孙淑娟一双眼睛盯著宋砚洲被挽住的手臂,神情有些不自然,“……我今天请假了,来镇上办点事。” 叶西西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和宋砚洲关係这么好了? 她平时不是经常和自己抱怨说,最討厌宋砚洲这种沉默寡言不解风情的泥腿子吗? 孙淑娟抬头去看宋砚洲,一脸的关心,“宋大哥,我听说你和薛家人的事情了,你別理他们,都断绝关係了还总拿著那点养育之恩说事,现在村里人都说他们不要脸呢。” 宋砚洲的注意力此刻全在那个挽住自己一只手臂,整个身子快钻进他怀里的女人身上,几秒后才嗯了一声礼节性回答。 他不太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突然在別人面前这样,但直觉告诉他此刻如果现在自己敢把手臂抽开,这女人一定会生气。 叶西西看到男人不自然的表情以及瞬间僵硬的手臂,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老干部又开始在外面假正经了。 这种大老粗,根本看不出来女人之间的风起云涌。 “……” 孙淑娟见男人只是简短一个“嗯”便没有下文,忍不住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西西朝孙淑娟假笑,“那孙老师,你忙你的吧,我们还有事要办,就先走啦。” 不等孙淑娟回答,直接拉著宋砚洲便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孙淑娟看著两人的背影,莫名觉得刺眼极了。 尤其是刚刚叶西西那女人看自己的眼神,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个蠢女人似乎变聪明了。 不管了,反正再过几个月,等这个蠢女人和野男人私奔后,她就有机会接近宋砚洲了,她已经想好了,这辈子一定要过上人的生活! 没错,孙淑娟是重生的! 上辈子她和宋砚洲虽然同是青禾村一起长大的,但小时候宋砚洲总是脏兮兮的,衣服破旧,连鞋子都没得穿,她看到都躲得远远的。 后来宋砚洲当兵了,更是好几年没见。 她听说他每个月都把所有工资寄回薛家,还暗中嘲笑他是个没骨头的软货。 但不得不承认,宋砚洲那张脸和身板,真的是没得挑!和村里那些阿猫阿狗的男人比起来,他就像夜空里的月亮般闪亮,只可惜出身不好,家世太差。 孙淑娟虽然对他有些动心,但还是没把他当成可考虑的结婚对象。 结果没想到宋砚洲不但成了副团长,还是省军区司令员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城里来的知青谈了朋友,还怀了对方的孩子,心里懊悔,但想到自己到时候和知青回城,也能过上好日子。 听说那个知青家里是高干家庭,这要是她为什么在没有和他领证摆酒的情况下就將自己给了他的原因,她想要靠身体抓住那个男人。 对宋砚洲的念想也便没那么强烈,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会在脑海里浮现这个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庞。 醒来后只觉得可惜。 自己明明和他从小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己明明是最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只是这种惋惜和懊悔在宋家出事后,便荡然无存,她开始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一时鬼迷心窍跟了这种前途尽失的男人。 於是便没再去刻意关注宋砚洲的事情,安安心心和知青过日子,两人摆了酒,但领证的时候知青说了家里情况有点特殊,要过两年才可以领证。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毕竟在乡下摆了酒就是夫妻,摆酒比一张结婚证还让人信服,再说自己肚子里都怀了男人的崽了,她有一种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套牢了的感觉。 孩子三岁的时候,国家政策下来了,符合政策的知青都可以回城。 於是,她男人收拾了东西回了城,走之前还安抚自己,等他在城里稳定下来后便回来接她和孩子,结果她等了一年又一年。 刚开始男人还会每个月寄钱回来,偶尔也回来和她一起住上几天,於是她又怀了二胎,又生下一个女儿。 再后来男人给的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乾脆没了。 第58章 重生女要嫁最出色的男人! 她实在没办法,自从生小女儿的时候难產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小学老师这份工作也没有精力再干下去,乾脆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带小孩。 没有收入,还怎么养孩子? 再说了,男人承诺回去安顿好就回来接她们娘仨的承诺迟迟不肯兑现,她的內心隨著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慌。 於是她带著两个女儿去城里找他,才发现他和所在铸铁厂里厂长的千金在他刚回城没多久便结了婚!两人的儿子都已经3岁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 男人见事情被拆穿,说他们没领结婚证,根本就算不是夫妻,把她和两个女儿狠心赶出了家门。 无论她怎么带著女儿求,他都狠心地拋弃她们。 走投无路,被恨意蒙蔽的她,带走了负心男和厂长千金的儿子,卖给人贩子。 厂长千金髮现后追过来,两人廝打在一起,当时她心里都是恨意,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女人,她不至於被男人拋弃! 她把一切的怒火发泄在厂长千金身上,最后厂长千金被她衝动之下杀死了。 她很害怕,於是她逃啊逃,逃啊逃,连两个女儿也没法管了,隱姓埋名嫁给了一个山里汉,日子过得也很不好,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换成了另一个火坑。 逃亡的日子也没过几年,后来警方还是根据各种证据,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到並逮捕了她。 再后来,她生病了,病入膏肓,却在电视上看到宋砚洲的新闻,他成了人人称讚的大英雄,军区首长,他已经娶妻生子,妻子长得一般,但站在他身边满脸幸福。 一看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很好,养尊处优,受人尊敬。 看著电视里那个长相依旧英俊,气质更加出眾的男人,她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如果…… 如果早知道…… 没想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居然回到了23岁这一年! 这一年她刚刚认识那个负心汉,两人虽然亲亲抱抱过,但还没有发生实质性关係,於是她果断地和那个知青分了手,这辈子这种噁心的男人就留给那个厂长千金吧! 既然上天让她重生,那就证明她这辈子一定会有不平凡的一生!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要嫁就嫁最出色的男人! 她只要在宋砚洲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让他对自己產生感情,再嫁给他,那么上辈子电视里那个一脸幸福的女人,就会是她孙淑娟! 至於宋砚洲现在的妻子叶西西,孙淑娟根本不放在眼里。 因为她知道等那个恶毒的女人生完孩子后就会和情人私奔,她生下来的龙凤胎也会因为被她餵了过量的安眠药而死。 而且她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比別人多了先知,这辈子她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之前叶西西在自己的怂恿下,早就和宋家人生了很大嫌隙,再说了她的一颗心都在她那个远在沪市的情人身上。 对孙淑娟来说,更应该警惕的是宋砚洲的第二任妻子,那个叫罗漱芳的女人。 不过离罗漱芳出现还要好几年,她就不相信,几年时间她拿不下这个男人! 再说了…… 自己还有这个宝贝!孙淑娟摸了摸脖子上的鸽血红宝石吊坠,是一个蟠桃的形状。 上辈子她曾经救过一个老人家,老人家也看到了宋砚洲的报导,她指著宋砚洲的妻子脖子上的那条项炼,告诉她,那条项炼上的红宝石吊坠,是一件不得了的大宝贝。 是宣统帝陈宝琛的孙女送给宋砚洲太爷爷的。 当年陈小姐跟著偽满皇宫流亡,把吊坠塞进宋砚洲太奶奶的袄,说这是孝圣宪皇后用过的『灵桃符』,桃身的红宝石里封著当年江南进贡的桃核。 蟠桃的玉料取自天山雪顶,原是为孝圣宪皇后寿礼准备的“蟠桃献寿”摆件残件,匠人惜其玉质,將边角料磨成吊坠,桃脐处暗刻“乾隆御赏”四字双龙印。 蟠桃虽小,却以宫廷造办处“燕京八绝”之鏨刻技法,在桃身鏨出千瓣叠蕊纹,每道纹路里都填著极细的东珠粉,暗处能映出《诗经?桃夭》的篆文光影。 这吊坠在偽满皇宫时,曾被溥仪当作“镇殿之宝”供奉。 据说吊坠里面藏著 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时,宫女从御园桃树上偷摘的桃胶,歷经半个世纪仍未乾涸,遇水即化能催生五穀。 曾经有人拿这个鸽血红宝石吊坠去泡水,果然无端生出了五穀嫩芽。 老人家把这枚红宝石吊坠说得特別玄乎,他的母亲是当年陈小姐的丫鬟,这才知道了这些秘辛。 於是孙淑娟重生后,故意接近叶西西那个蠢女人,三言两语把她哄得对自己信任有加,还把这一枚蟠桃吊坠从周淑兰那边骗出来给她看,然后被她找个理由借走了。 说是借,其实就没打算还,那蠢女人刚开始还有些捨不得,被她哄了两句便同意了。 拿到吊坠后,她试过去泡水,可是泡了三天三夜水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她用吊坠泡的水去浇菜,发现浇了水的青菜生长速度居然快了好几倍,而且长势喜人,比其他青菜都长得更好了! 她试著喝了一些玉坠泡的水,惊喜地发现皮肤也因此变得更加白皙和细嫩! 这红宝石吊坠就是个宝贝啊! 只是她隱隱觉得,这些只是这个吊坠最基础的功能,它应该还有更多惊喜等著自己去发掘。 毕竟它曾被当作“镇殿之宝”! 后来她试著滴了几滴自己的血到红宝石蟠桃上,指尖血珠渗进红宝石蟠桃的瞬间,果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白光闪过,入眼的是一处坐落在云雾繚绕间的府邸,朱红宫墙蜿蜒三里有余,占地面积足有百亩,气势恢宏。 府邸以中轴线对称布局,从前门的五间三启门,到正厅、后寢,再到东西跨院,共有大小房屋百余间。 府內藏物堪称海量,各种金银財宝、珠宝首饰、古籍名画,还有各种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綾罗绸缎,数不胜数! 最深处的后园还藏著半亩药田,药田里长著各种各样珍稀药材,光那人参,一看就好几百年! 府邸里面的很多东西她见都没见过,但一看就知道是顶顶好的东西! 孙淑娟简直欣喜若狂! 只是当她想伸手进去拿府邸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却发现完全碰触不到! 也就是说只能看不能拿! 她唯有不断朝吊坠里面滴自己的血,这才好不容易打开了里面的吃食区域,但也有限制,每天只能从里面拿一样食物。 她试过放东西进去,没有成功,空间无法储物。 但这也已经够令她开心的了! 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够全部掌控这个府邸空间,里面的那些珍贵宝物,统统都是自己的! 所以这些天以来她每天晚上都偷偷用自己的血滋养这枚红宝石吊坠,现在她已经能够每天从吃食区域里面拿两样食物出来了。 孙淑娟抓紧手中的吊坠,她能够重生,又得到了这样一个逆天的宝物,证明老天爷一定是怜惜她上辈子所遇非人、命运悽苦,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辈子,无论是府邸里的宝藏还是宋砚洲这么优秀的男人,她都要紧紧抓在手里! 第59章 这妮儿心思可真巧 对於孙淑娟的心思,叶西西根本不可能知道。 她和宋砚洲离开供销社后,在后面的巷子里转了一会就找到了售货员口中的张裁缝。 现在华国实行计划经济,对各种个人商业活动都有严格限制,个人开设裁缝店属於非法行为,有需要的话可以通过集体或国营渠道解决製衣需求。 所以很多人都会自己裁剪衣服,扯了布料自己做,或者直接在供销社买成衣。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有些地方允许残疾人士或孤寡老人在街道办监管下开设裁缝摊,但需定期向居委会匯报经营情况。 在农村也有一些“流动裁缝”,走街串户为村民製衣,收取粮食或现金作为报酬,但需避开公社干部检查,只是叶西西在青禾村里並没有见过这样的“流动裁缝”。 售货员推荐的张裁缝就是一个腿部有残疾的孤寡老人。 张裁缝住在巷子里的最后一家,房子不大,不到二十平方米的面积,前半部分被他隔开做成简陋的工作区,右侧靠墙摆著一台“飞人牌”缝纫机,台面油光可鑑,针头掛著未剪的线头,还有一张大桌子,用来裁剪布料,桌子旁边码著碎布筐,窗台上摆著一个搪瓷杯。 后面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用浅蓝色窗帘与工作区隔开。 门口的竹帘滤进的阳光里,张裁缝坐在缝纫机前,灰扑扑的中山装罩著蓝布围裙,拐杖倚在膝头,沟壑纵横的脸埋在衣领里,枯枝般的手指捏著布料,针脚细密。 见到人来点头打了招呼,又埋头继续手上的活,“闺女,想做什么衣服?” 叶西西说明来意,“师傅,我想做两套自己穿的裙子,还有我男人和公爹各一套衬衣裤子,您先量一下他的尺寸吧?我公爹身材比他矮一点瘦一点……” 她將在供销社买的布料全拿出来,还趁机从空间里拿出白底碎和嫩绿色的布料放到一起。 宋砚洲这才知道原来她买的布料里还有自己和宋振国的,他当下表示自己不用新衣服,宋振国的那套做,他自己那套就裁给叶西西和孩子。 叶西西当然不肯,好说歹说,最后一句“你不做那我也不做了!” 男人这才妥协。 他盯著布料上跳动的光斑,大掌在腿侧擦了擦,才伸手去触碰,粗糙的指腹在府绸上碾出细密褶皱,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衣,心里泛过一丝甜蜜。 看向叶西西的眼神满是笑意。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紧张自己,担心自己有没有受伤、肚子饿不饿、衣服够不够穿…… 阎红芝从小把他当免费劳动力不可能关心他,不打就算不错了; 军区领导战友们各个都是五大三粗,哪里会细心到注意这些细节; 他刚被宋家找回去的时候,宋父宋母总是给他塞钱让他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后来大哥出事了,再后来宋家又出事了,宋母更不可能分出心思来…… 张裁缝帮宋砚洲量完尺寸,那边叶西西已经参考现代时尚对衬衣的款式做了点小改动,她將衬衣领口改成小翻领,领角加铁丝定型,这样穿军装外套时领口会自然形成好看的 v型摺痕;袖口增加双层叠缝撞色边,比普通捲袖更显精致。 张裁缝拿到她的设计图一看,老眼镜滑到鼻尖,“这领口咋跟城里干部的中山装不一样?” 叶西西用炭笔敲了敲纸:“这叫『温莎领改良版』,您看这儿——”她指著领口弧度,“按这个剪,衣服穿起来人更精神。” 张裁缝捏著布料比画,忽然笑出满脸褶子:“妮儿这脑子可真灵!” 確定完宋砚洲和宋振国两套衣服的尺寸和款式,叶西西又用炭笔在纸上画出孕妇裙的图案,孕妇裙相对简单,就是普通连衣裙的款式,將腰围和裙摆放大。 不过叶西西在孕妇裙上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要求张裁缝在孕妇裙腰侧缝入两根细布条当抽绳,可隨肚子变大调节鬆紧;领口做弧形暗扣设计,產后解开就能哺乳;后腰位置缝了个三角形暗袋。 张裁缝看完忍不住对她竖起拇指,“你这妮儿心思可真巧,你这脑子该去给县城缝纫厂当设计师去。” 这年头哪有人做专门的孕妇装?连孕妇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大家都是拿丈夫的衣服改一改勉强穿一穿就行,反正生完了肚子就没了,以前怎么穿,生完孩子后还怎么穿。 这妮儿一看就是讲究人,一双巧手用炭笔隨便一勾画,那衣服便栩栩如生了。 叶西西如果知道张裁缝的想法,肯定得翘尾巴,那当然,她在后世,虽然父母各自成家不怎么管她,但外婆对她的要求很严格,不但成绩要好,各种才艺包括琴棋书画一样都没落下。 但她最厉害的还是跳舞,因为小姨是国家舞团的舞蹈演员,从小就对她严格要求,每天下午放学回到家,她还得被小姨关进舞蹈室里练上两个小时。 小姨没有自己的孩子,在她身上寄予了厚望,她也捨不得让小姨失望,所以从小到大,舞蹈课她没有一天落下! 当然这是后话。 张裁缝帮叶西西量好尺寸后,把软尺往脖子上一套,“妮儿你这几套衣服做得比较细,我需要多一点时间,这样吧,你6天后来取,可以吗?” “另外,到时候应该还能剩下一些布料,妮儿看看要不要给孩子做点小衣服?” “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不知道剩下的布料够做什么?您有什么建议吗?” “我琢磨著,应该还可以做两件小衣服,”张裁缝粗糙的手指摸著柔软的布料,思忖几秒,“这么好的布料,不如做两件婴儿装,孩子满月的时候可以穿。” “行!就按您说的办!”叶西西摸了摸肚子,眸光柔和。 付了定金后,约定6天后来取衣服。 从张裁缝店里出来后,两人直接去了邮局,宋砚洲有个电报要发。 在等他的时候,叶西西也没閒著,她去了报纸杂誌区。 这里除了中央党报和解放日报,还能买到《文新报》,剩下的就是一些地方性以及专业性强的入农业通讯报纸,杂誌有《红旗》、《新青年》、《工业战线上》、《战地黄》等,她每样都买了一份。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在七十年代如何谋生的问题,让她下地干农活那是不可能的,累死了也赚不到几个钱。 再说了她现在要钱有钱,要票有票,要物资有物资,压根就不担心没饭吃。 只是每天在家里閒著也很无聊,习惯了朝九晚五的都市上班族,一下子让她閒下来在家做个家庭主妇,她也接受不了。 还是得找份工作。 但在找到工作之前,可以写些小文章投稿,毕竟是自己的老本行,做起来也会得心应手一些。 不过写些什么內容还需要先做下市场调研,看看现在报纸和杂誌上都是什么类型的文章,她写的时候也可以做到有的放矢。 在被叶西西热情地塞了几颗之后,柜檯的工作人员態度变得十分热情,还把几份往期没卖出去的报纸和杂誌便宜卖给了她。 刚把报纸和杂誌拿到手上,宋砚洲正好发完电报过来找她,见到她手里的东西,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接到自己手上,“走吧。” 叶西西跟在宋砚洲身边,以为这就回供销社拿东西回家了,结果宋砚洲带著她绕来绕去,最终在一处锈跡斑斑的铁皮大门面前停下。 那扇漆皮剥落的绿铁门被风颳得哐当响,门楣上“向阳废品收购站”的木牌斜掛著,红漆字被雨水冲得发白,像褪了色的袖標。 墙根处长著几丛杂草,黏著碎塑胶袋和饮料瓶,几只苍蝇在阳光里嗡嗡打旋。 铁皮大门敞开,一股混杂著铁锈、灰尘和潮湿纸板的气味扑面而来。 左边是齐人高的硬纸板,边角被雨水泡得发软,泛著霉斑;右边草蓆棚下码著废木料,几块带著墨线的门板斜靠在砖垛上,木纹里还嵌著没抠乾净的铁钉,木板缝间钻出几簇毛茸茸的狗尾草。 最里头摞著几个旧轮胎,黑黢黢的胎纹里嵌著碎石子,轮胎顶上还扣著个缺了角的搪瓷盆。 叶西西疑惑:“你带我来废品站做什么?” 宋砚洲摸了摸她的头,语带笑意,“你前两天不是说要继续学习,將高中的学业完成,拿个高中毕业证吗?所以今天带你来废品站里找找,应该可以找到一些高中教材。” 叶西西这才记起这回事,前两天她確实隨口提过这件事。 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记在心里了。 不过这个年代的高中课程学的是什么,她还真不太清楚,“行,那你帮我找找课本,我隨便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呢。” 后世拍卖会上好些最后被卖出天价的拍卖品,据说都是六七十年代从废品站淘到的。 宋砚洲忍不住笑,“废品站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人家不要的,不过你喜欢就看看,说不定你运气好,真给你碰到宝贝呢。” 两人一路走进去,一个老头坐在门口的马扎上打苍蝇,穿著件油洗得发白的蓝劳动布褂子,袖口磨得发亮,头髮稀疏发白,脸上沟壑纵横鼻樑上架著副老镜,镜腿用铁丝缠著。 见到宋砚洲,陈老头从马扎上起身,膝盖发出“咯吱”声,“哟,是狗蛋啊,今个儿咋有空来我这破地儿?” 第60章 在废品站捡到好宝贝 宋砚洲笑著打招呼,“陈老头,我来找几本高中课本,数学物理都行,你这儿不是藏著压箱底的宝贝吗?” 叶西西疑惑的视线在宋砚洲和陈老头两人之间来回扫。 这是早认识了? 宋砚洲帮她解惑,他小时候买不起书,经常偷跑来废品站看旧书,什么书都看,有时候蹲在废报纸堆里能啃一下午。 “你这小子,不是早就大学毕业了吗?要高中课本做啥?我这之前倒是有几本,不过不知道全不全,我看著都挺新的,你要不要去瞧瞧?” 陈老头慢悠悠推了推鼻樑上滑落的老镜,嘴角扯出笑纹。 他边说边带两人往里屋走。 屋里比外头暗些,跟外面院子差不多,丟满了各种各样的废品杂物。 宋砚洲回头交代叶西西走路小心点,边回答:“给我媳妇儿用,她高中没读完便休学了,正准备自学去考个毕业证。” 陈老头扭头看了叶西西一眼,讚赏地点点头。 “妮儿有志气!也对,你男人是军校的大学生,是该向他学习学习。” “……” 叶西西无语,想她一个后世国內顶尖大学双硕士学位的高才生,穿越到七十年代,居然连高中都没毕业。 这落差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进了屋,宋砚洲跟陈老头去了后头看课本,叶西西自己在屋里兜了一圈,都是些破烂,没看到什么好东西。 走到角落,屋內的霉味愈发浓重。 她踮著脚在木架间逡巡,木架摆放著缺角的搪瓷碗、褪色的旧铁皮玩具,还有几本被水渍晕染的连环画。 她望著木架顶层那个歪斜的陶瓷罐,罐身爬满暗褐色的茶垢,豁口处结著层白的盐渍。 激动地拿下来一看,却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破陶罐。原先是茶罐,后来被人用来当盐罐,还豁了个口子。 將破陶罐放下,转身的瞬间,脚下没站稳往后踉蹌一步,身子撞到墙角的废纸堆。 “哗啦”声响中,裹著破报纸的物体滚落在地,那堆废纸也散落一地。 她手忙脚乱去捞,指尖触到冰凉的瓷面。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瓶,周身裹著厚厚的陈年窑灰,像是被人隨手扔在灶膛里炙烤过,灰黑色的颗粒牢牢嵌进釉面的开片纹路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瓶口结著棕褐色的污垢,看起来倒像是常年盛放油盐酱醋留下的痕跡。 倒像是谁家醃咸菜用了几十年的旧物。 正想將东西放下,忽然似乎看到什么,不確定,重新將瓶放回手里,瓶釉色被层层遮盖,只隱约透出些发灰的青。 拿报纸在瓶身上用力擦了擦,若不是阳光正巧斜斜照在瓶腹,那抹几乎隱没在污渍下的缠枝莲纹,怕是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叶西西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翻过被泥糊满的瓶底,將泥土刮掉,暗刻的“奉华”二字逐渐显现,虽已有些模糊却依稀可以辨认。 她瞬间想起后世被拍卖师以八千万落槌的那个天价瓶,专家鑑定它是宋徽宗时期专为宫廷烧制的汝窑天青釉奉华尊,存世不足十件。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它! 叶西西的心砰砰砰乱跳,自己这是真的捡到好东西了? 她將瓶放在一旁,將地上废纸堆整理收拾重新放好,目光落在一本封面用粗黄纸包裹,题签被墨笔涂改为“农业手册”的书。 轻轻翻开封面,书籍內页被硃笔圈点密集,天头地脚布满批註,部分页面有虫蛀痕跡,內页卷末黏著半片 1958年的人民日报残页。 这不是…… 那本被收藏在国外博物馆的古籍孤本吗? 自从大运动以来,不知道多少价值连城的古籍被当作“四旧”混入废品站,后来被国外一些考古学家或者商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带出国外,成了別的国家的国宝。 “怎么样?找到好东西了吗?” 叶西西被身后男人的嗓音嚇了一跳,迅速將那本古籍孤本和一堆旧书混在一起。 “你帮我把这堆旧报纸和旧书搬回去,我没事可以拿来解解闷。” 宋砚洲没意见,他小时候就很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旧书,没想到小女人和自己有一样的爱好。 他忍不住笑,“这就开始向我学习了?” 叶西西故作凶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废话太多,赶紧搬。” 谁知她自以为凶巴巴的瞪眼,在宋砚洲看来,却变成了又娇又俏的撒娇,像只故作凶狠的炸毛小猫,却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里多可爱。 宋砚洲喉结滚动,忽然觉得废品站的暖黄的光线都变得曖昧起来,小女人在自己手臂上拧的那一下,像是一下子拧到了心里,酥酥麻麻的。 咳,连忙制止自己不正经的想像,弯腰就將那一堆东西从地上搬起,连同自己手里的几本高中课本放到废品站陈老头面前。 “老头,算一算这里一共多少钱。” 叶西西拎著脏兮兮的瓶放在旁边。 “我喜欢这个,回去可以拿来插,还有这堆废纸,可以拿回家生火用。” 陈老头努了努下巴示意宋砚洲將废纸和旧书籍都放到木桌旁边的铸铁台秤上。 “废报纸统一收购价是3分钱一斤,旧书略高一些收购价是5分钱一斤,上面的废品收购站过来我这边收废报纸是4分钱一斤,旧书6分钱一斤,你按这个价格给我就行。” 宋砚洲照做,陈老头斜著眼睛一看台秤刻度,40.5斤,他动作麻利从旁边隨手拎起一个破旧的纸盒扔了上去。 “这里面是一些没用的废纸,你们可以拿来当柴火烧,凑个整数我容易算帐。” 宋砚洲没有异议,“行,那您算算,再加上我媳妇手里的这个瓶,您看看一共多少钱?” 陈老头瞥了一眼叶西西拎在手里的瓶,嘖嘖出声,“狗蛋媳妇这眼光確实不错,这是个好东西……” 叶西西一听“好东西”三个字,一颗心微微提了起来,难道这老头也识货? 但转念一想,不对呀,如果这老头知道这瓶的价值,会任由它在角落里吃灰? 果然,陈老头的下一句话就让叶西西提起的心落回远处。 “这瓶还是完整的,没有豁口也没有裂,摆在家里应该也好看,好像收的时候是3毛钱?不太记得了,你们按这个价格给就成。” 算好帐,叶西西掏了钱付款,临走前悄悄在柜檯的旧瓶下面压了10元钱和几张粮票。 陈老头帮他们把东西打包好,目送两人离开。 望著两人离开的背影离开,老头推了推金丝眼镜,自言自语似的哼起酸曲儿。 “青石板上晒芝麻,一对鸳鸯水上划。你挑水来我浇园,日子甜过蜜罐罐——” 三猫被惊得蹦上墙头,瓦当间落下的灰扑了他一脖子,倒把剩下的半句唱词咽回了喉咙里。 宋砚洲叶西西两人前脚刚离开没多久,后脚孙淑娟就骑著自行车匆匆而来,铃鐺声碎成急促的响。 她將自行车停在废品站门口,急匆忙衝进废品站。 陈老头从马扎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缩回去继续打苍蝇。 “大爷。”孙淑娟叫了一声陈老头,陈老头没理,继续慢悠悠打苍蝇。 “大爷,”孙淑娟扯著嗓子喊,惊得三猫在墙头上窜来窜去,“您这儿最近收著啥老物件没?瓶瓶罐罐的?” 陈老头掀了掀眼皮,“咋,你要买?” 孙淑娟陪著笑往陈老头面前凑。 “对的,我想找个...找个醃菜的罐子,要老的,瓷实的。” 陈老头拿著苍蝇拍朝屋里指了指,“里面倒是有不少人家不要的破罐子,你可以去看看。” 孙淑娟笑著点点头,抬脚逕自往屋里走。 她记得瓶是在西墙根第三摞报纸底下发现的,可眼前的纸堆歪七扭八,最上面盖著张 1972年的农业学大寨海报。 根本不见什么废旧瓶的身影。 上辈子她听人说过,一个城里的工人从一个乡下人手中用几块钱买了个破瓶,据说是古董,港城的大老板一眼看中它,足足卖了十万块。 当时是1986年,一个瓶能卖十万块算是很轰动的一件事情,还上了新闻。 孙淑娟当时羡慕极了。 据那个工人说,卖给他瓶的乡下人就是向阳镇附近的村里的,说是1973年5月份左右去废品站买醃菜罐子,一眼便挑中了那个瓶,了5毛钱买的。 她昨天翻日历的时候一下子想起这件事,今天就连忙跟学校里请了假过来废品站,想抢在瓶被那个农民买走之前先下手为强。 现在自己空间里的宝物都拿不出来,这个瓶也算是小小的弥补。 可是她在里面找了一圈又一圈,几乎要把这个小小废品站里的各种废品都给翻出来了,也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咬著牙扒开报纸,在那人说的发现瓶的位置扒拉著,指尖被铁丝划出道血痕,却只摸到个豁口的粗陶罐,釉色灰扑扑的,跟记忆里电视上那只泛著幽光的宋代秘色瓷相差十万八千里。 “怪了……”她喃喃自语,额角沁出冷汗。 第61章 无意抢了重生女的机缘 “妮儿,你到底要找怎样的醃菜罐子?都这么久了,还没看到合適的吗?” 陈老头不知何时晃到孙淑娟身后,疑惑地看著她,这女娃咋这么奇怪? 孙淑娟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上的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大爷,要不我下次再来看看,这次没瞧见喜欢的。” 陈老头擦著火柴点菸,火光映得皱纹更深,“隨你。” 转过身忍不住嘀咕:“不就是一个醃菜罐子吗?隨便一个得了!穷讲究,真那么讲究不该来我这个破废品站,应该去城里的百货商店才对。” 孙淑娟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连忙从屋里出来,跨上自行车灰溜溜离开。 她安慰自己,也许是时间没对上,或者是她记错了时间,她决定找时间再来几次,说不定下一次就被她找到了呢。 但接下来好些天,无论孙淑娟来废品站多少次,都没能找到那个瓶,反而收穫了陈老头几个白眼。 另一边,叶西西和宋砚洲回到供销社,压根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抢了孙淑娟的机缘。 宋砚洲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粮管所发的“尿素袋”,正面的红色“为人民服务”被洗去油墨。 將东西装进去,再往自行车后货架上一搁,粗麻绳在指间绕出利落的。 先勾住货架铁鉤打个活结,再拽著绳头往袋身缠两圈,膝盖顶住袋子压牢,最后將两袋麵粉和玉米粉往货架上一摞,用粗麻绳绑住固定。 宋砚洲转头示意叶西西,“你坐前面。” 日头渐高,爬向头顶,照在男人的身影上,把叶西西笼罩了进去。 叶西西扶著车把上的横槓,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有些担心地问:“你確定这样能行吗?会不会太重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东西了。 “不会,再加一个你都没问题。” 宋砚洲摸了摸她脑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以前在部队五公里越野背三十公斤装备都能跑,更何况现在只是骑个自行车。 “抓好了。” 男人跨上自行车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捲起她额前碎发,混合著皂角气息的体温从背后贴过来,叶西西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她听见男人的呼吸声混在风里从耳畔掠过,看见他前臂暴起的青筋在阳光下跳动,充满了性张力。 自行车拐过巷口时,她瞥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被男人宽阔的肩膀圈成小小的一团,髮丝隨著拂面的清风飞扬,嘴角忍不住扬起了笑。 含在嘴里的水果和他身上的皂角味缠在一起,在五月的风里酿成一坛清甜的蜜。 两人回到青禾村,已经是上午11点半了。 宋砚洲先將叶西西送回家,卸下一堆东西后,將最终的两袋麵粉和玉米粉搬到厨房,又將废报纸和旧书搬到两人的房间里,这才载著买来的农药和化肥去了队长家。 叶西西和他商量,等宋振国的衣服做好了后,再把宋母和宋晓芸的衬衣一起送给她们,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宋砚洲自然是没意见。 回到家里,叶西西简单清点了一下採购的物资,將各种东西分门別类放好,便兴冲冲地拿著瓶来到水井边清洗乾净。 清凉的井水唰唰冲洗瓶身,带走脏污和尘土,瓶渐渐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天青釉色如初霽苍穹,蓝中泛粉紫,开片间金丝隱现,缠枝莲纹细腻灵动,藤蔓蜿蜒,瓶颈蕾含苞。 瓶底“奉华”二字瘦金体暗藏锋芒,线条柔美端庄。 叶西西爱不释手,將瓶端端正正摆放到仓廩里的木架上,又在从叶家收走的物里找到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瓶,洗乾净放到房间里的书桌上,再插上几朵野。 接下来是那本古籍孤本,也放到木架上。 剩下的旧书和报纸,太残破又没价值的就送到厨房,生火的时候可以引火。 最后轮到个被陈老头塞进去充数的破旧纸盒,叶西西拿出来,纸盒呈长方体,长宽约 30厘米,高不足15厘米,边角被磨得发毛,像是用陈年的黄板纸糊了三四层。 上面不少油渍污渍,盒盖与盒身用麻绳十字綑扎,绳结处已被磨出毛球,內侧糊著的旧报纸边角捲起,露出 1953年的日期戳印,泛黄的油墨字被虫蛀出星星点点的孔洞。 她扯开泛黄的麻绳,霉味混著纸浆的酸腐气扑面而来。 盒里横七竖八躺著碎成巴掌大的信笺,边角蜷曲如枯蝶,墨跡被水渍晕染得只剩灰影。 隨意抽出半张带墨点的残纸,正要將整盒扔进杂物堆,却瞥见盒底渗出暗金色的边角,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有个夹层。 叶西西指尖顺著毛糙的纸缝探进去,触到丝绸特有的柔滑,不禁有些怔愣,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慢慢地,她从夹层將东西慢慢抽出。 当画卷展开的剎那,青碧山水在暮色里骤然鲜活,皴染的墨色似还带著湿润的雾气,落款处半枚“松雪斋”印鑑。 那是元代书画大家赵孟頫的真跡《鹊华秋色图》! 今天这是运气爆棚了? 叶西西將好东西都放到仓廩里,给蔬菜果树们浇灵泉水,又为了鸡鸭鹅、猪牛兔、鱼虾蟹等小东西,这才从空间里出来。 一看时间,已经快中午12点了。 本来她打算做韭菜猪肉饺子,但眼看著不够时间,等下宋砚洲会过来拿饭盒送去给宋家其他人。 视线扫过橱柜里的白米麵和绿豆,还有那块肥瘦適中的猪肉,她决定做个快手猪肉白菜燜麵条、凉拌韭菜鸡蛋和绿豆水。 利落地將围裙腰间一系,先把白面快速揉好速擀薄切条,又去院里割了几把韭菜洗乾净,猪肉切成薄片,白菜和萝卜也洗净沥乾。 大铁锅冒出热气的时候,她先舀出几勺猪油丟进去,油刚泛起涟漪,葱与肉片便先后落进锅中,“刺啦”一声,香气四溢。 叶西西手腕轻转,生抽、老抽依次入锅,切好的白菜帮子也顺势滑入锅中,翻炒几下,便盖上锅盖燜煮。 这边燉著菜,灶台上另一大铁锅也没閒著,韭菜切段、鸡蛋打散,热油下锅,翻炒、调味、出锅,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待白菜燉至透亮,將切好的白面切条拉长成一条条宽边麵条,一根根均匀撒入大铁锅中,再磕入鸡蛋,用筷子轻轻划动,蛋便如流云般散开。 最后煮绿豆水时,她特意將火调小,让绿豆在水中慢慢舒展,释放出清甜的香气。 整个厨房瀰漫著诱人的香气,叶西西却始终有条不紊。 她从木架上翻出搪瓷饭盒,底下两层装猪肉白菜燜麵条,上面一层装上凉拌韭菜鸡蛋,绿豆水灌入搪瓷水壶,最后用蓝布仔细包裹好。 將吃食都放进草编提篮里,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却不能够不烫手。 刚把提篮系好,院外就传来自行车的铃鐺声。 宋砚洲推门进来时,叶西西正用袖口擦汗,发梢沾著点麵粉,她將草编提篮递给他。 “路上骑车慢些,今天煮了绿豆水给大家解暑,还是热的,你小心点不要洒出来。” 她递过提篮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宋砚洲只觉得掌心里酥酥麻麻,用力攥了攥手掌。 他伸手接过提篮,视线落在她发梢的麵粉,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触到柔软的髮丝时,闻到她衣襟上沾著的饭菜香。 “辛苦你了,那你赶紧吃吧,今天队里活比较多,我就不陪你吃饭了,你自己吃多点。” 不是他不想多停留,实在是化肥和农药刚买回来,他还得赶著回去和大家说说使用的方法和各种注意事项。 叶西西有点捨不得他,明明才分开没多久,见他来去匆匆,伸手去扯著他的大手晃动,嘟嘟嘴,“那你亲我一口再走。” 第62章 像只粘人的小猫 叶西西的指尖刚触到宋砚洲掌心的薄茧,就被他反手握住。 她握著男人的手掌,像个不肯撒手的布偶,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宋砚洲声音带著笑,“又不是不回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一只大掌却十分诚实,直接搂住了小女人的软腰,將人带到怀里,怕碰疼了她似的不敢用力,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拇指还停留在她耳垂上揉了揉。 他低下头,在她迎上来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她忽然踮脚咬住他的唇角,像只偷腥的猫。 感觉到他掌心的力度骤然收紧和瞬间暗下来的黑眸,她才鬆开嘴,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胸前的纽扣。 “早点回来。” “知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两人亲了一会,叶西西主动推开他,“你走吧,路上別骑太快。” 动作表情颇有些用完就甩的无情,宋砚洲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刚刚是谁像只粘人的小猫不让他走,现在又是谁翻脸不认人? 大掌在小女人臀上拍了一下,“乖乖在家里呆著。” 叶西西仰头望著他,睫毛扑簌簌的,“知道啦,你赶紧走,记得戴上草帽,晒成木炭我可就不喜欢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知道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別饿坏了。” 宋砚洲低笑出声,指腹蹭过她柔软的唇瓣,却在她要躲时忽然俯身,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说完便放开了她。 “张嘴。” 叶西西看著男人將提篮掛上车把,从兜里摸出一颗,剥开包装塞进男人嘴里。 这几天宋砚洲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给自己餵颗的做法,在她伸手过来时已经主动张开嘴巴含住果。 叶西西眼睛弯成月牙,“甜不甜?” 宋砚洲的舌尖捲起水果,混著橘子的甜,在唇齿间洇开,他点点头,“甜!” 叶西西推了推男人宽厚的后背,“甜就行了,赶紧走。” 宋砚洲看了眼水灵灵笑盈盈的小女人,猛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等我回来。” 说完跨上自行车离去。 宋砚洲离开后,叶西西吃完午饭,餵完鸡,洗了点水果放到梨树下的竹躺椅旁。 她懒洋洋地蜷在竹躺椅上,指尖捏著颗青提,看阳光透过枝椏缝隙在小腹上织出零碎的光斑。 这个竹躺椅是前两天筑竹篱笆围墙时,宋砚洲亲手帮她做的。 选的是后山最笔直的湘妃竹,躺椅的弧度贴合腰背,竹面被他用细砂纸打磨得极光滑,还抹了层清漆,泛著温润的琥珀色。 椅头微微上翘,靠枕是周淑兰用旧粗布缝的,里面填了晒乾的艾草,风一吹,就有若有似无的艾叶香味飘出来。 叶西西悠然自得地坐著,光洁的脚丫轻轻搭在椅尾的横杆上,珍珠般白嫩的脚趾头晃啊晃的。 她手中把玩著几颗鲜红欲滴的大樱桃与碧绿诱人的青提,不时送一颗入口,愜意地眯上了眼睛。 躺椅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竹篾间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极了宋砚洲帮她编椅子时,嘴里哼的那首熟悉的军歌。 眯了一会,日头渐盛,叶西西回到房间里,翻出报纸和杂誌仔细研究起来,再睡了个甜甜的午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家里的老母鸡带著三只神采奕奕的小鸡,在她脚边啄食著洒落一地的梨,旁边跟著一只野公鸡。 是昨晚宋砚洲从后山上抓来的,两只野鸡一只一大早燉了汤,剩下一只就是这只野公鸡。 野公鸡此刻正扑棱著五彩斑斕的尾羽,红铜色的颈羽在晨光里泛著绸缎般的光泽,鸡冠像块烧红的玛瑙嵌在额前,每根羽毛都精神抖擞地竖著,尾羽在风里甩出漂亮的弧度。 正是这样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逗笑了叶西西,也不急著吃它,就先养著吧。 宋家人本想杀了燉汤给她喝,结果她说要养著,那自然就得好好养著了。 叶西西撒了把小米在地上餵鸡,便拿了个小凳子在水井旁开始洗猪大肠。 她打算做卤大肠,这个时间点洗乾净,煮好了放置两三个小时会更入味,吃起来更香。 瓷盆里的猪大肠泛著油光。 叶西西先舀井水衝去表面黏液,撒上粗盐用力搓揉,白盐渐渐变成暗褐,混著黏液被搓出。 隨后她將大肠內壁翻出,刮去肥油,撒上麵粉和白醋反覆揉搓,掌心很快起了白泡,腥气渐散。 换过三盆水后,大肠变得粉白乾净,拎起时能听见肠管里的水流声。 她將洗净的大肠掛在井沿沥乾,阳光穿过肠衣,映出淡粉色的半透明肌理,腥味尽去,只待下锅滷製。 回到厨房,叶西西先將猪大肠加薑片、料酒焯水,捞出沥乾放一旁待用。 等砂锅里的滷料包煮出深褐汤色,八角与桂皮的香气漫出来,她撒把冰,倒入生抽老抽,等融化后轻轻推入大肠。 汤汁很快漫过肠身,她用铁钳从灶膛里夹出几根烧得通红的柴火放到一旁,火一下子小了起来,砂锅里气泡细密地顶起油。 木勺每十分钟搅动一次,让肠衣均匀裹上酱色。 半小时后,筷子能轻鬆戳穿肠壁,她將砂锅从灶台上端走放到一旁,不掀盖让大肠浸在温热的滷汁里。 砂锅盖边缘溢出的香气勾著人的鼻尖往灶台边拽。 八角的辛香混著桂皮的甘甜,在沸汤里煮得交融,化作一缕淳厚的暖香,先是钻进鼻腔,接著顺著喉管往胃里钻,惹得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真香! 第63章 我哪有那么娇气! 上次的白面馒头都吃完了,这次叶西西打算做玉米面窝头,依然是一次做多一些放空间里,可以分几次吃,省时又省力。 她找了个大的搪瓷盆,往里面倒入玉米面,又掺了白面增黏。 温水一点点淋入,她用筷子搅成絮状,待不烫手时揉成麵团。玉米面粗糙,得反覆按压才能成团,指缝间沾著金黄的粉末,像把阳光揉进了面里。 麵团醒了十分钟,揪下拳头大的剂子,在掌心揉圆后,用拇指在底部戳出个深洞,指尖旋转著將窝头捏成圆锥状,外皮薄厚均匀。 水开后,在笼屉铺好湿布,挨个摆上窝头,彼此留些空隙,黄澄澄的窝头在蒸汽里微微发亮,像一座座小金塔。 大火蒸十五分钟,掀开锅盖时,玉米面特有的麦香混著蒸布的湿气扑面而来。 她捏起一个吹吹,外皮微脆,內里鬆软,掰开会露出细密的气孔,热乎劲直往指尖钻。 叶西西一口气做了100个玉米面窝窝头,每个都有拳头大小,可以供一家人吃好几餐了。 將玉米面窝窝头装好放到空间里,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跟刚出锅一样热气腾腾。 做完这些,叶西西累得够呛,她坐在灶台边的木凳上,擦了擦头上的汗。 倒了杯灵泉水,仰头饮下疲惫感顺著指缝往外渗,手腕上的酸意渐渐消散,连后腰的钝痛都轻了许多。 没想到做玉米面窝窝头这么费劲! 叶西西决定下次还是去国营饭店直接打包放到空间里好了。 灵泉水的余韵在舌尖打转,此刻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重新灌满了力气,下锅煮了个紫菜蛋汤,放到空间里,便回了房继续看书。 晚上宋振国和周淑兰回来时,发现房间里的破旧搪瓷盆被叶西西换上了崭新的喜鹊登梅图案搪瓷盆,就连毛巾和牙刷都被换了新的。 宋晓芸看著新换的毛巾牙刷,一口一口吃著新买的桃酥,开心的笑眯眯一口一个嫂子地叫著。 等到宋家人吃到那一锅被卤得香气霸道的猪大肠,讚不绝口。 宋振国连续吃了三个玉米面窝窝头配猪大肠,外加一大碗紫菜蛋汤,满足地擦擦嘴。 “这卤大肠味道实在太好了!” 作为军区司令员,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只是自家儿媳做的卤大肠,肥而不腻,肠衣嚼开时溢出的油润酱香,混著玉米面窝头的粗糲麦香,比任何价格昂贵的菜都更贴他的胃。 宋砚洲虽然不像宋振国那样讚不绝口,但眼神里透出来的饜足却是挡都挡不住。 宋晓芸和周淑兰自然也不必说,一直称讚叶西西厨艺了得。 周淑兰问:“西西,你这滷料里是不是加了山楂干?” “是啊妈,您太厉害了,这都被你尝出来了,加山楂干可以解腻。” “我就说嘛,肉里有山楂的清香。” 周淑兰话刚说完,就见宋振国又往窝头里夹了片大肠,吃得专注,连鬍子上沾了滷汁都没察觉。 周淑兰拿起手帕帮他擦了擦,“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宋振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没办法,多年来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吃饭也是雷厉风行,加上这道卤大肠实在太好吃了。 叶西西见宋砚洲吃得香,又递给他一个窝窝头。 宋砚洲接过窝窝头后,伸手很替她拂去散落在肩上的髮丝,这个小动作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像滷水点豆腐般自然。 宋振国和周淑兰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 这要是换在半个月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一家人能像现在这样和谐相处,儿媳妇还顿顿做好吃的。 宋晓芸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撑得肚子圆圆的,连盘子里的滷汁都被窝窝头沾个乾乾净净,光可照人。 叶西西也吃得有点多,晚上拉著宋砚洲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消食,回到房间里还做了一套瑜伽的拉伸动作。 宋砚洲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媳妇这是在干啥? 看不懂,但媳妇怎么身体柔韧性这么好? 他在部队看过文工团的文艺兵小姑娘们表演,感觉那身段还没自家媳妇儿柔软。 晚上躺到床上时,叶西西枕在宋砚洲的臂弯里,主动跟说了自己的打算。 “明天开始我来给你们送饭吧。” 宋砚洲搂在她腰侧手的动作顿了顿,侧脸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光晕里投下硬朗阴影,“山上路不好走,你……”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著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就莫名觉得她应该是被人娇养著的朵,需要被小心呵护。 “我哪有那么娇气!” 叶西西抢在他开口前截断话头,膝盖悄悄在被子里顶了顶他的小腿。 “现在早稻插秧都结束了,爸妈和晓芸都被调往山上和你一起挖沟渠,看著你们都那么辛苦,我送个饭而已,也可以顺便走走。” “再说了,你每天从山上回来后吃完饭又得匆忙赶回去,连休息的时间都没多少,我不捨得你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不用在意。” 宋砚洲大掌摸上女人的脸,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脸蛋。 只觉得肤如凝脂,又滑又嫩。 怎么摸都摸不够! 他现在暂时没有办法给她更好的生活,只能在这些小事上让她过得更舒服一些。 “可是我想去给你们送饭,而且我整天呆在家里闷得慌。” 又说了几句,宋砚洲还是拒绝。 叶西西有些急了,这男人平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突然这么轴? 平时只要其他人在家,除了做饭其他活压根就不让她干。 周淑兰连吃饭拿几个碗都要抢在她前头去拿,想擦桌子连抹布都没碰到就被周振国抢先,就连宋晓芸,也会在她要去餵鸡时抢过食盆,脆生生说“嫂子你歇著”。 洗澡水是宋砚洲忙进忙出帮她烧,衣服也是他帮她手洗晾乾。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 人家对她好,她自然也想投桃报李,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內也回馈一下。 “既然你想去,那路上小心点。” 宋砚洲见她坚持,没再阻止,只是收紧环在女人胸下的手臂,將小女人更紧地搂进怀里。 叶西西这才甜甜一笑,“明天我要煮猪肉韭菜饺子,还给你带你爱吃的荷包蛋。” 第64章 一看就不是安分过日子的 叶西西记得资料上说,宋砚洲最喜欢吃煎得蛋白有些黄焦边缘的荷包蛋。 这是他从小最想吃却一直吃不到的东西,每次看到阎红芝煎给薛五星薛红旗两兄弟时,总是偷偷咽口水,自己啃著粗糠窝窝头羡慕得不得了。 后来当了兵才算吃上第一颗荷包蛋,香得他热泪都下来了。 叶西西穿越过来后,也煎过荷包蛋给他吃,但他都捨不得吃,偷偷留给自己。 这个年代缺衣少食,即使她说过家里不缺鸡蛋,宋家人还是习惯性地將鸡蛋都留给她。 尤其是宋砚洲,有什么好吃的都紧著先给自己吃,弄得叶西西很不好意思,却又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空间里好吃好喝的东西多的是。 只能平时在饭菜里多加一些切碎的肉和打散的鸡蛋,让他们不知不觉多吃一点。 窗外月光漫过破旧窗欞,在床沿织出银边。 叶西西这一夜在宋砚洲的怀里睡得格外安稳。 隔天中午,提前吃完午饭,叶西西背上帆布包戴上帽子,提著装满饭菜的竹篮哼著小曲出了门。 她今天煎了三个荷包蛋,蛋白煎得微脆的焦香,混著溏心即將凝固的柔滑甜香,此刻就在搪瓷饭盒的最上层整齐码放著。 上午的阳光漫过山坡,叶西西踩著露水未乾的草径,帆布鞋尖沾著几点野菊黄。 这条山路因为村民和知青们经常来回走过,被踩得十分平坦,走起来並不费劲。 山路两旁的野开得正盛,粉白瓣被风吹得簌簌,远处梯田里的早稻泛著新绿,几只白鷺扑棱著掠过水沟。 叶西西走得轻快,搪瓷饭盒在臂弯里晃出轻响,一路走过发现很多野菜,有薺菜、蕨菜和马兰头。 还有一簇一簇的艾草,散发著青草香。 叶西西摘了不少野菜和艾草叶子。 自从上次在宋家小院不远处的松林下发现了一片野生马齿莧,她经常去摘来做凉拌,宋家人很喜欢吃。 薺菜味道清香,可用来包薺菜猪肉餛飩,还可以凉拌、煮汤; 蕨菜含有丰富的营养元素,特別是胡萝卜素和维生素含量较高,可焯水后凉拌、热炒或做馅; 马兰头焯水后切碎加香乾凉拌,是一道经典的菜餚,也可炒鸡蛋,吃起来清香爽口; 艾草兼具药用和食用价值,可以用来做青团和糍粑,味道很不错,在里面加上咸蛋黄的话是叶西西很喜欢吃的一道点心,小时候外婆经常做给她吃。 叶西西都摘了不少野菜放到空间里,琢磨著回去要先醃点咸蛋黄。 青禾村坐落在绵延丘陵间,三面环山一面邻河,这里气候温润,年均无霜期超二百八十天,充沛的雨水滋养得草木葱蘢,就连村口百年老樟树,都枝叶繁茂如巨伞,撑开满村阴凉。 摘完野菜摘艾草。 叶西西摘完脚边的一堆,见到不远处灌木丛附近的艾草长得又高又好。 她走过去,指尖刚触到鲜嫩的艾草尖,便听到旁边草丛里传来细碎的啁啾声。 有点像某种鸟类又像是院子里的小鸡叫。 紧接著草丛剧烈晃动,枯叶簌簌掉落。 拨开半人高的草丛,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直径半米棕褐色的野鸡窝,几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从乾草堆里探出来,嫩黄的喙一张一合,黑豆似的眼睛湿漉漉地望著她,最外侧那只还颤巍巍啄著母鸡尾羽。 叶西西数了一下,一共有8只野鸡仔。 野母鸡正半臥在草窝里,警惕地转动著眼睛,喉间发出低沉的“咯咯”警告声,尾羽上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微微闪烁。 因为叶西西的出现,野母鸡察觉到危险,突然暴起,尖锐的利爪带著风声袭来。 叶西西连忙往后躲,同时意念一动,裹挟著体温与草木气息的鸡窝、母鸡和八只雏鸡,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片飘落的羽毛和空荡了一块的草丛。 野母鸡、8只小野鸡和整个野鸡窝全都被她端进了空间。 將野鸡窝安置在灵泉边的大树下,给野母鸡和小野鸡们餵了点水又撒了点青菜叶子和小米,一切安顿好叶西西才从空间里出来。 山风裹著草木清气拂过帽檐,惹得她忍不住又哼起了歌曲。 “今天天气好晴朗……” 快到挖渠点的时候,半山腰的喧囂先撞进耳膜。 几十个身影在灰扑扑的粗布衣衫里起伏,锄头砸进土坷垃的闷响混著扁担吱呀声,惊飞了树梢几只麻雀。 宋砚洲弯腰挥锄的背影格外醒目,蓝色粗布衫被汗水浸得半透,紧贴著脊背的弧度,他握锄的手掌青筋暴起,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浑身肌肉强健有力。 那身被打磨得稜角分明的腱子肉,连汗湿的布衫都裹不住蓬勃的力量感,像是从红泥地里长出来的糙汉子。 旁边的宋振国扬起锄头带起半块土坷垃,脖颈的粗布汗巾早已湿透,古铜色的脊背弯成弓状,每一道皱纹里都嵌著汗珠。 周淑兰和宋晓芸拿著簸箕,弯腰正在將碎土粒拨进竹筐。 有人直起腰用袖口擦汗,竹笠沿下露出黧黑的脸,忽然朝她这边喊了句什么,顿时好几把锄头停在半空,远远望来,像插在新翻泥土里的竹筷。 叶西西提著搪瓷饭盒走近,才听到原来那人说的是,“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宋家媳妇居然来送饭了?” 其他人听到顿时停下手里的活眼睛齐刷刷看向叶西西。 叶西西额头三条黑线:“……” 我谢谢你哦。 她踩著草径走近,听见细碎的嘀咕声混著干完累活粗重的喘气声飘来—— “狗蛋那口子不是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吗?” “可不是嘛,今个儿咋过来送饭了?” 宋砚洲见她过来,放下手里的锄头,大掌在衣服上擦了擦,便上前来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竹篮,“一路走过来累不?” “不累,我一路走荫凉的树荫下,还看到满山的野,可漂亮了。“ 叶西西笑著將搪瓷饭盒交到宋砚洲手里,对著低头嘀嘀咕咕的村民们扬起笑脸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转身时,脑后隨意挽著的髮髻散落几缕碎发,在阳光下泛著丝绸般的光泽。 她穿的淡蓝长裙是改良过的款式,领口微微收紧,衬得天鹅颈修长优雅,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能看见血管下流动的暖光。 一双杏眼弯成月牙,笑起来风情万种带著勾人的韵味,鼻尖小巧精致,唇色自然红润,像是天生点了胭脂。 人群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不少年轻男人一张脸都红了,偷偷瞄她,瞄一眼,又瞄一眼。 有胆子大的后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移不开眼。 “宋砚洲的媳妇儿长得可真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她这么漂亮的。” “可不是城里姑娘养得好,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以前咋没发现宋砚洲媳妇这么俊?莫不是换了个人?” “她那条裙子是沪市百货商场买的高档货吧?真好看!” 窃窃私语声中,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再好看有啥用,前些日子还闹著离婚呢……” “天天往娘家跑,一看就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女人!” 第65章 翅膀硬了敢跟老娘顶嘴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年轻姑娘挤到一边。 “你就別酸了,人家这叫洋气!” 叶西西朝那年轻姑娘看了一眼,这姑娘是今年刚来的知青,叫谢雨棠,听说是替弟弟下乡的。 她朝谢雨棠点点头笑笑。 对方眼中闪过讶异,但很快便平復下来,也朝她点点头笑笑。 来青禾村的知青不少,原主平时很少出门,很多人在她的记忆里都没有印象。 这个谢雨棠是少数没有说原主坏话的人,所以原主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 此时知青们和村民们一起干活,只是各自抱团取暖,知青和知青在一起,村民和村民在一堆。 村民们比较八卦喜欢討论別人的家长里短,知青们相对来说比较沉默寡言,毕竟一下子从大城市下到农村来,干著平时干不惯的体力活,相较於土生土长干惯农活的村民来说,確实吃力不少。 宋家的组合在青禾村来说相对特別一些。 宋振国一家属於主动下乡参与改造广阔天地的知青,但宋砚洲又从小在青禾村长大,年纪大一些的大爷婶子们几乎都是看著他长大的,他早就是青禾村的一员了。 宋砚洲为人板正却懂人情世故,不圆滑但待人接物恰到好处,在村民和知青中,都很吃得开。 大家自然也就更加关注他家的事情了。 之前见原主三天两头闹得家里鸡犬不寧,欺负宋砚洲,村里人和知青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惯原主,在背后没少指责过她。 叶西西穿过来了,自然原主的锅就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她不急,目前已经把薛家这个最不稳定的因素给处理了,接下来就算薛家人再想作妖也理亏。 至於乡亲们对她的印象,只要她不像原主那般无理取闹,相信慢慢的以前的坏印象也会被扭转过来。 再说了,宋砚洲也不会一直在青禾村呆著,按照他前世的轨跡,不到一年,他就会回到部队里。 这辈子没有原主在这里作妖,宋砚洲回到部队的时间只会比预想的更快。 没多久,中午休息的时间也到了,宋家一家人找了个树荫下开始享用午饭。 饭盒一揭开,韭菜猪肉饺子的香气便“腾”地窜出来,叶西西特意挑了下风位的一棵歪脖子树下用餐。 韭菜猪肉饺的香气太过霸道,一起干活的村民和知青们中午要么回去吃饭,要么自己带了窝窝头或者馒头,就著冷水啃完就算填饱肚子了。 各家有各家的活法,不是別人吃不起,而是不像叶西西这样捨得下足食材材料,家里的粮食都有计划地省著吃,吃不完的还可以偷偷卖掉换点钱。 宋砚洲和宋振国也正是这个意思,平时在家里关起门来吃得怎样別人看不到,在外面还是收敛一些,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家人围坐在树荫下,乾脆利落地解决掉午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韭菜猪肉饺子味道鲜美,黄澄澄的荷包蛋焦香浓郁,饭后再来一碗井水镇凉的绿豆汤,好不舒爽! 宋砚洲的筷子碰到饭盒里的荷包蛋,眉毛挑了挑看向叶西西,叶西西朝他眨眨眼,“知道你喜欢吃,专门做给你吃的。” 男人眼底笑意越发浓厚,透著愉悦,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绿豆汤里叶西西加了陈皮,煮得软烂的绿豆吸饱了陈皮的甘苦,入口即化的沙粒混著清凉在喉间漫开。 宋砚洲捧著碗连喝两大口,喉结滚动间发出满足的“咕咚”声,脸上一下舒展开来。 暑气顺著汗毛孔往外冒,连后背的汗衫都透著股清凉。 日头在树叶间打盹,一家人吃得鼻尖冒汗,却都十分舒坦。 但和谐融洽的时光,却被一个女人尖锐的骂声破坏。 “你们这两个死丫头片子!我让你们来给你们二叔三叔送饭,你们倒好,居然敢偷吃!” 叶西西转头去看,就在歪脖子树前方几米处,阎红梅一手叉腰,一手拧著一个小丫头的耳朵。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子一脸著急害怕,解释道:“奶奶,二丫没有偷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个,真的不是我们偷吃的!” “好啊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敢跟老娘顶嘴?!” 阎红梅尖厉的骂声刺破树荫,鬆开二丫耳朵的瞬间,巴掌带著风声摑在大丫后背上,嘭的一声在几米外的大树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丫才10岁不到,被打得踉蹌半步,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下,衣服並不合身,手腕和脚踝处明显短了,肩胛骨凸起的轮廓看得出平时根本没能吃饱。 叶西西皱了皱眉,这死老太婆平时对柳翠萍和她生的两个女儿就很刻薄,只因为她们是“赔钱货”“討债的”。 大丫咬著嘴唇不吭声,脖颈处淤著之前被揪出来的指印,眼下又添了道鲜红的掌印。 阎红梅叉著腰骂骂咧咧,裤腰上掛的钥匙串隨著动作叮噹作响。 “养你们这些赔钱货有什么用?叫你们送个饭就敢给老娘偷吃!看我不打死你们!” 二丫缩在姐姐身后,辫梢还沾著草屑,耳朵被拧得通红快滴血,她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揪著姐姐的衣角,眼神里都是恐惧。 “奶,我没偷吃,我没偷吃……” 边说边哇哇哇地哭了出来。 青禾村的人对眼前的一切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交头接耳並没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钟满仓满不在乎地看著窝窝头,钟满囤皱著眉,阻止自己母亲。 “娘,別打了,没看到大家都在看著吗?不就是一个窝窝头吗,吃就吃了。” 叶西西皱了皱眉,周淑兰看不过去。 “这阎红梅也太狠了,听说平时在家里没少打柳翠萍生的这两个丫头,不就是觉得钟有粮远在军区,没办法替自己妻儿做主吗?这也太看人下菜碟了。” 哭声和咒骂声愈演愈烈,叶西西正想起身去阻拦,被宋砚洲拉住,他喝完最后一口绿豆汤將碗放下,从大树下站了起来。 “我去吧。” 第66章 婶子,你是仙女吗? 说著便迈著大长腿朝著钟家所在的大树下走去。 不知道他和钟满仓和钟满囤说了什么,两人的脸上都闪过一抹不自在,就连阎红梅也停止了咒骂,可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是很不忿。 “那这丫头偷吃我的窝窝头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不行,这次我不好好收拾一下她们,下次她们还得偷!” 说著伸出爪子又要去抓大丫,大丫往旁边躲开,阎红梅更加愤怒,追著就要去抓. “好你个死丫头!还敢躲!” 宋砚洲伸手去拦,钟满仓和钟满囤也上前去拉住阎红梅。 “娘,別打了,大家都看著呢,到时候大哥从军队里回来,知道了他不在你这样打他的孩子,肯定得不高兴。” “他还敢不高兴?我才该不高兴呢!早先我千叮万嘱不让他娶那婆娘,偏生鬼迷心窍要往火坑里跳! 进门这么些年,肚子不爭气净下俩赔钱货,如今连个窝窝头都看不住,偷嘴不说还敢躲我! 我打她几下咋了?难不成他还能跑回来跟我这个亲娘较劲?” 阎红梅越说声音越尖锐,眼尾扫过宋砚洲时扯出抹阴阳怪气的笑,手指头点得空气“噠噠”响。 “狗蛋儿你也是,红芝咋说养你一场,就算如今不往来了,咋还胳膊肘往外拐? 我教训自家孙女,轮得著你个外人插槓子?莫不是在村里当惯了好人,连我老婆子的閒事都要管?” 宋砚洲眼皮都没抬,下巴往歪脖子树下一努,冷声道:“你们瞅勇子嘴里嚼的啥。” 眾人顺著他目光望去,只见钟满仓的大儿子勇子正蹲在树根旁,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核桃,油光光的嘴边上沾著金黄的渣子。 这分明是阎红芝刚刚一直在找的那个“被赔钱货偷吃了”的玉米窝窝头。 勇子今年7岁,大名钟强勇,是钟满仓的双胞胎儿子中的大儿子,双胞胎弟弟名叫钟智勇。 两人和钟满囤五岁的儿子钟志远都是阎红芝的宝贝疙瘩,平时捨不得打捨不得骂,家里人十分宝贝。 和钟有粮柳翠萍所生的大丫二丫在家里的待遇那是天差地別。 阎红梅见原来是自己宝贝孙子偷吃窝窝头,脸上凶狠的表情荡然无存。 她指尖轻点勇子的额头,“你个坏小子!谁让你偷奶奶的窝头?想吃不会跟奶说吗?奶还会不给你吃么?” 大丫抱著二丫站在一旁,盯著钟强勇嘴巴上的窝窝头碎屑,眼里浮起一层雾气,这样全是玉米面的窝窝头。 她和妹妹只有在父亲回来的时候才有机会吃到这种好东西,平时她们吃的窝窝头里都是野菜和刮喉咙的麦麩。 虽然早知道了奶不待见她们,但每次二叔和三叔家的几个宝贝儿子做错事,都会被算到自己和妹妹的头上,每次阎红芝都恨不得打死她们两姐妹。 可一旦事情落在那三个宝贝疙瘩上,奶奶就会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打不骂,还好声好气地哄著。 “奶,我还想吃。” 钟强勇冷眼看著她们被阎红芝又打又骂,反正奶说过,那就是两个赔钱货,没有把她们卖掉给別人做童养媳就已经是对她们的恩赐了。 她们不配吃好东西。 “行,等下跟奶回去,家里还有。明儿奶给你蒸红馒头。” 阎红芝低声哄著勇子,看都不再看大丫二丫一眼拉著宝贝孙子的手转身就走,麻绳纳的千层底布鞋在泥地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钟满仓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对宋砚洲笑笑。 “小孩子家胡闹,没什么事,狗蛋兄弟你先去歇歇。” 还別说,钟满仓每次看到宋砚洲那一双黢黑深邃的眼睛目光幽幽看著自己的时候,总是浑身皮肉发紧,就连眼皮都一抽一抽的。 宋砚洲看了一眼低著头的大丫二丫,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种事情在乡下很常见,说起来都是別人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太过掺和。 转身往回走,经过旁边一个大婶的时候,大婶压低声音劝他:“狗蛋哎,別搭理那老虔婆,咱村西头三婶子上个月才劝过,差点被她指著鼻子骂断了舌根!” 宋砚洲低著头对大婶“嗯”了一声算是道谢,转头回到歪脖子树下。 “钟家大儿子每次回家探亲,那老虔婆和两个嫂子全都装得对他的两个女儿多上心,等人一走就变脸。 纵是柳翠萍和孩子想告状也不知道如何告起,再说钟家大儿子又是个愚孝的榆木脑袋……” 周淑兰低嘆一声,“要我说,乾脆让柳翠萍去隨军好了,这样她们娘仨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叶西西八卦打听:“那为什么柳翠萍不带两个女儿去隨军?” 宋晓芸翻了翻白眼,吐槽:“阎红梅那老虔婆说自己身体不好,需要儿媳妇照顾她。” 说完她看了宋砚洲一眼,“要我说,阎家这三个女儿,个个都是恶婆婆,偏心眼也是偏到没边了。” 阎红梅一共有三个媳妇,二媳妇和三媳妇是亲生姐妹,二媳妇生了双胞胎都是男孩,三媳妇生了一个儿子。 三个都是阎红梅的心肝宝贝。 说是身体不好需要儿媳妇照顾,还不是怕柳翠萍带著两个女儿去隨军后,钟有粮每个月的工资不会全部寄回家了? 说到这里,叶西西算是明白了,这是把柳翠萍母女仨当人质扣在家里。 这样一来,每个月钟有粮的工资准时到,柳翠萍还可以当牛做马为家里做家务干活。 简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阎红梅那种人,跟阎红芝一样,心眼多得像筛子,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叶西西撇撇嘴,“还都不讲道理!” 她伸手扯了扯宋砚洲,假装打了个寒战。 “幸好爸妈找到了你,不然……我可能真要变成翠萍嫂子那样了,好怕怕。“ 宋砚洲捏了捏她的手心,“不会,我不是钟有粮。” 他不会和媳妇儿孩子分开。 叶西西听懂了他未言之意,见他一脸正经,只觉得他特別可爱,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笑得两眼弯弯亮晶晶。 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她肯定一口亲上去,这男人总是一本正经地说著只有她才听得懂的甜言蜜语。 “我知道。“ 她仰头冲他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振翅的蝶。 小女人压低嗓音娇娇揉揉在他耳边说:“你呀,才捨不得和我分开呢。” 话音未落,便感受到他肌肉瞬间绷紧,以及那不自在的眼神四处游离,见到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才悄悄鬆了口气。 宋父宋母知道宋砚洲脸皮薄,人家小夫妻俩说著话,他们带著宋晓芸和自觉地在离他们几步远的树下打起了盹。 其他村民和知青们有的把草帽盖在脸上睡觉,有的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都没有注意两人这边。 宋砚洲任由小女人抓著自己的大掌把玩,眼神柔软。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会话,宋砚洲看著头顶上的日头,帮叶西西把帽子戴上。 “你赶紧回去,等下太阳更大就不好走了。” “嗯,好。” 叶西西提起周淑兰和宋晓芸清洗好的搪瓷饭盒,戴上帽子起身离开。 回去的山路上,叶西西又遇到大丫二丫,她们拎著搪瓷饭盒连帽子都没戴,在大太阳下被晒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 两人见到叶西西的时候,囁喏著打了个招呼,“宋……婶子。” 叶西西招呼她们跟自己一起站到树荫下,从帆布包里掏出陶瓷杯倒了一杯灵泉水给两姐妹。 两人刚开始还有些扭捏不肯接受,见叶西西坚持便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哇,宋婶子人长得特別漂亮,给的水也比一般水好喝得多,这里面加了吗? 有点丝丝的甜意,一杯水下肚感觉整个人都凉快起来了。 两人喝完水后还有点意犹未尽,吧唧著嘴,“婶子,你在水里加了吗?真甜!” 叶西西摇了摇头,“没有。” 灵泉水她每天都喝,確实是甘甜清洌,但不至於让人觉得是加了,应该是这两姐妹平时太少吃了,只要有一点点甜味都觉得是水。 “你们想吃吗?”叶西西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分別塞到大丫二丫手里,“吃吧。“ 大丫二丫看著手心里被塞进来的水果,纸在阳光下闪著光,实在太诱惑了! 她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將水果紧紧攥紧手心里。 二丫忽然仰头,汗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婶子,你是仙女吗?” 第67章 供销社今天没卖鱼吧? 宋家婶子好漂亮,好温柔啊。 就像故事里的仙女下凡一样,整个人漂亮得像是会发光一样。 叶西西扑哧一笑,摸了摸二丫的头,“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翠萍嫂子肯定在家里等你们呢。” 大丫二丫听话地跟叶西西道了別,攥著果赶紧往家走,掌心都沁出汗来。 哪料一进门,阎红梅就盯上她们攥紧的拳头,劈手抢过果塞给钟强勇,骂道:“贱骨头,也配吃甜的?” 得知是叶西西给的,她又撇嘴:“抠搜货,我家三个金孙呢,咋不想著一人给两颗?” 末了戳著大丫额头训话:“下回见了那女人,记得帮弟弟们多要几颗!” 大丫二丫这边被阎红梅抢了,叶西西自然是不知的,她一路顺著林荫小道回了家。 大树下凉风习习,吹落朵朵梨,一阵阵清淡的香味縈绕於鼻息之间,叶西西在树下躺椅上愜意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洗了点空间里的水果吃,又看了会报纸杂誌,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她才慢悠悠地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中午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提前把红豆用水泡著了。 今晚她准备做红豆馅的青团,用上今天刚摘的艾草叶,还有凉拌野菜,加一个水煮鱼,再蒸个白米饭就够了。 其实青团她最爱吃的还是咸蛋肉鬆馅的,可惜现在家里並没有咸鸡蛋。 她准备自己动手醃,不过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天咸蛋黄才能成,所以今晚就暂时將就一下,红豆馅青团也是不错的,宋晓芸肯定喜欢吃。 山上采来的野生蕨菜、马兰头和薺菜,还有艾草叶分开倒进竹筲箕,清水衝过三遍,翠绿的叶片上还沾著水珠。 灶膛里加上柴火,烧开水,滚水锅里滴两滴菜籽油,將艾草叶分开放到一边的搪瓷盆里,剩下的蕨菜、马兰头和薺菜在沸水中打个转,捞起过凉水,野菜顿时变得碧莹莹的。 蒜头拍泥切成碎,混著生抽、醋和几滴香油,浇在沥乾的野菜上,筷子翻拌间,山野的清香混著辛辣的蒜味扑鼻而来。 做青团最费功夫。 要將艾草嫩叶在石臼里捣成泥,和著糯米粉揉成墨绿的团留著备用。 红豆从浸泡的水里捞出,放锅里煮得很烂,放石臼里一捣轻易便成了泥,加上適量白砂,在住铁锅里炒得沙沙作响,添上一大勺猪油,甜香顿时漫了整个灶间。 红豆燉煮的时候叶西西也没閒著。 从空间里拿出盐和白酒,先把鸡蛋在清水里洗净擦乾,逐个在白酒里滚一圈,再埋进铺著粗盐的陶罐。 陶罐口用摘来的新鲜荷叶封好,加上一块布绑起来,上面压上块乾净的石头。 將陶罐搁在阴凉处醃足二十天,到时候剥开蛋壳时,蛋黄已凝成橙红流油的模样,用小勺挖出碾碎,拌上炒香的黑芝麻或者肉鬆,便是青团里最馋人的咸蛋黄馅心。 红豆沙做好后,叶西西將青团麵皮捏成小窝,裹进红豆沙后轻轻收口,摆进蒸笼时,青团像一串被露水浸过的翡翠珠子。 水煮鱼的香气最是勾人。 叶西西从仓廩里拿出两条草鱼,新鲜的草鱼剖成片,用山胡椒、盐、料酒和薑片醃著,黄瓜切片在沸水里焯熟铺在搪瓷盆底。 另起油锅爆香椒和干辣椒,豆瓣酱炒出红油后加水煮沸,醃好的草鱼片一片片滑进锅里,煮到发白时连汤带料倒进盆里。 最后撒上蒜末和香菜,滚烫的菜籽油往上面一浇,“刺啦”一声响,辣油的香气裹著水汽腾空而起,呛得叶西西眯起了眼。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米饭也蒸好了,香喷喷的饭香味混合著水煮鱼辛辣的鲜味,馋得叶西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低头看了一眼肚子里兴奋地翻动的龙凤胎,忍不住笑了一句,“嘴馋了吗?闻到好吃的就兴奋。” 一人吃三人消化,孕妇就是容易肚子饿。 叶西西每天正常早中晚三餐,下午醒来后吃点水果,晚上睡觉前还会偷偷喝上一杯牛奶。 原本偏瘦的身体也逐渐丰润起来,加上每天都喝灵泉水,皮肤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恰似晨露浸润的玫瑰瓣,轻轻一戳便要滴下水来。 之前还有些乾枯发黄的头髮如今乌黑油亮,晨起梳头时,一头乌髮垂落如瀑,发梢扫过手背都是滑溜溜的。 叶西西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而且这种变化不是一夜之间的骤然改变,宋砚洲每天都见到她,只觉得自家媳妇一天比一天状態更好了,好像每次见到她都比上一次更漂亮。 但具体让他说出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因为,这种变化悄无声息。 只有许久不见的人,乍一看才会觉得她的变化很大,但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只是整个人的肤质和气质发生变化。 別人也挑不出她的问题来。 下午宋砚洲回来的时候,叶西西已经从空间里將煮好的饭菜端出来,宋晓芸一进门鼻尖被勾得一耸。 “嫂子!这香得能把人魂都勾走的味儿,你今天又做了什么新菜?” 现在宋晓芸每天最期待的时间就是中午和晚饭的来临,叶西西总能做出各种好吃的,经过这几天,叶西西做的饭菜早就征服了她的胃。 叶西西见她踮著脚趴在门框上,麻辫梢还沾著乾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满是期待。 “你这鼻子比猎犬还灵。”叶西西笑著揭开装满水煮鱼的搪瓷盆,一股鲜香麻辣的味道扑鼻而来。 旁边的粗瓷碗里,凉拌野菜堆成小山,淋了芝麻油的翠绿叶片上撒著白芝麻,筷子尖一挑就颤巍巍的。 一个个胖乎乎的青糰子在竹篾上散发著艾草香。 宋晓芸看得直咽口水。 周淑兰拿著碗筷过来,用筷子在宋晓芸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吃饭啦,赶紧去搬椅子。” 家里只有四把木椅,平时哪里有用就搬到哪里去。 说话间,宋砚洲已经左右手各拎著一把木椅走了过来,他將其中一张木椅放到叶西西身后,扶著她坐下。 周淑兰將碗筷放到她面前,一家人坐好后,叶西西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青团到宋砚洲碗里,转头对另外三人说:“爸、妈,晓芸,你们也尝尝这个青团,我用的是红豆沙馅,是甜口的,我想你们应该都喜欢吃。” 在后世,青团有甜口和咸口的,叶西西不確定在物质匱乏的七十年代有没有这么多口味,但豆沙馅应该是比较传统的。 “嗯,好吃,嫂子做的这个豆沙馅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又香又甜!” 宋晓芸嘴里塞著青团,口齿不清地说。 宋振国和周淑兰也讚不绝口,宋砚洲没说话,但连续吃了两三个青团,一双漆黑如星的眸子里都是满足。 叶西西笑,她捨得下猪油和,做出来的自然比他们以前吃过的好吃。 “这个是什么?”宋砚洲指著搪瓷盆里的水煮鱼,觉得有点像以前在军队里庆市战友做给大家吃的那道水煮肉片,但味道更鲜,鱼肉片的大小適中,入口滑嫩。 他连续夹了好几口鱼片,又香又辣。 “这叫水煮鱼。” 叶西西不確定七十年代有没有水煮鱼这道菜,但看饭桌上其他三人的表情,估计他们也是第一次吃。 水煮鱼是渝北地区的厨师受到水煮肉片的启发,尝试用新鲜草鱼替代猪肉,加入豆芽、辣椒等配料,首创了“水煮鱼”。 在后世,水煮鱼和酸菜鱼几乎称霸了全国各地的饮食排行榜,说一句风靡全国也不为过。 叶西西用筷子夹了一块鱼片,放进嘴里。 “以前见过国营饭店里的厨师做水煮肉片,我便想著用鱼肉试试。” 心里对那位发明水煮鱼的师傅说声抱歉,不好意思了大哥,你的想法借来用一下。 “嫂子这手艺,还真別说,简直绝了……” 宋晓芸辣得直吸气,却仍不停地往嘴里塞鱼片,连泡在汤里的米饭都被她拌得油光发亮。 宋振国的喉结隨著香气滚动,“这鱼片……怎的比河里捞的还鲜上十倍?” 叶西西的眼尾轻轻一颤。 果然下一秒宋砚洲低沉的嗓音响起,“对了,这鱼哪儿来的?供销社今天没卖鱼吧?” 这年头,鱼类因捕捞和养殖技术有限,尤其在內陆地区属於奢侈食材,主要供应城市居民或作为节日特供,农村地区日常很难见到。 虽然青禾村东面是青河绕村而过,但是村里只会在特定的日子集体捕鱼,然后由公社统一分配给社员。 这段时间大队里並没有组织大家捕鱼。 果然,来了,叶西西若无其事地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一本正经说谎话。 “我今天早上在河边散步,见浅滩石头缝里卡著两条鱼,许是昨儿夜里涨水时撞晕的。” 宋砚洲的筷子顿在半空,一双俊眸里全是探究。 “青河的鱼精得很,怎会平白撞晕在你跟前?” 第68章 骨子里居然是个自卑的人? 宋晓芸突然拍著手笑出声,“哥你真傻!嫂子这是走了好运,连鱼都晓得在她面前把自个撞晕送上门!” 她又夹起一片鱼肉塞进嘴里,辣得直吸气却不忘朝叶西西眨眼。 “明早我陪嫂子也去河边走走,说不定能再捡条会跳龙门的!” 叶西西忍不住扑哧一声看向宋晓芸,两人相视而笑。 宋振国和周淑兰也忍俊不禁,“改明儿我们也去河边碰碰运气。” 叶西西偷偷瞥了一眼身边沉默的男人,见他仍是微蹙著眉头不语,知道他没有全信。 刚才自己也是脑子一抽,隨口就那么一说。 但若说她一个大著肚子的孕妇下河抓到这么大两条鱼,更加不能让人信服。 正当叶西西內心忐忑时,男人眉头蹙得更深了,她的一颗心逐渐吊了起来。 之前的东西能说是供销社买来的,但这个鱼供销社里不卖啊! 看来自己果然不是说谎的料子。 正当她被男人盯得头皮开始发麻时候,男人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 “河边你少去,下次想去的话叫上我,尤其是芦苇盪那一片,地形比较复杂,万一没站好掉下去就麻烦了。” 青河岸边的芦苇盪足有一人高,灰绿色的苇叶在风里掀起波浪,远看確实很漂亮,风掠过时,苇叶沙沙响得像有人私语,偶尔惊起几只白鷺,扑稜稜带起水。 但是苇杆间藏著蛛网似的水道,脚踩上去才知底下是齐膝的淤泥。 上次生產队的牛不小心陷进去,当时生產队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合力忙活了两三个小时才將四肢陷入淤泥里的老牛解救出来。 “不会的,我走路特別小心,而且我也没有去芦苇盪那一块,今天確实是碰巧……” 原来宋砚洲是担心她的安全,刚刚被他用那种目光盯著,她还以为自己就要穿帮了呢。 “嗯,下次我陪你去。” 当天夜里,叶西西被宋砚洲正儿八经地上了一个小时的安全课。 从芦苇盪的暗流漩涡,到后山鬆动的崖石,再到村口某棵老槐树下塌陷的地窖,全都被他打上了“危险”標誌。 叶西西听得歪在床上直打呵欠,又被男人大掌捏住下巴郑重警告,“记住,这些地方都不要去……” 她忍不住推了推他,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青禾村恐怕除了宋家小院和这男人的身边,就没有一处地方对她来说是绝对安全的了。 这男人分明是把她当作小孩子在哄—— 那一本正经碎碎念的腔调像极了父亲哄女儿吃药,连眼神都软得能滴出水来,偏要板著脸郑重其事交代,活像老学究训蒙童。 宋砚洲越说越不放心,眉头越皱越紧。 自家媳妇儿挺著个大肚子,又是个柔柔弱弱的,没有他在身边看著实在是不放心啊! 叶西西怕他再说下去就要每天把自己栓在裤腰上隨身携带了,连忙捂住他的嘴制止他继续嘮叨。 “行了,我都记住了,那些地方我保证都不去。” 叶西西记得不知道在哪本杂誌上看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衣食住行等等都事无巨细地操心,总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她照顾不好自己,总想为她將一切事情安排妥当…… 事事都要操心。 只说明一件事——这个男人是真的把自己装在心里了。 在他心里,只有將她妥帖护在身侧,方能安心。 他总觉得,唯有將一切都打点妥当,把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她才能真正好好的。 当然跟她现在大著肚子也有关係,不止是宋砚洲,宋家的其他人都將她当成重点保护对象。 可能和父母在自己小时候离婚有关係,叶西西在十岁后的生活里,缺失了父亲这一个关键角色,围绕在她身边的除了外婆就是小姨,成长里缺失居然让她在宋砚洲身上得到了弥补。 这让她在享受男人紧张自己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小小反抗一下。 她也难以解释自己的这种心理。 她很享受宋砚洲无意中传递出的“我十分在意你”的情感信號,又很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的能力。 这或许就是属於她迟来的叛逆期? 於是第二天,叶西西开始了她对宋砚洲的叛逆。 晚饭时,她指著堂屋正对著院子的墙脚下摆放著的鱼篓,得意扬扬。 “这是我拿东西和村西头瞎眼的李大爷换的,虽然旧了点,但我看了一下还可以用,李大爷也没跟我多要,我给了他两个玉米饃饃他就跟我换了。” 这竹篓是李大爷以前用过的,瞎了眼后便一直扔在墙角吃灰。 几人的目光隨著叶西西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旧鱼篓歪靠在墙根,竹篾泛黄间缠著灰麻线,篓口倒须稀疏却透著岁月磨痕,底部补丁摞补丁,边缘用粗布条裹著,虽旧却显扎实。 村西头的李大爷无子女,年轻时是很厉害的渔户,年轻时意外伤了眼睛,没法再外出捕鱼。 幸好他还有一套祖传的编竹篾的手艺,平时编各种竹编物件换钱换粮,日子也算过得下去。 这年头虽说国家严禁私人买卖,但是对於五保户或者孤寡老人,居委会和大队里都会给予特殊照顾,不限制个人经营一些小生意。 比如向阳镇的张裁缝、收废品的陈老头和青禾村的这个瞎眼李大爷,都属於国家给予特殊照顾的对象。 宋晓芸扑哧笑出声,竖起大拇指,“嫂子,你是这个!办事效率嘎嘎好!” 叶西西扬起下巴,对著宋砚洲求表扬,“怎么样?我聪明吧?” “……” 宋砚洲笑得有些无奈,他的重点是鱼篓吗? 他的重点明明是河边危险。 周淑兰眉眼弯弯,“这么说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吃到西西丫头捕的鱼了?” “当然!”叶西西拍拍胸脯,“爸、妈、小妹,你们等著看吧,今晚我就去河边下饵,保证满载而归。” “好耶,嫂子,我还想吃水煮鱼,你做得太好吃了!” “你不怕辣了?” “不怕!不辣还不好吃呢!你多做几次给我吃,我肯定能练出来。” 周淑兰忍不住戳了戳宋晓芸的额头,摇头嫌弃道:“你这小算盘打得隔著十里地都能听到……” 堂屋顶上吊著的灯泡发出幽幽黄色光晕,几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完。 饭后,叶西西便被宋砚洲拎回房里,房门关上。 宋砚洲抱著手臂,將饭桌上得意忘形的小女人往书桌前的木椅上一按,“晚上要去捕鱼?” 叶西西仰头对上男人的视线,点点头,“嗯吶。” 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男人漆黑的眸子和她对视,好几秒后才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 “不要……” 叶西西本能的拒绝,笑话,跟他一起,捕到鱼还好,捕不到鱼的话怎么办? 她还怎么把空间里的鱼拿出来? “为什么?” 男人气息沉稳,一双黑眸带著探究注视著眼神有些飘忽的小女人,开启三连问。 “你在城里学过怎么捕鱼吗?你知道怎么在鱼篓下饵?需要什么东西下饵吗?” 叶西西:“……” 她努力想了想,回答:“……蚯蚓。” 她记得是蚯蚓没错,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嗯,不错,”宋砚洲伸手摸摸小女人毛茸茸的头表示讚赏,继续问:“除了蚯蚓还可以用昆虫幼虫,比如蛆虫和水蠆。 那你知道去哪里找蚯蚓和昆虫幼虫吗?你敢用手去抓它们吗?” 叶西西被问得头皮发麻,茫然地摇头。 光想到还有蛆虫,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不是在粪便和腐肉上面才有的吗? 至於水蠆,那又是什么鬼? 宋砚洲她瑟缩的模样,喉间溢出低沉的轻笑。 “蚯蚓嘛,雨后菜园翻土时盯著裂缝,腐殖土松垮的地方一刨一个准,抓到了还得用烂树叶裹紧保鲜,透气不透光。” 叶西西表示这个应该还可以接受。 宋砚洲继续加重语气道:“蛆虫得去牛棚墙角的粪便里扒,还有腐肉堆里,扒拉时记得屏住呼吸。” 叶西西脸色有些发白,有些噁心怎么办? 宋砚洲见她攥紧衣角,眼里闪过笑意。 “水蠆就是蜻蜓幼虫,藏在青苔底下,黏液混著青苔,翻石头时记得贴著边儿掀,不然被钳子夹一下够你疼半天。” “……” 叶西西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有些欲哭无泪。 谁来告诉她,她只是想名正言顺將空间里的鱼拿出来而已,哪里想到要去跟那些噁心的东西打交道。 思绪转换间,她果断换上无助的表情,扯著男人的衣角求助。 “你负责抓虫子,放鱼篓,我负责收鱼篓,拜託,我就想体验一下揭开鱼篓时里面全是鱼的感觉!” 她想好了,宋砚洲要陪就让他陪著,反正等到收竹篓的时候,她悄悄把空间里的鱼放两条进鱼篓里,不就成了? 嘿,这主意好。 “娇气……” 嘴上说著嫌弃的话,叶西西却从男人的眼神里看出满足和得意,宋砚洲站得笔直拍拍胸口,“没事,有我在呢。” 一个念头闪过,结合这男人之前的种种表现,叶西西想,不会吧? 不会吧?! 这个在后世被千万人歌颂、崇拜的战斗英雄,不但是个有点男主外女主內、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的老派思想,骨子里居然还是个自卑的人? 第69章 还是我老公最厉害! 大男人的老派思想可以理解,毕竟宋砚洲本来就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 会有这样的思想很正常。 但自卑从何而来? 叶西西仔细回顾了一下这男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歷,突然也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三岁走丟,在薛家当牛做马,得到的除了薛家人的打骂就是贬低,很可能还一直被阎红芝精神pua。 之后虽然进了部队生活环境改善了很多,但结婚后又被原主嫌弃打压。 原主还骂过他“没出息的乡巴佬”、“就算回了宋家仍是乡下来的泥腿子”。 记忆里,原主总在饭桌上用筷子尖敲他的饭碗:“瞧瞧你这吃相,跟薛家餵的猪有什么两样?” 当时男人暗沉又受伤的眼神,让叶西西想起都心疼。 从小到大,阎红芝惩罚宋砚洲的手段之一便是不让他吃饭,饿他个几天几夜,有时候实在饿急了他便蹲在猪圈里扒猪食。 所以原主嫌恶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个在猪圈里和猪抢食的自己吗? 难怪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宋砚洲在她面前吃饭总是很注意,连声音都不大发出,跟她印象里的乡下男人吃饭方式有很大区別。 应该是被原主嫌弃后了精力和心思特意纠正过的。 既然看透了这一点,叶西西也愿意宠著他,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她嘟了嘟嘴,眼里都是崇拜,扯著男人的手摇啊摇。 “还是我老公最厉害!哎呀,你说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男人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两下,这是宋砚洲第一次听叶西西叫自己老公,又见她仰著一张明艷漂亮的小脸,浓密的睫毛像振翅的蝶,一双星眸里全是亮光。 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她瞳孔里,被那簇亮芒镀上金边。 就好像……在她的眼里心里全都是自己。 只有自己。 这种感觉给他带来了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不同於在训练场上拿下第一受到的注视,不同於被救助的老乡塞给他的热鸡蛋里含著的感激,更不同於在战场上立下功拿下二等功的骄傲。 而是独一份的、滚烫的,像把他整个人剖开来,连骨头缝里都被柔软的春风拂过,跳动的心臟被她柔软的掌心轻轻拢住。 “你真厉害。” 他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闷响,那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玉骨般修长的手指,用指腹碾过她柔软的唇瓣,触感像团新晒的絮,软得能陷进去。 连嗓音都低沉了许多,“这就厉害了?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叶西西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骤然炙热起来,连嗓音都带著若有似无的诱惑。 不好,她怎么感觉这男人准备搞黄色?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低头压了过来,一只手控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强势吻上自己。 吻著吻著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良久,叶西西从男人怀里推开他气喘吁吁。 她满脸通红扭著屁股躲闪,狠狠按住男人那双不安分的手。 “好啦,別太过分了啊,別忘了我们还要去放鱼篓抓鱼呢!” 这男人太坏了,每次將自己亲到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只能哀求著一遍一遍求饶,男人才大发慈悲缓慢下来。 想到这里,手上力道骤然加重往那越来越过分的东西上一抓,“消停点。” 宋砚洲闷哼一声,长臂一环將小女人搂回怀里,指腹碾过她被亲到红肿的唇,胸腔里闷笑出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小女人立马像只炸毛的小猫,齜牙咧嘴凶巴巴瞪他,“不许说!你不许再说!” 每当这男人冷不丁甩出两句热辣辣的话时,叶西西总觉得世界观在晃荡—— 不是说七十年代的男人女人都很保守吗? 不是说很多男人连床上那个啥的姿势都只会一个传教士吗? 请问这男人满嘴的骚话是打哪里学来的? 其实叶西西以为军营里有“稍息立正”的刻板教条,却不知道子弹擦著头皮飞过时,脏话是最好的安慰剂,零下三十度的猫耳洞,老兵们能围著一盏马灯把荤素段子讲得震天响。 从古至今,有两个地方的男人嘴上最是生猛直白,一个是街柳巷,那自不必多说,不过这年代可没那玩意儿; 另一个便是糙男人扎堆的军营,那里最不缺的就是荷尔蒙爆棚、精力无处发泄的雄性生物。 宋砚洲在军队里十几年,听过的荤话怎么可能少得了? 床上那点事,他可能实战经验不足,但有些事是男人天生的,无师自通还少吗? 就说接吻这件事情,叶西西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典型代表。 刚开始宋砚洲笨拙又生硬,但被她笑过两次之后,便卯足了劲一雪前耻,直线追上。 最要命的是,这个男人还有一颗不断学习进取的心,似乎不管什么事情都必须从掌握到精通。 接吻也一样。 叶西西在现代也没什么经验,只是仗著自己理论知识足,才敢在男人面前耀武扬威。 结果现在……她也只能自愧不如。 尤其在某次她不小心伸了舌尖碰触到男人舌尖之后,两人纯纯的接吻便一下子变了味道。 他或许还不知道什么叫法式热吻,但並不妨碍他身体力行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叶西西忍不住浮想联翩,突然有那么一点想知道他是不是只会传教士一种姿势…… 察觉到自己逐渐变了顏色的思想,叶西西赶紧悬崖勒马,忍不住又伸出手在男人胸口拍了一下。 都怪这男人,没事总勾引她干嘛? “好,不说。” 宋砚洲低低地笑,嘴唇蹭过小女人发烫的耳垂,一下一下地亲吻著,闻著她发间的茉莉香气,忽然觉得这怀里的小女人,软得能把人骨头泡软。 两人耳鬢廝磨了好一会,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宋砚洲背上鱼篓,竹篾蹭过他后腰的旧疤,发出细碎的响。 男人左手牵著叶西西,右手拿著手电筒,两人一起出了门。 手电筒的光束劈开夜色,两人的脚步声惊起几只蛰伏的蟋蟀,这个时候青禾村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歇下了,村子里十分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叶西西的手被男人握在大掌里,乖乖跟在他身边。 忽然,宋砚洲停下脚步,用鞋尖拨开腐叶堆,左手鬆开牵住她的手,“你等一下。” 说完便顿下捡起旁边的树枝在腐叶堆里扒拉,然后开始往下挖,潮湿的泥土气息漫上来,三两下,叶西西便看到男人指尖捏著一条暗红色的蚯蚓。 蚯蚓在手电光下扭成小团。 早在宋砚洲突然停下蹲地上扒拉泥土的时候,叶西西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拉开和男人的距离。 她叶西西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软体小虫子。 嫌噁心。 宋砚洲忍不住翘起唇角,忽略小女人退缩的动作,他伸手將手电筒递给叶西西。 “帮我照著。” “好的,”叶西西接过手电筒,將光束对准宋砚洲前方泥地,“这样看得清吗?” “可以。” 宋砚洲另一只手往鱼篓里舖烂树叶,动作利落地將捲成一团的蚯蚓扔进去,又转身继续挖蚯蚓。 等到差不多时,他才起身,借著手电筒的光束往鱼篓里看了看,摘了几片新鲜的叶子盖住,防止蚯蚓逃脱。 “应该够了,走吧,我带你去河边放鱼篓。” 接下来的路,宋砚洲很自然地伸手去牵叶西西,叶西西看著他那只抓过蚯蚓的大掌,將自己一双小手背在身后。 “不要,你摸过蚯蚓。” 嫌弃得明明白白。 宋砚洲忍不住翘起唇角,“娇气。” 但娇气得挺可爱的。 知道她爱乾净,便没再强求,两人一前一后走著,男人时不时回头叮嘱,“仔细脚下,看清楚再迈脚,別摔了。” 没多久,两人来到河边,河边的芦苇发出沙沙轻响。 站在芦苇飘荡的河边,宋砚洲目光如炬,扫过河面的每一处波纹。 “鱼群喜欢逆流觅食,暗流附近最容易聚集。” 叶西西站在他身后,手电筒的光晕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说著,他伸手握住竹篓的麻绳,手臂肌肉紧绷,轻轻一甩,將鱼篓安置在河边一处水草茂密的地方。 篓口的倒须错落有致,在浪里轻轻起伏,宛如一排张开的细牙,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给。 做好这一切,宋砚洲蹲下身撩起河水仔细洗乾净手,起身接过叶西西手上的手电筒,见她的发间沾了片芦苇,伸手替她摘去,指尖在乌黑油亮的发间多停留了几秒。 “明天破晓时来收,那时候人少。” 现在是公社化社会,村里的一草一木都属於公共所有,河里的鱼也是。 虽然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偶尔抓几条鱼什么的算不上什么,但最好还是低调点。 而且这年代人民缺衣少食的,河里的鱼早前闹饥荒的时候就被大家快捕光了,后来生產恢復后,河里的鱼似乎也学精了,机敏得很。 长得大的鱼都是身经百战的,拼了命地往河水深处躲,水性不好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它们。 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抓到鱼。 叶西西能撞到两条卡石头缝里的大鱼,已经算是踩了狗屎运了。 哪里还能天天捕到鱼吃? 如果是这样的话,青禾村的村民还不得整天扎堆了往河里冲? 宋砚洲带媳妇儿来捕鱼,一方面是知道她在城里长大,没有过用竹篓捕鱼的经验,看她那兴奋跃跃欲试的小模样,不忍心打击她的兴致。 另一方面也是想著,等连续几天都捕不到鱼,小女人便也会歇下心思,不再一门心思往河边这种危险的地方挤了。 宋砚洲的算盘打得不错,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被啪啪打脸了。 第70章 一双粗糙的大手还不安分 第二天晨雾还未散尽,叶西西就拉著宋砚洲往河边下了竹篓的地方跑。 露水打湿了两人的裤脚,远远望见竹篓在浅滩水草下放浮沉著,麻绳绷得笔直。 快到竹篓处,叶西西的心跳陡然加快,她伸手將宋砚洲挡住,一脸严肃正经。 “你停在这里,我要去开奖,看看里面到底捕到几条鱼,昨天我晚上给我可是诚心许了愿,你可不许偷看哦,不然就不灵验了。” 宋砚洲挑眉看著她煞有介事的模样,手电筒光束在她鼻尖晃出个圆斑,撇撇嘴。 “封建迷信要不得。” 他屈指叩了叩她脑壳,虽然已经收了力,但还是怕她疼,又轻轻用指腹揉了揉,见她一脸期待,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有点不忍心让她失望。 “行,我不过去,你自己小心点,抓著绳子將竹篓拉回来就行。” 指腹蹭过女人发顶的呆毛,语气里混著无奈与纵容,“但不许离芦苇盪那边太近——否则下次就不带你了。” 说完將绑在河边的麻绳交到她手上。 虽然他不抱什么希望—— 运气好的话可以抓到几尾小鱼,正常情况下能有几只小虾小蟹便算不错。 心里琢磨著等下怎么安慰这个失望的小女人,看来今晚得上山打再打只野鸡给她解解馋。 叶西西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在手中的麻绳上,她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知道了知道了。” 她拽麻绳的动作极稳,竹篓在晨雾里浮成灰绿色的剪影,水流从篾缝里漏出来,打湿了她的裤腿。 她將竹篓提到手里,趁机將空间里的两条草鱼和一条鯽鱼扔进去,听见篓里传来扑腾声,嘴角忍不住翘起。 她装模作样摇晃著鱼篓,满眼的惊喜朝著宋砚洲招手。 “老公,你赶紧过来看看,是不是抓到鱼了?” 惊觉自己声音因为兴奋有点大,连忙捂住嘴往四周瞅瞅,发现周围没人,这才压低声音对男人招招手,“快来快来。” 她又晃了晃竹篓,“我觉得还不少呢!沉甸甸的。” 宋砚洲眯起眼,眼神里带著意外,大步向前,手指刚触到篓沿,里头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扑腾声,溅起的水在晨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他的掌心贴著篾条,能清晰感觉到鱼撞在篓壁上的震动,真抓到鱼了? 掂了掂鱼篓的重量,看这重量,眼神更加惊讶了,里面肯定有大鱼。 瞳孔因惊讶微微收缩——这重量沉甸甸的,在青禾村近些年日渐贫瘠的河段,简直是稀罕事。 自己家小媳妇这是什么好运气? 昨天两条大鱼自己卡石头缝里撞晕送上门,昨天晚上第一次下鱼篓今天就满载而归? 见到男人脸上明晃晃的意外和惊讶,叶西西尾巴翘到天上去。 她叉著腰站在男人面前,一张俏脸上全是得意,一脸的“你看我厉害吧”的表情。 完全忘了昨天晚上是谁挖泥土抓的蚯蚓,又是谁选中位置放的鱼篓。 两人往鱼篓里看去,里面明晃晃挤著两条大草鱼,一条鯽鱼,这当然是叶西西偷偷放进去的。 但让叶西西惊喜的,居然还有满满大半篓的小龙虾和一些石螺! 原来昨晚放下去的鱼篓並不是一无所获。 “邪门了。” 宋砚洲低声咕噥,手电筒光束在水面扫了个圈,青河以前盛產鯽鱼和石螺。 昨夜他特意选了暗流与静水交界的石滩,算准了是鯽鱼群的洄游路径,却怎么也想不到还能捕到草鱼这种稀罕货。 目测这两条大草鱼,每条约莫得七八斤,鯽鱼大概也有两斤左右。 叶西西捡起根芦苇伸进竹篓去戳里面的鱼,两条草鱼挤在倒须口,银鳞上掛著水草,其中一条忽然甩尾,水珠溅在她手背,凉凉的。 她惊呼低笑出声,仰著小脸看宋砚洲,“你看我许的愿灵吧?你快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很好?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 宋砚洲故意拖长语调,把鱼篓提在手里,指尖却在她腰上掐了把。 “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捕鱼小能手,收鱼篓就让你来开奖。” 叶西西躲他的手,鼻尖沾著鱼篓里溅出来的水珠,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活像偷了腥的猫儿。 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臂,催促道:“赶紧的,咱们回去把鱼用水缸养起来,可以慢慢吃。” 宋砚洲扯开篓口的倒须,伸手就往竹篓里去,“你等等,我把里面不要的扔掉,减轻点重量。” 从里面扯出几只小龙虾就要往河里扔。 这东西是害虫,乡下人都称它们为“鰲虾”,生在污水沟和稻田里,专啃腐食和田稻根,钳子比蚂蟥嘴还凶,还专门破坏庄稼,不但不乾净还可能有毒。 他早年在云省见过山蚂蟥,跟这玩意儿模样凶得像孪生兄弟。 以前不是没人试过煮来吃,但口感极差且腥味重,村里的老人曾经描述过“肉像木渣,汤比药水还腥”,从此无人再试。 叶西西眼疾手快拦住他,著急道:“誒,誒!你干嘛呀!这是小龙虾,可以吃,味道可香了呢!” 宋砚洲捏著红壳带钳的玩意儿,指腹碾过那层硬甲直皱眉。 这东西能吃? 眼带狐疑看了一眼手上张牙舞爪的小东西,“你確定这虫子能吃?” 但终归是没把手里的小龙虾往河里扔。 叶西西从他手上扯过鱼篓,护在怀里,警惕地看著一脸不信的男人。 “这个东西不是虫子,它有名字叫小龙虾,真的能吃,你不信的话等我做好了你试试,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喜欢。” 昨晚的水煮鱼这男人就吃了不少,她敢打赌,等她將这玩意做成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油闷大虾…… 他一定会喜欢的。 嘖嘖,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见男人还在迟疑,叶西西扯著他的手臂,將手上的麻袋往鱼篓上一套,示意他提起来。 “总之我不管,你要是敢扔了我的小龙虾,我就跟你不客气!” 麻袋是为了掩人耳目,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万一被人看到两人背著鱼篓从河边离开,免不了惹来一堆閒话。 麻烦这种事情,能避就避。 见小女人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砚洲再怎样抗拒也不可能不听媳妇的话,认命地背起沉甸甸的鱼篓。 看著在前面大著个肚子还脚步轻快蹦蹦跳跳的媳妇,忍不住又开始慈父般的碎碎念。 “你慢点走,別蹦,看著点路……” 叶西西压偷偷翻了翻白眼,走得更欢了,小龙虾还真是意外之喜。 见前面的小女人越蹦越远,男人无奈迈开大长腿三两步追了上去,长臂一伸扯住女人的手腕,再一松一握,直接和她十指相扣。 “一起走。” 此刻时间还早,田埂间道路边都还没什么人,宋砚洲也便没有顾忌,直接將人半揽在怀里,又忍不住这里捏捏那里贴贴。 总之两人的身体之间一定要有地方肉贴肉的亲密。 尤其是晚上睡觉时,一定要最大限度的皮肤相贴,衣服都脱了还不够,还要紧紧像两根勺子一样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一双粗糙的大手还不安分…… 脑海里忽然浮现昨晚男人被自己那么一抓,忍不住闷哼出声后在自己耳边嗓音勾魂般说的那句话,“再用力一点……” 第71章 这男人有肌肤饥渴症 叶西西忍不住又红了脸,狠狠地剜了宋砚洲一眼。 大色狼! 宋砚洲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却见小女人眼角眉梢都是灵动,含著羞赧与恼怒,透著嫣红的脸庞犹如盛开的海棠,美得极其张扬,艷丽动人。 顿时心魂又被勾走了一半。 环视一圈,见四周没人,低头在女人娇羞的脸蛋上偷亲一口,落在女人腰肢上的手紧了紧,將人拉得更近一些。 叶西西娇嗔地瞪他一眼,朝他胸口拍了一掌,嘟囔一声:“消停点。” 她现在还有些不习惯这男人动不动便要贴贴抱抱的行为,无人时真是恨不得跟她成连体婴。 让她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有肌肤饥渴症。 从心理上来说,人类的本能上是需要被抚慰的需求的,在童年时期,这个任务一般由父母来完成。 如果孩子的父母经常抱抱孩子亲亲孩子,再不济的话至少摸摸头摸摸脸,都能满足孩童这种被抚慰的需求。 成年后这种需求则一般在夫妻之间互相完成,比如亲吻、拥抱、抚摸和……夫妻生活。 若童年时期的孩子很少或者没有得到父母拥抱亲吻,有一部分人长大后会明显地感受到对肢体接触的渴望,甚至將其描述为“像缺水一样难受”。 根据叶西西的观察,宋砚洲应该有一些肌肤饥渴症的苗头。 他小时候几乎是自生自灭长大,阎红芝不可著劲虐待他就算好了,怎么可能对他亲亲抱抱? 也许这样就造成了他对肢体接触的渴望。 只是他平时並不表现出来,一旦遇到自己在意的对象,就会忍不住释放想要亲亲贴贴的渴望。 大部分肌肤饥渴症的人都有的渴望特定对象,很明显宋砚洲的对象就是自己,除了自己,他对陌生人或者关係普通者的碰触会感到排斥和不適。 这点从他在与別人相处时时刻保持社交距离便可以看出来。 即使在面对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的时候,宋砚洲也是不轻易靠近,他对肌肤接触的渴望与情感依赖绑定。 这是由情感的排他性和触觉记忆所决定的。 也就是说对宋砚洲来说亲密接触仅被允许在亲密关係中发生,他的大脑会將特定人的触碰与“安全感”“愉悦感”绑定,形成条件反射式的渴望。 想到这里,叶西西又忍不住握紧男人的手,虽说后世流行一种说法:“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是女人不幸的开始。” 但叶西西每次想到上辈子宋砚洲的一生,虽然后来位高权重,但从小到大却是吃尽了苦头。 妥妥的美强惨代表。 当年宋家风光时他没能享受到,而是在青禾村里被薛家人蹉跎苛待了那么多年,后面宋家落难时他却被连累。 好的没他份,坏的样样来沾边。 感情生活又是一路坎坷,三段感情经歷,次次遇人不淑。 叶西西手指摩挲著男人粗糙的掌心,厚厚的茧子,还有右手虎口处的疤痕,都是他受过的苦留下的痕跡。 还有男人身上各种伤疤以及胸口上方在战场上被子弹射穿的三个子弹孔疤痕……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软了些。 “宋砚洲,其实你真的很厉害,你看你在军队里那么厉害,年纪轻轻就是副团长; 你在生產队干活也厉害,天天都拿满工分; 你懂得很多事情,就连捕鱼也厉害,放鱼篓的位置选好,抓的蚯蚓够新鲜够多。” 宋砚洲脚步顿了顿,有些不明白小女人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对自己说这些。 但看著她仰著头望向自己,眼里是细碎的光。 清晨的阳光漫过田野,在她的头髮上堵上一层珍珠似的光晕,瞳孔是淬了蜜的琥珀色,倒映著他的身影,连带著远处初升的朝阳都被揉碎在里头。 裙子的领口处鬆了颗纽扣,露出白皙滑嫩的天鹅颈,晨光顺著锁骨往下爬,停在胸脯丰盈处,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那里柔软的触感让自己如何爱不释手。 他喉结上下滚动,突然觉得口乾舌燥,“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老公超级厉害!” 说完踮起脚便往男人脸颊上啵一声亲了一口,惹得男人轻笑出声,感受到男人胸腔的震动,叶西西也笑出声,扬起下巴嘟起嘴巴撒娇:“老公,你亲亲我。” 宋砚洲往周围看了一圈,路上已经有了村民走动的动静,“回家再说。” 叶西西不说话,只用一双水波瀲灩的眸子看著他。 宋砚洲有些犹豫。 叶西西直接往他怀里扑,仰头便亲上了男人的唇。 宋砚洲担心她跌倒,在小女人扑过来的时候便伸手將人搂住固定在怀里,薄唇被女人柔软的唇瓣吻住时,条件反射般忍不住含住她的唇回吻。 两人唇贴唇密不可分地缠吻在一起。 在她发出嚶嚶的声音时,忽然含住她舌尖轻轻一吮,尝到残留的水果味道—— 那是今早她塞给他的半块,此刻在两人之间化出片黏腻的甜。 叶西西被吻得腿软,手指攥住男人胸口的衣服,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混著他的灼热的气息。 宋砚洲鬆开她时,指腹抹过她湿润的唇瓣,看那抹红被晕染得更艷,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还要亲亲吗?” 叶西西仰头看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將自己整个嵌进他怀里:“要——” 尾音还没发出就被男人咬住,叶西西下意识地张嘴回吻过去,却在下一秒,只觉得胸口处一轻—— 刚刚还紧搂著自己的男人唰一声迅速推开,在她还未回过神的当口已经离开好几步远。 男人端著一副正经模样,板著一张老干部的禁慾脸,对路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大爷点头打招呼,“刘大爷,这么早呢。” 声音已经恢復了往日的沉稳,却带著刻意压低的尾音。 “哟,是狗蛋和家里的小媳妇啊?一大早出来做啥呢?” 刘大爷佝僂著身体背著一个竹筐,笑得脸上沟壑明显,露出几颗被旱菸熏得黑黄黑黄的牙齿。 是上次在阎红梅门前替宋砚洲说话的那个老大爷。 宋砚洲咳了咳,“咳,摘点野菜。” 两人閒话家常两句,便告了別,“大爷慢走。” 目送佝僂的背影消失在田埂里,叶西西忽然从后面伸出手揪住宋砚洲的腰带扣,男人猛地转身,眼底还残留著老干部式的严肃。 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视线警惕地在周围扫荡了一圈,发现已经陆续有早起的人开始走动,他示意她將手放开,“走吧,回家。” 叶西西不依,凶巴巴瞪著他一眼,还在气他刚刚闪得那么快,让自己上不上下不下的,就是尷尬! 心里头已经开始偷偷骂人,果然不能心疼男人,这个假正经的臭男人! 前一刻还情意绵绵抱著自己亲,后一刻就无情將她推开! 简直是拔那什么无情! 她控诉,“你推我。” 宋砚洲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能在外面就乱来呢,都怪自己迷了心窍。 经受不住诱惑! 想著先把人带回家,还必须约定以后在外面可不许再这样乱来了。 被別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他也不想自己媳妇被自己亲到一脸红晕、瀲灩诱人的模样被別人看了去。 却在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角时,骤然软成一汪春水。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他低声道歉,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大掌去握小女人的手,在她想要甩开的时候紧紧抓住不放手。 “好啦,都是我的错,走,我们回家,回家了关起门来隨便你怎么罚我,行了吧?” 叶西西扬起下巴朝他哼了一声,装作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我决定了,就罚你三天不许亲我,也不许抱我。” 男人摇摇头,態度坚决拒绝:“这个不行,换一个。” 见小女人板著一张小脸,奶凶奶凶的十分可爱,嗓音放得更低了,“小祖宗,你再换一个。” “……” 叶西西被他拉著往前走,耳边是男人低沉哄著自己的嗓音,她忍不住翘起唇角,这才假装不情不愿地被他拉著走。 晨雾在路边的野上凝成露珠,混著远处水田里布穀鸟的催耕声。 朝阳从东山坳探出头,將两人交叠的影子抻得老长。 两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叶西西其实已经被宋砚洲哄好了,但脸上仍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宋砚洲不禁有些著急了,一直低声哄著她,忙前忙后將院子里閒置的大水缸刷洗乾净装满水,再將两条大草鱼和鯽鱼放进去。 看著被养在大缸里的鱼,叶西西勉为其难地扯扯唇,表示可以。 第72章 怕你一生气又想离开我 见时间还早,叶西西使唤宋砚洲用刷子將小龙虾一只一只洗乾净后,这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表示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彻底原谅他了。 宋砚洲鬆了一口气。 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路上居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抚著自己心臟处,有些奇怪自己心里那股异样。 刚才小女人蹙著眉不理自己的一路上,他竟然无端的觉得心慌,连呼吸都不敢过大。 以前她冷著脸摔东西、对自己冷嘲热讽、朝自己发疯撒泼时,他可以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无动於衷。 如今她仅仅是冷著一张小脸不说话,他的一颗心便无所適从,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 生怕她又变回以前那副仇视自己的模样。 明明两人关係比以前更亲密,他內心深处却更加没有安全感,总是患得患失的。 叶西西见男人並未因为自己原谅他而轻鬆起来,反而比之前更加的沉重。 连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著小心翼翼。 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男人这副模样有些不对劲。 將之前的事情翻来覆去仔细回想了一遍,她试探著问他:“宋砚洲,我没有真的和你生气。” 见男人终於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眼神里都是疑惑和不解? 表情明显在问:“你没有生气,那你刚才在干什么?”、“不可能,你明明就是很生气。” 叶西西从竹躺椅上坐直身体,手朝男人伸去,指尖抚过他蹙起的眉头。 “好吧,刚刚是有那么一点生气,但我只是在耍小性子而已,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怕惹我生气。” 她伸出两只手指拉开一点点距离,表示生气就这么多。 宋砚洲猛地抬头,撞上她眼底的柔光。 他伸手握住小女人的手腕,指腹摩挲著她的掌心,“我不是怕……” 想了想像是找不到什么好的说法恰当去描述自己心中的想法,又开口,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我……” 怕你变回以前那个样子。 他会受不了。 有些东西如果没有得到过还好,但一旦得到了又失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別拥有。 叶西西期待著他的下文,结果他又恢復成锯了嘴的葫芦。 她其实大概能猜到眼前男人的想法,但她想要他自己表达出来。 她倾身朝男人靠过去,在他唇上轻吻一口,舌尖尝到一丝咸涩——原来他竟出了汗。 原主之前给眼前这个男人的伤害造成的阴影太深了,使得他在面对自己时,总是不自觉地將过去的恐惧和不安投射到当下。 他越是在意自己,就越害怕她又变回以前的模样。 小心翼翼,生怕重蹈覆辙,再次打破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 感情越深,便越害怕失去。 加上这个男人骨子里的自卑,让他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美好,总会不自觉地去质疑,心存不安,仿佛隨时会失去。 毕竟从小到大,他在亲密关係上,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就从来没有得到过別人足够的关爱和支持。 更別提没有任何条件的偏爱和袒护了。 这导致了他一旦得到某件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情感时,会不自觉地害怕失去,从而越是在意便越会患得患失。 尤其原主还曾经那样过分地对待过他。 可想而知他的心里阴影有多大。 他的心里缺乏安全感。 得亏她在大学时候认真研究过心理学,否则还真的很难从这男人沉默寡言的外表下看透他的內心。 想通了这一点,叶西西轻轻捧起宋砚洲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拇指摩挲著他紧绷的下頜,声音温柔而坚定:“老公,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一个多么好、多么了不起的人。” 她將男人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我喜欢你,这颗心里面装的全都是你,你会在木板床铺上毯子让我睡得舒服,还会担心我大著肚子上厕所不方便在旱厕墙上钉上扶手,你还会帮我按摩……” 叶西西掰著手指一件一件数著男人为自己做过的各种贴心举动。 宋砚洲脸上沉重的表情在一字一句的柔软嗓音中逐渐消散,紧蹙的眉间也越来越舒展开来,抓在小女人手腕上的大掌也忍不住收紧。 在听到那句小女人那句“我喜欢你,这颗心里面装的全都是你”时,男人瞳孔猛地收缩,喉结狠狠滚动两下,耳尖瞬间漫上薄红。 这些话不是应该关起门来说的吗? 紧张地看了下周围,还好没別人。 “……你不但会上阵杀敌,还会挖泥土抓蚯蚓……” 宋砚洲:“……” 忍不住扯起嘴角笑出声,“抓蚯蚓也算吗?” “算,怎么不算?”叶西西翻起手腕和男人十指紧扣,手上晃了晃,“总之,你是一个超级有责任感,又细心又体贴,超级超级好的男人! 因为你对我这么好,我才会对你使性子,也只会对你使小性子,知道吗?” 见男人还是不太懂的样子,叶西西简单粗暴地说:“我对你使性子或者生气是因为我想要你哄我,心疼我,爱我,不是因为我想离开你或者不想要你。” 她戳了戳男人的脸,对自己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实在很不好意思,一张小脸发热滚烫。 只能用凶巴巴的语气说:“反正只要你宠我爱我对我好,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到底明不明白呀?你这个榆木脑袋。” 敲了敲男人的脑袋。 说完了,叶西西害羞得整张脸钻进男人的胸口处,难以想像自己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只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不离开男人的前提是他要永远对自己好,因为父母婚姻破裂的原因,叶西西对爱情其实並不抱有幻想。 对她来说,宋砚洲是一个很理想的丈夫人选。 因为他对自己的妻子有著强烈的责任感,在生活上体贴又细心,更有著军人的正直和强烈担当。 无论在什么时代,华国巨人的本质上都是“使命熔铸的人格”。 对他们来说,纪律是骨骼,信仰是血液,奉献是灵魂。 这些特质不仅体现在战场上,也会渗透到其日常生活与人际关係中,形成刚柔並济的独特魅力。 在这个年代流行一句话,“吃菜要吃白菜心,嫁人要嫁解放军。” 无论是抗震救灾中的逆行者,还是边疆驻守的卫国者,无论在哪个时代,军人都代表著忠诚和奉献。 后世的年轻一代用“嫁人要嫁兵哥哥”的网络流行语,延续了女人们对责任型伴侣的嚮往。 或许得知宋砚洲的身份是老妖婆的丈夫后,她確实有过强烈的报復心理,想要將老妖婆的男人占为己有。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內心自发地想要和这个男人好好一起生活下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只因为他是宋砚洲。 越是了解他就越让人想要对他好的宋砚洲。 “还有,两夫妻要想好好在一起,长久和谐相处,一定要重视沟通。” 有必要和这个闷葫芦说明沟通的重要性。 叶西西继续调教丈夫。 “无论是夫妻还是情侣,不好好沟通的结果便是两人之间產生误会和隔阂,长久下去只会让两人之间的关係越来越远,甚至会成为怨偶。 我对你生气,跟你摆脸色,你心里有什么想法,甚至是对我有意见都可以和我说,我不是霸道不讲理的人,大家可以就事论事討论,更不要自己心里不好受也不跟我说。” 察觉到男人久久没有出声,只是揽在自己后背和腰肢上的手臂箍得紧紧的,叶西西从男人怀里探出头来,想瞧一瞧男人的神色。 这一瞧就撞进了男人幽深的眸中,那里仿佛一片平静的湖面被激起千层浪,波涛汹涌。 宋砚洲此刻瞳孔深处倒映出小女人的身影,眼神无比炙热和专注。 两人对视几秒,叶西西突然不好意思地將脸埋回男人胸口。 “你说话呀,跟我说说你刚刚为什么不开心。” 叶西西忍不住又戳了戳男人的胸口,“你这样看著我干嘛?” 宋砚洲眸光深邃,眼底都是笑意,“你长得……好看。” 他抱著她,尝试著像她说的那样,坦承自己的想法去沟通。 “……我,你一生气不对我笑,我就担心你又变回以前的样子……虽然以前和现在都是你,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说到“喜欢”二字,男人耳尖红了,“我还怕……怕你一生气就又想离开我了。” 她之前就一直想要打掉孩子和自己离婚。 叶西西忍不住笑,伸手抚上男人的俊脸。 “我不会因为一时生你的气而离开你,我只会因为你犯了原则性错误而离开你。” 男人浑身紧绷,目光里带著紧张,“什么原则性错误?” 叶西西也不故意吊他胃口,她知道这个男人此刻急需安抚。 “比如你对我不好,或者喜欢上別的女人了。” 宋砚洲皱了皱眉头,“怎么可能?我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我和你结了婚了,就一定会对你忠诚,这是钢铁一般的纪律!” 別说现在自己一颗心里满满都是这个小女人,就说他作为军人的纪律和操守,就不容许他犯这种低级错误! “是因为和我结婚才需要对我忠诚,还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才对我忠诚?” 叶西西很想知道如果这个男人娶了別的女人,是不是也会对別人那么好? 不过不用问她其实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无论他娶了谁,不管爱不爱对方,他都会尽一切所能去承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这样想著,突然內心有点发酸。 所以他上辈子后来和老妖婆结了婚,也对她那么好吗? 也会帮她洗脚按摩,会对她嘘寒问暖,还跟她在床上亲密,对她掏心掏肺绝对忠诚…… 第73章 男人还是需要靠调教 不能想,一想便控制不住心里难受。 这辈子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妖婆休想再染指半分,这样就够了。 宋砚洲对小女人的问题有些懵。 在他的观念里,结了婚理所当然要对妻子好,肩负起丈夫的责任,並保持在婚姻里的高度忠诚。 这不是男人最基本的吗? 叶西西翻了翻白眼,心里感嘆直男啊直男。 她换了种问法: “如果你娶进门的妻子不是我,而是別的女人,你也会像现在对我好这样对她吗?你也会一直喜欢她並忠诚於她吗?” 妻子不是她? 对这个假设十分抗拒。 宋砚洲眉头蹙得更深了,在眉宇间结成一道山川。 “爱护並忠诚於自己的妻子,是每个男人在婚姻里都应该做到的责任和义务,娶了谁就护谁周全,是男人该有的担当。” 但只有她能让自己如此记掛在心里。 果然如此! 叶西西很想敲一敲男人那个死脑筋。 她只不过是想听他说一句,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与眾不同的,是最特殊的那个存在。 仅此而已! 只可惜现在是鸡同鸭讲。 心里有些失望。 但转念一想,目標不能定太高,能让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主动开口表达自己的感情和內心,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一步一步来吧,男人还是需要靠调教的。 见小女人似乎並不满意自己的答案,宋砚洲不明所以,但仍觉得自己应该表达得更清晰。 “媳妇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疼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想尽办法满足你。” 有些话语在喉咙里打转,却始终说不出来那句“爱你”。 只觉得这两个字含在喉咙里发烫得紧。 他捧起小女人的脸,眼神专注,宣誓般,“我会像忠诚於祖国的使命一样,忠诚於你。” 叶西西的心跳骤然加快。 砰砰砰,砰砰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不是因为他揽住自己的力道,而是因为他眼里的光,那么的柔情蜜意,同时又坚定无比。 ——此刻只为她一人灼灼燃烧。 此刻又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了。 两人视线交缠,一切尽在不言中。 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宋砚洲,我也会对你好,忠诚於你。” 宋砚洲低头看她,眼里的光忽然碎成了星子,落在她泛红的眼角,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眼神越来越灼热。 他低头拉著小女人的手腕往两人的屋里带,语气里满是暗示。 “跟我回屋里……” 浪漫温馨的气氛因为男人这句话瞬间裂开一条缝,取而代之的是带了顏色的迫不及待。 叶西西:“……” 这男人有时候迟钝又害羞,连说一句“喜欢”都会羞红脸,有时候又不正经得令人髮指。 尤其是在两人亲密这件事情上,有著一股执拗的热衷。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天性?食色性也? 叶西西根本不会想到,即使在这个封闭的年代,情感表达被压抑,大家被教育得对感情羞於表达,很多夫妻都是见了一面就结婚,有的甚至连一面都没见过便盲婚哑嫁了。 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很少有人去想爱情的风雪月。 一来社会风气就这样,二来吃不饱穿不暖的,谁还在意精神层面的这点东西? 但不管如何,男女之间生理性喜欢是天性,却是如何都压抑不住的。 在任何年代都一样! 再说了,媳妇儿是自己的,晚上关起门来两夫妻在床上做什么谁管得著? 相反的大家都热衷於生娃,多多的生娃,做英雄的母亲。 * 宋家人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多了几条鱼和一堆小龙虾,昨晚两人去下鱼篓他们是知道的,但他们怎样也想不到,今天一大早就能有这么大的收穫! 这年头大家都饿肚子,河里的鱼早就被抓光了。 就连宋振国也忍不住赞了一句,“西西丫头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宋晓芸伸手在水缸里摸了摸鱼身,嘿嘿直笑,“好耶,又有水煮鱼吃了。” 周淑兰笑了笑戳戳她的小脑袋,转头问:“你们今天一大早去收鱼篓,西西丫头是累了又去睡回笼觉了吧?” 她朝东耳房望了一眼,小声叮嘱道:“你们都把动静放小点,別吵著她睡觉了,看把她累的。” 宋砚洲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耳朵有点发烫。 想起之前两人在房里乾的那些事,有些不自在,她確实是挺累的…… 叶西西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多,宋家人早就出门下地干活了。 想到那个狼狗般的男人,她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暗暗唾弃。 “什么战斗英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色狼,饿得慌!” 伸手闻了闻掌心,虽然宋砚洲帮香皂她洗过两遍,但总觉得手心里还残留著男人的味道,想到一大早上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她一张小脸爆红,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色狼!” 又哄又骗让自己帮他…… 还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 虽然她曾经做过和他酱酱酿酿的春-梦,但那是酒壮怂人胆,脑子里都是迷迷糊糊天旋地转的,哪里有今天这么直观? 叶西西忍不住捂住发烫的耳朵。 直到吃完早饭,把宋砚洲已经洗乾净放在搪瓷大盆里的小龙虾处理完,叶西西才好不容易平復了羞赧的情绪。 她决定趁著阳光好去山脚下摘野菜,依旧是黑色遮阳帽,外套薄长袖,露出来的部位涂抹防晒霜,脸上再罩上一层丝巾。 將自己封得严严实实。 当她手臂里挎著菜篮子锁好门,转身没走两步便遇到了柳翠萍,她一身灰绿色粗布土衣,朝自己挥挥手,嗓子洪亮。 “宋家的,西西妹子,你这是要出门去哪呢?” 手臂上和自己一样挎著一个菜篮子。 “是嫂子啊,”叶西西笑著打招呼,“我看今天天气好,想去山脚下挖点野菜呢。” 柳翠萍好奇,“哟,你们城里人也兴吃野菜呢?” 第74章 赵玉凤的八卦 叶西西礼貌点头,“是啊,我和家里人都觉得味道不错。” “哎哟,这野菜哪能跟自个种的菜比味儿?开春挖的薺薺菜焯水拌蒜泥,那叫个清苦回甘,嚼著跟啃春天似的! 可要说下饭还得是自家菜园子的茄子辣椒,燉上一锅油汪汪的,我们家的人都能扒拉三碗苞谷饭!” 柳翠萍从菜篮子里掏出几个青瓜茄子和一把青菜,热情地往叶西西菜篮子里塞。 “我今天过来是来给你们送菜来的,前两天我家两个丫头片子在山上被她们奶冤枉偷了玉米饃饃,是你家男人出面制止,不然我家丫头又得被她们奶打惨了。 我听我家丫头说了,你还给她们塞水果,” 柳翠萍说到这里有些气愤。 “虽然后来被孩子她奶抢去给她的宝贝孙子,但这么金贵的玩意你都捨得给两个丫头片子,就证明你人不错!我谢谢你们夫妻俩!” 一边说一边往叶西西菜篮子里塞青菜萝卜,意思是这些菜是给他们的谢礼。 柳翠萍说到丫头她奶的时候,语气里带著隱隱的咬牙切齿。 “这年头也就你男人会出面管別人家里这些破事了,全是因为他和我家有粮交情好,我听我家男人说过,你男人以前在军区里还是我家男人的领导呢。” 说到这里,柳翠萍惋惜地嘆嘆气,拉著叶西西的手腕。 “西西妹子,你也別因为这件事和你家男人斗气,被人从军队里赶出来,也不是你男人愿意的嘛,你说是不是?” 叶西西:“……” 这嫂子说话还怪直的呢。 如果不是看到她眼神里都是真诚的惋惜,叶西西还以为这是来故意讽刺宋砚洲的呢。 叶西西点点头,將篮子里的菜塞回柳翠萍菜篮子里。 “嫂子,你太客气了,不就是张嘴一句话的事情吗?还值得你特意过来送菜?心意我领了,但菜你还是留著自己家里吃吧。” 柳翠萍拼命摇头,將菜又塞了回来。 “西西妹子,这点菜都是家里菜园子里种的,不值几个钱,你要是不收下的话我就当你看不起我,连我种的菜都不肯收。” “对了,还有这个,”柳翠萍揭开菜篮子里面的蓝布,拿出下面的几块小碎布,看起来像是从什么旧衣服上裁剪下来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村有给肚子里的娃做百家被的做法,就图个好意头,我男人寄来的钱全让我那黑心婆母收了,我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的,就这几块小碎布,是从我家两个丫头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剪出来的,妹子你別嫌弃。” 叶西西:“……谢谢嫂子。” 话说到这份上,无奈之下只能收下。 这时候的农村確实有收集百家碎布为孩子做百家被的习俗,但由於农村人每年的布料定量比城市人还少了几乎一半,布料严重匱乏,几乎是一家人一年加起来的布料定量都不够一个成年人做件衬衣。 可见布料在农村的珍贵。 故而很多人不再收集百家碎布,而是用公社劳保用品,比如化肥袋、农药袋改制,上面的“为人民服务”“抓革命促生產”等红字成为特殊装饰。 传统“乞百家福”改成了“集工农情”,有人为了表现自己对革命事业的追求,缝製百家被时还会唱革命样板戏选段。 叶西西看过资料,某位接生婆回忆,她曾为贫农家庭缝製百家被,每缝一块布就念一句毛主席语录,最后在被角绣上“红小兵”图案。 也是颇有这时候的时代特色了。 柳翠萍能捨得送出几块碎布料,已经是十分有诚意了,即使那几块小碎布加起来还没她的巴掌大。 但无论如何,这是对方的心意,叶西西郑重地道谢:“谢谢嫂子!” 不习惯別人正儿八经地道谢,柳翠萍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直摆手,脸都红了。 “这不算啥,不算啥,妹子別跟我客气。” 叶西西转身回去打开院子木门,招呼柳翠萍,“嫂子,要不先进来喝口水?我把东西放下,咱们再一起去摘野菜。” “別了,”柳翠萍摆摆手,“这一来二去的得耽误多少时间,我就在门口等你,你放下东西就出来吧,我陪你一起去摘野菜,刚好我家也好久没吃野菜了,今天也来尝尝鲜。” “也行。” 叶西西也不客气,將菜放到水井边的竹筐里,便和柳翠萍一起离开,朝上次她摘马齿莧的那片山脚树林走去。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也算和谐,大部分都是柳翠萍在说,叶西西听著。 叶西西刚开始还有些尷尬,她和柳翠萍不熟,確实没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 但幸好柳翠萍是个自来熟,一路上絮絮叨叨的,不是村头的周寡妇昨儿又跟亲家干仗,起因是她家虎娃偷藏了半块糠饼子; 就是村东头的老樟树下有人扛著一大袋白面路过时不知道为什么袋子破了一个大洞,白的麵粉留了一地,回到家只剩下小半袋麵粉,折回去找的时候洒落的麵粉早就被人收了个乾净。 有柳翠萍这个全村广播站在,叶西西一路上並不无聊,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柳翠萍不愧是一线群眾,对村里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如数家珍。 说完几件村里的各种八卦,柳翠萍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叶西西。 “这件事情我只偷偷和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叶西西挑挑眉,心里瞭然,一般这种“我只和你一个人说”的消息,转头就会有其他人同样用这句话告诉別人“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不出意外的话,早就飞出几里地了。 柳翠萍鬼鬼祟祟扯著叶西西的手腕,四周瞧了一遍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 “你那个前婆婆,就是狗蛋的养母阎红芝,她家媳妇赵玉凤,对,就平时专门和你过不去那货。” 柳翠萍又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 “有人看到她和大队长的儿子孙志强偷偷钻苞米地!过了好久才提著裤腰带离开,等两人走后那人进去苞米地一看,哎哟喂,里面被两人糟蹋的呀,乌七八糟黏黏糊糊的。” 脸上的表情全是那种三姑六婆听到第一手八卦消息的兴奋。 “我的个娘嘞!我还听说赵玉凤和薛红旗勾搭上之前,就和这个孙志强有一腿了!” 第75章 直面这个时代的残酷 柳翠萍说到兴奋处,像是把这对狗男女抓姦在床,唾沫星子溅到叶西西衣襟上。 叶西西不动声色离她远一些,“真的假的?这话可不兴乱说哦!” “你可別说是我嚼舌根啊!前街李瞎子他二闺女亲眼瞅见的——那苞米的秆子都压倒一片!嘖嘖嘖,赵玉凤平时瞧著挺正经,谁知道裤腰带松得跟筛子似的!” 柳翠萍嘖嘖个不停,说完还千叮嚀万嘱咐叶西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啊。” “这个是当然的,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就当没听过。” 叶西西很上道,柳翠萍表示很满意,这个朋友值得深交。 听到赵玉凤的桃色风流事,叶西西这才发现这几天薛家人难得的没再来骚扰。 看来上次宋砚洲和他们直接撕破脸还挺有效果的嘛,最起码这家人最近是安分了不少。 以前可是隔三岔五就跳出来指指点点占尽便宜呢。 估计是怕吃进去的那一万六吐出来。 两人眼看著要到山脚下的野菜地了,经过牛棚的时候,倏然一阵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传入耳中,夹杂著痛呼声。 还有人骂骂咧咧骂得很脏。 柳翠萍猛地止住脚步,將叶西西拽到土墙后,指甲几乎掐进她的手臂,“別过去!別发出声音!” 叶西西趴在土墙后偷偷往牛棚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戴著眼镜的中年男人蜷缩在餵牛的石槽边,身上的蓝布中山装撕得破破烂烂,露出后颈青紫色的伤痕。 一个戴草帽的男人正用藤条抽他脊背,藤条带起的风卷著牛棚里的乾草屑,落在他渗血的伤口上。 另一个寸头男人一脚狠狠踢在中年男人的小腹上,中年男人闷哼一声,身体像虾米般弓起,额角的血滴进石槽里的清水。 中年男人的眼镜歪掛在鼻樑上,镜片裂成蜘蛛网状,右眼角肿得睁不开,嘴唇哆嗦著不知道在念《毛选》还是在求饶。 草帽男人踢翻中年男人脚边的搪瓷缸,里面的餿粥泼在乾草上,引来几只绿头苍蝇嗡嗡盘旋。 “臭老九还敢顶嘴!” 戴草帽的男人往中年男人脸上吐了口唾沫,对著他的后背又踢了一脚。 柳翠萍忽然捂住叶西西的眼睛。 “造孽哟……听说他老婆自从女儿掉进河里淹死后脑瓜子就有些不灵光。” 远处传来广播里的革命歌曲,中年男人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像是条件反射般想要站起来,却被寸头男人按住肩膀,膝盖重重磕在石槽沿上,发出闷响。 “快走!”柳翠萍拽著叶西西赶紧离开,走出两步叶西西回头一望,看见中年男人的手在乾草里摸索,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突突跳动,像爬满了乾枯的藤蔓,將他整个人缠得紧紧的不能呼吸。 最后攥紧了半块发霉的窝头偷偷往衣服里塞。 “记住了,”柳翠萍回头又看了眼牛棚,压低声音说,“以后绕著这地界走。前儿个有人替他说了句情,当晚就被揪去游街,掛的牌子比人还高!” 风掀起牛棚顶上的茅草,眼镜男人挨打的痛呼声透过木板缝飘出来。 叶西西紧紧攥著拳头,脚步却像生了根。 牛棚里飘来的臊味混著血腥味,像把生锈的刀在刮她的心口。 她在后世的歷史课本里自然读到过“知识分子下放”“臭老九批斗”,可那些冰冷的铅字哪比得上眼前亲眼所见的场景。 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浸水的,吐不出也咽不下。 叶西西双脚踩在晒得发烫的土路上,鞋底能感受到沙粒的硌痛。 远处高音喇叭还在循环播放革命歌曲,旋律像根根细针扎进太阳穴般,让她头脑一片刺痛。 这是叶西西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直面这个时代的残酷,牛棚墙上用粉笔写的“打倒反动学术权威”,最后那个“威”字缺了鉤,像条断了腿的蛤蟆。 她想做点什么,但她也处在这样的时代洪流中,连宋家人都在夹缝里寻找活路,更何况是她呢? 从柳翠萍那里得知,牛棚里的中年男人叫张明达,是大城市里被下放到青禾村改造的,听说之前是大学里的老师,还是著名的飞机设计师。 因为家里成分问题,一家子被打成了“臭老九”,他带著妻子和8岁的女儿下乡改造,结果才来没多久,女儿便失足掉进青河里淹死了,他的妻子受不了刺激精神恍惚。 村里的人,只要谁看张明达不顺眼的都可以找各种名目来揍他一顿。 戴草帽的是村里的二流子吴宝根,平时游手好閒,队里的工分也不好好赚,成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母亲是村里的接生婆赵婆子。 这年头乡下人生孩子很少去医院生產,几乎都在自己家里请接生婆过来接生。 赵婆子的接生技术不错,村里很多娃都是经她的手来到世上的,所以她在村里的名声不错,也因此大家对吴宝根的所作所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寸头是吴宝根的跟班周铁牛,寸头周寡妇大伯家的儿子,跟吴宝根臭味相投,终日廝混在一起。 吴宝根和周铁牛年纪都老大不小,但村里却没有人愿意將女儿嫁给他们,吴宝根是因为不靠谱,周铁牛却是因为家里太穷,长得又丑。 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跟村里革命委员会的人会混在一起,狐假虎威,到处欺负人。 村里人还敢怒不敢言。 叶西西眼前浮现出张明达被藤条抽打得血跡斑斑的脊背,这个曾用图纸描绘国家航空蓝图的学者,在时代的洪流中沦为牛棚里蜷缩的佝僂身影。 她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身边的柳翠萍似乎司空见惯,还在絮絮叨叨说著谁家又添了丁,谁家又买了肉,叶西西却没办法再轻鬆起来。 曾经,她对宋家人的悲惨遭遇,仅从后世记录的资料里窥得一二,寥寥几页纸留给她的印象並不真切。 但如今身临其境,她才真正明白,宋家当年的惨烈,远非文字能够描绘。 那不是简单的几个数字,而是几条鲜活的人命; 那不是寥寥的冰冷文字,而是一个家庭的彻底破碎,是家破人亡后的无尽悲痛。 当时的宋砚洲,该是怎样的痛苦与煎熬? 当他在冰冷的狱中,接二连三收到家人的死讯,那又是怎样的绝望深渊? 当他被困在牢笼之中,眼睁睁看著家人惨死,他又是怎样的无能为力? 內心深处又是怎样的自责与痛苦? 第76章 衝动无法解决问题 可是他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怨天尤人,更加没有因为宋家遭受的不公而去肆意报復。 他將悲痛化为力量,坚持以法律途径和正义力量去为自己和宋家洗刷冤屈,最终得到平反,而他最后更为国家为民族献上了自己的生命。 在后世,叶西西见多了不少当年因为特殊时期造成的错误而被迫逃离华国的人,但他们嘴里对党和国家甚至是人民,全是满腔的怨恨和恶毒的咒骂。 甚至有不少人,出於报復和泄愤心理,做出了出卖自己国家和民族的事情。 这样对比起来,叶西西愈发佩服宋砚洲的宽容大度,以及对国家大义、民族未来的坚持。 他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拋头颅洒热血,並且永不拋弃对国家的热爱,永不放弃对民族未来的坚守。 他是一个铁骨錚錚的男子汉,当之无愧的英雄。 与他相比,叶西西觉得自己很懦弱,最起码,她在见到不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时,无法毫无顾忌地站出来去帮张明达说一句公道话。 因为她清楚在特殊时期,有时候说错一句话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想当年,她可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被同学和朋友们尊称一声“叶女侠”呢。 所以她才会选择成为新闻主播,就是因为希望能够藉助新闻的力量,让更多人关注到社会中的种种不公,为弱势群体发声,为真相发声。 所以她才会在日县发生地震后第一时间用自掏腰包筹备物资,才会为了救小男孩而死。 一路上叶西西都提不起兴致,在山脚下摘了一些野菜后便和柳翠萍告別,柳翠萍见她蔫蔫的,叮嘱她回家好好休息,两人分开回家。 当天晚上,就连麻辣小龙虾也无法將叶西西的心情从低落和沉重当中解放出来。 宋砚洲从回来时就感觉到小女人情绪有些不对,睡觉时將她搂在怀里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摇摇头,將他抱得很紧很紧。 男人声音有些嘶哑,很是担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宋砚洲著急,她这样一声不吭,他心里没底。 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好好的,中午见到她送饭的时候也勉强算还好,他当时还以为是太阳太烈她一路走过来送饭累坏了,並没有多想。 可现在看小女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叶西西还是摇摇头,不知道如何向他诉说自己內心的无力感。 在命运面前,大家都是沧海一粟。 宋砚洲嘆了嘆气,伸手將小女人搂得更紧。 两人静静抱了许久,叶西西终於从男人宽阔的胸膛里抬起头,“老公,今天上午我看到……” 她將上午张明达被打的事情说了出来,又仰著脸问:“宋砚洲,我是不是很懦弱?我连站出来阻止的勇气都没有。” 宋砚洲眼里都是怜爱,伸手在她背上安抚著轻拍,思忖片刻才说: “战场上看见战友中弹,第一反应不是衝上去挡枪,是找掩体、装弹药、等时机,因为我们需要的是想方设法战胜敌方,而不是因为一个人的热血沸腾而影响战爭全局。 你不是军人,你只是一个怀著孩子的孕妇,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如果你今天站出来阻止了,有可能你和孩子都会受到伤害,而且於整件事情都没有益处,甚至张明达会因此遭受更加严重的毒打和报復。 所以,不必为自己今天的袖手旁观而感到愧疚,如果你觉得內心不安,我们可以避人耳目给予张明达一些照顾,在我看来,这比莽撞地衝出来抱不平对他的帮助更大。” 宋砚洲在小女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还有,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別让我担心。” “你说的有道理,衝动无法解决问题。” 叶西西赞同男人的观点,她其实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一想起张明达被打碎的眼镜,还有宣传栏上被红笔圈住的“反动”二字。 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知道歷史的车轮正在碾压什么,却连伸手挡一粒沙的资格都没有。 后世的她可以隨心所欲痛斥这段歷史,可以为受害者流下几滴眼泪,可此刻,她连递一块乾净纱布的勇气都没有。 在时代的洪流里,没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 有人被捲成漩涡,有人拼命游向岸边,而她,只能紧紧依靠眼前这个男人,当作漂浮在浪里的一块木板。 趴在男人胸前,他的心跳声震著她耳膜,像战鼓,像军號,像这个时代里唯一坚实的锚点。 两人紧紧相拥,宋砚洲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背后轻轻顺著。 叶西西想到宋家的遭遇,问:“那我们家呢?我们一家人以后都会好好的对不对?” 宋砚洲揉揉她的耳垂,“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家的问题其实不大,爷爷那边也早就有了安排,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只要我们好好表现,不惹事端,就没人能抓住我们宋家的错处,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我觉得还是要小心,这次宋家出事,背后肯定不简单,你和爸要多防著点。” 说完仍是不放心,再次强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总觉得虽然我们下了乡,但对方不会轻易罢休的。” “嗯,这个我和爸早有准备,这些事情是我们男人该想的,你別太担心,好好养胎,好好过日子。” “好。” 叶西西还是很信任宋砚洲的,人家毕竟是未来的军区大佬,那么多挫折和艰难困苦都没有难倒他,只要自己不给他添乱,他一定能够解决。 “那张明达那边……我们偷偷给他送点药吧。” 第77章 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嗯,”宋砚洲摸摸小女人的头,只觉得自己媳妇善良又美好,“我相信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很快就会过去的,上面的人已经开始在纠正这种错误了。 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国家,相信党,有权力斗爭的地方就会有牺牲者,比如宋家,比如张明达。 前两天我在镇上邮局领导的办公室里看到报纸,头版標题用红笔圈了三遍——实事求是。 我入伍时指导员说,军人要学会两种等待——等子弹上膛,等黎明破晓。 现在我们等的,是后者。” 宋砚洲下巴蹭过她发顶,她听见他胸腔里的震动。 “这四个字已经可以说明一些东西,我能感觉得到,再过不了多久,很多事情都会有转机。 我们中华民族能够绵延几千年,是因为我们是个有大智慧的民族,一时的错误並不可怕,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叶西西惊讶地看向宋砚洲,她没想到他的政治触觉如此敏锐,仅靠一张报纸就可以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愧是上辈子在绝境之下都可以走上人生巔峰的军区大佬! 他对国家对民族的信念是如此的坚定,受他感染,连她也感到血脉深处的热血沸腾。 现在是1973年,三年后,也就是1976年,这样的特殊时期便会彻底结束。 接下来便是恢復高考,改革开放…… 是啊,是她今天目睹那种暴力场面一时钻了牛角尖,不说她知道歷史走向,就说她还有玉坠空间不愁吃喝,自家男人还是未来的军区大佬—— 金手指和金大腿她都有! 忽然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担心和害怕的了。 心情一轻鬆,便开始想撒娇,“那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会,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都作数。” 宋砚洲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指腹碾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这里原本只装著国旗,现在多了你和孩子,我会永远保护你们,用我的生命。” 这是一个军人能对爱人作出的最高承诺。 “那你爱我吗?我想听你说爱我。” 叶西西娇滴滴的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勾勒出甜蜜的弧度嗓音柔情蜜意,巴望著他,声音软软的。 如同撒娇的小猫一般,让男人一时心神荡漾。 “……我……” 男人忽然脸上爆红,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哪个男人会把爱不爱的整天掛在嘴边,干不就完了吗? “嗯~~老公,人家想听嘛。”小女人抱著他的胳膊晃,会说话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著他,软软撒娇。 然后又装生气,“还是说,你根本就一点都不爱我?” 软硬兼施,宋砚洲一下子急了,否认道:“不是的,我没有不爱你。” “那就是爱我咯?”叶西西忍住翘起的唇角,搂著男人的脖子,討好地扭著脑袋在他颈间磨蹭,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那你说你爱我。” 宋砚洲被小女人这一通又是撒娇又是威胁的,完全没有办法招架,一颗心像被泡在热水里酸酸软软又胀得要命,只觉得自己整条命都要交代在这个妖精女人手上。 他硬著头皮开口,“我,我……爱你。” 一张俊脸红到了耳后根,但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便会发现並不如想像中那么难以启齿,他又重复了一次,“我爱你。” 將小女人紧紧搂在怀里,这次说得比第一句自然很多。 “我还想听。” “我爱你。” “再说。” “我爱你。” …… 情话说得越来越顺口,到后面宋砚洲已经完全適应了,不就是“我爱你”嘛,在自己房里,媳妇儿在怀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克服了心理障碍,男人像是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他忽然低头咬住她下唇吮吸,在小女人发出呜咽时,用舌尖轻轻舔过她被啃红的嘴角,“媳妇儿,我爱你。” 叶西西靠在他怀中,微微仰著头和他对视了会儿,水润如星河般的眸子亮晶晶的,“老公,我也爱你。” 末了狠狠用力补充,“宇宙无敌超级爱你。” 宋砚洲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宇宙超级无敌”,他知道“宇宙”,但“超级无敌”这种说法很新奇,不过不妨碍他学以致用,“我也宇宙无敌超级爱你。” 两人眸光对视,没一会男人的视线又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唇和唇又纠缠在一起。 月光透过窗户洒向屋里,落在年轻男女热情如火的身影上。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中夹著低声呢喃,“媳妇儿,你真好……” 月亮害羞了,悄悄躲进云层里。 隔天叶西西没想到会在家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一大早,孙淑娟便挎著背包主动上门找叶西西,“西西,几天没见你,你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呢。” 孙淑娟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脚上踩著擦得油光鋥亮的小皮鞋,头髮绑成两条麻辫,扎了红色的头。 叶西西坐在竹躺椅上,晃晃悠悠,瞥了孙淑娟一眼,怎么觉得这女人的脸色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苍白了? 不变的是她脸上那抹虚偽的笑容。 “是啊,我公爹婆母宠我,小姑敬我,我男人对我温柔体贴,嘘寒问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闹我,我最近过得確实很滋润呢,这脸上的自然就好了。” 叶西西见孙淑娟那抹笑容僵在脸上,却仍装作没看出来,她的视线落在孙淑娟苍白的脸上,“哎呀,孙老师,怎么你的脸色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差了?你没事吧?” 孙淑娟摸了摸脸,笑容更不自然了,“没,没事,就是最近没睡好。” 天天晚上滴血滋养红宝石吊坠,脸色能好才怪呢。 不过也初有成效,现在空间里对她开放的区域越来越多了,前几天她还拿了一匹布料出来,今天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就是用空间里面的布料做的。 她只知道这匹布料摸起来特別柔软凉滑。 孙淑娟不知道,叶西西却知道。 她看著孙淑娟身上那件天蓝色连衣裙,一看就知道是蜀锦裁剪製作而成的。 蜀锦是中国传统丝织品中的顶级品类,工艺复杂、產量稀少,自古为皇室或贵族所用,近代也多用於高端定製或出口。 在 70年代,蜀锦面料应该仅在少数国营丝绸厂生產,主要用於外交礼品、外贸换匯或特殊场合,比如文艺演出和外事活动,普通民眾几乎无法接触。 普通乡村居民的衣物多为麻材质,手工缝製,讲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奢侈品或精致面料极为罕见。 但这年代就算是县长,也不一定能有一套蜀锦衣裙。 更別提孙淑娟只是一个村支书的女儿。 第78章 古怪的孙淑娟 叶西西试探道:“孙老师,你这件裙子真好看,你在哪里买的啊?” 被问到这个,孙淑娟一下子得意起来,“这是我在市里百货商店买的,了我十几块钱呢。” 她没去过市里,但也听说那里的百货商场专卖高档货,一条裙子就要十几二十块钱。 叶西西挑了挑眉,笑道:“挺好看的。” 孙淑娟更高兴了,拉著裙摆转了一个圈,“我也觉得我穿上这条裙子挺不错的。” 空间里的好东西,能不让人稀罕吗? 叶西西:“……” 怎么觉得这个动作她做起来格外彆扭?有种很违和的感觉。 叶西西不知道的是,孙淑娟死的时候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她虽然重生了,但灵魂还是那个经歷了各种沧桑的中年妇女。 即使换了一身年轻的皮肉,那种中年大妈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叶西西敛眸,遮住眼中的情绪,就算是再七十年代,像孙淑娟身上这样一套蜀锦连衣裙,没有个几十元是拿不下的。 孙淑娟在说谎。 孙淑娟一屁股坐在叶西西旁边,从挎包里掏出一本香喷喷上面还有鲜图案的信纸,献宝似的拿到叶西西面前。 “西西,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漂亮信纸,可以写信给你在沪市的朋友吗?我替你找来了,你看好看不?” 孙淑娟身子往前探,叶西西一下子看到她脖子上那个红宝石吊坠。 还没等她仔细看清楚,孙淑娟已经快速將吊坠往衣服领口里一塞,坐直了身体。 刚刚她拎著裙摆转圈的时候,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著光芒,甩成一条线,叶西西就注意到这枚吊坠了。 她这才想起来,这是原主从周淑兰处要来的项炼,螺鈿首饰盒现在还在自己房里呢。 宋家有这么一件传家宝,还是孙淑娟告诉她的。 可是孙淑娟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她记得孙淑娟刚开始只说好奇想看看,將吊坠拿到手上后便说要借过去戴,借过去之后便一直没还回来。 叶西西接过信纸,道了声谢谢后,假装不经意地问:“孙老师,我这个吊坠你也借过去不少时日了,什么时候还给我?” 孙淑娟一惊,手条件反射地去抓胸口处的吊坠,將玉坠紧紧攥在手里,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还给这蠢货?怎么可能! 这宝贝到了自己手里,就是她的,谁都別想染指! “西西,这吊坠我实在喜欢得紧,要不你把它送给我吧?你看,我今天还特意给你送这么漂亮的信纸过来。 以前你的心事总是会说给我听,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朋友吗?你要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帮你的!” 孙淑娟急切地抓住叶西西的手,“我可以帮你们私奔,只要离开这里,你就可以永远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这不是你以前最渴望的吗?” 孙淑娟敛眸藏起眼中的算计,只要这女人一离开她就找人贩子將人带走,到时候就算她反悔也回不来。 那么砚洲哥就会是她的了! “孙淑娟,你说话注意点!我只喜欢我丈夫,什么私奔?什么离开这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西西甩开孙淑娟的手。 “可是,你不是说你一点都不喜欢砚洲哥,只要一想到这辈子都要过这样贫苦的日子,就恨不得马上离开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叶西西否认,反正话是原主说的,与她无关。 再说了,孙淑娟能拿什么证据证明她说过这些话?当时她又没有录音。 “你!”孙淑娟猛地抬头,眼睛里的狠厉一闪而过,“你明明就说过!” 难不成她反悔,又不想和野男人私奔了? 这怎么行?她不离开,自己还怎么上位? “你拿什么证明?总之我不记得我说过,现在我只喜欢我老公!而且我们现在说的是我的红宝石吊坠,你不要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叶西西,你……” 无耻! 孙淑娟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只觉得重生以来的所有计划都被这个女人破坏了。 不,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重来的一世,成为自己追求幸福的阻碍! 孙淑娟压抑著滔天的怒火,“好,我们先不说这个,这条项炼我真的很喜欢,要不你把它卖给我吧。” 现在还不能和叶西西撕破脸。 但是,如果她再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她狠心了。 “这可是我们宋家的传家宝,怎么可能卖给你?说好了借你戴几天就还回来,你现在是在耍赖不肯还吗?” 叶西西话音刚落,孙淑娟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的光。 既然这蠢女人如此不知好歹,那么就別怪她了。 反正也不是没有杀过人! 孙淑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叶西西死了,这条项炼就是自己的,以后她和宋砚洲之间也不会再有阻碍! 叶西西见孙淑娟死活不肯还吊坠,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伸手就去抓孙素娟胸口的吊坠,还没等她碰触到,孙淑娟立刻反应激烈起来,伸手就去抢,“这是我的!你不可以抢!” 孙淑娟手上用了力道,又是一副不要命扑上来的姿態。 叶西西被她眼中的狠意嚇了一跳,无端的手上就多了几道指甲痕,幸好没破皮,就是被指甲刮出几个道子。 她吃痛一声,鬆了手。 刚刚孙淑娟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虽然一闪而过,但叶西西確定自己没看错。 她想杀了自己! 倏然间,叶西西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资料片段,一些几乎已经被她遗忘的信息骤然闪现。 “《惊!村支书女儿沦为杀人犯,情財纠葛酿血案》……” 她记起来了! 孙淑娟,孙淑娟! 是那个杀了人的村支书女儿孙淑娟! 难怪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上辈子孙淑娟和城里来的男知青贺知白在一起后生了两个女儿,后来政策下来贺知白回城,和一个厂长千金结了婚,將乡下的孙淑娟母女拋弃。 因为两人根本就没领结婚证,孙淑娟告到对方单位也没办法,因为贺知白和厂长千金才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孙淑娟被拋弃后彻底疯魔,不仅把贺知白和厂长千金的儿子卖给人贩子,还亲手杀死了厂长千金。 新闻上说,厂长千金的尸体在废弃工厂被发现时,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脑袋被孙淑娟用石头砸得稀巴烂。 案子轰动一时,几年后,逃亡在外的孙淑娟终於落网,照片里孙淑娟披头散髮,被警察押著,脸上却掛著诡异的笑。 第79章 让孙淑娟疯狂的秘密 叶西西强忍著指尖的颤抖,看著眼前这个眸底隱隱藏著疯狂的女人。 此时家里只有她自己,宋家其他人都去上工了。 她身体不动声色离孙淑娟远一些,保持安全距离。 能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害情敌的女人,绝对不是善茬。 她现在可不就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吗? 而孙淑娟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心里已经对叶西西起了杀心,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不动声色,上辈子几十年的生活经歷並不是白活的。 她再也不是那个会因一时衝动,就做出让自己悔恨终生之事的女人了。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杀死那个女人,她本来就该死,谁让她勾引贺知白害得自己和孩子被拋弃? 但她后悔没有將事情处理得乾净一些,当时杀了人后她害怕极了,顾不上处理现场自己留下的痕跡,就那样逃了。 被通缉后,她只能隱姓埋名躲藏起来。 像只过街老鼠,四处逃串。 所以,这辈子就算要杀人,那也得处理得乾乾净净! 想到这里,孙淑娟冷静了下来,连忙赔笑道歉,“西西,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叶西西也配合道:“不过是一条吊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也没说一定不卖。” 孙淑娟见叶西西鬆了口,立刻说:“西西,我求求你了,你就把吊坠卖给我吧,你出个价,我能给的一定给。” 今天这个宝贝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放手的。 叶西西想拿回去,绝对不可能! 她咬咬牙,“我出一千,你把它卖给我。” “卖给你也不是不行,但你看清楚,这可是优质的鸽血红宝石,市场价怎么也得2000元以上,你让我1000元卖给你,我岂不是太亏了?” “西西,咱们是好朋友,好姐妹,你就便宜点卖给我,我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叶西西面露为难。 “两千,否则我不好向我婆母交代,她若是问起来我只能老实向她交代东西被你拿走,到时候她要是去公社告你非法侵占他人財產的话,我也拦不住。” 孙淑娟快速盘算了下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她已经工作5年了,每个月工资30元,吃住都在家里,这么多年的存款顶到头也只有不到1500元。 可是这个红宝石吊坠里面是金山银山,岂是区区两千元可以比的?! 等空间所有区域全部朝自己开放了,隨便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去黑市卖了,就能回本。 “行,两千就两千,不过我现在只有一千五,你等我过两天凑齐两千块再拿来给你,这吊坠我就先戴走。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把钱送过来!” “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怎么知道你回去后会不会把我的吊坠藏起来,然后跟我说不小心丟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根本拿不出两千元。” “你把吊坠留下,回家去取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叶西西边说边留意孙淑娟的神色,发现她对这个红宝石吊坠实在过分紧张,十分不同寻常。 孙淑娟果然不肯,“不行,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跟我回家拿钱吧。” 叶西西思索两秒,点点头,“也行,不过既然你捨不得把吊坠取下来,那要一次性把2000元都给我。” 孙淑娟挣扎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於是叶西西跟著孙淑娟去了她家。 青禾村的干部很多都住在同一区域,位於村子的正中心,村支书家和大队长以及大队会计都在一处,沿著青石板路绕过去就是了。 到了孙淑娟家,叶西西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等。 开玩笑,她才不要和一个杀人犯共处一室! 尤其还是一个覬覦自己丈夫,对自己起了杀心的杀人犯。 孙淑娟回房间拿钱。 很快她便取了钱出来,只有几百块现金,其他钱都在存摺里,叶西西只能跟著她又去了一趟农村合作社。 孙淑娟將存摺里的1500元都拿了出来,加上在母亲床底下搜出来的500元一起,凑足2000元递给叶西西。 “喏,这里是2000元,你数一下。叶西西,钱给你了,这吊坠以后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叶西西接过,仔仔细细数了一遍,將钱放进兜里,“行,不反悔。” 才怪! 她瞥了一眼孙淑娟胸前吊坠隔著衣服凸起的地方,“不过,既然交易完成,我有一个要求,我要看一下这枚吊坠,和它好好告个別。” 孙淑娟白眼都快翻上天,东西都卖了,还搞什么告別仪式? 这城里来的娇小姐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 但想到这大宝贝以后就是自己的,再也不用担心这蠢女人要回去了,孙淑娟心情大好,扬了扬下巴,恩赐道:“行吧,就给你看一下。” 她从衣服里掏出吊坠。 叶西西接过来,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东西。 上午的阳穀照在这枚鸽血红宝石吊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吊坠约有寸许长,是一枚累丝嵌宝吊坠,主体是仅拇指指节大小鸽血红宝石雕琢的蟠桃,蟠桃顶端嵌著米粒大的夜明珠,隨呼吸明灭,恍若含著半缕月光。 吊坠以和田羊脂玉为托,玉质白如凝脂,却在桃梗处天然形成赭红色纹理,恰似被晨露染红的桃枝。 叶西西忍不住惊嘆,“好美!” 她对著光细看,鸽血红宝石深处竟真有粒微缩桃核,核上刻著“长春”二字,正是颐和园乐寿堂的匾额。 吊坠穿绳的孔眼是空心的,摇一摇能听见极细的沙沙声。 还想继续看,吊坠便被孙淑娟一把抢了回去,她不耐烦道:“行了,看完了就拿著钱回去,以后这东西和你们宋家再没有一点关係,它是我的了。” 说完转身就走。 叶西西看著孙淑娟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 这蟠桃吊坠果然有蹊蹺,刚刚她拿到手上时,就感觉到一股牵绊,叶西西能感觉到它和自己的玉坠空间似乎有某种拉扯。 但却被另一股很细微的力量牵扯回去,一条细细的半透明红线从孙淑娟身上延伸出来,另一头没入红宝石里。 难怪她那么紧张这枚吊坠。 孙淑娟身上奇怪的地方很多,那苍白如鬼的面色、对吊坠的紧张万分、那条红色的细线、一身蜀锦连衣裙。 她一个小学老师,再喜欢一条项炼,都不可能倾尽全副身家,就为了得到一件名贵首饰。 孙淑娟甚至为了这个吊坠想杀了自己。 答案只有一个,这枚吊坠藏著秘密,一个让孙淑娟为此疯狂的秘密。 第80章 都是娱乐项目匱乏造成的! 接下来的几天,叶西西除了给宋家人送饭,便是在家里读书看报,研究从废品站淘来的几本高中课本。 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高中课程仍是强调“教育与生產劳动相结合”,很明显的一个特色便是政治教育贯穿始终。 叶西西想要拿到高中毕业证,需要参加学校组织的“毕业补考”,只需要考试成绩达標,便可以获得毕业证书。 现在各地教材多为省內自编,內容可能会因地方政策略有差异,但政治导向是统一的。 除了语文、数学和政治等核心必考科目,还需要考农业基础知识和工业基础知识。 叶西西仔细看了一下,其实农业基础知识就是生物和地理的合併科目,工业基础则是物理和化学合併科目。 翻了翻高中教材,难度明显比后世的高中学业难度低很多,粗略计算,难度不足现代课本的30%。 那么拿高中毕业证这件事情对叶西西来说就简单多了。 她只需要重点复习政治这一科目就可以,因为这时候的政治和后世的高中政治有较大差別,其中以毛主席思想作为核心模块。 带著很明显的时代色彩。 叶西西心里有了底,对於她这种学霸型选手,其实准备准备便可以上场考试,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还是决定慢慢来。 而且宋砚洲告诉她,因为她之前才读了高一便休学,现在又下乡,户口迁到青禾村。 要考试的话不能回到原来的高中,可以去县里的高中参加毕业补考,但县里的高中不是每个月都有安排这种毕业补考。 他已经让县里的战友帮忙打听了,学校什么时候补考,他便什么时候帮她报名,到时候直接去县里高中参加考试,考试通过的话很快就能拿到县里高中颁发的高中证书。 因为她只有高一水平,宋砚洲帮她安排的备考时间刚开始是一年,在叶西西的竭力爭取和保证之下,还骗他说其实她一直有偷偷看书学习,他才答应让她在最近的一场补考中去试试水。 实际上,原主从高中退学后,连课本都被当成柴火烧了,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勾引优质男人上面,哪有心思继续学习? 最近的一场补考估计会在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內安排。 后知后觉发现和向阳镇张裁缝约好拿衣服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叶西西一大早就到村口坐牛车去了一趟向阳镇,取了衣服后又去了一趟邮电所。 她之前在邮电所里把几乎能买的报纸和杂誌都买些,回家研究了几天,最后和宋砚洲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订阅《文新报》。 《文新报》相较於《解放日报》,它的副刊相对开放,可以刊登一些生活化稿件,还有专门的小说版块,在这两个版块投稿相对安全,不容易触发某些敏感事项。 这年头个人想要订阅报纸不像后世一样方便,在手机扫码下单即可。 需要去公社革委会开具《订阅政治审查证明》,內容需註明“该同志政治立场坚定,无歷史问题”,並加盖公章,拿著这份证明才可以去邮电所订阅报纸。 这个宋砚洲已经帮她在公社搞定了证明。 叶西西只要拿著这份证明去邮电所办理,办理时需要出示身份证明,並填写《报刊订阅申请表》,邮电所覆核通过后,交了钱就算完事。 接下来就可以回家等邮递员派送报纸。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农村地区的邮政投递体系因为基础设施不像城里那么健全,即使完成订阅手续,也根本不可能实现像后世那样“每天及时收到报纸”的现代投递標准。 特殊时期农村邮路普遍实行“周三班”制度,即每周一三五投递,乡村邮件由专职投递员每周三次送达生產大队部,再由大队文书分发给到各生產队。 好消息是青禾村离沪市才几十公里的距离,加上从村里通往镇上或者是通往县城以及市里的道路都还算完善,不像一些边远山区般交通闭塞,所以大概率每周至少可以收到2次报纸。 所幸叶西西並不追求时效性,所以这个算不上问题,只要能定期收到便可。 叶西西订了全年的《文新报》,一共了3.6元,留了收据作为凭证。 报纸订好后,叶西西將自己这几天写的两篇稿子贴上邮票寄到《文新报》位於沪市的编辑部,这才离开邮电所。 之后她去了废品站陈老头那,这次不像上次和宋砚洲来一样运气爆棚,什么好东西也没淘到,她买了一堆二三十年前的旧报纸,听说是镇上有户人家搬家,从储物室里搜出来的。 反正就当看八卦旧闻解解闷,也是一件趣事。 现在乡下太无聊了,不像后世晚上娱乐节目丰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烧烤啤酒小龙虾,更加没有酒吧ktv足浴姐妹趴…… 所以这个年代的媳妇们为什么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地生? 那都是娱乐项目匱乏造成的! 晚上大家上床时间又早,那不就得黑灯瞎火在床上两夫妻找点节目娱乐一下吗? 这一点叶西西这几天来算是深有体会。 每天晚上一到时间就被宋砚洲火急火燎拉著上了床。 虽然她现在怀著孕不方便做最后一步,但也不妨碍那大色狼將自己从头啃到脚。 叶西西从陈老头那里得知,这几天孙淑娟几乎是每隔两天就要来一次废品站,陈老头说总感觉她有目的地在找什么东西。 但问她又不说,只说是想要个醃菜罐子,问多两句又不耐烦,陈老头也便懒得理她了。 知道孙淑娟也是青禾村的,陈老头就这么和叶西西提了一嘴。 叶西西却留了个心眼,孙淑娟在找醃菜罐子? 想起那天自己无意间在废品站发现的那个汝窑天青釉奉华尊,难不成孙淑娟在找这个? 不然如何解释她的异常行为呢? 第81章 狗蛋今天的状態不对劲 可是她自己是运气好恰好碰到,孙淑娟又是怎么回事? 感觉她就是衝著这个宝贝才来的。 从红宝石吊坠到汝窑天青釉奉华尊…… 难不成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 可是从孙淑娟身上叶西西没有感受到现代人的气息,她之前故意和她说话时用了一些后世才有的名词试探,她完全听不懂。 不是穿越的话,那是应该就是重生了。 所以她知道宋砚洲以后会是军区大佬,於是想嫁给他成为首长夫人,过上罗漱芳那样被人前呼后拥的好日子。 她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等原主和郑向荣私奔后,再趁虚而入。 所以之前一天到晚怂恿原主跟外面的野男人发展感情,唆使她在家里和自己男人闹腾。 分明是想毁了两人的婚姻,然后自己趁机上位! 自己穿过来后和宋砚洲的感情很好,孙淑娟开始著急,所以那天在落霞沟边才会迫不及待想对自己下手。 叶西西觉得自己的推理八九不离十了。 但不管她是怎么回事,宋家的那枚红宝石吊坠,必须想办法拿回来。 只是红宝石吊坠和孙淑娟之间的那条红线…… 算了,先不想。 叶西西塞给陈老头好几个自己做的艾草青团和玉米面窝窝头,陈老头高兴地一口一个“砚洲媳妇”地喊,直说以后收到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著。 她出了门后將一堆旧报纸收入空间后才拍拍手离开。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最后叶西西去了一趟供销社,今天来的时间太晚,猪肉没买到,买了点猪大肠,宋振国对卤大肠情有独钟。 將东西都放空间里,手上只提著一个轻便的帆布袋装了几件衣服。 叶西西去国营饭店吃了碗牛肉麵,才坐牛车回青禾村。 回到青禾村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从青石板路拐上土路,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回去的路上经过柳翠萍那,把在张裁缝那里买的一些碎布给了她几块后,才回到宋家小院。 柳翠萍刚开始还推託著不肯要,她给叶西西的可全都是用到很旧的碎布,怎么好意思那人家全新的小碎布? 两人在钟家门口你来我往好一会,还是叶西西提醒她,万一被阎红梅看到又有的嘮叨,柳翠萍这才开开心心的收下,在叶西西离开还往她手里硬塞了一把青菜,这才肯放她走。 回到家后,叶西西將东西放好,旧报纸放在院子里晒太阳除霉味,又从院子竹篱笆墙上摘了一些金银洗乾净拿到厨房煮,煮好后连锅端起放到大盆里坐上冰凉的井水晾凉。 中午宋家人的饭菜是她昨晚提前做好的,改良版饭糰,用院子菜园子旁边的芭蕉叶洗乾净包起来的几个饭糰子,里面加了糯米、醃碎肉、香肠、香菇,还有昨天柳翠萍送的青瓜切成粒,捏成团外裹青翠的芭蕉叶。 刚出锅是宋砚洲便一口气吃了两个,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夸她。 为了方便携带,叶西西还特意在饭糰外面系上绳,几个一捆,今天早上宋家人一人提著一捆芭蕉饭糰便出了门。 今天宋砚洲原本想请假陪她去镇上,被她拒绝了。 现在山上挖沟渠的工程正开展到紧要处,宋砚洲又是队里十分倚重的人才,工地根本就离不开他。 早上离开前宋砚洲千叮嚀万嘱咐让她要小心,各种注意事项交代了一遍,才一步三回头去上工,若不是叶西西不耐烦朝他挥手赶他赶紧走,这男人估计还想留下陪她一起去呢。 小两口刚刚互通心意,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加上叶西西平时总是表现得很依赖宋砚洲,动不动就喜欢朝他撒娇,搞得宋砚洲的大男人主义一时爆棚,总觉得自己媳妇柔弱不能自理,没了自己在身边就会被人欺负。 对她是时时刻刻的惦念和记掛,这个小女人就像一株藤蔓般丝丝缕缕展开触角攀爬在自己的心臟上,思绪和心神都被她牵扯著。 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在工地里挥舞著锄头的宋砚洲,已经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抬头看天,目测太阳的方位估算时间了。 大队长见他今天一直看太阳,刚开始以为是在观察天气,后来见他眉头紧锁,脸上一时凝重和担忧,大队长的一颗心都被吊起来。 这狗蛋今天的状態不对劲啊。 前两天见他整天神采奕奕,跟打了鸡血似的,干起活来那个乾净利落、衝劲满满,尤其是每天中午他那媳妇过来送饭后,他干活更加卖力了。 队里的人还私下討论这人这几天是不是在路上捡到金子了,当然这是开玩笑,这年头哪里有金子捡。 大家只是好奇他到底碰到啥子好事了,虽然还是那张冷淡的冰块脸,但大家就是能看出他与往日的不同来,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大家开起玩笑,简直是破天荒的好相处! 可今天看他这样子,难不成是挖沟渠的工程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这狗蛋现在可是队里的技术顾问,若是有什么问题还不得早点未雨绸繆? 大队长实在担忧,忍不住便去问宋砚洲是不是工程有问题或者天气有问题,结果被宋砚洲一句话让他无语,只觉得一顿关心餵了狗。 宋砚洲蹙著眉说:“这太阳太烈了,我媳妇今天去了镇上办事,不知道有没有带上水壶及时喝水,我担心她中暑。” 大队长:“……” 我们一大群大老爷们一个大太阳下挥汗如雨挖沟渠,热得连汗水一掉下来就差点被晒乾的人,还有那一群拿著簸箕搬沙石的老娘们和年轻知青们,你不担心我们中暑,你去担心一个出门长衣长袖戴帽子、用丝巾蒙脸还要撑伞的女人会中暑? 虽说你家媳妇大著肚子,又是城里来的娇姑娘美得跟朵似的,但也不至於这么弱不禁风吧? 大队长无语地甩甩袖子走开,这狗蛋脑子秀逗了。 疼媳妇都疼成望妻石了。 以前怎么没见他这样过? 第82章 哪像正经媳妇儿? 而被宋砚洲惦记著操心著的小女人此刻正在家里呼呼大睡。 叶西西煮完金银茶,又將猪大肠洗乾净放到大锅里放灶上用慢火慢慢燉著,晚上的主食是前几天做好放到空间里的玉米面窝窝头,还有昨天特意做多的茄子土豆。 她都拿出来放到另一个铁锅里温著。 等大家都回来时便可以直接开饭。 做完这一切后,才用灵泉水洗了个澡,吃了一点水果和坚果,又喝了瓶牛奶,补充完孕妇必须的营养后才在竹躺椅上晃悠悠地休息。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抬眼望时,天空湛蓝如洗,几缕絮般的白云悠悠飘荡,被西斜的夕阳染成蜜色边缘,光晕簌簌落进枝叶间。 远处山坡上方,几缕灰白云絮正被风揉散,混著炊烟的暖香,在渐浓的暮色里透著春日的温软。 之前每天早中午习惯了见面,尤其是这两天两人之间颇有些痴缠的意味,叶西西也怪想自家男人的,於是决定去他们下工回来的路上接人。 说干就干,收拾好自己,戴上帽子丝巾等全副武装,叶西西挎著帆布包撑著伞便出了门。 斜阳把麦芒染成金红色,叶西西扶著这几天又大了些的肚子,一身米黄色长裙,踩著牛皮凉鞋,在田埂上慢悠悠走著。 龙凤胎已经近6个月了,比单胎孕妇的大肚子足足宽出一圈,腹围甚至已抵单胎临盆时的弧度。 从侧面看像藏了两只成熟的南瓜,撑得后腰绷直,连呼吸都带著沉甸甸的分量。 幸好她这些天每天补充各种营养,还用灵泉水滋养著,肚皮上一条妊娠纹都没有长,全身上下的皮肤状態白里透红,泛著健康的润泽。 每日晨起时,指尖触到胎动就如同幼鹿轻抵,隔著肚皮都能辨出並排的两对小脚掌印。 宋砚洲每天早上晚上都会將脸颊轻轻贴在她隆起的腹部,用低沉而温柔的嗓音与两个小崽儿说话。 有时候还会唱著跑掉的童谣或者念念诗歌,惹得肚皮里的小不点儿兴奋地翻跟头。 叶西西告诉男人,这个是胎教,不仅能让孩子熟悉父亲的声音,建立最初的情感联结,还可以增进父亲和孩子之间的交流互动。 知道现在肚子里的娃儿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宋砚洲更是每天早中晚都要对肚皮碎碎念。 最怕他唱歌。 叶西西怎么也没想到,看著正经又帅气几乎样样全能的男人,居然是个五音不全的唱歌废! 那些童谣,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唱的,就是能够完美地將每个也节奏都唱跑调,也著实算是一项本事。 一般人还真没办法跑调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程度。 叶西西在无情嘲笑男人的同时也疑惑,像他跑掉成这样子的,在军队里唱起军歌时可怎么办哟? 但这就是这个男人的神奇之处,他唱任何歌曲都不在调子上,可是一旦唱起军歌,他又神奇地都能踩在歌曲节奏上。 用宋砚洲的话,这个是他十几年来训练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刚开始他进军队的时候唱歌时就遭到战友们的嘲笑,大家还编了段子来笑话他。 当时的新兵连流传著这样的顺口溜,“砚洲一开口,黄河水倒流;调子天上飞,连长直挠头。” 有人打趣说他唱歌是“步枪打鸟——指东打西”,还有人编了快板:“宋班长,本领高,战术训练呱呱叫,唯有唱歌像杀猪,惊得山雀把窝逃。” 最绝的是那句歇后语——“宋砚洲唱民谣——离谱到家”,愣是从营房传到了炊事班。 於是宋砚洲知耻近乎勇,每天背著人偷偷练习唱歌,白天唱晚上唱,就连做梦都是在唱军歌拉嗓子。 直到某一天拉歌比赛,宋砚洲一本正经吼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音准节奏分毫不差,战友们才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从此又添了新段子:“铁树能开,砚洲唱军歌,平时不著调,一吼镇山河!” 也受够了宋砚洲唱童谣跑调的叶西西,实在是没办法,耳朵能忍受,肚子却不行。 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 只要男人一开口五音不全,叶西西便笑得无法控制,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笑点如此清奇,几乎是他一张口,她便笑得直不起腰,只能抚著肚子直摆手,笑得眼泪都下来了,肚子一抽一抽。 为了自己的身体著想,最后她勒令宋砚洲胎教时只能唱军歌。 这下子叶西西好受了,宋砚洲也轻鬆了不少。 於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打靶归来》《我是一个兵》等等歌曲,男人信手拈来。 每当男人哼著“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时,叶西西总是有一种回到大学军训时的感觉。 因为她大学一个月的军训,教官教的正是这一首《打靶归来》。 叶西西边走边哼著“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目光所及之处,远处金黄的麦田在晚风里翻涌,刚插下的水稻秧苗浮在水面,泛著嫩绿,近处落霞沟在晚霞的照映下波光粼粼。 顺著落霞沟边上走了一会,忽然听到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叶西西转头一看,田间地头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麻雀扑稜稜掠过麦茬。 没看到人。 但她刚才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竖起耳朵仔细听,熟悉的刻薄女声传来,“我瞧著叶西西那肚子,听说快六个月了,你们瞅瞅那肚子,说是人家要临盆的都有人信。” 叶西西听出那道女声,是阎红芝。 “我亲眼瞅见她去年腊月在镇上粮站跟野男人说话!你们瞧瞧她那身段儿,大著肚子也透著妖里妖气的,哪像正经媳妇儿?” 果然,土路旁边的大槐树下,四片芭蕉叶似的影子正挤在一起。 阎红芝挑著扁担和簸箕,赵玉凤提著锄头,孙淑娟推著自行车,还有一个皮肤黑黝黝梳著两条稀疏麻辫的女人,穿著土黄色粗布衬衫的女人,手里拿著锄头。 叶西西记得她,是林家大女儿林见微,今年20来岁,之前给宋砚洲送饭的时候在山上碰到过。 阎红芝、赵玉凤和林见微是从山上挖沟渠下来,碰到了刚下班从学校出来的孙淑娟,几人就这样嘮嗑上了。 叶西西盯著孙淑娟,眼睛眯了眯,孙淑娟今天又是一套蜀锦连衣裙,上次是天蓝色,这次是浅黄色。 孙淑娟哪来这么多的蜀锦? 和吊坠有关吗? “这种人最会勾引人!你们记不记得,她刚下乡时穿的布拉吉?嘖嘖,露著半截胳膊,跟旧社会的交际似的!” 说这句话的是赵玉凤,边说边用黑乎乎的指甲剔著牙缝。 阎红芝挤眉弄眼,眼神里全是污秽:“反正我觉得她这肚子瞧著绝对不止六个月,指不定婚前就揣上了,宋狗蛋还当宝贝供著呢!” “其实……”林见微一脸的犹犹豫豫,像是不说又觉得良心不安,“我见过叶西西收到城里的来信,跟宝贝似的揣到怀里,我也听说她在城里有个相好的……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绝对是真的!我敢打包票保证!” 阎红芝拍拍胸口,一脸的信誓旦旦,好像她目睹了叶西西出轨一般,她推了推赵玉凤。 “你跟淑娟和见微说说,上次你在邮电所见到那女人和情人打电话的事。” 於是赵玉凤嘰里咕嚕把之前在供销社门口指认叶西西电话里和人约了私奔的事情又说了一次,绘声绘色,还添加了不少细节。 场面感十足。 叶西西在旁边听著都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赤条条被人抓姦在床了。 第83章 这肚子才六个月?你骗鬼呢! 实在太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了。 “没想到叶西西是这样的人!”孙淑娟义愤填膺,“你们看她长得那副狐媚样,一双眼睛到处就会勾引男人,砚洲哥娶了她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宋砚洲上辈子確实被叶西西害得很惨,她没说错,现在她重生了,怎样也不能再让他被这个女人祸害了。 “可是上次在供销社门口,叶西西不是已经亲口说了吗?那是给她高中同学打电话呢。” 林见微有些不信,当时她在现场,看叶西西的態度不像是心虚啊,而且当时赵玉凤不是被她说得落荒而逃吗? “切!”赵玉凤不屑地翻白眼,“那是她害怕在外面有野男人的事情暴露,在说谎呢!” 叶西西也翻了翻白眼,阎红芝和赵玉凤这婆媳俩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明明已经被屡次打脸了,还要坚持不懈出来造谣。 看来是教训不够让她们印象深刻,自己太容易就放过她们了,以至於她们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叶西西撇撇嘴,都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个女人还真的…… 就让人很无语。 阎红芝说得咬牙切齿,“要我说,他们宋家祖坟冒黑烟才娶了这么个不安分的,往后有狗蛋那小子哭的时候! 为了这么一个骚狐狸,上次还带著几个族老和村支书上我家闹了一通,跟二傻子似的,也不打听打听这野种到底是谁的种!” 阎红芝和赵玉凤骂得最起劲,吐出的污言秽语,越说越过分了。 叶西西抱著双臂,慢悠悠踱步走过去。 “阎红芝、赵玉凤同志,看来我上次对你们的警告还是太轻了。” 她似笑非笑地睨著两人。 “两位莫不是把我和我家男人上次警告的话当耳边风了,嘴巴这么臭,早上是把脸钻进粪坑里刷牙的吧?” 话音刚落,赵玉凤刚要开口,就被她截断:“赵玉凤,你先別忙著帮我操心肚皮,自个儿牙缝里的韭菜,怕是留著想过夜呢?” “西西,你来啦,薛家婶子和玉凤嫂子没有恶意,你不要往心里去了。” 孙淑娟见了她,眼中闪过厌恶,但很快便扯开一个假笑。 “阎红芝和赵玉凤这样造谣和詆毁一个孕妇,还叫没有恶意吗?那怎样才叫恶意? 哦,我明白了,要像孙老师这样动不动就跑人家家里,教唆有夫之妇大胆去追求爱情自由才叫恶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想破坏別人家庭,就等著趁机上位呢。” 叶西西嘖嘖两声,视线將孙淑娟从头打量到脚,好一副为人师表的偽善模样。 丝毫看不出几天前在自己家里为了一条吊坠目露凶光的癲狂模样。 叶西西站在离孙淑娟一段距离的地方。 之前孙淑娟没事总喜欢去原主家里串门,动不动就鼓吹要勇敢追求爱情,不合適的婚姻就应该及时止损。 把原主唬得一愣一愣的。 还把宋家的传家宝都给了她。 “叶西西,你不要血口喷人!” 孙淑娟脖颈青筋暴起,像盘曲的蚯蚓,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被当眾揭穿,涨红的脸憋得快要发紫。 她刚要开口辩解,“是你自己三心二意……” 叶西西却用手掌在自己面前扇了扇,还动了动鼻子,嫌弃道:“孙老师,你今天吃了大蒜没刷牙吗?这味道有些冲啊,还有股浓浓的绿茶味。” 孙淑娟一下子气红了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自己有绿茶味,她没喝茶啊,但她今天中午確实吃大蒜了。 她重生回来后自恃上辈子生活经验丰富,便更加看不上这些稚嫩的小年轻了。 没想到被自己看不上的叶西西这样羞辱,中年大妈也憋红了脸。 不对劲,眼前的叶西西很不对劲。 上次自己好心好意去看她,本想再怂恿一下这蠢女人,结果没想到她咬死否认有二心,还想抢自己的宝贝吊坠。 还逼得她不得不先借用母亲的积蓄,幸好当天晚上她再餵吊坠血滴时,空间府邸后面的那片药田终於向自己开放了。 她偷偷拔了两支人参去黑市换钱才把那500元补上,免去了被她妈一顿毒打。 难道叶西西看瞧出什么来了? 不可能吧? 叶西西这女人胸大无脑,智商都长到那张狐狸精脸上去了,怎么可能会猜到自己的目的? 孙淑娟惊疑不定的时候,林见微也在偷偷打量叶西西。 她的视线落在叶西西那张漂亮到让人自惭形秽的芙蓉面上,忍不住嫉妒,这个女人的脸怎么可以这么美?皮肤怎么可以这么白? 白得像是会发光一样。 最让人生气的是,別的女人怀孕身材就变了形,而她除了肚子高高隆起外,其他地方居然没受一丁点影响! 凹凸有致,四肢纤细。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幽黑粗糙的皮肤,她从小长得黑,小时候大家都叫她黑妞,做梦都想拥有一身白皙细嫩的肌肤。 可是这个从城里来的女人,却轻而易举就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以前只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好看,没想到今天这样面对面从近处看,她美得更加耀眼了。 这让她从心底涌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恨意! 与叶西西相比,她就像一直陷在淤泥里的癩蛤蟆,而她是那高高在上的白天鹅。 天差地別。 林见微张张嘴想要说话,叶西西却直接无视了她,集中火力向阎红芝和赵玉凤开炮。 “我想请问两位,你们是趴我家床底下看了吗?怎么对我和我男人那点事情如数家珍?就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如果隨便上嘴唇碰下嘴唇就可以对別人乱造谣言,那我也可以说,前两天我还瞧见你和一个禿头的老男人抱在一起啃嘴巴子呢!” 阎红芝和赵玉凤听到一个个文縐縐的四字成语,接二连三从叶西西那张漂亮的嘴巴里蹦出来,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感觉得到这是文化人骂人不带脏话。 听到后面叶西西诬陷自己偷男人,阎红芝气得满脸猪肝色,浑浊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虽然被族老和村支书严肃警告过,但阎红芝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且原主以前每次和她吵架都输得难看,以至於阎红芝在面对叶西西时总有一种心理优势。 这小浪蹄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她叉著腰往前冲了两步,横肉隨著动作剧烈抖动,活像一头髮狂的母狮。 “叶西西,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装什么清高?肚子大得跟水桶似的,不是野种是什么?你刚说你这肚子才六个月?你骗鬼呢!” 阎红芝唾沫星子四溅,“別以为能说两句文化话就了不起!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你那点腌臢事,迟早被人扒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生產队下工时间,土路上陆陆续续有人走过,见几个女人对峙,气氛奇怪,自然有八卦的人上来围观。 阎红芝见围观的人多了,故意提高声调,朝著村民喊道:“大伙都来评评理!这骚蹄子,自己不乾不净,还敢往別人身上泼脏水!” 她的脸扭曲得狰狞可怖,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叶西西的嘴。 赵玉凤见自家婆母气势凶猛,叶西西似乎毫无招架之力,她马上兴奋起来。 “对啊对啊,你自己不检点在外面偷野男人,你这个千人骑万人尝的婊子,还敢诬赖我婆母,大家都来看看这小贱人的骚浪样!” 第84章 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叶西西一双杏眼刷一下扫向她,目光如冰刀,一字一顿说:“赵玉凤,闭上你那张臭嘴,说起野男人,我觉得前几天村东头的苞米地里发生的事,你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赵玉凤闻言瞳孔剧烈收缩,脸色大变,嘴里的话就这样卡在嗓子眼里,像是一个膨胀到极点的气球一下子被人戳爆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周围上来的人,视线游移。 叶西西怎么知道自己那天钻苞米地的事情? 她看到什么了? 难不成……难不成她看到自己和孙志强干那啥事了? 心中惊惧,赵玉凤一下子蔫了下来,眼神都不敢和她对上。 叶西西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本她只是想诈一诈赵玉凤,没想到这女人表面猖狂,心里素质如此差,没两句就露馅了。 这赵玉凤果然和孙志强有一腿! 这叫典型的贼喊捉贼吧? 好你个赵玉凤,自己身上不乾净,就恨不得把別人都拖下水,然后自己浑水摸鱼? 叶西西摸了摸下巴,朝赵玉凤投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果然,赵玉凤眼神躲闪,“你,你瞎说啥呢。” 林见微见叶西西连眼神都不带给自己一下,心里头的嫉妒一下子变成熊熊燃烧的怒火,夹杂著內心深处不为人道的自卑,她的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白。 加上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似乎所有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她恨不得地上能马上裂开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叶西西可不知道林见微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孙淑娟,见她正一脸阴沉盯著自己,眼神闪烁带著算计。 不用想也知道这女人在打自己的主意。 “西西,玉凤嫂子只是不小心说了两句不合適的话,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我们刚刚在这里说的是其他事情,你误会我们了。” 孙淑娟边说边向叶西西走来,像是急著要跟她解释什么,忽然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哎呀!” 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车往叶西西的方向扑过来。 叶西西从一开始就防著她了,见她突然扑向自己,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她想也不想往旁边一躲,趁机抬腿就是一脚。 “啊!” 孙淑娟本想假装没站稳伸手去抓她,被叶西西又一个躲闪,她一个剎不住车,加上刚刚脚上被绊了一下,狼狈地扑倒在地。 摔了个狗啃泥,连裙子都翻到腿根处。 叶西西捂著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哎哟,孙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嚇死我了。” 孙淑娟:“……” “哎哟喂,没事吧?西西妹子。”柳翠萍双手拉著叶西西的手臂,紧张地问。 知青谢雨棠也扯著她另一只手臂,担心地问:“叶西西同志,你还好吧?” 有小孩子看到孙淑娟露著大腿,惊得捂住眼睛,大叫:“羞羞,孙老师羞羞!” 孙淑娟一张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从地上起身,將裙摆弄好,假模假样地关心叶西西:“西西,你没事吧?哎呀,都怪我,刚刚一时情急没站稳。” 刚刚还是自己衝动了。 不该在眾目睽睽之下动手的,可是现在自己只要一看到叶西西那张狐狸精脸,就恨不得撕了她的皮。 她现在霸占著宋砚洲妻子的位置,那自己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上位? 这些天她看著叶西西和宋砚洲那黏糊样,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妙,这辈子的走势怎么和上辈子截然不同了? 刚刚叶西西就站在落霞沟边上,只要她假装被自行车绊倒扑过去,再狠狠一推,叶西西铁定会摔进沟里。 到时候轻则肚子里的孩子流產,重则一尸两命。 不管如何都对自己有利。 那念头一下子冒出来就压不住,以至於她一时之间忍受不住诱惑贸然动手。 “没事,孙老师,你以后可要注意点,做事这么毛手毛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的,想要把我推进落霞沟里呢。” 叶西西如愿见到孙淑娟脸上变了顏色。 “哎呀,西西你这话说的……我就是脚下没踩稳,你咋能说我成心推你呢?” 孙淑娟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婶子,求救般地说:“婶子,你刚刚看到的,你帮我解释一下,我真的是脚下一时没站稳,才差点扑倒的。” “哎哟喂,这咋还较上劲了呢!”那婶子拍了拍胸口,“我可以保证淑娟妹子不是成心的,我亲眼瞅著她脚底下打滑了,你们看这地上有个土坷垃,可不就崴了下嘛!” “就是就是,谁还没个趔趄的时候!” “淑娟这孩子实诚,上次帮我挑水还崴了脚呢!她是我看著长大的,就不是那號使坏心眼的!” 孙淑娟是村支书的女儿,又是村里小学老师,是村里人都想討好的对象,更加不可能去得罪她。 刚刚眾目睽睽之下,孙淑娟只要她咬死自己是不小心的,加上还有几个婶子作证,叶西西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为了这么一点没有確切证据的事情闹起来,最终还是自己吃亏。 叶西西决定今天孙淑娟想要害自己这件事就先记在小本本上,有机会她一定会討要回来! 阎红芝还在那边唱独角戏,跟村民们哭诉叶西西和宋砚洲两夫妻是多么的不做人,她辛辛苦苦將宋砚洲拉扯长大,结果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明明是一片慈母心为他著想,好心劝告他这女人不安分,不想他被人当傻子玩,叶西西这肚子分明就是快临盆的大小,还敢骗人家这才怀了六个月。 吧啦吧啦……还是那些车軲轆的话,反反覆覆,老调重弹。 叶西西决定今天先专心对付阎红芝和赵玉凤这婆媳俩。 今天不能再让她们轻易脱身,上次不记教训是因为打得不够疼! 她静静地站著,看了一眼手錶,算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阎红芝和赵玉凤还在喋喋不休。 果然没让她等多久,就见前方不远处几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她漂亮的眼珠子滴溜一转,指尖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眼尾迅速漫上潮红。 哇一声哭喊起来。 “呜呜,我不活了呀,阎红芝、赵玉凤,你们屡次三番诬赖我,之前在村里造谣诬陷我和野男人私奔,现在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说我不清白……” 女人的声音里裹著碎玻璃般的颤抖,“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了,你们才满意!才肯放过我!” 叶西西一边哭喊一边往落霞沟扑身过去,声音悽厉,“阎红芝、赵玉凤,你们今天逼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十来米处之远的地方,宋砚洲耳边刚传来熟悉的女人嗓音,悲痛欲绝,绝望又痛苦的哭叫让他一下子恍了神。 第85章 媳妇儿,不要! 眼睛才刚望过去,心臟立刻被重重一击,一下子似乎忘记了跳动。 只见那个让自己牵掛了一整天的小女人,满眼猩红,绝美的脸上掛著一串泪珠,双手捧著隆起的大肚子,一只脚已经快衝到落霞沟里了。 “媳妇儿,不要!” 他目眥欲裂,撒腿便朝著女人的身影飞奔过去,刚才还停摆的一颗心臟扑通扑通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就连血液似乎都因为这不寻常的心跳在血管中急剧倒流,整个人轻飘飘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躯体,像是一缕魂魄般,各种感官却变得异常敏感。 甚至能够捕捉到周围每一个细微的动静,而那些所有的声响,都会让他的心臟近乎窒息般的陡然收缩。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如旋风般衝到小女人身边的,却能感受到在他的手掌扣住女人腰后,心下才大定。 一个转身將人稳稳捞住时,浑身血管中凝结的血液这才慢慢地开始流动起来。 叶西西原没想到会把宋砚洲嚇成这样,尤其是刚一眼看到他被嚇得瞬间毫无血色的脸色,六神无主地冲自己飞奔过来时,叶西西已经后悔了。 她不应该这样嚇他的。 明明知道他有多么在意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早知道就不用这招苦肉计了。 可是箭在弦上,戏做了一半,叶西西只能硬著头皮继续。 叶西西被男人一把抱在怀里,鼻尖先触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起伏,抬眼便撞进男人那双充血的瞳孔。 从未见过的猩红。 眼尾青筋像弓弦般绷得发亮,连喉结滚动时都带著破碎的颤音,“媳妇儿,別怕,別怕。” 叶西西听著他叫自己別怕,可感觉到害怕的人是他才对。 他扣在她腰后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骨头,却在转身避开围观人群的瞬间,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掌將她整个人往怀里按了按,仿佛稍一鬆手,怀里的人就会化作河水泡沫。 叶西西心里的愧疚更加汹涌了。 她连忙抓住男人的手掌,指尖在他的手心里轻轻抓了两下,又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低声说:“对不起,老公。” 男人的手心里都是汗,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宋砚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但他很快便恢復如初,脸上的血色这才慢慢恢復。 宋振国、周淑兰以及宋晓芸也冲了上来,三人並排挡在將叶西西身前。 周淑兰和宋晓芸眼泪都出来了,“闺女/嫂子,这是干啥这么想不开啊!” 宋晓芸扶著叶西西另一侧的手臂,伸手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嫂子,你別嚇我啊!” 还有大队长、各个一起干活的社员们,也是一脸紧张冲了过来。 阎红芝和赵玉凤一抬头便见到宋砚洲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好了。 但看到大队长以及他身后的阎玉梅出现时,阎红芝心里的不安又缓解了些。 毕竟自己怎么样都是孙建设的妻姐,只要有这层关係在,他无论如何也会偏帮自己,以前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只要自己妹妹阎玉梅帮自己说两句好话,他就轻抬轻放。 宋家虽然以前风光,但听说宋振国是犯了事被人从司令员的位置上擼下来的,全家都被人从那么大的城市里赶到乡下来改造。 俗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们连鸡都不如! 自己老薛家可是根正苗红的无產阶级、又红又专的贫农! 成分比他们好多了! 想到这里阎红芝不禁挺直了腰板子,她才不怕他们! 宋砚洲冷著脸带著叶西西离开水边。 来到阎红芝和赵玉凤的面前,目光扫过两人时,几乎能把她们冻成冰渣子,“你们对我媳妇做了什么?把她逼到要跳河自证清白的地步。” 孙淑娟刚刚想偷溜,被叶西西扯住,现在看到宋砚洲来了,不愿意错过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和裙子,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砚洲哥,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 宋砚洲却不买她的帐,眼神冰冷打断,“她们两个造谣我媳妇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说这是误会?” “误会”两个字被男人说得咬牙切齿。 孙淑娟的笑僵在脸上。 林见微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西西可怜巴巴地说:“砚洲,阎红芝和赵玉凤说我肚子里怀的是野种,说孩子是外面的野男人的,呜呜……” 周围的人一听立马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大队长吸气声音最大,他在心底暗暗咒骂,他娘的,这对婆媳又是搞事! 阎红芝这老虔婆,若不是自己妻姐,真的不想管她! 自从自己当上大队长这些年,他替他们老薛家擦了多少屁股了,每次都给自己找事! 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现在宋砚洲可是现在队里重点工程的技术顾问,公社书记明摆著很欣赏和看重他,大有想要培养他的意思。 而且別人不知道,他是生產队大队长怎么可能不知道? 宋家人分明是主动报名下乡,响应伟大毛主席的號召,下乡来参加祖国广阔天地的改造事业的! 压根就不像被传谣的那般被人赶下乡来改造! 大队长长咳两声,脸色有些僵硬,“阎红芝同志,赵玉凤同志,说话得有凭据,不能空口白牙造谣。” 阎玉梅还不知道自己男人心里头已经转了几道弯,只以为这件事又会跟以前那些事情一样,隨便处理一下便算了。 她清清嗓子站出来帮腔:“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宋家小媳妇就闹得要死要活的,我姐就算不小心说错两句,这也是当娘的操心狗蛋被人不明不白地戴了绿帽,还要当冤大头帮人养孩子,这还不都是为了狗蛋著想?” 孙大队长瞪著阎玉梅,眼带警告,可阎玉梅正说得口沫横飞根本没去看自家男人的脸色。 她特意把“当娘的”三个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扫过叶西西的肚子。 “再说了,宋家小媳妇这肚子,村里哪个有经验的看了不得多说几句?確实是比平常这个月份的怀相大,咋还不能说了?” 围观的人听她这样一说,眼神也纷纷落在叶西西高高隆起的肚皮上,议论起来。 “我表嫂怀龙凤胎时五个月才显怀了,但也没这么大啊,这都快赶上人家临盆的肚子了……” “听说她以前在纺织厂工作,跟厂里男工走得近,保不准……” 第86章 必须给我们宋家一个交代!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肚子大小跟个人体质有关吧?我二姨当年怀我表弟,肚子大得像西瓜,生下来八斤半,母子都好好的。” “『当娘的操心』?我看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赵玉凤当年和薛红旗没结婚就搞大了肚子,咋没见她这么大义灭亲?” “再说了,狗蛋和他们家不是已经断亲了吗?以前也没见她多操心狗蛋的事,现在突然良心发现,迟来的慈母心发酵了?” “阎红芝,上次狗蛋媳妇可警告过你们了,不能再乱造谣了啊。” 阎红芝梗著脖子骂,“谁说我造谣,你看她这肚子大成这样,说六个月你们在场有几个人信?她跟狗蛋结婚才多久?这分明就是结婚前就不乾不净揣上了娃!” 说完她趁机抹了把眼角,一双三角眼三分之二都是眼白,看人时让人总有种被蛇盯上的不適感。 “再说了,虽然狗蛋狠心不认我这个养母,但毕竟我也养了他那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地从三岁的小娃娃培养到成了军队里的副团长! 要不是被宋家认了去遭了殃,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团长了! 我就是可怜这娃好端端的不但被宋家连累,去了趟城里宋家还被逼著娶了这么一个不清不白的媳妇……” 她突然看向宋砚洲,浑浊的眼珠子闪过一丝狠意,“现在为了媳妇就容不得我这个糟老婆子说句话,罢了罢了,我也去跳河算了,省得碍著你们一家子!” 阎玉梅指著宋砚洲骂:“之前我说你是个没良心的,你还不认!你娘和兄弟不过就是去你家里拿了点东西。 你就带著族老和村支书上门,还把我们红旗揍了一顿,要我说,你就是个白眼狼! 还有你这娶的什么媳妇,整天不是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就是往城里娘家跑,如果不是城里有野男人老相好等著她,她那么积极回娘家?” 叶西西感觉宋砚洲的臂弯骤然收紧,听到阎红芝和阎玉梅骂他白眼狼的时候他没生气,在阎红芝两姐妹侮辱自己时,这男人却似乎隨时想暴起。 她轻轻按住男人手腕,眼神示意他自己能解决。 开玩笑,女人的事情就由女人来解决! 还轮不到她男人出手。 “阎红芝,我记得上次几个族老去薛家时,就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 鑑於你们薛家在养育宋砚洲期间对他多次虐待,这么多年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他承担,且我男人入伍后所有工资和津贴都给了你,哦,还有我公公婆母之前给你的8000元养育费…… 这些钱加起来够你们养多少个娃了?更何况你们从小到大是如何『辛辛苦苦』养大他的,你们心里没数吗?” 叶西西在“辛辛苦苦”几个字上特意拉长音调加重语气,带著十足的讽刺。 “再者,断亲书可是你们薛家硬逼著他去公社按了手印的! 族老说了,从今往后我男人与薛家再无瓜葛,谁敢再提『养恩』就会被打断舌头从族里除名。 如果你们还是不知好歹,再敢上门闹事,那就把钱都给我们退回来!” 听到要还钱,阎红芝眼神像是淬了毒,伸手就要去戳叶西西的头。 开玩笑!进了她口袋的钱怎么可能再拿出来! “我可没上门闹事,凭什么让我还钱?!再说了,你这肚子这么大,难道不是和狗蛋结婚前就怀上的吗?你这不是水性杨,搞破鞋又是什么?” 阎红芝气急败坏,指著叶西西破口大骂。 “对啊,”阎玉梅声音刻薄,对叶西西的肚子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这肚子说是怀胎九月都有人信。” 宋砚洲伸手將阎红芝戳过来的手指打掉,阎红芝吃痛一声,大骂:“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敢打老娘!你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我看如果老天有眼,第一个劈的就是你!”叶西西冷冷地看著她,转头对大队长说:“大队长,如果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请你一定要为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主持公道!” 她朝宋砚洲递了个眼神,“砚洲,把医院的报告单拿出来,给大伙们都看一下。” 宋砚洲没说话,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张报告单他几乎每天都要看一遍。 纸张被男人“啪”一声拍在大队长胸口,“大队长,你先看看这个报告单,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今天这件事情大队必须给我们宋家一个交代!” 顺势冷冷瞪了大队长身侧的阎玉梅一眼。 “对,必须给我们宋家一个交代。” 宋振国声如擂鼓,视线锐利往几人的身上扫,最后落在大队长的身上,“大队长,今天这事,队里解决不了的话,那我就去找公社、革委会、还有派出所,总有人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周淑兰和宋晓芸也態度强硬,“对,必须给我们宋家一个交代!” 她们就不信了,眾目睽睽之下,大队长还敢徇私舞弊?! 大队长被宋砚洲大掌一拍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但见到宋砚洲一脸乌云密布,宋振国愣著一张脸,话里话外都是敲打自己的意思。 他知道这事情恐怕没那么好收场了。 就算自己想帮阎红芝和赵玉芬將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也不容易。 偏偏自己婆娘是个蠢的,净会给自己拖后腿。 也不想想,狗蛋这傢伙鬼精鬼精的,自家媳妇肚子里揣的如果不是他的崽儿,他能那样惯著? 这群老娘们的脑子不知道吃什么长的,脑门子长屁股上了。 大队长双手打开宋砚洲拍过来的纸张,只见最上面写著“沪市人民医院超声检查记录”的红色字样,单上两个模糊的团块状黑影像小虾米般蜷曲著,下面“双胎妊娠孕 22周,胎儿存活”等字眼异常清晰,上面还盖了医院的红色公章。 “这是前些天我和我媳妇去沪市人民医院做检查的b超报告单,上面妇產科王主任签的字。”宋砚洲手指戳了戳报告单上的日期,“为什么我媳妇肚子会这么大,您老识字,给句公道话。” 男人掌心轻轻覆在叶西西手背上,转而抬眼扫向阎红芝、阎玉梅和赵玉凤三人:“以后谁要是再敢编排閒话——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赵玉凤头皮一下子发麻,阎红芝和阎玉梅怎样都是长辈他不一定下得了手,但自己他肯定是下得了手的。 阎红芝和阎玉梅也被宋砚洲凌冽的气势嚇得缩了缩脖子。 大队长將手上的报告单展开在村民面前展示一圈,最后懟到阎红芝和赵玉凤面前。 “你们两个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宋家小媳妇这肚子里怀的是双胎!医院的报告单上清清楚楚写著怀孕23周,也就是快6个月了!这时间明明就对上了! 平时嘴巴上就没个把门的,这下好了,你们说这事咋个收场?” 说到这里叶西西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当初原主和宋砚洲是在城里领的结婚证,下乡后也没摆酒,对外的统一口径把结婚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这才將未婚先孕的事情遮掩了过去。 围观的王婶子凑到报告单前面看了看,又朝叶西西的肚子瞧了瞧:“瞧瞧这肚子,圆滚滚的像扣了俩瓷碗,可不是龙凤胎的徵兆?” 叶西西挑挑眉,这婶子眼神这么牛逼的吗?光看肚子形状都能看出是龙凤胎? 刘大爷吧嗒著旱菸笑:“老宋家祖坟冒青烟嘞,听说当年狗蛋他亲爹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救过三个伤员,这是福报!” 大队长转头冲围观的村民们扬了扬下巴,“你们都说说,咱村《村规民约》第三条写的啥?” 第87章 这件事情必须严惩不贷 “不造谣不传谣,团结邻里不生事!” 几个识字的媳妇立刻接话,声音里带著隱约的嗤笑。 “阎红芝和赵玉凤这两个婆娘,天天造谣生事,之前人宋家小媳妇之前放过她们一马,她们不但不知收敛,现在还把人逼得要跳河自证清白。” “这简直就是造孽!” “我呸!不要脸,真不知道阎红芝这颗心到底是怎么长的,狗蛋怎么说也在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还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工资都给了薛家,8000多元钱呢。” “不止呢,还有宋振国夫妻当时把狗蛋认回去的时候给那老虔婆的8000元!” 眾人交头接耳,这薛家人也太不做人了。 纷纷向叶西西和宋砚洲表示,“狗蛋,我可没传过你媳妇的谣言啊,之前確实听谁提过那么一嘴,但我可没参与传谣……” “没想到这婆媳俩是个屎糊了脑子的,不但不见好就收,居然还死抓著不放,真是不要脸!” “屡教不改,就应该让她们好好受下教训,才能长脑子记住。” 叶西西视线落在说出这句话的年轻知青身上,开口的人叫江文斌,也是从沪市下乡来到希望大队的,长得斯斯文文,好像听宋晓芸说过俩人还是初中同学。 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不错,会说话就多说点。 果然,江文斌继续说:“大家都是为了革命事业而奋斗的同志,阎红芝和赵玉凤同志这样屡次对叶西西同志进行恶意揣测和詆毁造谣,要知道污衊一个女人的清白这种流言的杀伤力犹如一把尖刀刺进人的心臟,恶劣程度简直令人髮指。” 谢雨棠也站了出来,如果刚才叶同志真的跳下去了,那就是活生生的三条生命啊!大队长,这件事情必须严惩不贷,才能有效阻止这种不良风气破坏我们伟大的革命友情!” 她刚才把整件事情从头看到尾,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江文斌和谢雨棠的一番话把大家说得热血沸腾义愤填膺,纷纷举手要求大队长对阎红芝赵玉凤两人重重惩罚! 叶西西又为他们点了个赞! 阎红芝见到阎玉梅一脸菜色不出声,脸上终於是慌乱起来,突然朝宋砚洲扑了过来,手指直戳宋砚洲的下巴。 “你个没良心的狗蛋哟,帮著外人欺负养母,娶了城里媳妇就不认人,你良心让狗吃了!” 她的哭號混著槐叶沙沙响,惊飞了墙头的麻雀。 叶西西假装擦眼泪,“別说我们砚洲和你已经没关係了,就算有关係,你作为长辈也不能把小辈往死里逼啊!” “对啊,刚刚要是狗蛋动作慢了那么一点,这宋家小媳妇可就被她们逼得跳落霞沟了,这一不注意就一尸三命啊!” “真是造孽哟!” “大队长,今天一定要给这两个人教训!要给狗蛋和他媳妇主持公道!这可是三条人命呢。” 大队长顶著眾人的压力,目光落在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人身上,没好气地问:“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阎红芝脸上早就变了顏色,一张老脸皱成咸菜乾,囁嚅著开始推卸责任:“我、我也是听人说的……” 赵玉凤看了一眼大队长,又偷偷瞥了一眼叶西西和宋砚洲,又看到叶西西那颇有深意的眼神,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 大队长重重嘆了一口气,“既然说不清楚,那就……” 话还没说完,叶西西就哭著打断了他。 她梨带雨地被宋晓芸和周淑兰左右搀扶著坐到土路边的石墩上,环视了眾人一圈,最后看向大队长这才开口说:“大队长,乡亲们还有各位知青同志们,我很感谢大家替我抱不平,在大队长决定对造谣者的惩罚结果之前,有些话我必须说。 首先,我从娘家回来的那天下午,阎红芝就在村口造谣我跟野男人拉拉扯扯不清白; 之后在供销社门口赵玉凤製造流言说我和野男人私奔要被浸猪笼; 刚刚她们又诬陷我肚子里的娃不是我男人的,她们这样屡次三番造谣我,往我身上泼脏水,更过分的是,她们不但造谣,更在村里到处传谣。” 叶西西看向一直不作声的孙淑娟和林见微,“刚刚我就看到孙老师和林见微被她们拉著说我的坏话,她们都可以证明。” 孙淑娟和林见微两人此刻哪里还敢有什么小心思? 当然是第一时间和阎红芝婆媳撇清关係! 连忙著急忙慌地点头表示:“我们没有参与传谣,是她们抓著我们不停说叶西西同志的坏话,怀疑她肚子里是野种。” 叶西西点点头,继续说:“之前那两次,我已经严重警告过她们,再有一次,我绝对不再姑息,只可惜她们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们多次捏造我有野男人、和人私奔、非婚生子等不实言论,已经构成了诬告陷害罪。 毛主席说过『对任何事情都要问一个为什么』,我就想问问她们三番两次针对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看她们就是在用资產阶级的泼妇手段抹黑无產阶级专政! 我是从城里来下乡的知青,她们到处破坏我名声,企图让其他同志因此而孤立我唾弃我,这明显是在分化我们无產阶级人民群眾,破坏我们纯洁而坚定的革命友谊。 毛主席早就提出过“反对封建家长制”的论述,阎红芝却屡次借亲情之名行反革命之实,拿『养育之恩』搞封建復辟! 毛主席还说过『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我合理怀疑,阎红芝和赵玉凤这是借家庭矛盾向革命政权反扑,企图破坏我们伟大的革命事业!” 叶西西一口一个“毛主席说、无產阶级、革命群眾、封建復辟”,把在场的眾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响起。 谢雨棠和江文斌听得眼神大亮,没想到叶西西同志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不愧是从沪市那种大城市来的,把毛主席语录研究得如此透彻! 这年头光是“封建復辟”和“分化无產阶级民眾”的罪名就已经要被拉出去游街示眾了,更何况还“破坏革命事业”,这罪名可就大了! 大队长一下也变了脸色,自家和阎红芝是亲戚关係,该不会被她们连累吧? 他狠狠剜了阎玉梅一眼,再一次懊悔自己娶错人了,当初怎么瞎了眼就娶了她们阎家的女人了? 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主! 这阎红芝就是一个祸害! 阎玉梅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她看向自己姐姐,脑子再迟钝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男人不一定压得住了。 自家男人的前途和姐姐相比,当然是自己家更重要了! 她果断闭嘴了。 叶西西看看眾人脸色,脸上的表情从刚刚的泫然欲泣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我申请去公社革委会备案,按照毛主席『加强无產阶级专政』的指示,追究她们破坏知青家庭、散布反革命谣言的责任!” 江文斌推了推脸上的眼睛,“对,就该这么做!告到革委会去!让革委会的同志来处理这起恶性事件。” 谢雨棠和其他几个知青都拍手赞同,“走!我们一起告到革委会去!让破坏我们伟大革命事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孙大队长这下子急了,这件事如果上报到公社革委会去的话,他们希望大队今年年底评优的事情就得黄了。 加上阎红芝是自家亲戚,他这个生產队大队长的位子还不一定能不能坐稳呢! 公社革委会上个月刚通报过,凡是闹到县级的纠纷,所在大队全年评优资格一票否决。 “叶西西同志,年轻人火气別这么大嘛。” 大队长的声音像带著息事寧人的討好,“叔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但这件事情闹大了对我们生產队的名声也不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往后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革命同志哪有隔夜仇,是不是?” 江文斌不同意:“孙队长,这不是普通纠纷,是反革命造谣!” “你小子!” 孙建设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嫌事情还不够大吗? 他扯了扯宋砚洲,“狗蛋,你是家里的男人,说句话呀。” 意思是你开口的话你媳妇肯定得听你的。 结果宋砚洲根本不买帐,还是那张扑克脸,语气很淡,“大队长,我们家我媳妇说了算。” 孙建设一口气又卡喉咙里,“……” 他转头看了一眼宋振国,见他转开脸,又去看周淑兰和宋晓芸,这两人直接站到叶西西身后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无奈,他只能放低语气继续劝说叶西西:“宋家媳妇,要不你先提提你的要求?你放心,只要是合理的,我以生產队大队长的身份向你保证,一定帮你办到,决不食言!” 叶西西见火候到了,这才幽幽开口,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朝大队长委屈巴巴一笑。 “大队长,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是邻里,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我之前明明已经给过她们好几次机会了,她们不也没有饶过我吗?” 第88章 对阎红芝婆媳的处罚 叶西西嘆了一口气,望向阎红芝和赵玉凤时眼眶仍泛著红,声音带著哭腔。 “只是我这身子经不起打击,我现在心臟还扑通扑通跳,脑袋里跟有针在刺似的,就连肚子也很不舒服…… 城里的医生之前叮嘱过我,我怀的是双胎,比怀单胎的孕妇更加需要注意身体的情况,不但要每天注重营养的摄入,还要保持心情开朗。 可这段时间以来我因为她们的造谣污衊,心情一直就鬱鬱寡欢,所以我过两天还得去城里检查身体,这万一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咋办呢? 还有这来回的交通费用和医院检查费用,以及我这段时间以来的精神损失费,都应该由她们赔偿给我。 另外,之前阎红芝一家人还从我家抢走了很多值钱的吃食和用品,上个月抢走了我家的三斤玉米面,还有半袋白面,用报纸包著,报纸上印著『抓革命促生產』的標语。” 叶西西在原主的记忆里掰著手指头一样一样数。 “还有两斤红、两斤水果、一只老母鸡、十斤全国粮票、一个军用饭盒、两个军用水壶……这些全部都要还回来。” “哦,对了,还抢了五次猪肉,加起来差不多有8斤了。” “这老娘们也太不要脸了吧?拿了狗蛋家那么多钱,还抢了人家那么多东西!” “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阎红芝和赵玉凤投以唾弃的目光。 两人只觉得无地自容,在人群里搜寻看有没有人来帮自己解围,没想到还真让阎红芝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薛跃进和薛红旗两父子都在呢! 她投以求救的眼神,却没想到那父子两人假装看不到她们似的,在眾还没有注意到之前就偷偷闪身溜走。 阎红芝:“……” 赵玉凤:“……” 大队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不把东西都拿出来!真等著革委会的人来抄家?” 阎红芝哆嗦了一下,“可是,那天狗蛋为了给他媳妇出气,从我家拿了我留给孙子的半袋水果……” 叶西西打断她:“那半袋水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是你从我家抢走的,抢走的时候明明是一大袋!是我婆母在镇上供销社买给我解馋的!” 大队长实在忍不住了,对著阎红芝怒吼:“阎红芝,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这下子连同志都不叫,直接连名带姓喊了。 阎玉梅见自己男人发怒,急忙抓著他,“孩子他爹,你先彆气,我姐知错了,”她朝著阎红芝使眼色,“姐,你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呀!” “知道了。”阎红芝心里十分不情愿,但不敢不从。 见阎红芝同意归还东西,孙大队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叶西西说:“叶西西同志,除了归还东西,我再做主,让阎红芝和赵玉凤同志每人赔偿你20元钱,两人一共40元,你觉得如何?” 40元,比城里工厂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了。 虽然和叶西西空间里的钱和金条比起来,40元实在不值一提,但能从阎红芝婆媳手上能拿回一点是一点。 叶西西暗自思忖著,得找个机会將薛家人从宋砚洲和宋振国手上拿的那些钱拿回来。 薛家这些没良心的,根本就没资格拿那些钱! “什么?还要赔钱!不可能!老娘绝对不可能给这个贱人浪货一分钱!” 一提到钱,阎红芝就跟被割了肉一样,浑身气得直哆嗦,叉腰的手背上青筋蹦得老高。 看向叶西西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这烂了心肝的贱蹄子,居然敢讹到老娘头上来! 孙建设冷笑一声,“阎红芝同志,既然你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那行吧,就直接让叶西西同志去公社革委会告吧,这事我管不了。” 叶西西適时贴心地“安慰”一句:“大队长,我知道您为了希望大队是鞠躬尽瘁,我本来也想看在您和大傢伙的面子上將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就在咱们生產队里解决就算了。” 她嘆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摊摊手,“可是有人不这么想啊,既然这样,那我没办法了,只能找公社革委会帮我和孩子做主了。 只不过,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我们大队年底的评优,大家可不要怪我,毕竟我也是被阎红芝她们逼的,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我以后还不知道得背著这一身的脏水怎么活下去呢。” 说著说著又擦起眼泪。 孙建设甩开阎玉梅扯住自己衣角的手,语气冰冷,“我们希望大队如果因为这件事年底评不了优,这个责任我不背,社员们如果有意见,只能找惹事的人负责了。” 这年头,生產队如果年底无法评优,將直接衝击每个社员的生存根基与政治生命,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这关係到生產队里每个人切身的利益。 当下社员们便不干了,人群里爆发了激烈的动静。 “要真评不上优,咱队里工分怕要从八分跌到五分!去年分了三百斤玉米,今年怕是分不到两百斤。” “评不上优,咱队的娃连『五七学校』都进不去!” “要是队里评不上优,咱连猪崽都抓不到,全便宜了先进队!” “听说公社把拖拉机优先分给先进队,咱连牛都借不到!” 叶西西直戳知青们最关心的软肋:“我听公社干事说,未达標队的知青不能推荐上大学!” 谢雨棠愤怒道:“就因为有人搞破坏,咱们扎根农村的表现都要打问號——这不是连累革命接班人吗?” 议论声越来越杂,有人算著工分缩水的帐,有人骂著薛家人缺德,还有人小声合计著明年开春怎么去先进队借种子。 如果说刚开始大家看热闹只是想八卦一下,为无聊的农村生活添点乐趣,对於宋家和薛家的热闹,大家其实也根本不在意谁受了委屈,谁又损失了什么。 但是当事情的走向从他人的八卦,转变成对自身利益的损害,抽象的“影响”一下子变成了看得见摸得著的生活危机。 所有人对阎红芝和赵玉凤以及薛家人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了。 夕阳绚烂的霞光落在阎红芝和赵玉凤的身上,却无法將她们冰冷的身躯温暖。 阎红芝的影子被钉在土路上,像张被揉皱的旧报纸,她攥著菸袋的手指节发白,后颈的碎发被冷汗黏成綹。 听见王婶子算工分帐时,她眼皮猛地一跳,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像被追打的老鼠找不到洞口。 赵玉凤脖子快缩到衣领里面去,一张脸苍白如纸。 “都別吵了!”孙大队长突然吼了一嗓子,“阎红芝、赵玉凤,我就问一句,这40元钱,你们是赔还是不赔?” 阎红芝和赵玉凤此刻腿都打摆子了,抹了把额头的汗,阎红芝咬著牙点头:“赔,我们赔!” 再不鬆口赔钱,社员们能把自己一人脚踩死了。 “好,拿走的东西还回来,已经吃了或者用了的照价赔偿现金和票据,还有赔偿金20元,”孙大队长看向叶西西,询问,“叶西西同志,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孙大队长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什么要求?” “俗话说『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为了以后不再有这类事情发生,我希望阎红芝和赵玉凤同志能够在社员大会上当著全村人的面,公开作检討並向我道歉! 至於其他的,虽然我们不將事情上升到公社革委会的高度,但该如何处理造谣陷害者,可都是有章程的。 我相信大队长会给我们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 叶西西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这意思是,除了检討和道歉,还必须对这两人进行处罚,並且得参考公社革委会之前对造谣陷害者的处理结果。 革委会对这类破坏革命群眾团结的事情,绝对是严惩不贷的。 宋砚洲和宋振国对视一眼,宋砚洲从自己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对叶西西的讚赏,就连他看向小女人的眼神里也不自觉带上了骄傲。 瞧,这是他媳妇儿呢。 不愧是大城市养出来的姑娘,说话做事,这气度,这架势,进退有序,有理有据,刚柔並济。 这一张小嘴简直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孙大队长完全是被她牵著鼻子走还不自知。 周淑兰和宋晓芸更不用提了,她们两个早就对叶西西的口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晓芸暗暗想如果自己遇到嫂子这样的事情,被人泼了脏水,估计只有钻在被子里哭的份。 “那行,”孙队长开始下结论了,“那就按规矩办——阎红芝和赵玉凤同志两人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无產阶级的道德和纪律,破坏了知青队伍的团结和稳定,是在给革命事业添乱。 队里决定明天中午举行社员大会,要求她们在会上深刻反思自己的错误,並向叶西西道歉。 另外,你们两人这个月的工分扣一半。 阎红芝同志,明晚开始你去看守夜田,连续一个星期;赵玉凤同志,跟著妇女队给五保户家洗被褥,也是连著七天。” 这话像块火炭砸进人堆里。 “活该,谁让她总盯著別人家媳妇儿的肚子瞎编排。” 阎红芝手里的扁担“噹啷”掉在地上,“大队长!我家宝贵才满三岁,夜里离不开人——” 孙建设瞪著她:“少废话,赶紧回家准备准备东西,明天中午社员大会上,你们必须把之前从宋家抢来的东西还有赔偿金40元一起亲手交到叶同志手上,我们全体社员会全程监督。” “什么?还要监督……” 赵玉凤手上的锄头抖得厉害,嘴唇动了动没敢出声。 围观的刘大爷“嘖”了声:“你们就知足吧,要搁前几年,你们这可是要掛牌子游街的。” 有人拍手叫好:“扣工分好,让她们尝尝嘴碎的滋味。”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声,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把叶西西是彻底恨上了,恨不得將她扒皮抽筋。 大队长將b超报告单还给叶西西,“叶西西同志,今天的事情这样处理,你看可以不?” 第89章 你觉得我是在气这个吗? 叶西西双手接过报告单小心折好,指尖抚过影像上两个蜷著的小身影,抬眼时终於露出了笑意。 孙建设吊著的一颗心终於安定下来。 看来是满意了。 就听叶西西说:“感谢大队长践行党的实事求是精神,也感谢乡亲们雪亮的眼睛! 希望我们以后都能以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位同志的错误行为为戒,时刻警惕错误思想的侵害。 坚决制止任何企图破坏我们无產阶级革命群眾团结的阴谋发生,让咱们希望大队的革命春风越吹越亮堂!” “好,说得好!” 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行了,事情就这样定了,大家別忘了通知到位,明天中午吃完饭后,晒穀场集合举行社员大会,这件事情队里必须严肃对待,保持大家的政治思想绝对正確!” 大队长挥挥手,“都散了吧,回家做饭去。” 大家纷纷散去,干了一天活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阎红芝和赵玉凤在眾人的指指点点中灰溜溜地赶紧跑。 “好了,你也赶紧带你媳妇回家吧,她受了惊嚇,回家给她衝口红水压压惊。” 孙建设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见人群都散了,宋振国扛起刚才情急之下扔在路边的锄头:“走吧,回家。” 宋砚洲点点头,扶起叶西西,另一边周淑兰和宋晓芸已经將另一边的锄头和簸箕等拿到手里。 “哥,你看著点嫂子走路,锄头我帮你拿。” 叶西西悄悄打量了下男人的表情,只见他面容平静,眼神很淡地扫了她一眼。 叶西西捏了捏手指,突然就…… 有点不安。 回家吃完晚饭后,宋砚洲被宋振国叫去院子里谈话。 叶西西和周淑兰、宋晓芸聊了一会,便回房看书。 等她洗漱乾净上床后,宋砚洲才带著一身水汽进了屋。 见他进门,叶西西偏头望他,眼睛里难得的藏著一丝忐忑。 男人的嗓音低沉,“怎么还不睡?”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叶西西抬手將垂落在耳畔的头髮捋回耳后,双眸视线微垂,有些犹豫地开口:“老公,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宋砚洲走到小女人面前,面容平静,语气严肃认真,“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 叶西西一双漂亮的杏眼不安地看著男人,从床上下来,做错了事就要认,於是她稍息立正站好,认错態度很诚恳。 “因为我今天嚇到你们了,害你们担心了。” “你觉得我是在气这个吗?” 宋砚洲盯著小女人穿著白色睡裙,头髮柔顺披散在腰后,紧张的指尖绞著衣角,还时不时偷偷抬眼看自己。 视线落在她低垂的毛茸茸脑袋上,心中堵著的气似乎更憋闷了。 这女人还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他突然跨前两步,双手放肩上將人按坐回床上,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托起女人小巧白皙的下巴,让两人的视线对视。 宋砚洲目光灼灼。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对你的要求。” “什么要求?” 话刚问出口,叶西西就从男人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不悦,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便想到之前两人在床上时,宋砚洲说过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 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別让我担心。 叶西西:“……” 心里却觉得,她也没有不保护好自己啊,她也很惜命的好不好? “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压低的嗓音绵绵的。 宋砚洲嘆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將她柔嫩的小手拢进掌心。 “我知道你今天並不是真的想要跳河,这是你针对阎红芝和赵玉凤的反击手段,但是……” 他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內心中的烦躁,这才缓缓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池塘对你来说,也很危险? 上个月牛棚里的一头牛犊就是在池塘西北角的泥滩里陷进去,还是我用绑腿带拖上来的。 还有落霞沟岸边都是滑腻的烂泥和长草,万一你一个没站稳,很可能会掉下去。” 叶西西睫毛猛地颤了颤,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后怕。 她……她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 宋砚洲揉了揉小女人的脸蛋。 “那你现在还认为我是因为你事先没打招呼,把我嚇了一跳所以才生气吗?” “不是,是因为我没有考虑周全,把自己置身危险的地方,你才生气的。” 叶西西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老公,我真的知道错了。” 撒娇地往男人怀里钻。 她竖起两只手指,“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 小脸贴进他胸口,“是我让你担心了,我看你当时脸色都嚇白了,其实当时我就后悔了,对不起。” 宋砚洲伸出手臂將人紧紧拥住,下巴抵在她头上,低头亲吻著她的髮丝,声音突然哑了,像被风沙磨过,“我当时……当时確实嚇坏了。” 从来没有那么心慌,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时,他都没有如此慌张过。 叶西西咬著唇不说话,却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原来像宋砚洲这样铁骨錚錚的军人,眼睛里也会有惊惶和慌张。 她握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像小猫咪一样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著他,“对不起,嚇到你了,不怕不怕啊。” 边说边拍拍男人的胸口像哄小孩般安抚。 宋砚洲拇指擦过小女人腕骨处的红痕,那是他捞她上来时抓太急留下的印子,“疼吗?“ “不疼的,老公。” 叶西西这才注意到男人的小腿上有三道新鲜的血痕,伤口应该在他洗澡的时候泡过水,伤口处皮肤发白,正正渗著血水。 “你受伤了。” 叶西西指尖抖了抖,伸手就去抓男人的大腿,整个人想要蹲下去查看伤口,被宋砚洲伸手抓住。 “没事,不小心被河边的树桩刮到,过不了两天就会好的。” “不行,得擦药。” 叶西西下了床去抽屉里拿出药膏和医用签。 回到床边,示意宋砚洲把腿抬起来。 宋砚洲刚要从她手上接过药自己来,却被她瞪了一眼:“快点把脚抬起来,我来帮你擦药。” 宋砚洲无奈只能照做,想到上次去城里接她的时候朱月玲用指甲在他脖子上抓了一个血道子,她也如此这般的严肃。 此刻,看小女人板著一张白皙小脸,莫名的可爱。 签蘸著红药水碰上伤口时,宋砚洲的小腿肌肉猛地绷紧,叶西西擦了药还嫌不够,还轻轻朝伤口吹了几口气,“吹一吹,不疼了。” 宋砚洲实在没忍住低笑出声,“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了,”说著伸手颳了一下她挺翘的俏鼻,“明明你自己才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小女人比自己小了整整6岁呢! “好了。“叶西西盖上红药水瓶,突然用掌心贴在男人脸上,“心疼你,才把你当小孩子宠著。” 宋砚洲的睫毛剧烈颤动两下,喉结滚动著说不出话,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手指无意识地蜷起又鬆开,他別过脸不敢看她,声音发哑地嘟囔:“別、別瞎说……” 叶西西知道他又害羞了。 这个男人害羞的点有时候很清奇,有时候很平常的一句话他就害羞了,有时候她觉得特別羞人的话,他却隨口就来。 可以说他害羞的点就像开盲盒,你永远不知道哪句话哪个动作会突然戳到他害羞的点。 特別有趣,特別好玩。 “对了,今天晚上爸跟你说了什么?” 第90章 吃颗糖甜一甜 叶西西想起晚饭后宋振国將宋砚洲叫到院子里谈话,当时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就家里和爷爷的一些事情,现在的局势不太明朗,上面的人在背地里各种衝突不断,爷爷让我们都注意点,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叔叔那边他也是这样叮嘱的。 你別担心,有我在呢,能保护你们娘仨。” 他摸了摸叶西西的孕肚,目光柔和。 “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就带著孩子去看爷爷他老人家。” 宋砚洲的爷爷宋怀疆在首都很有影响力,宋砚洲的叔叔宋振邦一家三口正在祖国的边疆积极参与开荒。 宋振邦和妻子林静姝只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宋西岭,今年26岁,比宋砚洲大一岁。 宋西岭也是在后世响噹噹让人如雷贯耳的著名人物。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原主对宋家的诬告,宋怀疆的韜光养晦计划原本是可以成功的…… 不过没关係,这辈子她叶西西来了,煽动著她这只蝴蝶的翅膀,一切都会好起来! “好啊,”叶西西笑著说:“我还没见过爷爷呢,只看过照片。” 是一个眉目清朗气质威严的老人家,那双眼睛像是可以看透一切。 当初原主嫁进宋家时,老人家身体不太好住了院,便没来参加婚礼,再后来就是宋清洲出事,宋怀疆收到消息后又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宋振国和周淑兰决定去首都探望老爷子,结果原主又开始作妖,说什么肚子不舒服还晕车之类的话,不但自己不去还不许宋砚洲去。 最后宋家人没理她,留下两个阿姨又塞了一些钱给她,全家人坐火车回了首都探望。 原主当时气得跳脚,把两个阿姨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天就背著行李回了叶家,后来还是宋砚洲回来后亲自去接的她。 见宋砚洲还是微蹙著眉没说话,叶西西两只小手在男人的俊脸上使劲搓了搓,从旁边柜子上拿出一颗剥开纸一把塞进男人嘴里,“吃颗甜一甜,等下再刷牙。” 笑嘻嘻地看他,“甜不甜?” 他点点头,“很甜。” 宋砚洲习惯了被小女人时不时投餵一颗,简直甜到心里去,將杂乱是思绪拋开,他朝她微微一笑。 叶西西勾著唇,瀲灩著眉眼,含情脉脉地看著他,眼神里都是勾引,“是吗?我尝尝。” 说完俯身轻咬了下男人的唇,伸出舌尖钻进去,几秒后又抬头,舔了舔嘴角,像是仔细在品味这颗有多甜,“嗯,很甜。” 宋砚洲的眼神一下子幽深起来,嗓音有些暗哑,磁性又温柔,“那……再吃一口。” 他抬手扣住小女人的后脖颈將人往自己的方向压,张口含住她的唇瓣吻她。 …… 第二天中午,叶西西全副武装早早便来到了晒穀场,依然是帽子长袖丝巾雨伞四件套。 宋砚洲拎著个长条凳,宋振国手里捏著把大蒲扇,周淑兰背了个水壶,宋晓芸撑著一把黑色遮阳伞,一家人將叶西西眾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晒穀场位於青禾村中央,就在大队后面,隔壁就是生產队的仓库。 青石板铺就的场地上常年堆著稻草垛,西北角有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树干掛著半截铁轨改制的钟。 五月的太阳把晒穀场的青石板烤得发烫,晒穀场西北角的老槐树上投下斑驳树影。 晒穀场东端用木板和竹篾搭起的主席台,比地面高出两尺,台口钉著“抓革命促生產“的木牌,毛主席画像两侧各插三面红旗,边角已被晒穀场的风吹得卷边。 场西三具石磨盘是天然的“圆桌“,生產队长讲话时,社员们习惯坐在磨盘上,鞋底的泥灰常蹭到磨盘边缘的“农业学大寨“標语。 宋家人到达的时间算早,晒穀场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大家已经开始八卦了。 有人说昨天晚上听到老薛家吵了一夜,还夹杂著摔东西的声音、咒骂声和哭泣声。 想来为了今天阎红芝和赵玉凤要上台检討道歉的事情闹了一个晚上。 柳翠萍手里拎著小马扎,后面跟著大丫二丫,笑嘿嘿朝叶西西走来,大声打著招呼。 “西西妹子,我听说今天中午有热闹看,这不,趁早来抢个好位置。” 边说边提著小马扎往叶西西身边挤过来,朝著她挤眉弄眼。 “我听说了,阎红芝那老虔婆和赵玉凤那泼妇昨天可是丟了个大脸,不但要跟你道歉还要赔钱,真的吗?” 宋砚洲接过宋振国手上的大蒲扇,朝叶西西扇著风,一边用身子挡住柳翠萍挤过来的身体,防止她动作太大挤到自家媳妇。 叶西西抬眸瞧了男人岿然不动如大山般挺拔的身影和一脸警惕,忍不住想笑。 柳翠萍却是个迟钝的,见从左边过去有人挡著,便將小马扎换了个方向,放到叶西西的右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神情兴奋。 “西西妹子,昨天的事情你给我说说唄。” 宋砚洲无语地看了一眼柳翠萍,唯有用力扇著手里的蒲扇,柳翠萍紧挨著叶西西坐,自然也享受到了凉风,她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宋团长,你手劲可真大,这风呼呼吹著,凉爽得很呢。” 扑哧—— 叶西西忍俊不禁,这嫂子真是个人才。 宋晓芸撑著伞罩在自己和叶西西的头顶,嘰里呱啦开始讲述昨天的事情,柳翠萍听得一下子张开嘴巴一下子又揉了揉眼角。 “我说妹子啊,你別真想不开,要真被那两个天杀的逼得要跳河,那你家男人可怎么活哦。” 两人说话的时候,叶西西塞给大丫二丫两颗,两人將攥在手里,犹豫著吃不吃。 吃的话捨不得,不吃的话回家又得被奶奶掏走给勇子他们吃。 叶西西见两个丫头看著手里的面露犹豫和纠结,想到柳翠萍之前说果被抢走了,於是从她们手里把拿出来,剥开纸往她们嘴里塞。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懂吗?以后想吃就来找婶子。” “嗯!”大丫二丫重重点头,吧唧著嘴里的水果,好甜啊!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像左右护法般將叶西西夹在中间,宋砚洲被挤到一边,只能站到叶西西身后,慢悠悠地帮她扇扇子。 叶西西趁別人没注意的时候示意他弯下腰,男人照做,她动作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笑得眉眼弯弯地看著他。 宋砚洲嘴里含著果,眼里都是那张莹白的小脸蛋,像是精雕细琢的美玉,穿著朴素的布裙,却明艷灼目让人几近不敢逼视。 手指轻轻在她脸蛋捏了一把,迅速放下。 两人甜甜对视。 宋振国和周淑兰挨在旁边的石磨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著话。 第91章 社员大会阎红芝赵玉凤道歉 没多久社员们陆续进场。 昨天有幸在现场目睹一切的社员们积极朝不在场的人讲述事件的发生经过,青禾村的希望大队是三个生產队中人员最多的,晒穀场上一时人声鼎沸。 大队长见大傢伙都来齐了,用搪瓷缸磕了磕喇叭,喇叭“嗡”一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今天主要解决两件事。“ 为了社员大会,他中午还特地回家换上了这一套半新的中山装,口袋里像模像样地夹了一只钢笔。 “一个是我们生產队社员的政治思想工作,另一个就是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位同志的检討和道歉……” 接下来大队长热情洋溢斗志昂扬,讲了一堆革命的大道理,大傢伙交头接耳像是在听,又像没在听,但总体还是很给大队长面子,等他终於好不容易讲完,人群里爆出了热烈的掌声。 “大队长这思想工作做得透亮!咱生產队就该像大队长说的,把各种歪风邪气掐死在苗儿上!“ “昨天,在我们队里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接下来这件事情希望大家都能严肃对待,爭取以此为鑑,绝不再犯!” 大队长將昨天的事情讲述了一边,然后一声令下,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人互相推搡著,不情不愿地上了台。 阎红芝走上台时,脚后跟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响,她朝主席台木板缝啐了口唾沫,赵玉凤缩在她身后,一双眼睛不敢朝大家看。 “我错了......“阎红芝梗著脖子,声音像生锈的铁轨钟,眼睛却恶狠狠地剜向叶西西,被大队长喝了一声之后,她才垂下眼睛,结结巴巴地作著检討。 她不识字,自然不存在对著检討书念的情况,来来去去就是那句“我错了,不该乱嚼舌根”。 轮到赵玉凤时,她倒是比阎红芝配合不少,只是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叶同志,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乱造谣......“ 她的手指绞著粗布蓝裤的裤腰,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著青白。 在场的都是生產队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面孔,她看到被宋家人护在中间犹如眾星捧月般的女人,心里的嫉妒怎么压都压不住! 视线又朝站在孙大队长身旁的孙志强扫去,给了他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从他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怜惜,心里这才好受些。 孙志强身旁是他的媳妇何金,大著个肚子已经快要生了,她扶著腰斜眼睨著台上的赵玉凤,见她一双眼珠子都快贴到自己男人身上了,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何金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把她那张娼妇脸撕了。 別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趁自己大著肚子,暗地里总是偷偷勾引自己男人。 也不知道薛红旗那乌龟王八蛋是不是裤襠里那二两肉不能用,连自家婆娘都压不住,整天扯开裤腰带跑来勾引別人家男人。 就是欠草! “呸!“她朝主席台吐了口唾沫,恰好落在赵玉凤的脚边,“自己不正经,就造谣別人有野汉子,我看是你自己喜欢勾引男人,就觉得別人都和你一样吧?“ 何金突然开口,手扶著腰往前挪了半步,肚子几乎要顶到主席台木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骚狐狸!“她突然拔高嗓门,惊得铁轨钟发出嗡鸣。 赵玉凤猛地抬头,正撞见孙志强慌忙移开的视线。 晒穀场上大家哄然大笑,薛红旗站在角落里,一张脸五顏六色,只觉得整张脸都被阎红芝和赵玉凤丟光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何金,把她骂回去,但被身侧的薛跃进伸手盖在肩膀上拦住,他回头气得眼睛都红了。 “爹,都怪狗蛋那小子和叶西西那贱人,都是他们害我们丟了脸!” 薛跃进摇摇头,嘆了口气,“这件事情不能再闹大了,否则我们老薛家以后在村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当初我说什么?和狗蛋断亲的事情不能衝动,不能衝动,结果呢,你们倒好,將人直接押著去了公社按手印! 狗蛋这小子我了解,骨子里就不是个无情的人,若是好好拿捏,以后少不了好处的,可现在,结不成亲,倒快结成仇了。 听我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等你娘和媳妇道完歉,你就主动拿著那些东西去还给狗蛋……” 薛红旗不服:“爹,凭什么?那个宋振国早就不是司令员了,他们一家都被人从城里赶到乡下改造了,你还怕他们个什么劲? 按我说,就该叫上薛五星,我们一起衝到他家里,把他们都狠狠揍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囂张!” 上次宋砚洲踢了他的那一脚,他至今大腿骨还隱隱作痛! “再说了,当初断亲,您老也是同意了的!” “你知道个球!”薛跃进喝了一句,“宋振国根本不是被人赶下乡的,他是自己主动退下,他们一家现在是下乡参与革命事业的积极分子!” 薛跃进昨晚连夜跑去问了大队长才知道这件事。 之前大家都以为宋家人迟早要遭殃,没想到他们现在越过越好了,宋砚洲还得了公社书记的青眼。 早知道这样子,当初就应该再等等,再看看。 现在好了,狗蛋那娃,万一真的狠下心来不认他们,那以后还能从他身上拿到好处吗? 这不是白白搭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吗? “红旗,我看你还是听爹的吧,说不定狗蛋哥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和咱们以后好好相处。” 一向不多话的薛五星开口,他当初一直不赞同和宋砚洲断亲,但无奈他在家里说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看著阎红芝和赵玉凤一步步作妖,和宋家的仇怨越结越大。 “你懂什么?你就会马后炮。”薛红旗不耐烦地冲薛五星喊了一嗓子,將气都洒在自己哥哥身上,“娘和玉凤被他们这样子糟践,你还想以后和他们好好相处,相处个屁!” 薛五星闻言不说话了。 薛跃进摇了摇头,这时候台上的阎红芝和赵玉凤已经检討完了,他推了推薛红旗,將用竹筐装著的一堆东西踢向他,“赶紧去,將东西拿上台去。” “不,我才不去!丟脸死了!” 薛红旗將竹筐往回踢,直接甩袖子走人。 薛五星嘆了口气,对薛跃进说:“爹,我去吧。” 薛跃进点点头,“去吧。” 这时,孙大队长的搪瓷缸在喇叭上磕出三声脆响,朝叶西西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下面请叶西西同志上台接受道歉。“ 叶西西喝了口周淑兰递过来的水,这才站起来一手扶著腰,另一只手搭在宋砚洲手臂上两人朝台上走去。 她走上主席台的两级石阶,经过之前阎红芝吐了一口浓痰的地方,赶紧嫌弃地绕开,还拉了宋砚洲一把,“地上脏。” 太噁心了。 此时薛五星也拿著竹筐上了台,他抓了抓头髮,低垂著头不好意思地將竹筐递给宋砚洲。 “狗蛋哥,这是我娘和红旗之前从你们那拿的东西,白米麵和玉米面还有猪肉都已经被吃光了,红还剩下半斤,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他伸手递过来几张绿绿的纸钞和票据。 “我算了一下,白米麵、玉米面、猪肉和红折合市场价一共是18.26元,还有这是补上粮票、肉票票。” “还有,这是我娘和红旗媳妇赔偿给嫂子的40元。” 加上原来被拿走的10斤全国粮票,薛家一共还了43斤粮票、8斤肉票还有1斤半的票。 阎红芝一双眼睛通红,盯著从薛五星手上送出去的钱和票,突然拍著大腿蹲了下去,“天杀的啊!你们这是要掏空我们老薛家吗?“ 晒穀场上有人扑哧一笑,大声说道:“这点钱就掏空你们老薛家了?那你们从人家宋砚洲和他亲生父母手上拿了那么多钱,都去哪里?被你们生吞了?” “对啊,你这老虔婆,现在还不老实!” “他们老薛家拿著狗蛋给的那么多钱,富得流油呢!天天吃白米麵配猪肉!” “我看啊,就得拉去批斗!” 大队长的搪瓷缸啪一声往桌子上摔,话筒被震得嗡一声响,“都给老子闭嘴!” “再闹就去公社革委会闹!“ 这句话让阎红芝猛地噤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孙大队长朝阎玉梅吼:“还不赶紧將你这个丟人现眼的二姐带走!” 大队长发脾气喊散场,没人敢再留下来,加上肚子还饿著呢,得回家做饭吃饭,三三两两散去。 宋砚洲將手里的钱和票都塞到叶西西手里,“媳妇儿,给,你拿著。” 叶西西接过,男人又从竹筐里將军用饭盒和两个军用水壶拎起来,抓著老母鸡的两只翅膀將它递给宋振国。 用脚一踢,將竹筐踢回薛五星的脚边,“这竹筐你带回去吧。” 薛跃进见人走得差不多,连忙上前咧嘴笑时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宋司令,对不住啊!我们家那娘们儿脑子缺根弦,跟个炮仗似的逮著谁都蹦躂,您多担待!“ 说著抬手往自己脸上虚拍两下。 第92章 不刷牙不给亲! 宋振国摆摆手,“我已经不是司令员了,你叫我名字就好。” “好,那我不客气了,振国。” 薛跃进转头又对宋砚洲说:“狗蛋啊,你娘那脾气你自小知道的,嘴上跟抹了辣子似的,心里其实没那弯弯绕绕。“ 他故意提高嗓门,让躲在主席台角落的阎红芝听见,“赶明儿让你娘杀只老母鸡,搁灶上给你燉锅烫嘴的,啊?“ 宋砚洲和宋振国同款摆手,神情冷淡,“不用了,只要阎红芝和赵玉凤同志以后別找我媳妇麻烦就成。” “傻孩子,说啥浑话呢!现在连娘都不叫了,哎,断亲的事情你別往心里去,我就认你这个儿子,谁也拦不住!” 叶西西在旁边闻言挑了挑眉,听听,瞧人家这话说得漂亮,这两夫妻果然是绝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现在来打感情牌了? 若说薛跃进是真心把宋砚洲当儿子看待的,叶西西一百万个不信! 之前是怕被宋家连累,火速断了亲,现在是见宋家人小日子还过得不错,所以后悔了吧? 生怕以后再也不能在这个便宜养子身上得到好处了吧? 现在把一切坏事都推到家里的女人身上,就能把自己撇乾净了? 真这么在意这个养子,早干嘛去了? 切!叶西西偷偷翻了个白眼,扯了扯宋砚洲的衣袖,“砚洲,我肚子饿了,我们回家吧。” “好,走吧。” 宋砚洲一手拿著军用水壶和饭盒,一手扶著叶西西的手臂,对薛跃进和薛红旗说:“那我们走了。” 也不等对方回答,转头对宋振国等人说:“爸、妈,晓芸,我们走吧。” 留下一脸尷尬的薛跃进和薛五星,几人相携回了家。 路上,宋振国神色严肃对宋砚洲说:“你这个养父,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以后大家少点走动吧。” 周淑兰不屑地呸了一声,“当別人看不出来啊,那算盘珠子都打到脸上去了,当初怕被我们连累时的丑陋嘴脸,我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宋晓芸翻了个白眼:“就是就是,他们把我哥的东西扔出来那件事,我记他们一辈子!” 宋砚洲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宋晓芸的头,没说话。 叶西西笑了,扯了扯男人,“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这两夫妻搁你面前唱双簧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知道你重感情,又想来拿捏你了。 我警告你啊,可別傻乎乎的又被人当牛马使唤了,否则我就……” 宋砚洲揉了揉小女人的头髮,笑著问:“你就怎样?” 叶西西双手叉腰,扬起下巴,“否则,我就……再也不给你吃!” 宋砚洲低笑出声,一只大掌把她的头髮揉得更起劲了,“那我自己买。” “那我把钱和票都收走,一分钱都不给你留!” 小夫妻一路斗嘴回到家。 家里已经有几只鸡了,薛家还回来的那只老母鸡便被一致决定用来燉汤,还是跟上次一样,隔水燉出的一小碗金黄色鸡汤先给叶西西补身体,再加水煮上一锅鸡汤晚上可以用来下麵条吃。 中午的那一顿叶西西在出发去社员大会之前就已经做好,有杂粮饭、韭菜炒鸡蛋、白菜豆腐排骨汤。 宋家几人吃得肚子饱饱的,吃完饭,叶西西將昨天取回来的衣服拿给大家。 宋砚洲那一套自然不用多说,穿起来有款有型,他手指划过衬衣的小翻领,確实比平常的衬衫挺括。 叶西西笑著帮他理了理衣服,“供销社的大姐说了,这是最新的『国防绿』,你以后穿这套去公社开会,保管体面。” 又从包裹里抖出藏青色衬衣拿在宋振国面前,“爸,我觉得您穿这个顏色好看,能显出您的气质,威严又不失亲和。” 宋振国粗糙的手掌抚过衣领,嘖嘖称奇,“这个小翻领的改动很好,领子不容易变型,里面加的是铁丝吧?” 他手指在衣领处摸索著,按到里面的铁丝,不禁佩服自己媳妇这小脑袋还挺灵光。 “是的,爸,这样的设计能把绸布做出的確良的效果,还有您看看这袖口处,我特意让裁缝增加了双层叠缝撞色边,是不是比普通捲袖更显精致?” “不错,不错。” 宋振国摸著衣服爱不释手,明明眼里都是喜欢,嘴上却还要言不由衷客气两句,“你瞧你,瞎费啥布票,给你和孩子做多两身衣服不好吗?我又不是没有衣服穿。” 宋砚洲忍不住看了自家口是心非的老爹一眼,伸手就要去抢他手上的衣服,“那要不给我?我觉得这个顏色不错。 “誒,”宋振国赶紧拿起衣服走人,不忘回头教训一句,“你个臭小子,你媳妇不是也帮你做了一套吗?还不知足?再说了,这套衣服就是按著我的尺码定做的,你穿不了。” 周淑兰被这父子俩逗笑,拿著自己手上的白衬衫,“还是西西丫头懂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衬衫?” 叶西西笑了笑,“妈,这个我真不知道您喜欢白色,我只是觉得您的气质很好,书卷气很足,白色的衣服特別能衬出您的这些特点,没想到误打误撞了,您喜欢最重要!” 周淑兰被叶西西一顿夸,耳根子都有些红了,不好意思地笑,“都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气质啊,人老珠黄了。” “妈你乱说,”宋晓芸两手拎著粉色碎衬衫在身前比了比,转头看向自己母亲,“你才四十八岁,哪里就一把年纪了?” 又兴奋地跑到叶西西面前转圈,“嫂子你帮我看看,这衣服搭配我哪条裤子好看?” 叶西西手指托著下巴认真想了想,“我感觉浅色系的裤子比较搭,对了晓芸,你不是有条白色裤子吗?搭配粉色碎应该很好看。” “是吗?”宋晓芸蹦蹦跳跳往拎著衣服往自己房间走去,“我去试试看!” 叶西西想起还帮宋振国买了几件白背心,从包里取了出来交给周淑兰。 “妈,这是给爸买的背心,穿上去之前先过一下水,毕竟是贴身穿的。” 对七十年代的人来说,能够有新衣服穿是多稀罕的一件事,根本没有新衣服要过一下水的说法。 相反的,他们的衣服能不洗就不洗,平时都是穿一下又晒一下拍拍灰尘就收起来,实在太脏了才会用水洗。 在他们的观念里,衣服洗多了就会变旧,一件衣服能过水的次数是有限的,洗得多了就会坏会破。 “西西丫头,这个你放心,以前家里的贴身衣物我都要亲自用肥皂水搓洗两遍才拿出来穿。” 周淑兰讚赏地看了叶西西一眼,她平时在卫生问题上就相对讲究,毕竟当过战地医疗兵,对细菌病菌这些知识还是了解一些的。 其实她平时从叶西西洗菜做饭各种习惯性动作就看得出来,自己儿媳也是一个在卫生上很讲究的人。 这种感觉就很好,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自己的这点洁癖的。 以前自己被嫌弃的还少吗? 单说自己男人宋振国,当年一身子的坏毛病、坏习惯,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坚持纠正才有如今的效果。 叶西西这才想起,周淑兰以前当过战地医疗兵,难怪家里人的卫生习惯都很好。 这么说起来,全家人就宋砚洲一个人过得最粗糙了,毕竟宋振国和宋晓芸被周淑兰管惯了,早就有了良好的卫生习惯。 但宋砚洲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哪里会有人教导这些? 渴了喝生水,饿了扒树皮,困了直接睡地上…… 后来入了伍都是一群糙老爷们,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光是睡觉前要刷牙这一项,也是被原主跟他吵了好几次架后,他才肯勉强妥协。 就算是现在,有时候叶西西不盯著他睡前刷牙,他都能装完全忘记这件事就想上床糊弄过去,叶西西一个杀手鐧过去后,他之后便老老实实了。 现在根本不需要叶西西提醒,他就屁顛屁顛跑去刷牙洗洗脸一条龙,因为—— 不刷牙不给亲! 第93章 纷纷发出满足的喟嘆 中午吃完饭后休息一会,宋家其他人便去上工,叶西西留在家里继续看书读报,同时琢磨晚上做什么好吃的。 鱼缸里养著好几条大草鱼和鯽鱼,还有一堆小龙虾、 这几天每天晚上叶西西和宋砚洲都去河边放鱼篓,每天清晨去的时候都是满载而归。 除了叶西西放进去的,还抓到了两条青河里特有的大鲤鱼,肚子圆滚滚的里面都是鱼籽。 看著这些食材,叶西西思忖片刻,决定晚上吃鸡汤麵,剩下的鸡肉用来做凉拌鸡丝,再加个酸辣鱼块,这个配麵条吃简直绝了! 酸酸甜甜,又甜又辣,酸柠檬加多一点,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很是开胃。 中午宋砚洲在的时候,就已经把鸡杀好清洗乾净放到燉盅里隔水燉了,灶膛里的火候也控制得很好,等她下午睡一觉醒来,刚刚能燉好。 確定好晚饭菜单,叶西西手指抚摸三瓣桃胎记,意识一闪进入空间。 空间黑土地已经和一开始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种青菜已经长成,完全可以上桌了。 之前叶西西在空间播种的同时,也在院子里的菜园撒上一样的种子,只是现在外面的那些菜即使浇了灵泉水,生长速度也远远比不上空间里的,还不能吃。 黄瓜、南瓜、冬瓜、丝瓜、苦瓜、西瓜等瓜苗也爬得到处都是。 樱桃树苗新抽的嫩枝轻轻摇晃,五片锯齿状的嫩叶托著晨露像被灵泉泡透的翡翠。 地里的樱桃树是最多的,密密麻麻成了一片樱桃林,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水果。 除了在黑市买到的樱桃树苗,每天下午她都会为自己洗上一份鲜甜多汁的红樱桃,吃完剩下的果核全都陆续撒到黑土地里了。 樱桃树旁边,碗口粗的苹果树树干顶著伞状绿叶,叶背的绒毛沾著细碎金砂,隨风摇曳,旁边的梨树最为高大,卵形叶片沙沙作响,叶尖垂著的水珠。 橙子树长在靠近灵泉的浅滩边,带刺的枝条上叶片被灵泉水滋养得发亮。 最让叶西西惊喜的还是草莓区,墨绿的叶片间蜿蜒著银白色的匍匐茎,每片叶子都有婴儿手掌大小,叶片间长出了不少白色朵。 想来再过几天就可以吃上空间出產的草莓了,味道应该很甜美吧? 除了各种果树和果苗,还有几株她前两天在后山腰上发现的野生辣椒,和一棵野生柠檬树。 被发现时柠檬树上结的柠檬看起来有些乾瘪,但移植到空间浇了灵泉水之后,这两天那一颗颗的柠檬逐渐饱满起来,连表皮色泽都透露著金黄。 葡萄藤和哈密瓜藤蔓顺著地势在黑土地上铺成绿毯,几只小野鸡跟著野母鸡正在上面欢快蹦躂。 至於其他鸡鸭鹅鱼虾蟹都已经长得肥头肥脑,活蹦乱跳,叶西西看到了草丛里这里一堆那里一窝的鸡蛋鸭蛋和鹅蛋,她也没收,就放著等孵出小鸡小鸭小鹅。 叶西西琢磨著要给葡萄藤搭个葡萄架,上次宋砚洲搭建院子的竹篱笆墙时还剩下不少从后山竹林里砍下来的竹子。 说干就干,將后山斑竹移入空间后,主杆插入黑土地,再用麻绳绑好横杆,最后一根竹梢固定,葡萄架便算搭建完成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將几根葡萄藤的主蔓搭到架子上,用绳子固定。 葡萄架虽然是简便的一个竹架子,但叶西西以前没做过,只看过一些博主的教学视频,虽然不是百分百还原,但也算在她的能力范围內还原了七七八八。 给植物都浇上水,各种家禽和牲畜都餵上食物。 做完这一切,叶西西站在竹架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憧憬著当一串一串的葡萄掛满葡萄架上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蹲在灵泉边,叶西西双手捧起冰凉的灵泉水喝了几口,体力瞬间恢復。 在空间里忙活葡萄架的时间耗时久了一些,出来时已经快到5点了。 叶西西动作迅速將饭菜做好,好在凉拌鸡丝和酸辣鱼块都是快手菜,很快便搞定了。 宋砚洲回来后,叶西西使唤他用鸡汤下了麵条,再撒上几片青菜,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就完成了。 吃完饭后,周淑兰和宋晓芸一个去餵鸡扫地整理院子,另一个去老井边洗碗。 宋砚洲和宋振国厨房旁边开始搭建洗澡房,这是前两天全家人一起商量好的,由叶西西负责画图,宋砚洲和宋振国作为主要执行者,材料一到就开始动工。 在房间里洗澡实在太不方便,还將地面弄得潮湿不堪,一脚踩上去鞋底都是泥。 下午回来后,父子俩已经清理好了地面的杂草和石块,用锄头挖出几十厘米深的基槽,並在基槽里填入碎砖石和石灰,分层夯实,可以防止墙体沉降开裂。 接下来只要將从旧宅拆来的碎砖和土坯砖垒砌好,再用从后山砍来的斑竹搭建木架,覆盖上稻草再分层固定,装上木门,一间简易的浴室便算完成了。 叶西西朝父子俩的方向看了下,看样子明天最迟后天浴室便可以搭建好。 趁著大家都在忙的功夫,她从空间取出几个水蜜桃,洗乾净褪去薄皮,露出莹润的果肉,放到搪瓷盆里轻轻一压便化作绵密桃泥,一股甜香味窜入鼻息之间。 她將猪油放在搪瓷盆里细细搅拌,直到泛著油光的乳白与桃泥完美交融,再缓缓筛入麵粉,用木勺搅动再用手揉搓使麵团逐渐成型。 麵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在掌心团成圆球,再用拇指轻轻按压,瞬间开出朵朵“瓣”,中心凹陷处撒上一点黑芝麻,再將桃酥坯子整齐摆进竹匾。 现在没有烤箱,叶西西只能用大铁锅模擬烤制环境。 她在锅底均匀铺上一层粗盐,又把碎瓦片码成矮矮的环形支架,这便是简易的烤架了。 往铁锅里倒扣一个粗瓷碗,碗底朝上,將竹匾稳稳架在瓦片支架上,迅速盖上锅盖,又用浸湿的布条封住锅沿缝隙。 没多久,叶西西掀开锅盖,一股裹胁著桃香与焦甜的热气扑面而来。 竹匾里的桃酥泛著诱人的金黄色,边缘微微翘起,酥脆的纹路悄然裂开。 金黄酥脆、香气扑鼻。 桃酥烘烤的时候,另一个锅里也没閒著,叶西西將桃子去核切成小块,放入锅中,加入適量灵泉水和冰,小火慢煮。 待桃肉煮至软烂,果香融入水中,加入一点茶叶,燜泡片刻后滤出茶叶,一锅香甜的蜜桃茶就完成了。 等大家都干完活,叶西西拿出做好的桃酥和蜜桃茶,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配上香喷喷的桃酥,好不愜意。 辛苦劳作后能吃上点心,这还是下乡后的第一次,纷纷发出满足的喟嘆。 第94章 毛遂自荐到广播站当播音员 时间已经一脚迈进六月,骄阳似火。 天还没亮,叶西西就听到了大队长粗獷的声音从外头的大喇叭中传来,呼叫大家要上工了。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为了防止因天气太热社员们长时间在烈日下干活中暑,上工时间提前到早上6点开始,下午3点结束。 叶西西被喇叭声吵醒,宋砚洲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哄她:“你再睡一会,中午不用送饭了,现在天气太热。” 因为上工时间提前,早上起来做饭来不及,昨天晚上周淑兰提前准备了不少馒头,加上晚饭吃剩下的凉拌鸡丝和酸辣鱼块,够他们几人一顿午饭了。 叶西西点点头,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嘴唇被男人轻轻落下一吻,她条件反射地搂著男人的脖子,张嘴和他吻了好一会。 直到男人低笑一声,放开她的唇,她才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才7点,时间还早,起床收拾了一下,便背著背包锁上院门离开。 她要去镇上,上次取衣服时,她又留下布料让裁缝帮自己做多两套衬衣和长裤,毕竟整天穿裙子也有点腻。 早上的天空像是被清水洗过的浅蓝色绸缎,纯净而明亮,不见一丝云彩的踪跡。 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日光勾勒下,显得愈发清晰,田野里,嫩绿的禾苗挺直了腰杆。 太阳早已高高悬於天际,不再是刚升起时那般柔和,照在身上,能感受到微微的暖意正渐渐转化为热度,预示著这將是炎热的一天。 叶西西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倒也不觉得晒。 坐著牛车很快便到了向阳镇,还不到7点半,供销社要7点半才开门,不过刚好撞上镇上固定的赶集日,集市上人头攒动,吆喝声、自行车铃鐺声混杂。 集市入口处贴著“打击投机倒把”的红色標语,广播喇叭循环播放“严禁私自买卖农副產品”的通知,戴红袖章的市场管理员不时巡逻。 这年代的集市不是黑市,国家允许生產队创收,所以很多大队会將多出来的粮食和农副產品拿到集市上卖。 当然也有一些农民趁机把家里东西拿出来卖钱,但必须偷偷摸摸避开红袖章的巡查。 叶西西刚进集市,就见树荫下一个戴草帽的老农冲她招手。 “妹子,自家种的,不要票。” 老人压低声音,揭开竹筐上面盖著的破草蓆,里面的西红柿红艷艷,一看就知道刚摘下来很新鲜。 布满老茧的手捏著秤砣,“五分钱一斤,换粮也行。” 远处传来“打击投机倒把”的广播,老农慌忙用破草蓆盖住竹筐,草帽檐压得低低的。 “大爷,您这里一共有多少?我全要了。” 空间里的番茄刚开了小,还没长成,再加上老人家满头大汗,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集市卖东西,一脸紧张,生怕被红袖章抓到。 老农听叶西西全要了,满脸笑开了褶子,但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妹子,这么多你家吃得完吗?放太久容易坏。” 虽然他想赚钱,但也不好不讲良心。 叶西西笑著道:“大爷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家有好多亲戚,回去分一分很快便吃完了。” 老农放心了,用称一称,除去竹筐的重量,“一共有80斤4元,妹子,这竹筐送你了,自家手工编的,不值钱。” “谢谢大爷。” 叶西西让大爷把一竹筐的西红柿搬到角落,告诉他自己家人会过来搬,大爷这才放心地走了。 叶西西又在集市上买了不少东西,农民家里磨的玉米面、自家晒的红薯干、生產队刚刚摔死的一大块牛肉、半扇猪肉…… 村民自己纺织的土布、妇女做的千层底布鞋、木匠做的小板凳、竹扫帚。 山民背来野山货:晒乾的木耳、香菇、猴头菇、竹蓀和牛肝菌,党参和天麻等中药,居然还有好几只活蹦乱跳的野山鸡和野兔! 从集市出来,时间已经是8点半了。 叶西西在镇上閒逛,目光不经意间被远处一辆印著“公社广播站”字样的自行车吸引,自行车上还掛著网袋,看样子也是刚从集市里出来。 上辈子在省台当主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曾经是省电视台的金牌主播,对播音工作简直是驾轻就熟。 如果能在镇广播站找到工作的话,那岂不是专业对口了? 她疾步追上正推著自行车的中年男人,“这位同志,您等下。” 男人约莫五十出头,身形微微佝僂,古铜色的脸上沟壑纵横,眼角的皱纹像被刻刀反覆雕琢过。 却自有一股常年握笔写稿的文人气质。 他穿著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领口別著一枚褪色的毛主席像章,第三颗纽扣掉了,隨意用麻绳繫著。 袖口还套著蓝布袖套,边缘磨得毛糙。 男人镜片后浑浊却锐利的眼神看向她,视线將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疑惑道:“这位女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西西笑著自我介绍:“同志您好,我叫叶西西,是从沪市到青禾村下乡插队的知青,请问您是不是在广播站工作?” 她指著中年男人的自行车上“公社广播站”几个字。 男人警惕地打量著眼前这个穿著朴素却气质不凡的孕妇,推了推眼镜。 “是的,我是向阳镇广播站的站长徐和平,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又问了一遍。 叶西西回答:“原来是徐站长,失敬失敬。” 说著便伸出手来和对方握手,这是习惯性动作,徐和平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来和她轻轻一握,便迅速鬆开。 “徐站长,我高中时曾在沪市的广播站实习过几个月,对播音工作有经验,请问贵站现在招播音员吗?如果您录用我,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向您展示我的能力。” 徐站长语气带著怀疑:“这广播站是传播党的声音的重要阵地,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需要有专业的知识和能力,同志,你想找工作的话还是去別处看看吧。” 第95章 成广播站临时播音员 广播站的工作在现在可是香餑餑,已经有不少知青来他这里打听过好几次了,可他硬是没在里面找到什么好苗子。 不是声调不行,就是说话有口音。 不过像眼前这位女同志这么大胆,大街上一上来就毛遂自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叶西西不管徐站长的拒绝,这个年代的工作都是靠分配,大家相对被动一些,要么自己考试爭取名额,要么托家里的关係找工作。 像她这样直接在路上把人拦下的,应该是凤毛麟角。 但作为现代人,尤其是在省电视台那么多实习生的竞爭中能留下来,最后坐上九点档新闻主播位置的她,向来秉持著“想要什么就主动爭取”的人生信条。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主动出击才能抓住机会。 她调整站姿,眼神专注,用標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全国人民鼓足干劲,力爭上游……” 字正腔圆的发音,富有感染力的语调,瞬间让徐站长瞬间眼睛一亮。 他思忖片刻,对叶西西说:“叶西西同志,要不你跟我到广播站,就在前面转角不远,咱们再谈谈?” 叶西西点点头,跟在徐站长身后,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广播站。 广播站坐落在镇东头的老槐树下,青砖灰瓦的两层小楼爬满了斑驳的苔蘚,墙上刷著“思想宣传阵地”標语。 推开门,正对门的墙上掛著“传播党的声音,服务人民群眾”的红色横幅,底下摆著三张掉漆的办公桌,桌上堆著泛黄的《人民日报》和用麻绳綑扎的宣传稿。 一楼西侧是播音间,老式电子管收音机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播音台上摆著麦克风和铁皮暖水瓶。 二楼是办公室和设备间,老式的扩音机占据了半间屋子,金属旋钮和指示灯被擦拭得闪闪发亮。 透过窗户能望见镇中央的大喇叭,电线沿著屋檐和电线桿蜿蜒延伸,消失在远处的田野里。 墙上贴著广播站的作息表和值班人员名单。 徐站长先是让叶西西在播音室试著操作设备录音,叶西西很快便很好完成了站长交代的任务。 虽然这年代的设备和后世有些差別,但相比之下简单很多,再加上原主確实曾经在沪市广播站实习过,脑子里有她的记忆,操作起来自然嫻熟。 徐站长听过她的录音,讚赏得直点头。 他让叶西西在办公桌前的木椅上坐下,帮她倒了杯水,这才开了口:“叶同志,我们广播站现在没有空余的岗位。” 叶西西心下有些失望。 “但是……”徐站长又说,叶西西抬头看他。 “我们有个女播音员声带长了东西,至少得静养三个月。这人是公社张副主任的远房表妹,岗位占著编制,不能撤。可工作也不能停……” 原来的播音员虽然生病了,但捨不得丟了广播站的铁饭碗,又担心生病期间找人来顶班,回来时岗位会被別人占了。 所以要找临时工,但临时工怎样也有讲究,像她这样的正合適! 毕竟她大著肚子,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占著播音员岗位的可能性很小。 好在她也不会长期待在青禾村,等宋砚洲被部队召回,她就可以申请隨军了。 叶西西瞭然地点点头,“徐站长您放心,播音对我来说是拿手活儿,保证把工作完成得漂漂亮亮。 我现在怀孕六个月,行动还算方便,等你们那位播音员病好,我差不多也要生了,时间上刚刚好,她一回来,我立马走人。” 叶西西了解了一下,广播站规模不大,有一个播音员和一个技术员,还有站长,总共就三个人。 平时只需要早中晚三次播音,定时转播中央电台新闻,並提前录製好一些政策、农务常识、毛主席语录等,还有就是知青们的投稿诗歌,然后按时播出。 由於原来的播音员生病,这些天徐站长也著急上火,节目不能开天窗,他自己顶了好几天了,但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播音效果实在不好。 想招人,公社副主任在那边挡著。 他也是左右为难,只能想办法招临时工,但没能力的他看不上不想將就,有能力的原来的女播音员又有危机感,怕人家占了她的岗位。 事情就这么一直拖著。 没想到误打误撞来了这么一位有实力的女同志,那可是在沪市那种大城市广播台里实习过的高才生呢。 呃,对的,这时候的高中生,即使没有毕业,在別人眼里就是高才生了。 徐和平见叶西西这么上道,心里反而对她有些內疚。 “叶同志,你也不用泄气,如果你工作做得好,之后如果站里有名额,我们可以优先考虑让你转正。” 这么好的一个播音员苗子,比张副主任那什么远房表妹能力强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能被自己所用,他相信他们广播站一定能够在眾多镇级的广播站脱颖而出。 只可惜,现在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確实没有多余的名额给她。 徐站长盯著叶西西看了好一会儿,终於从抽屉里拿出登记表。 “工资三十块,没有票,不过你工作做得好的话,我个人会帮你跟站里申请一些票给你。你明天可以来上班吗?” 临时工只有工资,没有票据。 “可以的,谢谢徐站长。” 叶西西拿起笔快速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资料,和徐和平確定好明天来上班。 原本镇广播站上午6点半就要播放革命歌曲唤醒生產,7点播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转录新闻,以及天气预报。 但徐站长体谅叶西西大著肚子,又不住镇上,把她的时间安排在早上7点到下午4点。 早上的6点半的革命歌曲和傍晚的节目,都是播音员提前安排录製好,按时播放就行,都可以安排给技术员,反正他住站里的宿舍。 叶西西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向徐和平道谢后便离开。 在镇上找到工作,来回交通是个问题,她这几次来都是坐牛车,但吴老汉的牛车也不一定准时,有时候还会因为生產队的事情而不出车。 叶西西看了一眼空间角落里的两架自行车,一辆蓝绿色的飞鸽牌自行车是宋家给的彩礼,九成新。 当初朱月玲明显就打著把自行车给朱明轩的算盘,跟宋家要的飞鸽牌28型加重自行车,直梁设计,粗壮结实,整整了180元! 另一辆是之前在郑向荣家顺手收走的,是永久牌的,七成新,也是直梁设计。 两款车都是男款,像叶西西这样大著肚子的孕妇,光是抬腿跨过那根直梁横槓,就很费工夫。 叶西西决定买一辆女式自行车,以后上下班不需要宋砚洲接送,她自己就可以骑著自行车来回。 兴冲冲前往镇上的供销社,结果却令她失望了。 第96章 叶西西脑袋空空 这年头自行车属於紧俏商品,供货较为紧张,镇上的供销社的自行车必须在有货且有分配指標的时候才会出售,不像普通日用品那样每天都有货。 很不巧,前两天供销社的最后一辆自行车刚卖完,想买的话还需要再等。 而且斜槓的女款自行车数量更少,因为同样的价格,男款自行车比女款的更受欢迎,因为尺寸更大用料更多,在人们的印象中就觉得值。 毕竟男款自行车男人女人都可以骑,但女款的只能给女人骑了。 谁家会专门一大笔钱给家里的娘们专门买辆斜梁自行车? 吃饱了撑著吗? 空间里自然还有很多从朱明轩的走私仓库里收进来的自行车,其中就有女款斜梁自行车。 但是如果镇上都买不到的话,她凭空拿出来,到时候別人一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毕竟现在阎红芝一家子还虎视眈眈盯著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上次阎红芝和赵玉凤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恨上自己了,这时候她可不能落下什么把柄给薛家人。 供销社里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售货员叫陈爱华,前两次叶西西来买东西时出手阔绰,长得又特別好看,態度还温柔有礼,陈爱华对她的印象不错。 一听叶西西说想买女款自行车,她摆摆手表示爱莫能助,这年头男款自行车还好说,女款的確实有些难办,不过陈爱华答应帮她留意,有消息就通知她。 叶西西塞了一条三角牌巧克力给她作为答谢。 去供销社后面的张裁缝家拿回做好的衣服后,便坐牛车回了宋家小院。 叶西西懒得做饭,直接把在沪市国营饭店打包的鲜肉生煎包、小笼包装进饭盒,再煮个番茄鸡蛋汤,一顿简单的午餐很快搞定。 叶西西趁机把明天要去镇广播站上班的事情说了。 宋振国和周淑兰自然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又担心她挺著个大肚子在村里和镇上来回奔波,怕她累著。 “这是一件好事,只是你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千万不要累著自个儿。” “爸、妈,我身体好著呢,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叶西西说得不假,她每天喝的都是灵泉水,吃的也够营养,除了早中晚三餐,上午和下午时段她都给自己加餐,吃补脑的核桃等各种坚果,还有新鲜水果,每天一杯牛奶。 加上每天都练上一会瑜伽,身体倍儿棒。 宋晓芸羡慕地看著叶西西,觉得自家嫂子特別厉害,镇广播站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虽然是临时工,但別人连临时工都够不上呢! 说不定嫂子表现优异,就那样被站里留下来了呢? “嫂子,你去镇广播站播音,那我们在青禾村可以听到你的节目吗?“ 宋晓芸记得每天村里的大喇叭也会播放一些新闻和其他內容,不过她从来没怎么留意过,不知道是村里自己放的还是从镇上转播的。 “当然可以,青禾村转播的就是向阳镇广播站的节目。” 这个叶西西特意跟站长了解过。 在 70年代的乡村,有线广播是国家意识形態传播和农村信息流通的核心渠道,每个村庄的大队、学校、晒穀场等公共场所会安装高音喇叭,直接连接镇广播站的信號,统一播放內容。 宋晓芸兴奋地跳起来,“耶!那我们以后岂不是每天都可以听到嫂子的声音了?” 叶西西笑著点头,“应该是这样子。” 宋砚洲看向叶西西的眼神充满了自豪和柔情,他没想到自己的媳妇儿还有这种才华,能当上播音员。 只是和宋父宋母一样,担心叶西西的身体,毕竟从青禾村去向阳镇虽然不算远,但也有一段路程。 “我晚点去镇里供销社看一下有没有自行车,你每天坐牛车去上班也不是办法。” 叶西西嘆了一口气,把自己去供销社了解的情况和他说了,“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货呢,二八大槓我又骑不了。” 宋振国问:“砚洲,我记得你有个战友转业后在县里工作,要不你问问他能不能想办法弄一辆?” 宋砚洲点点头,摸了摸叶西西的头,“没事,自行车我来想办法。今晚我先跟大队长借自行车,明天一早送你去上班。” 叶西西抓住他的手,“可是你不是要上工吗?” “从这里到镇上也用不了多久时间,我临时请个假,回来加快点速度把活干完就行了。” 主要是宋砚洲也想去看看叶西西的工作环境。 “现在队里的下工时间是3点,你下午4点下班,到时候我去接你。” 周淑兰笑著道:“对,西西,你就让砚洲送你,这样我们也放心些。” 叶西西点点头欣然接受,“好啊,那要辛苦你了。” 男人既然想献殷勤,哪有拒绝的道理,否则岂不是打击他的积极性? 几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遮著掩著,自然被靠得近的村民听了去。 刘大爷吧嗒著旱菸袋:“广播员可是『吃笔墨饭』的,咱村多少年没出过这號人!” 王婶子拉著身旁的人嘀咕:“听说去广播站得识字、会讲话,宋家小媳妇还真有本事,比咱种地强百倍。” 其他人也偷偷嘀咕,“在广播站能听到全县的新闻吧?说不定还能见到干部!” “以后咱下地干活,就能听见狗蛋媳妇儿在广播里说话,跟听戏似的!” 孙淑娟今天中午来给自家大哥送饭,没想到就听到叶西西进了镇广播站,心里十分惊诧,叶西西脑袋空空,凭她自己的能力怎么可能进得去? 而且事情似乎越来越偏移轨道了。 她不是应该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作,可著劲把宋家搅得天翻地覆吗?然后她就能够在宋砚洲烦恼失落的时候,温柔小意地接近他,做他的解语,成为他孤独落寞心灵的依靠。 最后他会深深地爱上自己! 这才是她重生后规划好的路线。 现如今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不,不行,不能让她去广播站,临时工也不行! 第97章 叶西西耍手段才进的广播站 孙淑娟眼睛滴溜溜转,转头看到女知青吴秋菊,有办法了! 她记得这个吴秋菊之前提了菸酒来找自己的父亲孙有为,想让他帮她找关係安排去镇广播站。 孙有为是村支书,在镇上公社还是可以说得上话的,托关係帮她找了个机会,只要她试音不出问题,就可以进广播站。 只是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估计是没成功。 吴秋菊没成功,但叶西西成功了,可想而知吴秋菊此刻的心情如何了。 孙淑娟悄悄靠近吴秋菊,在她旁边故作无意念叨了两句。 “镇广播站哪有那么容易进?就算是个临时工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的,叶西西脑袋空空的,高中才读了一年,凭自己本事怎么进得去?肯定使了什么手段!” 吴秋菊本来心里就很不忿,听孙淑娟这么一说,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是啊,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的都进不了,凭什么她叶西西一个无知的已婚妇女可以进? 她绝对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个社会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把名额都抢了,真正有才华的人才会一直鬱郁不得志,只能在地里干苦力活。 否则以她的学歷和能力,无论是青禾村还是向阳镇,甚至是临江县,哪个单位不是自己想去就去的? 一下子心中怒火腾腾燃烧。 “凭啥她能去?咱知青里哪个没文化?怕是走了后门吧?” 吴秋菊是青禾村的老知青了,家里母亲死了,父亲娶了继母,继母带了妹妹进门,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在母亲死之前就和继母搞上了。 继妹就是父亲亲生的,有后妈自然有后爹,一家人偏疼妹妹,她之所以会下乡来,就是因为父亲和继母逼著她把工作让给了妹妹。 为了让她死心还瞒著她帮她报名下乡。 她来青禾村两年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回去。 之前她也托关係想去广播站,结果那个站长隨便听她念了两句广播稿,就不耐烦地说她不適合,又说没名额。 无论她怎么求,人家就是不愿意收她。 没想到这个叶西西居然走了狗屎运,能进镇广播站,看她那狐媚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站长留下她。 “对啊,我托人跑了三趟供销社都没用,人家说指標早满了……也不知道叶西西是怎么做到的?该不会是……” 另一个知青附和道,却故意不把话说完,引人遐想。 哪个下乡来的知青没去广播站尝试过的? 之前一直说没名额,现在怎么突然有名额了? 要知道广播站的播音员工作不但轻鬆,而且一个星期还能休息一天,而知青们在地里干活一个月也才休息1-2天。 农忙时还需要连续多日劳作不休息。 “你们看她长得那样,一副资產阶级大小姐娇滴滴的模样,能胜任我们革命群眾朴实的播音工作吗?要说这件事没有猫腻,反正我是不信的。” 谢雨棠瞥了吴秋菊一眼。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咋的?没听到人家说的是临时工吗?而且叶西西同志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甩你一整条街,你这是嫉妒自己之前被广播站拒了吧?” “刘芳姐,你跑供销社托关係?可广播站归公社宣传科管,跟供销社是两码事。” 刘芳这才知道自己找错门路,嘆著气摇头:“早知道该先找大队书记写推荐函,光跑供销社有啥用……” 江文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我虽然没去过镇上的广播站,但广播站那是什么地方? 思想觉悟和专业能力都要够强才行,上次我听叶西西同志说起毛主席语录来逻辑清晰条条是道,思想觉悟特別高,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学习。” 吴秋菊撇撇嘴,“就算她条件够,站长要是没点私心,能这么快定下来?” 大家各执己见,知青里分成了两派,一派站吴秋菊觉得叶西西要才没才,之前在村里名声很臭,最近才稍微好一些,从来没听过她有什么才能。 怎么突然就进了广播站?绝对有猫腻。 另一派觉得不能隨便下定论,怕万一误会了人家叶西西同志,被罚一个诬赖造谣的罪名就不好了。 毕竟阎红芝和赵玉凤就因为造谣她被啪啪打脸,两人现在一个连夜守夜田,另一个天天去五保户家手洗被褥呢。 吴秋菊乾脆也不装了,直接跑到叶西西面前质问,“叶西西同志!我们革命青年都在农村扎根,你凭啥能进镇广播站? 是不是用『衣炮弹』腐蚀了站长?是不是拿『资產阶级法权』那套搞不正之风?这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行为!” 刘芳眼神闪烁,“西西妹子,不是姐说你,这广播站的名额多少人盯著呢……你家是不是跟站长『攀了点交情』?这年头办事,没点『意思意思』怕是不成吧?” 知青那边几人的对话,叶西西早就听见了,只是她懒得理会,宋晓芸气不过还想跑过去理论,都被她按了下来。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不死心,还跑到自己面前来找茬。 那就怪不得她让她们求挫得挫了。 叶西西正想说话,宋砚洲已经站了起来,眼神如冰锥般射向两人,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带著训练出的低沉穿透力。 “吴秋菊同志,你说我爱人腐蚀站长?请问你有证据吗?”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著吴秋菊和刘芳,“镇广播站是党的宣传阵地,站长是老党员,会隨便收『衣炮弹』?你们这是拿资產阶级的脏心思,猜度革命干部的觉悟!” 吴秋菊身体后倾半步,却梗著脖子拔高音量:“没有使手段,那你们如何解释那么多人都进不去广播站,偏偏叶西西可以进?” 刘芳被宋砚洲的气势嚇得有些发怵,搓著衣角不敢上前。 叶西西摊了摊手,“怪我太优秀咯?” 孙淑娟娇声娇气故意表现,“砚洲哥,她们不是针对西西妹子……可之前播音站的徐站长明明说过岗位名额早满了,连临时工都没有。 这突然变了,大傢伙难免不会怀疑是不是专门对西西搞特殊,这也是人之常情。” 眾人议论纷纷,薛家人因为上次阎红芝和赵玉凤被逼得在社员大会当场作检討和道歉,现在不敢惹叶西西,只偷偷在旁边看热闹。 阎红梅却是不怕的,她家三个儿子,个个年轻力壮,在村子里谁都要给她一点面子。 自己妹妹被逼著上台当眾道歉,又是罚钱又是罚守夜田,她心里实在不甘,正有气无处发呢。 她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徐站长说没名额,转头叶西西就去上班——当我们都是瞎眼聋子?“ 第98章 当著徐站长的面比试 她故意提高声调,冲宋砚洲扬下巴,“站长是不是给你家『特殊』了,咱得问问公社书记去!” 阎红梅的两个媳妇吴秀云和吴秀英早就看叶西西不顺眼了。 “谁不知道宋家小媳妇一天天的只会好吃懒做,就凭她?也配进广播站?笑死个人咯。” “我说狗蛋,你还是留点心吧,谁知道你媳妇去镇上对人家站长做了什么呢?这么好的肥差就落到她身上了。” 两姐妹打著配合,一脸的尖酸刻薄,视线在叶西西和宋砚洲之间来回游移,暗示意味十足。 分明就是说叶西西和站长关係不清不楚。 宋砚洲横眉冷对阎红梅婆媳三人,“看来阎红芝和赵玉凤的前车之鑑,也没能让你们闭上臭嘴,怎么?嫌日子过得太腻味了吗?” 几人脸上纷纷变色,阎红梅指著宋砚洲就骂,“好啊狗蛋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叶西西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吵起架来居然也颇有战斗力。 她拉著宋晓芸的手从树墩上起身,扯了扯宋砚洲的衣角,对他笑了笑,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抱著手臂,叶西西几步在阎红梅婆媳三人面前站定,伸手捂住鼻子扇了扇。 “你们今天早上是去茅坑里刷的牙吧,臭死了。” 阎红梅婆媳三人:“……” 叶西西一脸笑盈盈,並不把吴秋菊面和刘芳放在眼里,抬著下巴指著自己,“我凭什么进广播站?难道不能因为我专业能力过强吗?” 吴秋菊扑哧一声不屑地笑了。 “专业能力?叶西西同志,你连高中都没毕业吧?我可是高中三年在学校里成绩优秀,拿了高中毕业证书的,我都进不去,就凭你?也能进广播站?” 孙淑娟拉了拉叶西西的手臂,表面似乎在劝架,声音却大得很。 “西西,你就不要逞强了,不是姐说你,这广播员得字正腔圆......上上个月公社放电影,你在台下跟著念台词还把'列寧'念成'列拧'呢。” 叶西西:“……” 得,又是原主在给自己拖后腿。 她看了一眼故作姿態的孙淑娟,今天又是一袭浅色锦缎连衣裙,而且似乎脸色也好了起来,没之前看到的时候那么死白。 视线落在她的胸口处,她对宋家那颗红宝石吊坠越来越好奇了。 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孙淑娟还在劝:“西西,你去广播站的事还是要慎重,这万一到时候你把稿子念错了,可就不是只在咱们青禾村闹笑话,而是整个十里八乡都闹笑话了。” 吴秋菊闻言扬著下巴朝围观的知青们使眼色:“听见没?这就是叶西西同志的'专业能力'!怕是把给站长送的红当'专业'吃了吧?“ 叶西西忽然笑出声。 “要不这样吧,既然大家质疑我的能力,刚好,我这刚好有一份公社最新下发的《关於春耕生產的通知》。 吴秋菊同志,口说无凭,不如我们现场比一比,让大伙听听,到底谁更有资格当这个广播员。” 这是上午徐站长让她回家先练习一下明天要播放的通知稿。 围观的村民和知青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围拢过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刘芳扯了扯吴秋菊的衣角,小声劝道:“要不就算了吧……” 却被吴秋菊一把甩开:“比就比!我还怕了你不成?” 孙淑娟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叶西西是什么水平,別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高一都没读完,论文化如何能和高中毕业的吴秋菊相比? 这不是明显要在所有人面前闹笑话吗? 要想彻底绝了叶西西进镇广播站的路,不管她和广播站的站长有什么关係,或是耍了什么手段。 光在这里比有什么用,站长该徇私还得徇私。 必须在眾目睽睽之下让广播站的站长下不来台,让他迫於大家的態度不得不把叶西西赶出来。 孙淑娟偷偷在吴秋菊耳边把想法一说,“到时候叶西西被赶出广播站,或许能进广播站的人就变成你了。” 吴秋菊一听眼睛都亮了! 事情就得这么办! “等等,在这里比算什么本事?”吴秋菊突然拔高声音,辫子在脑后甩得像根鞭子。 “要比就去广播站当著徐站长的面比!让他亲耳听听,到底谁才有资格拿这话筒!” 她斜睨著叶西西,嘴角勾起抹算计的笑,“怎么?叶西西是不是不敢?怕站长看见你那点斤两,连临时工的牌子都给你摘了?” 孙淑娟点头表示赞同,“秋菊说得对,这事关广播站的声誉,当然得让站长亲自评判。” 她故意提高声调,让围观的社员都听见,“也省得站长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任人唯亲』嘛。” 叶西西看见吴秋菊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也看见孙淑娟藏在眸底的算计—— 这两人分明是想把徐站长拖下水,用舆论逼他当眾否定自己。 只是,她根本没有在怕的,暗笑孙淑娟和吴秋菊还是太天真,西姐的实力那可是从后世的千军万马中廝杀出来了,就一个小小的吴秋菊,想和自己比专业能力? 也行,那就杀她个片甲不留。 叶西西抬头,迎著阳光笑得坦然:“好啊,那就请站长做个见证。” 於是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出发往镇上去。 叶西西在宋振国、周淑娟和宋晓芸的陪伴下,也准备离开,走了一小段路才发现宋砚洲怎么不见了? 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噠噠“的蹄声。 几人回头一看,宋砚洲正坐在一辆青布篷牛车的车辕上,手里攥著韁绳冲她扬下巴。 牛车上铺著半旧的褥子,显然是从谁家牲口棚临时借来的。 “愣著干嘛?上车。”男人的声音带著惯常的冷硬,耳根却悄悄泛红。 难怪人不见了,原来是去跟吴老汉借牛车了。 周淑兰和宋晓芸各挽著叶西西一边手臂,笑得眼睛眯成缝,拉著她上了牛车,隨后几人都上了牛车。 牛车噠噠噠行走在土路上,很快超过吴秋菊和孙淑娟等一行人,吴秋菊正唾沫横飞和孙淑娟抱怨,冷不丁被牛车扬起的土灰呛了一嘴。 “呸!“吴秋菊吐出嘴里的沙子,使劲拍打辫子上的泥点,“叶西西你……“ 宋砚洲甚至没回头,只把韁绳往老黄牛身上甩了甩,牛车跑得更快了,叶西西忍不住拍拍男人的肩膀,在他耳边表扬:“老公,你刚刚太帅了。” 她笑得乐不可支,刚刚宋砚洲明显就是故意的。 宋家其余几人也忍不住乐出声。 被牛车落在后面的孙淑娟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眼神闪过狠毒,叶西西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这才短短时间,宋家人居然对她的態度改变了这么多! 现在都快把她宠得没边了。 就连以前一直对她很冷淡的宋砚洲,居然也对她体贴起来了。 不,这一切的待遇都应该是属於自己的,她拥有府邸空间,里面金银財宝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她是老天爷的宠儿,让她重活一世,就是要让她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的! 这一切不能被叶西西这个贱人破坏! “小贱人!”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液。 吴秋菊抹了把脸,指缝里全是土灰,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等著,我非让她从广播站滚下来不可!“ 牛车已经跑远了,青布篷在土路尽头变成个小黑点。 广播站的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徐站长正在校对广播稿,看见涌进来的人群,他手里的红钢笔“啪嗒”掉在桌上。 怎么回事?这群人气势汹汹闯进来想干什么? 吴秋菊见到徐站长,抢先一步衝到办公桌前,“站长!我们要求公平竞爭!叶西西能上岗,我也要试试!” 刘芳声音怯怯的,手指扭著衣角,也说:“站长,我,我也想试试。” 第99章 你怎么会中央广播腔 徐站长正丈二摸不著头脑,眼尖瞥到从人群后走来的叶西西,连忙问她:“叶同志,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明天才上来上班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还有这两位女同志是什么意思?” 徐站长疑惑地看向吴秋菊和刘芳。 叶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徐站长,“徐站长,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事情经过简洁扼要地说了一遍。 “现在就是这么回事,吴秋菊同志想和我比播音转业能力,我同意。就按正式考核的规矩来,您打分,乡亲们旁听。” 说完她朝吴秋菊和孙淑娟瞥了一眼。 “免得有人说您徇私舞弊,偏袒我,我可以不在意这些,但不能让您的名声受到一点损害。” 因为坐的是牛车,她和宋家人比其余人早到了几分钟,但为了避免吴秋菊等人到时候输了不认,还要反咬一口说她提前和站长打了招呼。 所以她和宋家人到了广播站也没进门,而是在门口等著一群人的到来。 孙淑娟声音甜得发腻:“站长您別误会,秋菊就是想证明知识青年的能力。上次您说名额满了,可大伙都觉得,这岗位该让有真才实学的人来……” 叶西西打断孙淑娟的话,对徐站长说:“徐站长,既然她们想竞爭上岗,我没意见,就是要麻烦您了。” 吴秋菊目光炯炯看向徐站长,“徐站长,如果叶西西输了,必须把岗位让出来,您可要做到公平公正!” “那如果你输了呢?”叶西西目光扫过吴秋菊,“就请某些同志以后別再造谣生事。” 徐站长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悦地看向孙淑娟等人,目光在吴秋菊、刘芳和叶西西之间转了两圈,忽然嘆了口气。 他从抽屉里摸出三张播音稿:“既然都来了,那就看看吧。” 吴秋菊率先抢过一张,刘芳第二,叶西西最后才拿,低头一看,是《关於夏季积肥运动的通知》。 徐站长问:“那么,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吴秋菊举起手,走到播音台,却在面对几个红红绿绿按钮时面露难色。 她没自己操作过。 徐站长朝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技术员示意,“小刘,去调一下设备。” 小刘点点头,上前將播音设备调到录音状態,对吴秋菊说:“可以了,开始吧。” 因为要录音,播音室不能有閒杂人等,所有人都到外面等,没多久,吴秋菊拿著稿子出来了,一脸的志得意满。 接下来刘芳也捏著稿子有些紧张的进去了,最后是叶西西,很快,她也走出播音室。 见三人都录完音,徐站长站起身。 “行了,接下来大伙都来听一下这三位女同志的录音吧。” 徐站长走到老式录音机旁,指尖一拧,金属旋钮发出“咔嗒“轻响。 围观的村民和知青霎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 吴秋菊下意识挺了挺腰板,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得很好,比上次来试音的时候状態好太多了。 如果徐站长不徇私不偏袒的话,今天肯定是她得第一。 录音机的红指示灯亮起时,电流杂音像受潮的线般滋滋作响。 吴秋菊的声音透过喇叭衝出来,带著一种刻意压下去的尖细。 “各生產队须於六月底前......“ 她念到“积攒“时,舌尖在齿间打了个滑,把“攒“字尾音拖成了颤音。 “......重点推广高温堆肥法......“吴秋菊的声音突然拔高,仿佛在跟谁较劲。 后排的谢雨棠“噗嗤“笑出声,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 接下来刘芳的录音更显仓促,稿纸翻动的哗啦声比她的声音还清晰。 “覆盖塑料布......“她把“塑“字咬得太狠,尾音猛地往上挑,变成了“塑裂布“。 几个同来的知青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用咳嗽掩饰过去。 刘芳的录音结束没多久,叶西西的声音从喇叭里淌出来。 “各生產队须於六月底前完成每亩地三十车有机肥积攒……“ 每个字的韵尾都带著金属般的脆响,“车“字的捲舌音发得比中央台播音员还地道。 字正腔圆,声线清亮如泉,咬字间透著中央台播音员的正宗韵味,语调抑扬顿挫,听来悦耳又具感染力。 標准的播音腔,无地域特徵。 日常说话中稍显软糯的声音,到了广播里居然声线瞬间抽去所有绵软,咬字如刀切般乾脆利落,胸腔共鸣裹著庄重的力量。 连换气都精准得像踩著鼓点。 录音播完的剎那,吴秋菊脸上的志得意满僵得不能再僵。 社员们顿时像炸开了锅。 “不会吧,宋家小媳妇这声儿,跟收音机里中央电台的李娟播新闻似的,透亮!” 江文斌攥著笔记本惊嘆:“绝了!连换气声都带著中央台的讲究!” 某个男知青拍手叫好:“听这广播,跟我在京市听党中央讲话一个味儿!” 孙淑娟厌恶地瞪著男知青,贺知白,就是上辈子欺骗她感情的负心男,见他替叶西西说话,孙淑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又嫉妒又憎恨。 谢雨棠忍不住拍手叫好,“字正腔圆,吐字清晰,实在太流畅了,我感觉我正在收听中央电台。” 宋晓芸开心地笑起来,抬起下巴睨著吴秋菊和刘芳。 “怎么样?你们这下子输得心服口服了吧?就你们,也好意思跟我嫂子比?我嫂子以前可是在沪市广播站实习过好几个月呢!” 宋砚洲惊喜的看著乖乖站在自己身侧默不作声的女人,他知道她能进广播站肯定是有一定的实力,但没想到她实力这么强! 这播音效果,比他在部队里听到的军区播音员都毫不逊色。 “你怎么会中央广播腔?是专门练习过吗?” “嗯,在市电台实习的时候练过,加上自己对这方面一直很感兴趣,所以模仿过中央电台的播音。” 叶西西是南方人,为了发音更標准,她可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跟著中央电视台的主播学播音技巧,还在口腔里含鹅卵石训练了一段时间。 別人见她在电视上风光,却不知道背地里她付出了多少。 宋砚洲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讚,“你很厉害。” 叶西西尾巴翘上天,十分得意,“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相视而笑。 宋晓芸竖起大拇指,“嫂子,你现在是这个!以后你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宋振国和周淑兰眼中都是讚赏和自豪。 原本他们只求儿媳妇別整天闹事,只求个家庭安稳,没想到儿媳妇这次从沪市回来后,不但一改以前的臭毛病,还开始为家里著想,不但抢著做饭送饭,现在还靠自己成了镇广播站的播音员。 虽然是临时工,但没能力人,比如吴秋菊刘芳之类的,连当临时工都不够格。 她们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第100章 难不成她也重生了? 吴秋菊此刻像被打败的斗鸡,垂头丧气,白著一张脸,不甘地瞪著被眾星捧月的叶西西,心里头翻涌著恨意。 凭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做得那么好了,凭什么叶西西比自己更好?! 她不过是个连高一都没读完的蠢女人,凭什么也来跟自己抢? 徐站长按下录音机的停止键,旋钮归位发出“咔嗒“声。 “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听到了三位女同志的录音效果,在心里也都有了对比,谁的专业能力更强,已经一目了然。” 徐站长摘下眼镜,用袖口擦镜片。 “吴秋菊同志方言口音重,逻辑重音混乱,建议加强学习;刘芳同志声音太小,且发音不標准,含混不清; 叶西西同志的播音情感饱满,字正腔圆,发音清晰,语感出眾。你们现在还觉得我让她进广播站是在徇私舞弊吗?” 孙淑娟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很久,这不对! 她明明是让叶西西在眾人面前出丑的,为什么变成她在大出风头? 她不应该一个恋爱脑,整天想著回娘家去私会野男人吗? 叶西西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孙淑娟的脸色变了变,难不成,难不成她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 重生也不可能让她拥有原来没有的能力。 难不成,她之前一直都在自己面前装? 孙淑娟上辈子也只是活到四十几岁,那时候后世的穿越小说还未流行起来,以她的两世经歷,压根就猜不到还会有穿越这种事情。 她怀疑地看著叶西西,吴秋菊却在这时把广播稿摔在地上,指著技术员小刘,“这不可能!站长!你肯定是收了她的好处!你让他在播音设备上动了手脚!” 小刘一脸无辜,“……” “放肆!”徐站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墨水瓶都晃了晃,“我在广播站干了十五年,从抗美援朝那会儿就对著喇叭喊口號,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 他从怀里掏出个红本本拍在桌上——那是枚磨得发亮的“先进工作者”奖章。 “我要是收过群眾一针一线,这奖章就该熔了炼钢!” 刘芳瑟缩著不敢出声,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吴秋菊,不敢去惹眾怒,还是让吴秋菊去出头吧。 孙淑娟脸色发白,想上前圆场却被徐站长瞪了回去。 围观的知青和村民霎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向吴秋菊。 “得了吧秋菊,刚大家透过玻璃可都看到了,叶西西试音时小刘技术员连话筒都没碰过。” “徐站长抗美援朝时扛过枪,能被你这点脏心思玷污?我看你是输急了眼!” “吴秋菊同志,与其怀疑设备,不如练练你那不听话的舌头。” “吴知青,你污衊站长,就是污衊革命老干部!这可是严重的政治问题!” “我活了六十岁,头回见人输了比赛怪话筒的,咋不怪自己舌头打了结?” 吴秋菊被七嘴八舌的议论堵得脸色煞白,手指颤抖著指向叶西西:“你们都被她收买了!” 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鬨笑,“输不起就別来,现在还死不认帐了。” 吴秋菊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 孙淑娟拽了拽她的袖子,两人在村民的鬨笑中狼狈地退到门口,刘芳见两人离开,犹豫了几秒,也快速追了上去。 三人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视线中。 “行了,都散了吧。” 一场闹剧结束,该散的都散了,还要接著回去干活呢。 徐站长没想到就一个播音员临时工的岗位,都会被搅得这般鸡飞狗跳。 他嘆了一口气,將奖章收回兜里,摇摇头突然笑了,“叶同志,这样一来也好,堵住了这些人的嘴,你回去好好准备,明天正式来上班。” 叶西西笑得灿烂,“好嘞,徐站长您放心,我明天一定以最饱满的状態投入工作。” “徐站长您好,我是叶西西同志的爱人,以后我爱人在广播站里就麻烦您了。” 宋砚洲上前一步,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和徐和平握了握。 徐和平看著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高大男人,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笔挺。 “不麻烦,不麻烦,“徐和平鬆开手,“你爱人是个好苗子,专业能力很强,她能来帮忙,我很欣慰。“ 又客套了几句,几人才离开了广播站的办公室。 回到家里,宋家几人去上工,叶西西痛痛快快用灵泉水洗了个澡,又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睡醒后才在院子里对著广播稿练了会播音技巧,宋砚洲就和宋振国等人扛著锄头回来了。 她这才记起,现在是下午3点下工。 结果做晚饭的时候,周淑兰和宋晓芸就不让她动手了。 “西西,我们下午商量了下,以后你每天要去镇里上班,也很辛苦,现在下工时间早,我和晓芸可以早点回来准备晚饭,以后的晚饭就由我们来做。” “对的,嫂子,虽然我和妈做饭没你做的好吃,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做了吧,相信我,我一定把厨艺练出来!” 宋晓芸信誓旦旦,衝劲满满,眼睛里都是斗志昂扬。 叶西西:“……” 她实在不忍心打击周淑兰和宋晓芸的热情,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 虽然答应了,但为了自己的胃著想,叶西西默默回屋拿出一本《大眾菜谱》,“妈、晓芸,那以后就麻烦你们了,这本菜谱里面的菜式很不错,难度也不高,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宋砚洲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朝叶西西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满是戏謔。 那目光赤裸裸写著,“我知道你这小祖宗在打什么主意。” 叶西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干嘛拆自己的台? “笑啥笑!“ 第101章 老公你对我真好!亲亲! 周淑兰接过菜谱翻得哗啦响,指著青椒炒肉那页瞪宋砚洲。 “再笑就没你晚饭吃!“ 宋晓芸早把书抢过去,指尖戳著醋排骨的插图直咽口水。 “嫂子,咱家票够吗?明儿我去供销社换!“ “够,我以后上班每天都去镇上,镇上供销社的商品比村里的多很多,买菜的事儿我包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吃的菜,提前一天告诉我,我去买食材。” 於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了。 晚上在叶西西的指导下,周淑兰和宋晓芸齐上阵,用番茄和猪肉做了一道番茄肉酱麵条,是叶西西改良后世的番茄肉酱意面做法得来的。 这个年代国內暂时没有意面买,叶西西用普通的麵条代替。 番茄肉酱裹著手工擀制的麵条,酸甜里透著肉香,酱汁浓稠掛口,麵条吸饱了汤汁,虽无意面韧劲,却有乡土麵食的绵软。 “好吃,没想到我这么有厨艺天赋!”宋晓芸得意扬扬,“爸,你看,我也算入得厨房出得厅堂了。” 家人纷纷被她逗笑。 吃饭期间,宋晓芸还讲了一件事,“嫂子,你知道吗?赵玉凤今天去给五保户洗被褥的时候,被他们家的狗追著咬……” 她故意吊起大家胃口,“你们知道结果怎么了吗?” 叶西西十分捧场,“怎么了?” “哈哈哈,”宋晓芸还没说先自己笑个不停,“她逃跑时绊到门槛摔倒了,把前面两颗门牙给磕没了。” 宋晓芸拍著大腿又是一阵爆笑,“现在说话都漏风!” “哈哈哈。” 叶西西也跟著笑了起来,想到赵玉凤没了两颗门牙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好笑。 晚上睡觉时,叶西西又忍不住把那赵玉凤磕掉门牙的事情出来说,忽然想到在饭桌上提起这事时男人的反应平平。 她这才后知后觉,踢了踢正在帮自己洗脚在男人。 “老公,赵玉凤的事,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宋砚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盆里的热水晃出几圈涟漪。 他没抬头,只拿毛巾擦著叶西西的脚踝,“她这叫罪有应得,整天乱编排人,只是门牙磕掉算她走运。” 叶西西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哟,这男人怎么这么可爱,以为他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却没想到原来还是个腹黑大佬。 明明做了“坏事”却偏要板著张正经脸,活像只偷藏爪子的大尾巴狼。 反差间倒叫人瞧出几分铁血汉子的憨直可爱,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冷硬刚正的模样。 可该死的,她喜欢极了。 “哎哟,老公你对我真好!亲亲!” 忍不住搂住男人脖子就吻了上去,宋砚洲被她亲得满脸口水,搪瓷盆里的水差点泼出来,连忙加快擦乾小女人的脚,把人塞到床上。 转身把洗脚水端出去,没多久又火急火燎地上了床,將又香又软的小女人按在怀里,“现在,继续……” * 第二天一大早,宋砚洲便骑著自行车送叶西西去广播站上班。 七点上班,六点半两人便从家里出发,第一天上班提前一点去总没错,总不能踩著点到。 清晨阳光还带著露水的凉,宋砚洲跨在二八自行车上,后座上的叶西西攥著帆布包带直晃悠。 “到了广播站,少说话,多做事,当然也不要太累著自己,身体是首要的。” 来到广播站门口,宋砚洲长腿一撑,自行车稳稳噹噹地停下,“人多的地方別去凑热闹,下班等我来接你。” “知道啦知道啦,你自己干活小心点,注意別受伤了,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叶西西扯著他的手晃了晃,偷偷嘀咕这男人真是个老古董,就喜欢把自己当小孩子训。 想当年她在省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办公室里总是她第一个打卡,领导迈著晨光走进办公室时,桌面上永远的整洁乾净,还有一杯泡好的上好龙井茶迎接他。 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嗯,”宋砚洲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进去吧。” 叶西西从兜里掏了颗剥开塞进男人嘴里,笑嘻嘻,“要记得想我哦。”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宋砚洲嘴里含著,看著小女人消失在广播站大门口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人,才踩著自行车离开。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青禾村,而是转身去了邮电所打电话。 叶西西在广播站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因为有经验,所以工作很快便上手了,上午操作设备的动作还稍显生疏,到了下午就已经游刃有余了。 镇上的播音工作其实很轻鬆,选好歌曲,转播中央电台新闻,再录一些通讯员送来的广播稿,一天的工作基本就完成了。 说是四点下班,其实她3点前就已经把各项工作都搞定。 徐站长对她的工作效率和质量很满意,要知道原来的女播音员每天都要忙到5点多,完成的工作的质量却连人家一半效果都没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以至於叶西西才在广播站工作了一个星期,徐站长就已经萌生了要將这么宝贵的人才留下来的想法。 当然这是后话。 下午4点钟,宋砚洲果然准时在广播站门口等著了,叶西西背著挎包一出来就看到他。 这个时间点的阳光仍带著初夏的炽烈,广播站门口的老槐树枝叶被照得透亮。 宋砚洲单脚支地坐在自行车上,一条大长腿又长又直。 军绿色衬衫裹著劲瘦腰身,被微风掀起的衣角下,隱约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小麦色的面庞透著硬朗稜角,侧脸的稜角在强光下更显分明,眉眼在余暉中愈发深邃,高挺鼻樑投下的阴影。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车把,偶尔抬眼时,深邃目光扫过周遭,几个路过的姑娘红著脸在偷偷瞄他。 见到她走出来,刚还一脸高冷,生人勿近的男人,眼里霎时间泛出柔情,嘴角翘起的弯度让人著迷。 叶西西笑著奔向男人,却把他嚇得够呛,扔下自行车就去扶她,“你慢点,好好走路!” 抬头望见他蹙起的眉头和眼底未散的紧张,叶西西仰头朝他笑得甜蜜蜜。 “知道啦,你看你,我不就走快几步吗,紧张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踩地雷了呢。“ 阳光从男人身后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恰好將娇俏美丽的小女人整个裹进怀里。 宋砚洲颳了刮她的小俏鼻,“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 叶西西上了后座,男人长腿一蹬,车子便滑了出去。 小女人搂著男人的劲腰,嘰嘰喳喳地跟他讲今天一整天在广播站的事情,男人嘴角掛著笑,眼里都是柔情蜜意。 西斜的太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被晒暖的剪影画。 可这种好心情却在回到青禾村时,看到的情景破坏了。 第102章 一切的黑暗终將被驱散 乡间的土路被晒得发烫,自行车碾上去带著细微的沙沙声,阳光刺得叶西西眯起眼,还以为自己因为日头太烈了才出现幻觉。 直到感受到男人突然紧绷的身体,才发觉眼前的这一幕是真实的。 远处张明达被麻绳捆著的身影在土路上晃动,批斗的口號声混著蝉鸣,惊得草窠里的蚂蚱乱跳。 张明达佝僂著背被麻绳捆著,身影在晃动的人群里趔趄。 粗糙的麻绳勒进他破旧的衣襟,汗渍混著尘土在脖颈结成泥垢。 批斗的口號声震得蝉鸣都变了调,他垂著的脑袋偶尔抬一下,浑浊的眼睛扫过围观的人群,又迅速低下去,像株被狂风摧残的枯禾。 “打倒坏分子张明达!” 领头的红袖章举著铁皮喇叭高喊,尖利得像哭嚎。 张明达被拽著往前踉蹌,草鞋底子磨著滚烫的土坷垃,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他垂著的脑袋忽然晃了晃,乱蓬蓬的头髮下,一只眼睛艰难地睁开条缝——那眼睛浑浊得像口枯井。 视线相撞的剎那,似乎是见到两人眼中的不忍,张明达乾裂的嘴唇哆嗦著翕动,像是想扯出个笑,却只挤出道比哭还难看的褶子。 麻绳狠狠一扯,他整个人撞在土墙上,额头磕出道血口子。 血珠顺著眉骨往下滚,糊住了睫毛,却没人在意。 批斗的队伍像条躁动的长蛇,在土路上拖出条蜿蜒的尘雾,铁皮喇叭的高喊声渐远,只剩蝉鸣又铺天盖地地涌回来。 叶西西双手紧紧攥著宋砚洲的衣角,发现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宋砚洲的手掌覆上来,轻轻掰开她攥得发白的手指,指腹蹭过她掌心的汗渍,低声说:“回家。” 回到家,宋晓芸兴奋地拉著叶西西的手晃。 “嫂子!今天在地里干活,王婶听著广播突然停下锄头,直夸你声音像中央电台的李娜! 还有李叔,说你播的农业知识比他记的老法子都管用,大伙听著广播听得连歇晌都忘了!” 她脸颊泛著兴奋的红晕,“连平时最挑剔的赵会计都点头,说镇广播站就该多请你这样的好手! 我跟爸妈都觉得倍儿有面子,嫂子,你好厉害!” 宋晓芸灿烂的笑容温暖了叶西西,她的心情也跟著轻快起来,拉著宋晓芸的手边说边往厨房走。 “咱们去看看今晚妈又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宋砚洲看著自家媳妇儿和小妹的背影,也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夕阳透过繁密的枝叶在几人发顶镀上层暖金,连带著厨房传来的锅铲碰撞声都成了温馨的背景音。 * 深夜,张明达拖著灌了铅的腿蹭进门,他摸索著靠在土墙根,后背的伤口碰到粗糙的泥块,疼得倒吸口凉气。 下午被麻绳勒出的血痕,此刻正混著汗水醃得发疼。 他一进牛棚就四处寻找,这才发现他那精神时好时坏的妻子马晓红,不知何时竟缩在乾草堆里,手上正抱著一个饼在啃。 月光照在她蜡黄的脸上,张明达伸出粗糙的手,想替她理理乱发,指尖刚碰到她额头,她却突然瑟缩著往后躲,眼睛里迸出惊恐的光。 “別打……別拉去游街……” 张明达看著她额角新添的淤青,不知是白天摔的还是被推搡的,喉间陡然发涩。 他轻轻拍著妻子的背,触到她肩胛骨硌手的凸起,想当初妻子也是大学老师,衣著永远的乾净整洁,现如今,却穿著发酸发臭的衣服,跟他在这个牛棚里受苦。 就连女儿也…… 想到这里他眼眶发红,马晓红忽然停住咀嚼,傻笑著把饼往他嘴边送,“明达吃......热乎饼.......“ 张明达就著妻子的手咬了一口饼,咀嚼几下咽下,笑著说:“好吃,剩下的你吃吧。” 马晓红开心地笑了。 黑暗中,张明达忽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哆嗦著摸过去,指尖先碰到好几块温热的玉米面饼,再往下是团柔软的布包。 抖开布包,一小截医用纱布和一只药膏掉在草上,张明达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药膏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掌心,却烫得他眼眶发疼。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五次了。 第一次是半袋白面馒头和几个肉包子,第二次是玉米面窝窝头和鲜肉生煎包,第三次是豆沙馅青团和小笼包,第四次居然是半只烧鸡和几个馒头。 每次分量都不多,但已经足够他和妻子扛上几日不挨饿。 布包里面居然还有一张纸,打开一看,纸条上清晰写著,“黎明前的黑暗是短暂的。” 夜风卷著牛粪味灌进牛棚,草堆里的蟋蟀在叫,远处传来狗的吠声。 张明达用袖口蹭了蹭眼睛,將纸条小心翼翼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走出牛棚,用毛巾湿水將自己擦乾净,这才回到牛棚给伤口上药。 他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相助,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但是看著长久以来妻子难得吃饱安稳地睡去,和掌心里那管带著热度的药膏。 忽然就著了魔似的在心里念:得活著,得带著妻子好好活著,一切都会过去的。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但很快天就会亮了。 当阳穀照射到大地时,一切的黑暗终將被驱散。 …… 叶西西昨晚因为张明达的事情睡得不太安稳,天黑后宋砚洲又拿著东西出去了一趟。 只是到大半夜的时候,从梦中醒来时,身边没有熟悉了的温度,伸手摸索才发现另一侧的床铺已经没有热度,男人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对於男人的去向,叶西西心里大概有数。 宋砚洲表面上是被宋家连累而逐出军队的落魄青年,可实际上,他只是借著这次事件將身份转入暗处,在沪市近郊纵横交错的河网间,与文物走私团伙展开秘密博弈。 上次去镇上邮电所发电报,其实就是在和上级联络。 沪市周边的淀山湖、黄浦江支流如同迷宫,私团伙常利用农船、渔船通过水路运输文物,经小港口匯入沪市港出海。 多年后解密文件里的只言片语,揭开了宋砚洲因精准测绘路线、设计爆破工程荣立二等功的真相。 经专案组后续清点,他主导破获的特大文物走私案中,成功截获青铜器、书画、玉器等珍贵文物共计 237件,其中一级文物 12件,二级文物 58件。 这些流失文物经专家估值,若流入境外黑市,国家经济损失將超千万(七十年代幣值),而其承载的歷史文化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宋砚洲凭藉过人的胆识与智慧,不仅斩断了文物走私的黑色链条,更让民族文化瑰宝得以保存,避免了难以挽回的重大损失。 上辈子如果不是原主的陷害,他当时已经凭著这个二等功升任团长了。 第103章 宋砚洲千万不能出事! 在后世看来只是一段简单的文字介绍,可叶西西却可以想像到,在宋砚洲执行秘密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怎样的艰难险境。 而这个男人又是怎样以血肉之躯扛了下来。 不光要与文物走私犯斗智斗勇,更要以身犯险,光是大大小小的伤就有好几处。 不过最严重的一次是左胸贯穿伤,当时宋砚洲在安装炸药时,被巡逻的团伙成员发现。 对方用五四式手枪射击,子弹击中他的左胸,穿透第四肋骨,射入肺叶边缘。 虽然战友及时发现並紧急送往医院,虽然救了回来,但伤口在河水中受到感染,也因此导致了他每到阴雨天胸腔就剧烈疼痛,严重时连呼吸都受限。 想到这里,叶西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记不清具体是某日,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事情就发生在1973年6月初! 也就是这几天! 窗外的夜光透过窗欞洒进屋里,叶西西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著了,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宋砚洲千万不要在今天晚上出事! 她抹黑爬起来,在空间里一通搜,脑海中默念“防弹衣、防弹衣”。 穿越前她曾经参加过战地记者团,参与了某个国家动乱的现场採访,她记得当时的那件防弹衣被她放到空间里了。 两秒后,叶西西手上多了一件黑色的防弹背心。 这件防弹背心属於轻量化战术款,通体墨黑,採用凯夫拉縴维与陶瓷插板复合结构,肩部和腰部有可调节魔术贴,左胸插袋还塞著半截录音笔。 叶西西將录音笔从防弹衣上取出,仔细调节了一下肩部和腰部的魔术贴,將防弹背心调整到適合宋砚洲体型的大小,將它小心翼翼放到衣柜里。 接下来就是一夜无眠,好在凌晨4点多,院子里终於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叶西西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房门前。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宋砚洲浑身湿漉漉的,头髮还滴著水,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点,但他的步伐稳健,气息平和。 应该是没受伤。 叶西西悬了一整晚的心,终於稍稍放下。 她默默调整呼吸,假装熟睡。 感觉到男人轻手轻脚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后才转身离开。 叶西西紧闭双眼,感受著房间里的动静,直到男人离开房间,她才睁开眼睛,透过窗户看到男人在院子的水井旁脱衣服,用井水冲洗身子。 借著皎洁的月光,叶西西將脱得只剩一条裤衩的男人仔仔细细从头看到脚,发现没有受伤,只有几处擦痕,一颗吊著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见到男人安然无恙,一整晚的辗转难眠,此刻安下心来,睡意一下子席捲而来。 叶西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房门被轻轻打开。 男人动作轻巧上了床,带著水汽的身子靠近,但没有立刻去抱身边的小女人,而是等了一会,等到身上的凉意褪去,这才长臂一伸將小人儿揽进怀里,前胸紧紧贴著她的后背。 像两把同个方向的汤勺一样,下巴抵在女人的肩膀处,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叶西西彻底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叶西西按部就班上班下班,宋砚洲晚上也没有再出去。 直到第三天晚上,睡觉时叶西西感觉到男人今晚的情绪有些紧绷,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將发生一般。 果然上床没多久,男人便从床上轻手轻脚翻身起来,细细簌簌的声音让一直不敢安稳入睡的叶西西惊醒过来。 月光像掺了冷霜的水,从窗欞缝隙漫进来。 男人半蹲在衣柜前翻找衣物,脊背绷成张满弦的弓,后颈凸起的青筋隨著动作微微颤动,暗影里的轮廓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老旧衣柜开合时发出的吱呀声,混著布料摩擦的窸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叶西西猛地睁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揉著眼睛。 “老公,这么晚了,做什么去?” 她撑起身子,声音裹著刻意揉出来的困意。 宋砚洲扣纽扣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向她,他还以为她睡得很沉。 將衣服穿好,宋砚洲坐回床上,將人搂在怀里,轻轻揉了揉睡得头髮蓬鬆散乱的头,声音温柔,“怎么醒了?” “做了个梦,”叶西西搂住男人的腰,从他怀里仰起小脑袋,可怜兮兮地看著他,“老公,我梦到你在山上被野猪攻击了,流了好多血,嚇死我了。” 像条小泥鰍,使劲往他怀里钻。 “对了,你这么晚穿衣服干什么?要出去吗?” “嗯,最近在山上干活时看到有野兔,我去打两只改善改善伙食。” “能不去吗?家里东西够吃的了。” “你乖乖的睡觉,我很快就回来了。”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睡吧,睡醒我就回来了。” 叶西西从男人怀里出来,翻身下床,从衣柜里取出那件她特意改造过的黑色防弹背心,回到床边,將背心递给他。 “山里潮气重,夜里又冷,你穿上这个背心吧。” 宋砚洲低头凝视著这件样式有些古怪的“衣”,乌漆嘛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在小女人关心的目光下默默接过,套在了身上。 叶西西握住男人的大掌,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手背。 “穿上它就像是你把我带在身边了,这件背心就是我,你不到家不准脱下来。” 语气带了些许蛮横和骄纵。 宋砚洲忍不住笑,粗糙的手指颳了刮小女人的鼻尖,宠溺道:“知道了,回来让你帮我脱,行了吧?” “这才是我的乖乖好老公嘛,不过……” 叶西西脸上的骄纵变成担忧。 “老公,我刚刚梦到你身上流了好多血,心里很不安,你这次去山里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持警惕点注意安全,知道吗?” “知道了。”宋砚洲將她按回床上,“你好好睡吧,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第104章 你这背心从哪来的? 深夜,淀山湖的夜雾浓稠如墨,夜风吹得芦苇沙沙作响。 宋砚洲伏在岸边贴著芦苇盪潜行,眼睛死死盯著不远处那艘船,身后两名战友保持几米远的间隔。 他已经盯著这个文物走私团伙几个月时间了,今天晚上是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成,长期盘旋在沪市周围的这支文物走私团伙將被彻底解决。 败,那他就算是死,也要拉对方几个人陪葬! 只是……脑海中浮现出发前小女人那张担忧的脸庞,还有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如果他死了…… 他们以后怎么办? 小女人那么娇气,没有他在的话,可以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吗?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以往在军队里哪一次出任务他哪一次將生死放在眼里了? 深吸一口混著水草腥气的夜风,宋砚洲咬咬牙,给弹匣上膛的动作精准如旧,只是这次扣动扳机的指尖,多了份狠劲。 將一切儿女情长拋在脑后。 今晚一定要成功! 必须完成任务! 按照计划,他要趁著夜色摸上船,寻找犯罪团伙走私文物的证据,而另外两名战友隨后跟上控制住船上的武装分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是当他成功接近船只,摸著船尾往上爬的瞬间,一束手电筒的强光突然照了过来。 “什么人!” 一声暴喝响起,紧接著便是子弹破空的呼啸声。 一颗子弹擦著耳际飞过,他就地一滚,试图寻找掩体,接连躲过几颗子弹之后,一颗子弹还是精准地朝著他的胸口射来。 巨大的衝击力將他撞翻在船舷,后腰磕在生锈的铁锚上,发出闷响。 隱匿在暗处的战友发现他被射中,嘶吼著开了枪,和船上的走私犯展开了枪击。 宋砚洲蜷缩在船板凹陷处,左手下意识捂住剧痛的胸口。 只是预想中的血窟窿並未出现,触到的是那件叶西西硬塞给他的保暖背心,布料下的坚硬物体成功挡住了子弹。 扯开领口,胸口表面是碗口大的青紫淤痕,但没窟窿,也没流血。 他眼神里都是诧异,视线落在背心上,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比军队里的防弹衣防弹效果还好? 但此刻来不及细想。 敌人还在不断射击,他咬著牙,借著夜色和同伴的掩护,继续投入战斗。 后续的战斗出奇顺利。 宋砚洲觉得最近身体总透著股使不完的劲,身上以前留下的几处暗伤似乎有段时间没再发作过,还隱隱有了好起来的趋势。 和犯罪分子打斗起来居然比以前还得心应手。 当增援部队的汽艇衝破晨雾时,宋砚洲已经和战友们一起控制住局面,缴获了走私文物,將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宋队,清点完了!12件一级文物、58件二级文物,还有共计237件青铜器、书画、玉器等珍贵文物,犯罪团伙一个活口没跑!” 战友举著清单跑过来,宋砚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这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你们功不可没,我会向上级报告的。” 潜伏四个月有余,终於不负所托完成上级交给他的任务。 战友啪地立正,咧开嘴露出后槽牙。 “不辛苦,这是我们作为军人的职责!绝对不让犯罪分子拿走属於我们国家的一分一毫! 这次任务我们可不敢居功,付出最大的人是你,功劳最大的也该是你。 对了宋队,你没事吧?昨儿夜里你挡在船尾那下,我以为您真中枪了,嚇得我!”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宋砚洲跟对方敬了个礼,和接手现场的部队相关人员交代了后续事项后,这才离开。 想到家里的媳妇孩子,宋砚洲回家的步伐顿时轻快起来。 另一边,叶西西提心弔胆了一整晚,终於在黎明时分等来了男人回来的身影。 见他步伐矫健沉稳,脸色如常,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眼中透露的愉悦和少见的鬆弛,眉梢扬起的弧度里藏著笑意。 她总算鬆了一口气,看来男人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成功避开了被枪击的危险。 宋砚洲手上拎著几只野兔,这是回来的路上他专门跑到山上猎的,所以回来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叶西西躺坐在竹躺椅上,身上披著件轻薄大衣,衣角被晨风掀起,露出高高隆起的肚子。 小女人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动静,睡眼朦朧朝自己望过来。 晨光从树枝缝隙漏下来,在她发顶碎成星星点点,如缎子般浓密乌黑的长髮披散在身上,隨著她转头的动作轻轻甩动。 在见到是自己后,女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荡漾出灿烂的笑,两眼弯弯如月牙。 “老公,你回来啦。” “嗯,怎么跑到外面睡?”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山脚下的早晨雾气中,微风吹过还是带著些许凉意。 “我也是刚起来没一会,反正天都快亮了,屋里闷,就出来外头透透气。” “昨天晚上娃儿没闹你吧?” 肚子里的两娃,平时还挺乖,只是有时候晚上大半夜的喜欢闹腾,在肚子里翻来翻去的,每当这时宋砚洲就会给他们唱军歌,或者念书。 还別说,听到父亲的声音,两娃总能安分不少。 宋砚洲担心昨晚自己不在,孩子又闹腾她。 “没有,他们挺乖的,没闹腾,就是估计没听到爸爸唱歌,一大早就把我闹醒了。” 叶西西想到宋砚洲之前那些跑调跑得没边的童谣,忍不住笑出声。 宋砚洲將手上用草绳缠住的野兔扔到地上,眉眼弯弯全是笑意,他知道媳妇儿在笑什么,“臭小子,敢闹我媳妇儿,晚上看我给他们唱童谣。” “誒,別,您老人家就放过我吧。” 叶西西直摆手,“我怕他们还没受不了,我先受不了了。” 宋砚洲闻言低笑出声,利落地踢掉军靴,裤腰上还滴著水,他却突然转身往叶西西身前一站,堵住她的视线。 双臂张开时,肩头的肌肉在晨光里绷出流畅的弧线。 眼里含著笑意看著她不出声。 叶西西疑惑,“你干嘛?” 男人眨眨眼,“你不是说这背心得回来才能脱吗?你现在不帮我脱,我怎么冲澡?” 叶西西瞪了男人一眼,不过还是站起身伸手帮他把衣服脱去,男人很配合,低头弯腰,很快就把上身脱了个精光。 叶西西的视线落在男人左胸的那片淤青上,皱了皱眉,指尖轻轻触碰上去又怕他疼,猛地缩回来,“你受伤了?” “疼不疼?”她声音有些哽咽。 这就是铁骨錚錚的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这些共和国战士们为后世的人们抵挡了多少艰难困苦,没有他们就没有后来的盛世。 如果不是这件防弹背心,现在男人的胸口上就不是一片淤青,而是血淋淋的肉窟窿了。 宋砚洲伸手將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她,“不疼,多亏了你给的背心。” 好一会,他想到什么,伸手指著防弹背心,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这背心从哪来的?居然能抵挡攻击。” 第105章 財富权势地位爱情她都要! 叶西西装作听不懂,“什么意思?” “在后山遇著只老野猪,那獠牙跟柴刀似的,照我胸口就懟上来了。“ 他指著胸口的淤青,齜牙咧嘴的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的疼痛,“结果你这背心跟铁壳子似的,獠牙愣是没戳进去,就留了这么块印子。“ “野猪?“叶西西心跳漏一拍,看来是真的中弹了。 伸手往他身上摸索,担心地问:“你没事吧?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没事,除了胸口这里,其他地方就一些轻微擦伤,不碍事。” “我外公以前给八路军捐过很多粮食,他总是担心八路军在战场上受伤,找了不少民间高人打听,最后他听说有一种『铁布衫』织法。” 叶西西打开防弹背心的內衬,露出里面的凯夫拉縴维层。 “你看这背心的夹层,不是布,是我外公找人照著高人的说法,用三十层特製丝线叠的,每一层都刷了桐油和鱼胶,晒乾了比钢板还硬三分。 有一年我外公去云省做生意被土匪抢劫,当时就是这件背心救了他一命。” 叶西西隨口胡扯,反正原主外公一家全都死光光了,蒋家人就只剩下她一个,现在无论她如何乱编,宋砚洲也找不到人询问。 加上这年代的军队尚未普及制式防弹背心,就算是一线作战部队也仅仅配备少量硬质护具,比如如 59式坦克兵胸甲,採用的是6毫米的钢板衝压。 边防部队在特殊任务中可能会使用帆布包裹钢板的简易护心甲,重量超过 2.5kg,活动限制极大。 而她的这件防弹背心採用的是凯夫拉縴维软质內胆,外观看起来像普通的背心,具有很好的隱蔽性,这是与 70年代防弹衣明显不同的地方。 宋砚洲出生在这个年代,认知上有局限性,別说现代的高分子材料的防弹原理了,他恐怕连软质防弹背心的概念都没有。 这年代的军人估计连轻质的防弹材料认知,都还停留在铁皮加絮的组合。 后世防弹背心的雷射切割、超声波焊接、魔术贴粘扣等工艺,在 1973年属於“超现实技术”。 叶西西把防弹背心拿出来一方面是担心宋砚洲的生命安全,后世资料是显示他只是中弹,並没有死。 但谁知道歷史会不会因为她这只穿越而来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就发生偏差? 万一他在这次任务中死了怎么办? 她不成了拖家带口的寡妇? 这是绝对不行的! 另一方面就是有很大的把握宋砚洲看不出这件防弹背心的特殊,事后她想找个藉口糊弄一下,即使他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 反正还不是为了他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男人对自己的信任和容忍程度。 果然,男人听完后眼睛一亮,“原来如此,那这件背心可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心中暗下决定,这种“铁布衫”材料既轻便防弹效果又好,回到军队后有机会要找专家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將现在军区的防弹装备改良一下。 叶西西见男人对自己的解释似乎没有怀疑,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气。 * 下午叶西西下了班,宋砚洲来接她,两人一路閒聊回到家。 当她推开院门的瞬间,一抹亮眼的色彩瞬间撞入眼帘。 院子里静静立著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 自行车通体浅蓝色,26吋镀铬车轮在光线下泛著银辉,弯把套著天蓝色帆布把手。 斜樑上烫金凤凰標清晰可见,深棕皮革车座微微上翘,是凤凰牌自行车最受年轻女性喜爱的经典款式。 她愣了一下,隨即快步上前,手指轻轻抚过车身,惊喜道:“老公,你居然买到自行车啦!” “喜欢吗?“宋砚洲走到她身后,轻声问道:“托县里战友找了关係,好不容易买到的,以后你上下班就方便多了。“ 叶西西连连点头,“喜欢,太喜欢了。” 转过身,看著宋砚洲,“这得不少钱吧?” 宋砚洲点点头,“確实不少,要165元钱,还有一张自行车票。” 叶西西突然想到什么,她蹙眉,“不对,你怎么有钱买自行车?” 眼神狐疑地看著他,莫非这男人背著自己藏了私房钱?但看样子不像啊。 之前塞钱给他他还不肯要呢。 宋砚洲老老实实回答:“钱和票都是我战友先帮我垫付的,车子今天刚到货他就找人帮我带回来了,明天我去趟县里把钱和票还给他。” 他现在虽然军队里给发工资,但因为他在执行秘密任务暂时无法归队,每个月工资都留存在財务部门,只能等他回去后再领取。 所以他现在身上除了之前媳妇儿塞的钱,確实也拿不出再多的了。 叶西西心里有些愧疚,这么大一个男人,托战友买个自行车都要跟人家借钱借票的。 家里的钱都在自己手里,宋砚洲不跟自己拿的话身上也没几个钱。 “对不起啊老公,要不我把家里的钱放一些在你那里吧?” “不用,反正我平时也不了几个钱,再说了,家里媳妇儿管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叶西西直接將男人拉回屋,从抽屉里翻出钱和自行车票,塞到宋砚洲手里。 “那你明天把钱和票拿去还给人家。” 想了想,她將几百元现金和一些常用票据都放入饼乾铁盒里。 “家里的钱和票我放了一部分在这里,以后你要用的话直接从这里取。” 宋砚洲喉咙忽然有些发涩。 从小到大,但凡他有一点好东西,阎红芝总是想尽办法抢了去,当兵后每个月的工资也全被她掏了个乾净,自己能留下的只有平时外出做任务时的一点奖金。 他早习惯了身上没钱的滋味。 忽然之间媳妇儿告诉自己,家里的钱就放在那里,让他隨便拿,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能將小女人搂进怀里,只觉得这一切很美好。 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拿了工资全都交给媳妇儿,还要更努力,给她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叶西西根本没想到这么一件平常的小事,也能让男人感动,所以没等男人搂上几秒,她便兴冲冲地拉著他出去,试自行车去了。 宋晓芸也跟在后面,三人去了村子中央的晒穀场,叶西西和宋晓芸轮流骑自行车,骑了好一会出了一身汗,才回宋家小院。 此时周淑兰已经做好晚饭。 没想饭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利落,院门口就出现一道不请自来的身影。 孙淑娟穿著又一身色泽明亮的柔软绸缎连衣裙,脚踩黑色小皮鞋,手上还拿著个时下城里年轻女孩们流行的黑色人造革手提包。 只是和一身青春靚丽又时髦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是她的头髮,依然梳著两条麻辫,油光水滑的髮辫尾端繫著褪色的红绒绳。 整个人显得十分违和感。 孙淑娟整个人容光焕发,笑著和宋父宋母打招呼,“宋叔、宋婶,我来找晓芸说点事。” 说著將手里提著的糕点放到桌子上,“这是我在城里买的一点点心,拿来给你们尝尝鲜。” 又摆了一个自认为最漂亮的姿势朝宋砚洲叫了一声“砚洲哥。” 搔首弄姿。 叶西西只想到这四个字。 第106章 在宋砚洲身上盖章 上次因为广播站的事情,宋家人对孙淑娟的印象极差,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没想到她居然脸皮这么厚,居然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宋振国和周淑兰冷著脸淡淡应了一声,便找个藉口离开。 宋晓芸虽然暂时看不出来孙淑娟对自家二哥的那点意思,但总觉得她对自己嫂子有些敌意。 但人家是来找她的,宋家从小对她的教育,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人家也没做什么,她也不能二话不说把人赶出去。 “孙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晓芸,我是有点事想和你说说,你方便吗?” 话虽然是说给宋晓芸听,但孙淑娟的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直往宋砚洲身上黏去,移不开眼。 此刻男人正倚在门框上和叶西西有一搭没一搭著这话,一张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脸上,是少见的柔和,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 军绿色的衬衫被晚风掀起衣角,露出半截古铜色的腰腹,那是她在城里电影画报上都没见过的硬朗线条。 男人抬手摸了摸叶西西的头髮,腕骨凸起的青筋隨著动作微微起伏。 看得孙淑娟两腿发软。 想像著男人粗糙的手掌抚摸过自己的脖颈、前胸、后背,最后落在…… 孙淑娟的喉间忽然泛起莫名的燥热。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上辈子也算是有过不少男人,但看宋砚洲那一身的腱子肉,还有粗布长裤下绷紧的臀部线条,就知道这个男人在床上一定很厉害。 属於能让女人慾仙欲死的那种。 正当她想入非非的时候,视线却不经意撞上叶西西布满冷意的眼神,像是正在兴奋出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孙淑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女人实在太碍眼了,必须想个办法让她永远消失! 她孙淑娟的男人,必须眼里心里都是自己。 她上辈子所託非人,被负心男欺骗了感情,这辈子想要拥有最完美的人生。 財富、权势、地位、爱情,她统统都要! 空间里的府邸区域,已经朝自己开放了吃食、布料以及后院的药田区域,虽然一天能从里面取东西的数量有限,但她昨天试了一下,半个身子几乎都快可以探进空间里了。 她不断加重每天晚上滴血的量,又从药田里取出人参和补血的药品出来补身子。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整个府邸空间就可以被她掌控,到时候就可以隨心所欲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至於叶西西,呵,也就只剩下这最后几个月的好日子了。 叶西西被孙淑娟看宋砚洲那粘腻的目光噁心得不得了,她不悦地瞪了一眼孙淑娟,拉著宋砚洲便回了房。 呸,多呆一会都觉得晦气。 回到房里她越想越生气,癩蛤蟆不咬人但膈应人,孙淑娟现在对她来说就是那只蹦躂的癩蛤蟆。 “我討厌別孙淑娟看你的眼神。” 伸出手將男人的衬衣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整个人坐到男人大腿上往他怀里钻,声音闷在布料里发颤。 “你以后不许跟她说话,不许看她,不许让她靠近你三步之內!” 宋砚洲忍不住笑,有些无辜,“她看我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他眼睛里全都是自己媳妇儿,哪里会去分身注意別的女人,再说了,他平时对孙淑娟也没什么印象啊。 “我跟她又不熟,有什么好看的?” 宋砚洲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模样,直男思维让他没法跟上自己媳妇儿思维的步伐。 “我不管,你是我男人,別的女人统统都不许看!” 叶西西心里堵著气,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玷污了,气不过,伸手在男人手臂上掐了一下。 宋砚洲被她掐得闷哼一声,却不敢挣扎,整个人更无辜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好好好,別人都不许看。” “不许和別的女人靠太近!” “媳儿,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向来很注重和其他女同志保持距离。” 更何况除了自家媳妇儿,他根本就不喜欢別人离他太近。 小女人攥著他衣襟的手慢慢滑到腰间,像只小猫似的用额头蹭他胸口。 “这还差不多,你要记住你是谁的男人。” 宋砚洲突然笑出声,伸手在她俏丽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怎么突然吃醋了?” 低头鼻尖蹭她发顶,“那我只看你,行不行?” 叶西西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却还硬撑著凶巴巴的模样:“不行!” 手指却偷偷勾住他腰带。 “你得发誓,以后孙淑娟、包括其他女人,要是再用那种眼神盯著你,你就上前给我揍她。 否则,就让你……就让你以后都穿带补丁的裤衩!” 这话一出,自己先绷不住笑,却又赶紧板起脸,拿拳头轻轻捶他胸口,“听见没有!” 宋砚洲忍俊不禁,握住她捶过来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指节,嗓音柔软得不行,“听见了,我以后出门就在额上贴上『有主的』三个大字,行不?” 叶西西扑哧一笑,想像了一下那情景,越想越好笑。 等她笑了一会,男人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媳妇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虽然不知道小女人为何突然吃起醋来,但他很享受这种被她紧张的感觉。 不过该表忠心还是得表,“再说了,其他女人哪里比得上我媳妇儿?” “你的意思是你要是找到比我好的女人,就会移情別恋了?” 叶西西还想找茬,不肯轻易放过他。 宋砚洲嚇得举起双手投降。 “媳妇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不管別人怎么样,总之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怀里的人还在哼唧,手指却悄悄鬆开了他的腰带,改成揪著他衬衫下摆晃啊晃,那点醋意早就在男人温热的怀抱里,化成了撒娇的蜜。 “你是我的,我要盖章。” 第107章 你脱我衣服干嘛 小女人不讲理的时候毫无道理可言,忽然扬起头,用门牙咬住男人的左侧锁骨。 那里皮肤最薄,能清晰尝到他汗液里混著的皂角香。 指尖蹭过宋砚洲喉结时,男人脖颈的肌肉倏地绷紧。 女人啃咬的力气不大,宋砚洲只觉得跟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整个身体都酥酥麻麻,电流直往下身躥。 叶西西咬了一口又有些捨不得,温热的舌尖顺著齿痕舔过,像在拓印一枚湿润的章。 “盖章了,看到没,这里写著『叶西西专属』五个大字。” 叶西西鬆开牙时,锁骨上已浮起枚月牙形的红痕,在暮色里泛著水光,她笑得像只小狐狸,洋洋得意,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手指还不罢休地在那印记周围画圈,指甲刮过皮肤时带出细微的痒意。 宋砚洲喉结滚动,胸口剧烈起伏。 低头时撞进她亮晶晶的眼,里面映著自己,还有她故意扬起的、沾著他体温的嘴角。 “还有这里,这里,也要盖章……” 叶西西在一处肌肤处咬够了便伸出舌头舔舔,像只標记领地的猫。 窗外蝉鸣渐歇,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宋砚洲低头看时,见她眼尾还带著点撒娇的水汽,男人声音低沉暗哑,“你章盖好了?那接下来轮到我了。” 男人垂眸时,睫毛在眼瞼投下阴影,指腹轻轻碾过她刚才咬出的红痕。 “你盖的章是月牙儿,“他忽然低头,用牙齿蹭过她颈窝,“我盖的是圆的。“ 湿热的唇舌贴上皮肤时,叶西西猛地一颤。 男人的犬齿碾著她跳动的脉搏,舌尖绕著圈舔过,像是要用体温把印记熨进她血肉里。 当他鬆开时,颈窝已浮起枚鲜红的圆印,边缘还沾著他的唾液,在暮色里泛著水光。 “哎呀,这里不能咬,会被人看到的。” “那我换一个。” “誒,你脱我衣服干嘛……” “啊……轻点……” 宋砚洲低笑出声,指尖划过那片皮肤,突然含住小女人的耳垂轻轻咬噬,“你的耳朵,“又吻到她唇角,“嘴巴,“最后手掌覆上她心口,“还有这里,都得盖我的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房间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两人浓情蜜意,在屋里闹了很久,叶西西才红著一张小脸,带著一身宋砚洲亲口盖下的章出来。 她头髮散著几缕乱丝,耳尖发红,脖颈处红印被高领衬衣勉强遮住,却在抬手捋发时,从袖口滑出一截手腕上的红痕。 宋砚洲那狗男人连她的手也不放过。 被骂的男人跟在身后,步子不紧不慢,却在经过堂屋镜子时,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衬衫领口。 可那截露出来的喉结下方,分明有枚更显眼的牙印,边缘还带著点细小的破皮,是叶西西刚才闹脾气时故意留下的。 他袖口卷著两道,小臂上蜿蜒的旧疤旁,新添了几道指甲掐出的红痕,在暮色里泛著曖昧的光泽。 孙淑娟已经离开。 宋晓云见到两人出来,隨意瞥了一眼,“咦?嫂子,你脖子咋了?被蚊子咬的?不过最近天气热了蚊子是有点多。” 转头对宋砚洲说:“哥,我房里还有蚊香,我去拿给你,哎哟,嫂子这细皮嫩肉的,被蚊子咬了这么大一个包……” 叶西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在屋里两人怎么闹不觉得有什么,但被不小心露出亲热的痕跡被人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確实闹得有些过分了些。 “咳!”宋砚洲突然出声,手肘不轻不重撞了下桌沿。 他侧身挡住宋晓芸的视线,顺手將叶西西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喉结上那片月牙形红痕恰好蹭到衣领,疼得他眉峰微蹙。 “屋里潮,艾草熏一遍管用。” 却听宋晓芸“哎呀”一声:“哥,你脖子上咋也有个红印?难不成你也被蚊子咬了?” 宋砚洲动作顿住,耳朵微红。 叶西西心跳漏了半拍,余光瞥见周淑兰揉著面的手在发抖,一张憋笑的脸忍得有些辛苦。 叶西西:“……” 见两人害羞了,周淑兰这才拽著宋晓芸的胳膊往。 “快帮忙揉面!蒸了包子明天早上吃。再说了,蚊子不咬铁人,你哥皮糙肉厚怕什么——” 叶西西脸颊“腾”地烧起来,抓起桌上的蒲扇就往男人背上拍。 “还不快去点艾草!熏不死你这招蚊子的体质!” 转身脸色有些不自然,“妈,我也来帮忙做包子。” 傻乎乎的宋晓芸还不知道自己几句话就把哥哥嫂嫂两只“大蚊子”羞得两耳发红髮烫。 还在叮嘱大蚊子二哥,“哥,你熏艾草的时候记得把房间的门窗都关上啊。” “知道了。” 屋外很快传来艾草点燃的噼啪声,宋砚洲抱著一捆艾草进来,烟气裹著苦香瀰漫开来。 他故意从叶西西身后走过,低声笑问:“大蚊子?” 叶西西猛地回头,撞进他眼底未散的笑意,那笑意里映著她自己泛红的脸颊,“去去去!” 她拿沾著麵粉的手推他,“熏你的蚊子去!” 宋砚洲低笑著去各个房间熏蚊子了。 叶西西揉著面,好一会才感觉到脸颊上的热度总算降了下来,赶紧转移话题。 “晓芸,孙淑娟来找你什么事?” 一问才知,原来孙淑娟这次来,居然是特意叮嘱宋晓芸明天不要去苍梧山山脚下的那片老松林干活。 说明天那里会出事,但问她什么事情又神神秘秘不肯说。 宋晓芸说最近村里的人都在传,说孙淑娟是锦鲤命,天生好运。 上山采个野果能挖到千年灵芝,下河捞点石螺能捡到古董瓶,去镇上买个东西能顺手抓个小偷,还被镇里公社奖励了几块钱和两斤猪肉…… 诸如此类事情接二连三发生,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好运气。 这次孙淑娟特意来提醒宋晓芸,宋晓芸还是有些忐忑,问叶西西明天怎么办? 按大队里分给自己的活,她明天得去山脚下挖石子。 叶西西知道孙淑娟玄乎,没想到她这么玄乎,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孙淑娟既然覬覦宋砚洲,肯定是想在他面前献殷勤,那如果能保下他的妹妹,自然能让宋家人对她產生感激。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家里的人里面,孙淑娟最恨的是自己,就算有什么事也会朝自己来,暂时不会算计其他人。 每次孙淑娟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实际上她那双眼睛敌意和恨意掩盖不住。 她甚至还感受到一丝杀气。 叶西西决定让宋晓芸明天找个藉口避开那片松树林。 直觉告诉叶西西,孙淑娟除了宋晓芸,应该不会告诉其他人要避开那片老松林的事。 这种人自私自利,目的性太明显了,不太可能想到其他人。 她让宋砚洲特意走了一趟大队长家,找个藉口明天先安排社员们去其他地方干活,大队长爽快地答应了。 孙淑娟果然没有告诉其他人。 当天晚上下去暴雨,雨水冲刷了整整一夜,叶西西在床上辗转难安。 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势,叶西西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点头绪。 第108章 老松林半边山塌了 但想到已经让宋砚洲把社员们干活的地点改到老松林旁边的另一处,叶西西紧绷的情绪又鬆懈了下来。 下了一整晚的暴雨到今早才堪堪停下,叶西西拒绝让宋砚洲送她,总是让他请假去送她上班,久了其他社员肯定会有怨言。 加上她担心今天会出事,千叮嚀万嘱咐宋砚洲和宋家其他人一定不要靠近那片松树林。 一天忙碌的工作过去,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挽著菜篮子去供销社的柳翠萍,才知道还是出事了。 “西西妹子,今天老松林那边半边山塌了,林家闺女被埋了进去,亏得你家男人及时发现,带领江知青和大家一起扒石头,才把人从泥里拽出来!” 叶西西紧张地抓著柳翠萍是手腕,“人……人救出来了?伤得重不?” “也是林家闺女好运气,上面刚好有棵松树挡著,没受什么伤,就是额头被石头砸伤流了血,去卫生点让赤脚医生包扎后被送回家了。” 叶西西一口气这才放鬆了下来,没出大事就好。 不过……林家闺女,不就是林见微吗? 上次和阎红芝、赵玉凤和孙淑娟凑在一起说她坏话那个。 只是,明明宋砚洲已经让大队长把大家安排去其他地方干活,怎么好端端的林见微自己跑去那里? 而此时两人口中的林见微,已经从卫生点被送回家中。 看著破旧的房间,耳边传来林父喝多了醉醺醺在砸东西的劈里啪啦声,她紧紧攥住双手,將自己抱成一团。 浑浊的双眼里全是麻木! 今天差点就被別人发现她和二流子吴宝根的事情! 如果被村里的人知道她和吴宝根在老松林里干那事,那她以后就別想再出去见人了! 林见微和吴宝根的孽缘,缘於一次阴差阳错的错误。 林见微家里穷,她读了小学几年之后就没有再读书了,奶奶说丫头片子不需要有文化,长大了找个人嫁了,换彩礼钱还可以贴补家里。 父亲常年酗酒,喝完酒耍酒疯就打老婆孩子,林见微的母亲受不了男人的毒打,在她九岁的时候就跑路了。 从小林见微就是在父亲的暴躁、奶奶对弟弟的偏心中长大的。 本想长大了能嫁个好人家,脱离让她痛恨的家里人,可偏偏她遗传了父亲的长相,眯眯眼、蒜头鼻,皮肤还又黑又粗,因为常年饿肚子,整个人是乾瘦的。 可是这样的她,却拥有一对大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从发育后,就经常被村里的二流子盯著看,所以她整天只能弓著背遮掩胸前的丰满。 但就是这样自卑的她,却在见到知青江文彬第一眼的时候就深深地迷恋上他! 江文彬长相斯文帅气,对人亲切有礼,还是城里来,学歷也高是高中生。 少女怀春,强烈的情感差点把林见微逼疯了。 她日日夜夜地想著江文彬,干活的时候总把自己缩在人堆里最暗处,偷偷关注著他。 他在田间弯腰插秧时捲起的裤脚,教孩子认字时垂落的睫毛,甚至走路时衣角扬起的弧度,都被她反覆咀嚼成深夜里辗转反侧的执念和幻想。 於是在某一天江文彬对著她笑的时候,她快爆发的情感就彻底压抑不住了,她给他写了一封信,约他晚上去青河边见面,有话跟他说。 她准备表白。 不求他能和自己在一起,只求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是那一晚她在河边的稻草屋里等了他很久很久,江文彬却始终都没有出现,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却被喝醉酒的吴宝根玷污了。 並以此为要挟,让她在每次他有身体需要的时候隨叫隨到,睡了她一次又一次。 吴宝根虽然看不上她,却很喜欢她的身体,尤其是她丰满的胸。 他嫌弃她长得丑,却又不肯轻易放过她。 林见微不敢告诉別人,她也想不到有谁可以救她,吴宝根威胁她如果將这件事情说出去,就杀了她全家。 她后来问过江文彬为什么那天晚上不去。 江文彬支支吾吾的说现在是集体生產的关键时期,个人问题要往后放,他要把精力都放在建设农村上,同时也希望她把心思放到正確的事情上面,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林见微知道江文彬分明在说谎! 她知道,江文彬喜欢宋晓芸,每次只要宋晓芸出现的地方,他的视线就离不开她,宋晓芸咳嗽一声,他就紧张地去送给她咳嗽药! 每当吴宝根的脏手撕扯她衣襟,她就死死咬住嘴唇,在屈辱里把身上的男人想像成江文彬的模样—— 那个温文尔雅的影子,是她泥沼般人生里仰望的月光,越是够不著,越让心口泛起蚀骨的疼。 今天吴宝根知道老松林那边没人,逼著她去那边。 结果事情干到一半,一阵轰隆巨响中,山泥如同洪水倾塌,夹杂树木碎石倾泻而下,吴宝根提起裤子扔下她一溜烟跑了。 她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把褪到脚踝处的裤子拉上,便被压在半人高的泥堆下。 幸好头顶松树枝椏像把残破的伞,挡住了坠落的巨石。 她在黑暗的窒息里不知道等了多久,声嘶力竭。 就在她绝望之际,听见碎石堆外传来一声呼喊:“林见微,是你在里面吗?” 那声音让她浑身一震,是江文彬。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在泥泞不堪的废墟里,他俯身救她的样子,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將她心底那点快熄灭的火苗,轰然点燃成燎原大火。 她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这么脏了配不上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把她从绝望中救出。 她只觉得胸口发烫,那股被压抑许久的情愫,正顺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疯了似的往上躥,比任何时候都滚烫、都汹涌。 於是她偷偷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江文彬,別怪我,是你自己要救我的。 既然你要救我,那就把我从痛苦的命运里也救出去吧! 第109章 孙淑娟在找什么东西? 宋晓芸因为孙淑娟的提醒成功躲过一劫,即使宋家人再不喜欢孙淑娟,於情於理周淑兰还是带著宋晓芸拎著谢丽上门去道了谢。 有一就有二,孙淑娟又时常登宋家门拜访,他们也只能以礼相待。 这天叶西西骑自行车下班回家,车子刚经过落霞沟,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鬼鬼祟祟往一处废弃的宅子里面钻。 叶西西悄悄跟了上去,在接近孙淑娟时,整个人连同自行车都带进空间里,静静地看著她在搞什么。 破旧老宅的窗欞早被虫蛀空,碎玻璃缝里漏出呛人的尘土味。 孙淑娟背对著破窗,手里的铁锹正狠命刨著堂屋中央的青石板,铁锈混著泥屑溅上她裤腿。 西斜的太阳透过蛛网密布的天井,在她弓起的背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每刨一下,朽木樑上的积灰就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暗红的砖缝。 孙淑娟突然扔了铁锹,趴在地上用手去抠砖缝,嘴里喃喃自语。 “难不成不在堂屋,而在外面?” 她又在破宅子的其他几个地方挖来挖去,最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抹汗喘粗气。 不对,她记得上辈子那伙盗贼把东西都藏在这附近。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一伙盗墓贼不知道盗了哪个大官的墓,为了躲避公安追捕,他们经过青禾村时,把盗来的宝贝都藏了起来。 后来在他们又回来把东西带走,只是后来宝物出手的时候被抓了,供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村民们才得知这件事。 当时她还惋惜,早知道那么多金银財宝埋在村里,她如果能去挖一点能不至於和两个孩子过得那么苦了。 难不成不在这栋宅子,在旁边另一处? 不过现在快到晚饭时间,很快就有人经过这里,孙淑娟从地上起来將铁锹一收,转身离开。 叶西西也隨后离开。 回到家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孙淑娟很明显在找什么东西。 第二天下班时叶西西特意找了在山脚下割猪草的大丫二丫,给她们几颗,让她们留意孙淑娟这几天的动静。 大丫二丫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她们印象里宋婶子就是天上的仙女,仙女让她们帮忙做事,那是无比的光荣,还能有吃,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 两天后,叶西西下班回家的路上,顺便去大队將这几天的报纸取了,走到宋家小院附近,就遇到了等在路边树荫下的大丫二丫。 两人见到叶西西,立刻嘰嘰喳喳跑上来。 “宋婶子,孙老师昨天和今天都去山脚下的那片破宅子!” 大丫边说边用脏兮兮的手背抹汗,胳膊肘上还沾著草叶。 “晌午头日头最毒的时候,她顶著大草帽,在里头挖呀挖,土堆得比我还高!” 二丫攥著半个啃过的野果,仰著晒得通红的小脸。 “中午的时候我和姐姐在摘果子时,看到她在那边的院子里挖来挖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心地跳起来,又把挖出来的土都埋回去了。” 二丫往山脚下的方向指了指,叶西西发现是一个很破旧的院子,就在宋家小院的后面不远处。 “我听她说什么找到了,又嘀咕著说晚上找个大袋子再去装东西,然后就走了。” 大丫二丫很疑惑,“宋婶子,天热得蝉都不叫了,她还往那些地方去,她是不是脑子生病了?” 听娘说脑子生病的人才神经兮兮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叶西西忍俊不禁,她往大丫二丫手上各自塞了好几颗大白兔,將两个小孩打发走,这才回了家。 看来孙淑娟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只是大白天的不方便动手,所以准备今天晚上再来。 叶西西推门进院时,油烟味裹著肉香扑面而来。 周淑兰正往桌上端青瓷海碗,牛肉块燉得透亮,裹著浓稠的酱汁,土豆被煨得抿嘴即化,油星子还在汤麵滋滋冒泡。 宋晓芸跟在她后面,手里拿著一碟蒜蓉炒青菜。 宋砚洲和宋振国踩著梯子往菜园竹架上捆麻绳。 前几天叶西西在菜园子里种了不少蔬菜瓜果,其中有豆角和茄子,用灵泉水浇灌后生长速度特別快。 宋振国仰头递竹竿,灰白的鬢角沁著汗珠,“再高点!左边那根得斜著支,豆角藤蔓好攀。” 宋砚洲膝盖抵著竹梁,军绿色工装裤蹭上泥点,手腕灵活绕著麻绳,指节绷得发白。 竹竿交错间,新抽的豆角芽正蜷著嫩黄的尖儿,怯生生往竹架方向探。 茄子苗掛著未谢的紫,在晚风里轻轻摇晃。 见到叶西西进门,宋砚洲快速將手上的麻绳绑好,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帮她把自行车放好。 “今天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挺好,不累。” 周淑兰手里拿著碗筷,也笑著问:“西西回来啦,累不累啊?快洗手等下可以吃饭了。” 叶西西有点好笑,她就是去上个班,他们整天总问她累不累,辛不辛苦,好像她是个瓷娃娃。 比起他们天天下地干活、上山挖渠,乾的都是重体力活,而她坐著办公室吹著风扇,偶尔动动手写写稿、动动嘴播下音,镇里广播站工作节奏又慢,根本就像是在养老状態。 后世她在省台每天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晨会策划、稿件修改、对接部门,连轴转十二个小时是常態。 直播间的灯光永远亮到深夜,耳机里不断传来导播急促的提示。 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得见缝插针,和现在广播站里慢悠悠校对稿件、能听见窗外蝉鸣的时光相比,恍若隔世。 她看著院子里新搭建起来的瓜架,此刻日光褪去了正午的暴烈,裹著蜜般的暖橘色,將远处的山峦染成深浅不一的琥珀色。 “我今天干活时听到村里的婶子说了件事,可差点没把笑死,”宋晓芸又开始了她的八卦时间,“村里有个光棍三十几岁了还没结婚,昨天晚上也不知咋了,喝醉了酒不回家,居然跑到一个老人家里睡觉。 还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光光,就那样光溜溜大字一摆睡在了人家屋里,结果老人家半夜起来上厕所,差点嚇得个半死,当场就晕倒了。 老人家的儿子知道后,追著光棍满村里跑…… 村里头的小孩子都在说,那光棍拎著衣服最后还跳进了落霞沟……” 叶西西:“……” 如果说柳翠萍是村里第一八卦站,宋晓芸就是她的八卦转播站,整天从她那里听些有的没的,回来就兴冲冲和他们分享。 今天村头这家被偷了鸡,明天村尾那家有人走路掉进沟里,后天知青点的某位知青一脚踩了屎坑,被噁心得哇哇哇哭…… 宋砚洲今天晚上开始要去青禾村东面的向阳坡山守瓜田,吃完饭没多久便带著手电筒和煤油灯离开。 宋家住的小院子原本就处於青禾村最北面,就在苍梧山的山脚下,离村民们集中居住的地方有些远。 这边的房子破败,山脚边又潮,夏天还多蚊子,村民们除了一些实在没房子住的,其他人压根就不会来这边。 也因此这一片只有宋家人和另外一家从城里下放来改造的,张明达住的牛棚也在附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山脚下的三家男人这几天都被安排了去村里不同的地方守夜。 叶西西很阴谋论地想到,孙淑娟藉助自己有个村支书父亲的影响力,为了方便自己找东西,这才趁机把几个男人调走。 毕竟男人的警觉性相对更强一些,万一被发现了她连跑都跑不及。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覆上青禾村。 家家户户的油灯早已次第熄灭,唯有几声狗吠隔著稻田传来,很快又被蛙鸣吞没。 突然有夜鸟扑棱著翅膀掠过屋顶,瓦片轻响惊起一阵涟漪,却又很快被更浓的静謐淹没。 叶西西在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进房睡觉后,悄悄从宋家小院离开,借著空间在二丫指的那栋废弃宅子里守株待兔。 果然时间没过多久,就有个瘦削的身影鬼鬼祟祟靠近,贴著废宅断壁挪进来。 孙淑娟耳朵贴著土墙听了半晌,才抖著手解开腰间的几个大布袋,粗布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她目的明確,直接抬腿往破败的院子里走,来到墙角一棵大槐树下,那里的土被翻过又重新填了回去,顏色和其他地方明显不同。 孙淑娟猫著腰在破土堆里刨挖,铁锹楔进墙角腐土时发出“噗“的闷响,额角汗珠滴在土坑里。 她喘著粗气扒开浮土,月光漏过墙缝,恰好照亮露出的半块紫铜箱角—— 那包浆厚重的铜皮上鏨著缠枝莲纹,边角还嵌著颗蒙尘的珍珠。 布袋被扔在脚边,袋口的麻绳散开来。 她抓起铁锹想撬箱子,却因手抖得厉害,铁锹头重重磕在铜皮上,发出响声。 “挖到了!东西果然就被埋在这里!” 孙淑娟喜出望外,兴奋得浑身都在发颤,拿著铁锹的手不断用力,当紫铜箱盖彻底掀开的剎那,整整一箱的金元宝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一个个跟成人的拳头一样大小。 叶西西也是眼前一亮。 孙淑娟喉咙里迸发出兴奋的笑声,但很快便捂住嘴。 朝四周看了几眼,確定没有人被人听见后,她整个人扑到箱子上,像饿狼撕咬猎物般把金元宝抱进怀里。 “哇,发財了!发財了!” “老天爷果然是眷顾我的,我重来一世,註定要成为人上人,享受荣华富贵!” 叶西西眉头一挑,孙淑娟果然是重生的。 第110章 抢回蟠桃吊坠,空间升级! 接下来孙淑娟拿起铁锹干得更起劲了! 接二连三在院子里的不同地方挖出了好几个紫铜箱子,叶西西数了一下,整整八个大箱子。 目测每个紫铜箱子长度1米、宽约0.6米、高约0.5米。 整整好几大箱的金元宝,还有金银酒器、珠宝首饰、鎏金铜器、玉器宝石、玛瑙琉璃器、古董瓷器…… 孙淑娟整个人已经兴奋快要发狂了。 “嘖嘖,这成色……” 她拿起只帝王绿手鐲对著月光转,翡翠的绿莹莹光晃得她眯起眼,立刻往手腕上硬套,鐲子卡在骨节处疼得她倒抽气,却偏要扬著手腕晃两下。 手腕上已经戴了好几只金鐲子玉鐲子,相撞下发出轻声脆响。 她把珍珠项链绕在脖子上,又將金步摇插在头髮里,沉甸甸的流苏扫过肩头,皎洁的大珍珠在月光下很是耀眼。 叶西西在空间里好整以暇地盯著孙淑娟激动颤抖的手,唇角扯起一抹笑。 不急,等她把所有箱子都挖完了,自己再出手。 这种重活当然还是能让別人做最好。 孙淑娟在院子里挖东西的喘息声隔著土层传来,带著癲狂的笑意。 而叶西西只是慢条斯理地喝上一口灵泉水,看著那女人把最后一个箱子挖出来打开。 “差不多了。” 她拍拍手,抓起一根洗衣槌悄悄接近。 孙淑娟把脸埋进珠宝堆里深深吸气,仿佛要將金银的味道吸进肺腑。 嘴里反覆念叨著“都是我的……全是我的……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了!” 府邸空间里的那些金银財宝暂时无法拿出来,但现在眼前这些宝贝可全都是自己的了! 癲狂的笑声再也忍不住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几分瘮人。 孙淑娟准备把箱子里的东西都装到带来的大布袋里,刚要伸手去拽,后颈突然一阵剧痛,瞬间眼前一黑,笑容僵在脸上,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不可置信…… 眼见女人的身体在自己面前软软倒下,叶西西弯腰探了探鼻息,確认人已经晕过去,这才慢条斯理走到紫铜箱子前面。 孙淑娟总共挖出来10个大箱子。 两箱金元宝,两箱金饼,每个掂在手里很重,一个得有三四斤。 三箱珠宝首饰、玉器宝石,还有一箱开元通宝铜钱、一箱玛瑙琉璃,最后一箱是古董瓷器。 叶西西大手一挥统统收进空间。 做完这一切后,叶西西俯视孙淑娟,这女人脖颈上的红宝石蟠桃吊坠此刻在月光的照射下,正泛著诡异的暗红。 从蟠桃上生出一根半透明的红线,正隨著孙淑娟心跳轻轻搏动,线体里隱约能看见血色流光。 叶西西看过很多小说,猜测这是孙淑娟用血滋养了红宝石,和它之间產生了某种契印。 只是她记得这枚红宝石蟠桃以前看到的时候红得很纯粹,不但晶莹剔透,而且显得灵气逼人,怎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內就变得浑浊而诡异? 叶西西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剪刀,想要剪掉那根半透明的红线。 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根红线硬是纹丝不动。 剪不断! 叶西西皱了皱眉,这可怎么办? 宋家的传家宝被骗走,成了孙淑娟的东西,拿不回来了? 思索好一会,叶西西將剪刀泡在灵泉水里一会,再拿出来,这次剪刀刃刚碰到红线,孙淑娟突然浑身抽搐,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红线猛地绷紧。 叶西西手腕翻转,一个用力剪刀“咔嚓”一声剪断红线。 红线断裂的剎那,孙淑娟突然尖叫一声,睁开眼又彻底晕死过去。 诡异的光逐渐褪尽,吊坠恢復成红润通透,却在下一秒猛地发烫,烫得人指尖发麻。 叶西西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躲进空间了,对她来说,空间是最安全的地方,遇到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先躲进去再说。 却没想到刚进入空间的瞬间,蟠桃吊坠爆发出强光。 整个玉坠空间为之一震,灵泉泉底骤然炸开层层涟漪。 紧接著涟漪迅速扩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原本才三尺见方的灵泉像是被施了魔法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变大,居然成了一个直径约十米见方的泉口! 泉口中心,水流入注,汩汩向外涌出,泉水平静而有力地拍打著岸边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哗哗”声。 清澈见底,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在绿意盎然的山林之中。 阳光洒下,波光粼粼。 黑土地突然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远处苍茫林海,古树参天蔽日。 叶西西可以感觉得到,森林里各种野生动物成群,飞鸟掠过天空,溪涧里游弋著鱼群,山林里有各种各样的野菜、野果和野。 金石交击的轰鸣,一座占地面积足有百亩的朱红色府邸从地底缓缓升起,气势恢宏。 朱漆大门上的铜钉被擦得錚亮。 与此同时,黑土地上的植物以惊人的速度生长,果树竞相绽放,然后…… 纷纷结出了累累硕果! 樱桃林的树梢坠满玛瑙般的红果,似团团火焰燃烧; 苹果树枝头压弯,粉红果子裹著白霜,娇艷欲滴; 梨树上垂掛著雪玉般的果实,纯净的白晕染枝头; 橙子树绿叶间藏著金灯笼,甜香隨果香溢出; 葡萄架下串起紫水晶,草莓植株托起红宝石,哈密瓜藤滚著绿翡翠; 野生柠檬树结满青果,清新香气混著野性的辣,辣椒枝头坠著艷红小灯笼—— 甜香与辛香交织,果实压弯每寸枝头。 其中变化最惊人的要数灵泉边的那几株空间自带的老树。 老桃树的枝干变得更加粗壮,枝叶向四周伸张,叶西西仿佛能听到树木生长的声音,每一根枝条都像是在跳跃。 很快,桃树上开满了粉红色的朵,香气四溢,瀰漫著整个空间。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种变化还在继续,桃树上的瓣隨风飘落,野母鸡欢快地带著小野鸡群啄食著桃瓣,兴奋得咯咯咯直叫。 没一会,桃树上居然结出了一个又一个拳头的小的桃子,如同红宝石般镶嵌其间。 桃子表面光滑如玉,饱满圆润,散发著浓郁的香甜气息。 在阳光的照耀下,桃子的色泽愈发鲜艷。 而另外几棵不知名的果树虬结的枝干上,突然爆出星点般的嫩芽。 转眼之间,叶片长成巴掌大的椭圆状,叶脉泛著水晶般的光泽,而枝头结出的果实愈发奇特—— 第一棵的果实如拳头大小,外皮是渐变的橙红,像抹了层透亮的蜜,凑近能闻到混合著柑橘与奶油的甜香; 第二棵长出成串如同紫玉雕琢的葡萄,却比葡萄大上两倍,轻轻一碰就有清甜的汁水从蒂部渗出; 第三棵的果实椭圆饱满,有些像熟透的水蜜桃。 另一边,草地上、池塘里欢乐嬉戏小鸡小鸭小鹅和小猪小兔们这段日子以来已经长大很多,现在更是瞬间长大! 就连小牛犊也一下子长得和母牛一样高! 看著眼前的景象,叶西西瞪大了双眼,被眼前的这一切震惊得无以復加! 只能怔怔地看著,这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她深吸一口气,香果香沁人心脾,惊喜隨之而来。 红宝石蟠桃居然能让她的空间升级! 视线盯著老桃树上诱人的桃子,叶西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种空间出品的桃子一定很好吃,摘一个尝尝。 结果还没等她动,就发现手上凭空出现一颗散发著香气的桃子。 像做梦一样,她看著手心里的桃子,若有所思,而后在心中默念“再来一颗”,果然手上又多了一颗色泽鲜艷的桃子。 叶西西想起周淑兰曾经和原主说过,传说这枚红宝石吊坠是个“遇水即化能催生五穀”的宝物。 不过周淑兰也说了五九年饥荒时,宋砚洲的奶奶曾把吊坠泡在清水里试过,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想到吊坠进了自己空间,居然能產生这样巨大的变化! 现在她在空间里完全可以凭意念隔空取物,且只要她念头一闪就可以去到空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此刻她站在仓廩里那些装满了鸡鸭鹅的竹笼前,抱著试一试的念头,將所有的鸡鸭鹅都投放到外面的黑土里上。 果然,成功了! 这些鸡鸭鹅不再像之前一样在黑土地上一动不动,而是撒了欢地开始到处跑,笨拙却又生机勃勃地四处探索。 空间里瞬间热闹起来,鸡鸭鹅们时而追逐嬉戏,时而低头觅食,发出各种欢快的叫声,一派热闹的景象。 隨著灵泉的不断涌流,低洼处原本的小水池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第111章 叶西西彻底被震撼了 原本只有几平方米的小水池,迅速扩展,成了一个约一亩大小的池塘。 池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池塘里的小鱼小虾小螃蟹们也纷纷“噌”地一下子长成了大鱼大虾和大螃蟹,在池塘里欢快地游动起来,不时跃出水面,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 叶西西將仓廩里的鱼和虾全都放进池塘,一下子池塘里传来扑通扑通的拍水声,好不热闹。 池塘边,一些水生植物也开始迅速生长,芦苇、菖蒲等植物从水边探出头来,为这个新生的生態系统增添了生机。 叶西西盯著头顶上类似后世屏幕一样的东西,有个菜单,下拉,发现是“浇水”、“餵食”、“收菜”、“摘果”、“屠宰”等等按钮。 她试了试按了下“浇水”,不到几秒,空间里的各种植物全都被浇上了灵泉水; 再试试“收菜”,可以选择指定范围收菜,也可以全部收割。 叶西西指定了一片玉米地,几秒后,仓廩里出现了一大批新鲜摘採下来的玉米; 最让叶西西觉得省心的是“屠宰”,她可以指定屠宰动物的对象和数量,这个功能实在是大大方便了她,否则真让她去杀猪吗? 虽然她用意念也可以操控空间,但很耗费精神力,如今有了这些功能,她只要直接按个按钮就可以搞定所有事情! 这简直不要太美妙了! 接下来,叶西西来到那座凭空拔地而起的府邸。 步入府邸,里面雕樑画栋、朱甍碧瓦、雕栏玉砌。 迴廊蜿蜒至曲径通幽处,层台累榭间忽现琼楼玉宇般的水阁,檐角铁马叮咚,惊起一池锦鲤跃过汉白玉雕的九曲桥。 整座府邸仿佛刚从时光深处走来,带著一身岁月烟尘,连墙根处长著几株苔蘚,叶尖还凝著的露珠。 里面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在,每一件在现在看来都是古董。 甚至厨房里灶台上刚燉好的人参母鸡汤还冒著热气。 府內藏物堪称海量。 多宝阁上,商周青铜鼎与唐宋官窑瓷器交相辉映,翡翠摆件、玛瑙山子琳琅满目; 密室里的樟木柜中,成箱的金锭银鋌码放整齐,珍珠、珊瑚、宝石堆成小山;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书画库房內,王羲之《快雪时晴帖》摹本、唐寅山水画卷等珍贵字画,卷在湘妃竹轴上,妥善封存。 吃的方面,地下冰窖里常年存著渤海湾的冻海参、洞庭湖的银鱼乾; 粮仓中,东北五常大米、江南胭脂米堆积如山; 厨房里的食盒內,还留著风乾的金华火腿、苏州采芝斋的苏式糕点。 餐桌上摆著满汉全席,还散发著热气和香气。 各种山珍海味更是数不胜数。 酒窖里,绍兴二十年雕酒、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皆装在景德镇定製的瓷坛中,贴著硃砂封条。 在穿的方面,绣房里樟木箱整齐排列,內中皆是顶级织物。 云锦、宋锦、蜀锦、浮光锦等各种綾罗绸缎占了满满一个房间。 裁成的旗袍、襦裙色彩艷丽,针法精妙。 盘金绣、打籽绣、緙丝等工艺將龙凤、鸟等图案绣得栩栩如生。 箱底还压著珍贵的紫貂裘、狐狸皮大氅,每件皮草都毛色油亮,触感柔软,彰显著主人昔日的尊贵身份。 最深处的后园藏著半亩药田,长白山人参、千年何首乌、西藏雪莲、云南重楼舒展九片墨叶…… 还有各种叶西西认不出的中草药。 叶西西彻底被震撼了。 难怪孙淑娟死都不肯把吊坠还给自己,想来她已经发现了吊坠的秘密。 府邸里有几个区域的东西摆放有些杂乱,一看就是被人动过了。 叶西西猜测是孙淑娟拿的,只是她有些奇怪,以孙淑娟贪婪的性子,拿了吊坠这么久,居然也只动了里面的一点吃食和几匹布料。 哦,药田里面好像也被挖过,但也只挖走了几根人参而已。 金银財宝区域却动都没动过。 叶西西蹙了蹙眉,想到之前孙淑娟从废宅院子里挖出紫铜箱子时的那种狂喜,难道…… 难道她对这个府邸空间还无法完全控制? 否则又如何解释府邸里已经金银如山了,她看到那几箱宝贝后还癲狂成那样? 不得不说叶西西真相了。 如果孙淑娟知道叶西西不但可以隨意进入府邸空间,而且里面的金银珠宝綾罗绸缎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山珍海味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府邸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隨意享用。 她应该会气得吐血吧? * 孙淑娟是被后颈的灼痛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手习惯性往胸前一摸,本该掛著红宝石吊坠的地方,空空如也。 吊坠不见了! “吊坠!我的吊坠!” 那是她打开金山银海的钥匙,里面的宝贝数不胜数,那是她能窥见的宝藏。 那分明已经是她的东西了! 她瞳孔骤缩,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弹起来,发疯似的撕扯自己的衣领,领口扯开,露出里面的皮肉,没有,没有吊坠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昨夜弯腰搬箱子时,吊坠绳缠到了铁锹头,当时隨手扯了一下。 “一定掉在坑里了!” 她整个人扑进坑洞,疯了似的扒开身边的土堆,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声响,却只摸到一手泥。 这时她才发现,不光身上的吊坠,她辛辛苦苦挖了一整夜挖出来的十口大箱子,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箱子!我的箱子!“ 她连滚带爬扑向昨夜挖宝的坑洞,十道坑口全是空的,只有坑底残留著紫铜箱的压痕。 她抓起铁锹狠狠砸向地面,却因用力过猛栽进坑里,脸贴著冰冷的泥土,突然发出悽厉的哀嚎。 她用头撞著坑壁,把铁锹咬得咯吱响。 “天杀的砍脑壳!敢偷老娘的宝贝!狗日的挨枪子的……” 各种污秽骯脏骂人的话不断从她嘴里爆出,要多脏有多脏。 骂到嗓子冒烟,她挥著铁锹猛砸烂朽木窗欞,扬起尘土,呛得她直咳嗽。 发泄了许久,孙淑娟终於力气全无,浑身瘫软在地,眼睛死死盯著那些坑口,浑浊的眼球暴起血丝。 喉咙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我的吊坠……我的金元宝……我的宝石翡翠……”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嗬嗬的抽气声,“没了……这下子全没了……” 第112章 特殊年代没有稿酬 这一切,早已回到宋家小院舒舒服服补眠的叶西西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昨晚陪著孙淑娟挖了一晚上的箱子,如今正懒洋洋的在床上抱著自家男人睡大觉呢。 她连续上了几天班,今天休息。 宋砚洲是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回来的,洗去一身疲惫后便上床抱著香喷喷软绵绵的媳妇儿睡觉。 晚上守了一夜瓜田,早上也不用下地干活。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睡到自然醒。 醒来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早就下地干活去了。 用完早餐,宋砚洲去院里劈柴,叶西西就坐在竹躺椅上看高中课本。 期间邮递员来了一次,除了报纸,叶西西还收到了报社的回信。 信里是一张报纸和几张粮票肉票,报社的编辑首先是感谢並对叶西西的稿子表示高度认可。 “……文章以生动笔触展现了广大劳动群眾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昂扬风貌,字里行间洋溢著无產阶级革命热情……” “另附全国通用粮票伍市斤、肉票贰市两,虽非稿酬,却是编辑部同志从办公物资中调剂出的一点心意……盼您继续深入生活、扎根群眾,多创作反映时代精神的优秀稿件……” 隨信是刊登叶西西稿件的两份不同日期报纸。 先前投递的两篇文章都被採用了。 结合报社编辑给自己的信,叶西西问了宋砚洲才知道,原来在特殊的十年期间,稿费被视为“资產阶级法权”的產物,遭到批判。 当时的官方表述认为,收取稿费是“追求个人利益”,不符合“无產阶级文艺路线”。 因此,全国范围內的报刊、出版社基本停止支付稿费,取而代之的是少量的实物奖励,如粮票、日用品,或政治荣誉,如“积极投稿人”称號。 也就是说,特殊年代没有稿酬,全凭个人热情发电。 叶西西攥著手上的票据,额头冒黑线。 之前她想著拿到稿酬再给宋砚洲一个惊喜,写稿时一直偷偷避开他,家里谁也没告诉。 宋砚洲看著一脸无语的小女人,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我当你早知道这事呢。” 他抽出还散发著油墨味的报纸,刊头红章在阳光下泛著油亮的光。 “你看,你的文章占了半版呢,连公社黑板报都得抄去做范文。咱们这十里八乡,能上省报的可没几个,大家见了你都得叫你一声老师了。 媳妇儿,你写的文章能上报,比很多人都厉害了!再说了,编辑不是给你寄了粮票肉票吗?” 叶西西想了想,掏出两颗,自己一颗,男人一颗。 含著,甜意漫开的瞬间,想起编辑信里那句“期待您继续来稿。” 从现代的职业发展视角来看,这个年代投稿虽然没有稿酬,但是稿件能上报却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能为她未来的工作积累更多的隱性资本。 就比如在后世的大学里,大家不也爭相参加各种竞赛,考取各种证书吗? 这些都是隱性的竞爭资本。 她扬了扬下巴,“我下次写个连载,把咱们青禾村的故事全登上去。” 宋砚洲顺势將她揽进怀里,下巴蹭著她发旋,窗外的槐叶筛下光斑,正落在报纸上叶西西的名字上,像撒了把细碎的霜。 * 上次醃製的咸蛋黄算算日子已经好了,叶西西今天心情好,打算做个蛋黄酥给宋砚洲他们尝尝鲜。 陶瓮揭开时,酒气混著咸香扑得叶西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鸡蛋在粗盐滷里泛著哑光,用竹筷轻轻拨弄,蛋壳表面凝结的盐霜簌簌掉落,露出底下被白酒浸得发皱的蛋皮。 敲开一枚,橙红的蛋黄滚进瓷碗的剎那,蛋黄芯被粗盐逼出的油脂裹成琥珀色。 她將蛋黄裹高粱酒去腥,揉麵团,加猪油,放在一旁醒发。 趁机从空间里取出上次放进去的红豆沙,和咸蛋黄一起揉成团。 油皮擀成圆片,包入油酥麵团,擀麵杖来回推压,麵皮渐渐透出油光,形成清晰的层次。 包好的蛋黄酥刷上蛋液,撒芝麻摆荷叶烤盘。 她特意在包好的蛋黄酥上划三道浅口,露出里面的豆沙馅,烤的时候油脂会顺著裂口渗出来,在表面结成焦香的薄膜。 一口气做了好几十个,放到大铁锅里烤制,酥皮渐渐膨成金黄元宝,裂口渗出蛋黄油,把豆沙染成深褐。 出炉时满屋飘著咸香与猪油淳厚,掰开酥皮簌簌落,流心蛋黄混著豆沙散发馋人的香味。 盘里的点心像朵绽放的向日葵,每个裂口都闪著油润的光。 往正在院里劈柴的男人嘴里塞了一个,自己也拿著另外一个细细品了起来。 嗯嗯,好吃。 咸香与猪油醇香交织,裂口油光闪烁,简直要一口沦陷。 宋砚洲也是两眼发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叶西西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看土包子的神情,“你没见过吃过的多了去,水煮鱼和麻辣小龙虾,你不也没吃过。” 她扬起下巴,傲娇地对男人说:“你乖乖跟著我,以后西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各种好吃的统统都给你安排上。” 她用搪瓷缸倒了杯灵泉水递给他,“这叫蛋黄酥,比较干,你喝点水润润喉。” 宋砚洲含著满口酥香配合的猛点头,喉结滚动间溢出含糊的笑。 “那我可得把劈柴的力气攒足了,好给西姐打下手。“ 阳光穿过槐树叶隙落在两人身上,碎成金黄的光点,混著蛋黄酥的咸香,叶西西和宋砚洲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霍霍了好几个蛋黄酥。 嗯,十分满足。 如果此时没有人来碍眼的话。 “狗蛋,在家呢,嘿呀,这啥玩意儿香得勾人魂?” 薛跃进搓著手走了进来,走近时鼻子翕动,嗅著香味露出一脸的馋相,薛红旗跟在他身后,脸色略显尷尬,闻到香味时眼睛一亮。 两人探著脖子往石桌上瞅,上面的瓷碟里还剩下两个蛋黄酥,酥皮裂缝里渗出的橙红油光。 “乖乖......这玩意儿咋长得跟金元宝似的?“ 第113章 宋砚洲你养母喊你回家吃饭 薛跃进的喉结重重滚动,手在裤腿上搓搓几下就要伸手去拿。 薛红旗又往前探了半步,被香味勾得脚尖蹭地,一双眼睛直勾勾盯著那两个蛋黄酥,见父亲伸手,他也紧跟著抓向另外一个蛋黄酥。 这点心闻著实在是太香了,里面有蛋黄,还有豆沙,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叶西西不动声色地將碟子往后一拉,错开了两人伸过来的手。 “这叫蛋黄酥,我自己做的。” 薛跃进和薛红旗两只手尷尬地顿在半空中。 薛跃进很快反应过来收回手,假装对叶西西的敌意毫无知觉,若无其事侧头地对宋砚洲说:“狗蛋,你妈喊你和你媳妇儿今晚回家吃饭。” 他故意把“吃饭“两字咬得山响,唾沫星子溅到石桌上。 叶西西被噁心到,赶紧又把碟子拉得离他更远些。 薛红旗的视线仍在蛋黄酥上回不来,妈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点心,真他妈香! 吞了吞口水,想到刚刚出发前薛跃进对他的叮嘱,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狗蛋哥!前儿个我妈跟玉凤说嫂子坏话那事儿,我们爷俩已经把她们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我妈在社员大会上给嫂子道了歉又赔钱,还被大队长罚去守了七夜田埂!我媳妇玉凤更惨,帮五保户王大爷挑了三天大粪,还把门牙给磕掉了! 你们也该解气了,这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吧。” “可不是嘛!” 薛跃进接茬儿,菸袋锅在鞋底磕得咔咔响,“你妈说了,今晚做你们做好吃的,让你们回家吃饭呢!” 他偷瞄著叶西西手里的半块蛋黄酥,喉结又重重滚了一下,抹了把口水。 “都是自家婆娘不懂事,你俩就当踩了狗屎,別往心里去!吃顿饭,啥疙瘩都解开了!以后大家还是一家人!” 叶西西才不相信阎红芝那种人会觉得自己做错了,还好心地请他们吃饭呢。 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薛红旗咽了口唾沫,盯著碟子角的油光直舔嘴唇。 “就是!狗蛋哥,嫂子,你看这......”他指了指蛋黄酥,“这东西真香,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叶西西故意慢悠悠把手里那半块蛋黄酥塞进嘴里,流心的蛋黄沙“滋“地冒出油,混著豆沙的甜香猛地扑了薛家父子一脸。 薛红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叶西西故作惊喜,“阎红芝同志给我们做好吃的?哇,她该不会要燉鸡汤给我们砚洲补补身体吧?也对,砚洲天天下地干活,是得补一补了。 哎哟,突然这么客气干嘛?难不成觉得上次道歉不够诚意,这次想补偿我?” “……” 薛跃进和薛红旗同款黑线脸。 谁说了要燉鸡汤了?那可是一整只老母鸡!值好几个钱呢! 他们自家都捨不得杀来吃,凭什么给这对狗男女吃? 薛红旗瞪大眼睛咬牙就想骂人,却被薛跃进拉住。 叶西西意犹未尽,“砚洲,既然阎同志这么有诚意,我们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吧?那今晚就去?” 宋砚洲见叶西西一脸的狡黠,知道媳妇儿这是又在拿薛家父子开涮。 眼里都是宠溺,只能配合地点头,“好。” 薛跃进手抖得黑黢黢的烟油子溅到裤腿上,他却浑然不知。 “哎......哎好……“ 嘴上应著,心里却在滴血——那只老抱窝鸡能下三斤蛋呢! 不过想到今晚这顿饭的目的,如果能办成,就算杀了那只老母鸡也算是值了。 薛红旗的脸涨成紫茄子,补丁摞补丁的袖口攥得发皱,差点把“凭啥“喊出口。 薛跃进咬咬牙,挤出一抹自认为慈祥的笑,“那行,我们就在家里等著了,晚上记得来。” “好嘞,你们慢走,不送。” 叶西西应得神清气爽,没啥,看著薛家父子那两张像吞了好大一坨鸡屎,却又不得不咬著牙往下咽的苦瓜脸,她就觉得爽! 让你们从小磋磨我男人! “那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家还得跟家里的娘们交代老母鸡的事呢。 本来今天过来请狗蛋和他媳妇两人回去吃饭,阎红芝那婆娘就已经跟他闹过一次了,这下若听到要杀老母鸡燉汤,免不了又要再闹上一闹。 他得先回去做那老娘们的思想工作,免得今天晚上坏了事。 没心思继续逗留,薛跃进用菸袋锅子戳了戳薛红旗的腰眼,“走吧。” 薛红旗眼睛在石桌上的蛋黄酥上不舍地停留几秒,吞下被馋得不断分泌的唾沫,最后咬咬牙转身跟著薛跃进走了。 宋砚洲看著薛家父子几乎是逃也似的背影,伸手在叶西西头上轻轻一拍,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玩吗?” 他贴著她耳边低笑,温热的气息吹得她鬢角发痒。 叶西西仰头看他,再也憋不住笑,“別说,还挺好玩的。” 想了想,她对宋砚洲说:“阎红芝经过上次的事,肯定恨死我们了,怎么可能主动请我们吃饭?肯定没安好心。” 宋砚洲丝毫不觉得意外,“应该是薛跃进的主意。” 他这个养父平时看著老实巴交,似乎家里的一切都是阎红芝做主,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在阎红芝背后出主意的人。 两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想干嘛?” 第114章 不会吧?还可以这样操作? 宋砚洲若有所思,“他们想要的无非是从咱们身上捞点好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想让我帮薛红旗找份工作。” 叶西西诧异,“不会吧?他们之前不是一直担心被你连累,连断亲证明都逼著你去签了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进了广播站,我又是沟渠工程技术指导,估计是以为我们宋家还有什么关係可以给他们利用。” 宋砚洲勾了勾唇角,这些年他早就看透薛跃进的虚偽了,只是一直碍於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不想去计较。 反正自己孑然一身,平时节俭习惯了,拿了工资也不了多少,他们想要就给,当还了恩情。 可现如今不一样了,自己有媳妇儿和两个孩子,还有父母和妹妹要照顾,加上之前薛家人的做法確实让他冷了心。 自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他们予取予求了。 “不管怎样,今晚去看看就知道了。” 想到薛跃进那张哑巴吃黄连的老脸,叶西西忍不住扑哧一笑,“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晚是过去喝老母鸡汤的。” 巧的是,薛跃进和薛红旗走后,柳翠萍带著大丫二丫来串门,她知道叶西西今天放假,特意过来给她送自己种的青菜。 “哎哟喂,西西妹子,你家这是做啥,这么香呢。” 叶西西把桌子上的两个蛋黄酥往大丫二丫手上各塞一个,让宋砚洲去厨房里又拿了一碟出来。 “翠萍嫂子,这是我做的蛋黄酥,里面包了咸蛋黄和豆沙馅,你尝一口。” 宋砚洲送完蛋黄酥就自己去院子里忙其他的,上次搭建的浴室几天前就已经完工了,他这两天又做了一张小凳子,媳妇儿可以坐著洗澡,免得蹲久了腿麻。 今天趁著休息,把前两天干活时收集的鹅卵石加上水泥、沙子搅拌,铺在地上可以防滑。 媳妇儿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万一在浴室里滑倒就不好了。 院子里,梨树繁茂的枝叶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 柳翠萍和叶西西坐在树下,手边的竹篮里盛著还未择完的青菜。 大丫和二丫在不远处逗著几只鸡,咯咯的笑声不时传来,三只小鸡已经长大不少,嘰嘰喳喳地叫著,扑腾著翅膀在她们脚边跑来跑去。 柳翠萍一边帮忙择菜,一边兴致勃勃地跟叶西西嘮著村里的八卦。 上次那个三十几岁的光棍喝醉酒跑人家老婆子家里,脱光衣服睡觉的八卦有了后续,那老婆子经过那么一嚇当天就病倒了。 家里人赶忙找了赤脚医生来看,又是餵药又是扎针的,可谁知道,没两天那老婆子就咽了气。 叶西西脸上露出惊讶与惋惜交织的神情,“啊,这么严重,那老婆子的家里人不得气坏了。” “那可不!”柳翠萍提高了音量,手上的青菜叶子都跟著抖了抖。 “老婆子的几个儿子气得眼睛都红了,立马跑去光棍家找人算帐。 他们说光棍侮辱了自己母亲的清白,才害得她老人家丟了性命,非要拉著光棍去派出所报案不可。” 大丫和二丫似乎听到了这边激动的对话,暂时停下逗鸡,朝这边张望著。 叶西西皱起眉头,心想这事儿可闹大了,不禁问道:“那后来呢,派出所咋处理的?” 柳翠萍神神秘秘地凑近叶西西,捂嘴压低声音说:“结果你猜最后怎么著?那光棍怕死,居然同意了把那老婆子的牌位娶回家供著!” 叶西西瞬间瞠目结舌,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会吧?还可以这样操作?可是现在不是不给搞这些封建迷信吗?” 柳翠萍直起身子,摆了摆手说:“嗐,我也觉著荒唐,可那老婆子的儿子说了,自己母亲守寡了一辈子,老了却被光棍毁了清白,他必须得负责。 他们在村里闹的动静可大了,连大队长和村支书都惊动了。 不过也有人说,这事儿要是真按封建那一套来,光棍往后怕是没好日子过咯,毕竟娶个牌位回家,多瘮人吶。” 叶西西忍不住摇了摇头,“虽说那光棍做得確实过分,可这么个解决办法,感觉也不靠谱。 要是被派出所知道了,说不定还得被处罚呢。按照规定,利用封建迷信活动,扰乱社会秩序啥的,可是要被拘留罚款的。” 柳翠萍撇了撇嘴,“这村里的事儿,有时候就讲不清。大家都看个热闹,也没人真去举报。 而且那老婆子儿子多,她一共生了六个儿子,早年死了一个,剩下五个活了下来。 那光棍家就他一个儿子,光是从人数上就已经差人家一大截了,根本打不过。 再说了,老婆子家的几个儿子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想给母亲討个说法,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就是可怜那老婆子,一辈子本本分分,临了还遭这事儿。” 叶西西也只有唏嘘的份了,果然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这时,大丫和二丫逗著小鸡笑声咯咯咯响。 柳翠萍看了眼两个孩子,继续和叶西西有一搭没一搭閒聊,这村里的八卦一件接一件,日子仿佛也变得不那么单调了。 同一时间,薛家。 阎红芝听到薛跃进说今晚要杀鸡招待宋砚洲和叶西西,手里的面瓢“哐当“砸在灶台上。 她猛地站起来,灶膛里的火光映红她颧骨上的老年斑,把皱纹照得像爬满了蜈蚣:“杀啥鸡?!你脑子让驴踢了?!“ “那对狗男女害我在村里丟了那么大的脸,还被罚去守了七天夜田!现在让我杀鸡招待他们?!“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溅到薛跃进脸上。 薛跃进抽了一口旱菸,皱著眉头。 “你个老娘们懂个球!狗蛋现在挖渠挖出了名,公社张书记上次见了他,还拍著肩膀叫小宋呢! 当初我就说了,不要急著断亲,再等一等,结果你们一个个不听,现在好了,上次你把人家媳妇儿逼得差点跳了落霞沟,这都快结成仇了。 阎红芝我告诉你,咱们家以后用得到狗蛋的时候还多著呢……” 薛跃进还没说完就被阎红芝打断,“呸!“她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他早被部队踹出来了!他爹宋振国当司令的官儿也让人擼了! 就这熊样还能翻浪?不连累咱就算烧高香了,你还指望他帮衬?真是癩蛤蟆趴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你懂个屁!“薛跃进的菸袋锅子戳得灶台咚咚响,“前儿个县里领导来考察时,差点栽进三丈深的渠沟里!要不是狗蛋眼疾手快將人拽住早就出事了! 张书记当场就说要报他当先进!等他评上先进,就能去公社上班了!到时候咱家红旗想去镇上厂里上班,不得靠他跟人多美言几句?“ 赵玉凤听到两人的对话,冲了进来,缺了门牙的嘴漏著风,说话直冒凉气:“爸你可別犯糊涂!狗蛋那怂样儿还能评先进?我看他早晚得连累咱们家!“ 薛跃进的菸袋锅子在灶台上磕得山响,菸灰扑簌簌掉进面盆,“你懂个球!张书记都说了......“ “张书记说个屁!“阎红芝把擀麵杖往面案上一拍,像是砸在谁的脑袋上,““现在他不认咱们,倒成了香餑餑?我看他就是个餵不熟的白眼狼!“ “你娘俩懂个球!狗蛋现在是张书记眼皮子底下的红人,红旗想进镇农机厂,没狗蛋在张书记跟前递话,你以为厂长是你干舅?“ 阎红芝还想插嘴,被他一菸袋锅子戳在腰眼上。 “你个头髮长见识短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谁再逼逼赖赖,別怪我拿擀麵杖抽你们!你们俩今晚要是敢甩脸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这边老薛家为了一只老母鸡差点吵翻天,另一边宋家小院却是岁月静好。 第115章 妈!她抢我的大鸡腿! 宋砚洲忙了一天,把浴室的地面铺上鹅卵石,又按叶西西的想法,给浴室里墙上掛了个木架。 木架是用拆房梁的老榆木做的,三层隔板上还留著他用凿子刻的防滑纹,刷了三遍供销社买来的绿色油漆。 宋砚洲问叶西西:“试试够得著不?“ 叶西西把从沪市带回来的洗髮水和沐浴露放置在架子上,试了一下,伸手就可以够到,十分方便。 “不过,就是这个高度。” 宋砚洲的指尖划过隔板,“你看,这层放洗髮水,这层放香皂......“ 叶西西竖起大拇指习惯性拍马屁,“老公,你太厉害了,木工活也是槓槓的!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被改造过后的浴室焕然一新,乾净衣服掛在墙面上的掛勾上,换下来的脏衣服直接扔到浴室角落的竹筐里。 宋砚洲对媳妇儿夸讚十分受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以前这男人被叶西西的彩虹皮一顿夸时还会不好意思,现在好很多了,已经学会欣然接受。 然后…… 更加卖力地在媳妇儿面前卖弄,“媳妇儿,你看看著排水口,”他用脚尖点了点地漏口,“之前下暴雨,知青点的浴室都淹了,咱这儿一点水都没积。” “果然还是我老公最厉害!” 叶西西哪能没瞧见男人那“夸我,快夸我”的得意模样,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摇上天了。 “媳妇儿,赶明儿我再给你做个梳妆盒,对了,你要镜子不?” 这几天都是晚上守瓜田白天休息,有时间帮媳妇儿干点活。 叶西西认真思索片刻,“要镜子,对了,再给我刻几朵茉莉?” 宋砚洲拍拍壮实的胸膛,“没问题,刻!媳妇儿要几朵就刻几朵。” 浴室弄好时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院子里出现一道小女孩的嗓音,“大伯,我爸让你回家吃饭,奶把饭做好了。” 小女孩叫薛丫丫,今年5岁,穿著打著几个补丁的粗布衣服,扎著两条小辫子,头髮有些发黄,人也偏瘦,晒得皮肤幽黑,两只眼睛不敢直视人,怯怯懦懦的。 她是薛五星的女儿。 薛五星和妻子许玉霞结婚后只生了薛丫丫一个女儿,许玉霞之后一直没怀上,去医院检查了好像说是生薛丫丫的时候落下的毛病,身子不易受孕。 而薛红旗和赵玉凤结婚后,也只生了一个薛宝贵,作为老薛家唯一的一个金孙,薛宝贵在薛家是被捧在手心里。 而薛丫丫的待遇就差多了,父亲薛五星生性老实,从小就被薛红旗欺负惯了,母亲许玉霞因为生不出儿子自觉差人一等,两口子在老薛家只会闷头干活。 薛家还没分家,阎红芝又偏心薛红旗,把薛宝贵当眼珠子看,对薛丫丫这个孙女横竖看都不顺眼。 家里但凡有一点好吃的,都优先进了薛宝贵的肚子。 薛丫丫只能吃薛宝贵不要或者剩下的。 久而久之就被养成怯懦胆小的性子。 薛丫丫在怯生生地站在院子里的梨树下,虽然宋砚洲和薛家断了亲,可她从小到大叫大伯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 大伯从小对自己很好,爷爷奶奶都嫌弃自己是赔钱货,只疼宝贵不疼她,只有大伯每次回来都给她带好吃的,还带她出去玩。 “大伯,奶让你回家吃饭……” “好,等下就来。” 宋砚洲放下手上的活,站起身去洗手洗脸。 叶西西掏出几颗水果塞给薛丫丫,温柔地说:“丫丫,我们等下就过去,这你好好藏起来,不要被薛宝贵知道,自己吃。” 薛丫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是水果啊,她每次只能偷偷看著宝贵吃,在旁边流口水。 她一双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著几颗水果往兜里塞,咧开嘴笑得灿烂,“谢谢伯娘。”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得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可不能再给宝贵那坏小子发现了。 叶西西也收拾了一下很快便和宋砚洲来到薛家,薛家在就落霞沟边上,和宋家小院的直线距离並不远,只是走过来的时候要绕过一片村民自己种的菜地。 按理说上人家门吃饭,怎么样也得拎点东西表示表示。 但叶西西偏不,阎红芝和薛跃进不是总以养父养母的身份压宋砚洲吗? 那他们做晚辈的被“父母”叫回家吃饭,何必来那些虚礼。 於是两人两手空空来到薛家,宋砚洲笑著由著她。 薛跃进几人的视线在两人的手上溜达了一圈,发现这两人真的是一点不客气,上门吃饭居然一点东西都不带。 阎红芝和赵玉凤的脸瞬间拉得比驴脸还长,薛跃进脸上的表情也有片刻的僵硬。 薛红旗眼睛瞟著两人空空的手,偷偷嘀咕道:“狗蛋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以前每次回家都大包小包,带不少好东西给他们的。 薛五星和许玉霞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存在感,薛丫丫在一旁大眼睛滴溜溜看著两人,薛宝贵却是等不及了,大叫著:“奶,我要吃鸡腿,我要吃鸡腿……” 叶西西故意说:“阎红芝同志太客气了,还杀鸡干啥?“ 宋砚洲黑眸中有笑意闪过,忍不住偷偷捏了捏她的手。 吃饭时叶西西眼疾手快,夹起两只香喷喷的大鸡腿,一只放宋砚洲碗里。 “砚洲,这是阎红芝同志特意为你燉的鸡,你赶紧尝尝,別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另一只放到自己碗里,嘴上客气道:“薛叔叔,我说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说燉老母鸡还真的燉了。” 薛宝贵的木勺“哐当“砸在碗沿上时,鼻涕泡刚吹到核桃大小。 他盯著叶西西筷子上晃悠的鸡腿——那金黄的油光,明明是他从下午守到现在的,怎么转眼就进了別人碗? 薛家哪一次燉鸡鸡腿不是他的?! 他妈说了,薛家的东西全部都是自己的,怎么这女人一筷子就把自己的鸡腿给夹走了? 哭声突然炸开,薛宝贵整个人从凳子上起来直接在地上打滚。 “那是我的鸡腿!坏女人,你不许吃我的鸡腿!” 阎红芝的指甲掐进桌沿的木纹里,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叶西西,你是宝贵的伯娘,怎么能和小孩子抢东西吃呢?” “哟,这鸡腿还有主?“叶西西故意把鸡腿在薛宝贵眼前晃,“薛跃进同志不是说专门燉了老母鸡招待我们吗?“ 薛宝贵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手指著叶西西碗里的鸡腿,哭得喘不上气:“妈!她抢我的大鸡腿!“ 赵玉凤一双眼睛冒火瞪著叶西西,“叶西西,你都当快当妈的人了,还跟三岁孩子抢食?“ 宋砚洲冷冷看了赵玉凤一眼,拉著叶西西起身,“既然这顿饭不是请我们吃的,那我们走吧。” 转头对薛跃进说:“我们就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叶西西放下碗筷,两人准备起身。 薛跃进慌忙伸手將人拦下,用菸袋锅子敲了敲桌子,侧头瞪向阎红芝和赵玉凤,“还不赶紧把宝贵儿拉走。” 紧接著又对宋砚洲挤出笑,“狗蛋,別理她们,快吃快吃!这鸡汤是你娘燉了仨钟头呢!“ 叶西西扯了扯宋砚洲的衣角,看了他一眼,宋砚洲这才坐了回去。 接下来一顿饭吃得有些尷尬,薛宝贵在房间里哀嚎了好一会,不知道赵玉凤和他说了什么,后来又擦著鼻涕泡自己出来,把剩下的鸡肉都夹到自己碗里。 “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宋砚洲第一次在老薛家分到鸡腿,还是自己媳妇儿会疼人,不过他怎么也是长辈,见到薛丫丫偷偷盯著自己碗里的鸡腿流口水,当下就把那只大鸡腿放到薛丫丫碗里。 “丫丫,这鸡腿你吃吧。” 薛丫丫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她今天不但吃了伯娘给的甜到心口的水果,大伯居然又给了她香喷喷的大鸡腿!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薛五星出声:“你大伯给的,你吃吧。” 许玉霞也点点头,眼里都是高兴,“吃吧,我们丫丫长这么大都没吃过鸡腿呢。” 平时她不敢出声,自己女儿长到都5岁了,在薛家居然连一只鸡腿都没吃过。 也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爭气。 现在鸡腿是宋砚洲给的,看公爹的意思肯定是有事要求他,有公爹压著,婆母铁定不敢拿回去。 薛丫丫这下开心了,在薛宝贵艷羡的目光中把一只大鸡腿三两下啃了个乾净。 “哇……好吃……鸡腿真好吃!” 薛宝贵又想闹腾,被阎红芝连拉带拽带走了。 待一顿饭吃到快到尾声的时候,薛跃进终於憋不住,把想让薛红旗进镇上农机厂的事情说了。 叶西西给了宋砚洲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憋笑著坐在一旁假装没听到,自顾自逗著薛丫丫玩。 薛丫丫说要带她去看院里的鸟窝,叶西西不想跟薛家那些虚偽的人共处一室,便跟著薛丫丫一起去了院里。 小丫头拽著她往老槐树根下钻:“伯娘你看!小鸟在奶窗台上搭窝了!“ 叶西西顺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阎红芝的窗纸破了个月牙形的洞,窗台上果然有个鸟窝。 突然,窗影里晃过个一道黑影。 叶西西每天都喝灵泉水,五感比平常人敏锐很多,她一眼就通过窗纸上的洞看到房间里,阎红旗正猫著腰在炕头翻箱倒柜。 贼眉鼠脸的一看就知道不干好事。 一旁的丫丫还在观察小斑鳩,没注意到阎红芝房间里的人。 忽然,阎红旗的手正扒拉著炕席下的瓦罐,罐口的红布绳被他扯得哗啦响。 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从瓦罐里掏出什么东西往就要往怀里塞。 不过叶西西还没看真切,薛丫丫就一脚踩空差点从窗台上摔下去。 叶西西连忙接住她,“小心。” 两人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第116章 手指直戳叶西西咽喉 薛红旗突然听见院里的动静,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身体僵了片刻,突然把手上的东西往瓦罐里塞回去,转身就往外跑。 很快薛红旗便若无其事走出来,“丫丫看鸟窝呢?“ 声音带著喘,不等两人出声便急冲冲跑了。 晚上叶西西和宋砚洲回到家,叶西西问事情最后谈得怎样,“你没犯蠢答应吧?” 宋砚洲笑著揉了揉她的脑袋,合著自己在这小女人眼里,是遇到薛家人就会犯蠢的主? “上回薛红旗跟王屠户家的小子打架,派出所还记著案呢,光是政审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薛红旗上次还想打我,他们老薛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不许帮他们。” 叶西西拽著男人的胳膊,凶巴巴地呲牙咧嘴威胁,“他们以前那样虐待你,把你当牲口使唤,我討厌死他们了。” “知道了,我都听媳妇儿的。” 宋砚洲看著奶凶奶凶的小女人,忍不住低笑出声,粗糙指腹蹭过她嫩生生的小脸,顺势將人搂进怀里。 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以前的遭遇呢。 “別说我帮不上,就算帮得上我也不可能帮他们,薛红旗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好吃懒做又不安分,把他塞进农机厂,就是给人家添麻烦。” 叶西西眼睛一亮,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啾地亲了口,指尖戳著他胸口的旧伤疤晃悠。 她又在男人唇上啄上一口又一口,“就知道我老公最拎得清!这是奖励你的。“ 宋砚洲眼眸深邃,一手托住小女儿的后背,將她固定在自己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上去。 另一边,薛跃进一家人赔上一只老母鸡,事儿却没办成,几人脸色阴沉坐在一起一声不吭。 突然阎红芝大叫著撒泼起来。 “都是你这个糟老头子的坏主意,我早说了,狗蛋就是一只餵不熟的白眼狼,如今有了媳妇忘了娘,再也不肯管我们老薛家的事了!” 赵玉凤咬牙切齿,“叶西西那小贱人,把我家宝贵儿的鸡腿都给抢了,吃了东西却不办事,我要去公社告他们!” 薛红旗著急:“爹,那我那农机厂的工作是不是没著落了?我真不想下地干活,天天扛锄头刨石头,又脏又累!”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等我出去好好骂一骂这对没良心的,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嘴脸。” “都是你这老不死的餿主意!拿老母鸡换人情?现在人情没了,鸡也没了!“ 薛跃进闷声吧嗒吧嗒抽著旱菸,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阴沉得能滴墨。 “都给我闭嘴,狗蛋那傢伙就是个心软的,以前哪一次我开口他敢拒绝?都怪你们之前把人逼得太狠了,现在人家和咱们离了心,想拉拢回来不容易。 还有他那个媳妇,摆明了看我们不顺眼,看来没少对狗蛋吹枕头风,看来问题出在她身上。” “敢坏我好事!看我不去揍那臭婆娘一顿,我就不姓薛!”薛红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 之前肉联厂的工作黄了,现在农机厂的工作也没著落,他一早就怨恨上了宋砚洲一家人,现在还多了个惹人厌的叶西西。 说著就要往门外冲。 薛五星嗤笑一声,“你去揍,你敢碰狗蛋哥媳妇,看看他饶不饶得了你。” 薛红旗步子猛地顿住,差点忘了,宋砚洲那沙包大的拳头揍起人来疼得要命,上次揍了他一顿,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下得了床。 “行了,都消停点,再看看吧,这次可不能再衝动了。” 薛跃进吸了一口烟,“帮人家把儿子养到这么大,总不能捞这么点好处就没了,怎么也得赚个够本才行。” 狗蛋想就这样摆脱薛家,想得美! * 薛家的事情被叶西西拋在脑后。 薛红旗平时除了下地干活喜欢偷懒,还喜欢没事就去隔壁村和一群二流子混在一起玩纸牌。 好像还欠了一屁股赌债,前几天宋砚洲还撞见他被人追债。 这种人迟早把自己玩死。 但还没等薛红旗闹出什么动静,孙淑娟那边却开始有了动作。 这天叶西西照常骑著自行车下班回家,在经过晒穀场时,孙淑娟突然从草垛后窜出来,头髮上还掛著草屑。 三天不见,之前总是一身精致的绸缎连衣裙,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此刻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 眼眸里都是疯狂。 她指甲缝里还凝著暗红的血痂,劈手就去抓叶西西的自从车把手。 “叶西西,你说说!是不是你把我的红宝石吊坠偷走了?还有那十口紫铜箱子,是不是你?!” 孙淑娟那天早上醒来后,在废宅子里发了一会疯,最后还是被出来干活的村民们脚步声拉回神智。 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会是谁在她背后敲闷棍。 那条蟠桃吊坠,她平日里十分宝贝,从来不在別人面前展示,一直掛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只有叶西西知道吊坠的存在。 不是她又能是谁? 可是叶西西那么蠢,如果说是她抢了自己,没理由那天晚上她完全觉察不到任何动静就被放倒。 叶西西没有这么敏捷的身手,加上大著肚子身子重,根本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背后。 可是如果不是叶西西,孙淑娟又实在想不出会是谁。 她明明那天晚上假传父亲的命令,让大队长安排了宋砚洲和那片废宅子附近的男人们都去守夜,事情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可是,偏偏就这样出了意外。 那十口铜箱子重量可不轻,她原本打算用布袋子一点一点偷偷搬回自己家里藏起来,结果那些箱子却在一夕之间全部都消失了! 叶西西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她又能把那么多箱子藏到哪里去呢? 虽然心里也不相信是叶西西做的,但任凭她想破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叶西西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最后一点线索了! 突然被孙淑娟这样一推,毫无准备的叶西西身子晃了晃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她连忙用力剎车,双脚撑地。 这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孙淑娟,你是不是有病?!突然这样衝出来很危险,万一我摔下来肚子有个什么好歹,你负担得起吗?” 话音未落,孙淑娟突然揪住她的袖口,手指用力掐住她的手腕。 “叶西西,別装了!我的吊坠除了你根本没有人知道它在我身上,为什么那么巧它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收了钱又想反悔,把它抢回去! 还有,那片废宅子离你家不远,你前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她的嗓音破了音,像生锈的锯条拉过铁板。 手腕被攥得生疼,叶西西皱著眉用力掰开孙淑娟的手指將人甩开,整个身体迅速向后退几步,离这个疯女人远一些。 “孙淑娟,吊坠一直在你身上,我连碰一下你都不给,我怎么把它抢回来?再说了,我天天早上去镇上上班,下了班就回家,我去那片废宅子干嘛?餵蚊子吗?” 因为两人拉扯用力过猛,叶西西掛在车头上的一袋子土豆滚了出来,骨碌碌滚到孙淑娟脚边。 孙淑娟猛地甩开她,把土豆当成了圆滚滚的金元宝扑了过去,一看是土豆,气急败坏往地上砸。 “不可能,不是你又是谁?一定是你偷走了我的东西,你赶紧还给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孙淑娟,你在干什么?这是我买的土豆,砸坏了你赔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婶子躲在牛棚后伸脖子,王大爷吧嗒著旱菸袋往这边挪。 叶西西后退到石碾旁,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石,声音冰冷,“把东西给我捡起来!” “你把我的吊坠还给我!” 孙淑娟却突然尖叫著扑上来,枯瘦的手指直戳叶西西咽喉。 第117章 叶西西她算个什么东西? 叶西西一个侧身躲过,抬手对著孙淑娟就是一巴掌。 “孙淑娟,你闹够了没?有病就麻烦你去看医生,来我这里胡言乱语发疯是什么意思?” 啪! 孙淑娟被叶西西狠狠的一巴掌打了个踉蹌,这两天她为了那些金银珠宝和宝石吊坠心急如焚,连续几顿饭都没好好吃,晚上也彻夜难眠,身体变得很虚弱。 如果不是一口气撑著,她早就倒下了。 如果曾经没有得到过那样巨量的宝藏还好,但让她得到了又失去,简直就是诛心,每次一想起来就剜心般的疼! “叶西西,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 孙淑娟大叫一声又朝叶西西扑了过去,看著她那张勾人的漂亮脸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都是因为叶西西这个贱人、浪货、蠢东西! 她才会丟了吊坠和紫铜箱,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还有宋砚洲,那个英俊的未来军区首长,那本该是她孙淑娟的男人,她还要靠著他名利双收,过上人人称羡的好日子。 可这些都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破坏了! 孙淑娟的指甲像淬了毒的爪子,直扑叶西西面门。 叶西西身子往后两步,躲开孙淑娟的爪子,后腰就被一只大掌控住,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道带著往后,落入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男人身上传来熟悉的皂角和独特的气息,叶西西整个人放鬆了下来。 耳边传来孙淑娟尖锐的嚎叫声,“哎哟,好疼!” 叶西西往后一看,果然是宋砚洲,只见他將她圈进怀里,“孙淑娟,你想对我媳妇儿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像冰锥般刺向孙淑娟,此刻她还趴在地上,刚刚宋砚洲踢向自己膝盖的那一脚,力气很大,她疼得一时直不起身。 她抬头看向眼前身材高大的男人,视线触及他那像带著淬了冰的刀般锋利的眼神,身子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孙淑娟的呼吸突然乱了。 “宋砚洲!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踢我?!” 孙淑娟的尖叫震得槐树叶簌簌落,她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混著一脸灰扑扑的尘土,冲刷出两道泥印子。 她上辈子偷偷喜欢了他那么久,这辈子也一心想要和他再续前缘。 他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凭什么被叶西西那种不守妇道、水性杨的贱女人捷足先登? 宋砚洲明明应该是自己的男人啊! 就像那些金银財宝和红宝石蟠桃一样,明明就是自己的呀! 可是现在那片金山银山却骤然消失了,就连宋砚洲也为了护著別的女人而对自己下狠手! 孙淑娟的眼神里全是爱恨情仇,爱而不得让她越发痛苦,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伤害,她甚至觉得比上辈子那个负心男拋弃她更令她心痛。 “宋砚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叶西西她算个什么东西?她水性杨,还和外面的野男人一起算计你,到时候你们全家都会被她害死!” 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孙淑娟撑著泥地爬起来,“你不识好人心,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围观的眾人纷纷倒抽凉气。 王大爷吧嗒著旱菸袋往人后缩,只有李婶子尖著嗓子喊:“支书家姑娘咋跟疯狗似的!” 叶西西后背贴著宋砚洲的胸膛,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他单手护著她的孕肚,眼神里闪过厌恶。 “孙淑娟,你应该去查一查脑子。还有,你再敢动我媳妇儿一下,就算你是村支书的女儿,我也不会放过你。” 宋砚洲紧张地检查叶西西身上有没有伤口,看到没有才鬆了一口气。 “我没事,”叶西西握住男人的大掌,“我们回家吧,別理她。” “走吧。” 宋砚洲低声说,手臂將她往怀里又揽了揽,一只手几乎是半抱著人,另一只手牵著自行车的车头往家走。 路过孙淑娟身边时,她突然揪住宋砚洲的裤脚,指甲抠进布料里:“砚洲哥,你相信我!她就是一只破鞋——” 话没说完,手已经被男人一脚踢开,只给她留下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真是有病!” 孙淑娟这下终於眼前一暗,彻底晕了过去。 * 回到家,宋砚洲又將人带到屋里掀开衣服从头到尾又检查了一遍,见確实没有伤到,这才安了心。 “以后离孙淑娟远点,她脑子有病!” 若不是他见时间差不多了人还没回来出来找,自己媳妇儿就要被孙淑娟那疯女人欺负了去。 想到孙淑娟看自己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即使宋砚洲的神经再大条,他也不可能毫无所觉。 现在他只觉得一阵犯噁心,什么人嘛这是。 担心叶西西因为孙淑娟的话心里有疙瘩,宋砚洲连忙表忠心,“媳妇儿,我跟孙淑娟可一点关係都没有,你別听她乱说,我平时和她话都没说过两句。” 叶西西当然知道宋砚洲不可能和孙淑娟有什么,只是见到男人紧张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我不信!”她故意气呼呼,双手叉腰背过身去,“你们若是没有什么关係,为什么她要用那种眼神看你,好像你对她始乱终弃一样。” 她跺了跺脚,假装用手抹著泪,“说,你是不是和孙淑娟谈过一段?然后把人家始乱终弃了?” 宋砚洲闻言急了,眼睛骤然睁大,喉咙上下滚动,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媳妇儿,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他记得原地绕著叶西西转了个圈,可叶西西偏不去看他。 伸手去拽叶西西的手腕,將人紧紧拥进怀里,“媳妇儿,我真没有,我可以发毒誓,我跟她真的一点关係都没有。” 男人一张脸急得涨红,张口就想发毒誓,“我发誓……” 叶西西突然转身捂住男人的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恶作剧的逞得意的笑,终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却又连忙捂住嘴,肩膀抖得像筛糠。 宋砚洲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突然蹲下身,双手圈住她的腿弯往上一抱,嚇得她惊呼一声搂住他脖子 “宋砚洲你干嘛!” 她捶著他后背,指尖蹭到他后颈的汗湿头髮。 “你个小坏蛋,刚刚差点把我嚇死了,我还以为自己这是要被冤死了!” 宋砚洲把她往床上一放,自己也跟著爬了上去压住,“我让你看看啥叫始乱终弃!” 说著就低头去咬她耳垂,胡茬蹭得她咯咯笑,“你个小坏蛋,小祖宗,以后再敢开这种玩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叶西西被他蹭得痒,蜷著身子往床角躲,却被他捞回来按在怀里。 她装作一脸懵懂,娇声娇气地问:“砚洲哥哥,你想怎么收拾我一顿啊?” 说完两手一摊,身体放软。 嗓音勾人,像是要把男人的魂儿都勾出来似的,“反正人家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是只能乖乖让你为所欲为……” 第118章 叶西西必须死! 宋砚洲哪里受得了这小妖精的挑逗? 呼吸变得灼热,眼底翻涌著波涛汹涌,一下子就把人按在床上。 声音沙哑得像是裹著蜜:“小坏蛋,你这是在玩火。” 话音未落,滚烫的吻便如雨点般落在她泛红的脸颊、纤长的脖颈,所到之处皆引起酥麻的震颤。 叶西西仰起头,脖颈拉出优美的弧度,双手却不老实地勾住男人的脖子,热烈回应。 六月的夕阳里蒸腾著暑气,窗外的竹林被暖风撩拨得沙沙作响,混著远处稻田里此起彼伏的蛙鸣,將仲夏的燥热酿得愈发浓稠。 窗欞缝隙里漏进的橘色余暉,在纠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光影。 这边如胶似漆激情四射,那边孙淑娟醒来后却跟失了魂似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止住颤抖。 房间外面飘来的对话像生锈的剪刀,一下下绞著她的耳膜。 “他二弟妹,你说说淑娟这妮子是不是成心膈应人?眼瞅著过了年纪,连个说亲的都没有,成天端著个老师架子,家里活儿也不搭把手!” “可不是!每月工资攥得比铁公鸡还紧,吃喝拉撒全靠公婆养著。咱老孙家还没分家呢,平白多养个閒人!” 说话的是她的大嫂陈红秀,应声的是二嫂林莉莉。 林莉莉突然压低声音,“昨儿个听村口王媒婆说,公社革委会张主任的外甥在县机械厂当工人,转正名额都快下来了。听说那小子……” 她故意拖长尾音,“在厂里出了名的脾气暴,离过两次婚,可架不住人家有『铁饭碗』啊!” 陈红秀先是高兴,“我看中!再怎么说也是支书家闺女,配个吃公家饭的也算体面。要是攀上这门亲,咱家以后在公社可就……她再矫情,能拗得过前程?” 隨后声音有些犹豫,“可是咱爸咱妈那么偏心这小妮子,再说了这小妮子不但矫情眼光又高,也不可能愿意。” “她再矫情,也得给老孙家腾地方不是?总不能赖在娘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传出去让人戳脊梁骨!” “就是!前儿个她闹的事情还不够丟人么?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突然胡言乱语,也就咱家才这么宠著她。这要是別人家就得赶紧將人送走,省得给家里丟人!” “那……要不跟他们两兄弟先说说?” 接下去两人对话的声音越压越低,偶尔还发出低低的笑声。 孙淑娟紧紧攥著拳头,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渗出鲜血。 不,她绝不甘心就这样隨隨便便找个人嫁了。 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又见识过府邸空间里面的金山银山、泼天富贵,让她怎么甘心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 老天爷既然让她重生,就说明了她这一辈子註定不凡! 这辈子唯一和上辈子不同的就是叶西西这个变数,她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管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重生而来,只要挡了自己的道,就不应该存在。 对,只要解决了叶西西这个贱女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宋砚洲是她的,红宝石吊坠也一定可以找回来,只要把叶西西解决了,即使吊坠找不回来,她也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叶西西必须死! 而被孙淑娟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叶西西,今天提前下了班,正骑著自行车准备去镇上供销社买点东西。 在广播站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叶西西已经完全適应了站里的工作节奏,加上她用上后世在省台的高效率工作法,几乎每天都能提前完成任务。 且工作质量十分优秀。 徐站长这些天光是来自公社的表扬就得了不少,还有不少同级的镇广播站站长跑他这里来取经,是如何找到这么出色的人才的。 徐站长一时春风得意,为自己的慧眼识珠沾沾自喜,一时又感嘆没机会留住人才。 原来的女播音员小刘虽然做了手术在家里养病,但很紧张自己的岗位,之前知道是一个还有三四个月即將临產的孕妇替自己上班,小刘还很高兴,觉得这是最合適的安排。 结果叶西西表现太过优秀,让小刘又有了很强的危机感。 於是,徐站长便收到了公社的张副主任语重心长的“关心”,在他再三保证过手续上並没有任何变动的时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走了。 当然,叶西西並不知道这些琐事。 她没有必须留在广播站的想法,本来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过渡性质的临时岗位。 从广播站出来的时候才下午3点多,去了一趟张裁缝处,最近肚子又大了不少,走动时总觉得有股下坠的沉意。 她想做两条托腹,跟张裁缝说了大概想法,画了草图,留下布料就离开了。 结果刚拐过供销社青砖砌的围墙,就瞧见薛红旗手里抓著一个布袋子,瘦弱的背影钻进了供销社旁边的信用合作社。 叶西西脑海里灵光一闪,来了! 看来这次薛红旗成功將他老娘的存摺给偷出来了。 她连忙拐到墙角无人处,人连带自行车都进入空间,守在信用社外面等薛红旗出来。 镇信用合作社里,薛红旗搓著双手,第三次把汗湿的户口本在裤腿上蹭了又蹭。 上次他从阎红芝的房间里偷了存摺后就跑过来这里取钱,结果被老会计拒之门外。 老会计告诉他,虽然他是存摺户主的儿子,但还需要出示户口本,以及写个代取申请,另外大额取款需要提前预约。 薛红旗贼心不死还想矇混过关,但无论他如何带著哭腔哀求,声称自己母亲病重无法前来耽误不起,老会计还是不肯鬆动。 只是答应他可以提前帮他预约大额取款,让他过两天拿了户口本再过来取钱。 没办法薛红旗只能回了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將家里的户口本偷了出来。 今天再拿不到钱,他就得被那帮人逼死了。 之前他和朋友打牌时被介绍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叫光头的男人,光头在他输急眼的时候“好心”借了他500元周转,结果没想到没多久钱就又输光了。 没办法他只能再借,企图靠借来的钱翻身,最后输得连底裤都快没了,光头却不愿意再借钱给他了。 薛红旗总共向光头借了2000元,没几天,短短几天的功夫,居然连本带利一起需要还2500元! 光头还说了,再还不上钱,还要继续利滚利,到时候就不是2500元钱可以搞定的事情了! 如果他敢拖著不还钱,就去生產队、去公社闹,把他烂赌的事情宣扬出去,再把他另一只没瘸的腿打断! 薛红旗虽然平时在家里横,但出去外面,尤其遇到光头这种有点小势力的人,怂的一批。 没办法,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以前还说可以找宋砚洲的麻烦,让他替自己挡灾,但现在如今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家和宋砚洲已经彻底没了关係。 谁也不会再给他家面子。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光头提醒了他,宋砚洲和宋振国不是给了他娘一万六吗?隨便找他娘要点来还债不就得了? 於是薛红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娘的存摺偷了。 里面可是整整一万六的巨款啊,如果等到时候分家,还要分一半给薛五星,薛红旗哪里捨得? 从小到大家里的好东西都是他薛红旗的,凭什么这么大一笔钱要和薛五星平分? 只要自己把钱拿到手,到时候找个藉口把偷存摺的事情赖到別人身上,薛五星也好,宋砚洲也行,只要能找个替死鬼,那一切都好办了。 偷存摺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这些年,阎红芝居然偷偷攒了不少钱。 除了宋家的那一万六,存摺里还多出来1500元,一共17500元钱! 还了欠光头的2500元,他还能剩下一万五! 第119章 这可比收利息痛快多了!? “点清楚,出门不认。” 薛红旗盯著老会计数钱的动作,整整17500元的现金小山般推到面前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自己心臟都快跳出来了。 扑通、扑通。 一声响过一声。 薛红旗这辈子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大一笔现金,老会计將牛皮纸包“哗啦”抖开,十几摞綑扎整齐的“大团结”瞬间铺满玻璃柜檯。 薛红旗死死盯著那些钞票。 整整 1750张十元纸幣,摞起来足有半块砖厚,塞进粗布口袋时鼓起的稜角,像揣著颗隨时会炸的雷。 “嘖嘖,谁家能有这么多存款?” 排队的老汉把搪瓷缸子磕在柜檯上,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著钱堆。 穿的確良衬衫的妇人扯了扯男人衣角,压低声音说:“这抵咱们生產队两年工分呢!” 角落里戴草帽的汉子突然咳嗽一声,竹编帽檐下,两道目光像毒蛇般缠住薛红旗的布袋。 薛红旗的手抖得几乎捏不住钞票,他动作迅速地將钱塞进布袋,每塞一摞都重重按压,布被钞票撑得紧绷。 將帽檐拉低,薛红旗提著钱袋子步伐加快走出信用合作社。 街道上蒸腾的暑气扑面而来,薛红旗只觉得通身舒畅,有了这些钱,他还愁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吗? 要他说,爹娘就是小气,明明家里有这么多钱,他们居然捨不得拿一些出来帮自己买份工作。 这些都是他们欠自己的。 当初说好了让他去肉联厂,结果黄了;现在又说让他去镇农机厂,最后也没成,还白白赔了一只老母鸡! 想到这里,薛红旗挺直腰板,哼著小调转身就走。 叶西西一直在空间里守著,见到薛红旗出来,她三两口啃完桃子,果肉的清甜还残留在齿间,便將果核顺手往黑土地里一扔,洗乾净手,闪身出了空间,悄悄跟在薛红旗身后。 薛红旗怀里鼓囊囊的布袋隨著脚步晃动,沾著汗渍的后颈在阳光下泛著油光,像极了案板上待宰的肥鹅。 蝉鸣声浪里,三道黑影从供销社的墙根下走出挡在薛红旗面前。 叶西西瞳孔微缩,迅速闪进空间。 拦在薛红旗面前的是三个带著破草帽的汉子,人高马大,身材魁梧。 身材瘦弱的薛红旗在他们面前被衬得像只弱鸡。 “薛红旗,现在可以还钱了吧?” 为首的男人摘下草帽,露出一颗大光头,视线落在薛红旗怀里紧紧抱著的钱袋子上,目光贪婪。 男人一身的腱子肉,但看那只肌肉虬结的手臂,感觉一掌就可以拍死薛红旗。 薛红旗步子顿住,后退半步,脚后跟却撞在土包上,布袋里的钞票发出窸窣声响。 另外两个汉子咧嘴笑了,露出一嘴黄牙,“薛红旗,听说你今儿个取了笔大钱?你欠我们大哥的钱也是时候还了。” “光头哥,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我现在有钱还你了,我的欠条呢?” 薛红旗强装镇定,“只要你把欠条还给我,我马上还钱。” 光头盯著薛红旗发白的指节,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不急啊,红旗兄弟。” 光头贪婪的目光像毒蛇般缠住钱袋,“你以为老子要的只是你的那区区两千五?” 两个小弟闻言也嘿嘿嘿奸笑起来,两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看著薛红旗。 “薛红旗,你怎么这么蠢?还不明白吗?” “我们要的是你怀里所有的钱,这可比收利息痛快多了!” 寸头小弟突然暴起,粗糙的手掌如鹰爪般抓向钱袋。 薛红旗踉蹌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光、光头哥,这是我妈的救命钱!求你……” “救命钱?”光头突然掐住薛红旗的后颈,將人抵在滚烫的土墙上,“我听村里人说了,这些钱可都是你娘这么多年来,剥削宋砚洲和宋家人才攒起来的,怎么?就许你们抢宋家的,不许我抢你们的?” 叶西西听到这话忍不住笑,果然恶人还有恶人磨。 光头另一只手猛地去扯钱袋,薛红旗直接整个人抱著钱袋子往墙上一趴,蜷缩著身体將钱紧紧护住。 两个小弟见薛红旗还敢抵抗,一脚將他踹翻在地,三人你一脚我一脚全往他身上招呼。 薛红旗被踹得来回翻滚,粗重的喘息混著拳脚击打肉体的闷响,一个不注意手上的钱袋子就脱了手。 “我跟你们拼了!” 薛红旗满眼猩红,突然暴起,抓著寸头小弟一口狠狠咬在对方的耳朵上。 一声惨叫响起,光头和另外一个小弟见薛红旗居然敢反抗,气得目露凶光,拳打脚踢將人狠揍。 叶西西在空间里,透过半透明的屏障紧盯著这场混战,那袋钱此刻正歪倒在几人脚边,几张“大团结”被踢得飘到墙根。 三个大汉只顾著对薛红旗施暴,谁也没注意到墙角的阴影突然扭曲了一瞬,钱袋子凭空消失。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 三个大汉动作一滯,光头猛地抬头,脖颈的刀疤涨成暗红色:“不好,是公安!” 话音未落,他一把推开薛红旗,带著小弟想去抓钱袋子。 “钱呢?怎么不见了?” 然而触手可及之处只剩几粒碎石,散落的钞票也不见踪影。 “肯定是这小子刚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藏起来了!” 寸头小弟对著薛红旗啐了口唾沫。 光头伸手扯住薛红旗的衣领將人从地上扯起来按在土墙上,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说,你把钱藏哪了?” 薛红旗满脸血污,喉咙里发出濒呜咽,眼冒金星,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噪音。 他只见到光头一脸凶狠,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时间紧迫,寸头小弟扯住光头的手臂大喊:“老大,我们现在必须离开,找时间再和这小子好好算这笔帐。” 光头踹了薛红旗一脚,咬牙切齿道:“算你小子狠!这笔帐没完!” 第120章 討了个狐狸精进门 三人骂骂咧咧地钻进巷口,扬起的尘土裹著粗重的喘息渐渐消散。 薛红旗挣扎著爬起来,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唾沫,扶著墙乾呕。 他死死盯著巷口飞扬的尘土,那里还残留著光头鞋底的泥印。 “我的钱……” 沙哑的呢喃卡在喉咙里,薛红旗突然疯狂地扑向墙角,指甲在土墙抓出深深的沟壑。 散落的碎石硌得掌心生疼,可除了几粒沾著血的沙石,再没有半张钞票的影子。 泪水衝破眼眶,“还我钱!”他突然对著空荡荡的巷子嘶吼,声音悽厉得像濒死的野狗。 远处两个背著绿书包的小学生举著铁皮哨子跑来,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惊恐。 “打架了!我们、我们吹哨子叫大人……” 叶西西冷眼看著薛红旗瘫坐在地上擦眼泪,失魂落魄。 她才不会可怜他。 这些钱是宋砚洲和宋振国在战场上屡次辛辛苦苦拿命搏换来的,阎红芝一家凭什么拿? 凭阎红芝和薛跃进把三岁的宋砚洲扔到荒郊野外? 凭他们一家从小到大把宋砚洲当牲口使换? 阎红芝和薛跃进为了自己的私慾,害得宋砚洲从小与亲生父母失散,在他们的苛待下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这笔帐,她还没跟他们好好算呢! 將手里的钱袋子往仓廩里一扔,拍掉手上沾上的灰尘,叶西西借著空间从另一头离开。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牛肉、两斤西红柿和半只烤鸭,装进袋子放到车篮里,骑著自行车慢悠悠回了家。 回到青禾村的时候不到四点半,日头还毒著,知了在树上不断鸣叫。 远远就见到宋砚洲正倚著斑驳的树干,在村口三人合抱的老樟树下等著自己。 自从上次孙淑娟突然找事后,宋砚洲怕她再遇到什么危险,每天差不多时间便在村口的这棵老樟树下等她。 见到她的自行车刚驶进村口,立马咧嘴一笑,迎了上来。 “今天广播站里忙不?” “还好,上午站里来了两个从其他镇广播站来的播音员,和她们开会交流討论了一番,对了,我们站长今天表扬我了,说我工作做得好呢。” 叶西西仰著小脸两眼亮晶晶看著宋砚洲,迫不及待和他交流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对了,你呢?挖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完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还行,大家干活都很卖力,我估计再有个把月就差不多了。” 宋砚洲接过自行车,金属车把还带著日头晒出的余温。 他扶著斜梁车架,等叶西西后座,粗布裤管扫过车链发出细微声响。 刚踩上脚踏板,路边树荫下几个正在树下纳凉的村民头来戏謔的眼神。 “哟,狗蛋还会骑女式自行车呢。” “女式车都让你骑出二八大梁的气势!” “往日扛两袋化肥都不喘气的人,骑这『娇小姐』车,可比使唤牛还费劲!” “村里也就宋家最疼儿媳妇了,还专门给她买了个斜梁的,別人家的媳妇儿哪有这种待遇?” “哎哟喂!哪家婆娘能跟西西这妮子比哟!长得跟年画里走出来的似的,稀俊稀俊的,再瞅瞅这能干劲儿,还是广播站的金喇叭!狗蛋不疼她疼谁?” 树荫下爆发出笑声。 …… 宋砚洲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大婶大叔们看去,喉结滚动著挤出句:“叔婶们別拿我打趣了……” 脚上用力蹬自行车脚板,车轮子一滚,迅速从几人身边骑过去。 叶西西捏了捏他有些发红的耳垂,偷偷抿嘴笑,这男人就是容易害羞。 不过宋砚洲身材高大,骑在女式自行车上面確实显得有点欺负这车了。 两人回到家,叶西西去厨房里和周淑兰交流,今晚准备煮个西红柿牛肉煲。 最近一段时间周淑兰的厨艺噌噌噌往上涨,做出来的菜比以前好吃多了。 宋砚洲和宋振国去菜园子里忙,之前新种下的一批豆角已经长得很高,父子俩在给豆角搭竹架。 宋晓芸拿著玉米碴子去餵鸡。 没多久,父子俩手头的活干完,厨房里饭菜也做好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晚饭, 饭还没吃完,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惊得树上的麻雀脚下一个打滑,赶紧飞走。 薛五星和薛跃进两人一左一右扶著鼻青脸肿的薛红旗,跌跌撞撞地闯进院子里。 身后跟著好些个看热闹的村民。 阎红芝披头散髮跟在后头,她边哭边喊著:“我可怜的儿啊,娘一定为你报仇!” “叶西西,叶西西你给我出来!” 阎红芝一边哭著一边叫骂著,就衝进了堂屋,见到几人正在吃饭,两手一挥,直接衝过去把饭桌上的饭菜一骨碌扫到地上。 噼里啪啦碗筷摔到地上的声音,宋砚洲动作迅速將叶西西扯到自己身后护住。 周淑兰也被嚇了好大一跳,见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就这样被扫落在地,她气得拿起手上的筷子指著阎红芝的鼻子大骂:“阎红芝,你发什么疯?” “你说我发什么疯?” 阎红芝扑到薛红旗身边,双手颤抖抚过他肿胀的脸,一双三角眼迸发出恨意对著叶西西大骂: “作孽哟!天打雷劈的杀千刀货!偷我的养老钱还不够,还要下狠手找人把我家红旗揍成这样!老天爷咋不拿雷劈死你个小贱人!” 她疯了似的转向宋砚洲,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浑浊的眼里满是怨毒。 “好你个狗蛋,你个现世报的白眼狼!討了个狐狸精进门,把我家搅得乌烟瘴气,肯定是她串通外面的野男人,抢了我辛苦攒下的养老钱!”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王婶嗑著瓜子,撇了撇嘴:“要说那叶西西,平时看著就不是省油的灯。” 李大爷吧嗒著旱菸,摇摇头:“这事儿蹊蹺,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几个妇女交头接耳,眼神在叶西西和阎红芝之间来回打量。 叶西西只觉得好笑,她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薛红旗丟了钱,又被狠揍了一顿,回到家到底会如何和阎红芝交代呢。 结果没想到,好嘛,这个锅最后居然被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钱是她拿的,但她可没找人揍薛红旗啊。 抬眼望向蜷缩在地的薛红旗,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右脸颊青紫一片,却在与她目光相撞的剎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別开脸,喉结剧烈滚动著咽了口唾沫。 这是把偷存摺的事情赖到自己头上了? 第121章 存摺到底是谁偷的 薛红旗眼神见叶西西目光凌厉射向自己,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也是没办法,在镇上被光头几人揍了个半死,回家又撞见阎红芝发疯找存摺,那样子像是要把人扒一层皮。 眼看偷存摺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只能祸水东引,支支吾吾说好像请宋砚洲和叶西西回家吃饭的那晚,看到叶西西在她房间外面转悠。 顺便將自己的伤势说成了发现叶西西偷存摺,被她找人打了一顿。 虽然话里漏洞百出,但架不住阎红芝对自己儿子的话深信不疑啊,结果就有了现在登门问罪这一出。 薛红旗原本不想来的,但谎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回头路了,硬著头皮也得来。 反正只要他一口咬死存摺是叶西西偷的,她又能拿自己怎么办? 人群突然让出条道,赵玉凤头髮蓬乱地挤进来,袖口还沾著灶灰。 上次社员大会被逼著低头道歉的屈辱,此刻全化作眼底的阴鷙。 她一把扯开挡在前面的村民,指甲几乎戳到叶西西鼻尖:“好你个偷钱的贱皮子!把我家压箱底的钱都捲走,还对我男人下狠手,將人打成这样!” 她突然扯开薛红旗的衣襟,露出青紫交错的胸膛。 “瞧瞧这伤!五百块医药费少一分都不行,不然让公安把你这毒妇拉去吃枪子!” 叶西西忍不住对著赵玉凤翻了个大白眼,眼角带著三分嘲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赵玉凤,你当现在还是旧社会,偷个钱就要吃枪子?派出所的章难不成是你拿鞋底印上去的?” 她轻轻抚过隆起的小腹,“上次你在苞米地里干的好事,要我再给大伙说说?” 叶西西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围观村民们竖起的耳朵。 “倒是你们,”她突然提高声调,指尖点了点赵玉凤颤抖的肩膀,“突然闯进我家又骂又闹的,把我肚子里的宝宝都嚇著了。” 说著,她伸出掌心,“精神损失费五百块,给钱!” 赵玉凤被叶西西连威胁带恐嚇,一张脸五顏六色来回变换,却一直“我我我、你你你”说不出话来。 宋砚洲看向她,眼里有疑惑,“什么苞米地?” 叶西西捏了捏他的手指,憋笑在他耳边说:“赵玉凤的风流逸事,晚上我再跟你说。” 宋砚洲眉头一挑,聪明如他,再配上赵玉凤做贼心虚的表情,顿时也有些明白了过来。 叶西西不再理没了战斗力的赵玉凤,转头对著薛家的几人冷笑。 “你们一大群人气势汹汹闯进我家,嘴巴一张就说我找人把薛红旗打了,还偷了你家存摺?” 她不屑一笑,“真是莫名其妙。” 宋砚洲往前跨了一步,铁塔般的身形挡在叶西西身前。 “阎红芝同志,说话要讲证据!你们带著人闯到我家撒泼,到底安的什么心?” 一直沉默的宋振国目光锐利扫过薛家眾人。 “薛跃进,没凭没据的你们就带著人来我家闹,是觉得我们宋家人好欺负吗?”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薛红旗躲闪的脸上,“若真的丟了钱,就该让公安来查个明白,不是在这儿血口喷人。” “阎红芝,你还是自己问问你儿子吧,存摺到底是谁偷的。” 叶西西语调冷静,目光直直刺向薛红旗,“薛红旗,你確定你亲眼看到我偷你娘的存摺吗?” 薛红旗梗著脖子,脸上青肿的伤痕隨著吞咽动作微微抽搐,眼神却不住往人群外瞟。 他扯著嘶哑的嗓子吼道:“就是你,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们家好心好意请你和宋砚洲回去吃饭,我娘还专门燉了一只老母鸡招待你们,结果你倒好,跑我娘房间去偷东西了!” 话音未落,围观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叶西西突然嗤笑出声,也不知道薛红旗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真的是又蠢又坏,又怂又横。 她转头对阎红芝说:“偷钱的是你的宝贝儿子薛红旗,我那天亲眼看到他在你房间里翻箱倒柜。” “你血口喷人!我们家红旗从小就是好孩子,他不可能干偷自己家钱这种事来。只有你们这种坏了心肝的人才会做出这种缺德事!” 阎红芝像头被激怒的母兽般扑过来,锋利的指甲直取叶西西的脸。 宋砚洲眼疾手快地挡在叶西西身前,胳膊上顿时多了三道血痕,刺痛从皮肤下蔓延开来,但他咬著牙一声不吭,只是將叶西西护得更紧。 叶西西看到男人胳膊上的血痕,耳后青筋突突跳动,胸中的怒火“腾”地炸开,太阳穴突突直跳。 “阎红芝,你敢伤我男人!” 她猛地从將挡在身前的男人推开,反手对著阎红芝啪啪两下就是两记耳光,力道用得极大。 她早就想打这个恶毒的老虔婆很久了。 扇巴掌的力道用了十足的力气,阎红芝的脸上很快便起了两个红色巴掌印。 “叶西西,你个贱人,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阎红芝大叫著冲叶西西撞去,可还没到叶西西身前,膝盖一痛,差点站不稳。 啪! 一记更响亮、更有力的耳光落在阎红芝脸上,她踉蹌著往后退了两步,只觉得半张脸烧般的剧痛。 还没等她缓过神,就看见周淑兰挡在叶西西身前。 这位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女人此刻柳眉倒竖,擼起的衣袖下露出结实的手臂,活像尊护崽的母狮。 “阎红芝,你再敢动手,就別怪我不客气了,老娘我也不是好惹的!” 边说边擼起袖子,摆出一副打架的架势。 阎红芝浑身一僵,上次和周淑兰扭打时,对方薅著她头髮往墙上撞的画面还歷歷在目。 更要命的是,周淑兰专挑腰眼、膝盖这些要命的地方下狠手,自己当时疼了整整三天才缓过来。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瞥见呆站在一旁的赵玉凤,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 “凤,你是个死人吗?她们婆媳两人联起手来打我一个,你快点上来帮我,打她们!给我狠狠打!” 赵玉凤偷偷瞥了眼叶西西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藏在对方手里的“把柄”,双腿不由得发软。 她实在害怕她眾人面前揭开她和孙志强钻苞米地的事情,哪里还敢吭声。 阎红芝见赵玉凤这副缩头缩脑的模样,肺都要气炸了。 她抄起脚边的小马扎就朝赵玉凤扔过去。 “废物!你气死我了!” 第122章 他家哪来这么多钱? 这赵玉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在落霞沟的事情后,她见到叶西西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但此刻正在气头上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这已经是叶西西第二次提起苞米地的事了。 反而是薛跃进皱著眉头问赵玉凤,“苞米地里什么事?” 赵玉凤只觉得心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喉咙蹦出来。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神游移不定,慌乱地摆著手。 “没事,没事。爹,要不咱先带红旗去看医生吧,我看他伤得挺严重的。” “不行,这事今天得有个结果,那存摺上的钱,可是我们一家子的全部积蓄!如果就这样没了,家里可就没米下锅了。” 想到这里,薛跃进对宋砚洲说:“狗蛋,大家都是自家人,你让你媳妇把从你娘那偷的存摺还回来,只要她把钱还回来,我就不计较她偷东西的事。” 宋砚洲蹙了蹙眉,声音很是冷淡,带著不悦,“我说过了,说话要讲究证据,我媳妇儿不可能偷你家存摺,反而是你们,还是好好问一下你们的好儿子吧,別当睁眼瞎了。” 薛跃进见宋砚洲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菸袋桿子抖得厉害,加上丟了钱气急攻心,突然抡起杆子砸向宋砚洲。 “反了天了!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胳膊往外拐的!” 他指著叶西西就骂:“就是你这个小娼妇,是不是你给我儿子吹枕头风,以前多听话的崽,现在见了老子跟见了仇人似的! 识相的话赶紧把我家存摺交出来!敢再藏著掖著,老子这就去公社找民兵,把你绑了游街示眾!” 薛跃进唾沫星子乱飞,手指戳著薛红旗肿成猪头的脸。 “瞅瞅这伤!少说要养个把月!耽搁的工分、抓药的钱,还有我这几天提心弔胆的精神头,统统都得赔! 少一分钱,我就天天躺你家门槛上,让全公社都知道你这毒妇心肠比砒霜还狠!”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叶西西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我一整天都在广播站上班,你说我偷了你家存摺,还找人打了你儿子,证据呢?空口白牙就想诬陷人?” 宋砚洲扶叶西西坐回椅子上。 “你们一口咬定是我媳妇儿偷了存摺,又拿不出证据,报警吧,让公安同志来查个水落石出。”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冷硬,“存摺到底是谁偷的,只要查出谁去信用合作社把钱取出来,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叶西西眼指尖无意识摩挲著椅子边缘,眼神掠过薛红旗瞬间苍白如纸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到时候有的人可就要承担偷东西的后果哦。” 她故意拖长尾音,声音轻飘飘的却带著刺骨寒意,“我听说,盗窃的金额越大,判得越重呢,砚洲,你说说,《刑法》对盗窃是怎么判的?” 宋砚洲语气冰冷,“《刑法》规定,盗窃金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別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他曾在部队学习过法律知识,此刻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眾人心里。 “而且,偷的钱要一分不少吐出来,还要付罚款。要是拿不出来,就用家里的房子、地、农具抵。” 薛红旗脸色骤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自己戴著镣銬被押走的画面,一旦坐了牢,他这辈子都要背著“小偷”的骂名,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 他猛地抓住阎红芝的胳膊,指尖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声音里带著明显的慌乱:“妈!別让他们报警!” 这反常的举动让所有人一愣。 “薛红旗为什么不让报警?难不成宋家小媳妇说得没错,是他偷了自家的存摺,然后贼喊捉贼?”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小子平时就净干些偷奸耍滑的事情。” 宋砚洲朝宋晓芸使了个眼色,宋晓芸点点头悄悄退出人群,离开了。 阎红芝却尖叫起来:“就是她!肯定是她偷了我的存摺!还敢冤枉我儿子!砚洲你个狼心狗肺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说著,她抄起墙角的扫帚,劈头盖脸朝宋砚洲打去,宋砚洲一个侧身躲开。 叶西西见阎红芝跟神经病一样衝上来,就想上前给她一脚。 但宋砚洲和周淑兰还有宋振国都挡在自己面前,她实在下不了手,正在心里暗暗惋惜的时候,就听到阎红芝惨叫一声,“啊!” 然后是扑通一声,她抬眼一看,阎红芝手里还抓著一把扫帚,整个身体呈扭曲状,一张脸朝下趴在地上。 一只穿著灰色布鞋的脚缓缓收了回去。 她视线往上一扫,见到周淑兰一脸平静地收回腿,正居高临下俯视阎红芝。 扑哧,叶西西忍不住笑出声。 围观的人群顿时也爆出一阵笑声。 宋砚洲眼神愈发冰冷,看向地上狼狈的阎红芝,“我媳妇儿不可能偷你家的钱。” 叶西西忽然有些心虚,呃……她那样,应该不算偷吧? 最多是捡? 宋振国说:“阎红芝同志,你又何必这么著急,你想拿回你的钱,就好好等公安同志过来查明真相,你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叶西西从几人身后伸出头去,对著阎红芝故意笑得灿烂,“等公安来了,查清楚信用社的取款记录,到时候谁偷了你的存摺,自然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薛红旗没想到还能调查到信用社去,一下子脸上青白交叠。 叶西西看向他,目光像刀子般锐利,一字一顿地说,“敢做不敢当?做了亏心事,就別怕鬼敲门!” 阎红芝见威胁不成,突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拍打著大腿哭天抢地起来:“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被人打成这样,钱也没了,还要被人冤枉啊!” 她边哭边偷瞄著周围村民的反应,试图用眼泪博取同情。 周围的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摇头嘆息,有的眼神中满是怀疑。 人群中,张瘸子挠了挠头:“我看这里头有古怪,薛红旗这反应不对劲啊。” 没过多久,宋晓芸便领著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进门。 薛红旗听到公安来了的声音,双腿一软突然瘫倒在地,眼神中满是恐惧。 很明显的做贼心虚。 眾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公安开始拿出笔记询问情况,宋砚洲將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公安隨即联繫了镇上的信用社,调取了存档。 没多久,结果出来了,铁证如山——取款人正是薛红旗本人,是他签写的代取申请。 接到公安的电话时,信用社的老会计刚好有点事忙,就准备等忙完再下班。 老会计对薛红旗印象深刻,一来是因为他取款金额很大需要提前申请,二是因为他说他娘急病,著急得满头大汗,且看起来很紧张。 事情水落石出了。 围观的村民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嘖嘖,平日里人模狗样的,敢情是个偷自家钱还栽赃的狼心狗肺!” “这事儿传出去,他家的脸算是掉到茅坑里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薛红旗不是个东西。 公安见状示意大家安静。 “薛红旗,信用合作社存档的代取申请上,取款人签字是你的笔跡,时间、金额和存摺信息完全吻合。” 公安同志合上记录本,钢笔帽“咔嗒”扣紧的声响惊得薛红旗猛地抖了一下。 “信用社的老会计能作证,你谎称母亲急病骗取代取资格。你一共用存摺取出17500元,金额巨大,已构成重大盗窃事实,现在依法对你实施拘留。” 说著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副鋥亮的手銬,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 “咔嚓”一声,手銬扣上的脆响惊得在场眾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人群中先是一片死寂,紧接著议论声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嗡鸣声瞬间炸开。 “一万七千五?他家哪来这么多钱?” 第123章 存摺是我给我儿子的 “哎哟喂,你们忘了吗?狗蛋这么多年的工资全寄回家给阎红芝那个老虔婆了,还有当时他被宋家人认回去时,阎红芝不是还跟宋振国要了八千吗?” “对对,差点忘了还有这茬。” “当年宋家来认亲时,阎红芝扯著嗓子要钱的架势,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村民们一边摇头嘆息,一边小声嘀咕。 阎红芝呆呆地望著公安,嘴唇颤抖著,突然瘫坐在地,抓著头髮又笑又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要钱跟娘说啊!” 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对叶西西和宋砚洲歇斯底里的咒骂,一双眼睛里全是淬了毒的恨意。 “叶西西、宋砚洲,都是你们!宋砚洲你这个丧门星!我跟你们宋家没完!” 叶西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宋砚洲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转头对公安说:“公安同志,他们一家人硬闯进我家,捏造事实恶意誹谤。薛红旗不仅窃取自家財物,还妄图栽赃嫁祸,请你们做主还我媳妇儿一个公道。” 公安同志神色严肃,上前一步,声音洪亮且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视线扫过满屋狼藉,对在地上哭骂的阎红芝说:“这位同志,请你冷静一下!你们未经许可闯入他人住宅,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相关规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再加上恶意誹谤、捏造事实,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可处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 综合考虑,我们决定对相关人员分別处以100元罚款,並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 说著,他眼神锐利地扫过阎红芝和在场的其他人,“大家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薛红旗一张脸上煞白如纸,显得上面那些青青紫紫的淤痕愈发的狰狞。 他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当公安押著他转身时,他突然扭头冲阎红芝嘶吼:“妈!救我……” 嘶哑的喊声被院子外呼啸的风声吞没,只留下阎红芝绝望的哭嚎在半空迴荡。 阎红芝冲向他,死死拖住薛红旗的手,对公安哭喊道:“存摺是我的,我儿子拿我的存摺去取钱,我不怪他,你们別抓他。 是我……存摺是我给他的,我儿子没偷!” 公安皱著眉头甩开她的手,警帽檐下的目光如炬:“盗窃近两万元的巨款,已属情节特別严重,你確定之后都不再追究吗?” 阎红芝她拼命抹著眼泪,脑袋点得像捣蒜。 “我確定不追究,这存摺本就是我塞给红旗的!他去信用社取钱那是替我跑腿!咱们自家锅里的肉,端去灶台上还能算偷? 公安同志你们行行好,红旗打小就孝顺,要真把他抓走,我这老骨头可就活不成了! 两个公安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无奈与犹豫,两人凑近討论了一会。 此次案件涉及金额较大,即使当事人现在说了不追究,可谁知道之后又会闹出什么么蛾子。 事情还是要儘量稳妥地处理好,他们也好向上级交代。 为首的公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报案情况说明表,表上密密麻麻的栏目记录著案件的基本信息、当事人陈述、现场勘查情况等。 他指了指表格末尾的“当事人意见及签名”一栏,“大娘,这事儿得按程序来,您要是不追究,得在这儿签字確认。” 阎红芝眼神里满是茫然,“同志,俺不识字,这可咋签吶?” 另一名公安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盒印泥,轻轻打开盖子,將印泥盒递到阎红芝面前。 “大娘,您不会写字没关係,按个手印也一样有法律效力。” 阎红芝的手微微颤抖著,她看著那鲜艷的红色印泥,伸出右手食指,在印泥上用力一按,而后在“当事人意见及签名”一栏上,重重地按下了手印,一个清晰的红色指印稳稳地落在纸上。 两位公安再次核对了表格上的信息,確认无误后,小心地將表格收好,放进公文包。 处理好这些后,两位公安这才拿出钥匙解开了薛红旗腕上的手銬。 薛红旗揉著发红的手腕,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既然失主不追究,那这件事情就了结了。” 先前开口的公安神色严肃,目光依次扫过薛家眾人。 “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再敢胡乱上別人家闹事,可別怪我们不客气,到时候就以非法侵入住宅罪把你们统统拉去派出所!” 阎红芝慌忙用沾著泥土的手背擦了擦嘴,脑袋点得像筛糠,“是,是,不敢了不敢了!” “行了,赶紧把钱赔了然后离开吧。” 薛跃进哆哆嗦嗦地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个油布包,掏出里面皱巴巴的几张钞票。 阎红芝一把抢过,手指反覆摩挲著“大团结”上工农头像,突然转身,把钱狠狠砸在叶西西脚边。 “拿著!我就当餵狗了!” “一百块!一分不少!都怪你们这些丧门星……” 两个公安皱著眉头將钱拾起,塞进叶西西手里。 阎红芝被薛跃进拽著起身时,还不忘朝地上“呸”地啐出一口浓痰,“小蹄子別得意!这事儿没完!” 待薛家几人离开,两个公安皱著眉头將钱拾起,放在木桌上。 宋振国本想让两个公安喝杯水再走,谁知公安说了,不能拿群眾的一针一线。 “老乡们別客气,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临走时,他们还不忘叮嘱:“那薛家人应该不会再来闹事,不过你们自己还是多留个心眼。” 只不过还没等到薛家人再次来闹事,薛家又出事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宋家人正在吃饭,院子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炮弹似的冲了进来。 “大伯,大伯!快,快去救救我妈,我妈快被我奶打死了。” 薛丫丫跌跌撞撞跑进来,眼泪鼻涕在脸上糊成一片,因为太心急了,没注意到脚下,一个不小心便摔倒了。 宋砚洲放下碗筷,蹙著眉上前去把薛丫丫扶起来,宋家的其余几人也先后放下筷子过来查看。 薛丫丫一边抽泣一边说,几人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就在刚刚,阎红芝发现了自己藏在衣柜最下面抽屉里,锁著的几件金饰和几百元现金不见了,怀疑是许玉霞偷的。 这下饭也別吃了,阎红芝掐著许玉霞的脖子就打了起来,说是许玉霞偷了她的东西去贴补娘家。 许玉霞平日里本就性格软弱,老实巴交的,被打了也只会嚎著嗓子大哭。 可偏偏薛五星今天有事不在家,赵玉凤和薛红旗都袖手旁观。 阎红芝在许玉霞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东西,吵著要脱许玉霞的衣服搜身呢! 薛丫丫嚇坏了便跑来搬救兵,让宋砚洲去救她妈妈。 叶西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许玉霞平时在老薛家只会低著头闷声干活,怎么可能突然抽筋去偷阎红芝的东西? 宋砚洲的脸色沉得像罩了层寒霜。 许玉霞嫁进薛家之后一直只顾埋头干活,不像赵玉凤那样喜欢生事,以前怎么也是叫过自己大伯的人。 如今薛五星不在,没人能帮她,若是阎红芝下手没个轻重,真的在大庭广眾之下把她衣服给扒了,这女人估计也活不成了。 “走,去看看。” 第124章 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宋砚洲大步跨出门栏,胶底鞋重重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闷响,明显压抑著怒意。 叶西西抓起外套也跟了上去,“我也去看看。” 周淑兰拉著周振国往外走,“振国,我们过去看看吧,可別闹出什么事才好。” 宋晓芸拉著薛丫丫的小手,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薛丫丫眼泪还掛在睫毛上,重重点了点头,小身影往外快速跑去。 几人刚来到薛家院子外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娘,我真的没偷你东西。” 许玉霞的哭喊带著浓重的颤音,尾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猫,生生断在半空。 紧接著是阎红芝破锣般的叫骂。 “小贱蹄子,敢偷老娘压箱底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围观人群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半大孩子顺著墙根往里挤,却被眼尖的大人一把薅住衣领:“小兔崽子,看什么热闹!” 院子里,只见阎红芝骑在许玉霞身上,双手死死掐著对方的脖颈,嘴里还骂骂咧咧。 许玉霞被她掐得脸色涨红,双手抓著阎红芝的手腕想要掰开。 阎红芝哪里会让她逃脱,这几天她心里正憋著一口气发泄不出来! 这些天,薛红旗那小子都跟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咬定钱刚从信用社出来不久就被人抢了。 两人拿薛红旗没有办法,阎红芝更是气得几次晕了过去,这几天只能躺在床上,唉声嘆气,哭喊著自己命苦。 结果没想到这一茬还没过去,许玉霞这贱货居然还敢偷自己压箱底的那最后一点念想! 这还得了! 阎红芝此刻杀了许玉霞的心都有了。 她一手掐著许玉霞的脖子,另一只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她好几巴掌。 “偷老娘的东西,你们一个个是看老娘好欺负吗?啊?” 赵玉凤斜倚在门框上,缺了门牙的嘴巴说话漏风。 “嫂子平日里装得老实,敢情是扮猪吃老虎呢?” 她突然伸手扯住许玉霞散下来的头髮,猛地往上一拽。 “我看吶,说不定是偷偷养了野汉子,急著拿钱私奔!” 薛跃进和薛红旗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冷眼旁观这一切。 许玉霞喉咙里发出呜咽,衣襟被扯开大半,露出上面被掐得青紫的皮肤。 “娘...凤妹子...我真没...” 话没说完,阎红芝反手又是狠狠的好几个巴掌,许玉霞一张脸被打得全是红色巴掌印,已经肿了起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还敢嘴硬?” 她猛地扯开许玉霞腰间的腰带,“扒光了搜!我就不信找不出赃物!” 赵玉凤笑得前仰后合,突然揪住许玉霞的耳垂使劲拧。 “搜出来又咋样?这骚蹄子怕是早把东西藏野汉子裤襠里了!” 两人一唱一和,许玉霞绝望的哭喊声混著屋外薛丫丫的尖叫声,传得老远。 眼见著许玉霞的衣服就要被扒开,围观人群里突然炸开锅。 几个婶子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阻止。 “阎红芝你还要脸不!当这么多乡亲的面扒自己儿媳妇的衣裳,你比畜生还不如!” “阎红芝这老虔婆,干这种腌臢事儿也不嫌寒磣!有本事就去派出所报案,別在这儿欺负老实人!” “作孽哟,这哪是人干的事儿。” 赵玉凤闻言嘴角掛著冷笑:“哟,各位婶子这是要提许玉霞这骚货说话?行啊,把她偷的东西照价赔偿给我们,人你们就可以带走。” 阎红芝非但不收敛,反而越发癲狂,她吐了口浓痰在地上,骂道:“轮得到你们多管閒事?这是我薛家的家事!” 说著又要去扯许玉霞的衣服。 许玉霞拼命挣扎,双眼猩红,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腰带,如果自己被当眾扒了衣服,她就没脸活下去了! 还不如一根绳子在房樑上吊死了算了! 她尖叫起来,脖颈青筋暴起,“娘,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撕拉”一声脆响,布衣襟应声而裂。 许玉霞本能地蜷缩成虾米,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慌乱间撞翻了脚边的陶罐,陶片飞溅在眾人脚边。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件浅蓝色外套如羽翼般罩下,將她瑟瑟发抖的身躯紧紧裹住,也在眾人惊呼声中,遮住了那片差点暴露的春光。 她颤抖著抬起头,撞进一双盛著星辰的眼眸。 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踩著满地狼藉跑过来,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如玉般的脸颊上,几缕髮丝隨风凌乱,却丝毫不减她的明艷。 许玉霞有些看呆了。 叶西西將外套仔细裹紧许玉霞,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冰凉的手臂,眼睛里都是担忧。 “许玉霞,你没事吧?” 许玉霞浑身僵硬,泪水不受控地涌出,沾湿了外套的衣襟。 叶西西伸手轻轻擦去许玉霞脸上的泪痕,“別怕,没事了。” 这句话似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许玉霞心底的恐惧,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难过。 这几年她在薛家任劳任怨,没想到就换来今天这样的结果。 叶西西又安慰了许玉霞几句。 阎红芝刚刚一个冷不防被周淑兰拎著衣领从许玉霞身上扯下来,脖子被衣领勒得生疼,她忍不住咳嗽几声。 这才看清了拦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谁。 “周淑兰,这是我的家事,你没事跑我们老薛家干什么?小心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这个词还是上次在宋家院子里学到的。 周淑兰手里抄著刚刚在门后拿的竹扫帚,扫帚柄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墙根的土灰簌簌掉落。 “阎红芝,你还要脸不?” 宋晓芸也和赵玉凤对峙上,她死死拦住想要衝过去打许玉霞的赵玉凤,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衬衫的布料里。 “赵玉凤,你和许玉霞好歹也是两妯娌,就算不能帮她说两句公道话,也不至於落井下石吧?” 宋砚洲和宋振国也如两座铁塔般將几人护在身后。 赵玉凤早就看许玉霞不顺眼了,天天就知道干活,干了活还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以至於在村里人眼中,她赵玉凤就是个好吃懒做的。 本想趁这次机会把许玉霞这贱人顺势收拾一番,让她知道在薛家,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 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个程咬金。 她歪著脑袋嗤笑一声,“哟,宋家人这是要当活菩萨呢?许玉霞手脚不乾净又不是头一回,我帮著搜赃物,倒成恶人了?” “赵玉凤,你胡说,我没有!” 许玉霞见赵玉凤还在诬赖自己,哭声终於停了下来。 “这个家里谁才是小偷,你心里清楚。我平时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赵玉凤,你以为你每次偷偷拿家里的东西去补贴娘家,都没人看见吗? 你还每次都赖在我身上,你和薛红旗真不愧是两夫妻,一模一样的喜欢贼喊捉贼!” 她一双眼睛猩红,眼珠子恨得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说了我没偷娘的金饰和钱!薛红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你就冤枉我?我看说不定东西就是你偷的!” 薛红旗猛地从薛跃进身后窜出来,脖子梗得像只斗鸡,脸上的横肉隨著动作乱颤。 “许玉霞,你这是血口喷人!昨儿个我亲眼看见你鬼鬼祟祟往娘家跑,怀里鼓鼓囊囊的,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薛红旗,你……” 许玉霞被气得脸涨成猪肝色,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猛地咳嗽起来。 叶西西拍了拍许玉霞的背安抚,“別急,东西是谁偷的,大家很快就会知道了。” 赵玉凤呸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少在这儿假惺惺充好人,谁不知道你们就是想看薛家笑话!” 薛跃进走到宋砚洲和宋振国面前,“振国,狗蛋,上次我们去你那,被罚了一百块,今天你们带著一伙人衝进我家,又要赔偿多少?” 上次那一百块让薛跃进顏面尽失,什么时候他去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家,居然成了私闯民宅了? 薛红旗偷偷瞥了眼宋砚洲紧紧攥著的拳头,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却又扯著嗓子喊道:“宋家人別在这儿瞎搅和!我们薛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薛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那轮得到我吗?” 第125章 我怎么可能偷娘的东西?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眾人的视线纷纷朝外看去。 只见薛五星抱著薛丫丫,一脸愤怒地从门外走来,身后还跟著两个公安,仔细一看,还是上次在宋家小院出现的那两个。 “警察同志,就是他!” 薛五星一身粗布衣服,裤脚上还沾著星星点点的泥水,一张被晒成古铜色的脸眉眼平顺,看起来就很老实。 可此刻那张脸上,却遍布著阴霾。 “昨天我看到薛红旗在我娘房间里偷了一盒东西,鬼鬼祟祟藏在他房间里了。他偷了我娘的金饰,还栽赃我媳妇!” 薛五星抱著丫丫走向许玉霞,点头对叶西西道了一句谢,“谢谢嫂子。” 许玉霞看到自家男人终於出现了,一下子哇的又哭了出来,往薛五星的胸口上锤了几下,哭喊著,“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媳妇儿就要被人害死了!” 薛五星眼神里全是复杂,他將薛丫丫放下,手臂搭在许玉霞的肩膀上將人往自己身边拉近。 “公安同志,”他指著薛红旗的房间,“薛红旗把那个盒子藏在他房间的床底下了,他应该还来不及脱手。” 薛五星转向薛红旗,失望道:“红旗,从小到大爹娘都偏心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学好,整天净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居然还把脏水泼在自己嫂子身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薛红旗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灰扑扑的脸涨成猪肝色又迅速褪去顏色变得惨白。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薛五星,你別血口喷人!” 他扯开嗓子吼道,声音却像漏风的破锣。 “我怎么可能偷娘的东西?肯定是许玉霞……” 薛五星冷哼一声,“你偷娘的东西还少吗?上次存摺的事情才过去多久?你就忘记了?” 叶西西嗤笑一声,“薛红旗,你这戏码演得真够拙劣。上次偷存摺栽赃我,这次偷亲娘的压箱底钱诬陷自己嫂子,怎么?欺负老实人不会反抗吗?” 两位公安上次在宋家小院已经见识过这家人的无赖了。 这次直接二话不说朝薛红旗和赵玉凤的房间走去。 薛红旗突然暴起冲向自己房间,“我说了没有,你们不许搜,来人啊,公安欺负人了!” 两位公安,为首的年纪大点的姓孙,和村支书有那么一点亲戚关係,大家都叫他孙公安。 另一个年轻的男公安姓张,是从镇上调过来的。 张公安见薛红旗拦在自己房间前面,直接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扭著胳膊把人压在墙上。 薛红旗吃痛,叫了一声。 阎红芝一下子心疼得不行,哭叫著跑上去扯张公安的手臂。 “公安同志,放开我儿子,你弄疼他了!” 薛跃进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慌乱打转。 东西不会又是薛红旗那臭小子偷的吧? 自己两个儿子的性格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薛五星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他从来不说谎。 相反薛红旗却喜欢偷懒耍滑头,但嘴巴甜很会哄人,又是小儿子,所以他和阎红芝自然更偏心他多一点。 只是没想到,薛红旗上次偷了家里的存摺还不够,这次居然又打上了家里那最后一点钱財! 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满地狼藉的院子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事情果然如薛五星所说,公安在薛红旗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个小盒子,从里面翻出两条金项链、一对金耳环,还有500元钱。 薛红旗再一次偷了他老娘的东西,並栽赃自己嫂子的事实曝光。 当铁盒子被掀开的剎那,围观人群像煮沸的粥锅炸开了。 “我就说嘛!许玉霞连块都捨不得往嘴里塞,哪能干出偷东西的事儿!” “这薛红旗就是个餵不熟的狼崽子,偷亲娘的钱,还栽赃自个儿嫂子,丧尽天良啊!” “可不是嘛!上次偷存摺冤枉宋家小媳妇,这次又来这一出,真当大家是睁眼瞎?” “刚刚他娘和媳妇儿把许玉霞压在地上打,还要把人家衣服扒光搜身的时候,薛红旗那小子就眼睁睁看著,简直是丧良心!” “阎红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就知道欺负儿媳妇,这下好了,被亲儿子狠狠摆了一道!” 人群里突然传来嗤笑,薛家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人摇头嘆息:“薛家这摊子事儿,早该有人管管了。许玉霞这姑娘,嫁进薛家没享过一天福,净受委屈了。” 话音未落,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许玉霞的娘家人哭喊著冲了进来,为首的大哥红著眼眶。 “薛家人必须给个说法!我妹妹被欺负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议论声、叫骂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夕阳的余暉洒在薛家院子里,照得满地狼藉越发刺眼。 宋晓芸眼尖,盯著公安手里的铁盒,见到里面有一个很眼熟的东西,在夕阳的照射下泛著金光。 “妈,”她扯了扯周淑兰的衣袖,抬起下巴朝那东西指了指,“那金项链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和大哥那个一模一样。” 周淑兰也看到了,瞳孔猛地收缩。 夕阳的余暉斜斜掠过公安手中的铁盒,那截蜷曲的金链子正躺在泛黄的布里,金锁吊坠上刻著祥云和蝙蝠纹理,还有“长命百岁”四个字。 这分明是当年宋砚洲身上戴的那枚长命锁! 这样的长命锁宋家一共有三个,分別给了三个儿女。 去年將宋砚洲认回的时候,阎红芝信誓旦旦说没见著什么长命锁,周淑兰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讥讽的笑。 也对,就薛家人这种见钱眼开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將这么值钱的一条黄金长命锁交出来呢? 可是…… 当年宋砚洲走丟后,她疯狂地四处寻找,如果薛家人能拿著这把长命锁去问一问人家,就不至於导致他们母子生生被分离了二十几年! 因为在那样的年代,这样的黄金锁並不常见。 薛家人只要去打听一下,只要打听一下…… 她就能收到消息,找到自己的儿子了! 可是,阎红芝和薛跃进这两个贪婪的豺狼,不但藏了自己儿子的长命锁,还一直把他当成畜生般使唤、苛待! 害她的孩子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周淑兰想到这里只觉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甩来宋晓芸的手,三步並作两步冲了上去,伸手就朝阎红芝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而后指著那个金锁,“好你个阎红芝!当年昧下我儿子的金锁,藏了二十多年!还骗我说没有见过!” 阎红芝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死死扒住铁盒边缘:“胡说!这是我们薛家的东西!” 她突然转头冲公安嚷嚷,“同志,他们想抢我东西!” 赵玉凤也在一旁帮腔:“就是!空口白牙就想讹人!” 第126章 这是宋家的东西 “讹人?”周淑兰冷笑,“你们给我等著!” 说完便转身往家跑,布鞋踏在碎石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没多久,周淑兰手里举著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冲了回来,將两条金锁展示在眾人面前。 两条金锁在夕阳下交相辉映,同样的古锁造型,同样雕刻著祥云和蝙蝠的锁身,连纹路都分毫不差。 围观村民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嘆。 “阎红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我当年专门找金匠打的!我的三个孩子,每人都有一个!” 周淑兰的手青筋暴起,將两条金灿灿的长命锁重重拍在张公安摊开的手掌心。 “公安同志,请您看看,阎红芝手上这个长命锁,就是他们从我儿子身上拿走的。你们仔细瞧瞧,金锁的背后这里刻著一个『宋』字。这確实是我们宋家的东西。” 两个公安仔仔细细对比了两条链子,发现几乎是一模一样,锁扣內侧果然刻著“宋”字。 张公安突然举起锁身,让眾人都能看清,“確实刻著『宋』字,和周淑兰同志所说的对上,可以確定这是宋家的东西。” 这下阎红芝无法抵赖了。 “不就是条破链子!有什么了不起……当我老薛家稀罕吗?还给你们就是了。” 薛跃进的心在滴血。 那金锁重量可不轻,如今就这么没了。 周淑兰从公安手中接过两条长命锁时,恍惚间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小砚洲戴著金锁蹣跚学步的模样。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叶西西见状忍不住掏出手帕帮她擦去泪水,“妈,別哭了,我们回家吧。” 目光扫过薛家眾人灰败的脸色,又望向院外指指点点的村民。 “薛家这下可又丟尽脸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偷东西、欺负儿媳妇,还昧了人家的长命锁……” 经过最近这么多事情,薛家的名声早就臭了。 她拉了拉宋砚洲的衣袖,“砚洲,我们走吧,这里乌烟瘴气的,看著就让人心烦。” 宋砚洲点点头,扶著一直在掉眼泪的周淑兰。 几人就这样离开了薛家。 身后传来薛红旗的嚎叫声,混著阎红芝尖厉的哭骂,在落日霞光下显得格外刺耳。 后来的事情叶西西还是从青禾村八卦第一广播站的柳翠萍口中得知。 三天后,叶西西休息在家,正躺在竹摇椅上吃著水果吹著风,柳翠萍带著一菜篮青菜上门来嘮嗑。 “西西妹子!我跟你说,薛家的事儿又有新样!” 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扇子拍得“啪啪”响。 “阎红芝那老东西,竟然又把薛红旗偷东西的事儿揭过去了!说是『亲儿子哪有不护著的』,气得许玉霞直哭!” 叶西西挑了挑眉,对阎红芝无底线偏爱薛红旗並不意外。 “那薛五星能忍?” “可不是忍不了!”柳翠萍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含著笑。 “薛五星这下是铁了心要分家!都闹到村支书那里去了。不管阎红芝如何躺地上撒泼,又是撞墙又是上吊的,他就是不鬆口,一定要分家。” 阎红芝当然不肯分家! 薛五星干活卖命,一天能挣满工分,薛红旗却只知道偷懒,能挣8个工分就已经算顶了天。 许玉霞这些年在薛家当牛做马的,家里大部分家务都是她乾的。 这两人要是离开薛家,那薛家其他人以后还怎么像以前那样过躲懒好日子? 以前家里有大把存款的时候自然不把薛五星和许玉霞当一回事,现在家里的钱都没了,只剩那几百块的积蓄,以薛红旗那种烂赌的性子,没多久肯定被败光! “分家那天可热闹了!阎红芝自己不想和大儿子住,一点钱都不愿意给薛五星,还提出要求说薛五星以后每年得给他们交五百个工分!再送两担白米! 嘖嘖,她也不想想,薛五星在生產队累死累活一年,全家工分加起来都凑不出这个数!” 柳翠萍探著身子,唾沫星子直飞。 “薛五星和许玉霞当然不肯,最后,五星愣是只拿了三个豁口的粗瓷碗、两把掉了毛的扫帚,扛著两床补丁摞补丁的被,带著媳妇孩子进了破土房。 那还是村委会见薛五星一家实在可怜,又恰好在山脚下有合適地块,这才將房子划给他家。” 柳翠萍站在院子里指著东边不远的一间破旧小院。 “你猜怎么著?那房子离你们家,也就不过百步路的距离!” 叶西西望著远处连绵的青山,山脚下那抹新起的炊烟裊裊升起。 因为薛家的事情,她前两天还特地找了个时间,坐车去临江县机械厂打听那个搬运工人的消息。 但无奈她看资料时並没有记住搬运工人的名字,只隱约记得是个高级钳工,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西西妹子!后山那片野板栗熟透啦,再不去捡都要被松鼠叼光了!” 柳翠萍的声音打断了叶西西的思绪,她点点头,反正宋家人都去上工了,自己在家也没事,不如去后山捡点板栗来做板栗糕。 青禾村的后山有一片野板栗,现在正是成熟的时候。 两人背著竹筐就直接去了后山,没多久就满载而归,柳翠萍背了整整一大筐板栗回家,说是可以吃上好几天了。 叶西西则很有自知之明地只背了不到半筐,一来她没有柳翠萍那样的力气可以背得动一整竹筐的栗子,二来她也没必要那么做,空间那片山林里就有一片板栗树呢。 下了山,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回家。 叶西西自从上班后,有一时间没亲自下厨了。 回到家她先將野板栗洗净用开水烫了去壳,烫过的板栗轻轻一掰,带著绒毛的外壳便裂开,露出金黄的果仁。 铁锅烧热后倒入板栗果仁翻炒,再將炒至软糯的板栗捣成泥,掺上糯米粉、红,又细细筛了两遍,做成一个个可爱的形状,在蒸笼里舖好。 没多久,甜香美味的栗子糕便可以出锅了。 揭开锅盖,馥郁的栗香率先钻进鼻腔,拿一块轻轻咬上一口,软糯的糕体在齿间散开,板栗的粉糯、糯米粉的绵柔以及红的甜蜜,巧妙地交织在一起。 细腻的口感近乎入口即化。 叶西西忍不住点点头,就差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了,果然,加了灵泉水和空间產的板栗后,这板栗糕的味道简直脱胎换骨! 午饭她做了栗子蒸饭、板栗烧鸡、红烧鯽鱼还有清炒萵笋片。 这段时间从青河里捕了不少鱼回来养在院子里的水缸里,都快吃不完了。 但叶西西也很注意控制数量,毕竟也不可能天天都捕到鱼不是吗? 所以三天两头的,偶尔她就几条鱼,偶尔放一两条,有时候乾脆就不放。 小龙虾和石螺倒是能抓到一些,但数量不多。 做好饭,叶西西看了下时间,上午11点半,她挎著装满饭菜的竹篮,踩著发烫的田埂往落霞沟赶。 现在已经是6月底,希望大队正值农忙时节,农事活动都围绕夏收夏种紧张展开。 最近几天社员们都在地里抢收成熟的小麦,用镰刀收割后,在晒场通过脱粒、扬场等工序將麦粒分离出来,確保颗粒归仓; 同时,水田的早稻也到了田间管理关键期,社员们忙著拔除杂草、合理灌溉,还要根据水稻生长情况施加肥料,防治稻飞虱、稻瘟病等病虫害。 大家每天起早贪黑,忙得热火朝天。 山上的挖渠工作暂时停止,所有活计都给夏收夏种让了道。 宋砚洲和宋振国等人被分配去落霞沟旁边的小麦田里收割小麦。 六月末的日头像火球,晒得麦芒都蜷了腰。 金黄的麦田里,社员们挥著镰刀弯腰如弓,“唰唰”的割麦声混著此起彼伏的吆喝。 转过田垄,热浪裹著麦秆焦香扑面而来。 叶西西眯起眼,在明晃晃的日光里,一眼瞧见宋晓芸立在落霞沟边。 烈日下,少女戴著草帽,军绿色长裤笔直地勾勒出双腿线条,隨著她的动作微微绷紧,更衬得身姿挺拔; 粉色碎衬衫被热风掀起衣角,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轻盈地掠过纤细腰身,亭亭玉立的模样,恰似一株在骄阳下蓬勃生长的翠竹。 宋家人本就生得出眾,宋晓芸更是眉眼如画。 只是…… 她身后不远处,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如影隨形。 林见微缩在大树投下的阴影里,苍白的脸半隱在髮丝间,两只眼睛似乎正一动不动地看向宋晓芸的方向。 两人的身影很近,只有不到两只手臂的距离。 宋晓芸站的地方离社员们午休处不过几十步,却被枝繁叶茂的大树严严实实挡住,正在麦田里挥镰的宋砚洲等人丝毫没有发现这边的不对劲。 唯有叶西西站在田垄高处,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第127章 林见微想干什么? 她连忙快走几步靠近,“晓芸!” 正盯著远方天际发呆的宋晓芸猛地一哆嗦,草帽险些滑落,转身时撞进林见微骤然收回的阴鷙目光里。 少女嚇得捂住心口,往后退了一步。 “林见微,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又不出声,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吗?” 林见微浑身一僵,眼里的阴霾瞬间消散,她慌乱理了理鬢角。 “我、我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就跑,布鞋在麦茬地里踩出凌乱的脚印,经过叶西西时几乎將整张脸埋进胸口,呼吸急促很快消失在田埂尽头。 叶西西快走到宋晓芸身边,“没事吧?林见微想对你做什么?我看她站在你身后应该很久了。” 宋晓芸撇撇嘴,不在乎地说:“谁知道呢,她说她认错人了。” 认错人?叶西西望著林见微消失的方向,眉头蹙了蹙。 刚刚林见微仓皇逃离时,连走路都带不稳的样子,认错人需要这么慌张? 倒像是要做坏事被人逮了个正著。 “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叶西西攥住宋晓芸的手腕,“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 宋晓芸毫不在意,“能有什么事呀,就林见微那么点胆子,难不成她还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吗?”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捂著嘴笑了起来。 叶西西闻言猛地攥紧竹篮把手,目光扫向落霞沟浑浊的水面。 方才林见微站的位置,恰好能將宋晓芸从这里推下去。 但是,林见微和宋晓芸平时压根就没什么交集,两人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闹出人命才对…… 她正思索时,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晓芸!” 江文彬抱著牛皮本子跑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別在胸口的钢笔隨著步伐晃来晃去。 他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剎住脚,喉结紧张地滚动。 “这是我新写的诗,想、想听听你的意见。” 宋晓芸眼睛一亮,伸手接过牛皮本时,江文彬耳尖瞬间涨得通红。 叶西西看著江文彬攥紧又鬆开的拳头,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好笑。 平日里在生產队干活风风火火的小伙子,此刻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望向宋晓芸的眼神里藏著笨拙的示好。 叶西西悄悄后退半步,看著宋晓芸认真翻看诗稿的模样,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觉得这里可以改改……” 宋晓芸兴致勃勃地指著纸页,两人找了个树荫下,低著头討论起来。 叶西西记得江文彬,前几天她在广播站播送过一篇知识青年为农村带来创新的稿件,其中就有他。 江文彬改良了一款农具,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还得到了队里和公社的表扬。 没想到他既能握著扳手在田间捣鼓机械,又能伏案写下浪漫的诗句,如此多才多艺呢。 叶西西忍不住笑笑,提著竹篮子离开,就不打扰这两位文学青年了。 另一边林见微匆匆离开,一路上她紧紧攥著拳头,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感觉不到疼痛。 明明刚刚只要再往前半步,再用力一推,宋晓芸就会滚入落霞沟,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气得猛地踢开脚边的碎石,惊飞了草丛里的蚂蚱。 阴鷙的目光掠过远处嬉闹的麻雀,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凭什么宋晓芸生来就有出眾的容貌,能得到江文彬炽热的目光,身边还有家人的关心和疼爱? 而自己只能缩在阴暗处,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林见微倚著树干大口喘气,后背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 她想起江文彬递诗稿时通红的耳尖,想起宋晓芸眼角弯弯的笑意,胸腔里翻涌著酸涩的妒火。 “下次……”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没关係,下次绝不会再让別人坏了我的事。” 风掠过她凌乱的髮丝,掀起褪色的衣角。 *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 七月流火,太阳像个炙烤的火球,空气滚烫得能点燃麦芒,一旦没有风,整个山野就闷成了蒸笼。 叶西西让宋砚洲將竹躺椅搬到屋里,坐在上面,吹著电风扇吃著用井水浸凉的西瓜和桃子。 清风徐徐,窗外竹林沙沙,好不愜意。 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七个月有多了,高高隆起的肚子沉甸甸地坠著,让她行动略显笨拙,整个人也开始犯懒。 但身体每天都被灵泉水和空间出品的各种青菜水果滋养著,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不適的地方。 反而是两个小崽儿最近活动越发频繁了,宋砚洲的军歌已经安抚不了他们,小傢伙的要求越来越高。 不但要听歌,还得念书给他们听。 尤其喜欢吃樱桃和灵泉水旁边空间自带几棵果树上的果子,每次只要叶西西吃这些水果,他们就在肚子里手舞足蹈,好不快活。 高中课本已经看得差不多,叶西西心里大概也有了谱。 除了政治这一科需要多费点心,其他科目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宋砚洲下了工便和宋振国去了后山,想去猎几只野鸡野兔给她补补身体,只是叶西西没想到,这两父子一去就好久,连晚饭都没回来吃。 不过他们进山前就早有准备,身上带著乾粮,所以倒不至於挨饿。 更加让她想不到的是,到了大半夜,这父子两人居然拖回来整整一头几百斤重的大野猪,还有两只野猪崽! 周淑兰没等到宋振国回来一直没睡,慌忙迎上去,“这、这是哪打的?” 宋振国抹了把脸上的汗,古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后山逮著的,刚巧撞上。” 宋砚洲喘著粗气將野猪拖到院里,小野猪崽直接扔到猪圈里,转身从腰上解开草绳,掏出两只野鸡递给叶西西。 “这个明天给你燉汤喝。” 叶西西接过那只已经被扭断脖子的两只野鸡,目光却落在那只几百斤重的大野猪上。 野猪的獠牙在夜色下泛著冷光,看得她心跳都快了几分。 “哇,这么大一只野猪,我们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她的空间那片森林里也有野猪,只是她从来没进过树林里。 宋砚洲站在水井边,冰凉的井水顺著脊背浇下,冲落沾在身上的草屑和血渍。 因为有儿媳在场,宋振国不好当著她的面冲澡,直接提了水去浴室洗了。 周淑兰回房帮宋振国拿衣服,院子里只剩下叶西西和宋砚洲夫妻俩。 听到叶西西的话,宋砚洲头也不回,一边搓著身体一边说:“哪有这种好事?这野猪明天一大早得送回生產队里,这是村里的集体財產,公社有规定,猎物必须是上交。” 平时几只野鸡野兔也就算了,队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並不会和社员计较。 但这么大一只野猪,是一定得上交的,然后再由队里平均分配。 “啊?不是吧?”叶西西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气,“这么大一头野猪,上交了那我们能分到多少肉?” 最重要的是这是宋砚洲父子两辛辛苦苦猎来的,瞧这一身擦伤,哎。 差点忘了现在是计划经济,农村的所有財產都是集体所有,青禾村后山上的东西自然也属於生產队的了。 青禾村一共有三支生產队,但宋砚洲是在希望大队所属的山林区域捕获的野猪,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归希望大队所有。 希望大队一共有五十户人家,按每家每户分的话,一家也分不到几斤肉。 而且有的家庭人口多,有的家庭人口少,按户分的话无法保证公平,所以一般队里会先按户每家分一些,剩下的再按工分分,工分多的就多拿些。 而野猪是宋砚洲和宋振国一起猎到的,他们家自然可以多分些。 宋砚洲认真算了算,给出一个数,“如果先按户数分再按工分算的话,咱们家应该可以分到十多斤野猪肉。” 叶西西额头三条黑线。 这两父子一整夜在环境恶劣的后山上摸爬滚打,弄得满身伤回来,结果一只几百斤重的大野猪,他们家就只能分到10斤肉! 叶西西的现代思维,让她对集体物资分配的公平与效率產生强烈质疑。 这年代不是多干多得,少干少得的后世。 这要是换在后代的年轻人身上,谁还管你三七二十一啊,我辛辛苦苦猎的野猪,凭啥分给啥都没干的人? 在后世,办公室里同事之间点杯奶茶都要aa呢。 不过她也明白,这个年代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比起后世的精致利己主义,他们更注重集体情谊和荣誉。 “……分就分吧,只是以后你和爸还是不要再去冒险了,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这点肉她还不放在眼里。 第128章 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啦 叶西西指尖无意识摩挲著宋砚洲手掌的老茧,那里还留著猎野猪时被麻绳勒出的血痕,再瞧瞧那被碎石粗沙剐得血肉模糊的膝盖。 心疼地问:“疼吗?” “不疼的……” 宋砚洲握住小女人的手,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猛地將人搂进怀里,下巴抵著她发顶,大掌一下一下顺著她的脊背。 “今儿晚上也是刚好撞上,这只野猪刚好生產没多久,正是护崽的时候,就猛地朝我和爸衝来,我们也只能应战了。” 叶西西嘆了一口气,等男人把全身上下都冲洗乾净了,她领著人进屋,小心翼翼帮他伤口上药。 昏黄的灯光下,叶西西拿出酒精和球帮宋砚洲伤口处消毒。 这年头灯泡度数小,灯光並不明亮,叶西西只能低著头凑近,一点一点的擦。 宋砚洲身上倒没什么大的伤口,只是膝盖处的擦伤有些严重,沙砾混著血痂嵌在皮肉里。 拧乾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著宋砚洲膝盖处的伤口,她每擦一下,睫毛就跟著颤动一下。 “真不疼?” “不疼,”宋砚洲偷偷喘了一口气,“真不疼,你別……” 话还没说完,猛地“嘶”了一声,哎哟,疼! 伤口处已经用热毛巾擦拭乾净,里面的沙砾也挑了出来。 叶西西见他仍是嘴硬,手上沾著酒精的球一个用力按下,“闭嘴!” 叶西西凶巴巴地瞪著男人,手上的动作同时放轻,“疼就说疼,在自己老婆面前不丟脸。” 草药膏抹开时,清凉的触感混著刺痛,宋砚洲偷偷瞥了一眼还在气呼呼的媳妇儿。 “疼,疼的。” 叶西西处理完膝盖上的伤,让男人转身,帮他涂抹背上的擦伤。 指尖蘸著药膏反覆涂抹那些狰狞的伤口,她的声音有些发闷,“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到最后就分到那么一丁点猪肉,傻不傻?” 宋砚洲舔著脸朝她笑嘻嘻,后背却因为伤口的刺痛绷得僵直。 “可再小的肉也是肉,队里老赵家的娃都瘦脱相了,分出去些,心里踏实。”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带著几分討好。 “而且野猪时我和爸猎到的,队里会多给咱们家分了两块肉的,够你和孩子补身子了。” 他以为她在心疼那些猪肉。 叶西西在男人背后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笑话,她空间里要啥有啥,吃都吃不完。 她是在乎这点野猪肉吗? 她在乎的是自己的男人带著一身伤回来! 宋砚洲突然转身,两手搂在她腰上,俊脸贴在她的肚皮上,“咱娃儿今晚乖不乖啊?今晚我还没给他们唱歌和念诗呢。” 叶西西伸手在男人头上轻轻抚摸。 “別了吧,现在没啥动静,估计睡著了,就你那嗓门,等下把娃儿吵醒了。” 宋砚洲低笑一声,耳朵贴著肚皮静静听著,感受著里面小生命的轻颤。 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爬上窗欞,將相拥的两人裹进温柔的光晕里。 隔天一大早,宋砚洲和宋振国果然找来一辆板车驮著大野猪和两只小野猪崽就去了队里。 叶西西骑自行车去镇上上班。 算算时间,她已经在播音站工作了整整一个月有余,今天是广播站发工资的日子。 果然,刚到广播站叶西西就杯站长叫进办公室。 站长见她进来,笑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小叶啊,这是你工作到现在的工资,上个月你多工作了两天,也算在里面了。你这个月工作干得很不错,其他镇上的广播站也都来学习,所以我额外向上面申请给你一点补贴,还有几张粮票肉票。” 叶西西开心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35元钱,还有10斤粮票和半斤肉票。 原本徐站长和她说好了一个月工资30元,这多出来的5元就是加班费和补贴了。 “谢谢徐站长。” 包里装著钱和票,叶西西一整天的工作干劲十足。 这可是她穿越到这里后,凭藉自己的专业能力辛辛苦苦赚来的第一个月工资呢! 对她来说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简直快要爆表! 下班后她特意绕去了供销社,想到今天家里能分到野猪肉,家里这几天肯定是不缺肉的,所以她只买了一些佐料。 不过想到第一次领了工资,是要给家里人带点礼物的。 叶西西挎著帆布包踏进供销社,这段时间她隔三岔五就会来一趟,加上出手阔绰,还经常给两位售货员们塞吃,早就和供她们混得很熟了。 陈爱华一见她进门,立刻从柜檯后探出身,眼睛笑得眯成月牙。 “小叶,今天来得这么巧!刚好社里来了好东西,你就闻著味上门了。” 叶西西笑著“哦?”了一声,“陈姐,你说的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陈爱华小心翼翼地掀开柜檯內侧的蓝布帘子,搬出一箱黄桃罐头,铁皮罐上印著红彤彤的黄桃图案,泛著诱人的光泽。 “瞧见没?沪市食品厂出的!整个公社就分到十箱,我特意给你留了两罐!”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昨儿到货的时候,王主任家老太太为了抢罐头,差点和人吵起来。” 叶西西:“……” 这东西她空间里一大堆。 不过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叶西西適时作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太谢谢陈姐了,我最近刚好就嘴馋这一口呢,这两罐我都要了!” 叶西西又买了一些其他东西,这才骑著自行车回家。 回到村口时,宋砚洲早就在大樟树下等著了,叶西西从自行车上下来,宋砚洲骑著车载著她回了家。 村里人现在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偶尔打趣两句,也没再说啥。 反而今天因为宋砚洲猎了野猪给每家每户都分了肉,大家对他们很是感激,各种感谢的话语跟不要钱似的。 要知道,村里好多户人家平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口肉,这一下子能分到好几斤野猪肉,能不高兴坏吗? “小叶,你可嫁了个好男人了,多亏了你男人和你公公,今天大家都分到了野猪肉,哇,那野猪肉燉得香啊,我家那小孙子,抱著碗连汤都喝光了!” “就是就是!要不是狗蛋父子俩,咱们哪能吃上这稀罕物!” 叶西西笑得很谦和,“哎哟,叔叔婶子们,你们干啥这么见外,都是一个生產队的,应该的……” 宋砚洲忍住笑捏了捏她的手,朝她挤眉弄眼,意思是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叶西西睨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威胁的神情。 男人立马收敛笑意,大长腿一蹬,自行车快速向前走。 回家的路上,宋砚洲告诉叶西西,今天分肉的时候,薛红旗一家仗著和他的关係,要求大队长给他们分多点猪肉,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 叶西西问:“那他们家最后分到多少肉?” 宋砚洲脚下的自行车踏板咯吱一转,避开一块碎石。 “先每户分2斤,剩下的肉按工分算。他们家五口人,阎红芝和薛跃进这两年都很少下地了,薛红旗和赵玉凤平时干活也偷懒挣的工分少,最后算下来他们家总共分了4斤肉。” 叶西西攥著帆布包的手紧了紧,里面的黄桃罐头轻轻碰撞发出声响。 “哼,还能分4斤野猪肉,真是便宜他了。” 叶西西十分討厌薛红旗这一家人,“那其他人呢?” “野猪一共將近400斤,每一户分到最后多的有十来斤,少的也有四五斤。” “薛红旗没再闹?” 宋砚洲从鼻腔里不屑哼出声,“怎么可能不闹?扯著嗓子说大队长偏心,但大傢伙也没惯著他,最后被骂了几句才走的。” 叶西西见识过薛家人胡搅蛮缠的本事,用膝盖都能想到当时混乱的场景。 她想到刚从薛家分出去的薛五星,“那薛五星一家呢?他们一共分了多少?” 宋砚洲笑了一下,“也有4斤多近5斤肉了,他和许玉霞工分比薛红旗几人加起来的还多。” 叶西西忍不住哈哈笑,“不用猜我都知道,阎红芝和薛跃进见到后,肯定又闹什么么蛾子了。” 宋砚洲笑她,“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就是生气他们以前那么对待你,让你白白吃了那么多的苦。” 叶西西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身,把脸贴到他宽阔的背上。 “你小时候过得那么艰难,阎红芝还虐待你,反正见到薛家人就討厌。” “哦,不对,薛五星和许玉霞还可以,我不討厌他们。” 宋砚洲嘆了一口气,漆黑的眸子看向前方,像是看到孩童时光中那个衣衫襤褸的小男孩。 “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而且如果没有阎红芝和薛跃进收养了我,我可能早就被冻死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叶西西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住没把话说出口。 还是等找到那个机械厂工人,有了证据再说吧。 她戳了戳男人的背,“那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第129章 连自家男人都要敲诈? 宋砚洲收回视线,摇摇头嘆了一口气。 “最后阎红芝硬是从薛五星分的肉里割了一大块,我看样子估摸著也得一两斤。” “……薛五星和许玉霞未免太好欺负了吧?他们分家时可是一分钱都没分到!” “那能怎么办?阎红芝和薛跃进始终是他的亲生父母,儿子赡养父母是责任和义务。” “我看啊,就薛红旗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还烂赌,阎红芝和薛跃进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別人管不来。” 叶西西想想也是,別人家的事情八卦完了,她开始关心起自己家来。 “那咱们家最后分到多少肉了?” 宋砚洲转头故作神秘地说:“回去你就知道了。” 叶西西忍不住咬牙在男人的胸口拍了一巴掌。 回到家这才知道宋砚洲为什么保持神秘,原来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昨天晚上他估计自己家能分到10斤猪肉,没想到除了10斤猪肉,还分到一个猪头和一副猪下水。 猪头保守估计得有十几斤,猪下水包括猪肝、猪心、猪大肠和猪肚等,重量也有个十来斤。 今天分到野猪肉,周淑兰和宋晓芸都很兴奋,中午就回家把野猪肉燉上了,只等叶西西和宋砚洲回到家就直接上桌。 为了今晚这一餐野猪肉,周淑兰特意和村里有经验的老人家討教了做法。 “野猪肉一定要先焯水去去腥气,等水开了,捞出来用凉水激一激,肉就紧实了。” 再用热油爆香葱姜蒜、八角、桂皮等香料,放入肉块翻炒至表面金黄,加入酱油、料酒调味,再倒入適量清水,小火慢燉至肉质软烂,最后大火收汁。 还可以加入土豆、胡萝卜等配菜,吸饱肉汁后同样美味。 野猪肉经过长时间燉煮,肉质软烂却不失嚼劲,原本紧实的纤维吸饱了浓郁的汤汁,咬下一口,肉香醇厚,带著特有的山野风味。 一家人个个吃得嘴角流油,十分满足。 吃完饭,宋砚洲在叶西西的指导下,把剩下的猪肉切成厚度均匀的长条,加入盐和椒、八角等香料充分揉搓,先醃製一夜,取出后用麻绳串起,掛在阴凉通风处等它们自然风乾。 现在正是天气炎热的七月,这么多的肉,他们一家子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光放著的话肉很快就会坏掉。 这样醃製起来等猪肉的表面风乾变硬,取出形成暗红的腊肉,可以保存数月,到时候隨吃隨取。 至於剩下的野猪头和猪下水,统统拿来做滷味,可以吃好几天。 晚上两人洗漱乾净上了床。 叶西窝在宋砚洲怀里,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指尖无意识摩挲著他肩头的疤痕,这是小时候被阎红芝拿火钳打的。 她问出了今天下午没有出口的问题。 “宋砚洲,如果以后薛家出了什么事,阎红芝和薛跃进老无所依了,你会管他们吗?” 宋砚洲下巴抵著她的头,静静思考了几秒,最后开口:“……毕竟他们曾经救过我,还把我养大了。” 叶西西明白了,这就是不会不管的意思了。 哎,该怎么说这个男人呢? 只要人家对他好,他能记一辈子!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不是他们把你带走,或许你早就被爸妈找到了。又或许如果他们当初不是贪心昧下你的黄金长命锁,你早就和家里人团聚了……” 宋砚洲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窗外的月光在他侧脸投下阴影。 “不管他们是出於什么目的收养了我,之后又对我如何,事实是我確实被他们养大了,承了別人的恩就得报答。” 叶西西转过身,借著昏暗的光线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纠结,只有平静的淡然。 “可是我心里不舒服,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將脸埋进他胸口,闷闷地说,“这些年没少苛待你,让你小小年纪就下田干活,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话没说完,宋砚洲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想到你这么记仇呢。” “那当然!”叶西西瞪著他含嗔带怒,“反正我就是这么小气,心里有个小本本记著呢! 你若是一开始对我好,后来又对我不好了,我可不会记得你曾经对我多好,我只会记住你后来对我多差!” 说完又重重强调,“那么过去的那些好,统统都不算数!” 就像她的父母一样,把她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十余年,后来却因为离婚各自有了新家庭新儿女,对她只有语言上的关心和不断给钱。 那么对於她来说,他们就再也不是她最亲最爱的人了。 她可以狠心好久都不和他们见面,和他们只保持表面上的和睦。 外婆曾经因此打过她,替自己的女儿抱不平,可她也没办法,她的一颗心就是这样长的。 叶西西想像过,如果换成她是宋砚洲,她虽然不至於去报復薛家人,但最起码在薛家人有事的时候,她绝对是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 “小祖宗,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好?不,我就不可能对你不好!” 宋砚洲就差诅咒发誓了,叶西西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隨口说说而已。”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桌子旁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回到床上,她將盒子轻轻塞进宋砚洲掌心,睫毛扑闪著,声音里带著几分期待:“喏,给你的,你打开来看看。” 宋砚洲一愣,从躺著改为坐著。 粗糙的手指打开盒子,见到是一只沪市牌全钢防震男款手錶,不由得一愣。 手錶錶盘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属光泽,指针滴答转动,宋砚洲抬起头,“这是给我的?” 叶西西歪了歪头,一脸嗔怪,“不是给你的,我就拿出来给你看看而已。” “哦,”宋砚洲居然信了,视线在手錶上流连,几秒后把盒子盖上还给她,“那你记得收好。” 叶西西:“……” “誒,宋砚洲,我觉得你有时候还真的就长了一颗榆木脑袋!” 叶西西將手錶往男人手里一推,“这是男士手錶,不是给你的,还能给谁?傻子。” “真的给我?” 宋砚洲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真的信了不是给自己的这套说辞。 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著手錶,像是捧著一个烫手山芋,月光落在他布满茧子的指节上,与錶盘冷冽的光泽交织。 “我看你每次出门,都要向別人藉手表看时间,太不方便了。” 叶西西拿起床头上自己的那只女款手錶,跟男人手上那只表並排靠在一起。 “你看,我们俩的手錶是一对的,你一只我一只,是不是很相配?” 宋砚洲看著两只手錶,嘴角不受控地扬起,忍不住拿起手錶戴到手腕上,“恩,很配。” 突然想到什么,他问:“这手錶得要不少钱吧?” 哎哟,这是开心完又开始心疼钱了?还真是一只铁公鸡! 叶西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你,你就戴著,你媳妇儿我有的是钱和票。” 她分明说的是实话,宋砚洲却以为她在开玩笑,“是是是,以后我就靠我媳妇儿养了。” “没问题,”叶西西拍了拍男人的头,很是豪气地说:“以后跟著你媳妇儿吃香的喝辣的,前提是,必须听媳妇儿的话,知道吗?” 宋砚洲配合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一定听话。” “誒,不对,你还没告诉我这表多少钱呢。” “哎哟,反正你媳妇儿我买得起,你操心这个干嘛?还有,我今天发工资了……” “原来是发工资了!发了多少……” 叶西西狡黠一笑,“先不告诉你!不过嘛,”她眨了眨眼,指尖划过他的喉结,“你得用行动来换,明早给我做你最拿手的葱饼,再配上野山菌汤。” 宋砚洲眼底泛起笑意,反手將她的手扣在掌心,轻轻咬了咬她的指尖。 “小祖宗,连自家男人都要敲诈?” “这叫等价交换!” 叶西西挣扎著要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夜色愈发深沉,屋內的热情伴著窗外的虫鸣,织成一张甜蜜的网。 隔天叶西西刚进空间时就迎来了一个惊喜。 第130章 自给自足的大型农场 原本零星的野竟铺成了海,粉白的瓣间,金灿灿的向日葵朝著太阳舒展,野蔷薇攀著果树枝条蜿蜒生长。 成群结队的蜜蜂裹著细碎粉,在间穿梭忙碌,嗡嗡声混著清甜的香,將整个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老梨树、野桃树的枝椏间,悬著几个半透明的蜂巢,蜂巢里琥珀色的蜜浆泛著诱人光泽。 蜂蜜顺著六边形巢室缓缓滴落,在阳光里拉出金丝般的细线,果树下聚集了一大群鸡鸭鹅,啄著粘在草地上的蜂蜜。 叶西西舔了舔指尖的蜜浆,目光不由自主望向远方那片墨绿的森林。 晨风掠过海,带起细碎的粉,她猜测这些蜜蜂应该是从里面飞出来的。 今天叶西西又在空间里收穫了一大批的鸡蛋、鸭蛋、鹅蛋,只留下日常需要的分量,其他的放回去,可以孵小鸡小鸭小鹅。 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统统放到仓廩里面储存。 空间里现在的所有的鸡鸭鹅、猪牛羊兔、鱼虾蟹全都长大了。 原本的小猪崽如今膘肥体壮,在泥地里欢快打滚;雪白的兔子竖著长耳朵,三瓣嘴快速翕动著啃食鲜嫩的苜蓿草; 小牛跟著母牛悠閒地嚼著鲜嫩的青草,尾巴不时驱赶蚊虫;池塘里,鱼虾蟹在碧绿的荷叶间穿梭,泛起阵阵水。 经过不断繁殖,整个空间生机勃勃,儼然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大型农场。 * 向阳镇。 晌午的日头毒辣辣地悬在头顶,广播站旁边的公社饭堂飘出白菜燉粉条的香气,徐站长和技术员招呼她一起去吃饭。 叶西西今天不想吃公社饭堂,微笑著拒绝了。 徐站长和技术员也习惯了叶西西偶尔外出吃饭,两人也没说什么,打了招呼便拿起饭盒去了公社饭堂。 广播站因为规模很小,所以没有配备饭堂,而镇上的公社食堂刚好就在广播站边上,所以广播站的工作人员如果中午不愿回家吃饭的,一般就会选择去公社食堂就餐。 等两人离开,叶西西也挎著帆布包离开广播站。 只见出广播站大门出来后,熟门熟路走了一会便拐进了国营饭店。 “张师傅!” 叶西西掀开印著“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塑料门帘,朝后厨喊道。 掌勺的张师傅正顛著铁锅,闻言探出头来,围裙上沾著油渍:“丫头今儿又带啥好东西了?” 叶西西神秘一笑,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只野兔,“今天吃这个!” 张师傅瞧见叶西西手里已经剥皮洗净的兔子,哟了一声,眼睛都亮了,“这可是野兔子,丫头这是想吃啥样?” 叶西西又从布包里翻出一把红艷艷的干辣椒和一把野椒,“我就好这口麻辣兔肉,您给掌勺。” 说完又继续从布包里向外掏东西,一把水灵灵的野山菌、一束青菜。 “再来一个菌子汤和炒青菜,麻烦张师傅了!” “得嘞,你等上个二十分钟后再来,到时候就给你做好了。” “好嘞,谢谢张师傅。” 叶西西將手上拎著的搪瓷饭盒放到桌面上,又在饭盒下面压了5毛钱,这才转身离开后厨,去了旁边不远处的亭子里看老头子老太太们下棋。 时间很快便过去,叶西西回到国营饭店取走饭盒,找了个无人处闪身进入空间。 揭开饭盒,兔肉泛著油亮的红光,干辣椒和椒密密麻麻铺在上头。 叶西西夹起一块兔肉,还没入口,鼻尖就被浓烈的麻辣味刺激得微微发痒。 咬下一口,先是舌尖被辣得发麻,紧接著兔肉的鲜嫩在齿间散开,野椒的麻香层层递进,直窜天灵盖。 实在是,太爽了! 要知道她馋这一口已经很久了! 在家里,因为自己大著肚子的关係,周淑兰不敢让她吃太辣,近来做饭炒菜都相对清淡一些,连辣椒都很少放了。 没办法,她只能在外面自己偷偷开小灶解决了。 幸好自己经常过来国营饭店打牙祭,跟后厨的张师傅混熟了,这才和他私底下做了交易,她自带食材和调味料,由张师傅动手炒菜,一餐给他5毛钱的辛苦费。 对於张师傅来说,每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元钱,家里孩子又多,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日子过得自然紧巴巴的。 而且每次叶西西都带各种各样的肉和菜,炒完菜她还会把做好的菜匀出一些给他。 上次还特意给他带了满满一盒野猪肉让他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出手很大方。 也正因如此,张师傅每次见她来,都笑得格外热情,有得吃又有钱拿,自然是很乐意帮她做菜。 喝上一口鲜美到差点咬舌头的菌汤,叶西西满足地眯起眼睛。 外头的日头把地面晒得发烫,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空间里却清风徐徐,鸟语香。 叶西西坐在空间府邸的厅里,一边赏著园美景,一边吃著香喷喷的饭菜。 吃完饭,还可以再来个从果树上现摘的新鲜水果,她轻轻抚摸著肚子,不禁发出舒服地喟嘆,“这日子还得这样过啊!” 饭后叶西西在空间里睡了个午觉后,才懒洋洋地从里面出来,她伸了伸懒腰,朝著广播站的方向走去。 在路过供销社拐角时,突然有人叫她,“叶西西?” 她循声望去,眼神里也是诧异,“朱银娣?” 朱银娣的父亲和朱月玲好像有些亲戚关係,之前朱银娣和她父亲去过叶家,不过原主和她並不太熟,话也说不上几句。 “嘿,还真的是你啊?” 朱银娣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叶西西,朱月玲不是说她和宋家人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乡下吃苦受累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向阳镇?而且整个人看上去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整个人漂亮得不像真人。 这是吃苦受累的样子吗? 朱银娣上下打量著叶西西,惊嘆道:“哎哟喂,叶西西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视线落在她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你这肚子快生了吧?” 叶西西礼貌的笑笑,“还没呢,七个多月了,我怀的是双胎,所以看起来比正常月份肚子更大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哎呀,你真是有福气!一胎就生俩!羡慕死人了。” 朱银娣嫁人也已经好几年了,只可惜这肚子不爭气一直没怀上,所以看到叶西西一下子就怀了俩,实在是羡慕。 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结婚这几年,中药喝了一缸又一缸,肚皮却始终没动静。 看著叶西西容光焕发的模样,又忍不住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我啥时候能有这好运气……” 叶西西敏锐捕捉到她语气里的落寞,但跟她確实不熟,也只能露出礼貌而客套的微笑。 “你住在向阳镇吗?” 她记得听朱月玲说过朱银娣好像嫁给了一个乡下人。 当时朱月玲语气里都是鄙夷,“乡下人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怎么能跟城里人相比?这朱银娣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自己父母帮她挑好的对象不嫁,偏和一个泥腿子走到一起。” “我不住这里,”朱银娣笑笑,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网兜,里面装著一小袋麵粉,还歪歪扭扭地塞著半斤散装粗盐,油纸包著红。 “我家在向阳镇西面的陈家村,今天是过来镇上供销社买点东西的,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誒,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镇上当临时工,中午休息出来转转。” “哎哟喂,你好好一个高中生,当什么临时工啊?” 朱银娣只以为叶西西是在镇上的农机厂当临时工,也没细想,“对了,你和我那远房姑姑还联繫吗?” 第131章 听到朱月玲母子三人的消息 她將叶西西拉到树荫下,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个大新闻,朱明轩被抓进去了!” 叶西西诧异地挑了挑眉,之前她离开沪市的时候,他不是把黑仔推出来顶罪,自己侥倖逃脱了吗? “怎么会?”她忍不住追问。 “我听说朱明轩是参与了投机倒把,”朱银娣瞥了眼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好像是他的一个叫黑仔的小弟把这事捅出来的。” 朱银娣鄙夷地呸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树根旁的蚂蚁窝上。 “朱明轩这小子从小就是个黑心肝的,他之前答应了黑仔,要帮忙照顾他大著肚子的媳妇和瞎了眼的老娘,黑仔这才答应帮他顶罪。 结果没想到这个丧良心的,黑仔老婆生產难產,他老娘上门求朱明轩帮忙送医院,朱明轩不愿理会,结果產妇大出血一尸两命,黑仔的老娘伤心过度悬樑自尽了。 这下子黑仔疯了,鱼死网破把事情爆出来,现在朱明轩被判了去黑省农垦兵团改造 5年,有他受的!” 叶西西睫毛轻颤,只能说恶有恶报了。 以朱明轩的为人,黑仔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他不可能好好对待他的家人。 没想到最后却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心里最后一点希望都熄灭了,黑仔肯定不能放过他。 朱明轩遭到反噬也是必然的。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还是要对得起良心! “那朱月玲没有找关係把他弄出来?” “谁说没有?我听说朱月玲还找了在北市的一个表哥,据说在市政府里官位还不低呢,也不知道朱月玲哪里来的表哥,我记得她家里人都死光了,我问了我爸他也说不清楚。 不过我们家和朱月玲关係也並不亲近,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朱月玲那位表哥出钱又出力的,只是朱明轩这次犯的事情是铁板上钉钉的,而且沪市公安局刚刚空降了一位领导。 据说是从军区里转业出来的军官,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就是市里的不法行为。 所以就算是北市来的官儿,也没有办法徇私。” 朱银娣咂了咂嘴,眼神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对了,朱月玲不但救不出朱明轩,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她被印刷厂辞退了。” “这又是为什么?” 叶西西来了兴致,听到朱月玲不好受,她就很好受。 “对了,你不是把纺织厂大院里的房子卖了吗?” 朱银娣竖起大拇指夸叶西西。 “要我说你早该那么做了,那房子是你妈留给你的,朱月玲居然让你住了好几年杂物房,这种事情也就她才做得出来。 住著人家的房子,还虐待人家的亲生女儿,上次你们闹翻的事情我听我爸妈说了,你这么多年也总算终於硬气了一回。” 朱银娣感嘆完,继续说回正题。 “她因为朱明轩被抓的事情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结果都没用,在厂里工作时精神恍惚总是出错,不被辞退才怪。 而且不单朱明轩被抓,朱玉瑶之前和机械厂车间主任的儿子,就那个郑向荣,两人大半夜的在小公园里搞破鞋,不是被治安人员抓了吗?” 朱银娣说到这里忍不住捂著嘴笑得幸灾乐祸。 “两人这下不结婚都收不了场,不然郑向荣就是耍流氓,要被抓进去关的。结果两家人谈到彩礼和嫁妆时,又差点闹掰了,郑家不肯出彩礼,嫌弃朱玉瑶有个劳改犯哥哥。 朱月玲更不愿意倒贴嫁妆嫁女儿,然后两人结婚的事情就卡在这里,现在天天在那边吵呢。” 朱银娣撇了撇嘴,“郑向荣虽说没什么正经工作,但家里有点家底,朱玉瑶现在急著找个归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过啊,我看他们这婚就算真的结了,以后指不定有多少麻烦事呢!” 叶西西勾唇一笑,她还真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就地结婚,渣男贱女最好永远绑在一起,別出来祸害人了。 两人又閒聊了几句,叶西西看了下表,快到广播站上班时间了。 她连忙跟朱银娣道別,“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上班了,有机会再聊。”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朱银娣站在原地看著叶西西离去的背影,感嘆道:“真没想到这小妮子和朱月玲一家子闹翻了之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看她身上穿的绸裙子,脚上穿的牛皮凉鞋,还有头顶上戴著的那顶帽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朱月玲还到处嘲笑说叶西西跟著泥腿子丈夫在乡下受苦,殊不知,现在受苦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哎呀,忘了问她下乡的地方是哪个村了。 * 叶西西下班回家,在村口和等待的宋砚洲匯合一起回家。 宋砚洲现在踩著这辆女式自行车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儘管他的动作无比流畅,但无论怎么看,他高大魁梧的身体仍是和女式自行车格格不入。 怎么看怎么好笑。 叶西西晃悠著腿坐在后座上,悄悄把一朵从路边摘的野夹到男人耳朵上。 “別闹。” 宋砚洲停下车,把耳朵上的嫩黄色小野取下来插到叶西西耳边,“我这叫借献佛。” 叶西西晃著小脑袋,星眸含水笑盈盈,“好看吗?” 宋砚洲摸摸她的小脑袋,黑眸里柔情蜜意,“好看,也不看看是谁家媳妇?” 叶西西眼睛一转,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跑调的声音唱起自己改编的《小毛驴》。 “我有一只小砚洲,眼光真是超优秀。 娶了仙女当媳妇,心里美得乐悠悠。 他说我是小仙女,天天捧在手心里。 那日去趟供销社,偷买球藏兜里。 回家路上笑嘻嘻,说我比甜无比。 嘿哟嘿哟真得意,我家老公最疼妻!” 唱完还衝宋砚洲挤眉弄眼,双手比心在脸颊旁晃了晃。 叶西西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两条小腿晃悠著,清亮又跑调的歌声混著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宋砚洲蹬车的节奏顿了顿,握著车把的手背泛起细微的青筋,嘴角却不受控地往上扬。 等她唱完最后一句,还没来得及收回叉腰的手,自行车突然缓缓停下。 宋砚洲单脚撑地,侧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她被风吹乱的髮丝別到耳后,黑眸里像是盛著化不开的蜜。 嘴角扬起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我的小仙女,你赶紧老实给我坐好,可別不小心掉下去了。” 又伸手捏了捏她因为得意而鼓起来的脸颊。 “不过,天天就知道给我喝迷魂汤。” 说完,他突然猛蹬几下脚踏板,自行车猛地加速,叶西西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腰。 宋砚洲一边骑车,一边状似无奈的摇头。 “你以后可得藏好我这头小毛驴,这么能干的驴,被別人抢走了可怎么办?” 话语里的调侃和宠溺,隨著车轮捲起的风,轻轻拂过叶西西发烫的耳尖。 叶西西猛地圈紧男人的腰,凶巴巴地说:“谁敢抢?我这仙女的『紧箍咒』可厉害著呢!” 纤细的手指突然戳了戳宋砚洲的腰侧。 “再说了,小毛驴只认主人,你要是敢乱跑——” 话音戛然而止,她忽然在男人的腰上用力一拧,“我就把你拴在床头,天天收拾你!” 两人开著玩笑,经过由祠堂改造的知青点时,看到好几个女知青带著村里年轻的姑娘在排练舞蹈,跳的是现下最流行的“忠字舞”。 叶西西这才想起之前宋砚洲说过,每年公社都会组织各生產队开展文艺比赛,通过歌舞、小品等节目展示生產队风貌。 这些人为了筹备公社的年度文艺匯演,这几天一直加紧练习呢。 大队长和大队书记都希望能藉此机会,爭取在匯演中取得好成绩,让希望大队在公社里露露脸。 这次舞蹈的配乐是《大海航行靠舵手》。 两人停下车来,看著社员们整齐划一地摆动肢体。 昂首挺胸时脖颈绷出的青筋,高举手臂时微微颤抖的指尖,挥舞拳头时紧抿的唇角…… 这些大幅度、略带夸张的动作,让她想起歷史课本里泛黄的老照片。 可此刻,照片上的画面却鲜活地在眼前跳动,带著温度,带著汗味,带著那个时代特有的炽热。 从知青点离开,两人骑著自行车驶上回宋家小院的土路上。 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日头比之前弱了些,越近山脚边,凉意便更甚。 叶西西突发奇想,不想走每天都走的那条土路,让宋砚洲兜一圈再回家,宋-小毛驴-砚洲自然是乖乖照做。 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心血来潮的绕路,就被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了。 第132章 撞破赵玉凤和孙志强姦情 路边的苞米地里,苞米叶子被晒得蔫头耷脑,风一吹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突然,从两人前方不远处的玉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的响动。 叶西西眯著眼望去,只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钻进了苞米地,她眼尖,一眼看到跟在后面的女人是赵玉凤。 只是,走在赵玉凤前面的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蓝色衬衣,领先一头扎进苞米地,叶西西只能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突然想到赵玉凤和孙志强钻苞米地的八卦。 不会吧?这是…… 叶西西瞪大了眼睛,扯住宋砚洲的衣角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指指苞米地的方向,“別出声。” 宋砚洲是军人,警觉性自然不是一般的强,早在叶西西发现两人之前,他就已经见到了男人和女人的脸。 是孙志强和赵玉凤。 他自然也想到叶西西和他说的关於赵玉凤那个桃色传闻。 挑了挑眉,长腿撑地將自行车停了下来。 果然没多久,玉米秆就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强哥,这段时间可想死我了!薛红旗那个没用的东西,不到几秒就交代了……” 赵玉凤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裹著娇喘,被夏日的风断断续续吹进两人的耳中。 孙志强粗重的喘息声混著玉米叶的响动,“凤,赶紧的,给哥哥亲亲,想死我了!哥哥做梦都想著你这个水帘洞……” 苞米地里男人女人的动静越来越大,不用看也知道现场一定十分火爆。 叶西西第一次现场撞到这种事,自己反而比当事人还紧张,一颗心嘭嘭嘭跳个不停。 但听到“水帘洞”三个字,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宋砚洲眼里闪过厌恶,长臂悄然揽住她的腰往后带了带,將她半护在怀里。 自行车链条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別看。” 就在这时,苞米地里又传来男人催促女人动作的声音,叶西西忍不住瞠目结舌,不是说这个年代的男人都只会一个传教士姿势吗? 没想到孙志强玩得还挺? 她忍不住探出脑袋想去看,却被宋砚洲一把按住脑袋推回来。 “这种腌臢事,脏眼睛。” 男人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带著某种隱晦的不悦。 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混著夏日暑气,却盖不住隨风飘来的曖昧气息。 玉米杆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赵玉凤带著哭腔的声音突然拔高:“轻点……” 宋砚洲一脚踩在脚踏上,“走吧。” 长腿一蹬重新启动自行车,车子滑了出去,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掩盖了身后逐渐模糊的浪叫声。 离开有一段距离,叶西西才喘出一口气,明明偷女乾的人是赵玉凤,她却一颗心吊起来比他们还紧张。 叶西西纳闷,“这青天白日的,他们选在苞米地私会,难道就不怕別人看到吗?” 宋砚洲眉眼冷肃,“这片苞米地最近已经收割,而且靠近后山,平时鲜少有人经过。” “你就別管了,”进家门之前宋砚洲叮嘱叶西西,“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赶紧离开,別脏了自己的眼睛。” 想到这小女人刚刚居然还想去看,他就忍不住想敲她脑袋,什么都可以凑热闹的吗? “知道啦。”叶西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想看看是和赵玉凤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嘛。” “是孙志强。”宋砚洲的脸色早就恢復平淡了。 “果然是他!刚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叶西西想了想,拉著宋砚洲的手说:“你可別自己傻傻地就去告诉薛红旗啊。就阎红芝和薛红旗那种不讲理的性子,你若真是主动上门说这件事,说不定没事反惹一身腥。” 这两人如此猖狂,他们肯定不是第一个看到赵玉凤和孙志强女干情的人,之所以薛家人现在还不知道,估计大家心里也是这个想法。 宋砚洲点点头,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心里有数。” 只是叶西西没想到她和宋砚洲放了赵玉凤一马,她却反过来为难自己。 三天后的下午,生產队里为了检验这次社员们的舞蹈排练成果,特意安排了一次舞蹈彩排,让社员们都去现场观看。 广播站刚好休息,叶西西自从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热闹的场面,便让宋砚洲搬著小板凳,一大家子跑去凑热闹。 隨著音乐的响起,彩排正式开始。 舞台上的女青年们个个热情洋溢挥洒著汗水,舞姿整齐动感,带著这个时代独有的特色。 叶西西她学的是古典舞,对忠字舞这样的舞蹈形式感到特別新奇,一时便看得入了神。 忽然,一阵寒意顺著脖颈爬上脊背,叶西西下意识转头去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莫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刚才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但仔细观察周围的人群,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宋砚洲发现她的异样,低头问:“怎么了?” “没事,”叶西西摇摇头,“可能是错觉吧,好像有人在盯著我。” 宋砚洲也环视了四周一圈,同样的没发现任何异样。 而另一边,孙淑娟躲在稻草堆后,一双眼睛如毒蛇般阴狠。 “今天这事,你不做也得做,否则你和孙志强的事情,我就会让大傢伙都知道!还有薛家的宝贝金孙薛宝贵到底是谁的种,到时候你就算想再隱瞒也都隱瞒不了!” 赵玉凤害怕得忍不住身子颤抖起来,她不知道一向看起来斯文无害的孙淑娟,为什么短短时间內跟变了个人似的。 像鬼一样恐怖! 但是也怪自己,和孙志强偷上了癮,刚刚没忍住在晒穀场后面的旧宅子里又来了一次。 结果就被孙淑娟撞了个正著! 更没想到孙淑娟居然用这件事来威胁自己,让自己帮她解决叶西西。 她跟叶西西虽然也有一些仇怨,但怎么说她也从来没想过要搞出人命。 但孙淑娟说了,如果她不做的话,就把薛宝贵不是薛红旗的种这件事情捅出去。 这还得了! 一旦这件事情被薛家人知道了,自己还有好果子吃吗? 赵玉凤咬了咬牙,“好,我做!但你要答应我,我只帮你做这一次,这件事情过后,你不许再用宝贵的事情威胁我。” “可以。” 孙淑娟勾唇冷笑,什么时候轮到你赵玉凤说了算? 两人商量了一会,孙淑娟对赵玉凤挥挥手,“赶紧去,记住,今天叶西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死一个!” 赵玉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赵玉凤离开后,孙淑娟也顺著稻草堆从另一侧离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赵玉凤回到晒穀场后,晒穀场气氛热烈,大傢伙都聚在一起看演出,有的人还隨著音乐摆动身体。 她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叶西西高高隆起的肚子,踩著鼓点悄无声息地逼近。 等到离叶西西身后不到半米远的地方时,赵玉凤眼睛余光瞥见站在叶西西身侧的一个女知青手里抱著一个醃菜玻璃罐。 她的眼中闪过阴狠,假意弯腰捡东西,实则猛地侧身撞向女知青的后背並双手用力將人往叶西西的方向一推! 女知青正看著表演毫无防备,被这股大力推得踉蹌,怀中的玻璃罐瞬间脱手飞出。 失去平衡的身体也如同失控的重物,直直朝著叶西西撞去! 赵玉凤趁机悄悄退出人群。 人群里发出尖叫声,叶西西忽然有种很强烈的危机感,她迅速转头,玻璃醃菜罐像极了一颗炸弹,直直朝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飞来! 叶西西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本能地护住肚子向后仰,后腰却撞上身后的人群——退路被彻底封死! 心臟在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第133章 故意衝著她的肚子去的! “媳妇儿!” 宋砚洲的怒吼撕裂空气,他刚刚被旁边的人拉著讲话,和叶西西隔著两个人的距离。 此刻他迅速撞开身前的人扑身而来。 然而玻璃罐的速度更快—— “嫂子!”“西西!”“妹子!” “危险!”“快躲开!” 几声惊叫声在叶西西耳畔响起,如惊雷般,可她却只能站在原地完全动不了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叶西西被一股大力猛地拽向侧面。 宋砚洲整个人扑过来,整个身体生生挡在她身前。 “砰”的一声闷响,玻璃罐在他肩头炸裂,锋利的碎片刺入皮肉,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裳。 他將叶西西整个人抱进怀里,双手紧紧护住隆起的孕肚,碎玻璃噼里啪啦砸在他背上。 晒穀场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宋砚洲粗重的喘息声在叶西西耳边响起。 她颤抖著伸手去男人的后背,指尖沾满温热的血,“宋砚洲,你受伤了!” 宋砚洲却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得可怕:“別动...我没事。” 而此时赵玉凤早已混进人群,嘴角还掛著未收起的狞笑,留下一地的玻璃碎片和醃菜,在阳光下闪著锋利的光。 那女知青被宋砚洲一脚踢开,又“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疼得直掉眼泪。 还没等她擦乾眼泪,手腕就被周淑兰卡住,劈头盖脸一顿骂就朝她刺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长没长眼睛?” 周淑兰气得浑身发抖,声音越发尖锐起来,在晒穀场上格外刺耳。 不少人听到动静忍不住都往几人的方向看。 “我嫂子跟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什么要害她!你说,你到底安的是什心思?” 女知青一脸惊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刚刚被撞的惊魂未定还未消散,此刻又被这般质问,整个人抖如筛糠。 她知道自己今天差点惹了大祸,一颗心到现在还七上八下,慌乱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我,是有人推我!” 她著急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可赵玉凤早已隱匿於人群中。 “你说有人推你,那你说,是谁?你把人指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故意害我嫂子!” 宋晓云气得满脸通红,胸脯剧烈起伏。 “今天要是我二哥没护住,我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女知青一只手被周淑兰钳得生疼,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声音带著哭腔。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发誓,刚刚有人故意推我!就在我身后!” 女知青捂著膝盖,刚刚宋砚洲那一脚刚好踹在上面,力气很大,毫不留情。 她现在痛得要命。 可是她不敢叫出来,眼神充满无助与委屈,可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大多是怀疑和指责。 叶西西紧紧抓著宋砚洲胸前的衣服,指尖几乎要將布料攥出褶皱。 宋砚洲见到媳妇儿被嚇得煞白的小脸,心疼坏了。 他轻轻拍了拍叶西西的手背,“没事了,我在呢,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可是……你受伤了!” 叶西西去看男人的后背,伸手想去触碰却又猛地缩回来,“我们赶紧去卫生所找医生!” “没事,小伤而已,等会再去。” 他缓缓抬起头,周身仿佛笼罩著一层寒霜,黑眸中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环视四周,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有人衝著我媳妇儿来的,既然这位女知青说有人推她,那咱们今天就把事情弄清楚。 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我的媳妇和孩子。” 最后几个字从齿缝间挤出,带著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赵玉凤见叶西西居然堪堪躲过一劫,心里恨得牙痒痒。 但事到如今,如何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她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突然双手一拍,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指著坐在地上的女知青尖叫道: “这位同志,你跟叶西西有什么仇什么怨?我分明看到你是故意衝著她的肚子去的!” 她一边说,一边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都是一个生產队的,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非要下这种狠手?” 女知青闻言猛地摇头,声音在颤抖,情绪愈发激动。 “求求你们相信我!真的!刚刚就是有人撞我!我感觉到了!” 她挣扎著想要站起身,却因膝盖的伤口吃痛,又跌坐回去,无助地看向周围的人。 人群顿时像煮沸的水般炸开了锅。 “哎哟,这女娃看著斯斯文文的,咋这么会演戏呢?” “就是说啊,没事抱著个醃菜罐出来干啥?这不明摆著故意的吗?” “知青们都一个鼻孔出气,指不定是她们自己窝里斗呢!” 各种指责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女知青的嘴唇颤抖著,想要辩解,却被嘈杂的声音淹没。 “不是的,我没有!” 她来晒穀场之前那东西和村民换了点醃咸菜,想著以后吃饭的时候加一点,可以省钱,没想到这就出事了。 叶西西扯了扯宋砚洲的衣角,对他摇摇头,“应该不是她,她不是故意的。” 她转头看向赵玉凤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只见赵玉凤叉著腰,尖著嗓子嚷嚷道:“看吧看吧,做贼心虚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划破嘈杂:“我可以作证,不是她,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炸开无数涟漪,齐刷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谢雨棠拨开人群,她粗布衬衫的衣角还沾著干活时的草屑,髮丝被汗水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这个平日里总是闷头干活的姑娘,此刻眼神却亮得惊人。 谢雨棠在青禾村风评不错,耕秋收从不偷懒,帮老乡带孩子、修农具更是家常便饭,跟村里人相处得很不错。 “谢知青,你可別瞎说话!” 赵玉凤抢先跳出来,脸上的笑容却僵得像抹了浆糊。 谢雨棠没理会她,径直走到摔倒的女知青身边,將人扶了起来。 “宋同志、叶同志,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 谢雨棠转身面向宋砚洲和叶西西,“我刚刚站在晒穀场西北角,正给王大爷递水。” 她指了指祠堂阴影处的老石墩,“亲眼看到有只手突然从人缝里伸出来,推了小薇一把。”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赵玉凤攥著衣角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一双眼睛慌乱地四处乱瞟。 却在不经意间撞上宋砚洲冰冷的眸色。 嚇得她身子一个哆嗦。 “我没看清脸,但那衣服袖子是青灰色的。” 谢雨棠目光扫过在场女人们的衣袖。 这话一出,赵玉凤浑身猛地一抖,悄悄后退半步。 宋晓芸指著悄悄往后退的赵玉凤,“是赵玉凤!她今天穿的就是青灰色的衣服!” 这时,人群中传来孙志强瓮声瓮气的声音: “就凭件衣裳就胡乱攀扯?谢知青,你平日里看著老实,咋也学那些城里人玩心眼子!” 他铁塔般的身躯往前一挤,站到赵玉凤身前,给赵玉凤使了一个放心吧的眼色。 “青灰衣裳满村子都是,咋的,穿这色儿的都成罪人了?我看吶,保不准是有人故意串通,就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宋晓云猛地抬头一看,果然,现场穿青灰色衣服的女社员足有七八个,她们面面相覷,有人慌乱整理衣袖,有人低声嘟囔“这算什么证据”。 赵玉凤顿时来了底气,抹著眼泪號啕道:“我本本分分做人,到底碍著谁的眼了!” 她突然冲向叶西西,被眾人拦住的瞬间还伸著胳膊嘶吼。 “叶西西!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们薛家人倒霉,但你也不可以这样冤枉我啊!我和你往日无讎近日无怨,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亏我刚刚还站出来帮你抱不平。”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带著哭腔,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队长挠著后脑勺直皱眉:“光凭衣服顏色,不好下论断啊……” 第134章 哪家的贼胆子这么肥? 宋砚洲沉著脸走上前,周身散发著冷冽的气息,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眾人,最后落在孙志强身上。 “孙志强,你这么著急为赵玉凤开脱,甚至恶意揣测谢知青,究竟是何居心?谢知青在村里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她没有理由撒谎。” 他看向赵玉凤,“赵玉凤,你若真的清白,为何反应如此激烈?既然大队长说单凭衣服顏色不好论断,那我们就从其他地方查起。刚刚谢知青说看到有人推小薇,现场这么多人,我不信没有第二个目击者。” 他的话让现场安静了片刻,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在回忆刚刚的场景。 孙志强脸色一变,强装镇定道:“查就查!我就不信凭一件衣服顏色就可以把人定罪!” 可他微微发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內心的慌乱。 刚刚赵玉凤推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也是他故意用身体挡住別人的视线,两人互相配合,这才没被人发现。 却没想到光顾著挡住身边的人,却唯独漏了另一个方向,被谢雨棠给见到了。 好在她只看到衣服袖子一角。 单凭这个,定不了赵玉凤的罪。 赵玉凤僵在原地,刚刚的囂张气焰瞬间消散了大半,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宋砚洲一直留心赵玉凤和孙志强的神色变化,从两人偷偷摸摸的眉目官司之间,他基本已经能確定这件事情和赵玉凤脱不了关係了。 甚至,连孙志强都是知情者,有没有参与其中目前无法確定。 大队长挠著头在人群里来回询问,可问来问去,除了谢雨棠的证词,再没人能说出新的线索。 有人摇头说没注意,有人含糊其辞怕惹麻烦,还有几个和赵玉凤交好的婶子开始抱怨耽误了彩排。 “这事没个实锤,不好办吶。”大队长最终嘆了口气。 没有证据,就定不了罪。 叶西西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轻轻拍了拍宋砚洲的手,对他轻轻摇头。 “算了,没证据咱们硬来,反而落人口舌。” 指尖触到男人掌心凸起的茧子,那里藏著他常年握枪、劳作留下的痕跡。 她仰头看著宋砚洲紧绷的下頜线,那里凝著未消的怒意。 宋砚洲目光扫过远处赵玉凤离开的身影,那女人正偷偷回头张望,眼神里还残留著心虚。 他压低声音,带著军人特有的冷硬,“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先別管了,我们赶紧去医疗点看下,你身上的伤口要紧!” 叶西西拉著宋砚洲离开,周淑兰、宋振国和宋晓云三人跟上。 * 就在晒穀场发生混乱时,孙淑娟却已经拿著工具悄悄撬开了宋家小院的大门。 “肯定是叶西西那个贱人把我的宝贝都藏起来了!” 孙淑娟握著撬棍,手指甲掐进掌心,“东西一定被她藏在家里,一定在这里!”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直接朝宋砚洲和叶西西的房间走去,撬棍用力一撬,“咔嚓”一声,锁扣应声而断。 衝进房间,她疯了似的翻箱倒柜,枕头被扯烂,絮漫天飞舞,木箱被掀翻在地,衣物散落得到处都是。 她一边翻找,嘴里还一边嘟囔:“我的红宝石吊坠...紫铜箱子...肯定在这!” 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孙淑娟搜遍了整个房间,除了两百多元现金,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她眼神逐渐疯狂起来,又相继撬开宋政国、周淑兰和宋晓云等人的房间,还是没有! 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 就在她气得掀翻桌子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孙淑娟被嚇得浑身一僵,慌乱中躲到柜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吴宝根晃悠著脑袋走了进来,嘴里还哼著不成调的小曲。 他一眼就看见满地狼藉,脸上却是不慌不忙,语气吊儿郎当,“哟呵!哪家的贼胆子这么肥?” 一双贼眉鼠眼滴溜溜往衣柜后面打转。 早在孙淑娟撬开院子大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今天也刚好是凑巧,天气热他不想去晒穀场凑热闹,想去山脚下的牛棚找张明达的麻烦。 昨天晚上打牌输了钱,正有气没地儿撒呢。 却不想经过宋家小院的时候就看到孙淑娟鬼鬼祟祟的,他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敢强撬宋家门锁! 这简直让他大跌眼镜。 孙淑娟是谁呀? 村支书的宝贝女儿,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迟迟不愿意嫁出去,眼睛长到天上去了。 这女人瞧著细皮嫩肉的,还是村学校的老师,家庭背景又不错。 林见微那种货色和她根本就没法比,吴宝根早就在心里覬覦她了,无奈她家世好,家里还有两个哥哥,自己也不敢隨便就朝她下手。 毕竟害怕被打击报復嘛。 嘿,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他撞见这么大一个把柄! 好好的人民教师不当,居然来当贼! 撬的还是宋砚洲家的门,这村里敢惹宋砚洲的人也没几个,这女人倒是挺大胆的嘛。 吴宝根嘿嘿笑著边往衣柜处走,孙淑娟被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逼得走投无路,从柜子后衝出来想夺门而逃,却被王二狗一把揪住后衣领。 “小贼想跑?”吴宝根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说!你这小妮子为啥偷东西?” 他故意加重“小妮子”三个字,语气轻佻得让人作呕。 还顺势在孙淑娟的腰上摸了一把。 “放开我!我...我没偷!” 孙淑娟拼命挣扎,头髮散开,髮丝凌乱地贴在脸上。 吴宝根却不鬆手,反而將她往屋里拽,“没偷?这满屋子的乱摊子怎么说?走!跟我去生產队评评理!” 说著就要把她往院子外面拖去。 两人拉扯间,孙淑娟的鞋子掉了一只,她又急又怕,突然张嘴咬在吴宝根手上。 “啊!”吴宝根吃痛鬆手,孙淑娟趁机夺门而出,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跑,身后还迴荡著吴宝根的叫骂声。 “臭婆娘!你以为你跑得掉吗?別做梦了!” 他看著手上从她裙子上扯下来的碎布,突然咧嘴笑起来。 “孙淑娟,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得意地搓著手,踢开脚边的东西,哼著不成调的曲儿晃出了院门。 * 宋砚洲和叶西西等人从医疗点包扎好伤口后出来,好在刚刚情况看著惊险恐怖,但他背上的伤口並没有看到的那般严重。 只是右肩靠近蝴蝶骨处的伤口比较深,缝了几针后,几人便回了家。 宋家几人还在庆幸。 宋振国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宋砚洲另一边没受伤的肩膀。 “是个真男人,自己的老婆孩子就得这样护著!” 周淑兰眼眶有些红,但眼底都是庆幸,“幸好砚洲动作够快,否则……要是西西和孩子有个闪失……你让我怎么活!” 她声音哽咽,“哪个天杀的要害西西和孩子,就该遭天打雷劈!” 宋晓云气鼓鼓地叉著腰,“要不是哥反应快,我非得跟那个女知青拼命不可!不过现在好了,嫂子和孩子都没事,我哥这点伤啊,就当是英雄勋章啦!” 几人一路说这话,等回到宋家小院时,被眼前的狼藉惊呆了。 满地狼藉中,堂屋里的桌子椅子歪倒,房间里抽屉散落,窗纸被撕得粉碎。 情况最严重的属东耳房了,连床上的枕头都被用剪刀划了几个洞,叶西西打开衣柜,她的衣服裙子全被人用剪刀剪了个稀巴烂。 衣柜最下面抽屉里的两百多元钱也不见了。 宋砚洲拾起地上断裂的木梳,眼神冷得可怕:“这是专门针对我们家来的。” 他和叶西西对视了一眼,又或者说,是针对叶西西的。 青禾村里有谁那么恨她呢? 叶西西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孙淑娟。 今天中午晒穀场上,好像没看到她,她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 只是,如何证明呢? 叶西西抬头看了看宋砚洲,宋砚洲安抚她,“我先去大队长家一趟,可能还要去一趟派出所。” 叶西西点点头,“恩,快去快回,小心著点伤口。” 没多久,大队长和公安很快就来了。 只是仔细翻查了一番之后,却发现没能找到什么线索,不过张公安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屋子里所有的衣服,只有叶同志的衣服被人用剪刀刻意划破剪开,很明显这个人对叶同志抱有很大的敌意。” 叶西西也是这个想法,她把自己的怀疑对象告诉公安。 在青禾村她也就与阎红芝、赵玉凤和孙淑娟三人有过过节,但赵玉凤可以排除嫌疑,阎红芝和孙淑娟却也纷纷有不在场证据。 案发时,阎红芝一直在家,有左邻右舍为她证明。 而孙淑娟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已经跟学校请了好几天假了一直呆在家里,据她两位嫂子说,几乎不出门,就呆在自己房间里。 案子一时之间没了进展。 第135章 我有一只小毛驴 宋振国闷声抽菸,眼睛里满是不甘。 “这还有理了?青天白日的遭人算计,咱们就这么咽了这口气?我宋振国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不,这事不能这样算了!” 周淑兰红著眼眶咬牙切齿,只能把满腔怒火憋在心里。 “这群坏东西,等我逮著机会,非把他们的丑事全捅到公社去!” 宋晓云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她眼眶通红,声音里带著哭腔,却也只能无力地踢著脚边的石子。 宋砚洲斜倚著门框,绷带缠绕的肩膀还在隱隱作痛。 晒穀场的袭击、家里被翻得底朝天,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怎么看都不是偶然。 都是针对叶西西而来。 晚上,周淑兰特意燉了鸡汤,说是给叶西西压压惊,顺便帮宋砚洲补补身子,毕竟人还受著伤呢。 叶西西其实还好,之前確实嚇了一大跳,之后就缓过来了,反而是宋砚洲一直紧皱著眉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晓云也蔫蔫的,找不到凶手和小偷,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宋砚洲因为肩膀上的伤口,又在家休息了两天,期间叶西西每天早晚两杯灵泉水冲蜂蜜给他养著。 本来他就年轻又身体强壮,加上有灵泉水和蜂蜜加持,没两天伤口便癒合。 可以拆线了,连医疗点的医生都忍不住感嘆:“你男人这身体的自愈能力强得惊人。” 拆完线后,宋砚洲担心叶西西因为之前的事胡思乱想,提议明天下午去后山摘野菜。 后山上有几棵杨梅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掛果了。 叶西西也觉得有趣,便答应了。 隔天叶西西在广播站里连中午都不休息,效率奇高地把工作做好,便和徐站长申请提前下班。 她在广播站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很勤快,做事效率和质量都很高,徐站长自然不会为难她,立马就批准了。 宋砚洲下午和队长请了假,到广播站等叶西西下班。 出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他现在很不放心让叶西西独自一人在外面。 两人一起骑车回青禾村,带上宋晓云,三人便戴著草帽、挎著竹筐出发去后山。 苍梧山的树荫层层叠叠,筛下满地斑驳的光影。 宋晓云走在前头,心里的气还没消,手里的树枝噼噼啪啪把挡路的藤蔓都抽断。 打不到坏人,有气无处撒。 宋砚洲携叶西西走在后面,转过一道山坳,几棵野杨梅树赫然出现在眼前。 深褐色的树干虬曲如龙,枝椏向四方伸展,层层叠叠的翠叶间,缀满了果实。 熟透的野杨梅紫得发黑,在阳光下泛著诱人的光泽,微风拂过,沉甸甸的果串轻轻晃动,偶尔有一两颗熟透的果子“啪嗒”坠地,溅起几点深紫色的汁水,空气中顿时瀰漫开酸甜的果香。 “哇,好多杨梅,快来看!” 光看著紫红色的杨梅,叶西西的嘴里就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 她踮脚去够,裙摆被树枝勾住也浑然不觉。 宋砚洲三两步上前,一手护住她的后背,一手轻鬆摘下最高处的杨梅枝。 “尝尝?”他擦乾净一颗递到叶西西唇边,黑眸里盛满温柔。 叶西西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忍不住眯起眼:“真好吃!” 野生杨梅没有后世那种专门培育出来的精品杨梅大颗,味道更酸,但她现在怀孕,喜欢吃酸的,觉得特別合胃口。 她转头招呼宋晓云,却见那丫头早就抱著树干啃得满嘴紫红,活像只偷腥的小猫。 趁宋砚洲和宋晓云忙著摘杨梅的时候,叶西西悄悄把最旁边的一棵半人高、还没能结果的小杨梅树收进空间里。 她现在不需要直接接触到物体表面,只要看著物件,集中精神动用意念就可以把东西收进空间里。 宋砚洲担心叶西西摘杨梅会摔倒,让她自己在旁边玩,看看有什么野菜摘。 叶西西无聊地在草丛里翻来翻去。 忽然间,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扒开一看,竟是个兔子窝! 窝里几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挤在一起,红宝石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她。 叶西西心里还记著上次宋砚洲打到野猪上交生產队的事情,她转头偷看宋砚洲一眼,他此刻攀在杨梅树上,摘树冠上长得又大又红的杨梅。 宋晓云正在树下举著竹筐装宋砚洲扔下来的杨梅。 趁两人不注意,叶西西指尖微动,几只小白兔连窝一起端,统统进入空间里。 然后若无其事拍拍手掌,假装无事人一般走到杨梅树下,仰头就对著男人指指点点。 “宋砚洲,那,对,还有那,那些杨梅好大一颗!你给我摘……” 三人摘完杨梅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期间叶西西也收穫不少,她摘了好几些肥厚的蘑菇。 回程时,三人的竹筐里装满了杨梅,还有不少各种各样的蘑菇。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满载而归,宋晓云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她和叶西西一起哼著不成调的歌,走在前面。 宋砚洲左右肩头各背著一个竹筐,脚步沉稳走在两人身后,看著眼前心情欢快的小女人。 听到此刻她嘴里哼著,“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他忍不住扯唇轻笑,他还更是喜欢媳妇儿改版的《小毛驴》。 隔天,宋砚洲抽空去了一趟县里。 叶西西下了班正在院子里纳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是宋砚洲回来了。 转头就见他牵著一条体型巨大的德国牧羊犬走了进来,怀里还抱著一个小毛团。 “这是小黑,去年刚退役的军犬。” 宋砚洲揉著小黑的脑袋对叶西西说,小黑似乎对他很熟悉,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掌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嚕声。 小黑身姿挺拔矫健,身形高大,直立的耳朵如同两柄小三角旗,警惕地捕捉著四周的声响,琥珀色的眼睛深邃而锐利,步伐沉稳间透著退役军犬特有的警觉。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形偏瘦,毛髮有些乾枯。 叶西西记得在后世看到的德牧,全身是毛色油光水亮的,体型彪悍,力量感很强。 “这个呢?” 叶西西瞄了一眼宋砚洲怀里的小毛团,小毛团从男人怀里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睛像裹著层未化开的琥珀,耳朵尖还泛著软嫩的粉色,胸前零星分布著白色的毛髮,像不小心洒上的麵粉。 “这是小黑的儿子,两个月了,还没取名,”宋砚洲將小毛团递给她,“媳妇儿,你来给它取个名。” 叶西西接过小狗,小傢伙按捺不住好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转,叶西西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可爱!” 她想了一下,“毛茸茸的像个小糰子……那,叫它团团,怎么样?” “团团,不错!就叫团团。” 宋砚洲笑著颳了刮小狗的鼻子,转头对叶西西解释,“小黑护崽护得紧,我战友说单独送团团容易出事。这一胎就三只,部队挑走两只,就剩它,小黑守著怎么都不让碰。” 他无奈摇头,“我餵了半袋肉,训了一下午,才让它接受我。” 院子外面有人经过,小黑突然低吠一声,琥珀色的眼睛盯著院门外的方向,脖颈处的毛髮微微竖起。 团团像是察觉到母亲的警惕,也跟著汪汪叫起来。 “小黑,停止。” 小黑听到指令,瞬间收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小黑才放鬆下来,趴在地上伸出舌头散热,尾巴却仍轻轻拍打著地面。 宋砚洲让叶西西先伸出手给小黑闻闻,“等小黑熟悉了你的味道就好了。” 宋砚洲对小黑命令道,“小黑,这是你女主人,以后要听她的话,保护她,知道吗?” 小黑摇著尾巴用鼻子碰了碰叶西西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嚕声。 叶西西给它端来用灵泉水熬的肉汤,小黑先是警惕地闻了闻,后来实在受不住诱惑,试探性地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 之后速度越来越快,把一碗肉汤喝了个乾乾净净。 团团不认生,也喝了一小碗肉汤,然后就一直屁顛屁顛跟在叶西西后边,她去哪,它就跟著去哪,十足的小跟班。 叶西西觉得有趣,一整天都在逗狗玩。 这下搞得宋砚洲有些鬱闷了,他把狗带回来是想让它们看家,顺带保护家人安全的,不是来和自己抢媳妇儿的! 尤其团团还是一只小公狗,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自己媳妇儿胸前蹭来蹭去的,这情景让他觉得格外碍眼。 叶西西这边和团团玩得高兴,就见宋砚洲三步並作两步来到自己身边,拎著怀中小糰子的脖子,直接將它甩给小黑。 “小黑,看好你儿子。” 叶西西疑惑地盯著他,这男人怎么回事? 还没问出口就被男人一个公主抱,直接拦腰抱起回了房。 门一关,“宋砚洲,你干嘛?誒……” 细细簌簌的衣料摩擦声,夹杂著女人的娇声,“老公,你轻点……” 另一边,孙淑娟这几天里整日坐立难安,她藉口身体不舒服,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去。 生怕听到大队广播传唤她的消息,又或者突然有公安上门把她拷上手銬带走。 每当有脚步声从院外经过时,她都心惊胆战,扒著门缝张望,直到確认不是来找她的,才偷偷鬆一口气。 这种状態让她想起上辈子,整日东躲西藏,如阴沟里的老鼠那段日子。 阴暗,不见天光。 她假装隨意,不断从父亲孙有为嘴里打听消息。 直到第三天,孙淑娟確定公安那边对宋家失窃的案件毫无进展时,她心里的慌张才逐渐褪去,眼里闪过一丝侥倖。 吴宝根居然没有出卖她。 那天她是从自己房间翻窗出去的,家里的两个嫂子都可以帮她做不在场证明。 可是吴宝根亲眼见到她在宋家翻箱倒柜,不拆穿她,肯定对自己有所企图。 想起那天吴宝根看自己那色迷迷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把她衣服都扒了。 但吴宝根这种人,她孙淑娟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只不过……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正好赵玉凤那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晒穀场上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能得手,她得好好计划接下来怎么做了。 孙淑娟起身走到镜子前,重新抿了抿头髮,看著镜中自己恢復血色的脸,扬起下巴。 “叶西西,这次给你侥倖逃过一劫,你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吗?想得美!” 既然钱財没了,那宋砚洲这个男人她就必须紧紧抓住!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色彩鲜艷的裙子换上,踩著被磨得发白的塑料凉鞋出了门。 吴宝根这几天一直想要找她,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她自己主动出击。 第136章 你不就喜欢玩刺激的吗 吴宝根蹲守在孙淑娟家附近三天,这小妮子硬是一步都没有迈出家门。 但让他就这样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开玩笑,上次她咬了自己一口的帐还没算呢。 今天实在没办法,他老娘威胁他再不下地干活,就不做饭给他吃。 没办法,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拿起镰刀,跟社员们一起去割麦子,结果这才割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已经腰酸背痛了。 趁著大傢伙没人注意,他一骨碌钻进旁边的草丛里,偷偷从另一个离开,自己找了棵阴凉的大树下偷懒。 吴宝根四仰八叉躺在树荫下,草帽歪盖著脸,裤腿卷到膝盖,露出被麦芒划得通红的小腿。 蝉鸣声里混著远处社员的吆喝,他正打著盹,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吴宝根掀开草帽,露出被压出印子的脸。 看到来人,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嘴角顿时掛起了不怀好意的笑。 孙淑娟这小妮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哟,这是什么风,把我们孙大小姐吹来了?还是今天又想去偷哪家?” 孙淑娟懒得理吴宝根讽刺的话,直接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睨著他。 “吴宝根,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裙子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半截细白的脚踝。 吴宝根色迷迷地盯著那半截脚踝,妈的,这女人和女人真不能比,孙淑娟这一身白皮子比林见微那身黑皮,可看起来顺眼多了。 “上次咬我的那一口,咱们今天是不是该好好算算——” 说著就突然翻身坐起,抓住孙淑娟的手腕將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来,先给哥哥亲一个。” “鬆开!” 孙淑娟整个人被吴宝根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男人的一双大掌已经在她的身上各处游移起来。 上身丰盈被吴宝根用力一抓一揉,孙淑娟忍不住闷哼出声,上辈子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男人想干什么。 只是没想到吴宝根的胆子这么大。 孙淑娟转头朝不远处麦田里正挥汗如雨的社员们看去,紧张地想要將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 却不敌对方的力气。 眼看著吴宝根的手已经伸进裙子底下,裤子已经被扒到大腿上。 “呜……吴宝根,把你的臭手拿出来。” 吴宝根果然把手指掏出来,还色迷迷地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半眯著眼十分陶醉。 “娟……你的味道真sao……” 说著又继续之前的动作。 孙淑娟急得脸上变了色,她猛地用膝盖朝著吴宝根的下腹用力一顶,吴宝根吃痛一声,箍在孙淑娟腰上的手臂顿时鬆了力。 孙淑娟趁机挣脱著向后退了两步。 吴宝根捂著裤襠,痛得咬牙切齿。 “孙淑娟,你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好好配合,老子玩得开心了,自然不会把你跑进宋家偷东西的事情捅出去,否则……” 他掏出怀里之前从孙淑娟身上撕下来的碎布块,放在她面前扬了扬。 “我就把这个东西交出去,到时候公安一查,你那天穿著什么样的衣裳,我相信肯定有人见过吧?” 孙淑娟喘著粗气,迅速把被扯开的衣服拉好。 “吴宝根,你要女人的话,不如我给你送一个,还是全村最美的那个,你觉得如何?” 吴宝根闻言挑了挑眉,孙淑娟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前玩的女人不是村姑就是寡妇,难道你就没想过尝点新鲜的滋味?” “孙淑娟,你什么意思?” 要说全村最美的……当然是…… 可是……宋狗蛋可不是好惹的,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对他媳妇下手。 孙淑娟见吴宝根果然来了兴致,扬唇一笑。 “没错,我说的就是叶西西,怎么样?够美吧?城里来的娇小姐,我就不信你没有对她起过心思。” 在孙淑娟面前,吴宝根也没必要再装了。 “孙淑娟,没想到你胆儿够肥啊,上次跑到宋家偷东西不止,还算计上人家媳妇儿了?你这是跟叶西西有什么私仇吧?” 他挑挑眉,摸著下巴流里流气地笑了。 “该不会你看上宋狗蛋了吧?” 吴宝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否则她怎么进了人家家里,偷东西不算,还要故意剪坏叶西西的衣服裙子? 这明显是在泄愤! 一双贼眉鼠眼滴溜溜地在孙淑娟身上打转,忍不住嗤笑一声。 “孙淑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宋家那小媳妇往那儿一站,十里八乡的老爷们儿腿都挪不动道儿。 再瞅瞅你,也就仗著村支书闺女的身份狐假虎威。真要论模样身段,人家那是仙女下凡,你虽然也长得还行,但和她比顶多算灶台上的癩蛤蟆,天上地下的差別!” 他脸上掛著下流的笑。 “不过我不嫌弃你,只要你愿意,老子分分钟让你尝到做女人的快乐!你年纪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肯定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吧?” 他搓搓双手就要去拉她。 “老子保证让你爽上天,再也离不开老子的**!” 孙淑娟一掌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吴宝根,你就不怕我把你强迫林见微的事情捅出去?你可別忘了,林见微虽然在家里不受宠,但她那个酒鬼老爹和两个叔伯可不是好惹的。” 上辈子吴宝根强迫林见微的事情被曝光之后,林见微的两个叔伯和酒鬼父亲,提著刀就衝到吴家,將他的命根子给打废了。 见吴宝根脸上神色开始犹豫起来,孙淑娟继续下猛药。 “你想一想,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废了你,也会逼著你把林见微娶了吧?我猜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娶林见微,对不对? 既然如此,你我手上都有对方的把柄,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我帮你睡了宋砚洲的媳妇儿,你帮我解决一个碍眼的人,大家都得到想要的。 我还能保证让你全身而退,你还能尝一尝人家城里女人的滋味,怎么样?” 吴宝根脸色变了几变,脑子快速转动,思索著孙淑娟话里的可行性和可信度。 “可叶西西肚子都那么大了,老子……” “吴宝根,在我面前你能不能別装了?你不就喜欢玩刺激的吗?” 孙淑娟翻了翻白眼,她可是知道吴宝根的怪癖,这人就是个x变態。 吴宝根眼睛一亮,孙淑娟这小妮子怎么越来越对自己胃口了? 她居然知道自己好这一口。 吴宝根在心里悄悄打著小算盘,等他尝过宋狗蛋媳妇儿的滋味后,孙淑娟也不能错过,看她这样子,估计是个很能玩的! 光是想想都带劲! 全身热血沸腾的,恨不得当下就抱著孙淑娟现场来上一发。 不过他也知道心机吃不了热豆腐,就暂且和她先周旋周旋。 “你如何保证我全身而退?” 孙淑娟朝他勾了勾手,吴宝根附耳过去,她低声说了几句,又补充道:“这样被大家发现的时候,可就是她缠著你,勾引你,而不是你强迫她的,明白么?” 吴宝根笑得更下流了,这一招他当然用过,只要一包药下去,到时候贞洁烈女也成了欲求不满的痴缠怨妇。 只是他没想到,孙淑娟今天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大开眼界。 一个堂堂的人民教师,居然教他去兽医站拿给猪配种的药。 两人就这样在田埂上大树下交头接耳合谋,各怀心思,最好商定好一切,准备在三日后动手。 第137章 这里面还加了东西? 这天是周末,叶西西休息在家。 宋砚洲上午抽空去镇上邮局取包裹,她就在家里改稿子。 最近又在报纸上发表了几篇文章,叶西西之前问过徐站长,准备选两篇在广播上播放。 她准备动手再改一改,爭取精益求精嘛。 宋砚洲回来得很快,来回不到1个小时,拿回来两个包裹。 一个是宋怀疆从京市寄过来的,包裹里压著十张大团结钞票,整整齐齐用牛皮纸包著,底下垫著五张肉票、三张布票。 除此之外,还有两包熊猫牌香菸,一看就是托人从特供商店弄来的稀罕物。 还有几个肉罐头。 另一个是宋振国的战友们一起寄过来的,拆开层层油纸,露出几包粗盐和两斤散装红。 还有各种乾货,有黄菜、黑木耳、海带干、豆腐乾和粉丝等等。 底下压著用旧报纸包著的两双解放牌胶鞋,鞋底带著工厂特有的橡胶味,鞋面布料厚实耐磨。 宋砚洲將钱和票都给了叶西西,家里现在的东西几乎都是叶西西在镇上供销社买回来的。 所以家里现在所有的財物都交给她掌管。 其他吃的都拿去厨房的橱柜里面放好。 放下包裹,宋砚洲便踩著自行车离开了,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云都在麦田里干活,他是临时跟队长请了假出来的。 中午由叶西西送饭,前些天的卤野猪头和猪下水吃到这两天才吃完,加上天气热,所以她乾脆做了紫菜包饭和手拍黄瓜,再加上一锅用冰凉井水镇过的绿豆汤。 做完饭,叶西西骑著自行车去地里送饭。 自行车的铃鐺在田埂上清脆作响,叶西西戴著帽子,脸上捂著丝巾,只露出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眸。 装著饭菜的竹篮稳稳放在车篮上,隨著顛簸飘出阵阵饭菜香。 转过最后一道田埂,叶西西远远瞧见麦田地里聚著好几个人影。 宋砚洲握著镰刀的身影格外显眼,一来是长相实在太英俊帅气,二是身姿如青松般挺拔,每一个动作都利落乾脆。 只是……男人旁边不远处却站著一道女人纤细的身影,那是多日未见的孙淑娟。 叶西西仔细瞧了瞧,发现今天这地里还真是热闹。 孙淑娟和她父亲村支书孙有为来了,还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少下地干活的吴宝根、他的跟班寸头,以及平时总是躲在角落里的林见微,也罕见地露了脸。 孙有为的声音传来,“今天我跟淑娟来给大傢伙送伏茶,天气热,喝点散散暑气。” 社员们纷纷表示感谢,排队在孙淑娟那边用自带的搪瓷杯和粗瓷碗装伏茶。 见到叶西西出现,宋砚洲停下手中的镰刀,摘下草帽擦了把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眼里都是笑意,正准备上前去迎她。 结果却被人抢了先,“叶同志来送饭啊!” 孙有为笑著迎上来,“上次是淑娟不懂事,胡言乱语的,她这两天总说心里不安,一定要来跟你赔个不是。” 说完转头朝孙淑娟使了个眼色,孙淑娟把勺子交给其他人,走了上来。 她今天穿著一件粉色的確良衬衣,低眉顺眼,倒有那么一番洗心革面的意思。 “西西妹子,上次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胡说八道,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计较了。” 原来是为了上次孙淑娟在半路上拦住她,朝她发疯还想打她的事情。 孙淑娟边说边朝叶西西鞠了一个躬。 叶西西侧身闪过,竹篮稳稳落进宋砚洲掌心。 她指尖擦过男人被晒得发烫的手背,眼睛余光瞥见孙淑娟藏在袖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不相信孙淑娟会突然醒悟,再说那件事情都已经过了好些天了,现在才来道歉,鬼才信她是真的心怀歉意。 不过既然村支书主动示好,她也不能不给面子,毕竟以后还得在青禾村混呢。 “孙支书言重了。”她抚了抚鬢角碎发,笑得温婉,“都是一个村的,哪有隔夜仇?” 孙淑娟垂眸,用睫毛挡住她眼底的不甘和嫉恨,抬起头来时,眼神里已经是一片討好的笑。 “西西,你骑著自行车在大太阳下过来,也口渴了吧?” 孙淑娟递上一个搪瓷杯,“大热天的,喝伏茶消消暑气。” 孙有为也在旁边笑眯眯地看著。 闺女最近两天很懂事,在家里不但抢著干活,对自己这个父亲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把他哄得那叫一个高兴。 想著前些天两个儿子和自己说帮妹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心里一时有些不舍。 但他也知道,女儿这个年纪在乡下是个老姑娘了,再不嫁出去肯定惹人閒话。 想著到时候女儿嫁出去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子每天都见到,孙有为的心里就一阵不舍,刚好她来说要他陪著自己一起来道歉,前些天不小心得罪了宋砚洲的媳妇儿,心里过意不去。 他便陪著一起过来了。 相信宋家人不会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叶西西笑著接过搪瓷杯。 宋砚洲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不想原谅就不原谅,不用顾忌孙有为,有我呢。” 叶西西安抚地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在他手心里挠了挠,给了他一个“我心里有数”的眼神。 她故意晃动著搪瓷杯,杯中的水流轻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她放到唇下又突然放下,眼睛余光一直偷偷注意孙淑娟。 见她端起搪瓷杯准备喝下的时候,孙淑娟眼里快速闪过一抹阴狠,很快,但被叶西西捕捉到了。 等她將手里的搪瓷杯拿开时,孙淑娟的眼神又一下子紧张起来,一只手紧攥拳头,用力到指节发白。 身体的语言骗不了人。 叶西西確定,孙淑娟这次来绝对不怀好意,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打著什么算盘,但这杯伏茶,叶西西是绝对不可能喝的。 她故意问:“孙老师,你这伏茶里面还加了其他东西?” 孙淑娟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她慌忙垂下头。 “能有什么东西?我担心伏茶味道太苦,你这杯就加了点白,你快喝吧,润下喉。” “哦……” 叶西西故意拖长音尾,看了眼水杯,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孙老师,你太客气了,还给我特意加了白,要不这杯还是你喝了吧,我跟社员们一样喝不加的就行。” “別!”孙淑娟指尖已不自觉地抠紧了。 叶西西的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孙老师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慢悠悠地划过搪瓷杯沿,“不过是一杯解暑的伏茶而已。” 她顿了顿,眼尾扫过孙淑娟躲闪的目光,“除非……” “除非什么?” 孙淑娟猛地抬头,鬢角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难不成这贱人知道了什么? “西西你是不是还生我气,不愿意原谅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脸上十分落寞,像是叶西西给了她多少委屈似的。 社员们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嘖嘖,我看孙老师平日里做人多实诚,反倒是宋家那新媳妇倒好,整天拿鼻孔眼儿瞅人。你看孙老师都低三下四跟她赔不是了,她还揪著不放呢!” “就是嘛!谁还能不犯个错儿?叶同志咋就这么不晓人情,连村支书递过来的台阶都不踩,这不是成心驳人脸面嘛!” “嗨,多大点事儿?瞧她那金贵样儿,整得跟要灌她喝毒药似的!” 孙有为拉下了脸,这宋家小媳妇这是在这么多父老乡亲面前不给自己面子了? 第138章 被药性支配的闹剧 叶西西见孙淑娟脸上的神情快绷不住了,忽然扑哧笑出声。 “孙支书您別误会,我是说,这里面放了白,除非孙老师是真的知道错了,才这么捨得。” 孙有为闻言这才笑了起来,“嗨!我当多大事儿呢!你俩小妮子能掰扯清楚就行。” 叶西西也爽快,將搪瓷缸里放到嘴边仰头喝了起来,假装喉咙吞咽,实际上茶水已经被倒进空间的杯子里。 “吶,喝完了,”叶西西將搪瓷杯还给孙淑娟,视线落在她手上的水壶上,伸手摸了一下,“孙老师,你这个水壶真好看,这还有纹呢。” 孙淑娟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叶西西咽下最后一口,心中不禁暗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没笑出声。 她朝树荫下的吴宝根使了个眼色。 吴宝根咧开黄牙子无声地笑了,他冲孙淑娟挤了挤眼,眼角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一旁的林见微將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看得一清二楚。 她紧紧掐著自己的手心,看向刚刚吴宝根喝过的搪瓷杯,转头又看了一眼宋晓芸,她和江文彬正坐在树荫下討论诗歌,两人嘴角均掛著笑意。 一抹阴狠和决绝浮现在林见微眸底。 给猪配种的药喝下去后,还要等一会才能起效,这时候社员们要么回家做饭,要么三两成群坐在树荫下吃著早上自带或家人中午送来的饭菜。 这日头实在太烈了,孙淑娟觉得嗓门眼都要冒烟了,拿起身上的水壶咕嚕咕嚕三两下就喝了个精光。 她眼睛时不时瞥向叶西西,想从她的表情和动作里判断药到底起没起效。 这头的叶西西忽视孙淑娟时不时的打量,帮宋砚洲装了一碗绿豆沙。 “多喝点,现在天气热,绿豆可以解暑。” 宋砚洲接过喝了两口,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小女人身上若有所思。 叶西西笑著往他嘴里塞了一个紫菜包饭,“赶紧吃吧,想什么呢。” 男人盯著她看,“媳妇儿,我怎么觉得你有事情瞒著我呢?” “我能有什么事瞒著你?”又往男人嘴里塞了一块拍黄瓜,“你吃多点,下午才有力气干活,多干点活赚钱养老婆孩子。” 还不知道孙淑娟在搞什么鬼,现在也没法和宋砚洲说。 但不管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到最后终將会自食恶果! 吃完饭,叶西西带著竹篮骑自行车回家,刚离开田埂不远,就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人不远不近地跟著自己。 她將自行车停在路边,找了个僻静的树荫下半靠著休息。 蝉鸣声铺天盖地砸下来,裹著热浪往衣领里灌,她半闔的眼皮微微颤动,耳朵悄然注意四周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身后杂草丛里窸窣作响,枯枝折断的脆响混著粗重喘息,像毒蛇吐信般逼近。 “唷,叶西西,你这是怎么了?” 吴宝根搓著手,眼里都是淫色,“要不要哥哥帮帮你啊?” 从吴宝根出现的那一刻,叶西西就知道孙淑娟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让二流子毁了她的清白。 一个红杏出墙没了清白的女人,还在孕期就迫不及待和男人在地里野合,宋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接受她。 如果因为动作太过激烈,最后连孩子都保不住的话,那就更加精彩了。 可想而知,孙淑娟这次给她下的药分量一定很足! 否则又怎么让人相信她是心甘情愿、水性杨才和野男人苟合呢? 男人整个人扑到叶西西身前,布满裂口的手掌带著汗腥气探过来,眼看要往她衣领里探去。 千钧一髮之际,叶西西猛地睁眼,膝盖如闪电般撞上对方的下腹,手里突然出现一根洗衣槌,借著起身的力道狠狠砸向男人后脑。 吴宝根连惨叫声都还没发出,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就浑身卸了力气般,身体往地上重重砸下。 叶西西视线落在男人扭曲错愕的脸上。 喘著粗气从地上起身,脚尖踢了踢吴宝根,確认对方昏死过去后,她揪住吴宝根后领往老槐树拖去,让他坐靠在大树下。 忍不住朝他呸了一口,这才连人带自行车进入空间,静静守在大树后方不远处。 又过了一会,窸窣声响由远及近,孙淑娟那张苍白寡淡的脸率先从杂草丛里钻出。 孙淑娟是来想叶西西的惨状的,她这次可整整往那杯水里下了一包给公猪配种的药粉,叶西西就算是贞洁烈女也抵挡不了! 她扯了扯衣襟,又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 这太阳好像越来越烈了? 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烦躁的热意,她忍不住又將自己的领口扯开一些。 孙淑娟探头往吴宝根的方向望去,视线里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背影,奇怪,怎么这二流子一动不动? 不对头,叶西西呢? 难道二流子那么废,连个中了药的女人都拦不住? 那女人中了药,此刻药效应该发作了,不可能走得远。 “吴宝根?”孙淑娟小声叫唤,吴宝根却仍是没有反应,她开始著急,连忙丛草丛中钻出来,快速走到男人身边。 见他闭著眼坐在那里,像是睡著了一样。 “吴宝根!”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想把人叫醒,“叶西西那贱人呢?你没有堵到她吗?” 吴宝根仍是一动不动,只是胸膛有节奏的起伏,孙淑娟突然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身体里饥渴难耐,看著吴宝根那张脸居然觉得顺眼起来。 她手上的动作丛拍改成了情不自禁地抚摸。 “醒醒!叶西西那贱人……” 话还没说完,吴宝根猛地睁开眼,血丝密布的眼球泛著异样的渴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喉结上下滚动。 两人四目相撞的剎那,小腹同时腾起灼人的火舌,像被点燃的引线,顺著血管疯狂蔓延。 孙淑娟落在吴宝根脖子上的手被他一把攥住,粗糙的手掌力道很猛,將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一股异样的感受,瞬间裹住两人。 孙淑娟被吴宝根用身体压在地上,却没有挣扎。 身体里的渴望裹著滚烫的热浪,烧得她眼眶发红。 当吴宝根的唇舌落在她锁骨又一路向下,身上的衣服被扒下,她反而仰起脖颈,伸手主动勾住对方脖颈,配合地回应起来。 她不是未经情事的小姑娘,尝过那事的滋味,此刻更加难以忍耐。 男人女人粗重的喘息、肢体相撞时发出的闷响,夹杂著蝉鸣声传入叶西西的耳膜。 她忍不住捂住眼睛,趁著两人正纠缠得不分你我,借著空间的延时,把两人散落一地的衣服全部藏到杂草堆里。 刺目的阳光下,这场被药性支配的闹剧,毫无遮掩,肆无忌惮。 第139章 林见微的算计 叶西西看向土路的另一边,再过不了多久,中午回家吃饭的社员们就会路过这里,去往前方的麦田干活。 孙淑娟把这一切都算计好了。 滚在草地里的孙淑芳和吴宝根全都急红了眼,动作激烈又狂放。 叶西西忍不住咋舌,这药性是不是太猛了? 浑身鸡皮都起来了,她捂著眼睛不去看,却阻止不了断断续续传入耳朵里的声音。 加快步伐从另一条小路上离开,结果才没走多远,就听到前方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道熟悉的女性嗓音传来。 “晓芸,走快点,你嫂子就在前面了,她不知道找你什么事,似乎很著急,你赶紧的。” 是林见微的声音。 叶西西快速闪进空间里。 就见到迎面而来的两道纤细身影从小路上走来,宋晓芸被林见微扯著手腕朝自己这边走来。 两人快走到自己身边时,林见微这才擦著汗鬆开宋晓云的手,指著前方,也就是刚刚叶西西所在的方向。 “晓芸,你自己过去吧,我家里还有事,我就不陪你了。” 宋晓芸对林见微挥挥手,“那好,谢谢你告诉我,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她心里也有些著急,嫂子突然让林见微叫自己过来,还叮嘱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来,连二哥都不能说。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万一她要是找自己有急事,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宋晓云加快脚步往前走。 林见微对著宋晓云消失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嘴角扯出扭曲的笑。 “宋晓芸,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贱,为什么要勾引江知青。” 以后,江知青就是我的了! “等待你和叶西西的,將是地狱!” 那天孙淑娟和吴宝根商量如何陷害叶西西的时候,她正好尿急,躲在旁边的草丛里解决,却没想到无意间被她听到了两人的计划。 於是她决定搅浑这趟混水。 不就是给猪配种的药吗? 她父亲是村里看猪圈的,这种药她要多少有多少。 中午吴宝根和寸头喝的水,都被她下了兽药,份量还不少。 她早就算计好了,叶西西的死活她不管,能让她遭受痛苦她乐见其成。 最好把她那张高高在上的虚偽面孔撤下来,让她永远地骯脏,被人唾弃! 但她更想被吴宝根糟蹋的人是宋晓芸! 只要想到能让宋晓芸也尝一遍她所承受过的痛苦,她的內心就升起一股隱秘的快感和满足感。 所以,除了吴宝根,就在找上宋晓芸之前,她已经以吴宝根找寸头为藉口,把他引了过去。 到时候,叶西西、宋晓芸姑嫂俩,和吴宝根寸头两个二流子,幕天席地的,药性一上来谁还管身上的人是谁谁谁呢。 这件丑事肯定能把村里的天都给掀翻了! 现在叶西西应该和吴宝根就在前面上演活春宫了吧? 吴宝根在这事上有不少恶趣味,就叶西西那种细皮嫩肉的城里娇小姐,少不得有罪受了。 林见微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不但能彻底解决吴宝根对自己的纠缠,还能將宋晓芸、叶西西这对姑嫂彻底拉下地狱。 林见微自以为四周无人,可以肆意宣泄自己的嫉妒和恨意,却不知全被叶西西听了去。 就在她得意洋洋哼著歌,转身准备离去时,后脑处骤然剧痛,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西西收回洗衣槌,將人扔到旁边的草丛里,用杂草遮盖起来。 而后又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宋晓芸,“晓芸!” 宋晓芸再向前走几步的话,就会听到吴宝根和孙淑娟闹出来的动静了! 宋晓芸听到叶西西的声音猛地回过头,眼里都是错愕,“嫂子,林见微不是说你在前面等我吗?” 叶西西气喘吁吁拉住宋晓芸的手腕,“哦,我刚刚突然想到今天晚上要吃酸菜鱼还是水煮鱼,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想找你来问问来著。” 宋晓芸:“……” 就为了这把她火急火燎叫过来? 果然孕妇都是奇奇怪怪的。 “嫂子,你忘记了吗?妈说吃太辣对你和孩子都不好,要不咱们今晚吃酸菜鱼?” 宋晓芸拉了拉头上的帽子,有些疑惑地望向前方,疑惑道:“嫂子,你听到什么声音没?好像有女人在喊……” 喊什么呢?她一时也没听清,但那声音奇奇怪怪的。 叶西西连忙拉著宋晓芸的手腕往回走,“什么声音?没有啊,我没听到。” 宋晓芸停住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又听了听,“咦?那是我听错了?” 叶西西偷偷朝大树那边斜了一眼,那边的草丛晃动得有些厉害,断断续续传来女人的呻吟声。 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嘴上说著话分散宋晓云的注意力。 幸好宋晓芸还是个小姑娘,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否则她还真不知道一时之间如何跟她解释。 “你想想今天晚上还想做什么,嫂子都给你做。” “哎呀,嫂子你真好,那我要吃你上次做的那个蛋黄酥,可香了。” 宋晓芸眼里闪著光,回味著那酥香的美味,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没问题,你想吃多少,嫂子管够!” 两人离开了一段距离,叶西西这才鬆开手。 宋晓芸伸手摸了摸叶西西的肚子,“嘿,谢谢嫂子,那我走啦,你回去也小心点。” 终於把人打发走,知道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叶西西这才回头把林见微从杂草丛中拉出来。 从空间拿出板车,將人往板车上一扔,叶西西推著她朝孙淑娟和吴宝根所在的大树方向走去。 人才走到附近,就听到草丛里似乎不止两人,上前仔细一瞧,叶西西倒抽了一口冷气。 地上和孙淑娟纠缠在一起的人,除了吴宝根,居然还有他的跟班寸头! 叶西西看了一眼闭著眼昏迷的林见微,只觉得这个女人跟孙淑娟一样可恨。 不,比孙淑娟还可恨! 自己和孙淑娟好歹还有些恩怨,跟她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她却能如此算计自己! 林见微分明知道吴宝根和孙淑娟的阴谋,却还从中插上一脚,把宋晓芸和寸头都算计了进去。 这心思,实在是太歹毒了! 叶西西几乎可以断定,上辈子宋晓芸被村里的二流子糟蹋后怀孕,最后大著肚子上吊自杀,这件事一定和林见微有关係! 又或者可以说,就是林见微设计让二流子玷污了宋晓芸! 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面目可憎。 叶西西不再犹豫,在动静越来越大的男人女人喘气声中,三两下將林见微的衣服扒了,將人直接扔进草堆里。 然后直接转身就走。 再也不想朝那片污秽之处多看一眼,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脑子里都是如何算计被人,那么就让他们尝一尝自食恶果的滋味吧。 叶西西转身跨上自行车从旁边小路离开,直接回了宋家小院。 …… 另一边,正午的日头把土路晒得发软,社员们扛著锄头的木柄都被烤得发烫。 刚拐过一棵歪脖子大树时,周寡妇的布鞋陷进滚烫的沙土里,正弯腰拔鞋,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拍水,又混著压抑的呜咽声。 周寡妇手一抖,竹编草帽“啪嗒”掉在地上。 这声音怎得如此耳熟?让她一个守寡的寡妇听得两腿发软耳朵发烫。 “啥动静?” 有人扛著锄头凑近,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身体僵硬在原地。 “咋了赵叔?” 有个后生见赵叔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像是见了鬼,也走上前朝里面看。 年轻后生双眼瞳孔急速收缩,也僵在了原地,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呆呆看了两秒,这才想起连忙捂住眼睛,將头转开。 他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眾人这下子更加好奇了,纷纷围了上来,“啊——”人群里有人惊叫出声。 白,赤条条。 “妈呀!”周寡妇的尖叫撕破热浪,“我的老天爷哎!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光天白日的就在地里狗连襠!” 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炸开! 张大娘踉蹌著后退,一屁股坐在滚烫的石板上,裤腿被燎起焦边都浑然不觉。 李铁蛋手里的锄头“哐当”砸在地上,把自己的脚给砸了,痛得他抱脚跳著叫起来。 赵玉凤突然挤到前排,卡著嗓子眼怪叫起来,嘴里的豁牙漏著风。 “我的个亲娘嘞!这可真是开眼咯!这不是村支书的千金孙淑娟吗?敢情私下里比那窑姐儿还浪荡!” 她边说边装模作样捂著眼睛,视线却从手指缝中直直落在四人身上,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还有老林家那个闷葫芦丫头,平时看著蔫头耷脑的,原来骚起来能把男人都榨乾!嘖嘖,这阵仗,比戏台子还热闹!” 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孙志强那点事,跟面前的几人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最起码她也是一对一而已。 不像眼前这四个,哎哟,这到底谁跟谁啊? 都乱成一锅粥了! 第140章 哎哟我的娘!这脏了眼的! 薛红旗一双贼溜溜的眼忍不住落在白女人的身上,眼神里流露出淫色,果然是村支书家娇养的闺女,这一身皮肤还挺白。 胸虽然说小了一点,但…… 林见微嘛,就是一身黑皮子差了点意思,但胸前波涛汹涌的格外壮观…… 从两个女人的身材长相到各部位对比,再到吴宝根和寸头的裤襠二两肉,薛红旗眼中闪过不忿,吴宝根就算了,毕竟人家长得高大魁梧。 但凭什么寸头个头不高还瘦,却比自己还厉害? 周寡妇终於把鞋子拔出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老天爷!我就说孙支书整天在台上讲家风,自家闺女倒先做起了榜样!林见微她爹那酒鬼,这回怕是要拿酒瓶子把自个儿砸死!都没脸见人了!” 有人捂住脸转身就跑,碎头巾滑落都没察觉:“哎哟我的娘!这脏了眼的!” “作孽哟!” 张大娘推了推赵叔,急得团团转,“赶紧带人上去先把这几人分开!” 赵叔有些犹豫,对著红了脸的后生催促,“你跟我去,先把人拉开再说。” 红脸后生急得直摆手,“不,不行,赵叔,你找別人,我不行!” 他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还是童子鸡呢! 看了这么脏眼睛的事情,躲都来不及了。 天哪,跟村里的那两只野狗连襠一模一样!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嘆声、尖叫声和抽气声,孙淑娟和吴宝根等人终於是被惊动了,意识也逐渐回笼。 孙淑娟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被这阵骚动惊得浑身一抖,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啊!” 一声悽厉的尖叫声从她喉咙里发出,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身子。 “不许看!你们都不许看!啊——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她拼命尖叫著,想去找衣服,却发现遍寻不到自己衣服的踪跡。 没办法,孙淑娟只能手臂抱著自己儘量蜷缩起来,但身上却因为这个动作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 凭著上辈子的经验,她知道自己这是做得太久太激烈受伤了。 其他三人的状况也和她差不多,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衣服。 吴宝根喉结上下滚动,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一张脸又白又红,维持著原来的姿势,突然抖了一下。 引得人群爆发出刺耳的鬨笑。 “这么不经嚇,这该不会以后都立不起来了吧?” “都別看了!”吴宝根色厉內荏地吼道,可颤抖的双腿却怎么也撑不起身子,反而又跌回地上。 脑子很痛,但记忆却异常清晰,他不但和孙淑娟,还和林见微…… 甚至不记得到底做了多少次。 他平时又是个喜欢沾惹草的,身体早就掏空了。 这下子更是腿软。 林见微蜷缩在角落,髮丝粘著汗水贴在脸上,整个人像只被踩扁的蟑螂。 她脸色苍白如纸,布满惊恐,连尖叫都尖叫不出来,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呜呜发出几个气音。 她用力蜷缩著身体,可是身上遍布的各种痕跡却无法遮掩。 就在这时,林见微的奶奶突然从人群里衝出来,抄起地上的树枝劈头盖脸打过去。 “林见微,你这个贱皮子!跟你那偷人的妈一样不要脸!让你丟人现眼!老林家的脸都被你丟尽了!” 树枝抽在身上的闷响混著哭嚎,惊得寸头猛地坐起身,他眼神呆滯地望著四周,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寸头的脸色又白又绿。 “林见微,你这个贱女人,你不是和吴宝根有一腿吗?怎么又来勾搭我!” 他猛地推开林见微,又转头去看孙淑娟,又看看吴宝根,一脸被雷劈了的神色。 林见微毫无防备被寸头这样一推,身子一下子被推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加上她没有穿衣服,这下子看热闹的社员们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靠,这是他们能看的吗? 赵玉凤跳著脚大喊,“拖出来游街!让全公社都看看这丑態!” 终於有人在附近的杂草堆里发现了几人的衣服,有好心的村民把衣服扔到几人身上。 “赶紧把衣服穿上!” 孙有为扒开人群衝进来时,中山装后背被大片汗渍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脊梁骨上。 他看著孙淑娟,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半天,突然一屁股瘫坐在滚烫的地上,手掌重重拍著大腿,扯著嗓子嚎:“老天爷啊!作孽哟!你个孽女!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赵婆子跌跌撞撞赶来,见到眼前的场景,倒抽了好几口气,上前拍打吴宝根。 “哎哟,我打你个没皮没脸的,这是咋了哟!” 她看了眼孙有为如同死人般的脸,发生这种事情吃亏的是女方,但孙淑娟是村支书疼爱的女儿,如果村支书要计较起来,她儿子吃不了兜著走。 虽然她是村里的接生婆,大家平时都要给她一点面子,但孙有为怎样也是村里的大官,现如今看来,只有让她儿子和孙淑娟结婚,才能將这件事情压下来。 否则告到公社里的话,她儿子肯定得被以流氓罪判刑! 赵婆子眼睛滴溜溜转,虽然孙淑娟年纪大了点,现在浑身光溜溜被这么村民看见,但人家好歹是村支书女儿,吴宝根娶了她也不算太亏。 想到这里,她扑过去抱著孙淑娟哭了起来。 “哎哟,闺女哟,是我对不起你,是宝根浑蛋!你放心,我们家一定会负责,把你娶进门!” 越来越多的社员闻声赶来。 孙淑娟耳边听著赵婆子的承诺,什么?要和吴宝根结婚? 不,不行! “不!我才不嫁给吴宝根那种垃圾!他连帮我提鞋都不配!” 她还要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她要的是宋砚洲那样既有权力又有地位的男人,她怎么可以嫁给吴宝根呢? 赵玉凤鄙夷地说:“你看不上吴宝根却跟人家当眾狗连襠?这是流氓罪!” 人群里议论纷纷,都是对孙淑娟的鄙夷。 看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孙淑娟整个人都崩溃了,直接晕死过去。 * 孙淑娟、吴宝根、林见微、寸头四个人的事情很快就闹开了。 毕竟当时那么多人都目睹了现场的靡乱。 村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就爱打听点什么八卦,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整村的人都在议论。 “真的假的?那孙老师看起来斯文又漂亮,人也挺好,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和吴宝根那个二流子?” “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的!当时还有很多人在场呢!” “孙淑娟怎么看得上吴宝根?该不会是被人给算计了吧?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还有林见微,她和寸头?寸头平时不是一直跟在吴宝根后面那个吗?他平时总嚷嚷著要娶个仙女回家,能看得上林见微那黑丫头?” “这我咋知道?” 那人嘖嘖了好几声,忽然压低声音说:“我瞧著事儿不简单,这四个人关係乱著呢。” 说完欲言又止,嘴巴张开又合上,搞得另外一人十分好奇,“你有话就说,藏著掖著做啥?” 那人神秘兮兮在另一人耳边说了几句,另一人惊得跳了起来,“哎哟喂!老天爷!你是说……他们中途……还换了人?” 我滴个娘哟! “这都乱了套了都!孙家人这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 而此刻的孙家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孙淑娟的两个哥哥孙东风和孙南风分別带著妻子,堵在父母的房间里,要他们將孙淑娟儘快嫁出去,否则他们就都从这个家里分出去单过算了。 “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妹妹,我简直倒了八辈子大霉!丟人现眼的东西!” 孙东风一脚踢翻门槛旁的搪瓷盆,搪瓷撞在青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平时以为她就是眼光高点,耗成老姑娘不愿意嫁出去,我这当大哥的,也不好和小妹计较,却没想到她偏偏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他媳妇陈秀红扯著布围裙抹眼泪,故意往门框上撞。 “倒了八辈子霉进你孙家的门,摊上个不要脸的小姑子,往后日子可咋过哟!” 第141章 没错,都是我害的 孙南风抄起桌上的粗瓷碗狠狠摔在地上,瓷碗破碎声刺入耳膜。 “爸、妈,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在村里人面前抬起头来?我这张脸都被她踩到泥里了! 上次让你们儘快把那贱人嫁出去,你们犹犹豫豫,现在呢?现在你们怎么说?给个准话!” 孙南风气急了,连孙淑娟的名字都不想喊。 孙淑娟的母亲灰白头髮乱得像鸡窝,浑浊的眼泪啪嗒啪嗒掉。 “你们当哥的就不能拉妹妹一把?” 她哑著嗓子哀求,却换来孙东风的嗤笑。 “拉她?她干那腌臢事的时候,咋不想著给孙家、给我们留条活路?” 孙东风脖子涨得紫红。 “今儿必须给个痛快话!要么连夜把她扫地出门,要么我们兄弟带著婆娘孩子分灶!地契、粮票,一样都別想藏著掖著!” 孙南风跟著咋呼:“就是!公社王干事放话了,不把这烂摊子收拾乾净,爸的支书帽子都保不住!” 话音未落,孙有为突然暴起,菸袋锅重重砸在地上。 “三天后,让赵婆子带著吴宝根来接人,先让两人把结婚证领了再说。”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孙淑娟嫁给吴宝根,並说是两家人早就商量过结婚的事情了,好歹能把事情遮掩过去。 “不!爸,我不要嫁给吴宝根!” 孙淑娟突然衝进来,披头散髮的模样活像从坟堆里爬出来的,那双哭肿的眼睛瞪得滚圆,恶狠狠地剜著孙东风和孙南风两家人。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就巴望著我往火坑里跳!我就算烂在屋里,也不嫁给那二流子!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家里又穷又破,爸妈你们捨得我嫁过去受苦吗?” 孙东风抄起板凳腿就往地上砸,“孙淑娟,你还有脸嚎?要不是你干出那腌臢事,我至於出门被人戳脊梁骨?” 陈秀红叉著腰冷笑:“穷?人家再穷也没嫌你是破鞋!” 林莉莉一把捞起娃娃扛在胯上,“嫁吴宝根都是便宜你了!依我看,就该捆去公社游街,让劳改队的大铁门夹夹你这臊货的脑袋!” 她唾沫星子喷老远,“现在全村老小谁不知道你是破鞋烂袜子?光天化日在野地里浪,那架势,母猪见了都得臊红脸! 我瞅著你当时在二流子身上扭得欢实著呢!现在倒嫌弃起人家来了?” 陈秀红嫌恶地看著她,“没皮没脸的贱胚子!有本事你就拿剪刀抹脖子,省得在这碍眼!我呸!” 孙淑娟抄起窗台上的瓶就朝两人砸了过去,“放你娘的狗臭屁!” 她踉蹌著扑向炕头,一把攥住孙有为的胳膊,“爸!你说句话啊!你真要把亲闺女往绝路上逼?” 孙南风踢开脚边的碎瓷片,扯著嗓子吼:“绝路?你现在不嫁,才是把我们逼上绝路!” 孙淑娟突然瘫坐在地,抓著头髮疯笑起来,“好啊!你们都盼著我死!行!我这就死给你们看!” 说著抓起炕沿的剪刀,寒光一闪抵在脖子上,嚇得孙淑娟母亲尖叫著扑过去,母女俩滚作一团。 屋內乱成一锅粥。 孙家乱成一团,林家的土坯房却像座荒坟般死寂。 林见微蜷缩在西屋发霉的草堆上,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嚇得墙角的老鼠“嗖”地窜进破洞。 堂屋传来父亲摔酒罈子的闷响,混著奶奶尖细的嗓音:“明天寸头家一来,赶紧把人打发走!彩礼钱得好好跟他们要……” 林家人已经决定明天等寸头来提亲,收点彩礼钱就把她嫁过去了。 墙缝里的潮虫慢吞吞爬过她手背,痒痒的触感突然化作尖锐刺痛,她猛地攥紧拳头,將虫子碾成一滩腥臭的汁水。 “凭什么!”她嘶吼著踢翻破木凳,“我明明算计得好好的,凭什么是我遭殃?凭什么那两个贱人一点事都没有?凭什么我要嫁给那个畜生!” 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 当天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清河村。 宋振国和周淑兰都不是八卦的人,目瞪口呆后便也没再理会。 只有宋晓芸嘰嘰喳喳地拍著胸口庆幸,“哎哟喂,嚇死我了,嫂子,我中午要是再往前去,可不就是那几人乱来的地方吗?幸好,幸好嫂子你叫主我了,否则我一定得长针眼。” 叶西西扑哧一笑,侧头却撞上宋砚洲若有所思的目光。 心里咯噔一下,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饭。 几人吃完饭,叶西西让宋砚洲洗了点水果,几人就坐在院里乘凉,有一句没一句地閒话家常。 蝉鸣黏糊糊地裹著晚风,宋母摇著蒲扇刚说起生產队新分的口粮,院外突然炸响一声骂。 “叶西西!你个黑心烂肺的贱货!” 院门“哐当”被撞开,孙淑娟碎衫子歪到肩膀,露出大片青紫的脖颈。 她披头散髮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进来,眼里迸溅出猩红的恨意,猛地朝叶西西扑了过去。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你设计我!我要杀了你!” 宋砚洲“嚯”地起身,铁塔似的往叶西西身前一站,孙淑娟扑来的瞬间,抬脚一把踢在孙淑娟的小腿骨上,“滚!” 话都懒得跟她多说一句。 男人脖颈青筋暴起,声音震得院角的丝瓜藤都跟著晃悠。 孙淑娟跌在青砖地上,却又像弹簧似的弹起来,抄起石桌上的水果就砸。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叶西西,你把我害成这样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水果滚得满地都是,宋砚洲骨节捏得发白。 “孙淑娟,你再敢在我家里撒野,我现在就送你去公社!” “是她!就是她害我!”孙淑娟指著叶西西尖叫道:“是她在伏茶里给我下的药,设计我跟吴宝根睡在一起,就是她毁了我!” 孙淑娟一路跑过来时闹出不小动静,身后跟了不少村民围过来探头看热闹。 孙淑娟的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朝叶西西看了过去。 叶西西很是淡定,面对孙淑娟的指责並没有辩解,而是顺著她的话点头。 “嗯,没错,都是我害的。” 第142章 让他们自食恶果 眾人没想到叶西西会顺势应下来,但转念一下,又觉得是孙淑娟疯了在胡乱攀扯。 毕竟如果真是叶西西给孙淑娟下了药,她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下来吗? “只是……”叶西西摸了摸下巴,“请问我如何害你?是给你下药?还是把你打晕扔到地里?你可別忘了,我可一点都没碰过你呢。” 眾人交头接耳。 “对哦,说宋家小媳妇下药我是不信的,中午大傢伙可都在呢,那么多双眼睛看著,她送完饭没多久就走了,孙淑娟活蹦乱跳地还跟人抢窝头呢!这药难不成会自己钻进她肚子里?” “孙老师怕不是受刺激太大,脑子傻了?” “嘖嘖,她要不拉个人垫背,往后还咋在村里活人?我看啊,是堵自个儿脸面的窟窿呢!” “你!你们!” 孙淑娟气得浑身发抖,扑上去又想去抓叶西西的脸。 “叶西西,我要杀了你!” 叶西西站在宋砚洲身后,露出个头来看著孙淑娟。 “你今天中午一直逼著我喝那杯伏茶,难不成是你想给我下药,却不小心下错到自己杯子里了?” 宋砚洲闻言,眸光一闪,如尖刀般刺向孙淑娟。 孙淑娟喉咙倏然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一般,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难不成真是自己下错了药? 不,绝对不可能! 她分明记得清楚,吴宝根给自己的那包药粉,她一点不剩的全部下到那杯伏茶里面了。 “孙淑娟,你神经病!”宋晓芸一把推了她一下,“自己不要脸做了骯脏事,居然好意思跑我家来闹!还想污衊我嫂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周淑兰也是咬牙切齿,“孙淑娟,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不打你,你马上从我家里给我滚出去!” “爸,找到人了,她在这里!” 孙东风的喊声先於人影传来,他喘著粗气撞开院门,衬衣的扣子崩掉两颗,身后跟著孙有为和孙南风。 孙有为满头大汗,“淑娟这丫头犯了癔症,没想到会闹到你们这里来。” 之前孙淑娟在家里闹了一通,硬说是叶西西给自己下了药,可当时孙有为就在现场,宋家那小媳妇可没近过她的身,怎么可能给她下药? 在他看来,就是孙淑娟想推卸责任的举动而已。 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偷偷从房间里爬窗跑了出来,到宋家来闹腾了! 孙东风和孙南风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孙淑娟乱蹬的腿,衣服被扯得露出半截腰腹。 孙淑娟突然像疯牛般挣扎,咬住孙东风的胳膊不鬆口,“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叶西西这个贱人!” 她头髮缠在孙南风脸上,指甲在他脖颈抓出三道血痕。 “还闹!” 孙南风恼羞成怒,巴掌重重打在孙淑娟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一个红色巴掌印。 孙淑娟被打得头晕目眩,连哭闹都停下了。 孙淑娟母亲哭著扑过来,“我的祖宗哎,你別闹了,咱家的脸都被你丟尽了!” 一家人连拉带拽往外拖,孙淑娟的哭喊声渐渐飘远:“叶西西!我跟你没完……” 孙有为临走前佝僂著腰,哪里还有村支书的意气风发。 他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盯著宋砚洲紧攥的拳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振国、砚洲,今个儿这事……哎……实在是对不住了。” 宋砚洲冷著一张脸,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得铁紧,说话时牙齿咬得咯咯响。 “孙支书,刚刚您也听到孙同志的话了,她威胁要杀了我媳妇儿!”他往前跨了一步,压迫感十足,“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如果你们处理不好,我就只能找公社或者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了!”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森冷,“之前孙淑娟就已经三番四次在我面前动手打我媳妇了,如果你们管不好她,自然有人来帮你们管教!” …… 晚上洗完澡,宋砚洲铺好毯子和草蓆,扶著叶西西上了床,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像只笨拙的小鸭子,宋砚洲对她的照顾越发细致体贴。 叶西西侧躺下后,宋砚洲將蚊帐放好,也躺了下来,从背后抱住她,並不说话。 叶西西后背紧贴著男人温热的胸膛,感受著比平时沉默不少的男人,平时这时候他早就火急火燎情动不已了,今天却只是安安静静地抱著,没其他动作。 很明显心里头压了事。 “老公,你还在想今天的事吗?” 叶西西是个直来直往的,她乾脆转个身和宋砚洲面对面,“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宋砚洲指腹揉了揉小女人嫩白的耳垂,喉结动了动,“我在想今天的事情,还有孙淑娟的反应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即使村里有什么风流韵事,那也是私底下偷偷摸摸,像今天这样几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现场表演活春宫的,在青禾村还是第一次。 他没去现场,嫌脏眼睛。 但是无论怎么想,这事情都透露著怪异。 在那么多人围观下,几人就跟得失心疯一样,动作仍然没停下,这分明就不正常。 再加上孙淑娟今晚闹到自己家里,说叶西西给她下药。 想到中午的时候孙淑娟软硬兼施,硬逼著自己媳妇儿喝下那杯伏茶,他心里头浮起一丝后怕。 如果……那药原本是下给叶西西的呢? “媳妇儿,你今晚说孙淑娟想给你下药,不是隨口说说的吧?” 叶西西仰著头看向男人好看的脸,眼睛亮晶晶的,这男人的逻辑推理能力挺厉害的。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理解这件事情的?” 宋砚洲沉吟片刻,说出了心里的推论,“孙淑娟对你不怀好意,想害你,却没想到自食恶果。只是……” 他很疑惑,孙淑娟想给自己媳妇下药,那药又为什么被她自己喝了? 当时他也在现场,全程注意力都在媳妇儿身上,她根本就没时间把药换走。 难不成真是孙淑娟自己下错了药? 那吴宝根和寸头,还有林见微,又为什么也在现场? 这一切的混乱又是如何发生的。 难道他们也都中了药? “你想知道为什么孙淑娟给我下药,最后却是自己遭殃?” 叶西西指尖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下頜线,“那是因为……你老婆我是从天上下凡到人间的仙女啊,她今天突然来跟我献殷勤,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我就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用法力悄悄把伏茶调换了。” 宋砚洲捏著媳妇儿小手的动作顿了顿,“……” 自然是不信的。 见男人一脸欲言又止,叶西西忍不住扑哧一笑,揉了揉他的头髮。 “我跟你开玩笑的,孙淑娟给我的那杯我根本就没喝,我早猜到她对我不怀好意。 当时我手里攥著手帕呢,都吐到手帕里了,至於她为什么会中药,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事情可不止有孙淑娟一人的算计,还有林见微的,她还想將晓芸骗过去,但被我中途拦住了,否则,遭殃的人可能就……至於吴宝根和寸头,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叶西西停下,懂的都懂。 她点了点宋砚洲,“林见微喜欢江文彬,而江文彬喜欢晓芸。” 宋砚洲眸色冷了下来,蒙上一层寒霜。 “敢算计你和晓芸,那就让他们自食恶果。” 第143章 赵玉凤孙志强野战被抓 事情发生不到两天,孙有为把村里好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请到了自家院子,摆上几桌酒菜,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这件事情先不往公社上报。 孙淑娟被家里逼著和吴宝根去领了结婚证,连婚礼都没办,就被送往吴宝根和他的寡母老娘所在的土坯房。 而林家人迟迟不见寸头来提亲,直接把人五大绑捆到寸头家里。 寸头无父无母,从小吃著百家饭长大,自己一人住在落霞沟附近的破房子里,结果林见微才刚到门口,就被寸头一脚踢了出去。 寸头还扬言,林见微早就不是黄大闺女,都不知道被吴宝根玩了多久,残败柳,他是绝对不可能娶一双破鞋的! 林家穷,寸头横。 林家没办法,原本还想著从寸头那里拿点彩礼钱,结果人家不但不给钱,还嘴里不乾不净,把林见微和吴宝根的事情抖了个乾净。 林家人觉得十分耻辱,把气都出在林见微身上,把她打骂一顿,扫地出门,说再也没有这个女儿。 还去公社开了断亲书。 林见微没办法,只能找了个已经荒废了的猪圈住了进去。 最后还是大队长领著人把林见微送回寸头家里,並威胁道如果不接受,就按流氓罪把他拉去坐牢,寸头这才不情不愿地和林见微去领了结婚证。 村里的人对这件事就这样被轻轻放过,不是没有牢骚,但毕竟孙有为还是村支书,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能偷偷在私底下议论。 叶西西对宋砚洲说:“把这两对极品绑在一起,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也鸡飞狗跳,这也算是给了他们惩罚了。” 宋砚洲把头窝在叶西西脖颈蹭了蹭,漆黑的眸色闪过狠厉。 “就这样算了的话太便宜他们了,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的。” 叶西西诧异,“你想做什么?” 宋砚洲轻轻拍著她的背,哄著她,“睡吧,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呢,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他们以后没机会再来找你麻烦,我都会处理好。” 三天后,叶西西总算明白宋砚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先是不少家里有小孩在读书的村民们举著锄头堵校门。 “这浪荡货教出来的娃,怕是要学她钻草垛!” “这破鞋站讲台,教出来的娃不得浑身带骚气?我家狗剩昨儿还问我『孙老师为啥在草堆里打滚』,这让我咋回!” “校长!你要是留这伤风败俗的东西,往后全村娃娃都得跟著学坏!她那张嘴,前儿还在课堂上念『礼义廉耻』,转脸就脱裤子当婊子,这不是现世报吗?” “你要是包庇她,信不信我们联名上书,连你这校长一块儿告! …… 最后,孙淑娟被学校以伤风败俗、道德败坏的名义开除。 紧接著,公社领导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当即派了调查组下来,不到一个上午,事情就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在公社领导的指示下,晒穀场空地上支起了批判台,孙淑娟、吴宝根、林见微和寸头等人被五大绑著押上了台。 台下密密麻麻挤满了青禾村和其他村凑热闹的村民,口號声震天响。 “打倒伤风败俗分子!”“坚决抵制不良风气!” “孙有为身为村支书,不仅治家不严,还妄图掩盖罪行,这是严重的右倾错误!” 村民们排著队上台控诉,有人骂他包庇子女,有人指责他带坏村风。 公社党委决定,因孙有为治家不严,家风不正,严重影响干部队伍形象,决定撤销他的村支书职务,且以后要定期参加批判会接受革命群眾的批评。 因为孙淑娟和吴宝根,林见微和寸头都已经领了结婚证,公社一时犯了难。 但这伤风败俗之事影响恶劣,不惩处难以平民愤。 经过一番商议,公社做出决定把孙淑娟等四人押送到村外十里的採石场乾重活,吃住都在採石场的破工棚里。 为期半年。 叶西西拍手叫好,当天晚上狠狠把宋砚洲夸了一遍,给足情绪价值,还被他趁机要求做了额外“服务”。 隔天起床时手酸得要命,又把宋-色狼-砚洲偷偷骂了一遍。 本想著事情就这么完了,结果没想到隔两天,赵玉凤和孙志强在苞米地里打野战时就被人发现了。 而且被发现的时机还十分微妙。 当时正是公社委派下来的新村支书王报国带著工作小组沿著村道巡视的时候。 叶西西从柳翠萍的绘声绘色中在脑海中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事发那天骄阳似火,王支书走到村西头的苞米地时,一阵异样的声响混著玉米叶的沙沙声传来。 本来大家谁也没去注意,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支书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停了下来,便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谁在里头?” 王支书眉头一皱,自然有人立马上前拨开茂密的玉米秆,眼前的景象让眾人倒吸了好大一口凉气—— 赵玉凤和孙志强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赵玉凤的碎衬衫扣子全解,里面的小背心不见了,白一片肉;而孙志强的裤子褪到膝盖处,没穿上衣。 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见有人来,两人嚇得脸色煞白,瘫坐在地。 “伤风败俗!简直目无法纪!” 王支书没想到自己第一天走马上任,就遭遇这样辣眼睛的场面,这不是故意挑衅是什么?! 没想到青禾村的民风已经不堪到如此地步了,一定要狠狠惩治! 他气得脸涨成猪肝色,把草帽狠狠摔在地上。 “这是顶风作案!立刻把人押到公社!必须严肃处理,给全村人一个交代!” 结果赵玉凤和孙志强自然是没好果子吃了。 本来孙志强作为大队长孙建设的儿子,如果大队长为他遮掩一下,这件事也许就不了了之,最多是和薛家人关起门来討论赔偿问题。 却没想到好死不死刚好撞上王支书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有孙淑娟和吴宝根等人当眾yin乱的事情在前,王支书决定必须严惩这种影响极差的桃色事件。 “青禾村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村干部们都有必要好好反省!” 赵玉凤和孙志强被麻绳捆得像粽子,当天就被推上了批斗台。 王支书和孙建设並无交情,自然不会给他留面子,孙建设和孙有为一样,都落得了个治家不严,家风不正,严重影响干部队伍形象的罪名。 被撤去了大队长一职。 王支书举著喇叭在台上怒吼:“这就是挑战公序良俗的下场!” 台下村民齐声高喊口號,烂菜叶和石块雨点般砸向两人。 阎红芝和阎玉梅两姐妹打得不可开交,薛红旗衝上台和孙志强互殴,不但没把人收拾,反而被对方收拾了一顿。 最后赵玉凤和孙志强被送往了採石场,也算是和孙淑娟等人有了个伴。 除此之外阎红芝得知了自己从小宝贝到大的金孙薛宝贵,居然是孙志强的种,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薛红旗当场就想打死薛宝贵,薛宝贵被嚇得哇哇直哭,最后还是阎玉梅把孩子抢了过去,带回家自己养著了。 毕竟孙志强的媳妇何金嫁过来几年只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肚子里刚刚生下那一胎也是女娃。 薛宝贵一下子从阎红芝的金孙,变成了阎玉梅的金孙,还多了个后妈。 当天晚上,叶西西拉著宋砚洲的手,“老公,老公,你知道吗?赵玉芬和孙志强也被送去採石场了!” 她兴奋地讲述著八卦,却见男人並没有惊讶的表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宋砚洲嘴唇微微一勾,將柔软的小人抱到自己腿上,用鼻子蹭她的脸蛋,“嗯,知道了。” 他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难道…… 第144章 你当你是小娃娃吗? 叶西西眼睛乍亮,压低声音,“这事是你乾的?” 宋砚洲眉毛一挑,不说话,只看著她。 “那天在晒穀场你差点出事,就是孙淑娟指使赵玉凤乾的,赵玉凤早在和薛红旗在一起之前就和孙志强有一腿了,当时不小心怀上薛宝贵,便赖在了薛红旗头上。” “薛红旗当了几年的便宜爹,估计心里气得快吐血了。” 叶西西幸灾乐祸的笑,阎红芝天天吹嘘自己的宝贝金孙,这下子变成了別人家的了,赵玉凤和孙志强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了,连劳改都在一起。 “之前我们家遭窃,是孙淑娟乾的,这女人神经有些不正常,去了採石场还一直嚷嚷她有什么空间,金山银山的,估计离疯也不远了。” 林见微也承认了吴宝根和寸头身上的药是她下的,但孙淑娟为何中药,至今没有人知道。 只是宋砚洲始终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露著怪异。 孙淑娟可以解释为是她下药时太过慌张,所以把药粉洒在自己杯子里,这个可以勉强解释得通。 但又是谁打晕了林见微,並把她扛到现场呢? 他的视线落在怀里笑嘻嘻的软糯女人身上,忍不住勾唇,迅速打消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可笑念头。 瞧他这脑子,怎么可能是自己媳妇儿? 这个小女人身娇体弱,平时在床上把她折腾久了就哼哼唧唧喊累,加上力气才小猫儿一样大小。 又大著肚子,怎么可能搬得动林见微,还在几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將人送到现场?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要么有人在说谎,要么就是巧合。 “媳妇儿,以后我会保护好你。” 叶西西仰头就在男人唇上亲了一口,两眼亮晶晶。 “老公,你怎么这么厉害!有你在我好有安全感哦!哎哟,我现在好崇拜你哦。” 又抱著男人猛地亲了一口。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叶西西发现她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了,腹黑又聪明,睚眥必报但也重情重义,总之不要成为他的敌人,否则就得小心他的报復。 幸好她现在是他的小宝贝,宠著爱著的小宝贝。 想到这里,叶西西心里偷著乐,嘴上夸奖的话更是不要钱地往男人身上砸。 宋砚洲陶醉在媳妇儿的热情里,“媳妇儿,我要奖励。” 叶西西温热的指尖沿著男人紧实的腹部线条一路滑向锁骨,最后停留在他尤其突出的喉结上,轻轻摩挲著。 眼神勾人,故意凑到男人耳边轻轻吹气,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语气撩人,“老公想要什么奖励?” 她吻了上去,故意拖长了尾音,“这样……喜欢吗?嗯?” 宋砚洲被她勾得倒吸了一口气,凝著她的眸子已经变得幽暗深邃,手掌猛地扣住她后颈,对著小女人嫣红的唇瓣就狠狠吻了下去。 叶西西任由他吻了好一会,才伸手抵住男人的胸口,纤纤柔夷按住男人的肩膀,髮丝垂落间,一双含著春水的眸子蛊惑勾人。 “別动,好好享受我的奖励。” 她咬著他耳垂低语,玫瑰色的唇顺著喉结往下,在锁骨处落下带著齿痕的吻。 红唇鲜艷欲滴,像要滴出血来,她喘息著问道:“喜欢吗?” “……喜欢……” 宋砚洲早已被她勾得理智尽失,眼底翻涌的情慾几乎要將人吞噬,手掌沿著她滑落的肩带缓缓下移,指腹划过每一寸发烫的肌肤。 他声音沙哑暗沉,“小坏蛋……” 他闷哼一声,声音里全是压抑,连额头上都渗出汗水。 一只手急切地扯开那件薄薄的吊带睡裙,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哎呀,別捏那里……” “媳妇儿,你好软好香。” “宋砚洲,你属狗的吗?……你当你是小娃娃吗?” “我不是你的小毛驴吗?” 男人的骚话越说越过分,叶西西忍不住翻白眼拍他头,“闭嘴!” * 夏季农忙,生產队里除了大麦,之前种下的早稻已经可以收割了,紧跟其后又是第二季的水稻插秧,队里的所有成员均是早出晚归,累得够呛。 除了收割水稻,山上的沟渠工程几近完工,新来的王支书对这件事很重视,总是拉著宋砚洲和宋振国一起开会討论。 叶西西已经连续好几晚没有见到宋砚洲了。 每次他回来时,她已经入睡,早上她还没醒,男人就已经离开,等她醒来便只能看到床头上男人帮她倒好的一杯温水,还有窗台上挤好的牙膏。 所以说虽然两人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却硬是好几天没有碰上面! 只有每次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自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以及落在唇上温柔缠绵的吻。 就是7月即將结束的前一天,叶西西接到了季芳菲的电话。 电话里,季芳菲告诉她,自从朱明轩被抓去劳改后,朱月玲和朱玉瑶又没有了工作,两人租住在一户人家的杂物房里。 朱玉瑶和郑向荣的亲事都快谈成拉锯战了,两家人还在就彩礼和嫁妆的事情扯皮,谁也不愿意让步。 郑父郑母认为反正朱玉瑶已经和自己儿子有了肌肤之亲,人都是自己儿子破瓜的,还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朱玉瑶连临时工的工作都丟了,朱明轩又被抓去劳改,他们郑家虽然说郑父丟了机械厂的工作,但郑母还是供销社的员工,怎么样也比朱月玲一个无业游民强。 现在是朱玉瑶想高攀自己儿子,不是他们郑家上赶著求娶。 朱月玲见郑家人对自己女儿如此高傲和怠慢,担心朱玉瑶嫁进郑家受苦,且郑母居然狮子大开口,不但不给彩礼,还想要她贴上500元嫁妆。 就朱月玲那个爱財如命的性格,怎么可能捨得? 但实在架不住朱玉瑶苦苦哀求,朱月玲最后还是鬆了口,愿意补贴300元嫁妆让朱玉瑶嫁过去。 结果郑向荣的母亲硬是咬定没有500元,这媳妇谁要谁娶去。 反正他们家也没有很想要娶这个儿媳妇! 事情就又卡在那里不上不下了。 但这並不影响朱玉瑶每天都跑去找郑向荣,两人现在又都没了工作,天天廝混在一起。 街坊邻居对这两个人都十分唾弃。 “西西,我听说朱月玲母女最近一直在到处打听你和宋家人的消息,天天跟人家诉苦,说你偷了她的钱,还把她的房子给卖了,我估计没几天就会去找你了,你自己小心点。” “嗯,我知道了。” 叶西西和季芳菲又聊了几句,这才掛断电话。 朱月玲和朱玉瑶要来? 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想来讹自己?那她就让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果然没两天,叶西西下了班后回到家,宋家人都还没回来,她正准备做晚饭,院子的木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叶西西!你这个丧良心的贱蹄子,你给我开门!” 第145章 朱月玲母女找上门 又是砰砰砰的拍门声,几秒后,拍门声变成了哐哐哐的砸门声。 小黑和团团听到门口的声音,已经一下子冲了过去,对著远门汪汪汪大叫起来。 叶西西好整以暇地在围裙上擦乾手,从厨房里走出来。 “小黑,团团別叫,过来。” 小黑和团团经过这几天的灵泉水调理,又整天吃得饱饱的,毛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油光水亮,比刚被带回来时简直是判若两狗。 外面的砸门声还在响,听著朱月玲和朱玉瑶的咒骂声,叶西西眼底闪过精光,將小黑关进狗屋。 叮嘱道:“小黑,你在这里好好呆著,等叫你再出来。” 小黑用鼻子蹭了蹭叶西西的手心,顺从地坐在地上。 她带著团团走出来。 就听嘭的一声,院子的门被人从外面直接踹开了。 只见朱月玲叉著腰,堵在门槛处,浑浊的眼珠瞪得快要爆出眼眶,鬢角的白髮隨著剧烈的喘息乱颤,一头头髮乾枯得像路边的枯草。 她身上那件蓝布衫皱成一团,活像刚从咸菜缸里捞出来。 叶西西挑眉,一只手在团团身上轻轻抚摸。 团团一双眼睛警惕地瞪著闯进来的两人,喉咙里发出吼声,叶西西拍了拍它的头。 “不急,还没到你出手的时候。” 才两个半月多没见,朱月玲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苍老了不少,头髮白得更彻底,法令纹像刀刻般,更深了。 看来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否则平时那么注重外表的人,不可能让自己如此狼狈。 朱月玲身后跟著同样满脸怒容的朱玉瑶,眼睛像是要喷火的斗鸡,狠狠剜在她身上,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还有紧跟其后的郑向荣。 他看起来倒不像朱月玲母女那么大的恶意,只是整个人脚步虚浮双目无神,眼眶乌青,一看就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纵那啥过度的。 郑向荣呆愣地看著叶西西,眼里是满满的惊艷和错愕。 叶西西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白净如雪的肌肤脸蛋衬著淡淡的粉红,唇瓣饱满,春眸含水,上扬的眼尾艷色清嫵。 就像是画报上走下来的美人儿。 对著这艷若芙蕖的脸,郑向荣一时间恍了神。 朱玉瑶也一脸嫉妒地瞪著那张娇艷如的脸,眼睛淬毒唰唰唰放著毒箭,尤其是在她看到郑向荣一脸痴迷地看著叶西西的时候,这种愤怒和恨意瞬间攀上了顶峰! “叶西西!你这个水性杨的贱女人!你还敢勾引我的向荣哥!” 本以为叶西西早就被乡下繁重的农活折磨得憔悴枯黄了,结果却没想到她居然比以前更美了! 这一身的细皮嫩肉,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天下地干农活的女人! 朱玉瑶尖著嗓子嘶吼,唾沫星子飞溅。 哪里还有以前娇柔斯文的城市女青年模样?活脱脱一个泼妇。 郑向荣的视线在叶西西和朱玉瑶两人身上来回,有了对比,忍不住对朱玉瑶的粗鄙不堪皱了皱眉。 叶西西慢条斯理地走到院子里,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眸看向朱月玲和朱玉瑶,直接忽略郑向荣。 “不请自来,还把我家的门给踹坏了,说吧,想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赔偿?” 朱月玲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直接衝过来指著叶西西的鼻子骂。 “你个没良心的小娼妇,偷偷把我家的房子还有玉瑶肉联厂的工作卖了,现在还有脸跟我们谈赔偿?” 她边说边擼起袖子,“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刚上前,叶西西怀里的团团突然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凶狠的低吼,对著朱月玲齜牙咧嘴,弓著腰摆出攻击的姿势。 “哎哟!这小畜生还敢咬人!” 朱月玲嚇得后退半步,鞋跟踩进泥地里,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叶西西不慌不忙站在那里,轻轻拍打著团团的头,柳眉微挑,嗤笑一声。 “朱月玲,你真是不要脸!听听你自己都说了什么吧?什么叫你的房子和朱玉瑶的工作?那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还有我公公给我找到工作,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了?” 因为有团团在,朱月玲和朱玉瑶不敢再向前,只能站在原地气得跳脚。 “叶西西!房子是叶和平死前承诺过要给我的,我……” 叶西西翻白眼,“那你找他去啊,叶和平也真好笑,拿著自己死去老婆的房子,也好意思说要送给你这个小三?他凭什么? 再说了,你们一对姦夫淫妇,把我妈气死了,还想抢我妈的房子,你就不怕我去派出所和革委会告你们吗?” 朱月玲瞳孔猛地收缩,难道这个贱女人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那件事情她做得那么隱蔽,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叶西西说这句话原本只是想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朱月玲母女可以扭曲事实,胡搅蛮缠,那么她也可以。 结果朱月玲骤然变色的表情却告诉她,蒋素心的死,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你放屁!我妈才不是小三!还有肉联厂的工作你之前答应过转给我的。” 朱玉瑶扬著下巴朝叶西西伸出手,颐指气使,“我不管,你赶紧把卖房子和工作的钱还给我们!否则我们今天就让你好看!” 她和朱月玲找上门之前就已经找人打听过了,这几天宋家的其他人每天早出晚归的,这个时间,只有叶西西一个人在家。 他们这才找到时机闯上门来。 就看这小贱人孤立无援的时候,任由自己和母亲拿捏。 叶西西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们还真不愧是母女俩,脸皮比城墙还厚,简直就是『吊死鬼打粉插——死不要脸』! 朱月玲,你说你一个没名没份的姘头,哪来的资格分房產?这些年你们鳩占鹊巢住在我家,我没跟你收房租,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叶和平那个渣男,別说没和你领证,就算他和你领了结婚证,你也分不了我妈的房子,那是纺织厂分配给她的,叶和平没有份!” 她转头看向朱玉瑶,“还有,朱玉瑶,你想要工作的话有本事自己去考啊,凭什么赖上我?你们两位,就別再这里丟人现眼了,趁早麻溜儿地离开我家,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气!” 这话像根刺,直直扎进朱月玲的心窝。 她暴跳如雷,挽起袖子就要衝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小娼妇,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你今天不把钱交出来,我们就不走了,赖在这里让大家给我们娘俩评评理!” 朱玉瑶也不甘示弱,跟著往前扑,伸手就去推叶西西,手臂却在半空中被郑向荣抓住。 “玉瑶,別衝动,叶西西现在肚子那么大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后果很严重的!” 郑向荣涨红著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今天说好了过来和叶西西討要卖房子和工作的钱,出发前,朱月玲还信誓旦旦说只要她开口,叶西西肯定不敢不从。 却没想到叶西西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他进门后,不但不拿正眼瞧过他一下,还气焰囂张,非但不还钱,还想要他们赔偿踹门的钱。 郑向荣之前一直看不上叶西西,可现如今见到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又失落又发酸。 宋砚洲那泥腿子到底走了什么好运,能娶到这么一个漂亮又勾魂的女人,更別说现在这女人身上还有好几千块钱。 “玉瑶,別打了。” 郑向荣死死拽住朱玉瑶的胳膊,却被对方用力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朱玉瑶扭头瞪著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怨毒。 “郑向荣!你居然帮著这个贱人?你说,你是不是对她旧情难忘?你个没良心的!当初说最爱我,非我不可,哄著我把自己给了你,现在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朱玉瑶边骂边伸手朝郑向荣脸上抓去,锋利的指甲直接在他脸上挠出血痕。 这段时间以来,她在郑父郑母身上受的气,比她这辈子受过的还多,本以为郑向荣会偏爱自己,结果他却像个窝囊废一样,一点都不敢反抗自己的父母。 只有在哄著自己跟他上床的时候才会说几句甜言蜜语。 她为了和他在一起,受了多少委屈! 她本来也不是非他不可,若不是两人亲热时衣衫不整被戴红袖章的抓了个正著,她还想著骑驴找马呢! 可现在沪市哪里还有男人愿意要她? 除了郑向荣,她还能找哪个男人当接盘侠? 第146章 哪能那么容易就掉孩子 越想越恨,都怪叶西西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落到如此走投无路的境地! “我是在劝你別衝动!”郑向荣咬著牙,朱玉瑶这女人简直越来越不可理喻! 若不是两人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他才不想娶她! 看看她现在这样子,跟乡下那些泼妇有什么区別? 这边朱玉瑶和郑向荣拉扯著,那边朱月玲衝到叶西西面前,伸腿就想朝她踹一脚。 叶西西早有准备,身子灵活躲开,朱月玲一脚落了个空,直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朱月玲气得浑身发抖,想让朱玉瑶上前帮忙,转头却看到郑向荣死死拉著朱玉瑶的手,阻止她上前帮自己。 她挣扎著从泥地里爬起来,衝上前一把推开郑向荣,唾沫星子四溅。 “郑向荣,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居然帮著这个贱人来对付我们,你个狗东西!” 郑向荣冷不防被推了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井沿,还没站稳就被朱玉瑶趁机踹了一脚。 他疼得脸色发白,大叫:“月玲姨、玉瑶,別动手啊!西西,你赶紧跑啊!” 油腻的声音在院子里迴荡,听得叶西西胃里一阵翻涌。 从朱月玲等三人气势汹汹进村口时,就有不少村民注意到这三张生面孔,现在他们踹门又打架,嘈杂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此刻院子外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胆子大的甚至跑到院子里来了。 叶西西瞥了一眼还在拉扯的三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弯腰將团团轻轻放在地上,指尖在小狗柔软的绒毛上摩挲两下:“团团,去找小黑。” 团团立刻竖起耳朵快速跑开。 郑向荣在朱月玲的推搡和朱玉瑶的踢踹下,疼得冷汗直冒,双手再也不住朱玉瑶的胳膊,被迫鬆手。 朱玉瑶內心的嫉妒和愤怒早就如熊熊大火般燃烧,她恨得抓心挠肺,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的男人要护著叶西西这贱人! “妈,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贱人!狠狠出一口恶气!” 说完就张牙舞爪朝著叶西西冲了过去,“叫你勾引郑向荣!叫你抢我们的东西!” 朱月玲环顾四周,从角落抓起一根木棍,也骂骂咧咧紧跟其后。 “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姓朱!我就不信老娘养了你几年,你还敢反了天了!” 叶西西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躲过朱月玲的一棍子。 朱玉瑶在旁边死死盯著叶西西,瞅准时机,突然弓著身子如恶狼般扑近,恶狠狠地抬腿就往她肚子踹去,嘴里还发出尖锐的嘶吼:“去死!” 叶西西眼中寒光一闪,看似慌乱,用手接住朱玉瑶踢过来的脚,借著角度错位,在外人看来这一脚是结结实实踢到她肚子上了。 她迅速抬腿在朱玉瑶小腹上狠力一踹,並借著这股衝击力,顺势跌坐在地上,髮丝凌乱地散在脸上。 朱玉瑶惨叫一声踉蹌后退被朱月玲抓住手臂。 叶西西坐在地上蜷缩著身子,双手紧紧护住腹部,满脸痛苦。 “啊!我的肚子!好痛……” 围观的人一见大事不妙,有几个人立刻衝上前来,被眼前的场景嚇了一大跳。 暗红的液体顺著叶西西的大腿內侧流下,在浅色的裙摆上晕开大片刺目的血跡。 朱玉瑶捂著小腹痛得不断吸气,嘴里还在咒骂,“狐狸精,弄死你!” 却在看向叶西西身下蔓延的血跡时,脸色一变,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我没有踹她……” 围观的村民们炸开了锅,“作孽哟,这是要出人命啊!” 有人已经准备跑去大队叫赤脚医生。 朱月玲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撞翻了院子里的竹凳。 她只是想给这小贱人一点顏色瞧瞧,让她乖乖把钱交出来而已,並没有想到要把事情闹大。 朱玉瑶缩在母亲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妈,她……她不会真出事了吧?” 又去扯郑向荣,“向荣哥,怎么办?” 郑向荣看著刺眼的鲜红,也慌了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朱月玲强撑著凶狠的模样,却忍不住偷瞄著叶西西,心里七上八下,“叶西西,你別装了,赶紧给我起来!” 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她的慌乱。 她强撑著告诉朱玉瑶,“別怕,这小贱人肯定是装的,哪能那么容易就掉孩子?她一定是装的!” 说完就伸手想去扯叶西西的手臂,“叶西西,你给我起来!別在这儿装死!” 朱玉瑶也靠过来,伸手想拽叶西西的头髮,“叶西西,这都是你自己的报应,可和我没有任何关係!” 话音未落,两声尖锐的犬吠撕破空气。 小黑如黑色闪电般从角落窜出,锋利犬齿瞬间咬住朱月玲的脚踝,將她狠狠拖倒在地。 团团也不甘示弱,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朱玉瑶的裤腿,任凭她如何甩动都不鬆口。 朱月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驱赶咬住自己的黑狗; 朱玉瑶脸色惨白,惊恐地尖叫著:“救命!向荣哥,快把狗赶走!” 两条狗的低吼与母女俩的哭喊交织在一起,围观村民们又惊又惧,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高大壮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宋砚洲裤腿上还沾著泥浆,他大声喘著气,胸膛剧烈起伏。 目光落在地上的小女人身上时,瞳孔骤然收缩,“媳妇儿!” 他双眼赤红,看到叶西西惨白的脸和裙子上的血跡,几乎是肝胆欲裂! 怒吼一声,如同一头髮怒的豹子衝上前,抬脚对著朱月玲和朱玉瑶分別一个狠踹。 “啊!”、“啊——” 朱月玲捧著心窝子,朱玉瑶捂著胸口,母女两俩惨叫著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 小黑和团团立刻齜著尖锐的牙齿衝上前,將母女俩团团围住,低沉的吼声震得空气发颤。 朱月玲母女被嚇得脸色惨白,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两只狗往自己脸上咬上一口。 宋砚洲余怒未消,目光如炬,一眼便锁定了人群中神色慌张、想要偷偷溜走的郑向荣。 他一个箭步衝过去,肌肉虬结的右臂高高扬起,对著郑向荣的脸颊狠狠挥出一记重拳。 “砰”的一声闷响,郑向荣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踉蹌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瞬间溢出鲜血。 宋砚洲居高临下地站在郑向荣身旁,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眼中燃烧著熊熊怒火。 “敢动我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在寂静的院子里迴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郑向荣抱著肚子哀嚎,他招谁惹谁了?他是劝架的好吗?! 將人踹开,宋砚洲扑到叶西西身边將人抱在怀里,动作太急,膝盖重重磕在石棱上却浑然不觉,颤抖的手刚触到叶西西的脸颊,手心却被熟悉的小手迅速挠了几下。 宋砚洲惊得瞳孔骤缩,下意识要將人抱起的动作僵在半空。 抬眸瞬间,正对上小女人狡黠的目光。 第147章 合著就我被蒙在鼓里? 他惊惧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后知后觉意识到掌心的湿润並非温热的血,闻了闻味道,眼神闪烁。 不是人血。 喉结狠狠滚动两下,宋砚洲迅速恢復冷硬神情,狠狠瞪了怀里装模作样的小女人一眼。 这个小坏蛋!又来这一招! 看我晚上不好好收拾你! 小女人睫毛颤动赶紧眼神示弱求饶。 两人之间短短几个眼神来回,便已经达成默契。 宋砚洲一把將人打横抱起,起身时故意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以示警告,叶西西把头埋在男人胸口,一口咬了过去。 听到男人“嘶”一声,叶西西连忙鬆口。 宋砚洲见她终於消停了,这才转头看向朱月玲三人,眼底杀意翻涌。 “今天的事,我一定会好好和你们算帐!” 走到院子门口时,江文彬带著几个知青气喘吁吁地挤过人群。 宋砚洲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沉声道:“江知青,麻烦帮我叫公安,在公安来之前看好这三人,一个都不准离开。” “已经让人去叫了,你先带嫂子去医院看下,这边我会帮忙处理。” 江文彬盯著地上三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郑向荣的脸上肿得像个猪头,喉结不自觉滚动。 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宋砚洲发起火来这么恐怖! 江文彬忍不住又朝宋砚洲看了一眼,却看到他抱著叶西西的手臂青筋暴起,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这种强烈的反差看得人头皮发麻。 几个知青站在朱月玲母女面前,叉著腰厉声道。 “你们就老实待著吧!欺负孕妇,真是丧良心!” 朱月玲挣扎著想要起身,却被小黑上前一步逼得重新跌坐回去,锋利的犬齿在阳光下泛著寒光。 郑向荣躺在地上呻吟,朱玉瑶脸色惨白如纸,三人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 没多久,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三人脸色比墙上的白灰还难看。 宋砚洲前脚將叶西西送到镇上卫生院没多久,周淑兰和宋晓芸后脚便赶到了,宋振国留在家里协助公安处理朱月玲等人。 周淑兰鬢角的白髮被汗水浸湿,声音带著刻意拔高的焦急,“砚洲!西西怎么样了?” 跟在后面的宋晓芸跑得气喘吁吁,布鞋上沾满了泥点。 “哥,嫂子没事吧?” 她咬著嘴唇,焦急地看著宋砚洲,还偷偷瞥了一眼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其他患者和家属。 “她没事,你们不用紧张,医生正在里面帮她和胎儿做检查。” 宋砚洲轻声安抚道,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过周淑兰有些刻意的表情,又落在宋晓芸反覆偷瞄走廊尽头的小动作上,若有所思。 周淑兰和宋晓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母女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別开脸。 三人在检查室外面等了一会,护士就推著叶西西出来了,医生跟在后面。 叶西西双目紧闭,眉头微蹙,苍白的脸上还掛著未乾的泪痕,模样看上去虚弱至极。 宋砚洲上前看著叶西西苍白的脸色,问医生,“医生,我媳妇和孩子到底怎么样?” 周淑兰和宋晓芸也围了上来,眼神中满是担忧。 虽说是叶西西提前和她们打了招呼,但她们心底其实也没底,怕这万一要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三人,落在宋砚洲身上。 “你是病人丈夫?” 宋砚洲点点头,“是的,她是我爱人。” 医生语气严厉道:“你可得把媳妇看紧点!你媳妇儿怀著孕,禁不起一点折腾,咋还能让人欺负成这样?血淌得地上一大片,我看了都揪心!” 宋砚洲低垂著头,“医生,那我媳妇儿和孩子……” 医生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缓了缓,“好在孕妇身子条件好,胎儿心跳稳当,虽然出了血但並不影响。估摸著是嚇狠了,动了胎气,有假性宫缩的症状。 必须留院观察三天,期间绝对不能碰凉水,也不能做任何重体力活。情绪上也要多加注意,不能再受刺激。” 周淑兰咬牙说道:“朱月玲母女也太狠了,必须让她们付出代价!” 医生嘆了口气,神色中带著些许无奈,“你们家属也要多费心照顾。另外,按照流程,这起伤人事件后续公安还会来了解情况,你们做好准备。” 宋晓芸急切道:“医生,我嫂子是被她那继母和继妹打成这样的,到时候公安同志来调查情况的时候,您可一定让他们不能放过坏人!” 医生思忖片刻,心里也纳闷,这孕妇虽说出了那么多血,肚皮上还有淤青,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也算是命大了。 “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向公安同志反映情况的。” 说完,他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转身离开。 三人跟在护士身后帮忙把叶西西推到病房,隨著“咔嗒”一声,病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走廊外的嘈杂。 周淑兰和宋晓芸默契地对视一眼,藉口去打水,轻轻带上了房门。 叶西西偷偷掀了掀眼皮,正巧撞上宋砚洲投来的目光。 男人双臂交叉,倚在门边,漆黑的眸子深沉如墨,却又隱隱泛著心疼与慍怒。 “胆子肥了?” 宋砚洲的声音低沉,带著压抑的怒气,一步一步逼近病床,塑胶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在叶西西听来格外清晰。 每走一步,叶西西的神经就被刺激得跳动一下。 怎么办?老公好像又生气了,气性似乎还不小,这次该怎么哄? 急,在线等! 宋砚洲来到病床前坐下,屈指弹了弹叶西西的额头,力道不轻不重。 “合著就我被蒙在鼓里?” 叶西西无辜地眨巴著眼睛,对宋砚洲露出一个討好的笑,伸手握住宋砚洲的手,委委屈屈地嘟嘴。 “老公,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想要瞒著你的,实在是没找到机会,这几天你天天早出晚归的,我就算想提前跟你说也找不到机会。 而且我只是猜到朱月玲母女会来找我麻烦,但我没想到她们来得这么快……而且朱玉瑶那一脚是真的往我肚子上踹,幸好我反应快躲开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蝇般的嘟囔,“再说了,我不是没事嘛。” 宋砚洲冷哼一声,“少拿这套说辞糊弄我!要是今天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我看你就是胆子太大了!明明一开始可以放小黑出来,为什么把它关起来?” 叶西西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男人这下直接把人从病床上拉起来,动作看起来生猛,实则小心翼翼,把人轻轻按在大腿上,一手掀起她的裙摆將人罩住,大掌直接几下啪啪啪在小女人的屁股上打了几下。 叶西西的臀肉又挺又翘,被拍打时还十分有弹性的弹动,像是晃动的波浪。 “我怎么知道?!小黑从小经过严格的训练,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很强,如果不是你把它关起来,別说朱月玲和朱玉瑶了,就算是两个壮汉也近不了你的身!” 叶西西在心里腹誹,她就是故意引这对母女出手,当然要把小黑关起来。 只是这样的话她可不敢说。 宋砚洲越想越气,“要不是医生说没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惩罚性地又拍了两下,掌心却不自觉地揉了揉发红的位置,动作与语气形成鲜明反差:“疼吗?” 叶西西一张脸顿时通红,不是疼的,是羞耻! 第148章 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气得在他身上挣扎,“宋砚洲,你打屁股就打屁股,你干嘛脱我裤子!” 呜呜呜…… 光天化日之下被老公脱裤子打屁股,她不要面子的吗? 正想发飆,男人却突然俯身,两只大掌掐住她的腰把她调换了个姿势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知道我衝进院子,看见满地血的时候,心里什么滋味吗?我想这万一你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 男人忽然喉头髮涩,越说越不是滋味。 叶西西自知理亏,手臂一下子圈住男人的脖颈,语气娇软地撒娇,“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宋砚洲低头看著怀里的人,心一下子就软了,嘆了口气,他这辈子算是彻底栽了,栽在这个坏心眼却又让他疼到骨子里的小祖宗身上了。 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眶,语气又无奈又宠溺:“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顿了顿,他眸色转冷,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狠厉,“別怕,我会让朱月玲母女付出代价的!但事不过三,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冒险,我真的要生气了。” 原本他想著在家里养了两只狗,就算自己不在家里时,以小黑的能力和警惕性,完全能够保护好小女人和孩子。 想法不错,却架不住这个小女人自作主张。 “知道啦~”叶西西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无尾熊般掛在他身上,鼻尖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我老公最厉害啦,肯定能把坏人都收拾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自己偷偷行动了,有事一定告诉亲亲老公。” 她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口,“老公最好了,我最爱你了。” 宋砚洲被她蹭得心头酥麻,原本还绷著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却还是板著脸威胁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再食言……” 话没说完,就被叶西西用手指堵住了嘴,“没有要是!砚洲哥哥,人家真的知道错了嘛~” 宋砚洲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无奈地把人搂得更紧。 他早就拿她没办法了,要不然在来镇上的路上时,也不会让她当著自己的面,在肚皮上用顏料笔做假伤痕。 这要是换成以前,谁敢当著他的面弄这些虚假的把戏,他非得把人揪出来送到组织去受罚不可。 想到这里,宋砚洲又一次掀起叶西西的裙子,露出那圆鼓鼓的肚皮,八个多月的肚子,高高隆起,但皮肤却光滑如镜,白皙如雪。 小女人为了逼真,在肚子上画了大片淤青,深浅不一的顏料层层叠叠,乍一看就像被重重踢过的样子。 紫色与青色交错,边缘还晕染出淡淡的红,仿佛真的是皮肉伤后的痕跡。 若不是他亲眼见到她一笔一画加上去的,他都会以为这是真的了。 “真没被踢到?” 他声音沙哑,目光紧锁在那片假淤青上,明明知道是假的,可看著这些刻意製造的伤痕,还是忍不住心疼。 叶西西歪著头,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真没有,朱玉瑶连我衣角都没碰到~怎么样,我这画工是不是特別厉害?刚刚医生和护士们看到都嚇到了!” 她眨巴著眼睛,眼底满是得意。 宋砚洲长嘆一声,俯身將脸埋在她的肚子上,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下次別再这样嚇唬我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著后怕。 叶西西心里忽然像被揪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她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男人的头,“傻瓜,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她俯下身,將脸颊贴在他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心疼,“对不起,老公,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再担心了。” 她的指尖带著暖意,一下又一下安抚著男人紧绷的神经。 男人久久没有回应,手上却將她抱得更紧了些。 * 另一边,因为有不少人目睹了朱月玲和朱玉瑶的施暴过程,纷纷出来作证,朱月玲和朱玉瑶很快便被公安逮捕了。 而郑向荣因为全程没有参与,被带到公安局做了笔录后,便放了出来。 他一出派出所,便撒开腿就跑,生怕又被抓回去,哪里还顾得上在里面的朱玉瑶母女? 派出所,审讯室里。 朱月玲和朱玉瑶脸色煞白,胳膊和小腿上还缠著脏兮兮的布条,渗出的血跡早已凝固。 面对公安的审讯,朱玉瑶刚开始还一口咬定,“我没有踹她,那小贱人就是装的!” 朱月玲也不鬆口,“我们根本就没有打到她,她自己摔倒的,不关我们的事!公安同志,你们可不能冤枉那个好人!” “是叶西西那个贱人踢我,还放狗咬我和我妈,她还卖了我家的房子!她就是个骗子!你们应该去把她抓起来!” 一开始,两人不断狡辩,態度偏执又蛮横。 直到公安把医生出具的报告甩到两人面前,报告上明確指出,叶西西腹部遭受外力踹击,出现了明显淤青,且引发了假性宫缩,这对孕妇和胎儿的健康都造成了严重威胁。 虽经检查胎儿目前状况稳定,但仍需住院观察三天,以防出现意外。 朱玉瑶母女这才开始慌了! “不!一定是那个女人故意的,她就是为了讹诈我们,我根本就没碰过她!” “公安同志,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放我们出去!” 依照相关法律法规,朱月玲、朱玉瑶殴打孕妇,虽未达到重伤標准,却已符合故意伤害罪的部分构成要件。 朱月玲和朱玉瑶在眾目睽睽之下对孕妇施暴,社会影响恶劣,暂时先对朱月玲和朱玉瑶处以拘留,其他处理结果等叶西西的具体伤情鑑定结果出来后再定。 因为根据条例,如果仅以轻微伤定性,两人將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並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若叶西西的伤情进一步鑑定后確定构成轻伤,则將以故意伤害罪论处,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也就是说,这两人如何惩罚,重点还要看叶西西的伤情严重情况再作决定。 面对这样的结果,朱月玲突然像疯了般剧烈挣扎,手銬在铁栏杆上撞出刺耳声响。 “公安同志,我要打电话!我要打电话!” 第149章 终於现身了吗? 隔天下午,卫生院病房里。 宋砚洲刚送走前来探望叶西西的徐站长和技术员,门刚一关上就看到小女人神采奕奕,用牙籤挑起一块切好的苹果塞进嘴里。 他忍不住笑,走过去將她头髮揉乱,“不怕別人看到了?” 叶西西拍了一下他的手,“怕什么?门不是关了吗?” 苹果在齿间发出清脆声响,她眯著眼享受酸甜滋味。 宋砚洲坐下,帮她倒了杯水,“先喝点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送来。” “我想吃红烧鯽鱼、葱爆牛肉、麻辣兔肉……” 叶西西吞了吞口水,报了一连串的菜名,头上又被敲了一下。 “医生说你要饮食清淡,这些都没有,”宋砚洲无奈地颳了刮她的鼻尖,“乖乖喝小米粥,等你出院,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个够。” 见她撅起嘴要抗议,他又补上一句,“乖,等你好了给你做。” “行啦,你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叶西西气呼呼地扭过头,背对著他,想了想又转过头来瞪他。 “赶紧回去干活,你还要挣工分养老婆孩子呢。” 说完,又拉过被子將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宋砚洲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直乐,帮她掖好被角,笑著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好,你好好休息,晚点给你带现熬的小米粥,里面加红枣,甜著呢。” 又恋恋不捨地亲了她好几口,这才转身离开。 宋砚洲离开没多久,叶西西躺在床上睡不著,脑子里想著事,乾脆又坐起来拿出空间的水果吃了起来。 一阵皮鞋跟叩击瓷砖的声响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病房门口。 叶西西连忙將果核吐到垃圾桶里,往床上一躺,表情立马变得蔫蔫的,看起来十分虚弱。 敲门声隨著响起,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西西抬眸一看,只见一位著笔挺深灰中山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手里提著一个水果篮。 中山装男人面容清俊,身姿挺拔,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 他鬢角梳理得一丝不苟,银框眼镜下的目光温和。 胸前口袋整齐地插著一方白手帕,露出精致的褶皱,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叶西西,他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神情,微笑著开口:“你好,我是方清辉,是朱玉瑶的表舅,听闻你受伤住院,特意来探望。” 叶西西垂眸掩住眼底的冷芒,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被角。 朱月玲母子背后的人,终於现身了吗? 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看来朱月玲母女对他还是很重要的嘛。 叶西西虚弱地问:“方同志,请问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方清辉推了推眼睛,微笑道:“叶同志你好,你身体怎样了?没事吧?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视线落在叶西西高高隆起的腹部,方清辉转头朝身后但是白衬衫男人示意,白衬衣男人上前將果篮放到床头柜。 竹篮边缘裹著的蓝布上还別著褪色的大红,透著几分刻意的体面。 叶西西瞥了眼果篮,最上层铺著雪白的细纱布,掀开后露出紫黑浑圆的巨峰葡萄,在物资紧张的年月,这种品相的葡萄只有特供商店才能见到。 葡萄下方压著四个黄澄澄的酥梨,表皮用报纸仔细包著,露出的部分泛著诱人光泽。 最底层垫著麦秸,藏著两个网纹细密的哈密瓜。 “方同志何必这么客气,这么贵重的水果,我可不敢收。如果你是因为朱玉瑶母女的事情来的话,那你可以把东西拿回去了。” 叶西西一点面子都不给。 方清辉自顾自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开口道:“我和你母亲也算旧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你母亲提过我?” 叶西西忍不住朝他看去,“没有。” 方清辉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嘆了口气。 “说起来,我的名字还是大小姐帮我取的呢。清辉,她期许我的未来能如月光清朗……” 方清辉眼神悠远,思绪似乎飘到了当年,带著无限的惆悵,“没想到,大小姐已经走了那么久了。” 从方清辉的口中,叶西西得知,他生於乱世街头,小时候便遭父母遗弃,在乞丐堆里摸爬滚打吃尽苦头。 十岁那年被朱月玲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姑姑找到,当时朱月玲母亲在蒋家帮佣,便求蒋辉收留他。 蒋辉见方清辉瘦骨嶙峋,动了惻隱之心,便允许他留在蒋家,后来见他机灵,还让他跟著帐房先生学习。 在蒋家,他得以饱腹、读书,那是他度过最美好的岁月。 可是蒋家一遭遇难,轰然倒塌,无奈之下他只能离开,北上求学,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蒋家的恩情。 方清辉说的话,叶西西半信半疑。 既然他受过蒋家的恩情一日没忘记过,为什么蒋素心当年生病时,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还有,他是朱月玲的表弟,那和她也算是从小长大,青梅竹马,为什么朱月玲在前夫那里挨打受苦,求的是蒋素心,而不是去投靠他? 更何况,朱月玲来到叶家后,方清辉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叶同志,你母亲有跟你提过蒋家以前的事情吗?想当年……” 叶西西皱著眉头,开口打断他,“方同志,现在是新时代,大小姐什么的这种称呼我希望你还是谨慎一些再说出口。” 方清辉面露尷尬之色,“……叶同志说的是,我一时没注意,以前叫顺口了。” “方同志,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累了,想要休息,你也知道朱玉瑶母女闯到我家里殴打我,害我和孩子差点出事,我现在没什么精神应付你。” 叶西西送客的態度很明显。 方清辉脸上笑容依旧,没有因为她的態度而受一丝影响。 他轻咳一声,“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月玲和玉瑶不对在先,月玲从小和你母亲感情不错,对蒋家也是很有感情。 你和玉瑶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相信她们对你並没有坏心思,这次的事情只是个误会。 玉瑶毕竟年纪还小,还希望你能高抬贵手,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叶西西低笑出声,“误会?方主任这话说得轻巧。我都被她们伤到住院了!现在你轻飘飘一句误会,就要我咽下这口气?方同志,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她撑著床头坐直,眼底燃著怒意:“改过自新?方同志,朱月玲母女对我又踢又踹的时候,怎么没想著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她们分明就想要我和孩子的命!” “叶同志,何必动气呢?来来来,你赶紧躺好,可彆气坏了身体。” 方清辉仍然笑著,还体贴地帮叶西西倒了杯水,语气温和。 “其实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毕竟你和孩子不是还好好的吗?再说了,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叶西西的肚子上,语气里却带上了隱隱的威胁。 白衬衣男人適时开口:“叶同志,那些所谓的证人们和你一个村的,这万一要是你伙同他们,一起对付我表姐和侄女的手段呢? 又或许他们都看错了呢?其实是你们起了口角,推搡起来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你要知道,以我们方主任的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150章 你们是在威胁我吗? 叶西西瞪著两人,“方同志,你们是在威胁我吗?” 方清辉笑道:“没有的事儿,叶西西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帮你分析几种可能而已。 再说了,你男人当著那么多人面前打人,大家可都不是瞎子! 这样吧,要怎样你才肯和解?你开个条件,只要不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方清辉皮鞋在瓷砖上挪动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叶西西轻笑,“威胁利诱,软硬兼施,方同志可真是好手段。” 她实现一动不动地盯著方清辉,方清辉任由她打量,镜片后的眼睛闪著复杂的光。 眼前的这张脸,让方清辉的心臟驀地抽了一下。 像,实在太像了,尤其是那对水汪汪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蒋家大宅里,温柔地为他取名、教他读书识字的大小姐,仿佛就站在眼前。 可下一秒,他似乎又看到蒋素心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笑顏如的模样,他们拥抱,他们亲吻…… 可再相爱又如何? 最后那个男人不是也拋弃了她出国了吗?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曾经,他以为自己对蒋素心的爱早已扭曲成了恨,可此刻,面对这张与她相似的脸,那些被他深埋心底的情愫,竟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但很快,嫉妒和怨恨又將那一丝温情吞噬。 蒋素心为什么就看不到自己对她的爱? 蒋家没落了,她寧愿选择叶和平也不愿意选择自己? 方清辉强压下內心翻涌的情绪,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愈发阴冷。 “叶同志,你其实应该感谢我,是我给了你一个更好的选择,就算你把朱月玲和朱玉瑶送进去改造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除了出一口气,你什么都得不到。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乾脆拿点实际的好处呢?难道你想让你爱人也跟著一起进去吗? 据我所知,宋家的动静现在还被上面的人盯著呢,你也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给宋家惹麻烦吧?” 叶西西眼中的怒火快要喷出,她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语气冰冷,“那方同志的意思是?”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签下和解书,我可以做主赔偿2000元钱给你,还有你住院期间的费用,我也会全包了。” 方清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著试探。 叶西西嗤笑一声,“方同志,区区2000元钱就想收买我,我和孩子受到的惊嚇,还有身上这些伤,你当是菜市场的白菜? 医生说因为这次受伤,孩子隨时可能早產,后续营养费、护理费,还有我落下病根的治疗费,2000块连零头都不够!” 叶西西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门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狮子大开口,“我要两万!少一分都免谈!” 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想用宋砚洲拿捏自己?哼,想屁吃! “两万?你怎么不去抢!”方清辉猛地站起,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想趁机敲诈!” 两万块!抵得上国营工厂半年的利润! 这女人是疯了吧? “方同志,既然你拿不出来,那就让朱玉瑶母女去接受革命群眾的改造嘛,”她伸手轻轻抚平被子褶皱,“我相信组织一定会公平处理,到时候,方主任和朱月玲母女的关係,说不定也能让群眾们好好『了解了解』。” 说完,她偏头假装看向窗外,实则用余光悄悄观察方清辉,只见他脸上闪过变化,虽然只是很快的一瞬间,他又快速恢復假笑。 但叶西西看得清清楚楚,提到他和朱月玲母女关係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明显波动。 方清辉確实可以给公社干部或者派出所公安们施加压力,也可以塞钱给村民让他们闭嘴或者改口供,但以她对几个知青,尤其是江文彬为人的了解,他们应该不是容易被收买的人。 方清辉如果像他所说的这般神通广大,他又何必主动上门来找自己要谅解书呢? 无非是虚张声势,以为她是原主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蠢女人,隨便嚇唬一下便会被嚇破胆,然后再拋出一点好处,她就会感激涕零,立刻收钱签谅解书。 只可惜,遇上她,方清辉的如意算盘註定要落空。 只是他刚刚的反应有些奇怪,难不成他和朱月玲母女的关係有什么不可为別人道的秘密? 叶西西若有所思,继续说:“方同志,像你说的,朱玉瑶还年轻,留了案底的话,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你说若是我告到革委会,难不成方同志的手也能伸那么长吗?” 病房里空气仿佛凝固,方清辉额角青筋突突跳动,镜片后的目光阴晴不定。 来之前他只当叶西西是个被朱月玲养废了的草包,没想到居然还有点脑子,是宋家人教她的吗? 看来是自己掉以轻心了。 许久,他咬牙切齿道:“最多一万!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叶西西躺回枕头上,扯过被子盖住隆起的小腹,声音虚弱,“好吧,看在方同志和我母亲是旧相识的份上,那我这次就给您一个面子。 就一万块,我要现金,明天上午之前送到。” “明天上午,时间太赶了,不行,改个时间,大额取款需要提前预约,后天吧,后天我一定送到。” 方清辉紧绷著下頜,语气里带著明显的抗拒。 叶西西指腹轻轻抚过肚子,露出个甜美的笑。 “我相信以方主任的神通广大,以方主任的本事,明天上午绝对没问题,到时候您让人把谅解书一起带来,我签名。” 方清辉咬咬牙,“行!就明天上午!”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出病房,再也不想看叶西西一眼。 白衬衣男人眼神不善地瞪了一眼叶西西,跟在方清辉身后也离开了。 叶西西才鬆开了被子里紧紧攥住的拳头。 她盯著天板,听著走廊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彻底归於寂静,紧绷的神经才鬆懈下来。 这个方清辉,不愧是市政府里坐办公室的主任,虽然外表看起来儒雅稳重,但是这都是表面假象。 叶西西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算计和阴冷,笑起来看似温柔,实则嘴角弧度僵硬又虚偽。 整一个偽君子! 从流落街头到蒋家帐房,再到北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男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而且她总觉得方清辉提到原主母亲时的反应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叶西西在广播站里打听过他的事情,他现在是参谋长刘崇山的女婿,妻子刘长菲和他是大学同学,两人还没毕业就结婚了,现在两人都住在刘家。 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靠的是他老丈人的关係,加上他在办公室里长袖善舞,做事圆滑,在市委大院里风评还挺不错。 在这个物资匱乏的年代,即使是市委办公室的主任,能一下子拿出一万元出来,也是少数。 方才討价还价时,方清辉虽然满脸愤怒,言辞激烈,可叶西西敏锐地捕捉到,一万元对他来说並不是大问题。 朱明轩走私仓库那个上面的人,会是方清辉吗? 朱明轩不过是个小角色,背后的人能运作走私,必定有权有势且人脉广泛。 方清辉身为市委办公室主任,又有军区参谋长女婿这层身份,既有能力打通关节,也有渠道掩盖罪行。 而在刚刚,他言语间有意无意向她打听蒋家的旧事,一直在试探她,想从她嘴里知道蒋素心有没有交代过什么。 再联想到朱月玲之前藏著原主外公和母亲的来往信件…… 第151章 方清辉真的把钱送来了 会不会这一切的幕后指使,不是朱月玲,而是…… 方清辉! 越想越觉得自己找个推测逻辑上没任何毛病。 这些又是否和蒋家的旧事有关? 这个发现让叶西西既兴奋又警惕,看来这个方清辉,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另一边,方清辉和衬衣男匆匆离开病房,方清辉面色如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被那个黄毛丫头逼得妥协了。 一方面是確实不想事情闹大,朱玉瑶若是到时候留下案底,那自己之后对万家的筹划,就全都落了空。 再加上他和朱月玲母女的关係…… 方清辉大跨步向外走,皮鞋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却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前面。 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他的道! 他皱著眉不耐烦地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淬了冰的眼睛。 宋砚洲笔直地立在那里,冷笑道:“没想到方同志堂堂一个市委办公室主任,也喜欢干威胁弱小的阴暗勾当。还是对著一个躺在床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碾出来的,字字带刺。 衬衣男上前,挡在方清辉的面前,他右手如铁钳般直取宋砚洲的手臂。 宋砚洲倏然后撤,在衬衣男的手擦著他衣袖掠过的瞬间,猛地欺身上前。 他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內侧的麻筋,指尖如同钢鉤般死死按压,右手借力推搡对方肘关节。 衬衣男只觉一股剧痛从手腕处炸开,整只手臂瞬间失去知觉,麻意顺著经脉直窜肩头,他踉蹌著向后退了三步,甩动发麻的手,齜牙咧嘴地想要再次进攻,却被方清辉喝住,“小张。” 方清辉认出宋砚洲,不想节外生枝。 “宋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宋砚洲冷笑一声,他站在方清辉面前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居高临下俯视他。 “有没有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请方主任记住,若是再被我发现你故意为难我媳妇儿,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方清辉气笑了,他刚刚被叶西西讹了一万块,又被她男人拦路威胁,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好夫妻”! 他刚要开口反驳,结果宋砚洲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方清辉这口气更是一下子卡在中间,上不去又下不来,脸涨得通红,像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他攥紧拳头,看著宋砚洲远去的背影,咬咬牙对衬衣男说:“小张,我们走!” 一旁的衬衣男揉著发麻的手腕,见方清辉脸色发沉,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能把方主任气成这样的,也算是这对夫妻好本事了。 宋砚洲回到病房,叶西西立马露出一个討好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儿。 “老公,你刚刚去哪了?” “你刚刚不是不让我进来吗?” 宋砚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两条大长腿隨意交叠,下頜绷得死紧,活像只炸毛的狮子。 他之前离开医院走到半路才发现忘记拿饭盒了,折回来就看到方清辉和衬衣男在病房里大放厥词,威胁他媳妇儿。 气得他就要衝进来,却被这女人眼神制止了。 没办法,他只能站在外面等,媳妇儿不让进,他……也不敢不听。 叶西西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肩膀,“生气啦?哎哟,好啦好啦,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柔声细语哄他,“对付方清辉那种人我自有办法,你一个大男人的,进来了肯定起衝突,到时候打起来怎么办?再说了,这里是医院,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见男人没有反应,起身钻进他怀里,声音软糯,继续撒娇。 “好啦好啦,我知道老公最疼我最爱我了,可我就想先自己解决嘛,不想什么事情都让你为我出头。而且……”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杀鸡焉能用牛刀?我老公这么厉害,肯定要等我解决不了的时候再闪亮出场,才能体现出你的重要性啊!” 宋砚洲別过脸不看她,嘴角却悄悄勾起。 叶西西见他明明消气了还故意拿乔,偷偷吐槽,一个大男人跟小孩子似的,还要老婆哄。 面上却依然笑得甜甜的,突然凑近在男人唇上“啵”地亲了一口,然后迅速退开,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她从床头柜里摸出一颗剥开纸塞进他嘴里,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瓣。 “甜不甜?甜的话就不准生气啦!” 宋砚洲含著,看著眼前笑靨如的小女人,终於绷不住嘴角上扬。 伸手將人搂进怀里,“小坏蛋。” 还真是他的小祖宗。 * 隔天一大早,方清辉估计是被叶西西夫妻俩气坏了,只派了白衬衣男人送来了一万元现金,用袋子装了起来,整整一大摞10元大团结。 宋砚洲这两天晚上都在医院里陪床,一大早起来洗漱完吃了早餐,也不回去,大马金刀坐在病房里,就等著方清辉出现。 见方清辉人没来,只让跟班出现,他挑挑眉,也没出声。 叶西西收了钱,签下谅解书,动作乾净利落。 衬衣男在宋砚洲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下,只觉得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了,放下钱拿了谅解书就赶紧离开。 宋砚洲盯著那一大袋10元纸幣,面色紧绷,“没想到方清辉真的把钱送来了。” 叶西西歪著头,眉眼弯弯地凑过去,伸手捏了捏他紧绷的脸颊。 “对啊,我也没想到我不过就是诈他一诈,没想到他还真的愿意为了朱月玲母女大出血。” “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把朱月玲和朱玉瑶送进去,毕竟……” 她柔弱无骨地靠在男人怀里,男人的手很自然地放在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有以下没一下地摸著。 叶西西警惕地看了一下关闭的门,压低声音说,“毕竟我也没受伤,真要深究起来,事情也不好办。” 她的指尖划过钞票的边缘,“就让她们出钱买个教训吧,省得以后总有事没事来烦我!谅解书我签了,她们识相的话应该很快便会离开青禾村。” 宋砚洲揉了揉小女人的脸,“行,你高兴就好。” “老公,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叶西西抬头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隨后眼神一转,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等我出院,我要吃……” 又报了一堆菜名。 宋砚洲:……真是个吃货。 第152章 到底记不记得当年的事? 公安局门口。 方清辉带著衬衣男一前一后正准备朝里走,皮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衬衣男刚要伸手推开铁门,两道身影突然从树下窜出来。 “这位同志,你等一下!” 阎红芝抹了把汗,喘著粗气挡住去路,身后的薛红旗叉著腰,三角眼里闪著算计的光。 “我是宋砚洲他娘,叶西西那丫头的婆婆!” 她从褪色布包里掏出皱巴巴的手绢,在眼角虚按两下。 “我听说西西丫头和她的继母继妹闹矛盾了,现在人都住进医院了,当长辈的哪能看著孩子们闹僵?这谅解书我来签,保管比那丫头痛快!” 阎红芝討好地笑著,目露精光,“我养那儿子二十多年,他最听我的话……只要你给我两千块,再给我儿子在镇农机厂安排份工作,我就替叶西西签下谅解书,让朱月玲和朱玉瑶马上从公安局里出来。” 方清辉镜片闪过冷光,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他来之前早就派人查过了,宋砚洲和他的养母一家早就断绝关係了,若不是这样的话,眼前的人可比叶西西那个女人好拿捏多了,他会捨近求远吗? 此刻这对母子突然冒出来,无非是想敲诈自己一笔。 目光扫过两人,方清辉勾起嘴角,“两位要是缺钱,不如去街道办申请补助?” 薛红旗不服气,“誒,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和我娘好心好意来帮你解决问题,你这是什么態度?!” 伸手就要抓方清辉胳膊:“你別不识好歹!当年要不是我们……” 衬衣男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一扭,疼得他大叫出声。 围观群眾开始聚集,方清辉嫌恶地拍了拍衣袖,和衬衣男直接走进公安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捨对方。 阎红芝气得满脸紫涨,跺脚大骂,“姓方的,你还別瞧不起人!你就等著朱月玲母女把牢底坐穿吧!” 薛红旗捂著胳膊对著方清辉的背影呸一声吐了口浓痰,“有什么了不起!” 要不是想从他身上拿点好处,他才懒得来呢,什么大城市里来的大官,小气吧啦的,迟早从那个位子上被人挤下来! 有村民见状开始议论。 “看看这母子俩,见钱眼开的模样,真是丟咱们青禾村的脸!人家可是大城市里来的,能让他们拿捏?” “可不是嘛!宋砚洲早就和他们断了关係,还好意思说自称是叶同志的婆母,真是不要脸!” “只是我听说这宋家小媳妇是被她的继母和继妹打伤的,这两个人也太恶毒了吧?叶西西那肚子都快生了吧?这样都下得了手?” “谁说不是呢!现在还在医院里住著呢。” “这对母女也忒歹毒了!” 阎红芝和薛红旗听著眾人的议论,气得想上前干架,但现在他们在村里的名声已经差到不行,孙建设大队长的头衔被撤,没有人会再给他们面子。 自知没脸,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公安局里,衬衣男拿著叶西西签名的谅解书去办手续,没多久,朱月玲和朱玉瑶便被放了出来。 朱月玲头髮散乱,衣服皱巴巴像梅菜乾,被狗咬的脚踝缠著渗血的布条,那是赤脚医生包扎的狗咬伤口。 朱玉瑶衬衫纽扣崩开,內衣带歪斜,小腿缠著纱布、血痂狰狞。 两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眼眶通红,一瘸一拐,灰头土脸。 几人回到镇上招待所,朱玉瑶一听方清辉赔了一万块给叶西西才取得谅解书,一下子炸了。 “什么?一万块?”朱玉瑶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双目猩红,“那个贱人把我们害得这么惨!应该她赔钱给我们!凭什么拿表舅这么多钱?!不行,我现在就去医院找她,把钱抢回来!” 她踉蹌著就要往门外冲。 “站住!” 方清辉镜片后的目光冷如冰霜,抬手拦住朱玉瑶的去路。 “朱玉瑶,你以为医院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才刚从公安局出来,现在又想进去吗?” 朱玉瑶脚步顿住,却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仍梗著脖子。 “表舅!叶西西就是个贱人,凭什么……” “住口!这件事情別再提了!” 方清辉突然提高声调,嚇得朱月玲赶紧去拉住朱玉瑶。 “玉瑶,你先別衝动,表舅这样做肯定有这样做的道理,你別去坏事。” “可是!叶西西那个贱人凭什么吞了一万块?分明是她自己撞上来讹人!表舅!你动动手指就能让她进局子!让她也尝尝被关进去的滋味!” 朱玉瑶涨红著脸,胸脯剧烈起伏,眼里满是怨毒。 方清辉喝道:“你们衝进人家院子把孕妇打到流產大出血,全村人举著锄头要围派出所!要不是我连夜赶来处理,你们以为还能坐在这儿撒泼?” “给他们钱!让他们改口说我才是受害者!就说是叶西西放狗咬我们,自己摔的!” 她寧愿把那一万块都在別人身上,也不许叶西西那个贱人、烂货占便宜! 方清辉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你行凶,你以为塞几个钢鏰就能堵住他们的嘴?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会主动掏钱给叶西西?” 朱玉瑶脖颈青筋暴起,紧紧攥著拳头,“可是……我实在是不甘心!” 叶西西那个蠢女人,把她们的房子和工作都卖了,现在居然还讹诈了表舅一万块,这叫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这钱是为了平息事端,你现在去闹事,是想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方清辉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寒光。 若不是之前走私仓库出了事,这点钱他还不看在眼里! 他转头看向朱月玲,语气稍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管好玉瑶,別再节外生枝,今天在招待所里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 朱月玲脸色煞白,慌忙扯住女儿的胳膊,“玉瑶,听你表舅的!咱们现在……不能再衝动了。” 朱玉瑶涨红著脸,胸脯剧烈起伏,最终在方清辉冰冷的注视下泄了气,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把枕头狠狠摔在地上。 晚上,招待所房间里。 窗外暴雨敲打著招待所的铁皮屋檐,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房间內唯一一盏檯灯散发著昏黄的光,在方清辉脸上投下半边阴影。 朱月玲蜷递过搪瓷杯,“清辉,你喝点水,连夜从北市赶来把我们母女捞出来,辛苦你了。” 方清辉接过杯子放在桌面上,取下眼镜,双手揉了揉太阳穴,问:“玉瑶睡了?” “嗯,昨晚在公安局里面没睡好,喝了药就睡了。” 朱月玲走到方清辉身后,伸出手指按压在方清辉太阳穴和其他头部几个穴位上,轻轻揉按著。 方清辉闭上眼睛,头部往后朱月玲胸前一靠,呼出一口气,“我问你,叶西西到底记不记得当年的事?” 朱月玲的手顿了顿。 “真不记得了,这些年我拿试探过她好多次,蒋素心死的那天,她掉进水里被救起来后发了高热,醒来后脑子就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医生也说不出什么问题,只说是什么……” 那些专业名词她听过就忘,“受刺激加上高烧,脑子烧坏了吧。” 方清辉猛地睁开眼睛,“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的?” 朱月玲嗤笑一声,“不可能!就凭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在我面前演戏演这么多年?叶西西就是个蠢货,脑袋空空。 这么些年,我早就把她的性子摸了个透,若是蒋素心和她交代过什么,肯定早就被我问出来了。” 方清辉想起昨天和叶西西在医院见面的情景,怎么觉得朱月玲嘴里的人,和自己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能从自己身上讹钱,怎么会是脑袋空空的女人呢?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把事情做绝!我们的目標是蒋家被藏起来的那批財物,当年让你和叶和平在一起,不就为了探听消息吗?可这都几年了,人都死了,也没能找到一点线索。” “叶和平那个没用的,蒋素心根本什么都没告诉他!”朱月玲眼中闪过厌恶,“他和蒋素心根本就不算真正的夫妻,当年蒋素心嫁给他也是形势所逼,两人压根就不睡一张床!就连叶西西那小贱人……” 方清辉冷声打断她,“月玲,这件事不许再提起!” 他突然起身,有些烦躁地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朱月玲想了想,说:“要不你再去蒋家的老宅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当年动乱年代,蒋家三个儿子,老大死了,老二也就是蒋辉和老三蒋棋活了下来。 蒋辉富贵后回到北市,將寡母从小小破旧的四合院里带出来,在北市又重新置办了一套三进的四合院,让老三蒋棋一家和母亲住进去。 蒋辉常年在沪市,住在园大洋房里。 “你以为我没去过?”方清辉嘆了口气。 “两处老宅都去过了吗?” 第153章 万家能看上咱们玉瑶? “当然。” 这些年,他反反覆覆去过蒋家那大宅子很多次,每次都一无所获,他本想凭著手上有些权力,將那两处宅子偷偷拿下来。 可结果却被告之,蒋家的那两处四合院虽然之前被充公了,后来却被某个大人物亲自批覆,等蒋家后人拿著地契来接收,谁也不能动。 蒋辉当年为革命事业捐赠了很多財物,还救过几位大人物的命,当年被人打死在狱中,那位大人物知道后还大发雷霆了,清理了一大批人。 所以,蒋家无论是北市的四合院还是沪市的园小洋楼,到现在都还被封著,不允许做其他用处。 “只可惜,我在蒋素心的遗物里並没有发现那几张地契,也不知道都被藏到哪里了?” 朱月玲眸光一闪,想到什么,开口有些迟疑道:“你说会不会被蒋超辉藏起来了?当年他死的时候……” 蒋超辉是蒋素心的哥哥,蒋辉的长子。 被方清辉冰冷的视线扫过,朱月玲赶紧闭上嘴,表情有些訕訕。 “当时东西不在蒋辉身上,很可能被他藏起来了,只是他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那些地契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批宝藏,”方清辉沉吟片刻,“蒋家血脉现在只剩一个叶西西,蒋辉那个老东西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给自己的后代。” “按我对那贱丫头的了解,她应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当年蒋家还有漏网之鱼?那些东西都被他拿走了。” “不太可能,对了,之前把你家偷空的那批盗贼抓到了吗?” “没有!公安局那些人就是废物!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蒋辉写给蒋素心的那些信件……” 朱月玲偷偷瞄了一眼男人的表情,“都不见了,不过那些信件只是普通的家书,就算丟了也没什么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 虽然信的內容他研究了很久,也没能找到关於蒋家宝藏的线索,但並不代表这些信件不重要。 如果里面那些看似平常的对话里,藏著只有蒋家人才知道的暗语呢? 所以才让朱月玲盯著叶西西,看能否套出点什么有利的线索。 结果倒好,这母女俩实在短视,没经过他同意就私自把关係给结成了仇! 方清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刚要开口训斥,却又生生將话语咽回喉咙,胸腔剧烈起伏著,最后只化作一声沉重嘆息。 “清辉,你是不是在心里怪我?” 朱月玲觉得自己也很委屈。 她嘴角向下撇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突然一把抓住方清辉的手腕,眼眶里盛满泪水。 “这些年我……我为了你,去討好蒋素心,又去勾搭叶和平,在他面前伏地做小,当年我生玉瑶的时候,差点死在床上,可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一句。” “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所以你和刘长菲结婚,我心里再嫉妒,我也只能躲在暗处默默掉眼泪……为了不拖累你,这么多年我连你单位大门都不敢靠近……” 她突然抓住方清辉的手腕,泪水滴落在他手背。 “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多要好了吗?那年你高烧不退,是我背著你去找医生,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上次明轩出事,你担心因为他而破坏布局所以选择放弃他,他不是你亲生的我不怪你。 但那毕竟是十月怀胎的儿子,我心里有多难受,可我一次都没跟你抱怨过,不是吗?” 朱月玲仰起头,脸上纵横的泪痕在檯灯下泛著水光。 “你说过等咱们拿到蒋家的那些財產后,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够幸福地在一起了,为了我们的目標,我一直在努力……” 说著,她將脸埋进他肩头,身体微微颤抖,像极了风雨中飘摇的残叶。 “家里失窃也不是我愿意的……” 她捶了一下方清辉的胸口,语带撒娇和嫉妒,“你是不是现在有娇妻在旁,就开始嫌弃我了?” 朱月玲自以为深情,却不知道一个法令纹如刀刻、憔悴沧桑、白髮染鬢角的中年女人故作楚楚可怜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透著说不出的滑稽与尷尬。 方清辉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沉默几秒,伸手拍了拍朱月玲的肩膀。 “行了,我这还没说什么,你就先哭上了,我没怪你,只是以后做事情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衝动了。” 他又嘆了口气,“先让人盯著点叶西西这边的动静,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朱月玲擦乾净眼泪,从方清辉的怀中退开。 咬著下唇,犹豫片刻才开口:“清辉,要不我和玉瑶跟你回北市?玉瑶在沪市名声全毁了,郑家那死老太婆一看就不是好鸟,我担心玉瑶嫁进去后会受苦……你要为咱们女儿打算啊!” “这个我早有打算。”方清辉重新坐下,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我已经跟长菲提出要收养玉瑶,进了方家大门,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在沪市的这些破事,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可是……刘长菲愿意吗?” “我们结婚这么久她一直没能生育,这件事她会同意的。” 朱月玲眉头紧皱,“我担心玉瑶捨不得郑向荣那小子。” 她想起朱玉瑶这段时间天天和郑向荣时廝混在一起,不禁嘆了口气。 “那是因为她目光短浅,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优质男人,让她走出去看看,她就看不上郑家那小子了。” 他端起水轻抿一口,蒸汽氤氳了他的镜片,看不清眼底神色。 朱月玲听方清辉的语气,眼睛一亮,试探道:“清辉,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好人选了?” 方清辉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抬手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著。 “確实有那么一个,是政治部主任万重山的独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前途无量。” 当然追他的高干子女能从军区大门排到火车站。 “真的?!”朱月玲突然抬头,眼睛瞬间瞪大,兴奋之情溢於言表。 隨后却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那么好的人家,能看上咱们玉瑶?” 第154章 这孩子一定不能留! “所以我才让长菲收养玉瑶,有了刘家孙女的身份,再加上我从中撮合,这桩婚事,成的把握不小。到时候让玉瑶使些手段,不行也得行!” 方清辉语气里发了狠,眸底是不再遮掩的野心勃勃。 如果能攀上万家,不但能让那个一直看不起自己的老丈人刘崇山高看一眼,自己以后的政治生涯也能更上一层楼。 “等回了北市,先让玉瑶去学些礼仪规矩,改改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再安排他们俩见个面。” 方清辉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他上个月刚立了二等功,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要是玉瑶能嫁过去,自然是最好的。” “清辉,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万家……北市军区政治部主任的万家?” 朱月玲像被点了笑穴似的,捂著嘴“咯咯”直笑,眼底闪烁著贪婪的光。 “我就知道,跟著你准没错!要是玉瑶能嫁进万家……”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乾枯的眼眶里泛起泪,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女儿穿金戴银,在军区大院里被眾人簇拥的模样。 想到那些趾高气扬的街坊邻居,以后都要仰著脖子奉承自己,还有郑向荣那对用鼻孔看人的父母…… 还敢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到时候让他们高攀不起! 朱月玲鬆弛的脸颊因激动涨得通红。 她恨不得立刻衝进里屋,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女儿,又怕吵醒了她,只能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学礼仪,改性子……对,得找最好的老师!我的玉瑶,以后就是军区的少奶奶了……” 自顾自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方清辉瞥了一眼朱月玲没出息的样子,又想到朱玉瑶鲁莽又衝动的个性,忍不住蹙了蹙眉。 希望万家那小子可以看上玉瑶吧,否则还得使点手段。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张艷如春水的小脸,如果玉瑶能有叶西西一半美貌的话,事情应该容易多了。 可,谁让朱玉瑶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骨肉呢。 他不是没找过別的女人,可这么多年,只有朱月玲帮她生下一个朱玉瑶,其他女人都一无所出。 * 朱月玲实在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动,隔天一大早就把朱玉瑶从床上挖起来。 把事情一说,朱玉瑶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妈,这是真的吗?我可以成为刘家的孙女了?表舅还帮我找了个对象,是军区政治部委员的儿子?还是个军官!” 她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脸上洋溢著难以置信的狂喜。 “天啊,我以后就是军官太太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以后都得对我低头!” 她突然跳下床,抓住朱月玲的手臂晃动起来,眼里闪烁著贪婪又兴奋的光芒。 “是的,玉瑶,只要你乖乖听你表舅的话,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你赶紧和郑向荣那个坏小子断了,我们一起去北市。” “向荣哥……”提到郑向荣,朱玉瑶一下子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 朱玉瑶摸了摸肚子,为了嫁进郑家,她最近想方设法总是缠著郑向荣做那事,打算母凭子归,趁机嫁入郑家。 她的月事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了,前两天她才偷偷找了个老中医把脉,老中医说她怀上了。 当时她还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觉得这下嫁进郑家有望了。 可是……现在如今…… 期盼已久的孩子成了烫手山芋。 一个首都军区政治部主任的儿子,和一个沪市供销社售货员的儿子,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军区团长,一个是游手好閒的无业游民。 用膝盖想也知道该怎么选! 再想到郑向荣在宋家时非但不帮著自己收拾叶西西那个贱人,居然还帮著她对付自己,出了事后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朱玉瑶对他的那一点点感情早就成了怨恨。 朱月玲见朱玉瑶脸色骤变,还摸著小腹忧心忡忡,她一下子也变了脸色。 作为过来人,再结合之前好几次在女儿身上发现吻痕,朱月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朱月玲猛地一把抓住朱玉瑶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有察觉,“玉瑶,你老实告诉妈,你和郑向荣是不是……” 朱玉瑶被掐得痛呼出声,“妈,你先放手,你弄疼我了。” 朱月玲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著朱玉瑶,语气十分严肃,“玉瑶,你一定不能骗我,告诉我,你是不是把身子给了那小子了?说!快说!” 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沉,“你该不会……该不会怀了他的孩子吧?” 朱月玲急得团团转,不,不会的,玉瑶从小到大都那么听自己的话,之前她明明警告过她的,可以给男人尝一点甜头,但不能傻得没名没份的就把自己给出去。 朱玉瑶心虚地垂著头,视线乱飘,“妈,我……我……” “玉瑶,你!你糊涂啊!” “你月事多久没来了?”她的语气冷得像冰,见朱玉瑶支支吾吾,猛地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说话!” “这个月已经迟了十几天了……”朱玉瑶捂著脸抽噎。 话音刚落,朱月玲膝盖一软,跌坐在床沿,床单被她攥处褶皱。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这事现在绝对不能被方清辉知道,否则他很可能一气之下把她们母女俩留在沪市,不再带她们回北市了。 她盼了那么久就为了能天天见到他,好不容易他终於鬆口带把自己和女儿带在身边了,怎么可以因为这件事情就被破坏! 朱月玲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 “玉瑶,我就问你一遍,你是想就这样嫁入郑家,受那老太婆的磋磨,还是跟你表舅去北市,当军区参谋长家的孙女,政治部主任的儿媳妇,以后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妈,我又不傻,我想去北市,可是我现在怀了向荣哥的孩子,该怎么办啊?” 朱玉瑶也急得哭出声来。 之前天天盼著能怀上孩子,现在居然成了她向上爬的拦路石! 她气得直跺脚,“妈,我不要嫁给向荣哥了,我要嫁给军官,做军官太太!” 朱玉瑶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好,只要我们玉瑶想要的,我和你表舅一定会帮你达成。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得想个办法处理掉。” “可是我怕,妈,一定要处理掉吗?能不能……”朱玉瑶眼里闪过算计,“如果这个孩子能算到万家儿子的身上,那……我嫁进万家的机率不是更大吗?” 朱月玲冷声道:“你以为万家那样的人家,是隨便人都可以算计的吗?再说了,时间上也对不上。 你表舅说了,万家那小子这段时间都不在北市,出任务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就算想下手也找不到机会。所以,这孩子一定不能留!做女人,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下心来!” …… 朱月玲等人离开后,叶西西也出了院回到家里,拿到钱的当天,宋砚洲便把钱用叶西西的名义存到银行里,存摺交给她。 搞得叶西西十分不好意思,总想塞钱给他,可男人却觉得媳妇儿管家里的钱,天经地义,他还落得一身轻鬆。 家里抽屉里的钱,他也几乎没动过,好像一天到晚都不用一分钱似的。 一方面在她给他塞钱时表现得视金钱如粪土,另一方面却对自己抠抠搜搜,背地里跟铁公鸡似的,掉根毛都心疼。 这男人就是这么矛盾,从小到大把一分钱掰成八瓣,对自己吝嗇,对媳妇儿却十分的双標,有钱隨便,没钱老公出去给你挣! 在医院待了三天,镇上卫生院虽然条件有限,但叶西西还是把趁机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她现在已经怀孕33周,一般来说,龙凤胎属於多胎妊娠,相比单胎妊娠的足月是40周左右,双胎分娩时间通常会更早,大多在34- 37周分娩。 医生推测她的预產期会在9月初,也就是一个月后。 第155章 迎接即將到来的小生命 因为多胎妊娠时,孕妇的子宫会比单胎妊娠更早且更强烈地出现收缩,且孕妇的子宫內容积有限,胎儿生长空间不足,母体负担重,容易出现妊娠期高血压、尿病等併发症。 而这些因素都可能导致胎儿提前发动分娩。 当然,叶西西吃的是空间產出的肉菜,喝的是灵泉水,身体已经被调整到一个极佳的状態。 什么高血压、尿病,就连孕后期经常会出现的脚水肿,她一点都没有。 周淑兰急得很,还有一个月儿媳妇就要生產了,她忙得团团转,之前村民们送的碎布已经被她缝製成了百家被,还有用布剪了很多尿布,还动手缝製了好几件小袄。 还找了不少关係换红票,时不时就一大早跑去供销社排队抢红,加上宋怀疆和战友们寄过来的,家里现在已经囤了好几斤红。 宋砚洲早早就去山上砍木头,做好了婴儿床,听从叶西西的意见没有刷上油漆,只是在上面抹了薄薄的一层清漆。 家里的三只小鸡也长大了,宋砚洲还去山上抓了好些山鸡、野兔,把人家一大窝都端了。 村里规定每人限养一只鸡,宋家一共有5个人,老母鸡、野公鸡再加上三只小鸡,限额已经满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宋振国还在后山偏僻处找了个地方把这些小东西都圈养起来,到时候叶西西生了,每天就去抓一只回来燉汤。 自留地里早早就种上了不少生薑,宋晓芸每天回到家就清洗生薑,晾乾切成薄片,准备做成薑,好让叶西西產后驱寒。 全家人都忙得像个不停转的陀螺,只为了迎接即將到来的两个小生命。 相比之下,叶西西反而成了那个最清閒和最心大的人。 前两天宋砚洲告诉她县里的战友那边有消息了,临江县高中会在8月底组织一次毕业补考。 刚好,叶西西记得龙凤胎的出生日期是9月10日,所以老神在在,趁生產前先把高中毕业证书给考了。 院子里,经灵泉水滋养的两棵梨树枝椏低垂,累累果实裹著青褐外壳,在阳光下沉甸甸地摇晃,清甜果香混著微风拂过。 上次刘翠萍来上门时还大惊小怪,这两棵梨树可是好多年都没结过果了,没想到宋家人住进来后,今年树上居然结了这么多梨,每个又大又圆。 咬一口汁水四溅,好甜! 树下,叶西西半倚在竹椅上,膝头摊开一本高中政治书,十指纤纤拨开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真甜! 吃完的果核扔空间黑土地里。 小黑和团团趴在她脚边打著盹,偶尔院子外面有脚步声经过,它们就会竖起耳朵警惕地听著,直到脚步声走远,它们才趴回地上。 叶西西拿出火腿肠,撕开包装分別餵给它们。 小黑和团团瞬间来了精神,摇著尾巴,伸出湿润的舌头小心翼翼地捲走食物,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著爪子,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嚕声。 清风吹过,她轻轻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噙著浅笑,阳光灿烂。 * 晚上宋砚洲、宋振国几人回到家,吃完饭后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后山。 最近山上野猪出没频繁,频频出来扰民,好些个菜地都被破坏了。 新上任的大队长薛磊號召大家保护农田菜地,一起上山去猎杀野猪,为此还特意去镇上公社借了两把猎枪回来。 村里也就宋砚洲和宋振国当过兵会用枪,於是两人便成了主力,其他村里的强壮劳动力带上镰刀锄头一起上了山。 叶西西也没想到孙建设的大队长位置被撤下来后,顶替他位置的不是原来的副队长,而是才二十几岁的薛磊。 薛磊是青禾村人,初中毕业后便回乡务农,因为画得一手好宣传画,被调到公社文化站负责板报工作。 这次因为青禾村出的事情实在太大,在他的主动请缨之下,公社直接委派他来担任生產大队长一职。 叶西西在镇广播站工作,和文化站也打过交道,两人有过几面之缘。 薛磊虽然姓薛,家里和薛跃进有一些亲戚关係,但平时並不亲近,很少来往。 宋砚洲虽然和他同村,但平时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叶西西往宋砚洲的袋子里塞了好几根蜂蜜燕麦能量棒。 “这是我新做的蜂蜜燕麦能量棒,垫肚子管用,你和爸饿的时候吃一点,补充能量和体力。” 材料用的是空间出產的蜂蜜,加入燕麦片、坚果碎、椰蓉、黄油等,製成后压制定型再切块,用油纸包好就能隨身携带,十分方便。 宋砚洲將水壶装满水,往腰上一绑,摸了摸叶西西的肚子。 “我们今晚估计要在后山呆一整晚,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叶西西攥著男人的衣角,“知道了,你和爸都要注意安全,总之我不希望你太拼命,安全第一,知道吗?” 男人嗓音低沉嗯了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拍拍小女人的脑袋,动作里满是宠溺。 转头吩咐小黑,“小黑,晚上看著点院子。” 小黑立马挺直身子,耳朵竖起,“汪汪”叫两声表示明白,一旁的团团也兴奋地摇著毛茸茸的小尾巴,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肉乎乎的爪子在地上扒拉两下。 叶西西笑著拍了拍两只狗的头表示奖赏。 宋砚洲和宋振国两人收拾好,转身踏出家门,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叶西西盯著看了一会,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回房。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宋砚洲才回了家。 这次大队长带著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社员,在后山上埋伏了一整夜,总算有了大收穫。 借著两把猎枪的威力,他们一大队人一共打了四只野猪! 其中两只体形壮硕的公野猪,獠牙足足有半尺长,被猎枪击中时还在泥地里疯狂挣扎,溅起的泥浆混著血水,把冲在前面的几人弄得浑身又是泥又是血的。 还有两只体型比公野猪稍小一些的母野猪,奄奄一息呜咽嚎叫。 社员们合力將野猪捆好抬下山时,山间小路上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几颗星星掛在天上一闪一闪的。 宋砚洲记掛著家里的媳妇儿,从山上下来后就直接回了家,留下宋振国和其他社员们去生產队处理几头野猪。 叶西西这边还睡得迷迷糊糊呢,就被一个带著水汽的怀抱搂进怀里,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贴著男人胸膛的后背这才彻底鬆懈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酥酥的,带著刚醒来的懵,“老公,你回来啦。” 第156章 你乖乖的我就疼你 又眨了眨眼睛,將睡意彻底驱散,她將男人从头检查到脚,仔仔细细,一寸皮肤都不漏。 指尖轻轻拂过宋砚洲手臂上的擦伤,心疼得蹙起眉头,却还是点点头。 “这次还不错,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算你听话。” 宋砚洲低头看著怀中的人儿,嘴角不自觉上扬,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知道你担心,所以格外小心。”接连在她唇上亲吻好几口,“多亏了媳妇儿的蜂蜜能量棒,我吃了之后感觉浑身都是劲,区区几只野猪根本不在话下。” 说著还故意秀了下手臂上的凸起的肌肉,叶西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捏著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玩起来。 宋砚洲说了一下这次猎野猪的情况后,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叶西西看了一下时间,赶紧將男人不老实的大掌从身上拨开。 “哎呀,我得起床了,今天要上班。” 她住院三天,回家又休息了一天,已经连续四天请假,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了,虽然徐站长让她不用急,但她本来就没什么事,总不能耽搁了工作。 “媳妇儿,你都快生了,要不这段时间就在家里休息吧。” “这不行,当初我和徐站长说好了三个月,就得干满三个月,做人要讲信用。再说了,我下个月才生,怕什么。” 后世办公室里哪个同事不是快生了才请假?叶西西的顶头上司之一就是一个女强人,破羊水的当天还在演播室里指挥呢! “好了啦,你再睡一会,我先起床。” 宋砚洲恋恋不捨地把手从小女人的睡裙里抽出,离开时还故意捏了一下,指腹擦过柔软的肌肤,引得她颤抖一下。 叶西西猝不及防,哎呀一声轻呼,回头就给了他一巴掌,眼神嗔怪却藏不住娇俏。 “哎呀,你討厌!” 宋砚洲半撑起身子,慵懒地靠在床头,嘴角掛著得逞的坏笑。 爽朗的笑声从胸腔震动出来,眼里闪亮如星星,全是温柔宠溺的笑意。 他伸出手臂一把將人儿拉回怀里,下巴蹭著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又带著几分无赖,“再抱五分钟,时间来得及,等下我送你去。” 叶西西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最终还是软了下来,窝在他怀里,听著有力的心跳声,她心头髮软。 “我不用你送,又不是不认得路,你熬了一整夜,就好好在家里补觉。” 伸手轻轻摸了摸宋砚洲眼下淡淡的青黑,心疼之意溢於言表。 “没事,这算不上什么,想当初我三天三夜守在野地里不睡觉,照样生龙活虎,你男人我身体好著呢……” 叶西西睨了他一眼打断他,一字一顿,“还听不听我话了?” 宋砚洲还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瞪眼,立马闭了嘴,无奈地摇头摊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听话,行了吧。” 叶西西摸了摸男人的头,奖励性地在他唇上啵一下亲一口,“这才乖嘛,听媳妇儿话的男人最討人喜欢,你乖乖的,我就疼你。” 一听这话,宋砚洲两眼发亮,“那媳妇儿打算怎么疼我?” 他的拇指摩挲著她嫣红的唇瓣,指腹擦过的地方泛起细密的战慄,“光亲一下可不够。” 对上男人如狼似虎的饥渴眼神,叶西西忍不住红了脸,心跳加速,她伸手抵住男人压过来的身体。 “我要上班了,晚上再奖励你,行了吧?” “那我现在先討点利息。” 男人的声音哑得像是裹著砂纸,温热的唇已经落在她耳畔,轻咬著小巧的耳垂呢喃,“先让我亲几口。” 骨节分明的大掌顺著她纤细的腰肢缓缓下滑,钻进单薄的睡裙里,在她腰窝处轻轻一按,叶西西不自觉地轻哼出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你……別乱来啊。” “不乱来,”男人吻沿著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声音带著蛊惑的低哑,“我只是先收点利息。” …… 叶西西踩著上班的点到达镇广播站,她抱著播音稿,脚步匆匆地穿过走廊。 想起男人那撒娇耍赖的模样,她在心里暗骂宋砚洲是粘人精。 怎么就那么粘人?! 平时在別人面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连她的手都不敢牵,一回到家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就化身小奶狗、粘人精! 刚走进办公室,徐站长就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推了推眼镜,脸上满是关切,“小叶身体好全了吗?” “徐站长,早上好,我身体完全没问题了,谢谢您的关心。” 叶西西露出甜甜的笑,把播音稿放在桌上,“这几天多亏您准假,我都不好意思了。站长,这是我这几天写的,您看一下。” 技术员小刘从设备间探出头,调侃道:“小叶这几天没来,站內可冷清了不少。不过说真的,你气色看起来不错,是不是宋大哥照顾得很周到啊?” 他和徐站长去医院探望叶西西的时候,亲眼见证宋砚洲忙前忙后照顾她的场景,那是恨不得一根手指头都不让她动,连喝水都要弄个吸管餵到嘴里,喝完了还贴心地用手帕帮她擦嘴。 叶西西的脸染上薄红,想起今早被男人压在床上“照顾”的情形,慌乱地拿起话筒调试。 “刘大哥,你可別打趣我了。” 徐站长开口:“母子平安就好,那天我收到消息时可真是嚇了一大跳,没想到你的继母和继妹那么狠毒,这种人就该拉去关起来,让她们好好再学习教育!” 他十分不解,“小叶啊,她们那么狠心对你,你怎么就签谅解书……幸好你和孩子都没事,这万一要真出个什么事情,可怎么得了!” 叶西西將一叠稿纸码放整齐,“毕竟也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人,这次就先放她们一马,以后若是再敢找上门,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她和宋砚洲商量好一致对外的说辞,村民和知青们也有好奇者,宋家人统一都这样回答。 叶西西这样说了,徐站长和小刘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人又討论了一下工作,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忙碌。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叶西西被徐站长叫住,“小叶,今天县里广播站有两位同志下来做调研,你陪同跟他们一起交流一下吧。” “好的,徐站长。” 第157章 叶同志这样的优秀人才 从临江县下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播音员,县广播站规模比镇上的大了很多,这两人都是刚考进广播站没多久的新成员。 广播站的领导让他们到周围的各个广播站逐个拜访,一方面是促进地方和县城广播站之间的交流,另一方面也让他们接触一下不同风格的播音员,学习一些新东西,达到取长补短的目的。 按理说叶西西作为一个临时工,这种场合轮不到她出现。 但,这段时间她在广播站的工作质量和成果,大家有目共睹。 自她入职两个多月以来,凭藉独具特色的嗓音和扎实的专业功底,让原本枯燥的节目变得生动有趣,將晦涩的农技知识转化为通俗易懂的语言,配合著生动的案例讲解,使得村民们收听率提升了近 40%! 不仅如此,她还策划了《乡村夜话》栏目,邀请镇上和村里的能人、长者分享生活经验和故事,每天提前录製好,晚上9点准时开播。 节目播出后好评如潮,连周边村子的村民都养成了收听习惯。 成绩实在太亮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叶西西热情地招待了两位播音员,三人交流得很融洽,於是等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叶西西主动和两个播音员留下联繫方式。 给两人塞了一包大白兔,把当年宋砚洲被薛家收养的事情说了,让他们回去的时候帮忙打听一下当年那个机械厂工人的消息。 女播音员周雅馨几乎是和叶西西一见如故,见她人不但长得特別漂亮,专业知识和能力都很扎实。 “叶同志,以你的能力,就算去我们县广播站也是绰绰有余,”周雅馨是个活泼的小姑娘,“算了你还是別去了,去了肯定得抢我饭碗。” 男播音员赵润也在旁边附和,“叶同志这样的优秀人才,如果能去县广播站,是咱们的荣幸。” 叶西西也笑,她知道周雅馨在开玩笑,她的岗位是正式工,只要不犯大错误,没人可以將她从广播站赶出来。 “你放心吧,我下个月就生了,到时候可有得忙了,没心思去抢你饭碗。” “我家里刚好有个亲戚就是县里机械厂的,我到时候找他问问,”周雅馨拍拍胸口,“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打听出来,你就等我消息吧。”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中午叶西西主动带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毕竟有事请人帮忙,姿態要做足。 吃完饭送走两人,叶西西这才回了广播站。 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徐站长就又把她叫了过去。 “小叶啊,人都送走了?” “是的,徐站长。” “嗯,中午吃饭的钱记得把发票给我,我给你报销。” “不用啦,我跟两位播音员一见如故,这顿饭是我说好了请他们吃的,理应我自己掏腰包。” 徐站长见叶西西坚持,也便没勉强。 “对了,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件事和你说,咱们站的收听率这周又涨了两成,连隔壁公社都在打听《乡村夜话》这个节目。这个节目是你策划的,你的功劳最大。” 徐站长摘下眼镜,镜片上还沾著指纹,他用衣角擦了擦,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讚许。 叶西西连忙摆摆手,语气恭敬又谦逊:“徐站长,这个节目能顺利播出,离不开您在大后方的支持,如果没有您把关和刘哥的配合,这个节目凭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起来。 也是您耐心指导,才让节目顺利播出,我不过是出了点力气,节目做得好是大家一起的努力。” 徐站长眼里的讚许更甚。 不得不说小叶这个同志,专业能力过硬,为人处世进退有度,不骄不躁,说话还特別漂亮,让人听著心里舒服。 “最近我去公社开会,公社里的领导有意向把你留在广播站,只是……你也知道原来的播音员朱丽丽毕竟在这里干了三年,虽然专业能力没有你强,但张副主任那边……” 徐站长的意思是,公社领导想留她,但目前新增编制有些困难。 如果她愿意的话,希望她工作满三个月后继续留下来,等朱丽丽回来后,《乡村夜话》继续由叶西西负责,一些常规的文件宣读、通知播报等工作给朱丽丽。 两人分工合作,以后有机会领导会继续叶西西她爭取编制。 这对別人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消息,毕竟能一直留在广播站,虽然没正式编制,基本待遇也和正式工不会差太多。 但叶西西思考了片刻后,还是拒绝了。 “徐站长,您和公社领导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心里十分感激,尤其是您,自从我来广播站后,您对我的工作一直很支持,给了我很大的自由度。 但是当初我答应了朱丽丽同志康復回来我就离开,虽然分工的法子很好,可站里的工作一共就这么多,再由我们两个人分担,久了我担心別人说閒话,反而给您工作添堵。 而且等朱同志回来后,看到工作內容被划分出去,心里难免会有落差。我担心时间一长,我们两人之间很容易会有摩擦。 工作上的分歧是小事,可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同事关係,破坏了站里和谐的氛围,那就得不偿失了。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给站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西西朝徐站长郑重地微微欠身,“所以,还请您和领导们谅解我的决定。您放心接下来的工作,我一定全力以赴,爭取做到最好!” 徐站长听完叶西西这番话,原本期待的神情渐渐转为复杂。 镜片后的目光满是讚赏与惋惜,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著几分感慨,“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把事理看得这般通透。” 当初公社领导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心里就有隱隱的忧虑,但惜才的想法占了上风,让他最后还是开了这个口。 徐站长脸上露出欣慰又无奈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叶西西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我原本还想著,能把你留下来,给咱们站添个得力干將。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无论去到哪里都能继续发光发热!” 时间有条不紊地过去。 8月底叶西西参加了县里高中毕业补考,很快便以全科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高中毕业证书。 直到在广播站工作三个月期满,原播音员朱丽丽回到岗位上,叶西西將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好后,从广播站离开。 由於是临时工,离职手续並不繁琐,只需要把一些站里配备的办公用品、钥匙等物品交还,並结清工资即可。 第158章 这条八卦略显血腥 不过叶西西在后世的电视台工作有经验,还特意申请让站里给她办了个工作证明,类似后世的实习证明。 临走时徐站长將她叫到办公室,將一张纸递给她,“小叶,这是你要的工作证明。” 叶西西接过证明,是那种最普通的土黄色毛边纸,散发出淡淡的油墨味。 这年代白纸属於相对紧俏的物资,尤其在乡镇基层单位,日常办公用的就是这种使用本地小纸坊產的粗糙毛边纸。 因为成本低、供应稳定。 而白纸主要用於重要公文、档案存档或印刷书籍,像叶西西这类临时工的工作证明,站里秉著节省开支的原则,用的自然是相对低廉的毛边纸。 她垂眸看了一眼,这年代的工作证明上包含了基本信息、工作时间、工作岗位等內容,跟后世的工作证明没什么不同。 但徐站长在证明后面特意註明:该同志展现出优异的业务能力与思想觉悟,圆满且出色地完成各项任务。 特此证明。 红色公章盖在落款处,旁边是徐站长龙飞凤舞的签名。 叶西西手指捏著证明抖了抖,纸页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了这份证明,她以后想要进入其他单位,也算有了相关经验,可以增加就业竞爭力。 她將证明叠好放进帆布包,笑著说:“谢谢徐站长,真是麻烦您了,特意帮我开了这份证明。” 徐站长摆摆手,“应该的,你这三个月干得確实很不错,给咱们广播站长了脸。” 视线落在叶西西隆起的肚子上,笑著道:“你这肚子也快生產了吧?先顾好身子,等小傢伙们落了地,记得有空带他们回来看看。” “哎,徐站长,我记下了!”叶西西点点头,“这三个月多亏您和站里同志照顾,看在我是孕妇的份上,重活都不让沾……” “咱不说这些虚的,”徐站长从抽屉里摸出一袋红,往叶西西手里塞,“这是你嫂子一定让我给你的,说產妇喝了对身体好。” “嫂子有心了,替我谢谢她!”叶西西也不扭捏,爽快接过红。 叶西西又和徐站长客套了几句,这才从办公室离开。 回到播音室,朱丽丽和技术员小刘正在討论工作,朱丽丽抬眸看到她,原本嘴角的笑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但她很快撇开眼,装作没看到一样低头看著播音稿。 小刘也看到叶西西,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低头和朱丽丽说了两句就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无非都是一些场面话。 没多久,叶西西脚步轻快地跨出广播总站的大铁门,呼出一口气,工作证明有了,高中毕业证书也拿了。 只可惜高考要等到四年后才开放,不然她就继续考大学了。 从前世父母感情破裂到离婚,叶西西明白一个道理,別人的屋檐再大,不如自己有把伞。 靠自己,安全感自己给。 虽然说空间里应有尽有,她根本不需要为吃穿发愁,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追求,比如实现自我价值。 无论在后世还是这个七十年代,她渴望发挥自己的个人价值。 先辈们可以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付出一切,她穿越到这个年代,也希望和宋砚洲一样,奉献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刚出门口下了两级台阶,宋砚洲就快步从对面老槐树下迎上来,一只手拎著个竹编篮子,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胳膊,扶著她上了自行车后座。 “手续都处理好了?” 叶西西点点头,“嗯,徐站长给开了证明。” 她瞥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篮子,“你怎么来了?” “估摸著你这时候也该完事了,”宋砚洲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鸡蛋,“肚子饿了吧?你先吃点。” 叶西西接过鸡蛋,剥开鸡蛋壳,咬了一口,又往男人嘴里塞了一口,“你也来一口。” 还別说,最近这段时间肚子时不时就饿,若不是她怕胎儿过大到时候不好生,有意控制饮食,她估计一天得吃八九顿! 宋砚洲知道就算拒绝了,媳妇儿也会硬塞给自己,还会不高兴,所以他很听话地小小咬了一口。 叶西西坐在后座上晃著两条大长腿,满意地笑著一挥手,下命令,“走吧,小毛驴,载著你的主人回家吧。” 宋砚洲无奈又宠溺一笑,“调皮。” 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好好养胎,准备生產了。 期间叶西西从刘翠萍那又听到了关於孙淑娟、吴宝根和林见微的八卦,只是这条八卦略显血腥。 吴宝根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二流子,加上孙淑娟虽然和他领了结婚证,对他却仍是很看不上,两人互相怨恨,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估计是情绪得不到宣泄,吴宝根死性不改,居然故技重施强迫林见微背著寸头陪他睡觉,结果两人在树林里被寸头发现,两人大打出手。 寸头虽然不喜欢林见微,但那怎么样也是自己户口本上板上钉钉的媳妇儿,哪里容得上被別的男人欺辱。 再加上几个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寸头一时恶向胆边生,对著吴宝根的命根子下连踹了七八脚。 因为是採石场的劳改人员,事情发生的时间又是大半夜,待吴宝根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下午了,经过医生的抢救,命是保了下来,但那话儿以后也用不了了。 伤情诊断为会阴部钝器挫伤伴尿道断裂,下身肿胀得惨不忍睹。 县医院的老大夫后来跟人嘮叨,说那伤口肿得跟发麵馒头似的,根本分不清尿道和血管,一片血肉模糊。 公安录口供时,寸头咬死说自己是“气急了没管住脚”,加上被侮辱的是他的妻子,村民在情感的天平上更偏向理解。 试问哪个男人在见到自己妻子被別的男人压在身下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 更別说吴宝根本来在青禾村的风评就很差! 最后的定案是寸头被认定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但鑑於情况特殊,大家对这起案件议论纷纷,分为两派。 有人同情寸头被戴了绿帽子,一时衝动下手重些情有可原; 但也有人认为,无论情况如何,都不应该用暴力解决问题,否则谁衝动上来就挥著拳头报復,社会岂不是乱了套。 最后的结果是法院判处寸头有期徒刑七年,判决生效后,寸头被送偏远山区的一处劳改农场,听说那里四面环山,进出只有一条蜿蜒的土路,条件极为艰苦。 而林见微並非直接肇事者,並未参与斗殴商人的行为,而且作为受害者,她仍被留在採石场,她需要继续完成剩余的改造期。 “那孙淑娟呢?” 第159章 羊水破了 叶西西很好奇孙淑娟那个女人对这件事的反应,虽然她对吴宝根没有感情,但两人是夫妻,吴宝根以后男性功能丧失,估计这辈子都离不开药物,她会如何选择? “吴宝根现在还在医院里躺著呢,落了个终身残疾,现在是他妈在照顾,我听说孙淑娟一眼都没有去看过他,现在赵婆子整天跑去孙家和採石场,闹腾著要孙淑娟去医院照顾自己儿子呢!” 叶西西眸光复杂,孙淑娟和吴宝根本来就没有感情。 在领略了府邸空间里的金山银海之后,又有宋砚洲这个未来军区大佬珠玉在前,她能看得上吴宝根才怪! 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孙淑娟应该不肯吧?” 叶西西眸光复杂,孙淑娟是村支书的女儿,从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心气高傲气足,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沦落到今天这种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一下子从天上掉落泥地里,这都不叫掉,应该叫砸了。 她估计都还没能接受这种落差,一下子又让她去伺候吴宝根? 柳翠萍撇撇嘴,轻声嗤道:“怎么可能?但是於情於理上,她是吴宝根的妻子,我听人家说,那个什么,她对丈夫有什么什么义务……” 柳翠萍有些忘记那个拗口的名词。 “扶养义务,”叶西西开口,“夫妻之间有抚养义务,除非离婚,否则孙淑娟逃脱不了这个责任。” “对,就是扶养义务,”柳翠萍拍了拍大腿,眼里流露出讚赏,“还得是叶妹子这种文化人,我这种粗人不识几个字,听上面领导说的那些话总是记不住。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孙淑娟想离婚,若是以前她爸还是村支书的时候还好说,现在……我估计够呛。” 柳翠萍嘖了一声,“但现在赵婆子和吴宝根都不可能放过她,开玩笑,怎么可能放过她这个免费劳动力,孙家人现在也不管孙淑娟,离婚这事有得扯皮了。” 接下来叶西西便没再去关注孙淑娟等人的消息了。 叶西西自从怀孕以来,身体没肿也没胖,肉都长到肚子里的小崽儿身上了,两个小东西特別有活力。 活泼又好动,一天天的没事就在她的肚子里游啊游,尤其是宋砚洲下工回来后,摸著她肚子和它们说话时,小崽儿一听到爸爸的声音就开始兴奋。 大手一摸上去,更是开心地在肚皮上顶起鼓包,父子/女三人就这样隔著肚皮互动。 不亦乐乎。 叶西西无奈翻了个白眼,此刻再给他们来点音乐,是不是就可以开个演唱会了? 悠然平静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別快,眼看著就到了9月8日,叶西西算了下时间,还有两天便是龙凤胎出生的日子了。 这两天周淑兰和宋晓芸已经把待產包整理好,全部装进行李袋里,里面的东西准备得很齐全,连奶粉和奶瓶都备著,一点都不需要叶西西操心。 她准备明天就去医院待產。 结果一大早起来,就感觉肚子有些隱隱的下坠感。 “哎呀……”她捂著肚子。 但最近今天偶尔都会有这种感觉,她也並不当回事,结果宋砚洲见到她皱著眉头,还扶著肚子叫,嚇得扔下叠了一半的被子。 “媳妇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最近今天男人格外紧张,若不是叶西西把赶去下地干活,他估计连工分都不想挣了,只想著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叶西西很清楚记得龙凤胎的出生日期,便没有当一回事。 但这妨碍她恶作剧,她盯著男人紧张担心的表情,待那阵不適过去,绽开一抹狡黠的笑,开玩笑道:“哈,又把你骗到了。” 宋砚洲有些无奈,最近这段时间,这小女人总是来这一招,还屡试不爽。 每次他都被嚇得一颗心吊在半空中,却没有一点办法,这小坏蛋现在又打不得骂不得。 “祖宗,別老这样嚇人行不行,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 叶西西嘿嘿笑,站起身在男人下巴上亲了一口,软软靠在他身上,“就喜欢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宋砚洲脸都黑了。 將小女人柔软的小手握在手里低头轻咬一口,嗓音低沉带著宠溺,“小坏蛋,尽想著法子折腾我。” 天天嚇唬他。 预產期在即,他虽然面上镇定,但心里也有些慌,毕竟第一次当父亲,心里也没底。 真恨不得把这个顽皮的小东西抓起来扒了裤子打一顿。 叶西西撒了一会娇,两人便出去吃饭。 结果到了堂屋,叶西西刚坐下,肚子里那股下坠的感觉更明显了,还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哎呀呀,”她一下子扶住肚子又叫了一声,“哎呀呀——” 宋砚洲瞥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媳妇儿,你又来?” 夹起一个肉包子放到她面前的碗里,“先吃点东西……” 结果话还没说完,叶西西又一声,“哎呀呀!” 她一手托著肚子,一手紧紧抓住宋砚洲的手臂,声音开始颤抖,“老公,我、我这次没骗你……” 这次肚子是真的剧痛。 她害怕起来,虽然早就做好心里准备要生產,但是事情来到眼前时,她才发现自己心里好慌!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那些產妇在產房里声嘶力竭地叫喊,痛得昏厥,还有的遇到难產,或者羊水栓塞,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她曾经做过一档医疗节目,里面就有各种各样的產妇案例,好在后世的医疗条件和科学技术都很先进,大部分都能转危为安。 但七十年代的医疗条件…… “呜呜……老公,我害怕!” 叶西西紧紧抓著宋砚洲的手,她的眼泪一下子唰唰唰掉了下来,“羊水……是不是破了?” 她疼得汗都下来了,双腿中间开始热热的,好像有东西流了出来。 “老公,我要生了!啊好疼!疼死我了,我要去医院!” 宋砚洲在见到小女人苍白的脸色时,脸上的笑意和轻鬆就已经如退潮的潮水般消失,连带著脸上的血色也逐渐消退。 视线落在女人已经被染湿的裤子上时,他一下子蹭地站起来,將她一个公主抱在怀里,手指不受控地轻颤。 “別怕,你先躺下,”他抱起她快步回到房间,將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媳妇儿,你別害怕,老公马上带你去医院!” 担心自己紧张的情绪影响她,宋砚洲儘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回想这段时间补充的各种生產知识。 “羊水破了不代表立刻生產,我们还有时间,你先放鬆,深呼吸。” 他抓起床上的小枕头往叶西西臀上垫。 嘴里喃喃自语:“用枕头或衣物垫高臀部,减少羊水进一步流出……” 在小女人额头上落下一吻后,像是面对一块易碎的宝玉,温柔安抚道:“有老公在,不怕,不怕啊。” 叶西西已经过了刚刚最害怕的那一刻,此时也逐渐冷静了一些,肚子里那股疼痛又似乎消失了,加上男人一直小声温柔地亲吻安抚她,心里头的害怕已经褪去一大半。 只是她明明记得龙凤胎的预產期是9月10日,今天才8號,怎么就提前发动了呢? 反正事到临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宋砚洲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按著书上教的步骤,有条不紊地帮她处理起来,先是用乾净的毛巾用温水帮她轻轻擦拭下身,更换上乾净的裤子。 叶西西脑子里乱糟糟的,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想到,幸好昨天晚上洗了头。 否则坐月子的一个月內都洗不了头,现在天气还热著,估计得出油发臭,苍蝇都得闻著味来。 想到这里又忽然觉得好笑,看和紧绷著一张俊脸的宋砚洲,她忍不住道:“老公,你给我笑一个。” 第160章 叫得好大声,不会难產吧? 宋砚洲没想到刚刚还嚇得浑身发颤的小女人,此刻居然没心没肺还开始调戏起自己来,有些无奈,紧抿的薄唇抿了抿,心里悄悄鬆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她因为害怕自乱阵脚,他本来就心疼她,见她皱著眉头都忍不住心疼,更何况要经过生產这一遭。 小女人那么怕疼,生產对女人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她这么娇弱,都不知道要怎么过这一关! 他恨不得替她疼!反正自己皮糙肉厚。 宋砚洲深吸一口气,微笑著道:“你在这里等一下,等下我们就去医院。” 叶西西见到男人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也不忍心为难他了,从刚刚开始,虽然他一直表现出很镇定的模样,她还是从他颤抖的之间和紧抿的唇线看出他的紧张。 她乖乖点头,“你再亲亲我,我害怕。” “別怕,我很快回来,你先躺一下。” 宋砚洲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一踏出房间,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宋振国等人,周淑兰和宋晓芸刚刚在厨房里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宋振国见到宋砚洲急匆匆將叶西西抱进房间里。 碍於身份,总不好直接闯进去问。 虽然大家都十分紧张,但也只能在东耳房外面候著。 直到宋砚洲出来时,三人立马上前。 周淑兰紧张地抓著双手,“怎么了?西西没事吧?” “哥,我嫂子是不是要生了?” 宋晓芸兴奋得双眼冒光,等了这么久,终於要和小侄子侄女们见面了吗? 宋振国是最镇定的,他问宋砚洲:“镇上医院那边我和你妈已经提前去打过招呼了,要不今天就提前去住院吧。” 他们还不知道叶西西羊水破了的事情。 “羊水破了,”宋砚洲蹙著眉头,“现在要立马送医院,我先去开车。” 前段时间他已经跟县里的战友打好招呼,今天去借车子將人送去医院,虽然叶西西一直很肯定预產期是10日,但他早就计划好提前两天让人住进医院。 结果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 没想到今天媳妇儿的羊水就破了,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去县里借车已经来不及,只能去生產队借牛车。 “爸,你先把被准备好,晓芸,你去把准备好的待產包拿出来,再检查一下有没有漏的。” 宋砚洲有条不紊地交代,对周淑兰说:“妈,你进去陪一下西西,她有些害怕。” 三人具是点头,周淑兰说:“你放心吧,妈知道怎么处理,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 羊水破了,那就耽搁不起,要立马送医院了。 * 直到被送到医院时,叶西西脑子还晕乎乎的,如果不是小腹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痛,她还无法相信自己马上就要生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帮她检查,“羊水破了,宫口开了,马上送產房待產。” 叶西西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她躺在推床上看著头顶闪烁后退的灯光,害怕地抓住宋砚洲的手,无助地看著他,咬著牙让自己深呼吸,冷静。 宋砚洲紧紧握著她的手,跟著推车一起向前。 “別怕,很快就会好的,我在外面守著你。” 这时候因为医疗条件、社会观念和產房管理制度,丈夫不被允许进入產房陪產,家属只能在產房外等待。 叶西西也知道接下来的过程只能自己面对了,她不舍地鬆开了紧紧攥著男人的手,从私心上来说她也不想被男人看到自己生產时痛苦扭曲的表情。 谁不想在喜欢的男人心目中一直是美美的形象。 宋砚洲被叶西西临进手术室前的那一眼看得一颗心揪疼。 站在接生室外听著里面的动静,他坐立难安,在心里暗暗祈求一切顺利。 他低著头听到周围的人在说话。 “……听说昨天有个女同志生了一天一夜,娃还没能顺利生下来,我在外面听著她那叫声,可惨了,哎。” “別提了,医生说是难產,问家属是保大还是保小呢。” “……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 宋砚洲听到难產两字,身子有瞬间的僵硬,然后缓缓顺著椅子坐了下来,只觉得腿有些发软。 “產房里刚刚进了个女同志,叫得好大声,不会也难產吧?” 宋砚洲有些发愣,目光冷颼颼朝说话的人射去,那人正说著话,突然感受到如有实质的冰冷,转过头来触碰到宋砚洲冰冷的目光,一下子打了个颤。 连忙闭嘴。 “叫得这么大声,怎么可能难產?你们不知道吧?难產的早就叫不动了,根本没声音的,没力气才会难產,听听里面叫得那么大声,力气多著呢。” “有著力气,嚷嚷做什么,等下有的是需要力气的时候……把力气都浪费在叫喊上面……” 宋砚洲蹭一下又从椅子上站起身。 平时媳妇儿就娇气得不得了,蚊子叮了一口起个包都要哼哼唧唧好久,心疼的他大半夜不睡觉也要把烦人的蚊子打了。 更何况现在是生孩子,该得有多痛! 他紧张得坐不住,满脑子都是媳妇儿在產房里叫得那么悽厉的喊声。 怎么回事? 是疼得受不了了吗? 是不是生不出来? 如果一天一夜生不出来怎么办? 保大保小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思考,万一有什么事的话,他肯定是保自己媳妇儿。 孩子再重要,也没自个媳妇儿重要啊! 他几乎六神无主,怎么里面不叫了?媳妇儿到底进去里面多久了? 十分钟?二十分钟? 他慌忙地看著手錶,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媳妇儿怎么不叫了? 是痛到没力气了吗? 脑子里浮现刚刚听到的那句“难產的早就叫不动了,根本没声音的,没力气才会难產……” 他一下子慌了神。 就在这时,接生室的门刷地开了。 “叶西西家属。” “在,我在。” 宋砚洲的心猛地一颤,声音都是颤抖的,恨不得衝进去看个究竟。 白衣护士看了他苍白的脸一眼,冲他笑道:“同志,你別著急,你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说起来你家小闺女这性子是真著急,才进產房没多久就直接出来了,弟弟倒是个温润性子,十多分钟后才出来,不过也算很快了,都是懂事的小娃儿,没折腾你媳妇,你媳妇状態很不错,你来看看吧。” 別看这產妇瘦瘦的,那身体条件再生两个都没问题。 就是叫声有点太大了,就没见过哪个產妇叫得像她那么洪亮的。 宋砚洲听到你媳妇状態很不错、小闺女、弟弟,顿时一股巨大的惊喜和幸福感涌上心头。 生下来了! 第161章 长得像你,丑是丑了点 是龙凤胎! 一儿一女! 他大步上前,激动地看过去,护士推著一辆推车出来,小小的两个,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睛,其中一个张著嘴巴哭,哇哇哇的声音洪亮。 另一个小崽儿反而安静得很,黑豆子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好奇地看著。 “这是姐姐,这是弟弟。”护士指著娃儿说。 大小也就比宋砚洲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皮肤红红皱皱的,小脸窝在布方巾里,小嘴巴不停张张合合蠕动著。 宋砚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两个小糰子,眼眶有些发热。 这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喉头有些哽咽,他轻咳一声,“我媳妇儿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旁边的护士一看到他的白青,就知道这是一个新手爸爸,笑得眼睛眯眯的,“她没事,叫声大著呢,我就没看过產程这么顺利的產妇!等下护士帮你媳妇儿处理好后就会推出来送到病房了,现在是先给你看下孩子。 还別说,你这闺女和儿子,是我进医院后接生的最漂亮的一对小娃儿了!你看这头髮乌黑浓密,五官又长得漂亮精致,你別看他们现在皮肤红通通的,过两天红色褪去,就白白净净了,我看你媳妇儿皮肤又白又嫩的,这两娃儿隨了她!” “像妈妈好,像妈妈好。” 隨媳妇好啊,媳妇儿皮肤像雪一样白,又滑又嫩,每次都让他爱不释手。 宋砚洲皮肤是古铜色,还真担心要是闺女像自己,可就不好看了。 视线扫过哇哇叫的小闺女,宋砚洲伸手想抱起,却又不敢动,害怕自己太粗鲁伤到孩子,他大掌轻轻在闺女身上安抚,“乖,爸爸在这里呢。” 小女娃听到熟悉的声音,居然真的闭上嘴巴不哭了,瞪著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就这样看著他。 看得宋砚洲的一颗心都要化了一般,柔软至极。 他神情柔软,眼神里都是温柔,“乖。” 视线落在闺女旁边的小子身上,见他不哭不闹,一直安安静静的,忍不住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你小子,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护士也笑,“你家这小子挺特別的,生出来就没哭过,我们一开始还担心呢,一声抓著他小腿打了几下屁股,他也就哼哼两句,看样子,是个安静的性子,跟姐姐很不一样。” 这时,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也赶到了医院,宋晓芸一下子快步躥上来,“哥,哥,我嫂子怎么样了?她进產房了吗?” 刚刚时间紧急,只宋砚洲一人驾著牛车將人送来医院,他们三人在家里整理了一下才隨后出发。 周淑兰也走了上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和推车,惊诧问:“这是生了?” 不会吧? 不可能吧? 谁家生孩子这么快的? 这才送进医院也没多久吧? 她原本想著,按自家媳妇那瘦瘦的样子,如果生个半天能顺利生出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却没想到,从送进医院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 宋振国也是一脸惊讶,一双眼睛紧紧盯著推车里的两个小娃儿。 “爸、妈,生了,龙凤胎,这是姐姐,这是弟弟。” 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推车上的两个小娃娃吸引了过去,宋振国问宋砚洲:“你媳妇怎样了?” “护士说挺好的,不过她还在里面,我暂时没见到。” 宋砚洲没见到人,心里还是担心,虽然护士说媳妇儿状態很好,但一刻没见到人,他吊起的一颗心就落不下来。 周淑兰熟练地逗著两个小娃娃,笑得见眉不见眼,乐呵呵的,整个人那个容光焕发。 早就知道儿媳妇怀了双胎,心里一直祈祷是龙凤胎,没想到这下子愿望成真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 “晓芸,你赶紧回家,等时间差不多將灶头上的鸡汤带过来,你嫂子刚生了孩子,等下要补充营养,记得,鸡汤要撇掉上面的油脂。” “知道了,知道了,先让我抱一下小侄子侄女,我等下就去。” 在护士的帮助下,周淑兰和宋晓云一人抱著一个小娃娃,爱不释手,宋振国在旁边看著,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淡了几分,整个人舒展开来。 “等下我去打个电报,告诉你爷爷和叔叔这个好消息。” 宋振国笑呵呵的,低头逗著两个小娃儿,“这小子,长得和砚洲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们看这眉眼,”周淑兰说完又指著小女娃说,“这小闺女长得稀俊,跟咱家西西闺女一样,都是漂亮玉人儿!” 叶西西被推出来时,宋砚洲连忙过去看她。 只见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精神气十足,进去前和进去后的状態没多大区別,只是额角上的头髮有些许濡湿,除了一点汗,但不多。 主要是叫得太大声了,把他的一颗心嚇得七上八下的。 “媳妇儿,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宋砚洲温声问,骨节分明的手掌帮她撩开额角散落的碎发。 叶西西见到男人一下子精神起来,本来她进產房时嚇得半死,没想到进產房没多久就生了,没遭什么罪。 但话不能这么说啊,她立马对著宋砚洲委屈巴巴道:“可疼,可疼了……老公,生孩子可疼了,呜呜……” “辛苦你了,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宋砚洲心疼得不得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只管好好休息。” “西西,你辛苦了,”周淑兰抱著小娃儿上前,“你是我们宋家的功臣,谢谢你!” “嫂子,你好厉害!”宋晓芸竖起大拇指,“护士说了,生產过程很顺利,你真棒!” 叶西西看著周淑兰和宋晓芸怀里的小娃娃,生出来后,护士擦洗乾净包好包被给她看孩子时,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生出来的小娃娃? 她盯著看了一会没吱声,这……也太丑了吧? 红红的,皱皱的,她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又白又粉又漂亮,照片里分明就是粉雕玉琢的小美人。 结果轮到自己生娃,怎么……那么丑? 亏他们还夸得出口,这俩娃儿哪一点跟漂亮扯得上边了? 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生的孩子丑,只能赖宋砚洲,“长得像你,丑是丑了点……” 宋砚洲:“……” 宋家其他三人:“……” 谁说长得丑了,他们老宋家的娃儿,怎么可能丑? 龙凤胎被护士送去检查,宋振国和周淑兰都跟了过去,宋晓芸回家去带鸡汤,叶西西在病房里被宋砚洲抱著躺下。 “媳妇儿,有件事情和你商量,”宋砚洲帮叶西西掖好被子,此时的叶西西已经被换上產妇妆扮,长衣长裤、围巾帽子,全身上下被包得密不透风。 就连病房里唯一的窗户都被紧紧关上。 “两个娃儿我想调换一下顺序,咱家小子当哥哥,闺女当妹妹。” 宋砚洲是这样想的,反正两个小崽儿的出生时间只差了不到十几分钟,把顺序调换过来,让哥哥保护妹妹,男孩子嘛,要更有担当一些。 闺女长得跟媳妇儿一样娇娇小小白白嫩嫩的,就应该被好好地保护起来。 当姐姐有点吃亏,总会被人认为理所当然要照顾弟弟。 当妹妹就不一样了,名正言顺享受大家的照顾,是全家的掌上明珠。 第162章 又见孙淑娟 叶西西莞尔一笑,“老公,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样决定吧。” 於是两个毫不知情的小娃儿,就这样被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 叶西西的產程很顺利,身体恢復状况良好,两个小娃儿检查过后健康指標也是一级棒,但按照医院规定,还是得在医院住上一天,观察下后续情况才可以出院。 两个小娃儿根本不需要叶西西操心。 周淑兰和宋晓芸跟生產队请了假,全程在医院里照顾她和孩子,周淑兰做过战地记者,照顾娃儿很有一手,叶西西生完奶水还没上来,她也不勉强,乾脆利落给孩子餵奶粉。 换尿布、餵奶粉、打奶嗝,统统难不倒她。 “闺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孩子有我和晓芸照顾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妈,有您照顾,我当然放心,就是辛苦您和晓芸了。” 叶西西很放心,虽然说生產过程很顺利,但她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偷偷喝了加上蜂蜜的灵泉水,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睡了一觉起来,发现时间已经是傍晚,窗外彩霞绚烂,橙红靛紫煞是好看。 她看了一眼病床边的小推车,两个小娃儿安安静静睡著,小嘴微微张开,还別说,皮肤似乎没刚出生时那么红了,像是舒展开来般,一点也不皱,可爱得不得了。 她喜滋滋地盯著两娃看,谁说娃儿长得丑了? 这时候她是绝对不承认自己嫌弃过两娃长得丑的。 一开始看著丑,现在看起来又觉得顺眼极了。 这不是越看越好看了? 分明长得像自己嘛,眉眼精致,再白一些的话,跟自己出生时拍的那张照片还挺像的,果然是自己生的娃,就是漂亮! 正当叶西西洋洋得意时,宋晓芸提著饭盒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她见到叶西西醒了,笑得灿烂,“嫂子,你醒来,我扶你起来喝点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赶忙上前扶著叶西西靠在床头上坐好,舀起一碗汤轻轻吹了一口,“我哥去医院办公室办手续,好像是出生证明,他让我先餵你喝点汤。” 叶西西应了一声,“我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喝。” 她喝了蜂蜜灵泉水,身体上的不舒服早就消失不见了,她甚至能感觉道子宫和下面正在快速修復,只是肚子上的皮肤还有些鬆弛,毕竟再怎样也是怀胎十月,皮肤被撑开了,一时之间不可能恢復如初。 但有灵泉水在,她並不著急。 而且她看了同个病房里另外一个產妇的肚子,一对比人家斑驳的肚皮,才发现自己恢復得实在太好! 別人生完都是松松垮垮的坠著肚皮,像是一个被戳破了气的皮球,嚇人得很。 她的肚皮也就皮肤鬆弛一些,一点其他症状都没有。 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护士都不敢相信她这是刚刚生產后的肚皮,还是生了龙凤胎的肚皮,不禁感嘆这產妇的身体条件实在是好得过了头! 宋晓芸也不勉强,將鸡汤和勺子递给她,见她悠然喝了起来,才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嫂子,你猜猜我刚刚在楼下见到谁了?” “谁呀?” 叶西西喝了一口汤,嗯,美味,撇过油的鸡汤就是好喝,一点都不油腻。 “孙淑娟,”宋晓芸八卦地说,“原来吴宝根受伤后一直住在这个医院里,今天办出院,赵婆子硬是把孙淑娟拉了过来,说她是吴宝根妻子,让她把人接回家照顾呢,两人在医院里吵了好大一架,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孙淑娟被赵婆子揪著头髮扯。” 难怪睡觉时似乎听到有人在吵闹。 原来是孙淑娟和赵婆子这对婆媳。 “这是孙淑娟的家里人不管吗?” “还能怎么管?”宋晓芸撇撇嘴,“孙淑娟和吴宝根是领了结婚证的正经夫妻,只要两人一天不离婚,她就有义务照顾吴宝根。” 自从知道了孙淑娟和林见微对自己和叶西西两人的算计后,宋晓芸对这两个人恨不得见面就咬上一口。 “不过嫂子你现在也住在这家医院,我担心孙淑娟会来找你麻烦,要不是医院里病床紧张,又只能一个人陪护,我抢不过我哥,我晚上一定在这里陪你。” “没事,有你哥在这里,孙淑娟不敢拿我怎么样,”叶西西笑著说,“再说了,现在孙淑娟自顾不暇,估计没那个精力来骚扰我。” 叶西西料想得没错,孙淑娟此刻正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其他。 可是孙淑娟不是没那精力,而是没机会来骚扰。 孙有为虽然不再是村支书了,但还是有一些关係还在,加上孙母一直哭哭啼啼求著他,他也不忍心女儿在採石场受苦,找了一些关係,將她半年的惩罚期限缩短到3个月。 只要她表现良好,下个月底就可以离开採石场了。 前提是不能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也是今天她会忍气吞声来医院接吴宝根的原因,在她离开採石场之前,她都不能和吴宝根离婚,甚至说,她要好好表现,树立一个好形象。 所以赵婆子让她过来,她便来了。 没想到赵婆子得理不饶人,不但要她帮吴宝根端茶递水,还要接屎接尿,她一个没忍住,又和赵婆子吵了起来,被她扯著头髮一段撒泼。 孙淑娟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她狠狠地想,等她从採石场出来后,一定让这对蛮横的母子尝尝她孙淑娟的手段! 她自然也知道了叶西西在医院里生下龙凤胎的事情,毕竟叶西西產程太过顺利,加上生下来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大家都嘖嘖称奇,她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本来她想著去叶西西病房里给她添堵,最好找机会掐死龙凤胎,以泄心头之恨的! 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叶西西害的,可是害了她的叶西西,怎么就那么命好?怎么就顺利生下一儿一女? 她怎么不死在產床上呢? 她凭什么那么顺利就生下孩子,连女人生產所受的折磨都那么轻鬆地躲过去? 想到上辈子她在医院里生下女儿的时候,那可是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才顺利生下来,下面还被撕裂,以至於后来那负心男和她同床时总是嫌弃自己太松。 说一点都不过癮。 凭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別那么大? 心中恨意翻滚,孙淑娟尝试过靠近叶西西的病房,结果却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叶西西的身边总是不离人,宋砚洲將她当宝贝眼珠子一样看得紧紧的。 她想要靠近两个孩子的想法无法实现,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却连孩子的脸都没能看清楚。 孙淑娟自然是找不到机会下手的。 第163章 我媳妇儿真厉害! 因为宋砚洲早就知道吴宝根在这家医院了,孙淑娟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叶西西提前发动,他原本打算带她去县医院待產的。 幸好当初做了两手准备,镇医院也提前打了招呼,这次来医院的过程才如此顺利。 否则媳妇儿没那么快能进接產室。 但过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惊无险,母子平安,媳妇儿和两个小娃儿的状態都十分良好。 宋砚洲从送叶西西进入医院后就没有再离开过,就算有事要短暂离开,也会让周淑兰和宋晓芸等人陪在媳妇儿和孩子身边,防的就是孙淑娟。 办好自家两娃的出生证明和新生儿疫苗接种登记后,他回到病房。 这时叶西西已经喝完鸡汤,还吃了满满的一碗红小米粥,两个小娃儿也醒了,宋晓芸正在婴儿床边逗著他们玩,叶西西微笑著在旁边看著。 “哎呀,嫂子,寧寧朝我笑了,太可爱了!” 龙凤胎的名字还没有最终確定,但小名在肚子里叶西西和宋砚洲就已经取好,大的叫安安,小的叫寧寧,取自平安、安寧。 因为调了个顺序,现在哥哥叫安安,妹妹叫寧寧。 叶西西用手指摸了摸寧寧的小手指,嫩嫩的,红红的,软软的,触感实在太好。 寧寧才出生一天,就可以看出活泼好动的性子了,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像极了叶西西狡黠时的样子。 安安仍是一副安静平淡的模样,小小年纪,正正经经的,像极了宋砚洲一副老干部模样。 不得不说,两兄妹的性子实在相差太大,这点从在叶西西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很明显了,当初叶西西就很明显感觉到一个胎儿好动,一个胎儿安静。 只是不知道哪个打哪个而已。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现在知道了,安静的是安安,活泼的是寧寧。 见到宋砚洲回来,宋晓芸打了招呼就离开,周淑兰交代她要回去,晚点带宵夜来给叶西西,要保证叶西西一天五顿,吃好喝好。 叶西西看著男人走进来,美滋滋地问他:“娃儿好看吗?” 宋砚洲傻傻笑,“好看!” 叶西西骄傲抬起下巴,“还不是我生噠!” 宋砚洲见小女人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蛋白白粉粉的,像是一朵绽放的骨朵,又美又俏,可可爱爱的。 这要是平时的话,他早就將人安在床上亲死了。 但现在媳妇儿正在月子里,他只能收起蠢蠢欲动的心,摸了下小女人嫩嫩的脸蛋,哄著道:“那当然,我媳妇儿真厉害!” 新手爸妈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明晃晃的笑意。 幸福一下子涌上宋砚洲的心头,看著娇娇的媳妇儿和旁边可爱的儿子女儿,两人坐在床边头贴著头,都盯著床上的两个小娃儿看。 小小的,嫩嫩的,像是两只可爱的小猫仔。 心头胀得满满的,宋砚洲揉著叶西西的玉手,由衷道:“媳妇儿,谢谢你!” * 在医院过了一天,完成检查后,隔天下午叶西西便出院了。 宋砚洲將她从头到脚围起来,周淑兰还带了一把伞,叶西西就这样连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两个娃儿被宋振国和宋晓芸一人一个,宋砚洲负责开车,几人回到宋家小院。 回到家后,村里不少人知道她生了一对超级漂亮的龙凤胎,纷纷跑过来看孩子,叶西西被宋砚洲护著,低头快步进了屋,留宋父宋母仔外面应付邻居。 叶西西留意到薛五星一家三口也来了,远远望了一眼,留下一个竹篮便离开,里面看样子装了好几个鸡蛋还有青菜。 想到阎红芝一家子,叶西西问宋砚洲:“薛五星一家子最近过得怎么样?阎红芝没去闹事吧?” 宋砚洲抱著她在床上躺好,“我没怎么关注,不过听说这两天是消停了一些。” 叶西西进医院的前几天,阎红芝还去薛五星家里闹了一通,自从赵玉凤和孙志强的丑事曝光后,薛红旗在村里抬不起头,阎红芝被气得大病了一场。 连平时最疼爱的金孙都是別人家的,她一下子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 也沉寂了一段时间,但之后看著薛五星家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闹,心里又不平衡了,隔三岔五就仗著身份去他家里闹一闹,抢点东西回家。 就跟以前来宋家一样,是不是搜点东西回去。 以前是搜刮宋砚洲一家,现在宋家人不好惹了,就去搜刮薛五星一家。 但薛五星夫妇被欺压惯了,虽然分了家,也是忍气吞声,並不太反抗。 阎红芝是那种柿子专挑软的捏的人,薛五星夫妇越是忍气吞声,她越是变本加厉,直到前几天,许玉霞的娘家人跟阎红芝闹了一通之后,她才有所收敛。 “不过赵玉凤都和孙志强被那么多人抓姦了,薛红旗居然能咽下这口气不和她离婚,这个是我没想到的。” 叶西西也捉摸不透,按道理来说,就薛家人那脾性,这头顶上都一片青青大草原了,连孩子都i不是自己的,別说薛红旗咽不下这口气,就连阎红芝也不可能放过赵玉凤。 可,事实就是,薛红旗並没有和赵玉凤离婚。 而是两人就这样僵持著。 这事情怎么看都不合常理,主要是不符合薛家人的性格。 不过叶西西也没有纠结多久,薛家的事情並不在她的考虑內,只要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毕竟现在……她看著和大床並排著的两张小小婴儿床,安安和寧寧睡得很香,虽然皮肤还有点红,但两张漂亮的小脸蛋已经很明显了。 仔细看的话,两娃虽然是龙凤胎,但长相併不相同,安安鼻子高挺,两条眉毛简直跟从宋砚洲脸上拓印下来似的,不说一模一样,也像了个九成。 寧寧的眉毛却是长长细细的柳叶眉,带著女孩子的秀气,就连五官都比安安更精致小巧一些。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妈妈的视线,安安突然睁开睡得迷濛的双眼,乌溜溜地看著叶西西,突然很快地咧了下嘴,露出粉红色的无牙小口,嗯嗯呀呀的。 逗得叶西西忍不住笑,逗了安安一会,转头去捏寧寧的小脸蛋。 手指刚碰上去还没用力呢,寧寧却像是一下子惹到她了,肉乎乎小手乱动,然后猝不及防的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叶西西被寧寧洪亮的哭声嚇得顿了一下,连忙將手缩回来,瞥了一眼宋砚洲。 无辜甩手道:“老公,不关我事,她自己要哭的……” 然后心虚地往床上一缩,用屁股对著宋砚洲,“哎呀,好睏呢,睡觉觉了。” 宋砚洲见到心肝小闺女哭得哇哇叫,心疼坏了,连忙从俯身去检查寧寧的尿布,没尿呀,而且出院已经喝奶喝饱了,也不像是饿了的模样。 他弯腰將闺女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嘴里乖乖叫个不停。 经过在医院护士专业指导下的练习,他现在抱起软趴趴的小娃娃已经有模有样,餵奶、换尿布甚至洗澡都完全没问题。 “你睡吧,我带她出去院子里遛遛,別吵到你,”宋砚洲看了一眼睁著大眼睛安安静静的儿子,放弃把他也一起带走的想法。 毕竟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听到这小子哭过一声呢,跟个闷葫芦似的,就会眨巴著大眼睛盯著人瞧。 跟小闺女相比,存在感实在太弱了。 说来也怪,一进到宋砚洲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寧寧便止住了哭声,吧嗒吧嗒用嘴巴吹著泡泡,好不可爱。 哄得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笑开了,整个跟女儿奴似的,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小闺女玩。 第164章 朱玉瑶要进文工团 叶西西的月子坐得很是舒心,龙凤胎有家里好几人哄著,还有周淑兰这样的专业人士,以及宋砚洲这个后来者追上的专业奶爸,她一点都不需要操心。 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然后就是餵奶,只不过她的奶水不多,加上宋砚洲为了让她更好的休息,都是用奶粉混著餵养。 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男人將照顾孩子的任务全程接了过去,餵奶哄睡服务一条龙。 白天周淑兰直接请假不去上工了,专门在家里照顾她和两个小崽儿。 叶西西天天吃好睡好,过得很是愜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洗澡,她只能偷偷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空间里用热水混著灵泉水洗澡。 为了不让宋砚洲看出端倪,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態,头髮她是不敢洗的,毕竟她大学闺蜜坐月子的时候曾经过告诉过她,月子期间洗头会“入风”。 也就是说凉气会趁机渗进头骨里,以后会偏头痛。 加上家里白天周淑兰看得紧,不让她轻易离开房间,晚上宋砚洲回来了,更是事无巨细地问了个仔仔细细,因为他太清楚小女人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乖乖听话,担心她偷偷洗澡,乱吃东西,男人盯她盯得实在紧。 就这样,叶西西很快便熬过月子。 刚生下来的红通通的两个小东西,在月子里却是一天一个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白白嫩嫩,漂亮得不得了! 那大大的乌溜溜眼睛,红润小巧的嘴巴,乖乖甜甜的小嫩手指往嘴巴里一放,看著你,就能把人的心都给萌化了。 宋家人对两个娃儿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含在嘴里天天带著。 宋砚洲更是爱得不行不行的,一天只要抓到机会就往家里跑,就为了看一眼宝贝儿子女儿,尤其是对小闺女,更是抱起来就不捨得撒手。 期间朱银娣打探到消息,带著鸡蛋来探望叶西西,看著粉雕玉琢两个粉粉小人儿爱不释手,惊嘆不已。 “西西,你家这两个小娃儿真的是长得太好了!”她重复了好几次,“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娃娃!” 看完娃娃,朱银娣又絮絮叨叨和叶西西敘旧。 两人其实以前关係並不亲近,也是因为朱月玲才扯上关係,所以聊起天来自然就说到朱月玲母女。 “我前些天听我妈说了,朱玉瑶和朱月玲去了北市,朱玉瑶还认了她表舅当乾爹,表舅母当乾妈,听说她乾妈刘长菲的哥哥是参谋长,父亲是老首长呢,刘家在北市很有权势。 刘长菲嫁给朱玉瑶表舅后一直没有生育,现在朱玉瑶认了乾亲,一下子成了刘家的宝贝外孙女了,好多人羡慕她。” 朱银娣感嘆道:“朱玉瑶真是好命,在沪市已经声名狼藉了,她和郑向荣的事情哪个街坊邻居不清楚啊,结果人家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乾妈还帮她请了专业老师教她舞蹈,听说要爭取以后进入军区文工团……” “朱玉瑶跳舞?”叶西西逗著安安寧寧,挑了挑眉,“她现在这个年纪开始学习跳舞,不嫌筋太硬了吗?” 叶西西在后世十岁就跟著小姨这个专业的舞蹈家学习舞蹈了,颳风下雨学业再重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训练,她太清楚学习舞蹈是一项需要毅力和吃苦耐劳的功课了。 就朱玉瑶那种偷懒耍滑还吃不了苦的性子,能学好舞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朱银娣撇撇嘴,“估计她乾爸乾妈对她另有安排吧,毕竟人家有权有势,隨便找找关係哪有什么做不到的?” 叶西西想想也是,刘家有权有势,方清辉又是政府办公室主任,想在文工团里塞一个朱玉瑶,不会有什么难度。 估计让朱玉瑶学舞蹈,也是为了將来进了文工团不至於太难看,毕竟有些东西专业的和非专业的涇渭分明,一看就清清楚楚,这年代就算是想要暗箱操作,也不能太过明显不是吗。 “对了,郑向荣不是之前和朱玉瑶打得火热吗,两人都快结婚了,我听人家说他前几天跑去北市了,好像说是去找朱玉瑶,之前郑家对朱玉瑶不是看不上吗,现在好像又上赶著想把人娶回家了。” “哦?还有这事?” 不过一想也能明白,原本郑家人看不上朱玉瑶是因为朱月玲和朱玉瑶都没了工作,就连朱明轩也被抓去劳改,郑家人能看得上她才怪。 但现在不同了,朱玉瑶认了有权有势的乾亲,身份地位一下子和以前天差地別,郑家人这是闻著腥味又来了,想要从中捞点好处。 叶西西在这边愜意地听著朱玉瑶的八卦。 而两人话题中的人物朱玉瑶,却急得团团转。 “妈,郑向荣那个神经病,突然跑过来说要和我结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现在逼著我去和他见面,否则就要把我和他的事情捅到刘家人面前。” 朱玉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粗高跟皮鞋在鋥亮的木地板上踩来踩去,发出噠噠噠的响声,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此刻的朱玉瑶,已经褪去了土气,全身上下透著一股首都人才有的精致体面。 上身一件浅藕荷色的確良衬衫,领口挺括,袖口收得利落,胸前別著一枚小巧的蝴蝶胸针。 下身是藏蓝色的凡尔丁裤子,挺括笔挺,裤脚边缘熨出一道清晰的折线,刚好落在黑色粗跟小皮鞋的鞋面上。 髮型也变了,两根麻辫不见,换成齐耳短髮,修剪得整整齐齐,发尾微微內扣,用髮油打理过,额前用一根银色的细发卡將一侧的刘海別住。 一看就是见过世面,被精心照料过的模样。 她自从跟方清辉到北市后,才算明白了什么叫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尤其是见到方清辉要给她介绍的对象,政治部主任那个英俊挺拔、前途无量的军官儿子万靖川后,她再也看不上其他男人了,更何况是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的郑向荣。 眼前她只一门心思跟著舞蹈老师学好进文工团准备的那几支舞蹈,想著以后顺利进了文工团,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和万靖川有更多亲近的机会,爭取把这个优质男人一把抓住,只要嫁给万靖川,她从此以后就能高枕无忧,荣华富贵。 可郑向荣却突然又冒了出来,还拿两人以前有过肌肤之亲的事情来威胁自己。 “妈,我真是恨死郑向荣这个贱男人了!”朱玉瑶气得咬牙切齿,“我眼看著就要过上好日子,他却又出来想要破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和他……” 都怪叶西西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因为要给叶西西下套,她又怎么会想到要去找郑向荣呢? 两人又怎么会越走越近,最后…… 对,就是叶西西这个贱人害她的,害得她失身给郑向荣那个烂人,还为了他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打胎药的副作用,她现在身体都害没恢復过来,每个月的小日子都不正常。 还淋淋沥沥的不乾净。 朱玉瑶將这一切都算到叶西西头上,再想起之前表舅被她讹诈的一万块,更是恨得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妈,你说会不会是叶西西那个贱人把我行踪告诉郑向荣,他才找过来的?” 第165章 郑向荣的下场 朱月玲的模样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一头参杂著白髮丝的头髮已经染黑,梳得油光水滑,身上衬衣长裤的布料一看就不便宜。 她比朱玉瑶更加沉得住气,双手紧握朱玉瑶的手,神情严肃。 “玉瑶,我们来北市的消息不是秘密,郑向荣只要隨便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至於是不是叶西西透露的,朱月玲不太肯定,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处理郑向荣这个隨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朱月玲咬咬牙,眸光里都是狠厉。 虽然玉瑶肚子里的孩子早就被她处理乾净,但还有郑向荣,如果处理不乾净的话,女儿將来就算成功嫁给万靖川,只要郑向荣不肯闭上嘴巴,女儿的幸福就一天没有保障。 就像在沼泽上起高楼,隨时坍塌。 “玉瑶,我一直教你,遇到事情最首先是要沉住气,你別在我面前绕来绕去,晃得我头晕,”朱月玲在椅子上坐下,思忖片刻,下定决心,“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郑向荣。” “处理?怎么处理?” 朱玉瑶有些不肯定地看著朱月玲,那么大一个大男人,能怎么处理? “这个你不用管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物件证明你们两个的关係的?还有他写给你的信,拿来给我看,他约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 朱月玲表情有些僵硬,她紧紧攥著拳头,有什么办法让一个人闭上嘴巴? “你现在,清清楚楚、仔仔细细跟我交代你和郑向荣之间的所有事情,一点都不能遗漏!” 良久,从朱玉瑶房间里出来后,朱月玲直接去了方清辉的房间。 她以方清辉表姐的身份也住进方清辉和刘长菲的房子里,今天刘长菲和方清辉回刘家参加晚宴,刘长菲喝了酒早早就洗澡睡觉了,解酒汤还是朱月玲帮她煮的。 朱月玲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著柔软大床上睡得晕乎乎的刘长菲,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嫉妒,但很快便收敛了下去。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转身走进书房。 没多久,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还有衣物摩擦的细碎声。 “清辉,郑向荣又来纠缠玉瑶了,这件事情……肯定是叶西西那个白眼狼挑拨的,不然郑家之前对玉瑶那个不闻不问的態度,怎么可能突然找过来? 我们只有玉瑶这么一个女儿,她一定不能出事……”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男人似乎是在思考,还有沉重的喘息声,“……我想想,既然来了,那就別走了……” 两天后,在北市城郊的一个偏僻路段。 一名男子从老旧的厂房里出来时,一个躲闪不及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当面撞飞。 被人发现时,男人早已断了气,据说肠子內臟留了满地,引来了不少野狗野猫,还有硕大的老鼠。 经过公安机关的核查,证明了车祸身亡的男子是来自沪市的郑姓男子,全名郑向荣。 至於肇事司机,早已不见踪影,由於路段太过偏僻,找不到一个目击证人,案件就这样掛在档案上,成了无头公案。 * 眼看著出了月子,龙凤胎的大名也终於正式定了下来。 宋振国翻遍了字典,给安安选了“川”字,象徵江河奔流不息,蕴含通达远阔的远景。 寧寧则选了“棠”字,海棠开,象徵坚韧与美好。 但是就叫宋川和宋棠总觉得差点什么,叶西西扭扭手,有点俗啊。 最后还是宋怀疆寄信来一锤定音,哥哥叫宋灼川,灼取宋砚洲中“洲”的水畔意象,火光灼灼,象徵阳刚力量; 妹妹叫宋皎棠,皎取自“西西”的柔美白皙,寄望她如皎皎明月,熠熠生辉。 火与、川与棠,刚柔並济,如日月星辰交相辉映。 一通解释下来,就是叶西西也不得不佩服,对宋砚洲说:“爷爷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里自有沟壑,取个名字都与眾不同!你看咱家两个小宝贝的名字,宋灼川,宋皎棠,真好听!” 给娃儿取名字这种活,果然还得是文化人出手! 听说宋怀疆是书香世家的少爷,小小年纪就文采斐然,如果不是局势所逼,让他弃笔从戎,估计早就成一代文学大家了。 宋砚洲读书脑子灵活,学习知识速度就如海绵吸水般快速,估计也是遗传了宋怀疆的高智商。 孩子名字定下来,但家里人已经叫习惯了,还是安安寧寧叫著他们的小名。 叶西西捏著手指头数了数日子,她现在已经出了月子,明天就是上辈子原主给龙凤胎餵药,然后捲款和郑向荣私奔的日子。 但目前来看,私奔事件中的主要人员,无论是郑向荣还是她,早就已经偏离了之前的轨道,也就说明私奔这件事情应该是不可能再发生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叶西西还是决定在家里呆两天再出门,毕竟龙凤胎的出生日期都可以改变,谁知道在这种重要的节点事件上会不会i有什么意外发生呢? 还別说,从今天早上到下午,就有不少人来家里拜访,村头的李大娘村委的张大婶,还有知青点的好几个知青…… 言语里都是她闷了一个多月,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就连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季芳菲也带著大包小包上门来探望,说是出差经过临江县,找了个空当跑来看她和龙凤胎! 叶西西严防死守,什么鬼? 平时门可罗雀,一夕之间突然三大姑八大姨的不知道从哪里纷纷冒出头来,就像勾人的小妖精般,勾著让她一起出门散步去。 呃…… 叶西西一概拒绝! 反正別管,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谁来叫都不可能让她迈出宋家这个小院子的大门! 和季芳菲聊了好一会,好不容易將人打发走,叶西西看著天边逐渐被染红的天际,只觉得挑战还在后头呢! 因为原主就是这一天的晚上深更半夜离开的,餵药、捲款、藏假证,再到私奔一条龙! 最后逐渐消失在浓浓夜色里,迎接她之后悲惨的命运! 第166章 像是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 宋砚洲觉得今天自家媳妇儿的表现实在有些奇怪。 一向最是憋不住的性子,却在好不容易坐满月子,本以为她会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向外面精彩世界般,扑向外面精彩的天地。 结果她除了一大早起来从头到脚將自己洗了个乾乾净净,清清爽爽之外,便一直呆在家里,就连高中同学来探望都只是在屋里跟她聊天说话,院子门口半步都不肯踏出去。 本来晚上他被安排了去看守瓜田,也在小女人的殷勤的恳求下找人调了时间,然后洗完澡就被她拉著上了床。 本来还想著问她今天为何如此异常。 结果哄完龙凤胎睡觉,朦朧的光线下,媳妇儿侧躺在床上,曲线玲瓏,眼睛里是波光流转,直勾勾盯著自己。 美的他目眩神迷,血气上涌后就没再下来过。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媳妇儿亲热了,之前顾忌著肚子里的孩子,两人无论如何亲热,始终都止於最后一步,亲亲抱抱摸摸,也就蹭蹭,不敢真的进去。 可现在,本来就美得让他神魂顛倒的小女人,经过生育后,像是一朵绽然开放的重瓣月季,一朵朵粉嫩嫩的瓣就这样逐渐朝自己绽开,散发著幽幽迷人的香气。 她还不住往自己怀里钻,娇艷欲滴,活色生香。 试问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了这样销|魂蚀|骨的小妖精! 小妖精娇软伸出手,“老公,想要你抱抱,亲亲我。” 宋砚洲只觉得头皮发麻,眼里发红几欲疯狂地压住小人儿就亲了上去。 小屋子里的压抑的声音在静静的夜里有些明显,幸好屋里的窗户是对著右侧的一大片竹林里开著的,周围又是一片偏僻的环境,就算被听到,也只是路过的小动物和草地里的蟋蟀。 堂屋里的周淑兰和宋振国也准备上床睡觉。 周淑兰刷完牙路过东耳房门口时,听到里面隱约短促的细细尖声,猫儿一样的。 她无奈地笑著摇摇头,儿子儿媳妇平时就黏黏糊糊的,別看儿子经常一脸正经,她可是瞧见过不少次,他背著人偷偷把儿媳妇拽到怀里,两人身子一转就进了屋。 关起门来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估计也是憋坏了。 听著房间里隱隱约约的声响,周淑兰赶紧快走几步离得远远的。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 宋砚洲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快活过,媳妇儿的身子柔弱无骨,身上哪哪都香香软软的,怎样都不够。 卯足了劲,爱不够,亲不够,要不够。 叶西西被男人翻来覆去的,像条被扔到岸上的鱼,红润小嘴喘著气。 这男人简直就是体力怪物。 …… 好一会后,等眩晕感褪去后,她才发现,原来不是地震,而是她的身体忍受不住地在抖动。 她舔了舔乾渴的唇角,“水,我要喝水,好渴……” 男人將她抱坐到床边,一手搂著小女人,另一手从热水瓶里倒水,放到嘴边自己试了下温度適合,才递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餵她喝水。 还坏心眼地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喘著气调侃她,“是该补补水,喝多点,等下……” 叶西西喝完水,在男人小腹上掐了一下,“闭嘴吧!再说打死你!” 她翻了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骚话是不能停了是吗?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朝她挤眉弄眼声音暗哑,“媳妇儿,喝完了吗?” 叶西西还想再翻个白眼,就有些受不了了,她吟哦出声,“慢点……” 第二天,叶西西一下子睡到十点多。 她揉著酸软的腰身从床上起来,发现身上乾乾爽爽,身上的睡裙和床上的床单都已经换了新的,毕竟,那些布料早就不能看了。 昨天晚上和男人荒唐的场景歷歷在目。 小脸一红,咬了咬唇,这男人憋了这么久,这是把劲都使到自己身上了! 如果不是后来她喝完水,假装懒懒地说自己腰酸不想躺著,男人憋不住抱著人不管不顾起来,过一会像是得了趣,“咦?” 不一样,不一样。 男人眸光暗闪,像是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 宋砚洲这个人,好学,还求知若渴,一旦发现新鲜知识,立马像打了鸡血般,努力钻研起来。 以至於后来,叶西西被折腾狠了,在他说自己就是小毛驴的时候,直接甩他一巴掌,“闭嘴吧你。” 甩开满脑子顏色,叶西西往婴儿床上瞧,果不其然,两个娃儿早就被抱出去了。 这段时间经常这样,她睡到自然醒,宋砚洲醒来的时候就会主动帮两娃儿收拾乾净,抱出去给周淑兰和宋振国逗弄。 刚一个多月的小娃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加上家里的水都被叶西西换上灵泉水,两娃儿长得比其他同个月龄的孩子都好看红润,能够睡一整晚的觉。 实在是好带的不得了。 早上哄著出去玩了一会,再餵饱后,又会沉沉入睡,醒来后也是自己在婴儿床上咿咿呀呀睁著眼。 叶西西起床收拾好自己,便离开房间,新手妈妈哄娃去了。 一天时间就这样平静又舒缓地过去,期间宋砚洲照例中间回来了两次,看看娃儿又看看她,还给她带来了山野里摘来的不知名野。 叶西西把野插在瓶里,放到房间的书桌上,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温馨盎然。 夜幕照常降临,宋砚洲洗完澡便兴冲冲地拉著叶西西回了房。 开了荤的男人就跟头猛兽一样,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硬的。 好在龙凤胎晚上睡觉很安静,吃饱喝足又换了尿布,舒舒服服地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多才会醒来,再餵奶换尿布后继续睡。 简直就是天使宝宝。 但这也让宋砚洲更是变本加厉,“媳妇儿,天黑了,早点睡觉吧。” 第167章 你说呢,小毛驴先生? 叶西西看著下时间,现在才9点啊大哥。 以前睡觉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是名词,经过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之后,现在睡觉这个词成了动词。 不过她是从后世来的,对这种事情並不扭捏,加上自己也確实从中尝到乐趣,自然也很愿意配合。 “我腰酸著呢,你先帮我揉揉。” 说完叶西西便抱著软枕趴到床上,屁股微微翘起,眸含春水,侧著脸看著宋砚洲。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旖旎曖昧。 宋砚洲眼底漾开一抹深意的笑,乖乖脱了鞋上床,伸手探入睡裙,配合地用粗糙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捏著,“这个力道合適吗?媳妇儿。” 嗯,不错,很有服务意识。 粗糙的指腹顺著白皙细腻的肌肤缓缓打圈揉捏。 “这儿酸?” 他屈起指节按在腰窝处,力度不轻不重,刚好揉开那股子酸胀。 叶西西舒服地轻哼出声,把脸埋进软枕里。 “嗯,舒服,继续。” 宋砚洲指尖勾著女人睡裙,一点点往上卷,直到温热的掌心贴上光裸的肌肤, 腰上的皮肤渐渐发烫,叶西西忍不住朝男人那边拱了拱,臀尖不经意蹭过他膝盖, 听得头顶一声低笑,“还酸吗?要不要换个地方揉揉?” 声音低得像化不开的蜜,一双大掌也逐渐下移。 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廓发烫。 叶西西伸手往后捞,去抓男人的大掌,“你说呢,小毛驴先生?” 窗外的虫鸣不知何时歇了,屋里只剩下彼此渐重的呼吸。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没一会,床上的蚊帐晃动起来,好一会,一只白皙细嫩的小手从蚊帐里探出来,扒著床沿,像是里面的人想要逃。 一直古铜色的男人大掌伸出来抓住女人手腕,反过来十指紧扣著按住又带回蚊帐里。 没多久,一只白嫩的小脚丫又撑了出来,很快又被粗糙大掌握住带了回去。 “哎呀,我没力气了。” “没事,你趴著就行。” 叶西西累得想要骂人,这男人干了一天的活了,怎么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什么叫趴著就行? 那条將自己拦腰带起铁臂可不是这个意思,哎呀,这禽兽! 男人还在骚话连篇,“小仙女,你这个紧箍咒可真厉害!” 叶西西忍不住伸手掐他,“快闭嘴吧你!” 月光从窗户里钻进来,很快又害羞地躲到云层里。 两天后的晚上,叶西西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赖在自己身上急哄哄的男人,“之前在医院里拿了好几包,全用完了?” “嗯,”宋砚洲低著头看著床头抽屉里空空如也的铁皮盒子,黑著脸,中途剎车的感觉实在让人不爽,“没了。” 他也没想到用得那么快,看来明天要去卫生站一趟了。 “没有那东西可不行,”叶西西扯起被单盖住身体,“安安寧寧还这么小,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又怀上了。” 开玩笑,她这才刚刚卸货没多久,可不想再搞出孩子来。 宋砚洲也知道这个理,怪他一时疏忽,每天脑海里都是美美香香娇娇软软的媳妇儿,一下工就马不停蹄回家,哪里都不愿意去,只想著回家和小女人亲亲热热。 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一下子倒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情感上他迫不及待想继续,但理智上他也清楚,媳妇儿说一说二,说了不行就肯定不行。 他嘆了一口气,“我去洗个冷水澡。” 叶西西拦住他,“你等等。” 现在已经是秋天,晚上天气凉,洗冷水澡肯定很不舒服。 转眼一看,男人可怜兮兮的垂著头,反而是小砚洲还精神抖擞,叶西西见他可怜,没办法將一头浓密的长髮隨手拢到一边,冲他一笑,俯下身。 宋砚洲幽黑的眸子闪过震惊,“你……” 只觉得整个头皮都快炸了,眼睛直接炸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没一会,似有水声传来。 过后,宋砚洲不停地亲著她额头,无比的温柔繾綣,亲一下不够,又亲一下,“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隔天一大早,宋砚洲吸取教训,干活间隙特意去了一趟卫生所,没多久从里面拿著一袋东西出来,用黑塑胶袋装著,神神秘秘地往兜里一塞。 神清气爽地回去继续干活。 挥动锄头时,他想到那位戴著眼镜的老卫生员一脸正经地训他,“狗蛋,知道你年轻气盛阳气足,但也得悠著点啊,俗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也就仗著自己年轻。” 宋砚洲脸红了,涨红的。 卫生员还以为他没有照著包装说明上的使用,反覆叮嘱他,“用后洗净擦乾保存,扑上滑石粉,放在小盒子內保存起来,以备下次再用,每只可以使用好几次,你可別用完一次就扔啊。” 多浪费! 宋砚洲实在没脸说,他分明照著说明做足了,洗也洗了,滑石粉也扑了,还小心翼翼找个隱秘的地方晾乾。 才没有浪费东西! 哎没办法,想到自己家里那个勾人的小妖精,宋砚洲觉得自己已经是很有分寸的了,这谁能抵抗? 再说了,睡自己的媳妇儿並不丟脸,又不偷又不抢,他该睡就睡,谁也管不著。 不过得想办法多弄点这个东西来。 就今天拿到的这么几包东西,根本不够他几天用的。 宋砚洲为了几包小孩嗝屁袋愁眉苦脸的时候,叶西西终於在家里呆不住了,她换上新做的秋装,戴著帽子推著婴儿小推车带著龙凤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闻著清新的空气,迎面拂来的微风,好不愜意。 婴儿小推车是叶西西画了稿纸,宋砚洲找战友关係买了材料,去镇上找焊工师傅借了工具,宋砚洲自己做的。 前后六个轮子,十分灵活好用,用脚一踩轮子上的把手就可以剎住。 完全就是叶西西照著后世的双胞胎婴儿车样式画出来的,至於技术上的原理叶西西不懂,好在有宋砚洲这颗好用的脑袋瓜子,他是工程兵,什么东西都会做。 只是看了一眼她画的婴儿车图纸,就已经把里面的钢架和轮子如何连接理了个清清楚楚。 最方便的是,这个婴儿车还可以摺叠起来,十分方便好用。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见到漂亮的像年画上下来的龙凤胎,纷纷驻足围观,好听的话不要钱地洒出来。 “哎哟喂!这俩娃长得可真俊!跟画儿里的金童玉女似的!” “你们看这小子,眼睛亮的哟,將来指定是个壮实小伙!” “这丫头更稀罕人!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跟妈妈一样,长大定是个俏姑娘!” “俩娃凑一对,真是老天爷赏的福气哟!” 几人逗著娃儿,有人的注意力到了这辆造型奇特的婴儿推车上,嘖嘖称奇。 “快看这车子!这玩意儿新鲜!又是狗蛋那娃儿捣鼓出来的吧?狗蛋从小脑子灵光,总能弄出点新鲜玩意。” “这铁架子做得真规整,磨得光溜溜的,怪不得推著不晃悠!” “宋砚洲真能耐,啥巧活儿都做得出来!” “还有这罩子,这用的是蚊帐拆下来的吧?”有人指著推车上的罩子说。 “是的呢,婶子,家里的旧蚊帐破了个洞,我就废物利用,用来帮娃儿们挡蚊虫呢。” 叶西西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为了这层薄罩子,她特意把新蚊帐拆了,让宋砚洲一点点卷著订在车上,这样既隔绝了蚊子的叮咬,也能隔开一个舒適的空间。 “哎哟喂,你这妮子心思和狗蛋一样巧著呢。” 叶西西礼貌微笑应对著,客套了几句便离开,去了一趟供销社,依然像以前一样,买了一点东西,转到无人处又从空间里拿出相应的东西添加上去,分量一下子多了起来。 推著小推车,蓝天白云下,叶西西一边欣赏自然风景,一边和安安寧寧普及看到的东西,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 还別说,现在的青禾村青山绿水,野巨树,空气清新。 工业化和城市化的程度较低,生態环境相对原始,野生动物的种类和数量比较丰富,不过除了狼和野猪外,其他的都是攻击性不太强的中小型哺乳动物,比如黄鼬、狗獾、猪獾、野兔、松鼠、河麂,还有野鸡、斑鳩,当然也有猛禽比如红隼、普通鵟等。 不过这些都在后山,平时不轻易靠近村庄。 其他的就是各种蛇类和鸟类了。 从自然环境上来说是一个很宜居的小山村。 叶西西摘了一些水芹菜,这时候的水芹菜正处於最佳採摘期,茎叶鲜嫩,略带清香。 做法也十分简单,可以直接清炒,也可以和肉丝、百叶丝同煮,汤鲜味美,中医认为水芹菜有活血润肺功效,適合秋冬滋补。 还有山坡山向阳处到处可见的野葱,鲜嫩鲜嫩的,可以切碎炒鸡蛋或拿来做葱油,香得很! 就是清洗的时候麻烦一些,这时候宋砚洲就派上用场了,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扔给他,他都可以给你洗得乾乾净净。 叶西西哼著歌摘野菜,没一会就发现龙凤胎在婴儿推车上睡著了,帮他们把小被子掖好,她將摘来的水芹菜和野葱收拾了一下,推著小车子绕路回家。 反正出来就是为了放风,隨便逛逛,於是她便没选以前熟悉的路线,只隨心情选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田径小路,她记得这条路上有一棵野柿子。 “……当年的事情谁也不想……我多给你烧些纸钱,你找个好人家投胎去……” 一路走著,忽然听到一道嗓音,感觉有些熟悉。 还没等叶西西靠近听个明白,前方的声音就消失了,叶西西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对上一道阴惻惻的视线。 她抬头一看,和对方视线对上,是阎红芝,她站在树荫下,就那样恶狠狠地瞪著叶西西,叶西西也不示弱地回瞪。 直到薛红旗一瘸一拐地走上来,把阎红芝拉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消散而去。 叶西西又想到赵玉凤和薛红旗的事情,听说薛红旗衝进去赵玉凤的娘家和她的兄弟狠狠打了一架,一条腿就是那个时候被打断的,结果没想到,即使这样了,两人硬是不离婚。 也是奇了怪了。 继续往前走,叶西西经过刚阎红芝出现的地方,鼻尖一动,闻到了一股烧纸的焦味。 她往四周瞧了瞧,发现田埂处有一处凹陷的地方,上面是烧祭祀银纸的那种灰烬。 她纳闷,阎红芝和薛红旗刚刚在这里烧纸给谁? 想起阎红芝那句“当年的事情谁也不想”,当年是什么事? 第168章 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吗? 没听过薛家有哪个亲戚死了埋在这里的啊? 视线在田埂处扫了一下,叶西西不明所以,耳边传来呀呀呀的声音,原来是两个小崽儿醒了,她挥开莫名其妙的想法。 轻声逗著两娃,“安安,你个小干部脸,跟你爸那假正经的样子一模一样,来给妈咪笑一个。” 伸手轻轻一扯安安的两面颊。 “哎呀,宋寧寧,你撇什么嘴,你是在鄙视我吗?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就装可爱哄著你爸爸带你出去玩。” 又在寧寧的粉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 时间有条不紊地过去。 眼看著就到了十月底。 这一天,宋砚洲和宋振国从外面回来,两人均是肃著一张脸,吃了饭就去房间里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很晚的时候,叶西西將两娃哄睡放到婴儿床后,宋砚洲才洗完澡从外面进房间。 叶西西一问才知道。 即使这辈子她改变了原主的轨跡,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往省城那边寄了匿名举报材料,上面的人重新启动对宋振国的调查。 不过不同的是,上辈子原主一口咬定是宋振国利用权势地位逼迫她嫁给宋砚洲,还给她下药逼良为娼,更甚至贪污受贿,给了她家一笔巨款。 上辈子因为原主这个关键人物私奔后死无对证,但对手死死咬住不肯鬆口,藉机將宋振国关进牢里,又使了手段让他“病死”在里面。 这辈子对方举报的名目是宋振国在位期间收受贿赂,还有另外一个攻击点就是周淑兰是资本家女儿的身份。 只是递上去的证据很多都经不起仔细推敲。 周淑兰家里曾经是经商的,但没到资本家的程度,而且周家人在建国之初就已经陆续把財產捐赠得七七八八的,还有各种捐赠证明。 再加上这次上面参与调查的主事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所以事情应该对宋家影响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吗?”叶西西抓著宋砚洲的手问。 “现在还在查,爷爷那边让我和爸这边不用管,目前我们最重要的是低调行事,他已经安排了人在找寄匿名信的人了。” “希望能通过这个人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 宋砚洲將人搂在怀里,拍著她的背安抚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和宝宝们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男人浓密的眉毛却是紧蹙著,叶西西指尖拂开他眉眼间的山川。 “你让爷爷查一下方清辉,我总感觉他对我们家的態度有些奇怪。” 其实就方清辉之前的態度,並不能看出来他对宋家的敌意。 那就是一只老狐狸,不会轻易让別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叶西西做老兵纪录片时,专注点更多放在宋砚洲这个人身上,只知道宋家的冤案涉及北市上层的某些流派斗爭,但情况相对比较复杂。 而且因为宋振国很快便死了,很多证据都被人为掩埋,即使后来宋砚洲为宋家翻案平反,被推出来的估计也只是一些小鱼小虾。 不过叶西西以逻辑思维来推理,既然上辈子原主被利用,那么这件事情就肯定和郑向荣、朱月玲等人有关。 郑向荣的社会关係並不复杂,反而是朱月玲,背后的人是方清辉,而方清辉背后的势力,是北市刘家。 刘家现在的掌权人是老爷子刘崇山,和宋砚洲的爷爷宋怀疆两人都是军区的大人物。 表面上看来,刘家和宋家的关係挺不错的,但是上辈子宋家没落后,刘家却一下子崛起,成了取代宋家的一股新势力,后来宋砚洲在成为军区新任大佬的一路上也十分曲折,也受到了不少来自刘家的打压。 好在他本人能力过硬,靠著赫赫战功和杰出贡献,一路虽然有惊有险,最后都一一化险为夷。 “老公,方清辉娶了北市刘家的小女儿刘长菲,往刘家查说不定会有意外收穫。”叶西西有意引导宋砚洲,“上次方清辉说过几句很奇怪的话,他威胁我的时候说过別以为宋家人还能翻身,让我识时务。” 当然,这些话,方清辉並没有说过。 可是,叶西西才不在意,偏要按在他头上,她不相信在诬陷宋家这件事情上方清辉是乾乾净净的。 “刘家?” 宋砚洲记得刘崇山和爷爷的关係似乎还可以,但直觉告诉他,有些事情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沉默思索几秒,“好,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问:“方清辉还说了什么?你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也没什么了,他说话像是在打官腔,听著让人不舒服,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琢磨起来,才觉得他话中有话。” 叶西西有些怕露馅,没办法,宋砚洲这个男人思维太过縝密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还有朱月玲和方清辉的关係,我直觉没那么单纯,说是表姐弟,既然他们关係那么亲近,那我和朱月玲生活的那几年,方清辉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不合理。反而……” 叶西西琢磨用词,“反而像是在故意避嫌。” “你的直觉应该是对的。” 宋砚洲自从上次见过方清辉后,就已经开始著手调查他的社会关係和过往,还真被他找到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尤其是他和朱月玲的关係,总觉得格外怪异。 两天后,叶西西接到季芳菲的电话,她已经回到沪市,打个电话回来和她报平安,还告诉了她一个爆炸性消息。 “什么?你说郑向荣在北市被车撞死了?” 叶西西抓著话筒,眼睛都瞪大了,郑向荣不是去北市找朱玉瑶再续前缘吗?怎么死得这么突然? “谁知道呢,出门不看车吧?”季芳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著机械的电流声,“只是他没事跑城郊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工厂做什么?真是閒的。 郑家就这么一个独子,郑爸郑妈一下子受了天大的打击,他妈还一直哭闹著,说是朱玉瑶害死了她儿子……” 接下来季芳菲再说什么,叶西西隨口应对著,思绪却转到了朱玉瑶身上。 按理说,朱玉瑶之前那么迫切想要嫁给郑向荣,上次来家里闹事的时候,郑向荣也一起跟过来了,很明显两人关係十分密切。 以她对朱玉瑶这个女人的了解,她突然转变態度说走就走,毫不留恋丟下她以前一直那么喜欢的向荣哥,如果不是移情別恋,就是看上了比家世条件都比郑向荣好的男人。 郑向荣跑去北市找她,然后就这么巧合地出了车祸横死街头。 还真別怪叶西西把人往最阴暗的方面去想,这是朱玉瑶没那个胆也没那种本事去做,但朱月玲却是干得出来的。 北市、车祸、郑向荣、朱月玲、朱玉瑶、方清辉、刘家、宋家、匿名信…… 叶西西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觉得现在这一池湖水,似乎越搅越浑了。 第169章 儿子可以隨便看,女儿,不行! 日子一天天过,两个月餵养下来,两个小奶娃就变成了两团全身雪白雪白肉嘟嘟的小糰子,身上的肉肉又嫩又滑,轻轻拍一下还会颤会晃,可爱得要命! 叶西西总是忍不住偷偷揉两个肉乎乎的小屁股。 粉雕玉砌的,堆雪一样的小人儿,趴在床上努力仰著小脖子,光溜溜的,小胸脯肉肉的,人见人爱,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抱一下。 尤其是寧寧,屁股上的肉比哥哥还丰满,躲不开叶西西的一双摧辣手,总是被玩得哇哇叫。 寧寧玩著玩著突然小脑袋一点,闻到味一样就钻进叶西西怀里,一拱一拱地,叶西西摸了摸身上一大早被榨乾的粮仓,也有些无奈。 “宝贝,妈妈现在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谁让你爹……” 叶西西想到一大早的自己又被某个像是永远吃不饱的男人按在床上酱酱酿酿,耳尖发热。 呸,跟自己娃娃抢口粮,不要脸! 见到寧寧瘪著小嘴,她连忙哄著,“乖啊,妈妈给你冲奶粉喝。” 说完瞪了床边厚顏无耻还在拉扯自己衣服的男人,抬腿就是一踢,“滚,给你儿子女儿泡奶去!” 她怀疑这男人从小是不是没喝过奶,否则…… 否则怎么一见到粮仓就两眼放光,爱不释手紧抓不放,恨不得统统吸进肚子里。 滑嫩纤细的小脚被一只大掌抓住扣在手里,还过分地摩挲起来,带著某种顏色意味,男人朝她眨眨眼,“媳妇儿,以后都给娃餵奶粉吧?” 叶西西翻白眼,“……闭嘴!” 村里喜欢小娃娃的不少年轻的年长的村民,还有知青点的好些个知青都喜欢得不得了,一有时间就往宋家跑,只为了看一眼小娃娃。 宋砚洲的几个战友也从各个地方跑来探望,尤其是他在县城里的那个战友,之前帮他买女式自行车的那个,叫陈国豪的,隔三岔五就会从县里跑来。 宋砚洲坐在床边给孩子换尿布,安安的已经换好,见陈国豪又来了,赶紧把寧寧的尿布换上,露出雪白肚皮的小衣服也拉上。 陈国豪:…… 这是防狼一样防著自己? 叶西西扯唇轻笑,睨了一眼宋砚洲,她很想告诉陈国豪,这个小气的新手老爹不止防你,他防的是一切男性生物。 担心他家的宝贝小闺女那肉乎乎的小屁股被谁看了去。 儿子可以隨便看,女儿,不行! 陈国豪望著漂亮的小崽崽,眼馋得很,屡次想要伸手去摸寧寧,看著寧寧呀呀呀似乎在笑,他看得嘴巴都快咧开,谁叫他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呢。 哪里像这小子,命好,娶了个漂亮的要命的媳妇,还为他生了这么可爱漂亮的两个小娃娃。 简直是人生贏家,老婆孩子热炕头,陈国豪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了。 他瞪了小气男人一眼,伸手想去抱寧寧,宋砚洲在旁边见到,立刻挡住他,“哎!” 陈国豪呵呵笑了笑,搓搓手,又要伸手去抱,宋砚洲一直在旁边盯著,跟看贼似的,马上眼神过去,“哎哎!” 再次提醒。 见陈国豪还不死心,宋砚洲长臂一伸將小闺女抱在怀里,抬起下巴朝儿子,“这个,你隨便抱。” 叶西西翻了翻白眼,看著躺床上无辜脸的儿子,心想如果这小子听得懂的话,估计白眼也得翻上天,顺便给自己老爹一句,“我谢谢你哦!” 陈国豪受不了,却也只能讲究,將一脸懵逼的安安抱到怀里,嘴里嘟嘟囔囔,“我还不知道抱女儿是什么滋味……” 抱不到寧寧,安安也是不错的,这小子长得可比自己家那浑蛋小子好看多了,这才两个月的光景,已经能看得出以后俊美的长相。 这长大了可得勾得多少家女孩子茶饭不思啊? 不满地瞥了一眼护女狂魔宋砚洲,陈国豪哼了一句,“真小气。” “你不小气,你不小气回家自己生女儿去,自己抱个够。” 陈国豪:…… 叶西西:…… 最后,直到陈国豪离开,都没能抱上宋砚洲的宝贝小闺女,只能睁著眼睛馋著,见宋砚洲一脸笑意逗著怀里的一团小,小团呀呀呀地伸著莲藕般的小手小脚,看得陈国豪的心都要化了。 他捏了捏安安的雪白屁股,好在有安安这么一个慰藉在,也算是勉强接受了。 沦为替代品的宋安安:…… * 翌日上午,叶西西照常用婴儿车推著安安和寧寧出去散步,经过村头老樟树下时,远远瞥见阎红芝从一辆小轿车上下来,模样鬼鬼祟祟的,还提著一个塑料瓶,里面晃晃悠悠的似乎是某种液体。 阎红芝不走村口正路,居然钻进旁边一条偏僻极少人走的小路迅速离开。 小轿车隨后直接调了个头走了。 即使叶西西视力绝佳,但因为隔著好几百米的距离,车里面的场景也看不太清楚,只能隱约见到车子后座上似乎坐著一个长髮披肩的女人。 只是脸蛋被头髮遮住,连轮廓都看不清楚。 叶西西的心忽然没由来猛地跳动了一下,感觉不太好,就连眼皮子也跳了几跳。 阎红芝居然还有亲戚朋友是开著小轿车的?她怎么没听说过? 按理说,有这么一门厉害关係,阎红芝那虚荣好胜的性格,怎么也得唱得全村人都知道。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带著龙凤胎继续转悠,没多久太阳开始有些晒了,她便带著孩子回了家。 但吃完午饭,她的左眼皮就一直隱隱在跳,左眼跳灾右眼跳財,叶西西心里有些没底,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將发生。 就连午觉也睡得不安生。 总是梦到光怪陆离的乱七八糟场景,一下子又回到了后世还在读研究生时去某个火灾现场参与採访时,那直衝天际的浓烟和悽厉的哭喊声。 那是一个化工厂,因为技术员的操作不当,意外著了火,厂里又堆著一堆易燃易爆的化工品,火势一下子扩散得十分迅速,像是涨潮般迅速將化工厂吞没。 就连工厂附近的宿舍楼也被波及。 消防车的警报声和呼呼的风声在耳旁刮过,还有那炙热的能融化一切的温度,烤得叶西西扛著摄像机几乎睁不开眼。 叶西西整个人像是梦魘般被压制住,想醒又醒不过来一样,她的意识並不是很清楚,但又似乎意识到一种不真实感。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撞到耳膜。 虚虚实实的,让她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又穿越回到了后世? 那她的两个小宝贝呢? 如果回去了,那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两个小奶娃怎么办?宋砚洲又怎么办? 恍惚间,耳边传来哇哇的哭声,头皮忽然疼了一下,头髮被什么东西扯了扯,又一阵疼痛袭来。 叶西西猛地睁开眼,从梦魘中一下子清醒过来! 睁眼就是弄弄的黑烟,还有逐渐升高的温度,目光所及之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浓烟从窗户和房门缝隙处滚滚而来,被她搂在怀里的安安和寧寧哭的哇哇叫。 寧寧胖乎乎的小手扯著自己的长髮,哇哇哇哭得超级大声,露出粉嫩的没有牙齿的小嘴巴。 著火了! 第170章 救命!著火了!宋砚洲! 火势非常大!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左右两只手各抱著一个孩子,就要往门口衝出去,却发现已经来不及,迅猛的火苗已经烧到木门,爬上房梁。 “救命!著火了!宋砚洲!妈,妈!” 叶西西想起现在这个时间,除了周淑兰在家,宋振国、宋砚洲和宋晓芸都还在地里干活。 东耳房著火了,火势那么大,那周淑兰所在的西耳房呢? 她该不会也出事了吧? 越想越著急,叶西西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穿上鞋子想要像电视演的那般裹上被子衝出去,却发现实际操作起来几乎是不可能。 叶西西將一床被泼上水,两只手一拉才发现沉重如铁,她抱著两个小娃娃,根本就腾不出手,也没有力气再扛上湿了水的被衝出去。 没办法,只能用水沾湿了毛巾捂在两个孩子的口鼻上,防止他们被浓烟呛到。 却悲催的发现凭自己一人之力,已经无法在这样迅猛的火势中將两个孩子和自己安全逃出去了。 再也顾不上空间暴露的危险,叶西西当机立断,將龙凤胎往空间府邸的房间里一塞,放到自己平时工作时中午休息的那张大床上。 透过半透明的屏障,就看著房梁烧得噼啪作响,旁边细一些的木樑甚至已经有了要烧断的跡象。 她轻轻拍打两娃的后背,温柔地安抚著受惊哭喊的小肉糰子,“乖乖,没事啦,你们安全了,妈妈在这里呢,別怕。” 安安和寧寧睁著大大的眼睛,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闭上嘴巴,好奇地看著陌生的房间和床顶。 叶西西担心周淑兰,心里著急,连忙借著空间跑到西耳房,发现里面没人,她这才鬆了一口气,回到房间里,將重要的证件和物品收起来。 屋子外面吵闹的喧囂声,有村民在大喊大叫,“来人啊,宋砚洲家里著火了!快来人啊!救火啊!” 有人提著水桶过来,直接泼进火堆里,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火势太大了。 周淑兰在门口跺脚哭得声嘶力竭,如果不是被人拖著,她就要衝进来了,“西西,安安,寧寧!”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想趁著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午睡的功夫去一趟供销社买东西,听说新来了几斤红,想著正好买来给儿媳妇坐红鸡蛋补补身子。 却没想到这才多久功夫? 一回来家里就著了火,加上风势有些大,一下子就迅速烧了起来。 “砚洲呢?砚洲还没赶来吗?” 周淑兰六神无主抓著身边的人问,眼泪鼻涕哗哗流,已经有人跑去找宋砚洲了,看这样子,他媳妇和孩子还在房间里,凶多吉少啊! 这要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和自己儿子交代?又该怎样面对宋家的列祖列宗! 都怪她,没事出去干什么? 要是她在家里呆著,刚开始著火的时候就能立马发现了,绝对不会等到现在这么大的火,连人都进不去,哎哟,要是儿媳妇和孩子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狗蛋他妈,你先別急,西西那闺女和孩子,我看著就是有福气的,肯定可以救出来的,我家那小子跑得快,他已经去找狗蛋了,很快就会赶来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从远处狂奔而来的一群人,领头的就是宋砚洲,宋振国紧跟其后,还有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年轻,扛著锄头提著水桶,急冲冲就朝这边跑来。 宋砚洲脸上的血色此刻已经完全褪去,惨白著一张脸,恨不得腿上再用力些,步子再跨大一些,嘴唇哆嗦著抖动,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股腥甜的气味从喉咙里涌上来。 他的腮帮子咬得紧紧的,在脸上形成紧绷凌厉的线条。 “哎哟,要命了,我看宋家小媳妇和孩子这下子凶多吉少了……” 有老人家哽咽著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怎么就起这么大的火了呢?” 浓烟从房子往外冒,屋顶已窜起半尺高的火苗,噼啪的燃烧声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的耳朵。 他好像一下子幻听了,耳朵里充斥著叶西西悽厉的惨叫声和两个孩子的哭喊声,“救救我,老公,救救我们!” 周淑兰见到丈夫和儿子终於回到,整个人已经快要崩溃了,像是抓著救命稻草,声音嘶哑,“西西和孩子还在房里,快,救他们出来,快!” 宋砚洲眼前一片眩晕,天旋地转起来,他甩了甩脑袋,死死咬著牙,让自己儘量镇定下来,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房子里面,还等著他去解救! “西西——!” 宋砚洲嘶吼著扑向房门,刚碰到门框就被烫得猛地缩回手,手心瞬间红了一片。 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又伸手继续去击打房门,踢脚猛踹。 门板“吱呀”尖叫著裂开缝,滚滚热浪混著呛人的烟涌出来,熏得他眼睛直流泪。 跟在宋砚洲身后的几人已经迅速分工,提水的提水,找工具的找工具了。 宋振国抓起院角的木桶,从水井里提了水,直接往燃烧著的火苗浇去,其他人也学著宋振国一起泼水灭火。 宋晓芸衝过去抱著周淑兰,嚇得一张小脸又青又白,她连手脚都打著颤,“妈,我嫂子和孩子都在里面吗?” 她双眼含著泪水,渴望从周淑兰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却只看到周淑兰重重点了下头,顿时两腿一软,身子就往地上瘫。 此时却又一坚定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的手腕,扶著她站好。 宋晓芸侧头一看,是江文彬,他嘴角紧抿,將她和周淑兰扶到一边,撩起袖子,“婶子,晓芸,你们在这里等著,我带人去一起灭火。” 说完加入灭火队伍,有条不紊地指挥著大家,“火势太大了,先用锄头弄出一个隔离带,防止大火继续蔓延。” 也幸好宋家住的这个小院子比较偏僻,否则以这样的態势,若是在村中间,其他房子早就被殃及了。 宋砚洲用袖子捂著口鼻,额头上青筋暴起,脖颈处的血管突突直跳。 一脚踹开破门,看见房间里火舌正往床边舔,浓烟冒起,已经看不太清楚屋子里的情景。 想到娇柔的妻子和弱小的孩子,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抢过旁边人手里的水桶,胡乱往自己头上身上一衝,弯腰就衝进火里。 叶西西借著空间带著孩子从另一边跑出来的时候,刚冲回门口,就见到了这样惊险的一幕。 她眼睛瞳仁猛烈收缩又放大,脸上变了色,一下子连声音都害怕地破了音,“老公!我在这里——!” 声音里带著哭腔和著急。 宋砚洲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脖颈像是生了锈般的合叶,僵硬得差点扭不过来。 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映入眼帘,两边手臂夹著两个小奶娃,两个小糰子安安静静的,白嫩的脸蛋上乾乾净净,没沾半点火星。 “你……你们……没事……” 太好了,太好了! 宋砚洲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眼睛瞪得滚圆,被浓烟燻红的眼尾还掛著泪,此刻才像是终於从地狱回到人间。 他感觉到眼眶热热的,似乎又有新的热流涌出来,大掌隨意在脸上擦了一下,他抬腿就要往门外跑。 结果就在这时,屋顶上的房梁终於不堪重负,咔擦一声,眼见著就要砸下来了,叶西西目眥欲裂,“宋砚洲——小心,啊!” 她尖叫著,眼睁睁看著房梁从男人头顶砸下来,一颗心猛地停止了跳动—— 第171章 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啊—— 围观的眾人也大叫著,“狗蛋,快躲开,危险!” 有胆小的嚇得心都要跳出来,捂著眼睛不敢去看。 宋砚洲凭著身体对危险躲避的本能,迅速朝旁边一闪,躲过了堪堪砸下来的沉重木樑,身体敏捷快速曲起像跟弹簧一样往旁边滚去。 轰,一声。 房梁落地,砸出细碎的火苗星子。 带出被烧得通红的瓦片,噼里啪啦就砸了下来,不少落在宋砚洲躲闪不及的背上。 宋振国和江文彬衝到前面,两人一左一右虽然没有打过招呼,但居然很有默契地合作將宋砚洲往外面一拉一扯…… 呼—— 眾人纷纷鬆了一口气,“这狗蛋,还真是命大!太惊险了!” 宋砚洲从地上爬起来,叶西西已经衝到面前,往他怀里一扑,嚇得放声大哭,“呜呜,老公,幸好你没事,嚇死我了……” 周淑兰和宋晓芸各抱著安安和寧寧,站在一旁抹眼泪。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宋振国过来,扯著几人,將人带离危险地带。 宋砚洲感受著怀里小女人柔软的身体,一双手臂用力搂紧她,还好,还好,妻子孩子都没事,上天对自己实在是不薄了。 胸腔里哽著的一口气此刻才缓缓地吐了出来,他这才感觉到后背火烧火燎地疼,可这点疼跟刚刚心头那股骤然落地的劲儿比起来,轻得像像羽毛搔痒。 怀里的人还在哭,他却忽然笑了,把叶西西和俩娃儿挨个看了又看,仿佛多看一眼,才能確定这不是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西西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好一会,眸色幽深似有什么,待她再想仔细看就再看不出异样。 宋砚洲將她的脸往怀里一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方才撞门时的狠劲、冲火时的疯劲,全化成了此刻的后怕。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著你们了……” 叶西西紧紧抱著他,解释道:“我今天中午睡不著,就带著孩子出去外面走走,没在房间里,所以才躲过一劫。” 又是好一阵沉默,宋砚洲才点头应道:“……嗯,没事就好。” 房子熊熊烈火还在燃烧,可宋砚洲眼里心里的火已经灭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像水漫过乾涸的河床,把所有的恐惧和慌乱都冲得乾乾净净。 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等到大火合力把大火灭了,叶西西经过堂屋墙上掛著的镜子时,侧头一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侧脸颊,居然带著被浓烟燻过的黑渍。 从眉尾到下頜,蒙著层薄薄的灰黑,往下渐渐淡了些,到嘴角边又蹭上一小块,偏她肤白唇红,衬得那片黑愈发扎眼。 应该是当时她侧头护住孩子时,侧脸对著窜起的烟柱,被最浓的菸灰糊了层厚的。 想到之前宋砚洲一直盯著她的脸看,然后是好一会的沉默,叶西西的心跳突然漏跳一拍,他,看到了吗? 这男人洞察力尤其敏锐,他肯定看到了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实在是当时大火太猛,情况太过紧急,她根本来不及考虑这些细节,居然没想到烟燻火燎的肯定会在脸上留下点痕跡。 不知道宋砚洲看到时是如何想的,会觉得自己骗了他吗? 但他什么都没问。 叶西西有些头疼,连忙拿起毛巾洗了把脸,冰冷的井水让她混乱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她应该如何向宋砚洲解释,脸上这块被浓烟燻出的黑渍从何而来? 因为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如果她当时在房间里,那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带著两个孩子火海逃生毫髮无伤? 如果她和孩子在著火之前已经离开房间外出,那脸上又为何会被燻黑一片? 到最后她也没想出一个无懈可击的藉口,乾脆当起鸵鸟,把头往沙堆里一埋,不知道,別问我,问就是不清楚。 幸好之后宋砚洲好像失忆一般,居然问都没问过,叶西西不禁暗暗庆幸,思忖著或许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混乱,他真的没察觉到异样呢? …… 事后,村里关於这场火到底是如何起来的,眾说纷紜,但有一点可以確定的是,这场火是人为的。 因为在火灾现场,发现了汽油燃烧过的痕跡,尤其是叶西西和孩子所在的东耳房外面墙上,被泼满了汽油,加上当时的风向,所以火苗子才一下子躥得那么快。 被烧得最严重的也是东耳房,堂屋和西耳房虽然被波及,但並不算太严重。 公安也介入了调查。 在1973年的农村,汽油是极度稀缺的物资,想要获取汽油的难度极大。 从政策来看,此时正处於特殊时期,国內整体油源减少,供需矛盾极为突出。 农村地区主要將汽油优先保障农业生產,如农用机械使用,像拖拉机等设备的运转,但查了一下,公社和生產队里的拖拉机用油一滴都没有少。 而油票的发放有著严格的標准和数量限制,一般农户很难从生產队申请到用於非生產性的油票。 调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村里有哪个人有购买汽油的渠道和能力。 案子的调查一时间又没了进展。 叶西西很清楚,这次的火灾分明是衝著取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来的。 因为如果衝著宋家人来的话,纵火犯大可以大晚上等夜深人静宋家人都进入梦乡时再来放火。 但对方偏偏选了一个大家都去下地干活,就只剩下她和孩子在家午睡的这个时间。 目的可以说不要太明显! 可是,这么恨自己和孩子存在的,目前来说要数孙淑娟,但孙淑娟目前在採石场被看管得很严,身边还有吴宝根和赵婆子。 公安也调查过了,当时她有明確的不在场证据,採石场的人都可以证明。 孙淑娟作案动机有,但作案时间没有。 那么,又会是谁,想要置自己和孩子於死地呢? 叶西西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自己有空间,这次说不定就和孩子葬身火海了。 她脑海里驀然闪过之前阎红芝从小轿车上下来,手里提著的那个塑料瓶,难不成…… 瓶子里面装的是汽油? 她和轿车上的那个年轻女人又是什么关係? 越想越觉得眼前缠绕著一团又一团如乱线团的谜题,想不出个所以然,乾脆先不去想了,房子被烧毁了,眼前最紧急的是解决一大家子人居住的问题。 只是实在太可惜了,她在这套房子里住得挺习惯的,原本破旧的小院经过宋砚洲和宋振国等人的改造,已经住得很舒服了。 结果,一场大火,哎,没了,都没了。 叶西西嘆了一口气,问宋砚洲:“也就是说,村长的意思是让我们暂时住到牛棚旁边的那栋破房里去?” 宋砚洲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村里的房子也很紧张,目前也就那边的房子可以安置我们一大家子了,否则就要去知青点和大家挤在一起,我猜你肯定不喜欢。” 叶西西当然不喜欢和一大群人挤在一起,隨便做点什么都被人瞪著眼睛盯著,一点自由度都没有。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只能妥协,嘟嘟嘴,“那也只能这样了……” 宋砚洲见小女人嘟著嘴一脸不开心,有意安抚,声音及其温柔抚摸著她的背,“其实那边也挺好的,虽然房子破了点,但我和爸商量好了,把漏水的房顶修好,院子里在拾掇几圈,也是可以住人的。” 叶西西瞪大眼睛,破房子居然还漏雨! 哎!別让她知道谁在背后纵火,否则她让对方吃不了兜著走! 一大家子商量好,便开始收拾东西,新的破院子比原来的地方更偏僻一些,在另一边的山脚下,毗邻向阳坡的一大片瓜田,但离村口的路程却是更近了些。 当天下午,宋振国和宋砚洲带著几个热心的村民,去了破院子修葺收拾。 而周淑兰、宋晓芸和叶西西则留在原来的小院收拾一些能用得上的家具和物件,还好,除了东耳房烧毁得厉害,但里面东西原本也就一张大床、衣柜、书桌木椅和床头一张小木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值钱东西。 婴儿床应该放得比较靠里面的墙,逃过一劫,只是也被熏得发黑,周淑兰拿著刷子沾了清洁粉在院子里仔仔细细地刷洗著。 但婴儿推车当时放在门口墙边,被一场大火烧成只剩下一个骨架,不能再用了。 宋晓芸用丝瓜络刷著其他被燻黑的家具物件,边刷边咒骂,“天杀的……丧良心的……” 被周淑兰手肘顶了下,严厉喝止,“说什么呢,別教坏小娃娃。” 宋晓芸跺脚无语,“妈,安安寧寧才两个多月,根本听不懂好不好……” 第172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安安和寧寧被周淑兰和宋晓芸两人一人一个用背带绑在背上,滴溜溜大眼睛四处转,见奶奶和姑姑洗东西將水珠子溅起,兴奋地呀呀呀舞动小手。 叶西西寻了个空隙跑了趟镇上,把该添置的物品都採购了一遍,这时候就有些后悔之前在沪市把那么多的家具都卖了。 现在空间里只剩下蒋素心留下的一套对开门书橱、一个三门红木衣柜及一套红木桌椅,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和黄梨木找巧手木匠打造而成。 都不適合现在拿出来用。 哎,叶西西嘆了一口气,有些羡慕后世那些小说里,穿越女隨心所欲地將空间里的物资拿出来用,一家人吃得嘴角流油,衣著光鲜,即使拿出再匪夷所思的东西都不怕遭人怀疑。 可现实是,即使她空间里金山银山一堆物资,实际上能拿出来的也永远是那么一小部分,有些东西还是得结合实际生活啊。 比如让她突然拿出一道佛跳墙,鲍鱼海参、胶瑶柱、魷鱼鵪鶉、猪蹄排骨、鸡鸭鸽…… 她不是拿不出来,但她又该如何交代这些材料从哪里来的呢? 果然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在家具店和旧货商店逛了一圈,说实话,让叶西西选的话,还真都没能找到一张看得上眼的床,但没床又实在不行,最后她咬著牙选择了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质床。 加上一套书桌椅和一个衣柜,雇了人用牛车从镇上將书桌衣柜一路送回家。 回到家里时,柳翠萍带著大丫二丫过来帮忙,柳翠萍的肚子已经很大,快要临產了,叶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哎哟嫂子,你身子重,不是让你別过来吗?怎么又来了。” 柳翠萍甩甩手,笑著道:“没事,我自己身子自己清楚,越是要临產越是要多多动一下,將来容易生。” 薛五星的媳妇儿许玉霞也带著丫丫跟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叶西西笑著,“嫂,五星喊我来帮忙。” 虽然薛家和宋砚洲断了亲,但薛五星和许玉霞见到他们,还是哥嫂哥嫂地叫著。 叶西西想起来,当时火灾现场,薛五星也出现了,跟在江文彬后面,提水灭火很是卖力。 她朝许玉霞笑著点点头,热情地说:“那麻烦你们了!” 街坊邻里的关係就是这样,人情世故,今天你帮我一点小忙,我回你一点,明天你再帮我一点大忙,我再回你个更大的,有来有往,感情就是这样慢慢处出来的。 尤其民风淳朴的七十年代,跟后世的连隔壁住什么人都不知道的陌生人社会很不同,现在很多人一辈子就在家门口的这一亩三分地活动,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是熟人社会,很讲究人情世故。 你帮我割下稻穀,我帮你抹下墙灰,如此往来。 经过热心群眾的帮忙和努力,第二天下午,宋家一家人就成功搬进了新的小院。 院子格局和原来的宋家小院类似,都是三间並排的小平房,厨房在西边,旱厕在东南角,只是面积相对较小。 没有小菜园,没有水井,也没有老梨树。 叶西西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刚搬过来,一大堆家务活要整理,周淑兰不让她动手,只让她在房间里看著两个小孩。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上旬,早已踏入秋末冬初的时节。 山脚下的昼夜温差更大了,清晨最低气温叶西西估计约莫只有六七度,一出门就让人感受到丝丝寒意,哈一口气,眼前瞬间瀰漫起一团白色的雾气。 到了中午,太阳穿透云层洒下光芒,气温又有所回升,暖意短暂回归。 村民们回趁著这股热乎劲,把家里的被和衣服搬到院子里晾晒,不过这股暖意也持续不了多久,隨著太阳的下山,气温又会迅速回落。 叶西西帮安安和寧寧穿上空间里的婴儿连体服,別人问她就说是自己画了样式找裁缝做的,她也確实让裁缝做了两件,用来掩人耳目。 这两天家里人顾著收拾房子和搬家,两个孩子都是她自己带,她便偷偷帮他们换上纸尿裤,方便又省事。 叶西西心里惦记著之前在村口见到阎红芝鬼鬼祟祟的身影,无论从哪方面看,她在青禾村除了孙淑娟,也就和阎红芝赵玉凤有过过节,赵玉凤和孙淑娟都在採石场,阎红芝的嫌疑最大。 薛家。 自从宋家那场大火后,这两天阎红芝都以身体不舒服为藉口躲在家里不见人,战战兢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有那个胆子去宋家放火。 现在只记得当时往墙角洒汽油时那抖动的双手和跳动如擂鼓的心跳声,但对叶西西的恨意却在那一刻遮盖掉了所有其他声音。 若不是那个在城里遇到的女人提点,她还想不明白关键所在呢,就连那塑料瓶汽油,也是她听那女人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烧起来很厉害,才找到机会下车时偷偷藏到怀里带走。 想想那女人说的,如果不是叶西西这个贱人,她从小养到大的狗蛋怎么可能对自己家那么狠?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宋砚洲就是这个德行! 就连薛五星那个不孝子也吵著闹著分了家,赵玉凤那个没心肝的贱货更加不敢明目张胆就给薛红旗戴绿帽,这一切都是叶西西害的! 如果不是她给宋砚洲吹枕头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就宋砚洲对自己以前予取予求的孝顺劲,不可能撒手不管见死不救! 如果叶西西和那两个小贱种死在大火里,以后自己稍微示下软,再给狗蛋娶一个听自己话的媳妇,那宋家的一切以后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娘,怎么还不做饭?我饿死了!赶紧起来做晚饭!” 房间外面传来薛红旗不耐烦的喊叫声,自从赵玉凤被送到採石场后,家里的家务活就全部落在阎红芝身上,薛跃进和薛红旗都是甩手掌柜,张著嘴巴等吃饭的。 薛红旗在阎红芝房间外面站了一会,竖著耳朵听不到里面的回应。 不满地嘟囔了几句,抬腿踢了一下门发出重重声响,现在家里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拿了钱跑去下馆子了。 现在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回来连口热乎的饭都没能吃上,这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赵玉凤那个臭娘们,不要让他再见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臭娘们,偷野男人偷到被全村里的人都知道,自己这张脸简直是丟尽了! 他哪一点对不起这贱人了? 连捧在手心里疼的儿子,居然都是孙志强那龟孙子的种,薛红旗这股气一直憋在心里,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冒著一股阴沉沉的戾气。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阎红芝脸色极差,但对著宝贝儿子,她还是放柔了声音安抚道:“肚子饿了吗?我刚睡过头了,现在就去做饭。” “一把年纪,天天想著睡睡睡,也不想想怎么给家里找来钱和粮……” 薛红旗低声抱怨,想到什么,突然问:“娘,咱家最近这么倒霉,你说该不会真是埋在地里的那个贱女人作怪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薛红旗开始浑身打颤,是她吗? 她来找自己报仇了吗? 第173章 啊——有鬼啊! 阎红芝闻言急急打断他,“別乱说,阿弥陀佛,前些天才给她烧了不少纸钱,对她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还想怎样?” “可是、可是当初……” “行了,咱家的情况以后会好起来的,我不相信狗蛋能真的对我们不管不顾的,我先做饭,吃了饭等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吃完饭,洗漱完,不知道是不是傍晚的时候薛红旗的那些话影响,阎红芝一直心神不寧,望著窗外越来越深的夜色,她裹在被里,身旁传来薛跃进阵阵大呼声。 那件事像根刺扎在心里,眼皮跳得厉害。 连睡觉也不得安寧,总梦到那小贱人两只空洞洞的眼睛流下一行行血泪,瘮人的声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 阎红芝惊嚇中从睡梦中睁开眼,满头大汗,想起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亏心事,一下子害怕地抱住身体,止不住地抖。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像是有人拖著脚步踩过碎柴火。 阎红芝视线掠过窗外,她的眼睛一下子惊得大大地瞪圆了,嚇得从床上一下子跌了下来,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她贴在窗纸上往外瞅,月光惨白地铺在泥地上,黑乎乎的院子里竟然飘著好几团幽幽的绿火。 那火头约莫拳头大,忽高忽低地晃,风颳过去也吹不散,反倒像长了脚似的,慢悠悠往正屋挪。 妈呀—— 阎红芝浑身打颤,后颈蹭地冒起一层冷汗,额角瞬间滴下汗来, 村里头的老人经常说,冤死鬼才带绿火,难不成真是那个小贱人找上门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牙床子抖得直打战。 “別……別找我……”她喉咙里挤出细碎的气音,身子缩成一团。 那团绿火停在窗根下,活像一只想要把她拽进地狱的枯手,阎红芝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悽厉的叫,“啊——有鬼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阎红芝拖著疲惫的身躯,神色慌张朝隔壁村走去。 直到傍晚,她才回来。 拖著一袋子香烛纸钱,她跌跌撞撞跑到田埂处跪下就猛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苏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婶子知道你心里有怨,但当年的事情谁也不想,如果不是你非要反抗,红旗也不会一个手上没控制好力道……” 空旷的田野里只吹来一阵让人鸡皮疙瘩凸起的寒风,夹著落叶,呼呼刮著,四下里一片死寂。 阎红芝自顾自地说著。 “千万不要来找我和红旗,你若是真的怨气难消,就去找宋砚洲,他也是我儿子,是红旗的大哥,有什么罪过就让他帮我们顶著,这是他欠我们的……” “……我会帮你和宋砚洲配个冥婚,让你的魂魄有归宿,別再来阳间缠扰其他人,有什么怨气就朝宋砚洲去……” “千万不要来找我家红旗……” 树叶掩埋间,阎红芝烧著纸钱,双手合十跪著,嘴里神神叨叨。 阎红芝比上次叶西西看到的时候又苍老了很多,头髮全白,脸上皱成一朵菊,一只手臂似乎还不住地抖。 薛红旗从另一边鬼鬼祟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边走还边四处观望,生怕被人发现。 “娘,你好了没?”薛红旗声音里全是不耐烦,“这女人活著的时候胆子就不大,死了也掀不起风浪,现在队里不给搞封建迷信,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在这里烧纸钱,会被拉去游街的……” 昨天晚上被大半夜的被他娘从床上拖起来,说院子里有鬼,他起来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自己娘最近神经兮兮,实在烦人。 薛红旗不停地埋怨,嘴里咕噥著,“人死都死了,我就不信她敢来找我!”还朝地上呸了一口浓痰。 阎红芝嚇得赶紧捂住薛红旗的嘴,“儿啊,娘最近一直梦见她,昨天晚上她又来找我了……” 她目光里全是惊恐,哆哆嗦嗦地说:“是她,她来找我们报仇了!” 她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梦到那个女人,满脸的血泪哭著要她偿命…… 今天她找邻村的那个老婶子,以前干过神婆这个行当的遮遮掩掩问了,老婶子告诉她,像这种未婚女子突然暴毙是怨气重,如果不成亲,没个婆家收著,魂魄不得安生,活人就別想太平。 她这才偷偷买了纸钱,还准备了宋砚洲的生辰八字,想著烧给她,让她去纠缠宋砚洲,別再来祸害自己家。 反正宋狗蛋是自己养大的,让他替自己弟弟顶著,也算是全了她收养他一场的恩情了。 她把神婆的话告诉薛红旗,“只要给她配了冥婚,她就不会再出来作祟了,”拿出准备好的阴婚书和抄著宋砚洲生辰八字的红纸,“老婶子说了,只要把阴婚书和宋砚洲的生辰八字烧了,就可以让他们结成冥婚,以后她就算要纠缠也只能去纠缠宋砚洲和他家人。” 空间里的叶西西目光冷戾,盯著阎红芝手上的阴婚书和红纸,气得咬牙切齿。 这死老太婆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自己男人身上! 她视线落在田埂处,先不说这里面埋的是谁,和阎红芝薛红旗有什么渊源,就单说阎红芝居然想把宋砚洲和一个女鬼配阴婚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她恨不得现在衝出去把阎红芝掐死。 让女鬼去纠缠宋砚洲? 很好,阎红芝又一次成功惹到她了! 让宋砚洲给女鬼配冥婚 薛红旗听到自己娘说以后让那女人去纠缠宋砚洲,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兴奋感,如果…… 如果真能让那女人去祸害宋狗蛋和叶西西那个贱女人,那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凭什么宋狗蛋那个孱头胚子、绿毛乌龟能越过越好,娶了那么美貌的媳妇,还生了两个可爱的龙凤胎! 听说叶西西坐月子那段时间,他们家里几乎天天吃肉燉汤! 而自己现在妻离子散,连疼了那么久的宝贝儿子都是野男人的种,家里米缸麵缸都快见底了,平时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一点荤腥…… 宋狗蛋从小可是一直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什么好东西都得拿出来给自己的人,娘说了,宋狗蛋的东西就是他的,那他现在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属於自己的东西,这是应该的! “那个神婆没骗我们吧?这样真的能行吗?” “当然,我打听过了,那老婶子当年就是做这个的,她说我们家最近遇到那么多事,就是那女的怨气难消出来捣乱!” “那行,娘,咱们赶紧把这事办了,”薛红旗兴奋地搓了搓手,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宋砚洲倒霉的样子了,“等他俩配了冥婚,让那女的祸害他家去!” 说著阎红芝就跪下对著坟头念叨:“妮子,宋家小子,八字合你,愿与你结为阴亲,往后他是你夫,你是他妻,莫再作祟……” 她按著神婆教她的话一字一句说出来,划了火柴,哧一声火苗燃起,点燃了阴婚书和生辰八字。 阎红芝告诉薛红旗:“只要这一道程序完了,再把烧了一半的八字红纸偷偷送到宋家,藏到宋砚洲的床下,算作两人的婚约凭证,这阴婚的流程就算走完。” 看到火苗舔舐著红纸,两人眼神里都是疯狂的兴奋和期待。 就让那女人去祸害宋家吧,他们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惨,现在好有什么用?很快宋砚洲就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最后孤苦一生! 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两母子看著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的阴婚书,似乎看到了薛家美好的未来。 却没想到就在这一刻,变故忽然横生,不然一阵巨大的风从坟头处刮来,捲起正在燃烧的婚书和红纸,朝两人迎面扑来。 “啊——” 阎红芝发出一声惨叫,连忙用手捂住脸,但已经来不及了,滚烫的纸灰隨风扑进她的眼睛里,烫得发疼。 “红旗,红旗,赶紧把那一半红纸收好!” 没有將红纸压到宋砚洲床底,这冥婚仪式就不算完成。 薛红旗也想去抓那张被风扬起的红纸,眼睛却被迎面扑来的菸灰烫了个正著,耳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按下的声音,一股辣雾突然裹面而来。 他眼睛一下子像是被泼了滚油,他大叫一声捂眼在地上疼得打滚,手乱抓著脸,喉咙里嗬嗬作响,活像被掐住喉管的野狗,咳得像要把肺呕出来。 阎红芝也是同样的惨状,她尖叫著捂脸,眼泪鼻涕糊成一片,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瞥见田埂坟头处被风捲起的灰烬在打著旋,顿时魂飞魄散,抓著头髮扑通一声就往地下跪,“是她!是那丫头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她抓著薛红旗將人往地上按,“儿子,快磕头!快磕头求饶啊!让她原谅你!” 薛红旗此刻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两腿一抖软了下来,尿了一裤子,颤抖著跪下。 母子俩涕泪横流地对著孤坟乱磕,额头撞出红印也不觉疼,只敢呜咽著求:“饶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火辣辣的疼痛混著做了亏心事的恐惧,两人此刻像两滩烂泥。 “別杀我,我错了,我错了!苏寧,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薛红旗磕头如捣蒜。 偏偏这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呜呜呜的细碎哭声,“还我命来……” 两人猛地转过头,身后空旷无人,黑漆漆的天,深洞洞的原野,哪有什么人影! 纷纷嚇得屁滚尿流,手脚发软想要爬起来又摔了下去,“我给你配冥婚,你找宋砚洲去……” 那道阴森的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凉气,阎红芝嚇得两腿发抖,很快一股热流在两腿间流出,在裤上晕出一片水渍。 一股尿骚味传来。 竟是嚇尿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薛红旗哆嗦著嘴唇,“噗通”跪进田埂的碎石堆里,头埋得极低,一下下朝著地面猛磕。 很快额头磕破皮肉,流出血来。 “说!我是怎么死的,是谁做的恶,谁来承担!”冰冷的女声瘮人。 “……阎红芝,薛红旗……交代清楚,否则……我就一直缠著你们……”女人声音变得悽厉起来,声音里裹胁著尖锐的刺。 “我说,我说!”薛红旗两只眼睛里慌乱无神,“对不起,我不该强j你,我更不该一时失手掐死你……” 阎红芝也扯著头髮哭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下药……” 两人早就被嚇得肝胆俱裂,压根就无法分出一丝神智去想为什么女鬼会让自己交代当初的事情,女鬼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叶西西隔著空间半透明的屏障,目光冰冷如寒冬腊月结的冰刺,她看著眼前跪地求饶的两人,恨不得衝上去暴打一顿。 磷遇热会变成磷化氢,这东西燃点低,在空气里能自己烧起来,发出绿色的火光。 没想到不过是在阎红芝院子里偷偷撒了一些磷粉,还能扯出当年薛红旗犯下的强j杀人命案! 几年前,薛红旗迷上了下乡插队的一个城里女知青苏寧。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两条辫子黑亮,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惹人喜欢。 刚一来到青禾村,就把村里的不少年轻小伙子迷得晕头转向。 其中就数薛红旗对她最为上心。 薛红旗总跟在她身旁献殷勤,那姑娘没说拒绝也不说接受,薛红旗就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机会,天天从家里拿好东西去给她,还主动帮她干活。 阎红芝看不过去,认为这女知青是故意耍著自己儿子玩,便找了个藉口把小姑娘哄骗到自己家,往水碗里惨了给猪配种的药粉。 母子俩本以为失身后苏寧即使再闹腾,最后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死心塌地跟著薛红旗。 结果没想到苏寧清醒过来后又哭又闹,扬言说要去报警告薛红旗强/奸,还用指甲抓破了薛红旗的脸。 大骂他癩蛤蟆想吃天鹅头,也不想想自己瘸著一条腿,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不但要去派出所,还要去公社,去革委会告他们,让他们蹲大牢。 薛红旗被心目中的女神侮辱,双目通红气急败坏,失控之下掐住了她的脖子威胁她就范,苏寧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阎红芝也慌了神,母子两合力按住她,慌乱中没轻重,竟把人活活掐死了。 事后,阎红芝和薛红旗趁著夜色,避开村里人把苏寧的尸体埋在田埂里,之后又在村里到处散播流言,让大家以为从城里来的娇滴滴小知青苏寧因为害怕吃苦,跟著野男人私奔了。 偏巧苏寧母亲早亡,父亲又娶了后妈,之后后妈生了个弟弟,她一下子变成了家里多余的人。 苏寧失踪后,父亲嫌弃她丟人,装模作样找了几天便也就放弃了。 於是这件事情,就这样被掩盖了下来。 叶西西一下子便想通了之前觉得赵玉凤怪异的地方了—— 赵玉凤一个寡妇嫁给头婚的薛红旗,既出轨给他戴绿帽,就连儿子也不是他的种。 按理说,以阎红芝不肯吃亏又霸道的性格,就算薛红旗不同意,她也肯定压著俩人去把婚离了。 结果闹是闹了,婚却是没离。 原来是赵玉凤手里握著他们杀害女知青的把柄! 而阎红芝更可恶,还想让宋砚洲给苏寧配冥婚,简直是歹毒至极,其心可诛! 杂草掩住的泥地,风卷著草叶沙沙响,像谁在低低哭泣。 叶西西眼神沉沉,心中默默说:“苏寧,你安息吧,伤害你的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174章 你们就是街头最靚的崽! 隔天,一封匿名举报信便被送往县城公安局。 从外面回来后,叶西西悠閒地吃完早餐,逗龙凤胎玩了一会,便把他们放到床上趴著,“来,宝宝抬起头来,对了,就这样,学妈妈妈这样。” 叶西西同样姿势趴在床上和两娃面对面,撑起胳膊肘把上半身支棱起来,下巴差点磕到褥子上。 安安和寧寧小脑袋一颤一颤的,趴在床上嘴巴一咧笑了,声音不大,只发出咯咯两声。 叶西西故意把脸凑近安安,鼻尖快碰到他的小脸蛋,“安安加油,抬起头来,你是最靚的崽,就像这样,一二三,起!” 床上铺著厚厚的褥子,小干部宋安安趴著,睁大眼睛看古灵精怪的妈妈,呀呀呀笑了。 安安没动静,好动鬼寧寧率先不老实起来。 她穿著嫩黄色的连体服,胳膊腿像一节节洁白的藕节,胖乎乎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听到叶西西在旁边拍手,呀呀呀地长著小嘴巴,猛地攒起劲儿,小脖子一梗,头就抬了起来。 叶西西晃了晃脑袋,开心地对寧寧说道:“嘿,让我们一起恭喜我们活泼可爱漂亮迷人的宋寧寧同学,挑战抬头任务圆满成功!” 她摸了摸寧寧柔软发顶表示讚赏,又看向已经恢復一脸正经的安安。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期待宋安安同学的精彩表现。” 宋安安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盯著叶西西瞧。 叶西西总怀疑自己被这小崽子给鄙视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她继续说:“宋安安,妹妹已经会抬头了,你也得加油雄起呀!妈妈知道你不是吃素的,这抬头动作一学会,你以后在村里,那就是闪亮的崽,谁见了都得夸。 想想都觉得带劲,是不是?快,小脖子用力,闯过这关,你就能解锁更多超酷技能。妈妈看好你,加油冲!” 安安的小脑袋终於给了点面子,往上拱了拱。 “哟!干得漂亮,宋安安,你这进步速度,简直像火箭发射一样快。” 叶西西瞥见寧寧抬了一会头又想偷懒,故意板著脸,一本正经对她说:“誒,宋寧寧同学,切记做人要戒骄戒躁,你虽然比哥哥提早学会抬头了,但不能懈怠,来,练起来!” “来,跟妈妈一起学习挑战地心引力,”叶西西越说越嗨,过足脱口秀的癮,乾脆唱起rap,“嘿,嘿,哟,哟,一起来……” “人类幼崽,潜力无限,抬头奋进,未来可期!安安寧寧,学会抬头,你们就是街头最靚的崽!” “欸,宋安安,你刚刚是不是翻白眼了?!你在笑我幼稚吗?” 此刻从地里匆匆赶回来,准备拿了东西就走的宋砚洲在门口,满脸笑意看著正在朝孩子耍宝的可爱小女人,忍不住咧嘴笑,你也知道自己幼稚? 不过怎么办?他喜欢! …… 练了好一会儿,寧寧就开始打哈欠,抬到一半的脑袋像掛了铅块,一顛一顛往下掉,最后乾脆埋在安安的颈窝里,呼哧呼哧地喘气。 安安也跟著软下来,小脑袋歪在寧寧胳膊上,眼皮子一下下地垂下又睁开,最后彻底睡了过去,还不忘用小手抓住妹妹的衣角。 两个小脸蛋贴在一起,嘴角还掛著咧著嘴笑不小心流出来的口水。 叶西西看得一颗心都快要化掉了,將两娃在床上並排放好,让他们继续睡,自己在旁边铺了张垫子练起瑜伽。 生產后她很注意饮食和调养,宋砚洲知道她爱美,还特意去县里书店买了本关於產后调养的书,按著上面的说明从饮食到日常一把抓,外加每天晚上的全身按摩。 再加上灵泉水和空间那几棵老树上的各种水果滋养,叶西西的皮肤越来越嫩,越嫩就显得皮肤薄得能掐出水来,清透润泽。 她最近经常照镜子,总觉得容貌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身材不但恢復如初,甚至比以前更加的窈窕妖嬈,比起以前的又纯又欲,现在更是增添了一股无法言语的风情。 这要是被以前的粉丝看到,还不得把她们美死了? 之前的衣服都被大火烧毁了,她又找裁缝做了好几身裙子,她捨得用布料,走动或者风一吹,裙角飞扬仙气飘飘。 担心她添置衣服物品不够钱,周淑兰还给她塞了好些钱和票,让她放心买买买,她道谢后收起来,又帮他们买了不少物品。 自己和孩子吃的穿的很多都可以从空间里拿,几乎不费多少钱,倒是趁著这个机会帮宋砚洲添了好几件挺括的衬衫裤子,把他打扮得人模狗样,哦不,英俊瀟洒。 仓库里的保暖內衣也找机会拿了出来,这些款式几十年也没怎么变过,拿出来也不突兀。 不过宋砚洲最常穿的还是那两套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衬衣裤子,再加一件粗布外套,毕竟下地乾的都是重粗重活,穿好衣服下地那是暴殄天物。 傍晚吃完饭,叶西西搬了板凳在院子里坐著,看了眼外头,樟树叶子哗啦啦地响。 起风了。 叶西西闭著眼睛,感受吹拂到脸上的凉意。 虽然这个时代的生活条件远远不如她所在的时代。 但她觉得自己目前適应良好,甚至有时候还觉得挺舒服自在的。 或许是因为她在这里有了牵掛,孩子,老公,亲人,一切都开始牵扯不清,有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曾经很嫌弃的一切在她眼中,也慢慢变得美好。 天很蓝,树很绿,很艷,空气很新鲜…… 天边的落霞很美,红橙黄绿蓝靛紫,绚烂又迷人,院子里也被翻了土,开坑出一小片不大的自留地,撒了菜种子还没冒芽。 反而是菜地周围种了一圈不知名的嫩黄色粉红色小野,是宋砚洲特意去后山上挖过来种的,他知道她喜欢这种小玩意,也乐得宠著她。 叶西西愜意地伸展腰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在旁边晾尿布的男人旁边,拉著他的胳膊晃啊晃,“老公,我想洗澡。” 宋砚洲应了一声,两手將白色布用力拧乾再一甩甩开,掛到晾衣绳上面,嘴角翘起。 “水已经在灶上热著了,还有几片尿布,等晾好了我去给你调。” 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够乾净了,香得很!” 中午的时候才看过,又香又软,乾乾净净。 叶西西覷了他一眼,警告道:“闭嘴。” 第175章 这是两条人命,耽搁不得! 新院子的洗澡房才搭了一半,要过两天才能建好,宋家人这几天都在自己房间洗澡。 天气冷,再加上这院子不像之前那个,没有水井,取水的话一点都不方便,最近的水井是公用的。 每次都要靠宋砚洲和宋振国两人去几百米远的地方打水,再一桶一桶地提回来,倒进院子里的大水缸里,为此宋砚洲还特意又添置了一口大水缸。 叶西西每次在两个水缸里的水用了些后就偷偷往里面加灵泉水,但一次不敢加太多,宋家人也没发现。 有时候不小心加多了,宋砚洲和宋振国还以为是对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加了水,叶西西忍不住捂嘴笑。 但不管如何,总之用水情况无法再像之前一样隨意了,这就体现在洗澡这件事情上了。 加上现在天气冷,周淑兰和宋晓芸也不是每天都洗热水澡,偶尔就用热水擦洗一下就算了。 但叶西西不行,她习惯了天天洗澡,只要有一天不洗,就总觉得不自在,於是宋砚洲天天帮她烧水洗澡,但男人自己洗澡却从来不用热水,只提了一桶井水,在院子里唰唰唰就洗乾净了。 每次都看得叶西西直打冷战。 忒冷! 但还没等宋砚洲调好洗澡水,院子里就闯进来一个衣著单薄的小丫头,声音著急夹杂著哭腔,“婶子,婶子,你快,快救救我妈妈。” 大丫边说边哭,用袖口抹著眼泪。 伸出手就拽著叶西西的衣角拉著她往外走。 叶西西脸上掛著的笑消失,握著大丫的手腕轻声问:“怎么回事?你妈妈怎么了?” 她记得柳翠萍说过预產期好像是最近几天,难不成,她要生了? 但是就算要生了也不是来找她啊,她又不懂接生,再说她和阎红梅很不对付,这时候叫自己过去,肯定不是阎红梅的意思。 宋砚洲也走了过来,轻轻拍大丫的头,温声道:“大丫,你先別哭,把话说清楚。” 大丫哭得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说著。 叶西西听完才明白过来,原来柳翠萍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见了红,眼看著肚子里的娃开始发动了,就回到房间里待產。 青禾村很多產妇生產时都不去医院,直接在自己家里找接生婆来接生,柳翠萍也一样。 但村里唯一的接生婆赵婆子因为儿子吴宝根的事情,今天跑去採石场没在村里,於是阎红梅让钟满仓的媳妇吴秀英去隔壁村找接生婆。 结果吴秀英去了很久,才终於在刚刚找来一个面生的婆子,那接生婆进了柳翠萍房间后就一直没出来。 但大丫听著柳翠萍一直很大声在叫喊疼,想进去帮忙却被吴秀英拉住,还塞给她一颗让她带二丫出去玩。 大丫哪有什么心思去玩,一颗心都掛到自己母亲身上去了,她记得柳翠萍生二丫的时候也没叫得这么惨,而且很快就生出来了。 可今天柳翠萍叫了很久却一直生不下来,到后来声音都低下去,大丫去找阎红梅,却发现阎红梅不知跑哪里去了,家里就只有接生婆和吴秀英吴秀云两姐妹。 平时吴秀英和吴秀云对柳翠萍就一直態度很差,今天却罕见地忙前忙后,还给自己塞水果。 大丫脑子机灵,心中感觉不好,但她又想不出为什么。 大丫听过好几次有產妇生孩子时候难產死了,她心里害怕柳翠萍也会一样就这样死掉。 想到柳翠萍平时和叶西西关係好,情急之下,她就跑过来找人,看能不能帮忙把柳翠萍送去医院,听说医院里的医生都很厉害,能够救死扶伤。 叶西西听完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她拉著宋砚洲,凝重著一张脸,“老公,你跟我一起去,实在不行,咱们把柳嫂子赶紧送医院,这是两条人命,耽搁不得!” 宋砚洲同样肃著一张脸,嗯了一声,抱著大丫就大步朝钟家走去。 两人来到钟家门口时,就听到一声悽厉的叫声,十分尖锐、高亢,但没两下就像是突然从空中坠入地面,戛然而止。 叶西西耳尖,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婴儿哭声,但声音才冒出头又一下子没了,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二丫在门口嚇得一张小脸惨白,见到姐姐回来了,她紧紧抓著大丫的手,“姐姐,我害怕,刚刚二婶一直在骂人,好凶,妈妈一直生不下来,我求她送妈妈去医院,她不肯还打我。” 大丫將二丫搂在怀里,两个丫头两双无助的眼睛可怜兮兮望著叶西西和宋砚洲两人。 叶西西不忍,对宋砚洲说:“宋砚洲,你去借部车过来,牛车也好,板车也行,咱还是得赶紧將人送去医院,翠萍嫂子看样子很可能是难產。” 宋砚洲点头应声直接转身就走,却没想刚绕道钟家拐角处就见到一个穿著蓝色粗布大褂的婆子从钟家后门出来,怀里抱著一个布包,一手捂著布包,埋著头脚步飞快就往一侧偏僻的巷子里钻。 宋砚洲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不对劲,拔腿就追。 这边叶西西牵著大丫二丫几步衝进柳翠萍房间,將紧闭的房门推开,就见到柳翠萍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满头满脸都是濡湿的汗水,双眼睛紧闭,似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吴秀英弯腰俯身在床边,两只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背著门身子遮住了叶西西的视线。 她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衝进来,也是嚇了一大跳,快速將手上的东西一甩,转过身变了脸色,看清是叶西西后,指著她就大骂:“叶西西,你怎么回事?突然闯进別人家想干什么?!” 叶西西三步两步上前,直接拨开吴秀英,看向床上的柳翠萍,她像是经歷了一场浩劫,气若游丝,听到声音缓慢地睁开双眸。 见到叶西西,柳翠萍枯乾起了皮的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叶西西视线落在床上,这一看不得了,发现柳翠萍下身的床单被子已经被猩红的血濡湿,被血染红的床单上赫然是几只吱吱乱叫的老鼠! 这年头粮食紧缺,吃不饱穿不暖,就连老鼠也显得格外的清瘦。 但精力却很好,闻著床上的血腥味,像是吸了粉般兴奋异常。 叶西西平时最怕虫子老鼠这种东西,猛然被这么一嚇,倒抽一口气,心头一紧差点蹦跳起来。 “啊——”一声尖叫从背后响起。 第176章 柳翠萍生了几只耗子? 还没待叶西西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叫,阎红梅带著吴秀云冲了进来,大喊大叫:“柳翠萍,孩子呢?我的宝贝金孙呢!” 吴秀英和吴秀云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均闪过暗芒。 嘴角一扯一抿,吴秀英变了个表情,对阎红梅哭著说:“娘,我真没想到,嫂子的肚子里会生出这种鬼东西!” “你说什么?!”阎红梅重重一喘,双眼瞪得像铜铃,手指颤抖指著床上的几只老鼠,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吴秀英擦了擦眼角,“娘,我也没有办法相信,可我是亲眼看著嫂子生的,嫂子、嫂子確实生了几只耗子……” 阎红梅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耗子,怎么可能是耗子?怎么可能是耗子!” 吴秀云神情悲切,將阎红梅从地上扶起来,劝道:“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得想想这件事情怎么遮掩过去才是,嫂子生了几只偷粮的耗子,这件事情说出去我们钟家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起头做人?” 她抹著眼泪,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阎红梅胳膊甩开吴秀云,像疯了似的往床边去,“让我看看,让我再看看!” 吴秀英好心地在旁边託了一把,阎红梅重心一歪,整个人扑到床边,正好对上那几只灰溜溜的老鼠从褥子底下躥出来。 “啊——!” 阎红梅发出一声惨叫,浑身抖得像筛糠,鬢角的白髮散乱下来,眼睛里血丝暴涨。 “这倒霉货真的生了耗子……真的是……” 她忽然转向床上的柳翠萍,上前掐著她的脖子晃动起来,“柳翠萍!你这个丧门星!你到底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老天爷才罚你生出这种东西!” 刘翠萍被掐得一张脸涨红,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有,这不是我生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娃儿会变成几只噁心的耗子,脑子里只记得最后关头她狠命用力,然后身下啪的一声有东西终於出来,然后就晕了过去。 眼泪哗哗哗往下掉,刘翠萍像是个破布娃娃般被阎红梅掐著晃,才刚刚经歷一场耗尽精力的生產,她现在实在太虚弱了。 叶西西衝上前,將柳翠萍从疯狂的阎红梅手下解救出来。 她站在床边挡在柳翠萍面前,也顾不上床上吱吱叫的老鼠有多噁心了,忍著一身鸡皮疙瘩,沉著一张脸,將大丫二丫搂在怀里,冷冷地看著眼前这场闹剧。 人是生不出耗子的。 而且她刚刚在门口时分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也就阎红梅这种愚昧无知的农村妇女才会相信柳翠萍生下几只耗子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事情。 经过刚才这一闹,再结合大丫二丫的话,叶西西双眸紧盯著吴秀英和吴秀云两姐妹,两个人从进门后的眉眼官司以为她看不到吗? 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柳翠萍的这两个妯娌从中捣鬼。 这两姐妹是得多容不下柳翠萍?平时柳翠萍在钟家当牛做马,因为自知自己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没能为钟家添丁,一直做低扶小伺候著一大家子。 就连钟有粮每个月寄来的工资,她一分都没有碰过,全都贴补家用了。 可即使这样,吴秀英和吴秀云还是不肯放过她。 若是柳翠萍这一胎生了儿子,不但妯娌之间微妙的地位也会发生变化,柳翠萍扬眉吐气不再忍气吞声,而且钟有粮有了后,以后赚的工资就全都要留给儿子,那她们的儿子就捞不到好处了。 叶西西几乎可以肯定,柳翠萍这一胎生下来的一定是个儿子! 否则这两姐妹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使出用老鼠顶替的阴计损招。 这对姐妹,心思实在是太毒了! 一旦柳翠萍被坐实十月怀胎生下几只耗子的事情,钟有粮会如何对她?钟家人如何能容得下她?村里人又会如何看待她? 就算不被休弃回家,她以后在钟家的日子,除了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完全没有其他出路。 而钟家的其他人则可以继续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钟有粮寄来的钱和票,还有一个不敢抱怨拼命干活补偿的劳动力。 简直是算计得不要太好! 只是……柳翠萍生下的孩子哪里去了? 叶西西环视房间一周,突然想到,接生婆呢?接生婆道哪里去了? 钟家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有不少人知道柳翠萍从早上发动生了很久一直生不下来,吃完饭就过来关心,听到吵闹,纷纷围了上来。 在院子里听到柳翠萍生了几只耗子,人群一下子像是炸开了锅。 “我的个老天爷哦,钟家大媳妇真的生了耗子出来?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们看,哪里有奶娃子的影子?我就说她怀相不对,走路轻飘飘的,果然不是啥好兆头!” “就是!正经人家谁能生出这玩意儿?怕是跟野男人廝混,遭了天谴吧!” “还別说,钟有粮在部队,这柳翠萍天天独守空房,一时守不住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这怕不是偷了老鼠精?” 有人越说越难听,叶西西皱著眉,將嚇得哆嗦的大丫二丫抱得更紧了些。 钟家其他人也回了家,拨开人群,钟有粮的父亲钟金福手拿著一桿旱菸枪,嘴里念叨著“家门不幸”“丟人现眼”,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往柳翠萍心上扎。 “爹,我没有……” “满仓,明天去镇上跟你哥打个电报,让他赶紧回来,將这个丟人现眼的女人休了,我们钟家没有这种不要脸的儿媳妇!” 钟金福使唤钟满仓和钟满囤,“去把院子里的那些人赶走,吵得我头疼!” 两人应声出去赶人。 吴秀英见叶西西还不肯走,直接上前就去扯她,“听到没有,赶紧走,別在我家碍眼,看著就烦人!” 吴秀英两姐妹早就看叶西西不顺眼很久了,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娇滴滴的城里小姐,以前在村里到处惹事,看不起人还偷野男人。 却没想到宋砚洲那个绿毛龟不但忍了,还把她宠上天,看看叶西西每天吃的穿的,是她们两姐妹想吃吃不到想穿穿不上的。 就连生个娃都要去医院生,好像比她们多金贵似的,生了孩子还不用自己带,周淑兰寧愿放弃每天的工分,心甘情愿留在家里伺候她和孩子。 村里哪有几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吴秀云刻意捏著嗓门,声音矫揉造作,也去扯叶西西,“叶西西,赶紧回你自己家,这是我们钟家自己的事情,你少掺和。” 反正那个孩子早就被送走了,她们说柳翠萍生了什么,那就是什么! 第177章 不好,大出血了! 叶西西甩开吴秀英两姐妹的手,眼神如冰锁定她们,让吴秀英两姐妹感觉有些背脊发寒。 她一直没开口,是因为知道目前这种情况下,说再多都没用,孩子肯定已经被换走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回那个被换走的婴儿。 只能从接生婆那里下手。 叶西西低头朝哭得满脸都是泪的柳翠萍低声说:“嫂子,你先別哭,最重要是找到孩子。“ 她认认真真盯著柳翠萍的眼睛,”现在你认真听我说,不管钟家人再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和他们起衝突,你娘家人应该很快过来,你现在要保持体力,坚强起来,知道吗?” 柳翠萍娘家父母虽然早逝,但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哥哥,平时对这个妹子还不错,今天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肯定会收到消息,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柳翠萍此刻心痛如绞,已经是六神无主,她手指紧紧抓著叶西西的衣角。 眼泪就这样一滴滴往下淌,连话都说不出来,薄唇颤抖。 最后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叶西西心头稍微放鬆,心头打算著接下来先去找柳翠萍的娘家人过来镇住场面,再去把今天给她接生的婆子找来…… 房间里钟家人还在吵闹轰轰,叶西西不愿意再去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指责咒骂里柳翠萍的话语。 这家人也真搞笑,钟有粮不在家,他们现在就恨不得把刚生產完奄奄一息的柳翠萍卷了铺盖扔出去。 忽然不知道谁大叫一声,“妈呀——血!好多血!” 叶西西抬头一看,阎红梅妈呀一声后退大半步,一手指著柳翠萍的身下。 床上的柳翠萍突然蜷著身子,脸白得像抹了石灰,鬢角的头髮全湿透了,汗如雨下,脸上分不清是流出来的汗水还是掉下来的眼泪,糊成一片。 最嚇人的是她身下的褥子,原本靛蓝的粗布被染得发黑,血还在往外渗,还在往四周漫。 “这、这是咋了?” 吴秀英两姐妹也慌了,声音开始发抖,手指著柳翠萍不敢上前。 她们只不过不想让柳翠萍生个儿子来和自己的儿子抢宠爱,但没有想过让她死啊! 柳翠萍若是死了,以后家里那么多的活,岂不是都得落在她们身上了? 那样子怎么可以? 不,不行,柳翠萍不能死! 柳翠萍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有胸口微弱地起伏著,眼皮半耷拉著,露出来的眼白泛著嚇人的青。 叶西西反应过来,这是產后大出血! “大出血了!快,赶紧送医院!” 钟家人被眼前的变故嚇得愣在原地,只是睁大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起身去叫人帮忙,叶西西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对大丫二丫喊道:“大丫,快,去找村头的赤脚医生!二丫,你门口去看看砚洲伯借到牛车没?” 两个丫头哭得两眼通红,抹著眼泪一抽一抽地往外跑。 叶西西紧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朝钟满仓和钟满囤大喊,“还愣著干什么?赶紧想办法救人的!” “西西妹子……我、我怕是不行了,”柳翠萍喉咙里突然发出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了颤,声音细得快听不见,“你帮我……让有粮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他……” 叶西西气得直跺脚,按住柳翠萍,“不,嫂子,你现在別说话,省点力气,留著等以后好起来自己和钟有粮说。” 脑子迅速转动,產后大出血应该如何处理? 努力闭著眼睛回想之前做节目时採访过专业医生相关情况的处理,她心中如火焚烧,急得几乎在发抖,手指紧紧掐著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忽然,她睁大眼睛,想起来了! 按压子宫底!按摩促收缩! 保持平臥,头偏向一侧防窒息! 快送医院输盐水、用催產素! 吴秀英和吴秀云两人也是急了,衝上来就要去按柳翠萍的人中,“先把嫂子弄醒,在给她餵点红水加陈醋。” 她记得以前看过接生婆似乎是这样做的。 “不能掐人中!” 叶西西连忙阻止,那会压迫迷走神经,只会让血压降得更快。 红加陈醋?这哪是固气,分明是刺激胃黏膜。 该补的是生理盐水,是平衡液,再不济也得是温盐水! “给我一杯温水,加点盐进去。” 叶西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阎红梅用力一推,“叶西西,你立刻滚出我家,你个丫头片子別以为生了一对龙凤胎就有资格跑来我家指指点点,你懂什么?你是医生吗?就敢乱指挥!” 叶西西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蹌,还没等她站稳,吴秀英和吴秀云就挡在她前面,不让她接近床上的柳翠萍。 “叶西西,赶紧滚出我家,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人命关天,这几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碍事,叶西西气得攥紧拳头,“柳嫂子现在需要立马送医院,还要输液打催產素,你们在这样拦著,耽误了救人时间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和她娘家人还有钟有粮交代!” 钟家人闻言態度有所鬆动,钟金福烟枪一挥,对吴秀英等人说:“去找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 这是要救人了,但却不是送医院,叶西西紧抿著唇,她紧张地盯著门口,心里期盼著宋砚洲赶紧到来。 怎么去那么久? 柳翠萍眼前发黑,她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维持清醒。 “西西妹子……” 叶西西绕过阎红梅几人,来到床边,握住柳翠萍的手,用身子挡住钟家人的视线,往她嘴里塞了几片百年人参片,低声在她耳边说:“嫂子,这是人参片,你含住最好嚼一下,很快就可以送你去医院了,你一定要撑住!想想你儿子。” 叶西西知道,此时求生意志最重要,是柳翠萍能否闯过生死关的最关键因素。 给她一点希望,让她保持求生的欲望,才能挺下去保住性命。 果然,柳翠萍听到儿子两个字时,原本灰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她艰难地点头,抓住叶西西的手腕似乎有力了一些。 叶西西一边帮柳翠萍按压子宫底,一边竖起耳朵听院子外的动静。 她不说话,钟家人也不再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寂静,床上的几只老鼠早已被钟满仓抓起来扔到水桶里了。 整个房间里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浓得像化不开的浆,黏在每个人的鼻尖上。 血腥气吸进肺里带著铁锈似的涩,压得人胸口发闷。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钟家的院门终於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嘭的一声发出巨大声响。 “我妹子呢!钟金福,阎红梅,你们把我家妹子怎么了?” 两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大嗓门在院子里炸开,沉重的脚步声急促传来,往柳翠萍所在的房间逐步接近。 等到来人到了门口,叶西西抬头一看,两个国字脸小平头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子冲了进来,眼神里都是焦急和担心,在他们身后跟著两个女人,一个竖著长辫子,另一个剪短髮,均是穿著粗布衣服,脸上是同样的担心和关切。 手里还拿著扁担和木桶,一看就是匆匆赶来。 来了,柳翠萍的娘家人终於来了。 叶西西终於鬆了一口气,看到紧隨后面而来的还有宋砚洲,他面色紧绷,下頜角绷紧,像是在隱忍情绪。 “是翠萍嫂子的哥哥嫂嫂吧?现在必须赶紧把人送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 叶西西对柳翠萍的哥嫂说著话,从床边起来让开身子,留出空间。 柳翠萍一见到两个哥哥,眼泪又流了出来,像是一下子鬆懈下来,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宋砚洲上前握住叶西西的手捏了捏,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凝重, 宋砚洲开口在她耳边低语:“牛车我已经借来,就在门口,刚刚有事耽误了时间,等下回去我再和你说。” 柳翠萍的大哥看也不看钟家人一眼,从床上將柳翠萍拦腰抱起,快步往门口走。 柳翠萍的两个嫂子从床上抓起被褥,也顾不上上面都是血渍,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床破被,统统往牛车上垫。 “轻著点!头別顛,脚別晃,就像抬著碗水似的!” “快!去卫生院!” …… 第178章 把孩子交给公安同志是对的! 回到家,叶西西只觉得太阳穴隱隱作痛,在钟家时情绪起伏太大,加上人命关天,她心里头紧张,看著钟家人又窝火。 这一下子各种情绪翻涌上来,整个人像是被人扔到热水里烫了一遍又扔进冰水里滚一遭,难受得要命。 连忙帮自己冲了杯蜂蜜灵泉水,咕嚕咕嚕喝了两杯这才逐渐恢復过来。 宋砚洲跟著去了卫生所帮忙打点处理事情,他和钟有粮从小关係不错,在部队里,钟有粮还曾经是他的兵,他不可能放著他的妻子遇难不管。 带洗漱乾净后,叶西西给安安寧寧餵了奶,换好尿布后放在床上哄睡。 直到大半夜,宋砚洲才踏著寒气回到家。 叶西西心里想著柳翠萍的事情,一直没能睡著,好不容易等到宋砚洲回来,她抓著人就问:“怎么样了?翠萍嫂子没事了吧?” 她当时给她餵了好几片百年人参,那都是府邸空间里面的精品,想来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宋砚洲凝重的脸色稍稍舒缓,他点了点头,“抢救过来了,村里的卫生院不敢收,我们直接送去镇医院,输了血和催產素,情况稳定下来了。” 叶西西鬆了一口气,一直吊著的一颗心臟终於恢復平静。 想到今天在钟家发生的这一切,她气得咬牙切齿,“这件事和吴秀英吴秀云两姐妹肯定脱不了关係,人怎么可能生得出老鼠?她们这是胆大妄为!” 宋砚洲提著水桶去院子里冲澡,叶西西跟在旁边念念叨叨。 “老公,翠萍嫂子好可怜,丈夫不在身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还被坏心眼的妯娌换成老鼠,可怜翠萍嫂子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宋砚洲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哗啦啦用水勺往身上泼水,用肥皂在身上涂抹出泡沫,快速地搓洗身体。 转过头来,给了叶西西一个安心吧的眼神,“孩子没事,不用担心。” 叶西西原本坐在旁边的小矮凳上,闻言蹭一下站了起来,双眸圆睁,惊讶地抓著男人的手臂,“老公,你刚刚说什么?孩子没事?你找到孩子了?怎么找到的?” 宋砚洲又舀水往身上浇,天气寒冷,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只有从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才能看出井水有多冷。 他娓娓道来,“我离开钟家去借牛车的时候……” 原来他见到那婆子鬼鬼祟祟的,立马追了上去,结果那婆子本来就心虚,一听到后面有人追,一下子撒腿就跑,但她哪里是身体素质超强体力爆棚的宋砚洲的对手? 没几步就被宋砚洲从后面扯住抓了个正著。 宋砚洲抢过婆子怀里的布包才发现是一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孩,闭著眼睛哭声有些虚弱,一路上被那婆子捂著嘴巴,脸上有好几个红色指痕。 那婆子见事情败露,怕得要命,刚开始还狡辩,宋砚洲懒得和她废话,加上叶西西交代他要去借牛车,担心柳翠萍有个三长两短。 他直接把老婆子扭去公安局,经过公安人员的审讯,那老婆子一下子嚇得腿软,三下两下就把事情交代了。 原来她是吴秀英和吴秀云两姐妹的远房表亲,根本就不是接生婆,只是自己生了几个孩子有经验,被吴秀英塞了两块钱,让她帮柳翠萍接生。 如果柳翠萍生下来的是个女娃就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是个男娃就让她把孩子抱走,现在深山里多的是想要买男娃为家里传宗接代的人家。 可以把男娃卖了换钱。 结果柳翠萍生下了个小子,婆子按著和吴秀英姐妹商量好的计划,抱著孩子就从钟家后门离开。 却没到才没走出多远,就被宋砚洲抓住。 宋砚洲赶著借牛车回钟家,把柳翠萍的儿子扒开包被仔细看了一遍,身上有没有好辩认的胎记什么的,记住那小娃儿大腿上有一小块黑色胎记。 公安同志考虑到孩子的父亲钟有粮还在部队,母亲柳翠萍又自身难保,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把孩子暂时先送到医院新生儿科,有医护人员照料。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等柳翠萍的情况稳定下来,钟有粮从部队里赶回来后,出示相关证明,再去把孩子接走。 “嗯,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钟家现在有那两个极品妯娌在,孩子被送回去还不知道会遭什么意外,你把孩子交给公安同志是对的!” 叶西西实在欣赏宋砚洲的处事方式,將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到。 “嗯,公安那边连夜给部队打了电话,钟有粮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回来,等他回来,估计钟家人还有一番闹腾。” “希望翠萍嫂子经过这一遭,能彻底看清楚钟家那几个人的真面目,可千万別再忍气吞声了,”叶西西义愤填膺,攥著拳头,“老公,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吴秀英两姐妹太恐怖了,你说阎红梅对这两姐妹的计划到底知不知情?” 宋砚洲想也不想摇头,“她应该不知道,我听钟有粮说过,她盼柳翠萍这个孙子很久了。” 叶西西想想,也对,不管是谁生的,都是她的孙子,她不可能联合外人把自己亲孙子卖了。 宋砚洲眸光复杂,“但我估计,钟满仓和钟满囤未必不知情。” 这件事,吴秀英和吴秀云两姐妹想要瞒过钟家两兄弟几乎不可能,宋砚洲深深嘆了一口气,人心叵测。 叶西西愣了一下,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为何今天就那么巧,家里人都出去了,连阎红梅也不在,这不是明显为作案创造条件吗? 她嘆了口气,“钟有粮自己老婆孩子被人欺负成这样,回家后如果不好好整治一下,都对不起翠萍嫂子和孩子所受的苦,今天翠萍嫂子可是差点没了命……” 第179章 都怪宋狗蛋那个白眼狼 柳翠萍被送去医院后,钟家人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尤其是吴秀英和吴秀云两姐妹,以及钟满仓、钟满囤,几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一口咬死自己不知情,將罪名都推到老婆子身上。 阎红梅和钟金福隔天在公安同志找上门的时候,就已经回过味来,这事和两个儿子儿媳脱不了干係。 “你们这几个丧良心的,有粮回来了让我如何跟他交代……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 钟金福气的挥著旱菸枪就朝两个儿子打过去,把两人打得四处乱串哇哇叫。 阎红梅在最开始的愤怒过后,看著跪地求饶让自己救救他们的儿子儿媳,再看了看两姐妹为钟家生的三个宝贝孙子也眼含著泪,被父母按著一起跪在地上求情。 “奶、奶,我妈不是故意的,都是那老婆子做的坏事,跟她没关係。” “奶,你救救我妈,別让公安把她抓走,不然我们就没有亲妈了,呜呜——” 钟强勇和钟智勇两个双胞胎哭得稀里哗啦,他们是真害怕啊,要是吴秀英被公安抓了,以后他们可该怎么办才好? 学校里的那些同学一定会笑自己是没妈的孩子的! 吴秀云的儿子钟志远才5岁,害怕地一直扒著吴秀云的大腿,哇哇大哭,“爷,奶——我要妈妈!” 钟满仓钟满囤两兄弟彼此对视一眼,也哭丧著一张脸,“爹、娘,孩子不能没有亲妈,求求你们就看在三个孙子的份上,跟大哥说说,让他不要追究这件事情,大哥平时最听你们的话了,只要你们开口他一定会听的,求求你们了!” 钟满仓拉著吴秀英的手,两人拼命给阎红梅磕头,“娘,这件事情秀英根本不知情,她也是被那该死的婆子蒙蔽了,她是无辜的阿娘!” 钟满囤给吴秀云使了个眼神,吴秀云意会,扑上去抱著阎红梅的大腿,哭道:“娘,昨天我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更加不可能故意害嫂子呀,你也知道我平时最尊重大哥大嫂了!” “娘,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秀英/秀云要是被抓进去,我们这个家可就都散了呀!” 阎红梅咬著牙,心中不忍,心里头思绪万千。 自己生大儿子的时候难產,那孩子偷脚顛倒,硬是两只脚要先出来,把她卡得活生生疼了两天一夜,硬是生不下来,差点难產大出血死掉。 最后虽然九死一生把大儿子生下来了,但身子也因此大伤元气,休养了好几年才恢復过来,才生下了满仓和满囤两兄弟。 也因为这样,她对钟有粮这个大儿子一直不亲近,总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心中带著怨气。 加上大儿子长到十几岁就自己跑去当兵了,两母子的感情並不深厚,再加上当初钟有粮坚持要娶柳翠萍,阎红梅心里是不乐意的,但她並不关心大儿子,也就由著他去。 结果没想到柳翠萍嫁进钟家后,接连生了两个赔钱货,阎红梅对大儿子一家更是厌恶了。 相比大儿子,二儿子钟满仓和小儿子钟满囤那才是自己从小一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娃,自从有了他们俩,她才感受到为人母亲的幸福,也就更加偏心他们一些。 好在钟有粮虽然不得她喜欢,却会赚钱,有出息,每个月发了工资二话不说就给家里寄过来,她拿著大儿子的钱补贴两个弟弟,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柳翠萍虽然肚子里生不出金孙,家里的活干起来確实格外利落让人放心,如果这一胎再生个男娃,那她以后死了去了下面见到钟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是有了交代。 本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挺好,却没想到,满仓和满囤两个媳妇搞出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出来!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她阎红梅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信了这些鬼话? 但……满仓和满囤说得有道理,如果二儿媳和小儿媳因为这件事情被公安同志抓去关起来,那他们钟家不但会成为全村人的笑柄,这一大家子也就散了。 孩子没了亲妈,这以后的日子,家里的活儿,岂不是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阎红梅很快心里有了决断。 反正大儿子从小就听自己话,她说东他绝对不敢往西,大儿媳也一直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隨便她搓圆捏扁,这件事情说到最后,毕竟大儿子儿媳也没有损失,孩子不是好好的在医院新生儿科里呆著吗?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一家人在家里悄悄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结果现在都闹到派出所去了。 都怪宋狗蛋那个白眼狼,自己搅得薛家乱七八糟,还来管自己家里的这点事情,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 两个儿媳妇如果出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阎红梅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睛,“你们都起来吧,有粮回来后,我会跟他说的。” 有了阎红梅这句话,钟满仓两兄弟和吴秀英两姐妹纷纷鬆了一口气,几人对视一眼,皆是鬆了一口气。 …… 叶西西隔天便把龙凤胎交给周淑兰带,和宋砚洲带著麦乳精和水果去了镇医院看柳翠萍,经过抢救,柳翠萍人已经醒了,但身体十分虚弱,一直睡睡醒醒的。 柳翠萍两个哥哥在她脱离危险后边先回了家,队里还有一大堆活,还有家里的孩子要照顾。 两个嫂子留下来轮流照顾她。 叶西西在柳翠萍清醒时和她说了一会话,把孩子的消息告诉她。 “嫂子,孩子没事,正在医院里好好呆著呢,我刚刚去看过他,那小子长得壮实,听护士说一顿可以喝50毫升奶粉呢!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好好养好身体,钟大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估计这两天就能回到。” 柳翠萍想把孩子接过来在自己身边带著,从儿子出生到现在她还没亲眼见过那孩子。 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得靠家里的哥嫂照顾著,根本照顾不了孩子,也只能忍著急切想要见到儿子的激动心情,默默等待母子相见的那天。 那可是自己盼了好几年的儿子! 好在孩子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她暂时还可以忍耐。 叶西西也是做母亲的,自然理解柳翠萍的心情,她安抚道:“孩子很好很健康,你就放心吧。” 柳翠萍紧握著叶西西的手,感激道:“妹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和宋团长,你们是我和孩子的恩人,我这条命要是没有你早就没了,我一辈子感激你们!” “嫂子,你快別这么说,”叶西西直摆手,“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好好养好身子,以后对自己好点。” 柳翠萍眼泪一下子又出来了,紧紧握著叶西西的手,哽咽著说不出话来。 从柳翠萍的病房出来后,叶西西问柳翠萍嫂子,“钟家人有人来过吗?” 第180章 宋砚洲,你脸呢,脸还要吗? 柳翠萍嫂子摇摇头,一脸愤怒,“没有,全家人都丧了良心,我妹子当初就不该嫁进钟家,这几年因为生不出儿子,不知道受了她那婆母和两个妯娌多少白眼和磋磨,现在好不容易生了个带把的,却被那两个贱人设计换走……” 她说著说著就抹起眼泪,“我这妹子,命好苦啊,发生这种事情,婆家人不来看,丈夫也不在身边……” 叶西西安慰了几句,便和宋砚洲离开了。 回到家,叶西西坐在床上抱著安安餵奶,寧寧在宋砚洲怀里眼巴巴地看著吸吮得津津有味的哥哥,口水都快流出来,著急地把白嫩嫩的小手往嘴里一塞,吧嗒吧嗒吸了好几口。 “闺女別急,等下就轮到你了。”宋砚洲低低笑起来,想把寧寧的小手指从嘴巴里抽出来。 叶西西连忙制止他,“欸,就让她吸著吧,两个多月的小娃娃现在处於口欲期,只要保持手指的清洁没问题。” 她向男人普及,这个阶段宝宝吸吮手指的行为很常见,他们通过吸吮手指来探索世界,同时感知自身的存在,来获得安全感,有助於宝宝情绪的稳定。 等宝宝再大一些,活动范围扩大了,注意力就会被更多新鲜事物吸引,吸吮手指的行为就会逐渐减少了。 “如果强行纠正,可能会让宝宝產生焦虑情绪,反而会强化这一行为。” 宋砚洲眉峰抬起,看了叶西西一眼,“还有这样的事情?”书上好像没说过。 叶西西瞥了他一眼,见他视线落在自己的白嫩上,眸色渐深,连忙抱著安安侧过身,“没个正经。” 宋砚洲忍不住笑,伸手去拉她,將人掰过来正对著自己,“就这样餵。” 又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正经的话就没这两个小宝贝了。” 边说边挑眉弄眼的,“要不给安安餵奶粉,寧寧一天吃两餐母乳,其他时间……” 叶西西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敢情是儿子隨便凑活著养,闺女是心肝宝贝可以分到两餐,剩下的全是他的了? 这算盘打得她都没眼看了。 这男人到底得多喜欢她这两个粮仓?该不会到时候戒奶的时候,他比孩子还难受吧? “滚蛋!宋砚洲,你脸呢,脸还要吗?” 宋砚洲没说话,直接將还在喝奶的安安从粮仓上抱走,安安嘴里还叼著,小屁股被没人性的老爹一拉,嘴里还掛著一滴奶,吧嗒著嘴就被抢了口粮。 叶西西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是安安性格好,被抢了粮仓也不哭不闹,同样的情形要是换成寧寧,保证给她哭了个翻天覆地,一佛升天。 这男人也就欺负自己儿子了。 儿子是草,闺女是宝。 寧寧被塞到妈妈怀里时还有些发懵,但一闻到奶味立马就凑过头来了,什么叫使劲吃奶的力气,这小傢伙动作可比安安凶猛多了,一入口就不鬆开那种。 叶西西真是服了,这父女俩真是一模一样的德行。 宋砚洲见叶西西瞪他,陪著笑说:“我去给安安冲奶粉。” 说完一手抱著安安,另一手单手冲奶粉,动作熟练,如行云流水,很快安安就吧嗒吧嗒吸著奶瓶,一点都不挑食。 宋砚洲笑说:“媳妇儿你看,安安可喜欢喝奶粉了,以后就给他餵奶粉吧,行不?” 最近男人为这个事情磨了叶西西好久,她一直咬著牙不答应。 男人也不泄气,就大晚上和大早上的先下口为敬,抢先把粮仓洗乾净,顾及宝贝闺女也喜欢喝奶,还“好心”地留了一点给她。 “不行,母乳餵养要到6个月,这个时间段是母乳最有营养的时候。” 叶西西一如既往地坚决拒绝。 为了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她赶紧挑起其他话题,“欸,老公,你说钟有粮回来后会如何处理翠萍嫂子和孩子这件事情?吴秀英两姐妹的行为可是涉及拐卖儿童罪了,是要被抓起来的吧?” 这个时候虽然相关法律体系不如后世完善,但像这种恶意偷换孩子的行为性质极其恶劣,若真的要计较起来,绝对是要被判刑的。 宋砚洲果然注意力被转移,“不好说。” 以他对钟有粮的了解,他对自己家里人尤其是父母,有著一种很难言明的愚孝,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因为阎红梅不肯放人,就放著柳翠萍和两个孩子在家里。 明明有老婆孩子,在孤家寡人在军队里凑合著过,把钱都寄回家里。 柳翠萍和孩子在家里的情况是怎样的,他难道一点不知道吗? 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在父母和媳妇之间,他选择了先迁就父母,孝顺没错,宋砚洲以前每个月把工资都寄回给阎红芝的时候,也想著只要他付出够多,就能被看到,阎红芝和薛跃进就会看在自己一片孝心的份上,对自己好一些。 但从满怀希望到后来逐渐失望,他也就不再奢望得到父母的关怀了。 毕竟不是亲生的。 可是钟有粮和他不一样,阎红梅虽然对他不及两个弟弟好,但也没有虐待过他,该给吃的喝的还是会给,这么多年来也没做过太过分的事情。 现在弟弟弟媳做出把自己儿子换成老鼠的事情,如果他坚持追究到底,走法律途径,那么整个钟家就散了,两个弟弟妻离子散,阎红梅不可能会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而如果不追究,他又委屈了自己的老婆孩子。 事情总是难以两全,就看钟有粮如何取捨了。 叶西西盯著宋砚洲,一脸不可置信。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这样让翠萍嫂子和孩子白白受了委屈了?这次若不是你恰好抓到那老婆子,他儿子可就被卖进深山里了,到时候生死不知……”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宋砚洲也是一脸复杂,“一边是媳妇孩子,一边是父母兄弟,钟有粮不一定能狠得下心来。” 叶西西:…… 果然,钟有粮回来后,事情的发展往叶西西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第181章 这就是我们做女人的命 两天后,钟有粮从部队赶回来,第一时间赶去医院看柳翠萍,再去派出所办了手续,给医院交了费用后把儿子接到柳翠萍身边。 而一直躲著没出现的钟家几人,包括钟金福、阎红梅、钟满仓夫妇和钟满囤夫妇,在知道钟有粮回来后,终於带著几个乾瘪的水果去医院探望柳翠萍。 听说当时几人在柳翠萍病床前又吵又闹,差点把医院给掀翻了。 叶西西不知道他们中间都谈了什么,反正最后钟有粮出具了谅解书,吴秀英和吴秀云两姐妹仅仅被公安同志严肃教育了一番,就没事人一样回家了。 叶西西气得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钟有粮这个渣男!翠萍嫂子嫁给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种渣男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还当什么兵?他好意思成为营里战士们的学习榜样吗?” 宋砚洲將火冒三丈连鞋子都忘记穿,就这样光脚踩在地上的小女人抱起来放到床边,走去面盆架调了热水拧了毛巾过来帮她仔细擦著脚。 “彆气了,我知道你和翠萍嫂子关係好,看不得她受委屈,但那毕竟是钟有粮自己的家事,別人也掺和不来。” 宋砚洲边帮叶西西擦脚边说,“阎红梅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要是钟有粮不肯和解,她就一根绳子吊房樑上死个乾净算了,你让钟有粮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让她要死就死远点,”叶西西生气宋砚洲居然站在钟有粮那边,“我就不相信阎红梅那个老妖婆敢自杀,她一看就是个贪生怕死的,用这种手段只是想逼钟有粮就范!” 越说越气,“宋砚洲,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钟有粮这样做还有理了?一味地委屈自己的老婆孩子,他还算是男人吗?” “我没有说他做得有理,只是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无论他怎么做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们认不认同並不能影响人家的决定。” 宋砚洲拿著毛巾洗乾净拧乾回来继续帮叶西西擦脚,“经过这件事,钟有粮坚决分了家,钟金福对他愧疚,在分家上也没为难,分给他东边最大的那间房,以后他们两口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相信也可以过得好。” 家里的存款也分成四份,三个儿子各一份,钟金福阎红梅得一份,钟有粮作为老大,以后不用和父母一起住,等父母老了,三兄弟平均分摊父母的各种费用就行。 要知道,在青禾村,长子成家后是必须和父母一起住,给父母养老的。 当然,在分家上,因为抚养父母的责任落在头上,大儿子可以分更多的东西。 看得出来钟有粮这次是被彻底伤了心,只要了房子,连家里的钱都没要,只有一个条件,柳翠萍以后不需要伺候公爹婆母。 “分了家就行吗?分个破房子却让自己老婆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钟有粮真是好样的,宋砚洲,难不成你觉得他这样做还有理了?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委屈我和孩子?”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叶西西对著宋砚洲就是一肚子气,也可能是生气无法对钟有粮发,只能对著自己男人发泄了。 “我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你和孩子身上!” 宋砚洲黑了脸,自己也觉得憋屈,这不是別人家的事吗?为什么媳妇儿好像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怎么不可能?如果薛家没有和你断亲,以阎红芝和赵玉凤的为人,这种事情还阵有可能落在我身上!” 叶西西手指戳著宋砚洲的胸口,“那你说,这事情如果换成你,你会选择委屈我吗?你会如何处理?” 宋砚洲被媳妇儿又戳又拧,皱著眉头却不敢躲,满额头黑线,只觉得这简直就是飞来的无妄之灾,他就算身上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只能低声小心翼翼哄道:“好了媳妇儿,我们不要为了別人家的事情吵,媳妇儿,我不想你不开心,你彆气了行不行?” 心里头怨上钟有粮,这傢伙乾的都是什么屁事,害得小女人跟自己急了眼。 叶西西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但她突然很想追根究底,想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 她不依不饶,“你別给我转移话题,我就问你,换成你是钟有粮,我是柳翠萍,又或者说阎红芝和赵玉凤做了这种事情,然后用上吊来威胁你,你说,你会怎么办吧。” 宋砚洲无奈,还是那一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叶西西气得你你指著他,最后转过身用屁股对著他,不说话了。 * 柳翠萍出院后直接带著儿子便回了自己哥嫂家里坐月子,钟有粮和大丫二丫住在钟家东边的房子里,钟有粮就这样来回自己家和妻舅家奔波。 叶西西带著东西过去探望了一次,见柳翠萍恢復得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只是为她鸣不平。 结果柳翠萍告诉她,是她劝钟有粮不要计较的,“妹子,这就是我们做女人的命,出嫁从夫,只有丈夫好了,我们才能好。” 柳翠萍嘆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的性子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不想就这么轻易饶了那两个黑心肝的。可咱女人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有自家男人好了,咱娘们才能跟著好不是? 有粮和宋团长不一样,宋团长不是阎红芝身上掉下来的,有粮却是千真万確从阎红梅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要是硬逼著他和家里闹翻,將我那两妯娌拉去蹲牢子,阎红梅能天天堵门撒泼,一大家子的担子,还不是得我跟有粮扛著? 开头是解气,可兄弟可以不管,爹妈能真不管?那是一辈子都甩不开的责任,我那婆娘原本就偏心那俩小叔子,有粮和他们骨肉相连,日子长了,有粮哪一天保不齐就心软了,后悔当初做得太绝,让俩弟弟妻离子散,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那两天下不来床,我在医院里就琢磨了很多,你先前问我想啥,我就想娃儿们能平平安安长大,家里头安安生生的,这不就是咱女人这辈子的盼头吗? 妹子,我没你有本事,眼里也就这点家当,一亩三分地的日子。与其现在图一时痛快,倒不如就这么了了,只要能从家里分出来,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再说我也有私信,这事是钟家对不住我跟娃儿在先,我越不计较,有粮心里越过意不去,往后准能加倍疼我跟娃,这可比出那口气实在多了,不是?” 叶西西有些怔愣,没想到柳翠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虽然她不赞同柳翠萍那种女人就要以夫为天的思想,但从客观上来说,这个时代的很多农村女性,確实大部分是这样的思想。 封建王朝已经被推翻,但长达几千年以来的思想禁錮並不能一下子就消除影响,即使在后世,围著老公孩子锅台转的女人不也挺多的吗? 后世的女性能够挣脱枷锁,是因为社会的多元开放和包容,以及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薰陶,见多识广,也就拥有了广阔天地。 但现在,別说乡下,就算是城里,很多女人连小学都没毕业,跟她们谈自由、自主、女性权益,实在太不切实际了。 叶西西不得不承认,柳翠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眼前自己的小家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寧愿用自己的委屈来换取丈夫怜惜和愧疚,换来分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的自由。 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生活,也会做出对应的选择,无所谓对错,全看自己想要什么。 是她一时钻了牛角尖了。 想到这里,叶西西忽然觉得自己这两天和宋砚洲为了这件事情慪气,確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再怎么说,宋砚洲也有他的时代局限性,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不可能一下子跳脱出来。 本想著回去时对他態度好点,结果一回到家里,却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第182章 你一定要救救你娘和红旗! 叶西西刚回到就见到院子门口停著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仔细一瞧车標,应该是苏*產的嘎斯69,有一种內敛的气派。 她在镇广播站工作时,也了解过这年代的一些干部座驾等级,这种型號的吉普车,应该是师级干部的標准座驾。 想来今天有大人物来访啊,叶西西抬脚往院子里面走。 结果才刚走进去没几步,就听到家里闹哄哄的一阵嘈杂,龙凤胎被嚇得哇哇在哭。 她连忙快步往里面走,心里头纳闷,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有大人物打上门来了? 来到堂屋门口,里面就有声音传来。 “砚洲,你一定要救救你娘和红旗!他们是冤枉的啊!是哪个黑心肝的污衊造谣,现在他们被公安带走了,说是带回去配合调查,你赶紧去看看把他们捞出来!” 这不是薛跃进的声音吗? 话语里提到阎红芝和薛红旗,叶西西眼睛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想来是那份匿名信起了作用,警方开始启动调查,把阎红芝和薛红旗带回去派出所审讯了。 薛跃进的大嗓门还在继续喊:“砚洲,现在除了你爹真的想不到还可以找谁了,虽说这段时间一来因为一些事情你对爹娘有些误解,但一家人有矛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你可以千万不能因为赌气,就不管你娘和弟的死活啊! 今天当著领导的面,你给我一个准信,到底能不能把你娘和你弟救出来?” 有几道声音附和著薛跃进,“狗蛋,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啊是啊,怎么样阎红芝也把你从个小娃娃拉扯著成了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狗蛋,你別怪叔公多嘴,做人可千万不能忘本,否则要被乡亲们戳著脊梁骨骂的!” …… 叶西西往堂屋里面瞧,见到薛跃进身后站著几个薛家的亲戚,几人围著宋砚洲一直念念叨叨,用养育之恩逼他立马表態保证把阎红芝和薛红旗从派出所里捞出来。 堂屋里的桌凳边最中间坐著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国字脸,寸头青茬利落,鬢角微霜。 男人端坐如松,军装风纪扣严,黑眸抬时带著股慑人劲,不怒自威,气质和坐在旁边的宋振国颇为相似。 均带著上位者的威严和沉稳。 男人眉头微蹙,视线落在薛跃进等几人身上。 一个军装国字脸年轻男人站在男人一侧,钟有粮站在男人另一侧,低头在男人耳边说话,应该是向男人介绍薛跃进等几人的身份。 军用吉普、师长级的人物,这时候出现在宋家,除了那个在宋砚洲年少时赏识他把他带到军营的领导,没有別人了。 宋振国下頜线绷得很紧,他不悦地盯著薛跃进等人,怀疑这几人就是故意的,看见他家有贵客在,故意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儿子架到火堆上烤。 答应帮忙的话最好,拒绝的话就在领导面前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坏印象。 宋砚洲从薛跃进带著人衝进来的时候,刚开口说两句话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他冷著一张脸开口:“公安既然拿著逮捕令上门把人带走,肯定是有確凿的证据才会行动,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干预的。” 薛跃进激动起来,“你娘和红旗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说他们杀人藏尸,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他们的!狗蛋,你不能不管啊!说不定那个人是衝著你来的,你娘和你弟是替你挡了灾……” 叶西西听不下去了,直接走进去打断,“薛同志,你这样说我就不喜欢听了,什么叫替我们家砚洲挡了灾?事情是谁犯下的,公安同志自然会有相关证据来证明,不是你隨口一句无辜就可以逃脱的。” 想要道德绑架?没门! 她说完这才转头对坐在上位的中年男人礼貌点头表示打了招呼,然后走到周淑兰旁边,將她怀里嚇得哇哇哭的寧寧抱到怀里,轻声哄著。 寧寧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吧嗒吧嗒吸起自己粉嫩小手指。 “欸,又是你这瓜婆娘,我和我儿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人家插嘴?”薛跃进指著叶西西骂,“你赶紧给我滚,別以为我不知道,狗蛋现在和我们家生分了,完全就是你吹的枕头风害的!” 旁边薛家几个亲戚附和著点头,“狗蛋就是娶了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婆娘,才开始和家里闹矛盾的。” 中年男人闻言视线在叶西西身上停顿几秒。 叶西西嗤笑一声,“有事就是你儿子,没事就是白眼狼,真是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当初生怕被宋砚洲连累,断亲断得那么决绝,把人铺盖都给扔出门了,不是说宋砚洲从此和你们薛家没有半点关係吗? 別以为別人知道你们薛家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可以同甘不能共苦吗?” 她停顿了几秒,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我说错了,不是同甘,是你们吃香喝辣,宋砚洲吃苦受累。” 薛跃进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鲁莽断亲,他被戳中心思,气得手抖指著叶西西,“叶西西,你!” 宋砚洲拉著叶西西的胳膊坐下,看向薛跃进等人的眼睛暗沉浸满冷意。 “我之前就说过,你们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媳妇不行,她不欠你们的,你们没有资格在她面前指指点点。” 他转头对中年男人说:“领导,今天实在不巧,要不你先回招待所,晚点我去找你再谈。” 中年男人摆摆手,“不用,你先处理眼前的事,我今天刚好有空,不急。” 薛跃进见宋砚洲死活不肯鬆口,抱著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情,几步跑过去想要抱住中年男人的腿,被年轻军人上前一拦,扑倒在地,爬起来哭闹著。 “大领导,青天大老爷,求求你帮帮我们,我婆娘和儿子是冤枉的,是有人要害我们,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你那辆车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坐得起的,你一定有办法帮我们对不对?” 第183章 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钟有粮实在看不过去,蹭地一下站起来,將薛跃进从地上拉起来。 “薛叔,我们领导过来確实有重要事情要和宋团长谈,你先回去別在这里捣乱行不?阎婶子和红旗是公安同志带走的,你们来闹宋团长也没用。” “不,不行!狗蛋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薛跃进面露不甘,两腿一弯就想瘫在地上直接撒泼,被钟有粮一手臂拉住,两人就这样你拖我坠互相僵持起来。 叶西西厌恶地盯著薛跃进,她不相信他不知道以目前宋砚洲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影响公安机关的正常公务。 更何况就算宋砚洲真的有那个能力,以他正直的秉性,更不可能徇私枉法。 这人真是没脸没皮,不就是想著自己不安乐也不让宋砚洲爽快吗? 她朝宋晓芸使了个眼神,用嘴型说了三个字,宋晓芸领会点头,把安安交给周淑兰,悄悄离开。 中年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朝身旁的年轻军装男人抬了抬下巴,年轻男人走到薛跃进面前。 “同志你好,我是师长的勤务兵小刘,我现在可以跟你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如果真的有冤情,你放心,领导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薛跃进今天这一闹腾,目的是逼宋砚洲打包票承诺能將人从牢里捞出来,可不是来要个什么虚无縹緲的承诺的。 公安拿著逮捕令上门时,提过一嘴案情,说那个叫苏寧的女知青尸骨已经挖出来,连赵玉凤也被人从隨市场提溜出来做人证。 他心里当时就明白过来,这事恐怕还真和自己家婆娘和儿子有关係了。 可他在宋砚洲和领导面前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一味咬死阎红芝和薛红旗是无辜遭人陷害,按他对狗蛋的了解,即使之前和薛家已经闹僵了,但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再狠心也不可能不管! 毕竟以前只要他一句话,宋砚洲二话不说便主动去帮自己解决了。 可现在这看著厉害的领导一句话就把自己堵了回去。 亏他今天还特意挑了宋家来了客人的时机,想著宋振国和宋砚洲在贵客面前肯定抹不开面子拒绝自己,却没想到…… 叶西西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果然还得是领导出手,一句话堵住了薛跃进等人的嘴。 你看,我不是不帮啊,你口口声声有冤情,那我就派人和你一起去了解情况,大家用证据来说事。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谁也別想徇私。 站在领导的角度完全没问题,如果证据確凿事情是你犯下的,那么不好意思,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万一真的有冤情,那领导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一下子把事情焦点从宋砚洲是否见死不救,转移到阎红芝母子是否无辜上面。 忍不住在心里为领导鼓掌,怪不得人家能坐上师长的位置。 薛跃进一张脸难看得像是吃了只死老鼠,硬是站在原地不动。 “狗蛋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他娘和弟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和我一起去!” 宋砚洲眉头拧得紧,就要站起来,身子刚动就被叶西西一把扯住胳膊压回凳子上,“再等会。” 没一会,匆忙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薛五星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国字脸就出现在门口。 他连招呼都顾不上打,直接大步上前衝上来扯住薛跃进的胳膊,“爹,我不是答应你想办法见娘和红旗吗?你跑来狗蛋哥家里闹什么?” 自家老爹的德行他清楚著呢,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事情就逼著狗蛋哥去帮他办,不管有什么困难,总之得帮他办成。 本以为经过之前的那些事情,他不敢再隨便来麻烦狗蛋哥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耍上赖了,专挑狗蛋哥领导来的时候闹事。 “宋叔宋婶,狗蛋哥,我爹也是一时急了眼,对不住了。” “五星,你先把薛叔带回去吧,晚点我去找你。”宋砚洲话是对薛五星说的,但眼睛却盯著薛跃进,“薛叔,你放心吧,如果婶子和红旗真是无辜的,很快就能放出来。” 虽然他也认为薛红旗和阎红芝没那胆量敢杀人埋尸,但警方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逮捕令不是隨便就颁发的。 薛五星拉起薛跃进,“爹,听到没,你就跟我走吧。” 薛跃进挣脱不开,此刻的他也意识到再闹腾下去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承诺,一下子像是卸了力气,萎靡不已。 一时间老泪纵横,他可怜的娃啊,都被他那个瓜婆娘宠坏了,做事也没个分寸,不就是一个女知青吗? 徐徐图之不行吗?至於把自己搭进去? 真是作孽啊! 薛五星又跟其他几个薛家亲戚打了招呼,几人拉拉扯扯终於一起离开。 见討厌的人终於离开,叶西西抱著寧寧,侧头招呼已经抱回安宋的宋晓芸,“晓芸,先跟我回房,孩子要换尿布了。” “哎,好嘞。” 宋晓芸把安安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跟在叶西西身后,刚刚薛跃进突然衝进来扯著嗓门就在那里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幸好嫂子提醒她去找薛五星。 论关係,薛五星才是薛家流淌著骨血的亲儿子呢。 凭什么亲儿子不找,来找已经断了亲翻了脸的养子? 不就是以为他们宋家人好拿捏? 叶西西捏了捏宋砚洲的手,男人侧脸过来看她,捏了回来,还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叶西西站起身来对中年男人微笑著说:“领导,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中年男人爽朗一笑,“那敢情好,我和这小子认识这么久,还没在他家吃过一顿饭呢,他倒是提过好几次请我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西西笑著应了声,瞥了一眼领导面前的茶杯,轻声对宋砚洲说:“我上次做好的茶和果茶,你可以给领导试试,对身体好。” 宋砚洲点头,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玻璃罐子,是装黄桃罐头的,黄桃吃完了瓶子洗乾净就可以用来装各种茶果茶。 中年领导看著玻璃罐子里面顏色鲜艷的各种乾果片,神情顿了顿,这不是小姑娘娘们才喜欢喝的玩意? 让他一个老爷们喝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 但眼前这个漂亮的像天仙的小妮儿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面子还是要给的,他点头礼貌笑笑,“挺好看。” 叶西西知道像师长这种领导,和宋振国一样,都是战爭年代一枪一弹从血腥战场打出来的功勋,身上肯定有各种暗伤。 她用空间森林里特有的茉莉炮製了茉莉茶,还有各种果茶,加上灵泉水冲泡,对身体暗伤的治癒效果很好。 像宋振国,以前还总会这里痛那里酸,尤其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或者天气骤变的时候,有时候更是疼得连床都下不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现在天气变化时,也没见他皱著眉头哼声了。 宋砚洲更不用说,被她天天已被灵泉蜂蜜水调养著,身体更是强壮倍儿棒,每天下地干了一天活,晚上回到床上还精力无限像个永动机。 弄得她每次都有些招架不住。 叶西西和宋晓芸抱著孩子离开,周淑兰去准备做饭,堂屋里剩下几个男人边喝茶边谈事情。 宋砚洲泡好茉莉茶,给师长赵刚递了一杯,赵刚盯著搪瓷缸里散发著香的茶水,眉头微蹙,但还是礼貌性喝了一口,却没想到入口的味道一下子让他眼睛一亮。 茶汤入口先沁茉莉著清香,尾调是一股甘冽的味道,咽下一口,喉间像落了片沾著蜜的云,绵绵的。 他不禁往玻璃罐子里看了一眼,就是这东西,什么茶来的?这么好喝! 接连又喝了两口,钟有粮和小刘也是十分惊奇,“嫂子做的茶真是一绝,这味道太好了。” 宋砚洲笑了,自己媳妇儿做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他刚开始也嫌弃这东西太娘们,但喝上一口后就忍不住再喝一口,每次下地干活媳妇儿都会帮自己泡上满满一大壶茶或果茶。 不但解渴,每次喝完浑身都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赵师长也是这种感觉,连续喝了好几杯,发现整个人神清气爽,一路赶过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他今天过来也是纯属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部队刚好在临江县有个重要交流会,本来他可参加可不参加的,但想到宋砚洲这小子还在这片山窝窝里呆著,加上之前的秘密任务也完成得十分出色。 也是时候让他归队了。 这才亲自来这一趟。 第184章 无期徒刑是跑不了的 回到房间后,叶西西和宋晓芸拿了婴儿小玩具逗安安和寧寧玩,俩小娃娃笑得咯咯咯。 安安和寧寧玩了一会困了,叶西西將他们放到新做的婴儿床里,那是宋砚洲和宋振国赶工做出来的,担心油漆对孩子有害,连清漆都没涂,直接用砂纸將木条打磨得很是光滑。 叶西西用粗布裹了包住床架,宋砚洲找了根结实的细木棍横架在婴儿床栏杆上,用粗线吊著一些零碎物件,旧画布简称小动物形状里面塞上;空玻璃小瓶子洗乾净装上半瓶玉米粒,封口后晃著会发出沙沙响声。 还有各种顏色鲜艷的小布条,磨圆的小木块,晒乾的小松果,还有用秸秆编的小蚂蚱。 线长短错开,宝宝胳膊时能碰到,这就是自製的床铃了,好看又好玩,简单又顶用。 “嫂子,你知道师长今天过来找我哥有什么事吗?” 宋晓芸帮安安寧寧盖好小被,她出生在司令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对军区等级制度、人情世故和官场往来也算有些了解,赵刚一个师长不可能没事跑来自己家敘旧。 而且她哥不是被人从军队里赶出来了吗?军队里的领导为什么要来一个早就被赶出来的下属家里拜访?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情。 叶西西拧著眉,据她所知,宋砚洲是明年6月份,在宋家家破人亡之后,他奉命执行了一个难度及其高的秘密任务立下战功后,才被召回军队里。 那项秘密任务之前已经有两位前辈潜伏但被对方识破,两人都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杀害,引得军方上层领导震怒。 但宋砚洲利用3个月的时间,成功从內部瓦解了该组织,並联合军区力量,將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其中还涉及几个特殊的敌特人员。 他被授予一等功功勋,回到部队后升职,从工程特种兵副团长直接升任为团长。 也就是从回到军队开始,宋砚洲开始在背后著手调查宋家被陷害的事情,这才有了后面宋家平反。 但现在师长的出现提前了,也就是说,宋砚洲很可能提前被召回队伍,去执行任务。 叶西西心里头有些不安,宋砚洲上辈子的轨跡已经被改变,这次面对的是她也不清楚的未来,这次师长来,是让他去执行那个秘密任务吗? 晚饭后宋家人送走师长,临走前叶西西还往他车里塞了好几包茶果茶,赵师长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下了。 毕竟他是真的挺喜欢喝的。 警务员小刘很有眼色,立刻上前把东西都收下。 送走人后,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准备休息。 结果晚上安安和寧寧一直不肯睡觉,可能是因为白天被薛跃进闯到家里来大吵大闹被嚇到了,吃饭时又被师长抱在怀里逗著玩了好一会,精神兴奋。 两个小奶娃平时晚上八点就已经睡得呼呼声了,结果今天晚上却一直闹腾著呀呀呀,就是不肯乖乖睡觉。 安安还好,哄了一会就眼睛一眯一眯地,有了睡意。 寧寧却仍睁著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和宋砚洲大眼瞪小眼,平时她就喜欢被她老爹抱著去外面串门子,每次都能很快就睡著,但现在外面气温低,实在太冷。 宋砚洲哄了大半个小时,安安都已经睡著了,寧寧还撑著睏乏的眼皮,就是不肯闭眼睡觉。 无奈,叶西西只能拿起包被,將安安小朋友紧紧裹起来,再戴上小帽,让宋砚洲穿上外套抱著出去四处走走,看能不能让她迅速入睡。 宋砚洲刚开始只在院子里走走,但寧寧这小丫头月份越大越不好糊弄,不满地啊啊叫,像是在催促什么。 宋砚洲只能抬脚抱著她离开家,想起今天薛家的事情,將小丫头裹进怀里朝著薛五星的家里走去。 结果才刚踏进薛五星家里,和薛五星说了不到两句话,小傢伙就打了个呵欠,砸吧著小嘴闭上眼睛满足地睡了。 宋砚洲:…… 这是把交谈声当催眠曲了? 还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小淘气。 从薛五星家里回来后,宋砚洲小心翼翼將寧寧放进婴儿床,脱了衣服只穿著保暖內衣上了床,两人这才有时间说说话。 叶西西问他:“阎红芝和薛红旗的事情怎么说?” 她心里其实清楚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了。 “证据確凿,两人一进派出所,公安同志问了几句就招供了,再加上从田埂里挖出来的尸骨和赵玉凤的口供,阎红芝给女知青下药,薛红旗实施暴行,刑罚……” 宋砚洲眉头紧锁,“最终判决还没下来,但我估计,无期徒刑是跑不了的。” 如果不是警方证据確凿,所有的证据链完整,他还不敢相信,阎红芝和薛红旗居然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这个结果本来就在叶西西意料之中,现在这个年代,对道德和个人行为的要求很高。 阎红芝给知青餵迷药,帮助薛红旗强-奸,而后因知青挣扎致其死亡,並埋尸田埂,更是让罪行雪上加霜。 犯罪手段残忍,还隱瞒真相、毁尸灭跡、造谣污衊,就算是判处死刑也不意外。 如果被判无期徒刑的话,阎红芝和薛红旗会被送往由公安机关管理的劳改农场、矿山、工厂等劳动改造场所,这些场所都集中在偏远地区或大型垦区。 在这些地方接受高强度的劳动和政治改造。 叶西西伸手揉开宋砚洲眉间紧锁的皱褶,“他们这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宋砚洲將她的手包入掌心摩挲著,“我知道。” “今天薛跃进来家里这么一闹,本就存著让你当出头鸟的心思,虽然是病急乱投医,但薛家人在算计你这方面,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重义,这方面有好也又不好了。 前两天两人因为钟有粮处理柳翠萍的事情闹了一场,也不叫闹,就是叶西西单方面对他冷战。 叶西西还担心他今天会一时脑热,被薛跃进哭几声就一脚掺和进去。 薛跃进那种人,最喜欢拿人当枪使,躲在別人身后刷小心思。 叶西西巴不得和薛家人切割个乾乾净净的。 “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这是从小老师就教我们的道理,薛家人以前太过依赖你了,出了事情就想让你去解决,但这家人是非不分、贪婪自私,我不希望你被他们连累。” 上辈子宋砚洲就因为薛家人在外面以他的名义乱来,差点被人从军区领导的位子上拉下来。 第185章 他太贪恋这份美好 宋砚洲神情隱在黑暗里,只有两只眼睛闪著微光。 最后,他把头凑到小女人的脖颈处,亲吻了一下,“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只是没想到薛红旗居然真的敢闹出人命。” 如果不是证据確凿,他们也招供了,他还不敢相信。 毕竟他三岁时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小时候他也是真真切切渴望过家庭温暖,总想著自己再表现好一些,出息一些,付出更多一些。 或许,或许他们就能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家人。 对薛家人,他是期待过的。 “至於阎红芝,当初如果不是她收养了我,我可能早就被冻死饿死或者被拍子带走了。” 这一点叶西西却和宋砚洲不同意见,她手指轻点男人的胸口,“老公,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临江县十几公里远的无人树林里?” 叶西西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宋砚洲当初他被薛家收养的种种疑点。 “你当时也才只有三岁,光靠你一个人,两只小脚丫,真的能够自己从临江县走到那里吗?” 感觉到男人呢抱著自己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她继续引导,“而且我听妈说你小时候很乖,一直很听哥哥的话,他让你在原地等去给你买冰淇淋,你那么听话的一个人,真的是自己走开的吗?” 宋砚洲拧著眉问:“你是怀疑我当初走失的事情和阎红芝薛跃进有关?” 宾果! 叶西西觉得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力,她才提个开头,他就已经猜到结尾。 “我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一直在想当初你为什么就偏偏要跟著这两个人走?难道是他们长得特別和蔼可亲?又或者是他们对你很好?” 但阎红芝薛跃进自私自利,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娃娃好? “除非,他们拿了你在意的东西,你才一路跟著他们想要討回去。” 叶西西眨眨眼,暗示宋砚洲,来,come on,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想想,就是那一条黄金长命锁! 黑沉的眸光闪过幽光,宋砚洲觉得叶西西帮自己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那片小树林离临江县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他当时才三岁,確实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 越是看清阎红芝和薛跃进的真面目,就越是怀疑,他们和自己当时走失这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以前总觉得是自己內心阴暗,才会用最坏的想法来揣度他人,但现在…… 有必要重新查一下当年的事情。 他紧抱著怀里的小女人,指腹碾过她后颈细腻的肌肤,眸光闪动。 他心里突然很庆幸,幸好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渴望薛家亲情的小孩,他现在有亲生父母妹子,有媳妇儿,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们才是他宋砚洲这辈子最需要守护的亲人! * 第二天早上醒来,叶西西揉著腰醒来,才记起昨天晚上忘记问赵师长来找宋砚洲是什么事情了。 昨晚男人情绪低落没多久,又不知怎么了,突然拽著她就压在床行亲,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进腹中似的。 她整个人被亲得晕乎乎的,只觉得男人的呼吸滚烫炙热,带著一股迫切。 两人一起的时候,他紧紧地抱著她,发出一声低沉、带著巨大满足般的呻-吟。 与平时有些不同,他的动作很激烈,甚至带了点粗鲁和凶猛。 感觉到他不安的情绪,叶西西不忍心拒绝他,只能放软身体去接纳他。 醒来时周淑兰带著安安和寧寧出去串门子,宋砚洲等人则去了地里干活。 现在队里正忙著秋收收尾,稻场里摊著最后几席晚稻。 男人们负责挥木杴扬穀子,扬净的穀粒被装袋入仓,女人们则顿在田埂边,把漏收的桃摘进竹篮,收后除了上交公社,剩下的可以拿出去卖,为队里创收。 然后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冬耕了。 社员们要扶著犁把深翻冻土,翻出的土块经霜雪冻酥,来年好下种。 大队长还要还组织人去河浜罱泥,黑褐色的河泥挑到田埂堆成泥垛,开春就是好肥料。 宋家院子里开闢出来的小菜园里,野迎著寒风瑟瑟,因为有叶西西每天浇灌灵泉水,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也开得艷。 就连撒下去的菜种,也都纷纷抽芽拔高。 叶西西吃了早餐,裹上厚厚的袄外套,把头髮扎成偏偏的麻辫,再带上毛茸茸的羊毛帽子,围上围巾,这才慢悠悠地提了东西出了门去看柳翠萍。 柳翠萍身体恢復得不错。 她和钟有粮已经商量好了,等她坐完月子,就带著三个孩子去隨军。 以后除了过年,估计都不会回来了。 “西西妹子,我听我家有粮说了,赵师长这次来是想让宋团长归队,宋团长和你说了吧?我听有粮说如果確定下来,过几天他和宋团长就一起离开了。” 柳翠萍怀里抱著失而復得的小儿子,十分稀罕,自从她出院后就一直亲自照顾,一秒钟都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小孩取了名,大名就叫钟栓柱,怕再弄丟了,要紧紧栓在父母身边。 小名也有意思,叫回子。 叶西西觉得挺有趣的,她逗著回子,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宋砚洲回部队的事情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突然提前了好几个月。 她隨口应了一声,心里头有点乱,连柳翠萍提到阎红芝和薛红旗的事情,她都提不起兴趣。 “阎红芝那婆娘,还有薛红旗……咋就敢下这狠手?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不过这事如果搁在以前,我肯定觉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青禾村民风淳朴,即使村民之间偶尔有摩擦,那也是小打小闹,最多打架斗殴,从没出过闹出人命的事件。 最多就是那个谁的家里男人外出很久,媳妇儿和公爹扒灰,又和大伯哥还有村里几个男人关係不清不楚不乾不净;谁家媳妇早死,留下个女儿和父亲相依为命,男人后来上了女儿的床…… 这样的桃色事件最多,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大队闹到公社里,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弄死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现在自个儿遭过回子这件事情后,才知道,有些人的心啊,比冰窖还冷,比锅底还黑!” 柳翠萍声音里带了股狠劲,“我家回子被换,我躺在病床上差点死掉的时候,我就恨吶,老天爷长眼,迟早非得把她们收了不可!” 声音大了些,嚇得怀里的回子不安地扭了扭,柳翠萍连忙用手轻轻拍著背,轻声哄著。 从柳翠萍哥嫂家离开后,叶西西情绪有些低落,直接回了家。 第186章 真想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 当天晚上宋砚洲忙到很晚才回家,今天忙了一天,扬稻穀时,身上沾了很多穀壳碎末和秸秆的细渣子。 吃完饭他先提了桶井水在院子里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乾净,又烧了热水帮两个小娃儿洗了澡,等叶西西餵完奶后,陪著他们玩了一会,哄睡著。 孩子睡了他也不停歇,又把几人换下来的衣服拿去院子里,一口气洗乾净晾好,回来后再將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了一通。 到最后看实在没有活干了,才慢吞吞开始脱衣服脱鞋子。 叶西西见他好几次偷偷看自己,想说什么,最后又咽回去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好气又好笑。 別人都知道他要走了,反而她这个当人老婆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就静静等著,看他什么时候和自己开口。 叶西西躺在床上了,背对著男人,感觉到木床发出声响,有重物压上来,腰上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抚上,一个用力,叶西西感觉天旋地转,瞬间就被已经翻身趴在男人胸口处了。 她故意不说话,只是闭著眼睛,静静听著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髮像是流水般泻下来,缠绕在男人身上,他闭了闭眼睛,手指插进髮丝里,轻轻柔柔地顺著。 好一会,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引出胸腔出的震动,“媳妇儿,有件事要和你说……” 来了,这是终於想说了? 叶西西趴他身上双手托下巴,洁白如玉的下巴微抬,一双盛满汪汪清泉的眸子像是缀满星星,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著他。 宋砚洲在小女人的注视下,忽然心跳有些急促,甚至带著点微不可察的慌张。 “媳妇儿,你知道了?” 叶西西手指轻点男人的喉结,看著那颗性感的喉结隨著男人的声音上下滚动,忍不住摩挲起来。 她慢悠悠地说:“知道什么?你过几天要走的事吗?” 宋砚洲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嗯了一声便静悄悄观察媳妇儿的神情,带著点忐忑。 他是军人,国家有需要,军队有召唤,他就有责任也有义务服从命令,隨时待命。 若有召,召必归。 那天送赵师长的路上他又和自己谈了很久,见他犹豫,语重心长劝他要以大局为重。 这次的任务確实有难度,但如果能够成功,他的军衔和职位很大可能就可以往上提一提。 陷害宋家的敌人还在暗处,家里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继续呆在青禾村儿女情长。 虽然他心里极度不舍地离开娇娇软软的媳妇儿和孩子。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非离开不可,但情感上他却放不下心,自己媳妇儿那么娇气又柔弱,天天粘著自己捨不得分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虽然说家里有父母照顾著,但总不如自己在她身边妥帖安心。 要离开,他对她和孩子是十万个不放心。 “媳妇儿,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爸妈和晓芸都会帮你的,干不了的千万別逞强,还有,天气冷了你要多穿点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踢被子……” 宋砚洲越想越不放心。 这小女人没了自己在身边,可该怎么办呢? 將人儿往怀里更搂紧一些,他下巴靠在女人头顶。 “我回部队后,领了工资就给你寄过来,你该就,別不捨得,还有……” 一回去就立马申请让媳妇儿和孩子隨军,要写申请报告、办手续,还有家属院,一大家子总不能再住单身宿舍了…… 叶西西捏了捏男人的耳垂,“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还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吗?” “上次我晚上不在家,是谁踢被子不小心把自己冻感冒了?” 还有好几次抓到她偷偷吃水煮鱼和麻辣小龙虾…… 叶西西不想被男人紧盯著自己的生活习惯和一些小陋习,赶紧转移话题,化防守为攻击。 “宋砚洲,你当初不是被军队开了吗?怎么说回去就回去了?还能劳烦到堂堂的师长亲自上门?” 宋砚洲就知道她会问这件事,於是便一五一十地交代,“我的军籍一直在队里留著……当时离开是为了掩人耳目,执行秘密任务……” 接下来的话和叶西西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那这样说起来,我岂不是一直都是军属?那这几个月你工资照开吗?” 宋砚洲忍不住笑了,抓起叶西西白嫩的小手咬了一口,“噯,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了?老公就要走了,你就关心工资?” “不偏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关心柴米油盐,你关心国家大事,你主外我主內,你看,我们多般配。” 宋砚洲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直乐呵,被叶西西立马捂住嘴巴,她小声用气音警告,“小声点,想把两个小祖宗吵醒吗?吵醒了你哄啊?” “不一直都是我哄吗?” 宋砚洲一双铁臂紧紧圈住身上的小女人,只觉得胸口中像是翻涌著层层熔浆,滚烫滚烫的,流淌著叫囂著。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不会不捨得我吗?” 他只要一想到要离开她,还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就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就这样静静地抱著她,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每次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已经够著迷了,她总能不经意间用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让自己陷入更加痴迷的地步。 他抱著小女人狠命地亲了一口,又亲一口,再亲好几口,手上揉著捏著,只觉得她身上哪哪都软,哪哪都香,让他欲罢不能! “媳妇儿,真想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揣在身上,捧在怀里,走到哪里都带著你……” 离开后再也不能每天晚上抱著香香软软、儿一般娇柔的人儿,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可真的离不开她! 可他这样在意,她却像是无所谓一样,也不说会想自己,不想他离开! 心中各种情绪翻腾,宋砚洲倏地一个翻身將小女人压在身下,低头就嗷一声朝那白白嫩嫩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哎!宋砚洲!你属狗的吗?!” “你对我不好!” “我怎么对你不好了?” “你不想我,我要走了你也不会捨不得我……” 男人声音里还夹杂著委屈。 叶西西:…… “噯,別咬!” …… 冬天的夜里,山脚边万籟俱静,忽然从宋家小院某一个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几声猫儿一样的叫声,勾人得很。 断断续续的,忽高忽低。 突然,啪的一声,是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女人柔弱无力的惊呼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藏在竹林里的小竹鼠嚇了一大跳,咻一声赶紧溜走。 房间里的声音也隨著这一声响,戛然而止。 然后是一道女人娇嗔的声音,“让你別那么快,別那么用力,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淑兰早早起来餵鸡,看到宋砚洲已经在院子里干活,仔细一瞧,咦? “砚洲?房间里有东西坏了吗?” 宋砚洲用锯子锯著木条,“嗯,凳子的质量太差,估计里面早有蛀虫,我一坐它就断了。” 周淑兰狐疑地盯著宋砚洲手上的那根木条,这怎么瞧也不像是凳子的长度,倒像是……床板下面那根木樑。 不过周淑兰也没细想,转身就去忙活了。 第187章 你乖乖的啊 几天后,阎红芝薛红旗的判决也下来了。 阎红芝给知青下药,策划强j、杀人、主导埋尸和造谣,主观恶性极深,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薛红旗作为直接实施者,其强j行为导致知青死亡,构成强姦罪加重情节;掐死知青的行为单独构成故意杀人罪,数罪併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两人的犯罪记录导致其家庭成分被定性为坏分子,薛跃进需长期接受政治审查。 薛五星因为已经分家,再加上在检討大会上做了检討和薛家进行切割,没有受到牵连。 判决一出,薛五星许玉霞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庆倖幸好分家分得早,否则自己也要受牵连,一旦被划分为坏分子,那以后就是反革命队伍、阶级敌人。 这辈子就算完了。 薛跃进跑过来又闹了一次,但宋振国连门都没让他进,直接拦在门口將人打发走。 宋砚洲也到了离开青禾村前往部队报导的日子。 临走前的几天,宋砚洲没有下地干活,而是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该加固的加固,该修整的修正,不放过任何一个安全隱患。 小黑和团团的狗窝被设在叶西西和孩子所在的房间门口不远处,夜里只要有一点动静,它们就会竖起耳朵十分警醒。 团团已经长大了不少,因为吃得好长得很是壮实,每天跟著狗妈妈小黑在院子里四处巡逻。 宋砚洲给两只狗下了死命令,必须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伤害主人,尤其是团团,每天必须跟在安安和寧寧两个小主人的身边,时刻守护著。 叶西西帮他准备行李,保暖內衣、保暖袜、手套、带著补丁的军装、搪瓷缸、肥皂、粗毛巾,还有常用的药包如红药水、磺胺粉、纱布等统统安排上。 肉乾肉酱、茶果茶,还有整整一罐空间產蜂蜜和自製果酱,全都给他塞进行李箱。 最重要的是那件防弹衣。 担心被人家看出端倪,叶西西就去镇上找了裁缝,在防弹衣外面又缝製了一层军绿色劳动布,针线密缝,完全变了个模样。 除非把外面那层劳动布拆掉,否则完全看不出来是原来那件“铁布衫”。 她叮嘱宋砚洲,只要出任务,就一定要穿上这件背心,“你穿上它出任务,我才能安心,一定要答应我。” “嗯,”这个时候,但凡叶西西提的任何要求,只要宋砚洲能做到,他二话不说就会听从,“东西不用装太多,部队里都有。” “我知道,我已经减了很多了。” 如果宋砚洲跟自己一样也有个隨身空间,那就完美了。 只可惜,木有啊,木有。 越临近宋砚洲出发的日子,两人越是捨不得分开,天天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变成四十八小时,繾綣缠绵,依依不捨。 但再不舍,出发的日子还是如期到来。 这天早上,宋砚洲背著被塞得满满的军用背包,手里提著军绿色行李袋,此刻的他已经换上军装,风纪扣扣到最上面一颗。 整个人显得禁慾又高冷。 领口的那对红领章像两簇火苗,衬得他脖颈线条愈发利落。 军装笔挺合身,衬得男人的身姿愈发肩宽腿长,站如青松,先前在家穿便装时的鬆弛气全敛了去,连下頜线都绷得更锋利些。 简直比老干部更老干部了。 宋振国拍了拍宋砚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他各种注意事项,周淑兰和宋晓芸抱著安安和寧寧,偷偷抹著眼泪。 宋砚洲低声和他们说了一会,转头来看叶西西,一双黝黑如深井的眼睛,闪著炙热的光,两人视线对上,叶西西扯出一个微笑,却有些不自然。 她早上起来偷偷流了一会眼泪,捨不得,眼睛有些红。 宋振国和周淑兰见小两口视线纠缠在一起,知道他们肯定还有话要说,赶忙拉著宋晓芸进了屋,將空间留给他们。 “我完成任务后就来接你和孩子,你乖乖的啊。”等我。 这句话宋砚洲已经说了几次,可说再多次他还是不放心,他放下行李,去拉叶西西的手。 “知道了,”叶西西忽然有些哽咽,“……你在外面要小心,遇到坏人你就跑。” 宋砚洲忍不住笑,他是军人,遇到坏人就跑像什么样子。 叶西西也觉得自己像是说了一句废话,连忙找补,“我和孩子在家有爸妈照顾呢,你不用担心的。” 说著忍不住往男人怀里钻。 若是之前宋砚洲一定会將人推开,毕竟这是在外面,宋家住的地方虽然偏僻,但旁边也不是没有人家,有村民知道他要走出来看热闹。 但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他將人搂紧,用力地抱了一下,鼻尖縈绕著女人身上好闻的香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才放开她。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赶火车,你回去吧。” 叶西西嗯了一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转身就走。 宋砚洲站在原地,盯著女人的背影看了一会,这才提起行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小女人的声音,“宋砚洲,老公。” 他猛地一个转身,就被小女人乳燕投林般扑了个满怀,他回过神来立刻紧紧抱住她。 两人紧紧地抱著彼此,周围的一切,眾人的议论声,寒风吹过落叶的呼呼声,地里社员们干活的吆喝声,统统像是被屏蔽了一般,丝毫不能影响相拥的爱人。 好一会,叶西西主动离开男人的怀抱,她笑著对他说:“我会乖乖的,等你回来接我们。” 想了想,她开口:“老公,你……” 宋砚洲看她,“什么?” 叶西西想想还是算了,“没事,就是想说你要保护好自己。” “好,我会的,你和孩子乖乖在家里等我。” “走吧,路上小心。” 这次叶西西不再留恋,直接转身回去,宋砚洲站在原地,等院子里的木门被关上,他又驻足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叶西西回到家,周淑兰见她眼睛红红的,安慰她,“砚洲回到部队就会给我们写信,等军区那边手续申请下来,你就可以和孩子去隨军了,不会等太久的。”” 宋振国却是知道这次宋砚洲回军区后,会参加执行重要的秘密任务,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他紧皱著眉头,见到儿媳妇哭得发红的眼睛,心中暗嘆一口气,转身进了內屋。 宋晓芸扯了扯叶西西的衣角,“嫂子,你这两天肯定没休息好,安安和寧寧我和妈带著,你回房去补个觉吧。” 叶西西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 她这几天是没睡好,却不是胡思乱想睡不好,而是宋砚洲根本不给她时间好好休息,就像是要吃饱最后的盛宴般,每天晚上磨人得很,又无师自通了好几个姿势,天天拉著她不肯放手。 她知道宋砚洲这次任务虽然艰险,但他最后还是很好地完成了。 所以她並不担心这一点,反而是……老妖婆罗漱芳现在也在军区呢,还有那个护士赵小芳,一个是宋砚洲上辈子的二婚妻子,一个是他的红顏知己,第二段感情。 听说宋砚洲和罗漱芳两人还挺相爱的。 虽然心里很清楚宋砚洲对自己的感情,但叶西西心里隱隱不安的,上辈子他们能发生感情,想来是互相有吸引力的,万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陷入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明明她一直是很瀟洒的那个,以前还总在闺蜜面前说,男人嘛,抢得走的就给別人,反正也不是好货色。 可是事情真到了自己头上,她居然也会不安,如果宋砚洲真的移情別恋呢?如果他发现罗漱芳才是他的真爱呢? 叶西西不禁笑话自己,看来恋爱中的女人都一个样啊,她也不能倖免。 第188章 没有等到男人的回信 宋砚洲离开后没两天,镇广播站的徐和平居然找上门。 原来是女播音员朱丽丽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发现喉咙又有新问题,无法继续胜任广播站播音员的工作,所以即使本人再不愿意也只能办了退职。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县文教局、劳动局和编委更偏向於从其他地方临时借调人员过来。 但之前叶西西在广播站当临时工时表现实在太出色,当时公社几个领导,甚至是县里的文化宣传部门领导都对她的节目有所耳闻、印象很好。 现在朱丽丽走了,岗位一下子空出来,徐站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叶西西。 徐站长亲自去了上面几个单位找领导,替叶西西爭取了一个机会,只要她通过地委宣传部组织的政治理论考试,就可以成为广播站的正式员工,有编制那种。 徐站长说明来意,叶西西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实在是她现在太需要转移转移注意力了,整天在家里带小孩,心里头却记掛著宋砚洲回去军区后会如何的事情,想他想得要命。 再不找点事情做,她感觉自己迟早情绪会出现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產后抑鬱症在作祟? 但她產后一直很开心,並没有太多负面情绪,家里的人都將她照顾得很好,尤其是宋砚洲更是体贴入微。 哎,不能再想他了。 徐站长的到来像是一场及时雨,將叶西西从各种不安和想念的情绪中挽救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边带孩子一边复习,准备好就去参加考试。 这时候的广播站政治理论考试,內容紧扣“批林整风”运动和意识形態宣传需求,核心主要围绕三大块: 毛伟人著作与语录默写占分近半;当前政治运动论述简答题多涉及“批林整风”的现实意义,要求结合广播工作去谈; 最后就是宣传纪律与政策执行判断题聚焦广播工作的政治红线,比如“能否播放未经县革委会审定的农村民歌”、“报导知青下乡时应突出哪些阶级感情”等问题。 最后还有一道论述题,通场考试下来,叶西西感觉良好。 红宝书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翻一下,报纸更是每天看,平时就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相关知识。 果然,结果公布的时候,连徐站长也惊了,从来没有人获得过这么高分,满分100分,叶西西得了98分! 论述题扣1分,简答题扣1分。 “叶同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徐站长拿著试卷的手微微发颤,“你这分数,怕是把我们前几年的记录都掀了底。” 往年考场上,能摸到80分的都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被卡在60-70这个区间。 前年全县统考,广播站只有两人过80分,最高分是县革委会推荐的知青,凭著倒背如流的语录拿了 89分,当时立刻被当作典型在地区通报。 更早些年,1969年那一次最难考,全县没有一个能过75分。 徐站长扶了扶眼镜感嘆,“能考 90分的,要么是部队转业的政工干部,要么是从小背语录长大的红小兵。你这 98分……把阅卷的老书记都惊著了。” 叶西西赶紧摆手说:“哪有徐站长您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记性比別人好点,也是运气好,遇到的题目都会……” 她连忙谦虚,她只是比较会读书,从小学到硕士课程,叶西西早就摸索出属於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 再加上备考的这几天,周淑兰和宋晓芸把两个孩子的大部分事情都做了,她也就喂喂奶,陪睡,其他时间都用来读书了,这样子让自己充实起来,果然想起宋砚洲的次数就明显少了很多。 从临时工变成正式工,叶西西的待遇也得到了提升。 她现在按事业单位23级的工资標准,每个月有38元,比当地的公社干部还略高了几块钱,因为播音员属於宣传战线技术岗位,比普通办事员高了两个薪级。 每个月还有各种粮票、肉票、油票、煤票和工业券等,季度还有布票,红票。 因为宋砚洲是副团长,她作为军官家属,每个月还能享受8元的军属优待金,由县武装部直接发放,不计入单位工资总额。 军属身份叠加编制优势,让叶西西的收入说平一下子超过镇上 80%的家庭。 叶西西没想到作为军属居然还能额外得到每个月8元钱的补贴,不禁感嘆,果然是吃菜要吃白菜心,嫁人要嫁解放军! 在这个年代,军属的待遇的確是槓槓的。 不过这也是作为军人家属应该得到的,士兵们在前线隨时面临危险,为了保护国家和人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他们的家人应该得到妥善的安置和对待。 叶西西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军人家属,在现代她情竇初开时確实幻想过找一个肩宽腿长、八块腹肌的军人同志谈一段纯纯的恋爱。 接下来的日子,叶西西每天上班下班,带孩子,看书,写稿,偶尔去牛棚偷偷给张明达夫妇送点东西,日子过得很充实。 宋砚洲回到部队后,来过一封信,先是报平安,然后循例问家里的情况、龙凤胎的情况,最后一句“都好,勿念。”就结束了。 一张信笺,內容乾巴巴,但信里却夹著一朵野菊乾,浅黄瓣蜷成小团,边缘泛著点枯白,带著草木香气。 叶西西把小野菊拿去照相馆过塑起来,夹在书里当书籤。 军区里面的管理十分严格,每一封寄出来的信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核,確定没问题后才会由部队统一寄出。 叶西西知他是不好意思当著別人的面说想念她,自己的男人自己清楚,在外面高冷老干部范,回到家里只有两人时才会化身粘人小狼狗。 相比之下,叶西西写给他的信就隨意多了,洋洋洒洒,广播站遇到的八卦趣事,安安寧寧两兄妹的成长琐碎,家长里短,琐碎平凡。 两天后,一张邮政匯款单被邮递员送到了叶西西手上,叶西西打开一看,才知道宋砚洲把他这一年没领的工资和补贴都给自己匯过来了。 宋砚洲是去年2月份从军队回到青禾村的,到11月份一共十个月的工资加上灶差补贴、高危补助,一共有1153元,另外还有上次立了二等功的奖励100元,一共1253元。 全都寄给了她,还有不少票据。 这还真是一点都不藏私啊,叶西西又想到男人离开前將身上所有的钱票都一股脑塞给自己,死都不肯拿回去,说是部队里什么都用,根本不用钱。 让叶西西莫名其妙想到后世那句“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 可是钱和票她空间里有的是,她趁他不注意,偷偷在他的军用背包里又塞了两百块钱进去。 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估计是没发现,不然他又该给自己邮回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过了年。 安安和寧寧长得很快,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两个圆滚滚的小脸蛋绷著婴儿肥,已经沉甸甸的,抱著沉手,尤其是寧寧活泼又好动,每次抱到手上还喜欢扭来扭去,跟屁股上长了两个风火轮似的停不下来。 安安现在已经能稳稳抬头,趴在床上时胳膊撑得笔直,小胸脯抬得高高的,两只小胖腿还一蹬一蹬的,像只小青蛙似的努力往前拱。 他最爱抓自己的脚,脚趾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吸著,听见答任说话时还会扭头寻声源,就那样静静地看著对方,像是在观察什么。 寧寧运动细胞比安安好不少,她已经能很灵活翻身了,仰躺著能蜷起腿翻成侧睡,小手总在眼前划来划去。 她吃得比哥哥还胖,咯咯笑时脖子上堆著好几层肉褶,婴儿床上的床铃被她拨得叮噹作响,听到声音她就呀呀呀叫。 餵米糊和水果泥时,妹妹狼吞虎咽弄得满脸都是,沾著糊糊还对著人笑,哥哥却小口抿著,那股矜持的劲跟他老爹一模一样,高冷范。 龙凤胎5个月大时,叶西西带他们去了镇上拍了照片,隨信寄过去给宋砚洲。 可是这一次却迟迟没有等到男人的回信。 第189章 宋砚洲应该会没事吧? 三月底的风还带著料峭的寒意,吹得窗欞呜呜响。 叶西西把宋砚洲寄来的信抚平叠好,一共三封来信,被她收回抽屉里,用红宝书压著。 距离寄出最后一封信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月,她还是没有等来宋砚洲的回信。 宋振国最近旱菸吸得有些厉害,眉头紧锁,他给赵师长打过电话,得到的答覆是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暂时不能透露,让他们安心在家里等著,有消息会通知他们。 不过可以確定的一点是,宋砚洲出任务去了。 他执行的是高等级的秘密任务,在没有顺利完成任务之前消息会一直被封锁,军人遵守的是铁一般的纪律,谁都打听不到消息。 叶西西望著窗外抽芽的柳丝,心里像是揣了一团乱麻。 虽然理智上总是不断告诉自己,宋砚洲这次任务虽然艰险,但他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还立了个一等功,肩章上的星子也多了一颗,行政级別稳稳提到正团职十三级。 但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在作祟,前两批执行该任务的士兵折戟沉沙是血跡未乾,宋砚洲要闯的本就是一道生死关。 他要面对的敌人不仅穷凶极恶,阴险狡诈,而且因为之前已经打草惊蛇,对方的猜忌和戒备更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復。 宋砚洲能不能在最险要的关隘初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 叶西西心中头像揣著一只不安的小兔子,总是跳来跳去,莫名心慌。 之前她让宋砚洲出发执行任务前给她来信告知一声,这样她即使收不到他的回信也能做到心里有数。 他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是不是因为其他事情耽搁,让他忘记了和她的约定? “呀——”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叶西西看了下手指指腹被抽屉倒刺刺伤的地方,已经冒出小血珠,她蹙著两条漂亮的柳叶眉,心头更是不安。 之前宋砚洲担心她被刮伤,明明已经用砂纸仔仔细细磨了一遍,怎么他不在,连桌子都不听自己话了? 这辈子因为她这只大扑棱蛾子凭空撞进来,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她煽动了一下翅膀,就把既定的轨跡搅得面目全非? 宋砚洲应该会没事吧? 毕竟是以后的军区大佬,披荆斩棘的路上,肯定会遇到各种艰难险阻,但他最后一定能够闯过去。 踏平一切困难,对,就是这样! 窗外的风还在呼呼地刮著,她低头亲了亲安安寧寧软乎乎的小脸蛋,两个小傢伙正咧著没牙的小嘴笑,口水沾了她一手。 他们应该快要长牙齿了,牙齦有些红肿,还喜欢咬东西,口水特別多,稍不注意就被他们的口水糊了一脸。 叶西西深吸一口气,分別往两娃嘴里塞个牙胶,让他们啃啃缓解一下牙齦发痒。 或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 时间就在等待和忐忑中又过了一个月,眼见著就到了四月底。 四月底的青禾村,天已经透著暖了。 清晨露水沾湿裤脚时还带著点凉,但到来日头爬上竹梢头,单衣就够了。 风掠过高粱苗,裹著新麦的甜气,晒得人后背微微发烫。 周淑兰帮安安和寧寧做了两件小褂子,白底子带点浅灰碎,裤腿肥肥的,裤腰抽著鬆紧带,天气暖了,穿这个利索,尿湿了也好换。 乡下人讲究早把尿省事,总是明里暗里提醒周淑兰,“你家娃儿都好几月了,坐得稳稳的,要多把把尿,也省得洗尿布折腾功夫。” 周淑兰听完就常在孩子睡醒或者喝奶后试,著俩小身子架在腿上,嘴里轻轻“嘘嘘”著。 叶西西见到过一次,就见到安安被他奶托著小身子晃晃悠悠地,把尿时小身子差点就往前扑,她连忙上前將人稳住。 不过没有制止周淑兰把尿的行为。 安安和寧寧身子骨发育得很好,比同个月龄的娃儿都结实不少,这得多亏了空间灵泉水和蜂蜜水果的滋养。 而且在这个年代,国內尚未普及纸尿裤,把尿作为节省尿布的实用手段被广泛採用,乡下好多小娃儿才两三个月就开始被把屎把尿了。 这时候传统的育儿书籍也延续了儘早训练的理念,这一时期的专家们认为,通过规律性的把尿动作,如发出“嘘嘘”声、固定姿势,可以帮助婴儿建立条件反射,逐渐形成排尿规律。 甚至还有部分书籍提到婴儿满月后就即可开始把尿,每日定时进行,有助於良好的排泄习惯形成。 叶西西以前没养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后世的娃都是什么时候开始把尿的,只知道好像闺蜜的孩子一两岁了还在穿纸尿裤。 她知道老人家和年轻人的育儿观念总会有些许衝突,但她既然选择了把孩子交给周淑兰照顾,便也將做主的权利交给她。 只要不是影响孩子健康的情况下,给足周淑兰带娃的自由度。 把尿的事情叶西西並不太在意,却被另外一个问题困扰。 龙凤胎现在七个半月大,小嘴巴里已经悄悄长出两颗下门牙,像两粒白白的小嫩芽,顶破牙齦慢慢钻出来。 摸起来尖尖,每次叶西西餵奶时还会咬著乳/头打挺,安安性格安静斯文还好,咬也是轻轻啃上一口就放开。 寧寧这小冤家就不一样了,手舞足蹈力气又大,又咬又拽的,疼得叶西西倒抽一口凉气,妈呀,怎么比你老爹还狠呢! 自从叶西西考上镇广播站去上班后,给两娃儿餵奶的次数锐减,通常早上出门前餵一次,中午回家餵一次,下班后和晚上睡觉前再餵一次。 一天四餐,加上两餐奶粉一餐辅食,够够的了。 被寧寧咬了几次后,叶西西都快產生心理阴影了。 琢磨是戒奶算了还是继续餵养,想了想终归还是不忍心,毕竟奶粉根本无法和母乳比。 母乳的神奇之处在於,它会像定製餐一样,隨著宝宝的月龄调整成分,精准满足生长中所需要的各种能量与宏量营养素、关键活性物质和微量元素。 比奶粉好多了。 经过观察,叶西西发现寧寧每次下口之前都会有些许徵兆,比如吃奶时突然放慢速度,眼神游移不定,那小眼神一看就知道要干坏事了。 这时候叶西西就会轻轻用手指插入她的嘴角,阻止她继续吃奶, 如此反覆几次之后,小傢伙也不是蠢的,她机灵得很,立马知道妈妈不高兴她的行为,之后吃奶的时候便乖乖地收起了小牙齿。 叶西西忍不住笑骂句“小捣蛋”。 第190章 你爱人托他带个口信给你 乡下好多小孩子吃母乳一直吃到两三岁,更夸张还有的吃到上小学。 叶西西以前听过这样一个段子,说是以前乡下有个男娃,都七八岁了,每次放学回家就迫不及待掀开母亲的衣服,钻进去叼著奶/头吸起来。 但凡有一天喝不到奶就犯奶癮,大哭大闹。 穿过来后发现,还真不是段子。 青禾村里就有好几个男娃,七八岁了还离不开母乳,口渴了吸上一口,肚子饿了吸上一口,也不害臊,有时候当著大家的面就掀衣服,也不管妈妈的娘仓是不是被人看了去。 七十年代乡下的健康教育,尤其是男女生理健康教育几乎是没有的,很多人青春期少男少女压根就没有多少性/知识。 成年男人当街拉下裤子就撒尿的事情並不少见,有时候还比赛,都以射程远为荣。 哪个小伙子长了一大坨,尿得又远,绝对就成了村里老少娘们嘴里离不开的话题,荤素不忌。 现在很多人乡下家庭住的地方並不宽敞,孩子生得又多,一大家子好几口人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甚至是兄弟妯娌一起一个房间的,中间只用一张布帘隔开来,夫妻之间稍微一点动静对方都听得一清二楚。 也因此发生了不少酱酱酿酿胡来的事情,关係简直一团糟。 还有不少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突然间就大了肚子。 叶西西自从在广播站工作后,就经常听到这个村里那个旮旯今天儿媳妇和公爹扒灰,明天大伯哥和弟妹或者小叔子跟嫂子,听过最夸张的是母女同时怀孕,父亲是同一人…… 连叶西西这种勉强算见多识广的都不禁咋舌,感嘆简直比后世那些18po文更让人炸裂。 但无论怎么闹,只要不闹出人命,通常都是由村民在大队里自己解决,一般不会上报到公社。 像孙淑娟和吴宝根这种是当时撞见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涉及多人运动,孙支书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这才將事情彻底闹大了,被罚去採石场。 赵玉凤和孙志强那种,若放在平时也就是两个家庭协商,该离婚离婚,该赔钱赔钱,但他们运气不好,撞到新支书的枪口上,又是在孙淑娟等几人聚眾淫/乱被严惩的风头上,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这两件事情能闹那么大,也少不了宋砚洲从中使了些小手段。 思绪飘到这里,叶西西再一次想起宋砚洲。 一想到他现在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放下手里的广播稿和钢笔,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从二楼办公室往外面看去,能看到广播站门口那棵老槐树,怔忡间,似乎又看到男人那頎长笔直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细碎成粼粼波光,落在他浓密的黑髮和肩膀上。 像以往的无数次那样,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等著她下班。 已经快三个月了,仍然没有宋砚洲一点音讯。 忽然,技术员小刘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叶同志,刚刚我在外面碰到一个男人,穿著军装,说是你爱人的战友,你爱人托他帮忙带个口信给你。你要不要去……” 看一看…… 小刘还没说完,就感觉呼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那个平时很是温柔嫻静的叶同志,早就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叶西西一口气衝出广播站,站在铁门处四处张望。 此时是中午休息时间,很多居民都回家吃饭,广播站门口来往的人几乎没有,她左右张望,脸上的神色带著急切和期待。 人呢? 小刘不是说人在外面等她吗?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身旁不远处传来一道男人嗓音,“请问你是宋砚洲的爱人吗?” 叶西西转过头,这才看到从广播站一侧巷子口大树下的男人,男人约莫三十来岁,一身军装,一张脸看起来老实巴交,五官脸型普通,没什么记忆点,就是那种扔到人群中就瞬间淹没在人流中的长相。 皮肤黝黑,跟那些整天下地的农民有得一比。 很高,但身材有些偏瘦,叶西西见惯了宋砚洲高大壮实的身材,总以为所有当兵的都是浑身肌肉线条紧绷的。 没想到还有这么瘦的,不过她此刻一门心思全部在宋砚洲托人给她传口信这件事情上。 见男人没有上前的意思,她抬腿朝他走过去,扯出一抹礼貌的微笑,点头说:“你好,我是宋砚洲的爱人叶西西。这位同志,请问您怎么称呼?和我爱人是什么关係?” 男人朝她笑道:“叶同志你好,我是宋团长的战友程旺国,宋团长有事抽不开身,刚好我要回家探亲,他让我帮他给你带个口信。” 他看了下四周,“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我们借两步说话?” 叶西西警惕道:“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吗?”她不会隨隨便便和陌生男人走,即使这男人一身军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男人在和自己说话间眼神和语气里都透露著一股紧张。 还有若有似无的……兴奋?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叶西西长得特別漂亮,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不少青年小伙子盯著她看,有惊艷的纯属欣赏美人的,也有齷齪覬覦毫不掩饰的,还有偷偷摸摸敢看又不敢看的。 她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 基本能做到视而不见。 但眼前这个自称是宋砚洲战友的男人的眼神,让她很不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就在叶西西眼中盛满怀疑,脚步往后退一步的时候,程旺国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叶西西面前,“叶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你看下这个,是宋团长交给我的,他说你见到这个就明白了。” 叶西西眸光紧盯著程旺国手上那一方半旧的蓝布手帕,手帕的右下角还有她之前贪好玩绣上去的一片小叶子,还绣错了好几针,歪歪扭扭补回去的小疙瘩。 叶西西一颗戒备的心这才逐渐放鬆下来。 告诉自己,可能是自己最近因为宋砚洲的事情思绪太乱,太过敏感了。 “不好意思,程同志,”叶西西这次脸上露出的笑容真诚了一些,带著歉意,“那你觉得我们去哪里说比较合適?” “没事,女同志出门在外惊醒点是对的,我能理解。” 程旺国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指了指巷子转角一处树荫下,“我们去那边说吧。” 叶西西往程旺国指的地方看了一眼,不算偏僻,离广播站也不远,再看了一眼一身军装的男人,叶西西点了点头就跟在男人身后。 两人来到大树下,叶西西迫不及待问:“程同志,请问我爱人托你带了什么口信给我?只有口信吗?” 程旺国伸手在胸口的袋子里掏了掏,示意叶西西再走近一些,叶西西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再靠近一些就不是陌生人应该的社交距离了。 她很抗拒。 “我站这里就好,程同志你说吧,我听得……” 见字还没出口,叶西西后背被人猛地一推,她一个踉蹌没站稳,刚刚还一脸憨厚的程旺国突然之间变了脸,手从袋子里抽出,带出一条手帕,就过来捂住自己的口鼻。 手帕上传来一股刺鼻的气味和汗臭味。 叶西西下意识屏住呼吸,可那股甜腻又带著点辛辣的气已经顺著鼻腔往脑子里钻。 她身子拼命扭动,脑子里闪过自卫反击的各种姿势,胳膊肘抬起就往程旺国身上顶,可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程旺国那张早已褪去偽装,猥琐的脸开始模糊,像是隔了一层起雾的玻璃。 “放开……” 她想喊,叫救命,但口鼻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嗓子眼像是被煤油浸泡,声音刚到喉咙就散了,只剩下微弱的气音。 一阵天旋地转,她模模糊糊见看见孙淑娟那张扭曲的脸,一双瘮人又阴毒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在孙淑娟的身后,跟著两名黑衣黑裤一张脸捂得严实的男人,快步朝她跑来,土路被踩得咚咚响,声音又急又密。 “叶西西,你终於落到我手里了。” 孙淑娟近前,像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阴森森吐著蛇信子,“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叶西西挣扎的力气彻底没了,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最后一眼瞥见程旺国手里那条蓝布帕子,陷入黑暗之中。 第191章 我要她一胎一胎地生 见叶西西晕过去,孙淑娟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她吩咐黑衣人,“先把人带进去,別被人看到了。” 黑衣人应声,上前將晕倒在地的叶西西一头一脚抬起来,左右看下无人,快步走了几步,拐个弯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將人扔到柴房里的稻草堆里。 孙淑娟和程旺国跟在后面进了门,程国旺鬼鬼祟祟看了门外两眼,赶紧把门啪一声关上。 来到柴房,程旺国带著色意的目光落在叶西西那张明艷娇美的脸蛋上,搓了搓手,口水都快流出来,这般猥琐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老实人的影子。 “这小娘们嫩得能掐出水,这身段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销魂窟,肯定又润又紧!” 程国旺,哦不,他叫程老四,是远近闻名的人贩子。 程老四活了三十年,加上乾的又是这一行,女人见得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勾魂的女人。 嘖嘖,瞧瞧这脸蛋,这胸这屁股,还有那又白又滑嫩得要命的皮肤…… 他搞过的女人多了去,以他的经验一眼就能確定这女人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男人只要沾了她的身子,就会跟吸了药般欲罢不能,绝对上癮! 绝对带劲! 程老四早就想好了,等他玩腻了,就铁链一锁將人锁在家里,到时候让村里那些平时憋得狠了的男人老爷们来家里,一次就收他们一块钱。 这样极品的货色,一块钱一次都是便宜了那帮急色鬼! 当然,前提是得等他把人玩腻了,才能轮到其他人。 只是他怀疑自己真的会有腻的那天吗? 之前只听姓孙的这女人说人有多漂亮,眼下见到真人,没想到能漂亮到这种程度! 比电视画报上那些女明星都还漂亮几分! 不光漂亮,还妖妖嬈嬈的,像是故事里深山老林里那些会吸食男人精魄的妖精,一看就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扒了裤子衝上去就是一顿干。 程老四在这边想入非非,脑海里已经將昏迷中的女人剥了个精光,各种摆弄了。 孙淑娟瞥了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程老四和旁边两个同样眼神里都是垂涎的黑衣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叶西西这个狐狸精,整天就会发/骚,把男人的魂都勾没了。 她蹲下身去,尖利的指甲划过叶西西那张莹润绝美的脸蛋,手上一个用力,恨不得此刻有一把刀,就这样一刀一刀在她这张碍眼的脸上划上一道,又一道。 让这张脸面目全非,血肉翻飞。 看这个骚蹄子以后还拿什么来迷惑宋砚洲! 程老四察觉到孙淑娟的意图,忙不叠声开口:“欸欸欸,手下留情,我还靠著这张脸赚钱呢,可別给弄了,弄了没人要,不值钱了。” 开玩笑,这么一张迷死人的小脸蛋要是被毁了,就太可惜了! 要知道,美貌也是一种稀缺资源。 孙淑娟想到之后的安排,恨恨地收起指甲,眼中的恨意化作一把把利刃,似乎用眼神就能將叶西西凌迟致死。 但现在让她死实在太便宜她了。 留著她这样一张脸,让她下半辈子在那些污糟男人的胯下求生,被千人骑万人睡,岂不是更好? 孙淑娟从地上站起来,对两个黑衣男人说:“你们去把车子开过来,不要被人发现!” 又吩咐程老四把叶西西装到麻袋里,“记住我们的约定,你把人带走后,腿打断,让她想跑都跑不掉!”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让她生几个小崽子,我要她一胎一胎地生,却连孩子爸是谁都找不到!” 孙淑娟对叶西西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如果不是这个贱人,她就不会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吴宝根还有寸头滚在一起,最后被迫委身给吴宝根,跟著他一起去那该死的採石场改造。 在採石场她过得简直生不如死,每天天不亮就得跟著男人们一起上工,用钢钎砸石头,每次她把钢钎插进石缝,抡起五斤重的大锤砸下去时,胳膊都像要断了,震得虎口裂了一道又一道。 血痂结了掉,掉了又结,最后和粗糙的手套粘在一起,扯一下能疼出眼泪。 山脚下的採石场光禿禿的,连棵挡风的树都没有,冬天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身上割,冷得她直打战。 中午饭是掺著沙子的窝头,就著一碗漂著冰碴的白菜汤,还没咽下肚,就被扬起的石粉呛得直咳嗽,咳得肝都像要吐出来。 下午还得把砸开的碎石装筐,挑著往山下的推车那儿送,扁担压在肩上,勒得肉都陷进去,每走一步,膝盖都打晃。 到了晚上,和一堆人一起挤在漏风的工棚里,铺著一层薄薄的稻草,夜里冷得缩成一团,吴宝根那畜生兴致来了,还会逼著她当著其他的人面行那事,整天弄得她身上一片一片淤青。 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每个她夜不能寐的日子,她的脑子里就全是叶西西那张脸,那张让她嫉妒又憎恨的脸,她不断告诉自己,只要被她抓住一点机会,她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凭什么叶西西抢了自己的男人和宝物,把自己害得这么惨,她却有人疼有人爱,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 凭什么叶西西可以得到宋砚洲的爱,就连宋家人也把她捧在手心上宠? 好不容易在採石场的日子提前结束了,本想著復仇大计还要徐徐图之,结果没想到这时候有人找了过来要和她合作。 简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那女人说了,要让叶西西生不如死,一辈子受折磨。 孙淑娟加上自己的理解,不就是让她一个男人接一个男人地换,一个野种接一个野种地生,让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脏个彻底吗? 最好还要找那种在床上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就像吴宝根那样的,不,要比吴宝根更变態! 她受过的苦,叶西西必须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第192章 救命!抓人贩子! 张明达最近这段日子过得还行。 吴宝根和寸头出了事后,平时以各种藉口拉自己出去游街示眾批斗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他也得以暂时的喘息空间。 只要他平时努力干活,虽然乾的都是比村民和知青们更脏更累的活,累得要死得到的工分却比別人还少。 就连分到开垦的地,也是所有人最不喜欢的五等地。 现在的土地俺土地的肥力和水利条件、產出能力被划分了几个等级。 一等地是上等田,土地肥沃,土层深厚,灌溉便利,保水保肥能力强,適合种植高產作物如水稻、小麦、玉米等,產量稳定且较高,是大家爭先恐后抢著种的地; 二等地是中等田,肥力中等,多是是缓坡地、灌溉条件稍差的平地,虽然土壤稍薄但仍可稳定耕种的地块,適合种植杂粮、等对条件要求稍低的作物,產量比一等地略低一些; 三等地就是下等田了,多为坡地、沙地、盐碱地或离水源较远的地块,土壤贫瘠,保水保肥差,还容易受到旱涝影响,被村里人用来种植耐寒耐贫瘠的作物比如高粱、红薯、豆类等,產量低且不稳定; 四等地更差,种出来的作物產量更是少得可怜; 五等地就更不用说了,在陡峭的山坡,几乎没有人肯去种,离水源很远,薄薄一层土下面全是砾石,一锄头下去嘎嘣响。 別说灌溉,连自然降水都存不住——下点雨就顺著坡流走,天旱半个月就裂得能塞进手指头。 被种了高粱,產量低得可怜,好年景一亩能收几十斤,连一等地亩產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差年景可能颗粒无收。 最重要的是,同样干一天,种一等地能记10工分,种五等地却只能记5工分。 挑水爬陡坡,耕地犁根本拉不动,得用钁头、铁锹一点点刨,薅草时蹲在坡上,腰累得直不起来,还得提防滑坡滚石。 但即使是这样,张明达仍保留著心中那一点微薄的希望。 这段时间,那个好心人还是会时不时偷偷送东西到牛棚,有时候还会夹上一张小纸条,鼓励他坚持下去,黎明就在眼前。 虽然他很想知道对方是谁,但对方每次都是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离开,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恩人的真面目。 但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放弃心中的希望,好好活下去,以后报答恩人。 他听说今天有个省城里下来的农业专家来镇上给农民讲课,他跟大队长请了一上午的假,专门来听课,想请教一下专家如何改良五等地的状况。 听了一早上的课,收穫颇丰。 听完课他就想著赶紧回去,趁著下午的工夫去地里看看,试试专家说的那个先把水留住的问题,在坡地挖几个鱼鳞坑和水平沟,看看能不能留住水。 张明达边琢磨边往回走,却在路过镇广播站旁边的巷子时脚步一顿忽然停下! 此时正是日上中天,太阳把路面晒得发黏,风里裹著点杨絮,慢悠悠打著旋儿。 张明达脚边的影子缩成个黑黢黢的圆点,像块被踩扁的煤渣。 他眼睛死死盯著巷子深处那扇刚被关上的破旧木门,刚刚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情景在脑海里不断震盪。 刚刚那个被两个黑衣男人抬著进去的女人,那张出眾的脸蛋太过显眼了,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宋家的儿媳妇叶西西。 心中大叫不好,宋砚洲这才回部队多久,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媳妇的身上了,这还怎么得了?! 张明达急得后脖颈的汗唰一下全出来了,顺著粗布衬衣往下淌,衣服布料黏在脊梁骨上,像被毒蛇划过。 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嫩生生的小媳妇被两个男人这样拖著进去房子里,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时间上已经容不得他出去搬救兵了。 张明达一时像被大火炙烤,太阳穴鼓鼓作痛。 脑子里一时想著就这样贸贸然衝进去,他是不是那个军装男人的对手? 但更加紧迫的一个念头一直催促著他,赶紧,赶紧救人,否则来不及! 最后,他一咬牙,攥著拳头就往巷子里面冲,身上带著的搪瓷杯在挎包里撞得胯骨生疼,他却顾不上了,边跑边大声叫喊,“救命啊!有人贩子!大家快出来帮忙!” “来人啊!快报公安!人贩子抢人了!” 他吼得嗓子发劈,一嗓子吼下去,也来不及看是否有人听到声音出来看看情况,他一个箭步衝上前,往那扇木板门一踹。 “放开她!” 木门吱呀一声被他踹开条缝,一股霉味混著汗餿气扑面而来,他顾不上脚踝上传来的疼痛,咬著牙又用力踹了一脚。 木门被彻底踹开,两个黑衣人正背对著门,地上的叶西西头髮凌乱,双目紧闭昏迷,一只男人粗糙的大掌此刻正抓住她的衣领正准备往下扯。 张明达心急衝进去才发现,里面不止那两个黑衣男人,还有一个穿著军装但贼眉鼠脸、表情猥琐的寸头男人,还有…… 居然还有孙淑娟! 张明达明显一愣,脚步差点踉蹌。 孙淑娟和吴宝根的事情之前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村里人就没有一人不知道的,前段时间孙有为不顾两个儿子儿媳的反对,费了不少功夫將人提前从採石场里提溜出来。 本以后回来后她安安静静的是改邪归正了。 没想到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做出掳人这种事! 之前他看到黑衣男人以为是人贩子抓貌美妇女贩卖赚钱,现在看到孙淑娟,他也愣住了。 虽然张明达也不清楚孙淑娟和叶西西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但孙淑娟伙同这三个男人掳人,很明显就是打击报復! 屋里人听到张明达在外面嘶吼的这两嗓子,一下子都脸色大变,警惕地瞪著门口。 “哪来的野狗!居然敢坏了爷的好事!” 军装男人眼神骤然狠厉,一个黑衣人猛地回头,脸上蒙著的黑布遮不住眼里的狠劲。 另一个黑衣男人已经墙角的扁担,带著风扫过来。 张明达躲闪不及,身上就挨了重重一棍,他一双眼睛死瞪孙淑娟,“孙淑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犯罪?!拐卖妇女是要吃枪子的,我劝你赶紧把人放了,不要一错再错!” 孙淑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张明达,你个臭老九,谁给你的胆子跑过来对我指手画脚的?不过既然你来了,也別想走了。” 她朝军装男人使了个眼色,“他看到我们的脸,留不得活口,否则我们全都得玩完!” 军装男人面露犹豫,他只是人贩子,不到最后一步实在不想闹出人命。 见他不动,孙淑娟又朝黑衣男人大叫,“还杵著干什么?赶紧出手,没时间了!” 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眼中闪过凶光,抄起手上的傢伙就朝张明达打过来。 张明达侧身躲开攻击,胳膊肘狠狠往对方肋骨上一撞,却没地方身后有人抬脚踹在他膝弯,他咚的一声被踹得跪倒在地上。 他被下放前只是个教书先生,文弱书生,即使经过这段时间每日高强度的劳动,身体力气比以前大了,也根本不是出手狠厉的两个黑衣人的对手。 他挣扎著就要爬起来,后脖颈就挨了一记闷棍,头上又遭了一击,血顺著眉骨往下淌,糊住了眼睛。 意识逐渐模糊,眼睛却死死盯著叶西西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用尽最后的力气还在喊:“救命!抓人贩子!救命……” 没等他说完,脑门又挨了狠狠一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日头透过门口的破洞照进来,落在满脸血的张明达和昏迷的叶西西身上,却无法唤醒两人。 巷子里逐渐响起人们的声音,“咦?怎么回事?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贩子?” “我也听到了,但出来一看没人啊。” “是有人恶作剧吧?” “听著不像啊?” 巷子口抓著扁担木棍和锄头的人们纷纷四处寻找,孙淑娟听到有人逐渐接近,脸色有些发白,她著急道:“先別出声,从后门走,”她指著黑衣人,“你们赶紧去把车子开过来。” 几人不敢弄出太大动静,黑衣人去开车,程老四也顾不上刚刚还想就地把人办了的念头,拿起麻袋就往叶西西头上套。 眼前先把人带走,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享受。 第193章 赶紧的!等下被人发现了! 叶西西脑子一阵嗡嗡的痛,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捆住,没有著地的实感,悬掛在半空中晃荡。 耳边传来几个沉重的脚步声。 “快走,程老四,你记住,不能让这个女人出你们村子一步路!” 似乎是孙淑娟的声音,叶西西捂著晕沉沉的脑袋,脑子里一片混沌,耳边像是听到有人在说话,脑子却没能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內容是什么。 全身虚软无力,动都动不了。 “俺晓得,俺晓得,你就放心吧。” 程老四的声音里除了慌张,还有毫不掩饰的兴奋,白白得了这么一个销魂的小娘们,他已经想到夜夜做新郎的畅快和销魂了。 “这个男的怎么处理?”另一道有些粗獷的男人声音传来,似乎在踢什么东西,发出硬物撞击到骨肉上有些发闷的声音。 “半路上隨便找个什么水边扔下去,”孙淑娟声音不耐烦,“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就是个臭老九,老婆还是个傻的,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她皱著眉,张明达这个臭老九,没事突然衝出来捣乱,真是麻烦,本来她只需要对付一个叶西西就好,现在即使自己再不甘愿,也只能想办法让他永远闭上那张嘴。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快走,”程老四慌张地前后左右探头去看,慌张地催促,“赶紧的!等下被人发现了!” “得!走吧!” 一阵晃荡中,叶西西的身体驀地从半空中被扔到一个略带弹性的地方。 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麻绳紧紧困住,就连眼睛也被蒙上一层黑布,不知道是谁绑的,勒得生疼。 嘴巴里还塞著一块破布,带著汗臭味,实在令人作呕。 噁心得她张著嘴巴就想用舌头把破布推出来,却怎样都弄不掉,反而从舌尖上传来一阵苦涩腥臭的味道。 没办法,她只能暂时放弃,试著睁开手上的束缚。 忽然,一阵凌厉的风颳来,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被一个又重又沉的东西迎面一砸。 她什么都看不到,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被撞得整个人往后倒,脑袋一下子重重撞到一个凸起的硬物上,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她骂了一句脏话,***靠! 黑衣男人將捆成一团的张明达往车厢里一扔,又往里面看了一眼,他皱了皱眉,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仔细查看了两个麻袋,確定没有动静,这才拍拍手,对另一个同伙抬了抬下巴,两人一起上了车,军装男人也隨后上了驾驶室。 孙淑娟拍了一下车门,叮嘱道:“记住,处理得乾净一点。”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有些不屑地看了眼孙淑娟,他们两兄弟在道上混了多久了?如果不是一直表现出色,那个人又怎么会如此看重他们两兄弟? 这种事情还需要她一个娘们吩咐? 他冷哼一声,直接踩了油门,只留下一阵汽车尾气,呛得孙淑娟一阵咳嗽。 她迅速转头打量周围,很好,这个巷子选得不错,够偏僻。 站在巷口的阴影里,孙淑娟看著破旧的老式货运卡车消失在巷尾,她忽然咧开嘴笑了。 那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嘴角往耳根扯,脸上的肉却僵著,將她那张平淡的脸堆出几道狰狞的褶子,黑黢黢的瞳仁里像是燃著两簇鬼火。 “叶西西,你就等著吧,等你醒来的时候,迎接你的將是地狱!” 她对著空荡荡的巷子轻声说,声音软得像,却裹著淬毒的针,“青禾村的人从今天开始都会知道,叶西西这个水性杨的贱女人,自家男人才回军队没多久,就守不住又跟著野男人跑了。” 说完她又笑了,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转身往巷子外走,脚步轻快得有些飘,却又在路过广播站墙角时,突然停住回头望了一眼。 目光恶狠狠的,呸一声吐了一口浓痰。 * 黑暗中突然裂开一道缝,叶西西看见宋砚洲穿著沾血的军装,在一堆战火废墟中朝自己跌跌撞撞走来,军靴踩在满是枪弹的地上发出咯吱响。 他一步一拐,朝自己踉蹌著跑来,叶西西瞪大眼睛去看他,想朝他奔跑而去,但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似的,一动不能动。 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努力想自己靠近。 他中途摔了一跤,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双手双脚並进,一点点往前面挪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叶西西终於看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他在笑,可是,头上却是一个黑黢黢的破洞,哗啦啦往脸上流著血,鲜血逐渐把他整个人淹没。 “媳妇儿,我回不去了……” 他开口时,嘴里涌出的血沫子溅在她脸上,烫得像火。 叶西西肝肠寸断,她呜呜地叫著,嘴里却发不出声音,她想扑过去拽他的胳膊,手脚却被绳子勒得生疼。 她低头一看,捆住自己的哪是绳子,是两个黑乎乎的小鬼,齜牙咧嘴用手脚缠住她的四肢,尖尖的牙齿滴著血,“妈妈,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不是你的孩子吗?” 叶西西拼命摇头,“不,不!” 看著近在咫尺的宋砚洲,他已经奄奄一息,一直瘦骨嶙峋的手朝自己伸出,嘴里发出呼喊,“媳妇儿,媳妇儿……西西,西西……” 她想握住他的手。 忽然,有人扯住她的头髮,將她从地上拖著往黑洞里去。 洞底全是孩子的哭声,安安和寧寧扒著土壁一直在喊“妈妈”,粉嫩粉嫩的小手,指甲缝里渗著血。 她低头一看,缠住自己手脚的黑乎乎小鬼不见了,抬头一瞧,却是爬到了她的肩膀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啊! 孙淑娟那张阴毒的脸朝自己诡异地笑,手里的扁担正在往下砸,她眼睁睁看著自己的手被砸得血肉模糊,却摸不到安安和寧寧的脸。 耳边传来宋砚洲著急的声音,“媳妇儿……醒醒……快醒醒!” 呼! 叶西西猛地从黑暗中睁开眼,她胸口剧烈起伏,喘著粗气,感受到手脚处传来的被麻绳勒住的疼痛,耳边传来汽车马达震动的声音,身下顛簸,这才意识到她还被捆住在麻袋里。 想起之前的一切,她立刻收敛呼吸,儘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发出声响惊动其他人。 好在这辆车子似乎很破旧,行驶中发出很多杂音,她刚刚醒来时剧烈的喘气声被淹没在其中。 卡车猛地顛簸了一下,麻袋外传来剎车声,车门被打开,有什么东西被搬了出去,没多久,有人回来了,把车门有一次啪一声摔上。 汽车继续往前开。 叶西西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扔了?这才离开镇上一会就扔,不怕被人看到吗?” 第194章 空间失灵了? “怕啥?哈,老子从来就没怕过!” 男人不屑地笑,但还是解释了一番,“过了这里就没有什么大的河口,到时候想把人扔下去就又得费一番功夫,还不如在这里就扔了,乾净省事。” “放心吧,扔之前,我和我哥在那人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除非是浪里白条,水性好的。那男的戴著眼镜一看就是书呆子,瘦成竹竿似的,一看就是不中用的,到了水里折腾没两下就没力气了。” “这倒是,他死定了,我们哥俩做这种事就从来没失手过,別瞎逼逼了。” 男人似是很不爽被人质疑,不高兴地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自己回去看看。” “那倒不用,您做事,谁敢说个不是……” 叶西西听明白了,刚刚被扔进来把她砸晕的是一个男人,因为发现了他们把自己绑了的事情见义勇为,结果把自己搭上了。 牙床咬得发酸,混著麻袋布和嘴里臭布的酸臭味呛得她喉咙发紧。 三个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还在继续,像是淬了冰的锥子,顺著麻袋缝隙扎进来,戳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是为了救她。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却遭遇不测。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畜生……” 她在心里狠狠骂著,牙齿咬得更紧,嘴角被粗糙的麻布磨出细血珠。 车子猛地碾过块石头,叶西西在麻袋里被顛得头晕,后脑勺的钝痛让眼前发黑。 她睁著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死死盯著这片黑暗。 眼泪突然涌出来,顺著眼角往耳根流,浸得髮丝濡湿。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愤怒像野草在胸腔里疯长,却被捆住的手脚死死勒著,只能在喉咙里结成个硬疙瘩。 麻袋外的风裹著河腥气灌进来,想来卡车正沿著河岸走。 卡车又一次顛簸,她撞到了车厢角落的铁桶,发出“哐当”一声。 外面的笑声戛然而止,有人探头朝她这边看来,声音疑惑,“该不会醒了吧?” 叶西西猛地停住动作,牙齿依旧咬得死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可能?我下的那药是给畜生用的,听说药倒一只大象都没问题,没个两天她醒不过来。” 程老四得意的声音传入耳膜,“等这娘们醒来,就到俺家啦,老子就……嘿嘿,保管让她哭著喊著求饶!” 粗嘎的嗓音里裹著黏糊糊的欲望,像刚从泥塘里捞出来的癩蛤蟆。 污言秽语一句句传来。 男人带著色气的嗓音在继续,“要不这样,你俩先上?尝尝鲜唄!这细皮嫩肉的,比村头王寡妇水灵儿十倍,保准够味儿——” 另一个声音跟著起鬨,带著磨牙似的笑:“人还昏迷呢,跟死鱼一样,哪有醒著弄爽?” 程老四赞同,“这城里来的娘们,嫩得掐得出水,確实醒著折腾起来更带劲!” 车轮碾过石子路的顛簸里,混著男人们粗野的鬨笑,令人作呕,像粪堆里的蛆虫。 叶西西的指甲掐进掌心,本以为她走的是和原主完全不同的路,只要她不私奔就可以逃脱被卖到大山里的命运,却没想到原来这个槛在这里等著她! 孙淑娟,孙淑娟! 自从孙淑娟离开採石场,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日常上工就是在家里照顾吴宝根,她虽然从未放低过对她的戒备,但也没刻意再去留意她。 如果是平时,她不至於被人一叫就跟著出来。 这段时间宋砚洲的失联让她有些乱了分寸,乍然听到有他的消息,即使心里感觉怪异,仍是被她悄悄压了下去。 好在她有空间在,即使面临怎样的困境,最多往空间里一躲,反正里面有吃有喝还有高床软枕,只要她不主动出来,谁也找不到她! 只是她之前出于谨慎,如果不到必要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让人发现空间的存在的。 耳边听著几个男人的污言秽语,商量著下了车后將她怎么怎么不可描述,她知道现在冒著空间被发现的危险,她也必须赶紧闪人。 脑子里这么想,她也照做了,心念一动,像以前做过的无数次一样,准备闪身进入空间。 可是,就在她理所当然以为眼前的景象会像以往般换了场景,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以及周围的感觉,无论是触觉听觉还是嗅觉,全部都没有改变! 她仍然被蒙著眼绑著双手双脚,躺在顛簸前进的车厢里! 男人们色迷迷笑著的声音不绝於耳,一阵阵酸臭汗味和脚臭味钻进她敏感的鼻腔,身下仍是那硬邦邦顛上顛下的汽车行进晃动感。 叶西西手指有些发抖,一股怪异的、隱隱的恐慌袭上心头,即使目不能视,她却万分肯定,她还在车厢里,周围的环境没有一丝变化! 怎么回事?! 以往无数次的来回切换,得心应手的场景转换,在此时就像是被卡住了般,无论她心念怎么动,如何集中意念想著“进空间,进空间去。” 却仍是毫无反应。 心里的那丝恐慌逐渐扩大,一股寒意从后脊梁骨窜起,她的空间,进不去了! 天气还透著凉意,冷汗却迅速爬满了她的全身,逐渐將衣衫渗透。 叶西西的脑子快速转动,她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之前还好好的空间,怎么突然就失灵了? 她用力回想,试图从这些天的各种大大小小事情中寻找空间突然失灵的线索,但她想啊想,很確定这些天空间都还好好的。 不,想到什么,她驀地猛地睁大眼睛! 第195章 心口直直沉了又沉 不对,在今天之前,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用身体进入空间了,有需要东西的时候她都是直接用意念拿出来。 这段时间因为被宋砚洲失联的事情弄得精神有些不济,她根本没心思进去空间收拾偌大的农场和那一大片山林。 叶西西深深呼吸著,吸一口气,呼出一口气,如此反覆几次,让自己儘量冷静下来。 空间进不去,那试试能不能从里面取东西出来。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脑海里想著想要的那件东西,等了两秒,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手里紧紧抓著那把突然出现的剪刀,內心的急躁和恐慌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她费力地將剪刀打开,用锋利的刀面对著手上的麻绳,一下一下地割开,动作很缓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和动静,免得被前面的人发现。 幸好,幸好。 空间进不去,但可以隔空取物,还確实算不上最糟糕的情况,只要能取物,她就有办法从这三个男人手里逃脱。 …… 周淑兰今天在家,自己一人带著龙凤胎,从中午给两娃分別餵了一点米糊后,左眼就一直不停地跳。 左眼跳灾,右眼跳財。 周淑兰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要发生,就连平时很乖很配合的安安都显得躁动不安,时不时就往门外看去,呀呀呀不知在说什么。 寧寧更加不用说,哇哇哇地哭个不停,她看了一下尿布,没尿裤子啊,再看看衣服,確定不是冷了或热了,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热。 肚子也是饱的。 再怎么检查,都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难不成是身体不舒服? 念头一起,周淑兰急得就坐不住了,叫了个在院子旁玩耍的小孩子去通知在地里干活的宋振国和宋晓芸一声,自己就背后一个怀里一个,带著龙凤胎赶往村里的卫生所。 而另一边,从河里湿淋淋钻出来的张明达,好不容易从湍急的河流爬出来,躺在河边的石滩上喘著粗气,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 等稍微透过一口气,他也顾不上其他,连身上哗哗流著水的衣衫也来不及拧乾,拖著两条疲惫的双腿就沿著河岸往回走。 快,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腿脚打著哆嗦,张明达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跌跌撞撞,目光却很坚定。 在卷著他往河下游冲的水里挣开绳索,再卸掉那颗大石头,几乎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此刻的他全靠一口气撑著。 他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救人,爭分夺秒地去救人! 从卫生所出来,俩娃儿仍是啼哭不止,像是很烦躁般,任凭周淑兰怎么安抚都安静不下来,卫生员把俩娃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也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娃儿又一直止不住哭,担心哪里出了问题,卫生员也有些不確定了,犹豫著是否让周淑兰带著孩子去镇上的医院,又或者直接去县医院。 周淑兰一时之间也有些六神无主,她看著哇哇哭的安安和寧寧,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安安寧寧乖啊,咱们不哭了好不?”周淑兰边擦著泪边哄娃往回走,心急如焚,“是哪里不舒服吗?是病了吗?” 儿子已经失联了这么久,现在连他的两个孩子她都照看不好,周淑兰一颗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搓揉著,连手指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俩娃儿苦累了,睡了过去,她这才鬆了一口气,眼看著快到家门口,想了想,又转了个身,嘴里念叨著,“还是得去镇医院看看,哎哟,我的宝贝,心肝儿,可千万別出什么事……” 这边张明达好不容易撑著一口气回到青禾村,又马不停蹄往宋家赶,到了院子前,却发现院门紧闭,他用力地拍著门板,“有人在吗?快来人啊!” 叫了好一会,还是没有人应,他看著门上的铁锁,咬咬牙,也不管自己这个黑五类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了,直接往生產队里跑。 到生產队时,张明达已经大气都快出不来了,他瘫软在地上,挣扎著抱住不知道是谁的小腿,声嘶力竭喊道:“快,叶西西被人绑走了,快,快去救她!” 说完车子离去的方向后,他的意识像浸在浑浊的水里,耳边的嘈杂都变得嗡嗡的。 又有脚步声噠噠噠传来,有人在说话,他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想张口,喉咙里却像堵著滚烫的沙,只能眼睁睁看著那片黑暗彻底漫上来。 在彻底昏过去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听到喊叫声碎成一片:“……电话!宋团长的电话还在接著呢!” “对!人正等著呢!刚说让找他媳妇儿接电话……” “快!一边去报信救人,一边去跟宋团长说!” …… 车子顛簸著向前走了近两个小时,叶西西已经用剪刀剪开了绑在手脚上的麻绳,取下嘴里的粗布和眼罩,她悄悄打开麻袋口,往前面驾驶位看去。 两个黑衣男人,一个开著车,眼睛盯著路面前方,另一个斜靠在座椅上闭著眼睛睡觉,发出打鼾的呼呼声。 程老四此刻已经换下那套军装,穿著一身灰蓝色的粗布褂子,也正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没睡著。 再看一眼窗外的景色,繁茂的树影刷刷刷地往后退,阳光有些刺眼,眼前的景象完全的陌生,她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了。 叶西西在心里思忖对策,此刻衝上去和这三个男人硬碰硬显然是自己吃亏,再加上正开著车,一旦在车里打起来,很容易出车祸,到时候自己还没跑出来就先被撞死撞残,那是得不偿失。 唯今之计,还是得智取。 叶西西屏住呼吸安静蛰伏,她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时机。 她指尖下意识抚摸上左手腕,那枚三瓣桃胎记,原本嫣红如燃的瓣此刻像是失去了光彩般,褪成一抹近乎苍白的粉色,蔫蔫地伏在皮肤上。 最靠右的那瓣边缘,不知何时被什么硬物划开一道细口,血珠正沿著瓣轮廓慢慢洇开,像一滴不慎坠落在褪色绢上的硃砂。 指尖传来的凉意顺著血管爬上来,她望著那朵失了娇艷的桃,心口直直沉了又沉。 她记得之前宋砚洲在的时候,这三瓣桃一直顏色鲜艷,栩栩如生,尤其是每次和宋砚洲同房后,那瓣就像是染上最上等的胭脂般,鲜艷欲滴。 宋砚洲总是亲吻著嫣红瓣,称讚她身上哪哪都长得极好,尤其是这三瓣桃,又美又艷。 每当这个时候,三瓣桃红得更艷了。 她能用意念试图从空间里取出其他东西,但一时灵一时不灵,有时候拿出来的东西跟想的还不一样。 比如她脑子里想的是拿驱熊喷雾,出现在手里的却是一瓶胶水。 空间怎么在这种时候失灵? 偏偏在这种时候! 第196章 可別被她跑了 车子又东拐西拐开了好一会,叶西西一直偷偷透过麻袋口扯出的小小缝隙观察车窗外景色的变换。 光影明暗闪烁,茂盛的树影逐渐消失,车子从山林开进人群居住的地方。 有人交谈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从小到大。 有老人家呼喝著小孩子回家吃饭,有年轻人扛著锄头路口巧遇閒聊两句,有女孩子交头接耳在谈昨天看到的诗歌文学。 车子似乎经过闹市街区,又过了一会,声音逐渐远去,周围变得静悄悄的。 这时车子的晃动终於停了下来。 驾驶座有人下了车,咔嗒一声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看那娘们怎样了,按说那药效应该没那么快过,但还是小心行事,可別被她跑了。” “嗤,看你那怂样,不就是一个小娘们,还能从咱哥们三几个手里翻了天?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男人的声音从前面响起,绕过车门又逐渐接近。 叶西西的太阳突突直跳,浑身的血液像是从四肢百骸一下子倒流涌进心臟,听男人交谈的內容,现在这里是中转站,他们將在这里呆一个晚上。 明天一大早,再给她餵点猛药,將她塞进箱子里当成货物送上火车。 经过两天两夜的时间,火车將开往遥远的大西北某个地方,她到时候就是再想跑,没有介绍信没有身份,在这样的年代,住不了招待所更买不了车票,简直是寸步难行。 至於今天晚上,当然难得的好时机,让他们哥们三人风流快活的好时机。 “俺已经迫不及待了,这女人的滋味,一看就……嘿嘿嘿。” “老子今晚上不搞她个几次,老子就不叫……” 淫气色意的男人嗓音传来,不用看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有多么的下流。 叶西西却知道眼下是她逃脱的绝佳机会,一旦这次逃跑失败,自己一定会被更加紧密的看管起来,再想跑就难了。 只是这次能够在大白天將她从镇上掳走,还有各种接应,凭孙淑娟的能力压根不可能实现,很明显,是有人和她合作了。 且这个人的资源和能力还很强。 叶西西一路上將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得罪过的人在脑海里统统过了一遍,有这样能力的人,其实並不多,方清辉算一个。 只是她不明白,方清辉为何会突然想要对付自己?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朱月玲和朱玉瑶背著他和孙淑娟合作呢? 这两母女恨不得她去死,確实是有这种可能的。 但她们真的有那个能力將她送给宋砚洲的蓝布手帕拿到手吗? 宋砚洲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西西很確定,以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绝对不可能將这方手帕隨便交给別人,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这手帕是別人趁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拿走的。 这个人还是能轻易接近宋砚洲的人。 方清辉的势力应该都在京市,和宋砚洲所在的军区完全是不同的势力范围,他真的强大到能够把手伸到宋砚洲身边了吗? 这也是叶西西想不透的一点。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后车面被男人从外面打开,有人伸手拽住了包住叶西西的麻袋,粗鲁地將她从车上一下子扯了下来。 另一个男人上前,两人一人拽著麻袋一边,一齐用力地將她一甩,叶西西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被扛到其中一人肩膀上。 男人身上难闻的汗臭味袭来,叶西西忍住呕吐的欲望,身体一个用力直接从那人的肩膀上用力一挣,趁著下坠的力道滚了下来。 黑衣男人哪里能想到麻袋里的女人居然醒了过来,还挣脱了绳索,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叶西西挣脱开来。 叶西西一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骂了一声,忍住浑身摔得的疼痛,从麻袋里一下子钻了出来,手里的剪刀一下子往男人身上一扎。 啊一声惨叫,男人手臂被锋利的剪刀扎了个口子,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手上的力道一下子鬆了下来。 “妈的!你个臭娘们!敢扎老子!” 叶西西趁这个空档,挣扎著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的剪刀尖刃对著几人,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警惕。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叶西西从下车时就一直在观察周边环境,这边太过偏僻,只有一间破旧的土庙,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墙上的墙漆都已经斑驳脱落。 来的路被车子挡得严严实实,黑衣男人和程老四见到突发变故,错愕之际已经反应过来拦住了路口。 只有一条林间小路蔓延到看不见的尽头,小路应该是平时很少有人走过,已经长满了杂草,参天大树遮住大片天空。 林子里更黑了。 “贱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以为你跑得掉吗?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最好识相点,把剪刀放下。” 被叶西西用剪刀扎伤的男人捂著伤口,气得想要衝上来抓住她,叶西西一个劲往后退,用剪刀在男人面前乱挥动,“你別过来!” 黑衣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恶狠狠地盯著叶西西,似乎是觉得叶西西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翻不出他们的五指山,嗤笑一声,“把剪刀放下,我们兄弟人命都扛过,你不会以为这么一把破剪刀就可以阻拦我们吧?” 说著给另一个黑衣男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从裤腰上掏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黑暗中闪出寒光。 男人手持匕首悄悄从旁边往叶西西的方向靠近。 程老四皱著眉头,心里虽然愤怒,但也不捨得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这样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殞,他焦急地对叶西西喊:“你把剪刀放下,我们不会伤害你。” 说著就去扯黑衣男人,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人要是捅伤了明天就上不了火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嚇唬一下得了,可別真把人伤了啊。” 黑衣男人某种闪过思量,不出声,算是默认。 第197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们以为叶西西听不到,但叶西西喝了这么久的灵泉水,无论是视力还是听力都已经很是敏锐,程老四的声音虽小,但仍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害怕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遵守承诺,要是你们骗我怎么办?” 程老四见她握著剪刀的手都在颤抖,和两个黑衣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鬆了一口气,想这女人果然胆小,娇滴滴的,嚇唬一下就自己乱了阵脚,不足为惧。 三人心中放下警惕,神情也轻鬆了起来。 程老四安抚道:“我们说话算话,我们也没想害你,只是有人请你去见个面而已,只要你乖乖跟著我们去和人家见了面,我们就会放你回家。” 他以为当时叶西西一直在昏迷,没有听到他和孙淑娟的对话。 叶西西心中鄙夷,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呢,这么明显前后不搭的谎言都说得出口,简直是侮辱自己智商。 孙淑娟那个女人是怎样的,论阴险狠毒还真是无下限,怎么可能让她全须全尾地回家? 但她还是装作半信半疑的模样,眼里闪著泪光,颤抖著声音问:“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跟你有无冤无仇,对不对?”程老四转头对持刀的黑衣男人说,“赶紧把刀子放下,你们嚇坏人家了。” 黑衣男人配合地把匕首收了起来。 程老四抬脚小心翼翼地朝叶西西走来,伸出手,“乖,把剪刀给我,我保证之后一定放你走。” 叶西西配合地將剪刀的尖头垂下,手上似乎鬆了一些,成老四和黑衣男人对视一眼,眼里均是果然胆小,太好糊弄了。 却没想到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当程老四迈出两步时,叶西西直接一个转身,往旁边那个手上的黑衣男人胸口处狠狠扎了过去。 男人没有防备,一下子又挨了一剪刀。 啊又一声惨叫,声音刚从喉咙里冒出,就被叶西西整个人往旁边一推,他一个向后倒,直接摔倒在了旁边的水沟里。 “妈的,你个臭娘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叶西西不再恋战,男人摔入沟里,她往旁边一钻,躲过程老四和黑衣男人扑过来抓她的大手,不管不顾地往旁边阴暗的林间小路冲了进去。 黑衣男人差点抓住她的衣角,却眼睁睁看著那一角布料从手中脱离,转眼就看到女人已经跑到十几米外远。 “臭娘们!这次你死定了!” 男人淬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对程老四和刚才水沟里挣扎出来的黑衣男人喊道:“还愣著做什么?赶紧追啊!” * 叶西西顺著小道跌一路往前跑,也不管这条小道到底会通向何处,甩开身后三个魁梧大汉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空间失灵,目前无法藏身期间,只能拼命往前跑,一路掠过茂密的树林,夜幕垂下,树林里影影幢幢,传来不知名的虫鸣鸟叫。 似乎在黑暗中还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因为突如其来的人闯入,一下子打破了树林里的静謐,鸟雀被嚇得扑腾著翅膀唰唰地飞走,留下摇晃不止的枝椏。 叶西西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那三个男人只要从枝椏摇动和鸟类腾飞的情况就可以分辨出她的行踪。 她边跑边从空间寻找可用的武器,可偏偏在这么紧急的关键时刻,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每样东西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在那边,快,追!那娘们跑不远!” 身后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远近,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臭婊子,別让我抓到她,否则……” 又一阵咒骂和污言秽语。 叶西西全身冒汗,皮肤上的毛孔像是一下子张开又一下子收缩,浑身冷热交替。 冷汗混著热汗顺著她的额角往下淌,刚沁出时带著刺骨的凉,落到脖颈又被身上的燥热烘得发烫,身上的衣物早被汗浸透,贴在背上像是披著一条湿透的毛巾。 她踉蹌著跑到分岔路口,胸口的闷痛和喉间的腥甜让她几乎喘不上气,身后黑衣人的脚步声像是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使她的身体条件很好,但和三个大男人相比,根本没有胜算。 情急之下,她拼命用意识从空间里寻找各种东西。 忽然,她小手一挥——几只灰棕色的兔子突然从虚空中跌出来,落地时还带著空间里的青草潮气。 兔子竖著通红的圆眼睛,警惕地甩了甩耳朵,缩著身子在草地上顿了顿。 脑中灵光一闪,叶西西抓起几只兔子的耳朵就往不同方向甩去,几只兔子被扔到地上,受了惊嚇便唰地四散逃窜。 有的跑向左侧的灌木丛窜,有的蹦向右侧的斜坡,还有一只竟直直朝著追兵来的方向跑了几步,又猛地拐进密林。 兔子奔逃的动静瞬间搅乱了林子的寂静,草地被踩得簌簌响,枯枝断裂的咔嚓声在林间格外清晰。 叶西西趁机猫下腰,躡手躡脚朝著唯一没有兔子的方向挪动。 身后传来三个男人大叫的声音,“艹,刚刚是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那边,不对,在那边!” “不对,在山坡那边,那女人往那边跑了。” 三人说著就往山坡的方向追去。 见三人被兔子闹出来的动静暂时迷惑,叶西西悄然溜到一棵大树后面,藏了起来。 目光扫到这棵枯树,枝干粗得得有几人合抱,树皮皸裂如老龟甲,树干上一道焦黑的裂痕从顶端劈到半腰,显然是早年遭过雷击,枝干早没了叶子,只剩光禿禿的枝椏指向天空。 叶西西钻到大树后面的草丛中,原本她只是想藉此隱匿身形,趁乱再往外面跑。 结果没想到黑衣人只是被兔子的行踪迷惑了一会,很快便回过神来,“等等,那女人一个人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刚刚应该是什么小动物。” 另一个黑衣男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环顾四周,眯了眯眼,喝住向前衝去的两人,“回去,那女的不在这个方向。” 这边叶西西见三人离开,连忙从刚刚藏身的匆匆里起身,绕过枯树往来的方向去。 但走到一半,她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黑衣男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很快便做了决定,回到刚刚藏身的草丛里。 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那三人很快便会回来,如果她这时候跑出去,很快便会被他们追上。 这时候只能预判对方的预判。 他们发现被耍了之后,第一时间肯定会回来这里查看她的行踪,而按正常人的思维,肯定是第一时间跑到外面求助。 黑衣男即使掉头回来,也不会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他们在这里发现没人之后,会顺著她来时的路追出去。 那么,此刻这个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 当然,前提是她能在这里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自己。 第198章 整个人血液像是在倒流 叶西西仔细环顾四周,寻找一个最適合隱匿的藏身之处,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当她拨开枯树缠枝的草丛,一个半人高但窄的树洞映入眼帘。 就在乾枯的树身西侧,洞口被藤蔓和枯木枝遮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耳边传来逐渐分明的脚步踩在草地和枯枝上的咯吱声,叶西西知道那三人终於发现不对劲回来了。 她咬咬牙钻了进去,树洞虽然从外面看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居然不小。 叶西西身体柔韧性很好,做起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根本不在话下。 她躲到树洞后面一侧,蜷起膝盖將自己缩成一团,后背紧紧抵住粗糙的木壁,即使有人拨开草丛发现这个树洞,如果不探身子进来,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这里藏著一个人。 手心的汗蹭在满是木屑的树洞壁上,留下几道湿痕。 她连忙將手缩回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心臟砰砰砰加速跳动,整个人血液像是在倒流,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瞪大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树洞口。 刚藏好,就听见三道粗重的脚步声踩得腐叶沙沙响,伴隨著男人的呵斥:“人呢?不是你说她在这里附近跑不远吗?” “肯定在这边不远处,刚刚那些动静很明显是她放的障眼法,如果不在这里,肯定就是跑出去了。” “你和程老四按来的路追出去,那女的即使跑也跑不远,我留在这边搜一下,晚点在老地方匯合。” “行,就这样安排,你仔细搜,可別让那臭娘们跑了!” 三人兵分两路,两道脚步声逐渐远去。 一道脚步声在树洞外不远处停了停,叶西西屏住呼吸將剪刀紧紧攥在手里,连心跳都不敢放重,耳边除了男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似乎就只剩下自己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黑衣人似乎踢到了树洞外的枯枝,发出啪嗒的声音。 叶西西的心臟猛地提到嗓子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叶西西心下打定主意,如果那人发现了树洞,在他探过来查看的时候,手上的这把剪刀就往他脖子上扎去,最多一命换一命! 如果真被他们抓去了,这辈子就別想重见天日了。 她抓著剪刀静静等著,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做好了攻击的姿势。 脚步声逐渐接近,她甚至已经听到一只大手拨开草丛的声音,她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到,心跳都快要停摆。 直到另一个声音喊:“这边有脚印!那女的往山坳那边去了!” 是刚刚离去的黑衣男和程老四,他们在外面搜寻不到踪跡,却发现了脚印,便转头过来叫人。 拨草丛的声音即刻停止,男人应了一声,脚步声逐渐走远。 三道脚步声才匆匆远去,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叶西西瘫坐在树洞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冰凉,她望著树洞外透进来的细碎月光,好半天才敢轻轻喘出一口气。 * 担心三人再次追来,加上天色已晚,这时候出去还不知道树林里会有什么危险,叶西西决定在树洞里过夜,等明天一大早再离开。 后半夜林子里颳起了风,枯树枝椏在树洞外呜呜作响。 叶西西嚇得蜷缩著身子,將自己缩得更紧一些,在这样无助的时候,她无比思念宋砚洲和两个孩子。 从穿越到这个年代至今,宋砚洲一直能给自己很强的安全感,她和他从陌生到心意相通,最后还生下了可爱的龙凤胎。 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和爱人,现代那些记忆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宋砚洲当成自己的家人。 人在孤独的时候格外脆弱。 叶西西抱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下半夜树林里的温度下降,树洞里很乾燥,但也抵不住袭来的凉意。 她好不容易从空间里拿出毛毯,將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不敢合眼,竖著耳朵听著外面的动静,偶尔传来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她的心臟在这些叫声中猛地一缩,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怪物扑过来抓她。 又或者黑衣人突然又折回来,站在洞口探进来抓她。 好不容易抵不住困意,她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时,林子里泛起一层带著水汽的薄雾,叶西西揉了揉发麻的腿和发酸的腰,小心翼翼地扒开洞口的藤蔓探出头。 晨光透过枝椏洒下细碎的光斑,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好一会,確定没有人,才从树洞里钻了出来。 用灵泉水漱口洗脸后,她挑了一条小路悄悄挪到林子边缘,准备从这里下山。 却在看到出口的瞬间眼睛瞳孔快速收缩:两个穿著黑衣褂子的男人正靠在出口的树干上抽菸,目光时不时扫向树林深处——黑衣人居然不死心,显然在外面找不到她,回到这里守株待兔! 叶西西赶紧藏回草丛里,见黑衣人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她猫著腰溜回了树洞,后背抵著木壁时还在发烫。 孙淑娟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不,她没有! 叶西西几乎可以確定这件事一定有朱月玲母女参与其中了。 至於方清辉有没有参与,这个暂时不能確定。 这一躲,又是两天过去。 期间不断有人在树林里搜索,时不时经过这边,但很快又离去。 白天她不敢出去,幸好树洞里的空间够大,她的空间虽然时灵时不灵,但只要试多几次还是能拿出一些可以果腹的食物的。 夜里就裹著毛毯,听著外面偶尔传来的搜查声—— “这边再搜搜!仔细看树底下!” “都两天了,她会不会跑远了?” “谁知道呢?我就说老大未免想太多,那女的估计早跑远了,这两天我们在这里转了多少圈了,一根女人的毛都见不到,怎么可能还藏在这里?” “那女的即使藏在这里,没吃的没喝的,早就自己跑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毫无动静。” “那有什么办法,反正做做样子搜一搜就行了,估计这两天就会让我们撤走。” 那些声音有时候就在自己头顶,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经过观察辨认,叶西西发现留下来搜索的人一共有四个,有的轮流在出口守著,有的进树林里搜寻。 直到第三天清晨,叶西西扒著藤蔓听了半天,外面静悄悄的,连风颳树叶的声音都变得清晰。 她试探著探出头,没看见黑衣人的影子,也没听见任何动静。 又等了一天,白天没有人再来了。 等到隔天早上,確定那些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之后,她才慢慢从树洞里钻出来,腿麻得几乎站不稳,扶著树干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著小道朝出口处跑去。 果然,出口处已经没了守著的黑衣人。 叶西西撒腿就跑,可刚跑出没两步,就听到密林深处传来脚步声,还夹杂著几句急促的指令。 第199章 是宋砚洲! 叶西西心里一紧,正要往树后躲,却见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拨开草丛冲了过来——是宋砚洲! 他穿著军装,袖口挽到小臂,脸上满是疲惫,眼里却亮得惊人,看到她的瞬间,大步流星地衝过来,一把將她拉进怀里。 叶西西仍在云里雾里,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藏身太久,產生了幻觉。 熟悉的英俊眉眼,熟悉的拥抱,熟悉的味道。 宋砚洲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但眼泪仍是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她呆呆地看著眼前一脸心疼和愧疚的男人,嘴巴张了张,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砚洲身后跟著几个穿公安制服的人,正押著几个被反绑著手的黑衣人走过来,其中两个正是之前守在出口的人。 “媳妇儿,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带著颤,大手抚过她憔悴的脸颊,又摸了摸她冻得冰凉的手。 他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著她,一刻也不愿意挪开,天知道他在电话里听到她遇到危险被人绑走后,一时腿软差点站不起来。 宋砚洲此刻早就忘了在外面和媳妇儿保持距离的事情,他紧紧將人抱在怀里,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抱下去,让那颗惊恐不定的心臟回落原处。 失而復得的喜悦填满了整颗心臟,糅杂著后怕的惊恐,连手指都微微颤抖。 他实在无法想像,如果失去她,他的生命会是怎样的荒芜? 九死一生完成秘密任务,回部队的途中,本想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等回部队处理好一切后,再回青禾村接她们母子三人去隨军。 结果就听到晴天霹雳。 他部队也不回了,打了个电报跟上级报告后,便直接联繫了县里的战友和公安部门,马不停蹄带著人追了过来。 根据张明达提供的信息,先让人把孙淑娟控制住,再顺著线索一路追查过来,却一直没能发现她的踪影,直到昨天晚上,他终於找到黑衣人的老巢,將人抓了起来,拷问之下才发现原来自己媳妇儿早在三天前逃脱。 按照他对媳妇的了解,他很快便猜到她极可能还藏身在密林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终於找到了她! “我……我没事。” 叶西西盯著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鼻尖突然一酸,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一切的情绪似乎瞬间爆发出来,惊慌、恐惧、不安、害怕,她呜呜地哭出声音,手臂搂住男人劲瘦的腰身,埋首在他怀里,哭得委屈极了。 “老公,呜,你终於来了,我好害怕……” 宋砚洲收紧双臂將小女人抱紧,声音里全是掩不住的心疼,“別怕,我来了,你现在安全了。” “別怕,坏人都被抓住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男人声音温柔得如密林里的晨雾,带著水汽和潮湿。 晨光落在两人身上,叶西西靠在宋砚洲坚实的胸口,听著他沉稳的心跳,这几天的担惊受怕战战兢兢似乎才终於过去了。 她整个人似乎从悬浮著的半空中终於落了地,实实在在地一脚踩在实地上。 还好,他赶来了。 还好,他没事,她也没事。 * 京市,方家。 朱玉瑶气得来回踱步,“怎么又让叶西西那贱人跑了?妈,你找的人怎么那么不靠谱?不是说这次绝对万无一失,一定能將那贱人卖得远远的吗?” “谁能想到那贱蹄子能有这样的运气?居然能在几个大男人的手中溜走,”朱月玲也是气急败坏,“这次搞事情差点搞砸了,幸好我提前留了一手,事情不会牵扯到我们。” 和孙淑娟联繫的人是转了好几手的,黑衣男人也和方清辉没有直接关係,虽然这件事情是她偷偷以方清辉的名义吩咐他下面的人处理的。 但事情刚开始败露时,方清辉已经安排好了替死鬼,警方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们这里。 孙淑娟之前狗急跳墙,无论是谁帮她对付叶西西她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帮她將叶西西那女人处理乾净,她都无条件配合。 朱月玲找的人和她一联繫上,她连问都没问两句就同意了合作,压根就不知道是她们母女在背后搞的鬼。 再说,这次的事情还有军区医院那女人的手笔呢,那女人背后的靠山实力也不容小覷,她有的是办法遮掩。 “可是,表舅这次应该很生气吧?” 朱玉瑶有些紧张地咬著指甲看向朱月玲,担心地问:“他会不会以后都不管我们了?” 方清辉现在可是她们母女俩的靠山,万一他生起气来不管她们母女,那她们在京市根本就过不下去,不得灰溜溜回老家? 朱月玲也嘆了口气,眼中闪过担忧,但很快又平復。 没事的,她跟著他这么多年了,再说还为他生了唯一的孩子,玉瑶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再气自己自作主张也不可能赶走她们的。 退一万步说,方清辉还需要她的玉瑶去討好万家,和万靖川联姻,帮他拉拢万家的资源。 在这个关键时候,方清辉不可能拎不清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放弃她们母女俩。 “玉瑶,別担心,你表舅確实有些生气。”朱月玲想到方清辉骂她的话,说她没脑子,早叮嘱过她不要轻易出手。 而且,既然要做就得做到万无一失,结果漏洞百出,找的人又不靠谱,打草惊蛇,以后再想对付叶西西就难了。 “不过妈有的是办法让他消气,你放心吧,你表舅这么疼你,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朱月玲摸了摸朱玉瑶的头髮,“这次让那贱人躲过一劫算她走了狗屎运,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就先不管她了,你表舅说得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你要专注自身的提升,好好跟著老师学习舞蹈。 万靖川上次出任务不是准备回来了吗?你要好好准备,要不就算你表舅找关係让你进了文工团,也难保不会有人说閒话。” 朱玉瑶想到那个相貌身材和家世都是顶尖的万靖川,忍不住心里春情荡漾。 她一定要好好努力,想办法吸引靖川哥哥的注意,再一步步让他爱上自己,只要能嫁给他,进了万家,那就是军官太太,名门之媳。 只要想到嫁给万靖川后被那么多女人的眼睛羡慕地看著,成为眾星捧月般存在,她就忍不住兴奋得浑身战慄。 第200章 简直是个善良的小仙女 到京市后,因为刘家的关係,她和万靖川见过一次,第一眼她就被他英俊的外表深深吸引住了。 听说他最近出任务又立了功,受到部队里的嘉奖。 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即將成为她的丈夫,她朱玉瑶的丈夫! 表舅答应过自己了,一定会让她成功嫁入万家,和嫁给万靖川相比,叶西西那个贱人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好吧,反正郑向荣的事情也解决了,免了我们不少麻烦,至於叶西西,我就大人有大量,暂时放过她吧。” 朱玉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善良的小仙女,叶西西那贱女人把她害得那么惨,她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对她这么宽容,不是善良是什么? “不过……” 想到之前她好几次找了藉口去见万靖川,都被他不冷不热地挡了回来,虽然跟他说话他也回答了,但总觉得少了点热情。 朱玉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妈,靖川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对我和其他女孩子好像都一样。” 朱月玲笑著安抚她,“万靖川本身那么优秀,家庭条件还那么好,身边自然会有很多女人覬覦,在这个世界上,好的东西自然会有很多人都想要占有,这时候就看谁有本事和手段了。” 光是万家媳妇的名头,就已经够让人心动了,更何况万靖川相貌和能力都属於顶级,围在他身边的女人想少一点都不可能。 “我的玉瑶这么优秀,值得这么好的男人。”朱月玲拍拍朱玉瑶的手,“別担心,只要你进了文工团,和靖川在同一个军区,到时候你表舅和乾妈都会帮你的。 別忘了,你现在可是参谋长的外孙女,你和他才是最般配的,其他那些围著他的女孩子没有几个比得上你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朱玉瑶叫方清辉表舅习惯了,即使认了他和刘长菲做乾爹乾妈,称呼上一时也有些改不过来,朱月玲也隨著她了。 听到朱月玲的话,朱玉瑶这才扯开唇笑了,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手指扭捏,“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了,万靖川那种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拿下的,即使他现在不喜欢你也不要紧,有时候要嫁给一个男人的办法也不是非得他喜欢你,不是吗?” 叶西西当初不就因为和宋砚洲一夜春宵才嫁入宋家的吗? “我可打听了,去年年底军区政治工作部牵头举办的那次相亲活动,万靖川说了她喜欢长相好身材佳,能歌善舞的,这不就是想在文工团里找吗? 玉瑶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文工团里那些文艺兵个个都是葱儿般水嫩的小姑娘,你样貌不是最出色的,就要在其他方面想办法,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温柔小意的,你到时候进了文工团可得好好收敛一下你那小性子。 你乾爹乾妈那边,你也要用心一点,尤其是你乾妈,她和你表舅结婚后一直没孩子,你好好討她的欢心,她会对你好的。” 朱月玲虽然不喜欢刘长菲,嫉妒她占了方清辉妻子的位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刘长菲的家庭背景比自己好太多。 自己不能为女儿做的,刘长菲都能够做到。 “不过你要记住谁才是你亲生母亲,可別到时候有了乾妈忘了亲娘!” 朱月玲担心朱玉瑶被刘长菲的衣炮弹拉拢过去,她是想利用刘长菲,可不想到头来女儿认自己的情敌做母亲。 朱玉瑶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万靖川那样的男人,单靠自己是不行的,將来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表舅乾妈的照拂。 她拉著朱月玲的手晃,“哎呀,妈,你都说了好多次了,我知道怎么做,”將头靠在朱月玲肩膀上撒娇,“妈妈对我最好了,等以后我嫁给靖川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朱月玲被朱玉瑶哄得眉开眼笑,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知道就好。” * 叶西西被宋砚洲从密林里带出来后,才发现原来黑衣人把她带到了沪市边上的一个县城,离青禾村所在的临江县几十公里的距离。 该县城地处偏僻,人口不多,但因为地处交通转运枢纽,从沪市出发前往大西北的火车会在这里停留,接收转站的乘客。 黑衣人来自一个民间偷偷建立的犯罪组织,老巢就在这个县城里。 他们平时接受各种悬赏任务,只要钱给到位,什么烧杀掳掠的任务都会接受,前两年还好一些,蛰伏得深,但最近这段时间开始频繁作案。 这个犯罪组织自有一套运行规则,金主悬赏都是通过不同的渠道,转了好几个弯代理人才到他们这里。 这也就代表著,想要网上追溯幕后指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黑衣人这次被叶西西从密林里跑掉后,为了儘快抓捕到她,发动了组织里的好几个人同时寻找,不但留了好几个人在密林附近看守,还偷偷在汽车站和火车站查寻。 但都一无所获。 也亏得他们这次因为急於完成任务,搞出的动静有些太大,才被宋砚洲等人察觉到端倪,进而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只是这个组织幕后的人藏得很深,东窗事发后,组织里的人及时断尾求生,放弃了好几个下线,又一次隱匿了起来。 回青禾村的路上,即使宋砚洲一直陪在身边,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叶西西仍在后怕。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太过於依赖空间的存在了,因为有空间做后盾,她才在程老四找上门时掉以轻心,中了他们的圈套。 想到空间,叶西西一阵头疼,现在空间失灵了,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恢復? 何时才能恢復? 正想著,忽然胸口传来一阵憋痛。 这种感觉並不陌生,这几天在密林里,每天都会有这样疼痛的时刻,龙凤胎还没戒奶,身体会按著平时的时刻表按时分泌乳汁,可却只能憋著,就涨在粮仓里,硬硬的,痛痛的。 她每天躲在树洞里,担心香甜的奶味引来其他小动物,或者被鼻子灵敏的黑衣人发现,她连挤都不敢挤出来。 虽然宋砚洲离开后,她的奶量逐渐没有那么多了,但积累了几天也已经是极限了。 回到青禾村后,她和宋父宋母宋晓芸等人匆忙打过招呼后,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安安和寧寧进了房,几天没餵他们了,粮仓太涨了,涨得实在疼痛! 第201章 没受伤,就是…… 可能因为胀得太久了,即使用热毛巾敷过,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寧寧怎么吮吸都吸不出来,急得哇哇直叫,安安更是不给面子,她不在的这几天周淑兰给两娃餵了奶粉,他现在已经不太习惯母乳了。 毕竟之前因为宋砚洲的偏心,他本来喝母乳的次数就不多。 叶西西將安安寧寧放回床上,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著胀得硬邦邦的两团,实在是疼得像两块石头了。 “感觉好一点了吗?” 宋砚洲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顺手將门关上,一脸担心地凑过来问。 叶西西见宋砚洲回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只是有些心急,加上身体上的疼痛,就有些委屈,见到他关心,一下子情绪上来,看著他便红著眼眶掉出泪来。 宋砚洲一下子急了,三步並作两步跑到床边坐下,將小娇娇揉进怀里,连续问了好几句:“怎么哭了?怎么哭了?” 叶西西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开口让他知道自己这事涨奶涨得哭了。 宋砚洲见她不回答,只是一双大眼睛一颗一颗地掉珍珠,心疼坏了,“是哪里受伤了?他们打你了吗?给我老公看看。” 说著就去扒她衣服。 男人急得硬挺的剑眉蹙成山丘,回来的路上就带她去看了医生,只是一点擦伤,已经上了药。 难不成还有其他地方受伤是他和医生都没发现的? 叶西西按住男人的大掌,“没受伤,就是……”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首,“就是……”把男人的大掌按到胸前那两团,“这里胀得好疼!” 宋砚洲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抓了一下,这下子把叶西西疼得够呛,叫了一声,“呜呜……疼!” 他这才发现自己弄疼她,一下子不敢动,大手抚摸上去,轻轻地碰了碰,眼神一下子幽暗下来。 这是……涨奶了? 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叶西西晚上有时候也涨奶,但没有一次像现在硬得像两块大石头。 叶西西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著他,“孩子吸不出来……” 宋砚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两人分开了好几个月,之前每天晚上都在一起,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简直是快活得不得了。 之后一下子又素了这么久,但忙起来也就没心思想这些。 加上这次事情紧急,他一路风尘僕僕,连一口气都还没缓过来,压根也没想到那方面的事情。 结果…… 他眼神暗了暗,低下头来靠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叶西西胸前,“我帮你看看。” 说著就埋头下去。 …… 事后,叶西西终於深深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被格外照顾的白嫩,总算是缓解了下来,一身轻鬆。 她靠在宋砚洲怀里,想了想说:“要不戒奶吧。” 她实在是怕了,那种胸部被满满的、沉甸甸的东西给撑著,像是两个不断被打气的气球,又胀又酸又痛! 轻轻碰一下,就像被针扎一样,一刻不停歇,疼得人让人坐立难安,简直就是折磨。 而且安安和寧寧已经习惯喝奶粉了,她再餵又有些多余了。 宋砚洲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媳妇儿说到的顾虑他也理解,媳妇儿本来就是娇娇柔柔的小女人,哪里能受得了那种疼痛,怕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加上这次媳妇儿差点被坏人抓走,他到现在一颗心都还无法摆脱那种失去她的恐慌。 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小两口久別胜新婚,晚上吃完饭洗完澡,把两个娃儿送到宋父宋母的房间后就在床上说悄悄话。 宋砚洲告诉叶西西这次出的任务还算顺利,只不过在最后关头受了点伤,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等著回军区后,他之前申请让她和孩子隨军的批覆应该也就下来了。 到时候等他那边安顿收拾好之后就来接他们母子三人过去隨军,到时候就再也不分开了。 叶西西很了解宋砚洲这种男人的性格,总是报喜不报忧,说是受了点伤,但什么伤需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肯定不会是小伤。 看著男人身上新添的伤疤,叶西西手指轻轻抚摸上去,心疼地问:“疼吗?” “疼,”宋砚洲趁机撒娇,將人紧紧搂在怀里,整颗头都快要钻进小女人怀里了,“要媳妇儿疼疼我。” 叶西西温柔地在伤口上落下一吻,柔声哄著,“不疼不疼了,老婆疼你。” 宋砚洲十分享受来自媳妇儿的关心和呵护,在外人面前总是冷著一张老干部脸的男人,此刻却乖巧得像只小奶狗。 哦,不,应该是小狼狗。 乖是乖,但不老实的地方一样不老实,伺机而动。 两人闹了好久,知道叶西西气喘吁吁,手指都无力抬起了,被男人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亲吻著,静静地享受著彼此的美好。 实在是分开太久了,叶西西也想他想得紧,他提什么要求都儘量去满足他。 结果就是把自己折腾得够呛,论体力,还真的谁都没有办法跟宋砚洲这个恐怖的男人比。 將男人推开离自己远一些,黏黏糊糊的,热! 见他还要缠上来,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什么做的,跟个火炉一样,热气哄哄,还喜欢跟自己贴得严丝合缝,密密实实。 她连忙转移话题,说到带孩子去隨军的问题。 宋砚洲才不管媳妇怎么推自己,又贴了上去,將小女人抱得更紧了,“真是一刻都不想离开你们。” 只是他这次回部队后,又有任务要外出执行,就算把他们带过去,也只是让她和孩子独守空房,倒不如先让他们在家里,还有宋父宋母可以帮忙照顾。 只是,她的安危,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要不,广播站的工作你辞了?我部队里的工资和津贴可以养活你和孩子。” “不要,”叶西西想都不想就拒绝,“人不能因噎废食,总不能因为坏人绑了我一次,我就连门都不出了吧?再说了,孙淑娟和那些坏人不是被你抓起来了吗?” “可是,这件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孙淑娟没有那个能力和门路叫得动那个黑组织的人,背后肯定有人。” 第202章 我要你一辈子提心弔胆 宋砚洲的眉头始终紧紧蹙著,心底的担忧如影隨形。毕竟幕后指使一日不落网,他便一日难以真正放下心来。 “那个呀,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呢,”叶西西微微凑近宋砚洲,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来想去,幕后的人无非就是朱月玲或朱玉瑶,他们不是傍上了方清辉吗?有这样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上,这么恨我的人,除了孙淑娟,也就数她们这对母女了。” 儘管目前,还並未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在叶西西的心里,已然篤定这次绑架事件必定和朱月玲母女脱不了干係。 毕竟,上辈子原主就是被朱月玲母女联合郑向荣这个渣男联手设计,被无情地榨乾了所有价值,最后被卖进深山里当老鰥夫的媳妇,最后被虐死。 虽说这辈子因为她穿越来,从而改变了原主的命运轨跡。 但以朱月玲母女对自己的恨意,还有奇葩的脑迴路,她们肯定还会执著於將自己卖掉,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復的境地。 在她们心里,自己过得越悲惨,她们越开心。 宋砚洲听完叶西西的分析,虽然觉得合理,但脑子里还有一两个环节是他无法拼凑出来的,比如他的蓝色手帕为何会出现在对方手上? 他记得是当时住院时丟的。 只是他住院的地方离方清辉所在的京市和势力范围很远,而且以他任务的秘密等级,他在医院的信息是高度保密的。 即使方清辉是办公室主任,他真的有那样的能力渗透到自己身边? 而且以他和方清辉仅有一次的交锋和之后对他的调查来看,他不认为方清辉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叶西西被绑被卖,对方清辉来说,没有丝毫的利益关係,真的值得他兴师动眾搞出这样一出吗? 方清辉给宋砚洲的感觉是,这个男人冷静,懂得进退取捨,更是一个擅长衡量给各方利益,最后找出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捷径的人。 他就算想为朱月玲和朱玉瑶出头,也不会这么愚蠢。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更倾向於这件事是朱月玲母女瞒著他,利用他的人干出来的。 以那对母女有限的智商和恶毒的心思,確实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宋砚洲现在只要一想到叶西西在人烟罕至的密林里独自一人藏身在树洞里,硬生生挨了好几天,又冷又饿,担惊受怕,吃尽苦头,他胸口处就戾气翻涌,恨不得將那些害她的人统统弄死。 他自己放在心尖上疼著的人儿,捧在手心上的人,却被人这样算计伤害。 这笔帐他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公安在孙淑娟那里审讯,用尽各种办法也无法探知幕后主动找她合作的人是谁。 那就只能说明了,孙淑娟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抓住了她恨不得叶西西去死的心理,利用她打配合,让她去出面做事。 目前搜集来的证据都表明了,孙淑娟是最大的主谋。 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两天后,孙淑娟被以贩卖妇女罪判处7年有期徒刑,从犯劳动教养 2年。 被带走服刑前,孙淑娟坚持要求见叶西西一面,说有重要的话和她说。 叶西西想了想还是去见了她一面,她想看看从她身上能否问出一些线索,但事实还是让她失望了。 孙淑娟只是像条阴狠的毒蛇般盯著她,“你以为我进去了你就能安心了?有的人是要对付你!” 她是故意的,事到如今,她知道一切都无法更改了,她的重生,一塌糊涂,她所想要的一切,统统都没能得到。 曾经她窥见过那片泼天的富贵,她也尝到了甜头,那个府邸空间,藏著金山银山,足以让任何人疯狂,可是最后她还是失去了它。 曾经她以为只要安静地待在宋砚洲身边,等叶西西这个浪货和野男人私奔后,闹出人命惨剧后,她在趁虚而入,就能走进那个以后註定高高在上的男人心里,成为那个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军官太太。 可是,一切最后都成了空。 既然这样,那上天为什么要安排让她重活一世? 这样的重来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像上辈子那样,浑浑噩噩过完一辈子算了,反正她最后也狠狠报復了渣男一家不是吗? 总好过像这辈子这么憋屈,每次总觉得快要接近目標了,却又每次都落空! 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都怪叶西西这个贱人,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即使她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她也不愿意让叶西西好过,她故意在离开前见她,就是为了在她心中种下一根刺。 最好以后都疑神疑鬼,不得安寧。 “叶西西,你还真的以为你傍上宋砚洲,这一辈子就能享尽荣华富贵高高在上了吗?我告诉你,別做这种白日梦了!” 孙淑娟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瞪著叶西西。 叶西西那平静得如同深潭般的態度,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堆垃圾,彻底激怒了她。 孙淑娟像发了疯似的,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你以为那条蓝色手帕怎么来的?” 她咧开嘴,露出扭曲的表情,那双眼眸疯狂又狰狞,死死地盯住叶西西,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如同淬了毒一般充满怨毒。 “你以为除掉我,就能从此高枕无忧了?做梦!我告诉你,有的是人会替我来收拾你,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是朱月玲吗?” 叶西西神色冷漠,眼神里满是漠视,仿佛眼前的孙淑娟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蚁。 孙淑娟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滯,一抹怪异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沉默了好几秒后,驀地从喉咙里挤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像是胸口里塞满了泡泡,咕嚕嚕往外冒。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永远猜吧,你永远都別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我要你一辈子提心弔胆,永远无法安乐!” 紧接著,便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如同污水一般朝叶西西泼来。 叶西西冷冷地看了她两秒,“孙淑娟,你错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像你那样如过街老鼠般躲躲藏藏,”她笑了笑,不在意地继续说,“兵来將挡水来土掩,再说了,我男人那么厉害,以后还会更厉害,他可以保护好我,这些都是你羡慕不来的。” 心中明白今天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但是她也不想让孙淑娟好过,她知道孙淑娟在意什么,她偏要往她在意的疼痛出戳,让她痛。 孙淑娟重来一世,不就是想勾搭上宋砚洲这个未来军区大佬吗? 很可惜,这是她叶西西的男人,谁也抢不走。 果然,孙淑娟听到宋砚洲,表情立刻又变了,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白了青,青了白,像个女鬼般。 叶西西优雅一笑,不再犹豫,转身径直离开了。 第203章 你出发前写了信? 宋砚洲这次秘密任务立了不小的功劳,虽然执行什么任务是保密的,所以受伤的时候消息也被捂得严严实实。 自己男人的性格自己清楚,平时並不是一个丟三落四的人,那条蓝色手帕莫名其妙就丟失了,就连男人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受伤送去医院的路上,还是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期间不见的。 但叶西西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她记得老妖婆罗漱芳就是军区医院里的护士,如果是她故意拿走的话…… 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叶西西仔细算了下,罗漱芳正和她的前夫打得火热,两人已经准备结婚了,婚期应该是这两个月。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罗漱芳和宋砚洲两个人並没有任何交集。 罗漱芳没有参与对付自己的动机。 但不是罗漱芳,又会是谁呢?是谁如此恨她? 是针对她本身,还是针对宋砚洲? 方清辉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將手伸到军区医院,伸到宋砚洲身边吗? 一时之间想不出个所以然,叶西西乾脆不想了。 再过两天,宋砚洲又要离家回部队报到,队里已经打过电话来催,上次的任务虽然完成,但还有不少尾巴需要扫除。 宋砚洲回去后,紧接著又有新的任务需要他出马,这次的任务又要离开好几个月。 军区家属院里的房子虽然已经申请下来,是一套带小院的平房,但上一任住户家里养了好几个小孩子,把房子弄得一塌糊涂,还需要时间去拾掇。 再加上叶西西才考进镇广播站没多久,与其去军区家属院那边无所事事等宋砚洲出任务回来,还不如就在青禾村边工作边等他完成任务后再过去。 叶西西做任何决定,宋砚洲都只能无条件支持。 只是一想到刚和媳妇孩子团聚,就又要分开好几个月,上一次分开就遇到媳妇儿被人绑了,这一次分开还不知道会如何。 宋砚洲总觉得一颗心掛在这小女人身上,忽上忽下的,跟过山车般,实在折磨人。 即使人离开了也无法放下,他的脑海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冒出想要把她揣到行李里带走的想法。 当然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好在经过这次绑架的事情后,即使幕后的主使未能被揪出来,但事情闹得这么大,对方想必段时间內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他已经托地方民兵武装和公安部门的战友们帮忙留意,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他们儘量多点来家里看看,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寧可抓错也不可放过。 可即使安排得再周到严谨,宋砚洲还是无法彻底放心,只能一遍一遍地叮嘱叶西西让她注意安全。 “媳妇儿,爸已经和生產队里说好了,以后就由他送你上下班,你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等我这次回去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和孩子。” “治保委员会的治保主任是我战友,有事可以去找他帮忙,还有大队管委会的民兵连长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已经答应我家里附近的会安排人多巡逻几次……” 宋砚洲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交代了好几句。 叶西西见他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担心他说著说著又要让她现在就跟他回部队,忙不叠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老公,我都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以后我除了上下班,没事就在家里呆著带孩子,我哪里也不去了。” 指尖轻轻抚上男人挤成川字的眉头,她娇软著声音撒娇,“老公,你不在这段时间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你没有给我回信我急得整晚整晚睡不著觉。” 说完锤了下他结实的胸口,娇嗔道:“你答应我执行任务前会给我写信的,我等了那么久,你说话不算数。” 宋砚洲大手包住女人柔嫩滑腻的小手放到自己心口处,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低沉的嗓音里带著诧异,“我写了,你没收到吗?” 叶西西也觉察到不对劲了,她从男人怀里探出头,问道:“你出发前写了信?” 宋砚洲点头,神色沉凝,“当时任务紧急,我没有时间亲自去营区的邮政代办所寄,写好信后就托人帮我拿去寄,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中途丟失了。” 部队里管得很严格,所有军人的信件都需要通过保卫干事审核,检查內容是否涉及军事机密。 所以他的信件並没有密封,需要由营部检查后直接封口寄出,確保无泄密风险。 他確定自己信里的內容没有涉及番號、驻地、训练內容等敏感信息,不至於被扣留或退回。 但他和勤务兵高大山一向关係不错,也很清楚他的为人憨厚老实,两人也没什么恩怨,高大山不可能私自处理他的信件。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高大山帮他送信的路上出现了意外导致的,只是他从出任务到现在还没回过营区,事实怎样,也得到了军区才能搞清楚。 宋砚洲搂住叶西西柔软的细腰,將人紧紧搂在怀里才安心,失而復得的宝贝,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这辈子真的不能失去这个小女人了。 以前他觉得他喜欢她,后来確定他爱她。 再后来,每一次总觉得自己已经够爱她了,那种炙热的痴迷的爱,似乎已经足够浓稠。 可再再后来的每一次,他总是不断在发现,原来,还能更爱她。 就像,他以为那就是他爱的全部了,但后来却发现,那不过是一汪清泉、一条小溪,慢慢变成一个湖泊、一条大河…… 直到最后他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她的爱已经扩散成了一片江河湖海,最后匯入浩瀚大海。 “媳妇儿,我是真的在部队的时候,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都特別想你,做梦都能梦到你,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恨不得立马能飞回来到你身边。” 第204章 空间恢復了 接下来的话就开始让人有些面红耳赤了,“每天晚上做梦,想的都是你,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要洗裤子。” 说著手上的动作又开始不规矩了,將她的小手按到下面去,“这里想的都是你。” 叶西西又气又羞,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自以为凶巴巴的,却不知道在男人眼中就跟只小猫咪似的,柔得像一汪春水。 但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分开的时候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两人在那方面又极其合拍,每次男人总是喘著粗气在她耳边问她怎么那么紧,又说他很舒服,舒服得都要上天了。 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白天黑夜的只要有时间就总想著拉她做那事,这突然大鱼大肉的一下子断了,离开后连清汤小菜都没了,两人都不可能適应。 宋砚洲说著,手伸进去叶西西的衣服里面,天气热了,叶西西在睡觉的时候本来就喜欢穿著宽鬆清凉,男人的手一下子就钻了进去,“我在部队的时候就特別想这里,好软,好嫩。” 叶西西知道宋砚洲又要开始说骚话,若是以前她肯定一巴掌过去让他闭嘴了。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分开她想他想得紧,加上心疼他受伤,过两天又要离开,也就纵容他,由著他为所欲为去了。 隔天醒来,叶西西刚撑著胳膊翻身坐起,“嘶!”,没忍住轻呼出声,宋砚洲这个男人,是铁打的吗? 浑身上下肌肉哪哪都硬,她骨头缝都像要被碾得错开似的。 她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由著他这样了,那男人最会得寸进尺了,容忍他一次放肆,他接下来就能更放肆。 慢吞吞套回真丝睡裙,叶西西坐在床沿发了会儿怔。 抬眼瞥了下时间,还早呢7点刚过,院子里却已经有了动静:宋振国和宋晓芸该是早早下了地,周淑兰正抱著安安和寧寧在院里哄著。 叶西西揉了揉膝盖,青了…… 昨晚的记忆还带著几分混沌,记不清被宋砚洲折腾到后半夜几点,只模糊记得天快亮时,人还没睡沉,迷迷糊糊又被男人反覆翻来覆缠了许久。 后来男人似乎在她耳边呢喃,说今早要去帮地里搭把手。 目光飘向窗外,周淑兰正坐在院中的小竹凳上,手里举著奶瓶餵安安喝奶,小傢伙含著奶嘴,小脑袋还时不时轻轻一点。 寧寧应该是早就喝完了,乖乖坐在铺好的粗布上,手里攥著个布偶玩具,胖嘟嘟莲藕一般的小短手一下下拨弄著。 刚想著俩娃的奶粉好像快吃完了,可现在空间失灵,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奶粉,要是拿不出奶粉,就得跑趟镇上的供销社,实在不行还得去黑市碰运气。 麻烦不说,还未必能买到。 结果担忧的念头才刚冒出来,手里就突然多出一罐婴儿奶粉。 看著那熟悉的绿绿包装,叶西西眼睛瞬间亮了,之前因空间失灵导致的鬱闷低落一下子被衝散,连身上的酸痛都淡了几分。 这是……空间又能用了? 叶西西心头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指尖都跟著微微发颤。 她攥紧手心定了定神,接连在心里默念—— 先想上次没吃完的麦乳精,一罐银白铁罐便“啪”地落在掌心; 又念著要给孩子换薄一点的连体服了,几尺软布便轻飘飘铺在腿上。 几次试下来,想要的东西无一差错地出现在眼前,她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目光下意识落回手腕,那枚三瓣桃胎记彻底变了模样,之前的伤口早已好了,浅淡的顏色也重新染上了鲜活的嫣红,艷得能掐出顏色来,栩栩如生地贴在腕间。 惊喜像潮水似的漫开,她忍不住抬手摩挲著胎记,心头又疑又雀跃:隔空取物,真的恢復正常了? 她试著將取出来的东西往空间里收,意念一动,麦乳精、奶粉、软布便凭空消失,整个过程丝滑又流畅。 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每一次取放物品都准確无误,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前那种失灵的状况。 叶西西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可以確定,她的空间真的恢復存储和取物功能了! 那么,人能否进去呢? 想到就做,叶西西立刻集中意念,在心里急切地默念:“让我进空间!” 脑中想法甫一出现,眼前柔和白光一闪,周围的景象一下子变了,叶西西睁眼一看,鼻息间充满了独特的青草味道和清甜香。 她终於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都沾了点湿意——她真的,重新走进空间里了。 脚下茵茵绿草铺满地面,漫山遍野的儿绚烂绽放,粉黄紫相间缀满其间,风一吹,细碎的瓣便轻轻蹭著她的脚踝。 蝴蝶翩躚、蜜蜂嗡鸣,还有鸡鸭鹅小兔子小猪小牛等动物或走或坐,居然还有小松鼠在草丛里轻快窜跳。 池塘里的鱼像是感受到她的兴奋,一下一下从水面上跳跃,又咚一声回到水里。 “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叶西西这下子真的是撒丫子就在空间黑土地里跑了起来,边跑边跳,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似的,开心地边唱边跳。 一段时间没来,果树的枝椏上都被各种果实坠得弯了腰,菜地里的青菜也拥挤得不行,就连各种家禽和小动物们的数量都多了不少。 叶西西一路走一路收,將各种青菜瓜果都收到仓廩对应区域,鸡蛋鸭蛋鹅蛋也捡了好几筐。 还有池塘里的鱼虾蟹,数量已经暴涨,把池塘里塞得满满的,叶西西没办法只能收了一部分,留给其他小鱼小虾生存空间。 最让叶西西惊喜的是,原来她在黑市只买了一只母牛和小公牛,结果这次进来发现母牛和森林里跑出来的野公牛成了一对,还生了两只小牛。 而已经长大的小公牛不知道哪里去了。 叶西西用意识搜寻一遍,发现小公牛居然跑到森林里和里面的一头野母牛在一起,两头牛一起在清澈的溪边喝水吃青草呢。 看著空间里丰富的物资,失而復得,叶西西的一颗心又瞬间饱满起来。 有什么比原本以为以后只能苦哈哈地靠自己了,却发现原来一切都还在更让人神清气爽呢? 叶西西在空间里收拾了好一会,把囤积的物资按粮、油、日用品归置整齐,挨件轻点数目,確认没少一样才放下心来。 转身到了黑土地边,各种青菜果树该浇水的浇水,该除虫的除虫。 又给各类家禽和牲畜餵了食,池塘里的鱼虾蟹也餵得饱饱的,以弥补这段时间一来没管它们的亏欠。 也幸好空间早已有了成熟的生態循环,鸡鸭鹅会自己在坡上啄虫找食,牛羊能啃食青草,池塘里的鱼虾也能靠浮游生物存活,哪怕没她照料也能自给自足。 只是叶西西到现在还是没能琢磨出到底空间为什么突然失灵,又突然恢復。 她低头看向腕间,那枚三瓣桃胎记正艷得鲜活,瓣脉络清晰可见。 难不成是这胎记不能受损伤? 哪怕只是蹭破点皮,也会影响空间的运转? 第205章 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 宋砚洲把叶西西从密林里接回来的第二天,就带著几斤白面和鸡蛋去牛棚找张明达感谢。 牛棚还是老样子,低矮的棚顶漏著风,角落里堆著半捆干稻草。 张明达坐在稻草上咳嗽,马晓红在旁边用石头搭起来的临时灶台烧水,粗布衣服洗得发灰,手里拿著个破瓷碗,里面是个杂菜窝窝头。 张明达自从上次落水后,湿冷的衣服没有第一时间处理,一路又神经紧绷顶著风往村里跑,回到生產队报了信后便晕了过去。 因为他是黑五类的身份,虽然也有人看不过去,想要过去搭把手將他从地上扶起来,但最终还是有所顾忌,害怕被连累,手又缩了回去。 张明达就这样躺在地上受了穿堂风的又一阵洗礼,当天晚上回去后便发起烧来。 宋家人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叶西西身上,周淑兰守著孩子熬了通宵,宋振国也跟著揪心,竟把张明达这茬给忘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整夜未眠的宋振国这才想起人来,拔腿往牛棚跑,一摸张明达的额头,烫得嚇人,赶紧背著他往公社卫生所跑,打了两针青霉素,又灌了退烧药,才算把烧给压下去。 醒来后张明达不顾宋振国和周淑兰的要求,坚持回到牛棚,宋振国劝不动,只能每天早晚往这儿跑,送些热粥、揣两个窝头,偶尔还拎著半壶热水。 后来烧是退了,但落下个咳嗽的毛病,尤其早上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叶西西跟著宋砚洲走进牛棚时,正听见张明达压抑的咳嗽声,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没有想到事情发生时,素日里连头都不敢抬的“黑五类”会不顾自身安危衝上去救她,还因为她差点死在黑衣人手里。 当初她和宋砚洲偷偷给他塞东西,不过是见他一家实在悲惨,日子难挨,从来没想过要有什么回报。 却没想到冥冥之中有这样的回馈。 可偏偏在黑衣人衝过来时,是张明达扑上去拦了一下;偏偏在她被绑在车上、生死未卜时,是张明达拖著湿透的身子,拼了命往村里报信。 如果不是张明达拼死回去报信,宋砚洲未必能及时带人赶到,她在密林的树洞里也不知道还需要提心弔胆等待多久。 说不定再晚些,黑衣人就会循著痕跡找过来,將她来个瓮中捉鱉。 咳,不,她不是鱉,最多是守株待兔那只兔子。 叶西西从空间里取了野生蜂蜜装起来送过去给张明达,又趁著他不注意將他的水缸装上满满的灵泉水,並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冲蜂蜜水喝,这才和宋砚洲离开。 张明达这次见义勇为的行为被反映到公社里去,虽然碍於他黑五类的身份,生產队里没有对他进行公开表彰,但在他的待遇上却是做了调整,將他的五等地换成了二等地,还將他的工分也提了提。 当然,这些也有宋砚洲从中周旋的因素。 也是经过这一次的事件,青禾村的村民对张明达一家也开始改观,这个时代的人是很佩服英雄的,对村民们来说,能够不顾自身安危救人的,就是英雄,英雄嘛,那绝对就是好人呀! 从此之后,张明达和妻子在青禾村的日子也渐渐好过了起来,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出门时村民们对他的歧视减少了很多。 村里的几个刺头被村长特地叮嘱过,也不敢再动不动就將张明达拉出来批斗了。 因为赶著回部队报到,宋砚洲在家的日子只剩短短两天,每一分每一秒都透著仓促的珍贵。 这两天里,宋砚洲没歇过片刻,攥著锤子、扛著梯子在院子里转,屋顶鬆动的瓦片重新码得整整齐齐,门框脱臼的合叶被他用扳手细细拧牢,连墙角开裂的泥缝都和了新泥,一点一点抹平。 叶西西早从广播站请了假,就守在他身边,在他干活时搭把手。 又从空间里取出野生蜂蜜,摘了好些饱满透亮的老仙树果实,再加上灵泉水,在灶上支起砂锅慢慢熬煮。 熬了整整一锅果酱,装了好几个玻璃罐子。 这次宋砚洲受的伤还挺严重的,在医院里整整住了近一个月,叶西西每次摸著他背后那道伤疤,都忍不住心疼,深褐色的印子蜿蜒在脊背,伤疤还泛著红。 明明医生让他在医院里再休养一段时间,他却为了能早点回家见她和孩子,硬是提前出院。 谁料就在回来的路上听到她被绑走的消息,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就为了追踪她的下落。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哪怕他底子再壮,经这么一番折腾,脸色也比从前苍白了些,说话时偶尔还会低咳两声。 叶西西看著是在心疼,这几天变了样地给他进补,眼看著男人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灵泉水和蜂蜜的功效她很清楚,肯定可以將他的身体很快恢復健康,更別提还有空间里灵泉边自生的老仙树果实,效果槓槓的。 叶西西还晒了不少肉乾,选的是最嫩的里脊肉,切得厚薄均匀,用盐、椒和少许酱油醃透,再摊在竹筛上晒得半干,嚼著喷香又顶饿,让他带在路上吃。 宋砚洲离开的前一天,宋家一家人去了镇上照相馆,拍了几张全家福,照片里宋振国和周淑兰坐在前面,两人各自抱著一个孩子,宋晓芸坐在周淑兰旁边笑意盈盈。 宋砚洲和叶西西站在后面,两人的手在背后偷偷握在一起,身体轻轻侧向对方,两人的头靠得很近,甜蜜的气息几乎要从照片里溢出来。 这个时候拍照用的大多数是老式相机,胶片需经过显影、定影、水洗、烘乾等工序,即使在设备齐全的照相馆,手工冲洗也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宋砚洲特意加了钱拍了彩色照片,需要衝洗的时间更久了,加上向阳镇照相馆没有独立暗房,还需要將胶片送到县城的冲印中心。 这样一个来回,最起码得5天后才能拿到照片。 宋砚洲知道出发回部队前是拿不到照片了,便叮嘱叶西西拿到相片后记得第一时间给他寄过去。 上次叶西西寄过去安安寧寧的照片,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在部队的时候一直贴身带著,也就出任务时才捨得取下来。 从镇上回来后,宋砚洲就一直呆在家里,外面谁叫都不出去,只想在家里和老婆孩子安安静静在一起。 大部分人还是很有眼色的,知道他隔天就要离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破坏人家小夫妻的团聚时光。 但就有些人拎不清,比如薛跃进。 第206章 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薛跃进自从阎红芝和薛红旗被处决后,薛跃进一下子成了孤寡老人,只能厚著脸皮搬去和薛五星一家子住到一起。 虽然之前分家的时候,薛五星和媳妇许玉霞几乎是被薛跃进和阎红芝从家里赶出来的,和家里关係闹得很僵。 可如今,薛红旗没了,他身边只剩薛五星这一个儿子,养老的指望全压在这个儿子身上,从前那副对薛五星夫妇颐指气使的架子,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先前听说宋砚洲回部队后失联了好几个月,薛跃进心里头那叫一个畅快。 他背地里还跟薛五星嘀咕:“那白眼狼,早知道养不熟!死在外面才好,无情无义的东西,一看就是短命相。” 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白白帮宋家养了个儿子,最后却半点好处都没捞著,薛跃进就非常不甘。 自己这辈子都没享过宋砚洲那白眼狼多少福,凭什么凭什么白白让宋振国夫妇享? 他们凭什么? 薛跃进觉得解气,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算是扬眉吐气了,自己虽说一个儿子死了,可好歹还有薛五星在跟前,这么一比,他倒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夜里躺在床上都忍不住偷偷笑,只觉得这口气总算是顺了。 宋振国就不同了,两个儿子前后都死了,堂堂一个司令又怎样? 还不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送了一次又一次。 可这份得意没支撑多久,就被兜头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宋砚洲不仅活著回来了,还听说在外面立了大功,回部队后极有可能从副团长升成团长。 这消息像根针,一下扎进了薛跃进心里。 他早就打听过了,团长的待遇比副团长好上不少,工资涨了不说,连家属能享的补贴都多了几分, 薛跃进一下子心里又不是滋味了,像是堵了团湿絮,闷得发慌。 这就好比自己不小心丟弃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原以为丟了就丟了,没什么可惜的,还暗自盼著这块石头赶紧沉入泥潭,永远別再冒头。 没有价值的东西,丟了也不至於心疼。 可没成想,转头就看见那块自己不要的石头在別人手里闪著光,细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石头,分明是块宝玉。 自己看走眼了! 这个时候,除了一阵阵钻心的悔恨,还有压不住的心焦,又能如何呢? 那本该是他的儿子,他薛跃进本该靠著他享福,现在却成了別人家的,他连碰一下都没资格了。 薛跃进现在就是这种悔恨的心情,但他是个能屈能伸的,这次宋砚洲回来后,他就是不是去宋家的院子旁边晃悠,想来个偶遇。 好几次甚至想直接推门进去,但想到今非昔比,之前薛家和宋家的关係闹得那么僵,自己这样巴巴上门去,又一时拉不下脸。 心里暗骂宋砚洲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却没想到要来孝敬一下自己这个老父亲,简直是良心被狗吃了。 总想著宋砚洲再像以前一样,每次都部队里回来后就第一时间来给自己请安,將从部队里带来的好东西都拿来孝敬他。 可是他等啊等,就是不见宋砚洲的身影。 最后实在没办法,在知道宋砚洲明天就要离开了,薛跃进也顾不上那张老脸了,拉著薛五星让他去把宋砚洲叫过来,说是有话和他说。 薛五星实在拧不过自己的父亲,只能带著许玉霞种的一篮子青菜上门去找宋砚洲,把事情说了一遍。 结果去了宋家的院子,看著院门紧锁,只能无功而返,找附近的村民一问才知道一大家子去了镇上。 薛五星回家后,薛跃进仍是不死心,让他下午再去一次。 薛五星也很无奈,下午又去了一趟,结果这次宋家人回来了,也顺利见到宋砚洲,可还没等他开口,宋砚洲就招呼他一起干活,將茅草屋顶重新加厚夯实。 直到太阳下山,薛五星也没能將宋砚洲请回家去见薛跃进,最后被宋砚洲塞了不少东西就这样回了家。 薛五星回家时,薛跃进期待地看著他的身后,发现空无一人时,一张脸变得十分难看,嘴里咒骂了好几句白眼狼,恨恨地回了屋。 叶西西等薛五星走后,才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下午她看著薛五星被宋砚洲使唤著干活,一旦提到薛跃进话题就被他不动声色地岔开。 “亏你还是人家大哥呢,我看著薛五星那话都梗在喉咙的样子,就替他辛苦。” 叶西西从水缸里舀了水帮宋砚洲淋湿双手,又递了块肥皂给他。 宋砚洲接过肥皂,动作麻利地在大掌间搓揉,很快搓出泡泡,就著滑腻的泡泡搓洗手掌,连指甲缝里的脏污都仔细挑出来。 他头也不抬,声音里带著一丝笑意,“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他就著叶西西舀下来的水衝掉手上的泡沫,“我不用想也知道薛跃进想叫我过去说什么,无非就是老调重弹。” 无非就是看到自己有利用价值了,想用养育之恩来“感化”他,让他重新將自己认回去,再做回那个他想要的孝顺儿子,予取予求。 “我看薛五星也挺无奈的,谁让那是自己老爹呢。” 叶西西忍不住笑,经过之前的那些事情,薛跃进现在也不敢再隨隨便便就上门来找事了,以前气焰多囂张,时不时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的。 “所以我塞给他那些东西,就是让他回去有所交代,不至於挨骂。” 宋砚洲甩甩手,事不关己地往房间走,“我去看看安安和寧寧,得让他们多点认认自己亲爹。” 他这次才离开几个月,俩娃跟吹气球似的一下子长了那么多,居然连自己这个亲爹都快认不出来了,刚开始还不给抱,一抱就哭。 他好不容易才跟俩娃混熟,结果明天又要走了。 哎,宋砚洲心中暗自嘆气,下定决心这次回部队后要赶紧把一切打点好,儘快接媳妇儿和孩子过去,再也不分开了。 省得以后自己亲闺女亲儿子和自己不亲! 儿子不亲就算了,反正浑小子也没啥可惜的,但闺女那可是心肝宝贝,香香软软的跟媳妇儿一样,看一眼都心儿要化开,得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亲亲老爹! 第207章 我很快就回来接你们 即使再如何不舍,分离的时间还是不可抗拒地到来。 第二天,天空还蒙著层薄雾,宋砚洲背著鼓囊囊的军用背包,又一次踏上了归途。 临走前,他將龙凤胎一左一右抱在怀里,千叮嚀万嘱咐让叶西西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家乖乖等他回来接她和孩子去隨军。 “晚上睡前一定检查门窗,娃要是闹夜別自己硬扛,叫妈搭把手……我很快就回来接你们……” 快八个月大的小人儿似是懂得了分离,安安伸著小胖手去抓宋砚洲的衣领,寧寧则张著嘴啊啊呀呀叫,“噠噠、噠噠……” 虽然发音还不是很標准,但起码已经和爸爸扯上边了。 俩娃才刚和父亲熟悉起来,又再一次面临分別。 宋砚洲將怀中的小人儿交还给叶西西,眼睛黏在叶西西脸上,见她脸上虽然掛著笑但眼里流露出不舍,心里忽然像是被揪了一下。 十分不是滋味。 伸出大掌在小女人头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有些沉,“我走了。” 叶西西抱著俩娃,朝男人点点头,“嗯,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宋砚洲跟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又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就走。 寧寧见爸爸离开,一下子呀呀呀叫了起来,小脑袋一个劲往宋砚洲的方向探。 宋砚洲走出几步听到动静,他猛地顿住,迈出去的大长腿又收了回来,一个转身大步走了回来,一把將娘仨揽进怀里。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男人,也顾不上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將媳妇孩子重重抱了抱,嗓音竟带了点哑,“等我。” 又分別捏了捏俩娃软乎乎的脸蛋,才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怕再看上一眼自己就捨不得离开,作为军人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作为儿子、丈夫和父亲,他要为自己的父母、媳妇和孩子挣一个安稳的未来。 叶西西望著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军靴踩在土路上的声音像是敲在心上。 泪水早就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地抿著唇,就那样一直盯著看,直到那抹军绿色彻底消失在雾里,才悄悄用袖口蹭了蹭眼角。 接下来的日子,在广播站工作、柴米油盐和娃的哭闹笑声里过得飞快。 宋砚洲回到部队后立马发了电报回来报平安,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家里寄信,这次再也没出现过信件丟失的乌龙。 八月里,天还热著,宋晓芸和江文彬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终於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郎有情妾有意,正式確立恋爱关係。 九月,龙凤胎满一周岁。 叶西西特意给俩娃穿上周淑兰新做的小衬衫,抱著去了镇上的照相馆。 寧寧坐在镜头前,伸手抓过师傅递来的拨浪鼓,“咚咚”敲得欢;安安则盯著桌上的草编蚱蜢,伸手就要抓,逗得师傅直笑。 照片洗出来后,叶西西仔细用牛皮纸包好给宋砚洲寄过去。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回邮的包裹——里面有给俩娃的虎头帽,给她的羊毛围巾,还有宋砚洲的信,说东西是他请战友妻子做的。 心里的字里行间满是欢喜,“隨军的事都安排妥了,等我忙完这阵,就回去接你们。” 十月中旬,叶西西去镇广播站办离职。 徐站长翻看她的播音记录和节目报告,惋惜地嘆:“你这播音腔,十里八乡都爱听,少了你,广播站都少点劲儿。”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爽快地签了字,在工作证明上更是写满成绩和嘉奖。 又从抽屉里摸出两包芝麻塞给她:“一家子团聚比啥都强,以后有时间记得来站里看看。” 叶西西提前一个月和站里打了招呼,站里公开招考了一名女播音员,叶西西也算是倾囊相授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將新来的那女知青培训了一遍,等她完全上手了这才功成身退。 她接过道谢,又看了一眼熟悉的播音室,收拾好东西,她拿著离职证明和站里同事给的礼物,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 结果回家没两天,广播站的技术员小刘居然特地来了青禾村一趟,把一封厚厚的信交给她,说是临江县广播站的周雅馨写来的。 叶西西这才想起大半年前,周雅馨下来镇广播站交流学习时,她拜託过周雅馨帮忙查一下当年亲眼目睹宋砚洲被薛跃进和阎红芝带走的那个机械厂工人下落。 这大半年过去,她几乎快忘了这茬,没成想周雅馨竟真的放在心上了。 心头涌上一股隱隱的期待,叶西西连忙拆开信封,她展开信纸来一目十行地看,目光却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字 果然如她所料,经过几个月的查访,还真让周雅馨找到当年那个机械厂工人了,那人现在已经退休但因为技术过硬,又被厂里返聘。 提起二十多年前的事,老人还能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天他路过县汽车站附近,亲眼看见阎红芝拽著个小男孩的胳膊,薛红旗在旁边推搡,才两三岁的小男孩哭得厉害,阎红芝还恶狠狠地咒骂。 隨后两人强硬將小男孩带走。 他刚开始以为是父母教训孩子,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从衣服上看来不像,那小男孩穿著洗得乾净的小衬衫和背带裤,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 而那对夫妻却穿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还有不少脏污,眼神看著小男孩没有半点为人父母的慈爱。 他觉得有些可疑追了上去,但却很快把人跟丟了,急著上班便只能离开。 后来良心不安,再怎么找也没能找到人,这件事就成了他的一桩心病。 叶西西闔上信纸,转身就跑去找宋振国和周淑兰,““爸,妈,证人找到了!当年砚洲不是自己走丟的,是被薛跃进和阎红芝硬抢走的!”” 周淑兰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去薛家將薛跃进撕了,“这个杀千刀的薛跃进!我去找他算帐!” 宋振国脸上无语弥补,但他一向办事稳妥,隔天就专门去了临江县一趟。 第208章 到时候有热闹看了 他在临江县待了三天,不仅和老工人聊了大半宿,还拿著老人的证词找到了当地公安局。 公安同志一听是陈年旧案,又涉及人口拐带,立刻著手调查,没几天就找到了另外两个证人——当年汽车站的售票员,还有一个路过的货郎,都能佐证老工人的说法。 等宋振国带著公安同志上门时,薛跃进刚开始还矢口抵赖,拍著大腿喊冤:“你们別听人瞎掰!我什么时候抢过孩子?那是他自己走丟的!天老爷啊,我们好心收养可怜的小娃娃,给他吃给他穿,还培养成了出息的军人……现在说我抢孩子……” 薛跃进哭天抢地,硬是不肯承认。 直到最后公安同志拿出三份证人笔录,连他当年穿的蓝布褂子、阎红芝手里拎的布包这些细节都一一核对上时,薛跃进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双手抱著头,瑟瑟发抖。 虽说案件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追诉时效,但因犯罪情节恶劣,抢劫三岁幼童財物、又將孩子弃於荒山野岭的行径,那孩子在绝境中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足见其主观恶性之深。 最终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案件得以追诉。 阎红芝已死逃过追责,薛跃进被判处送往西北荒漠的劳改农场,服刑十年。 那个地方在当时素有“人间炼狱”之称,自然环境极端恶劣、政治管控森严、劳动强度极强,在当时有“人间炼狱”的说法。 能被送到这儿的,全是穷凶极恶之徒,进了这农场的门,就別指望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宋振国这次是铁了心要让薛跃进付出代价,他特意叮嘱叶西西这事绝对不能让宋砚洲知道,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要对他保密。 宋振国担心宋砚洲念及二十多年的养育情分,一时心软对这个养父手下留情。 叶西西其实很想告诉宋振国別把自己儿子想得太仁慈,那傢伙腹黑著呢,而且原则性很强,公安检查机关判的刑罚,他肯定是不会干涉的。 不过宋振国坚持,叶西西也只能配合。 宋振国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早年攒下的人脉关係还在,要给薛跃进寻这么个去处,並不算难。 因为薛跃进和阎红芝夫妇,他们父子生生被迫分开二十多年,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次子,竟在这对夫妇手里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得被当牛做马使唤。 以前不管薛家人如何过分,宋振国和周淑兰都忍著让著,总念著他们好歹收留了砚洲,给了他一口饭吃。 如果当初不是他们收留,那孩子估计早就冻死饿死在外面了。 可谁能想到,这哪里是薛家人好心? 这分明是认贼作父、认贼作母! 他们宋家的孩子,竟被当年的加害者白白利用了二十多年,被榨乾了价值还得念著所谓的“恩情”! 这真相像根毒刺,扎在宋振国和周淑兰的心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们恨不得將薛跃进生啖其肉,方能解这二十多年的恨! * 宋砚洲收到消息的时候,薛跃进已经被押上前往西北荒漠的囚车。 对於这件事,他反而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对她来说,眼下没有比把自己老婆孩子接到军区大院里更重要的事了。 原本跟媳妇儿说好了十月底就请假回去接他们,结果行李都悄悄收拾了半箱,可临到请假时候,部队突然又接到紧急任务。 领导驳回了他的请假条。 宋砚洲早就盼著一家人彻底团聚,再也不分开,分下来的房子他一有时间就去收拾,刷墙刷漆、各种家具用品,每一项都是期盼。 结果…… 这样子下去,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分別的这几个月,除了出任务的那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心无杂念,其他时间每到晚上,尤其是看著战友们傍晚和自己媳妇孩子遛弯,亲亲热热的样子他就眼热得不行。 宋砚洲捏著那张被驳回的请假条,深深鬱闷了。 叶西西见宋砚洲对薛跃进的事情轻轻揭过,自然也不会没有眼色去继续这个话题,於是顺著话头在电话里柔声问:“那……最快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们呀?我想你了。” 宋砚洲听到媳妇儿声音里不自觉带著的娇气和软意,心里头一软,他也很想她! 见男人不出声,叶西西有些不满,嘟囔道:“欸,你怎么不回答我?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她哼了一声。 宋砚洲轻声咳了咳,不好告诉媳妇儿,从军队里打出来的电话都有接线员在旁边听著呢,那些亲热的话他自然说不出口。 等了几秒,男人还是不回答,叶西西真的有些生气了,“你说话。“ “……想,想的。” 宋砚洲硬著头皮应了声,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最快也要一个月后,”宋砚洲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夹杂著电流的杂音,似乎更软了些,“等任务忙完,我立马回去。”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声音带著柔情,“你跟娃好好的,別惦记,我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 叶西西这才作罢,算了,这男人在外面总是一副老干部脸,让他在外面说想她的话他肯定也不好意思。 放过他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依依不捨掛了电话。 却不知道军区电话室里,年轻的接线员小郑却还愣在原地,手里握著连接线路的插头,耳机还没从耳朵上摘下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都是没缓过神的惊讶。 小郑在军区快两年了,对宋砚洲这个几届军区大比武的冠军自然不陌生。 她印象里的宋团长,人虽然长得极其英俊,但永远是那副冷硬模样,像是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连话都说不了几句。 但即使这样,军区里爱慕他的女孩子还不少,总是时不时製造一些偶遇的机会。 宋砚洲年纪轻轻就屡次立下战功,更別提他还是军区大学毕业的,无论是知识层面还是军事能力方面都是顶呱呱的人才。 最近更是从副团长荣升到团长的位置,军区里多少领导盯著他呢,总想把他把拉到自己碗里,时不时想给他介绍对象,结果都被他拒绝了。 没想到上次人家家里出事了,回家一趟就结了婚,现在听说妻子还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只是听说那女的为人不怎么样,好像心思不正,配不上宋团长,两人夫妻感情淡漠,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宋团长早就和那女人离婚了。 可刚才那通电话……小郑忍不住有些出神。 宋团长那温柔的声音,居然软得像化了的,那是不喜欢自己媳妇儿的样子吗? 她还差点以为那个打电话的是其他军人呢。 可线路也没问题呀,她抬头偷看了一下外面打电话的男人,英俊、高冷、距离感,呃,確定是宋砚洲没错。 旁边整理记录的同事见她发愣,凑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发什么呆呢?下一个线路要接了。” 小郑猛地回神,赶紧把耳机摘下来,压低声音跟同事嘀咕:“刚刚宋团长居然和他媳妇说想她了……” 同事也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摇头:“不能吧?宋团长?我听说他和他爱人感情很不好,那女的听说是使了手段才嫁给他的,两人没有感情。” “真的!”小郑急著辩解,又怕声音太大被听见,赶紧压低了音量,“他还跟他媳妇的语气跟平时训人的很不一样! 我刚才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接错线了呢!还有他媳妇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软乎乎的,还跟宋团长撒娇说想他,我是个女的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娇娇软软的,像浸了蜜似的,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 “不会吧?这跟传言不一样啊。” 两人小声嘀咕著,眼神里都是诧异和不可置信。 “不过听说宋团长的妻子和孩子很快就会来隨军,你说那个谁打的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 “谁知道呢,到时候有热闹看了……” 第209章 宋团长,等等 宋砚洲冷著一张脸从电话室里出来,外面队伍已经集合完毕,时间紧急,立马就得出发执行任务。 他右脚刚搭在车上,正准备上车,这时忽然从后面传来一个甜得让人发腻的女人嗓音。 “宋团长,等等,你等一下!” 宋砚洲转头朝后看去,只见一个女人一边喊一遍气喘吁吁地往他这边追来,他皱了皱眉,脑海里快速搜寻这张脸。 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见那女人按著心口蹦蹦跳跳到自己面前,眼看就要凑过来,宋砚洲条件反射地立刻退后两大步,他眉头蹙起来。 这女的怎么回事? 没事往自己跟前凑这么近,不知道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礼貌距离吗? 成何体统! 罗漱芳见宋砚洲和自己拉开至少两米的距离,一张原本只是清秀的脸上又难看了不少,脸色有些僵硬,但仍是假装没看到,扯出一抹笑来。 “有事?” 宋砚洲眉头微蹙,声音冷冷的既不至於失礼,但也觉不热络。 罗漱芳刚还砰砰砰乱跳的一颗心臟,立马像大冬天被泼了冷水般,浇了个透心凉。 他就那么不待见自己吗? 他知不知道为了追隨他的脚步,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好端端一个军区护士长就这样追著他去了前线医院,在他伤好后,又跟著他的脚步调回这个军区。 如果不是她有个在军区里当政委的姑父,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可就算这样,她也少不了被姑父和姑姑训了好几次呢。 “我听说部队又有紧急任务,上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又马上要出任务了,我担心你,给你带了点伤药,你带著吧。” 罗漱芳很快调整好心態,笑容满面地將药递了过去。 “谢谢,但我不需要!” 宋砚洲的声音又冷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不耐烦,头也不抬,视线更是压根没落到罗漱芳身上。 这女的谁啊? 他跟她很熟吗? 他连她是谁都不记得,就跑来自己面前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自己什么人呢? 这不是胡来吗? 罗漱芳嘴角的笑容又是一僵,心里立马涌上浓浓的委屈。 宋砚洲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这个未来妻子? 上辈子他对自己虽然算不上甜情蜜意,但一向周到体贴,何时曾用过这样一张冷冰冰的脸对自己说话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会是他以后捧在手心里疼的妻子? 不,她不能怪他,毕竟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上辈子和她相濡以沫的那些年,那些快乐的日子只存在她自己一人的脑海里。 他什么都不知道,用对待其他女人冰冷的態度来对待自己,不是他的错。 只能证明他確实是个很好的男人,时刻谨记和其他女人保持该有的距离。 只是上辈子被这样对待的是其他女人,这辈子被这样对待的是自己,罗漱芳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她满怀爱意地看著眼前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穿著一身军装,正气十足,就那样皱著眉头站在那里,也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更別说这辈子他比上辈子更快当上了团长,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没和叶西西那个恶毒的女人离婚…… 想到这里罗漱芳心里暗恨,叶西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也重生了吗? 否则又如何解释她和前世截然不同的態度和行为? 那个蠢女人不但当上了广播站的播音员,还和那个野男人划清界线,安安心心和宋砚洲过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罗漱芳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將叶西西那女人踩死,最好让人贩子卖得越远越好,一辈子都不来碍自己的眼。 叶西西是什么货色?就凭她也敢来跟自己抢男人? 宋砚洲是她罗漱芳的丈夫,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谁也別想来抢自己的男人! 罗漱芳心里五味杂陈,想了很多,但实际上时间也就只过了那么几秒,宋砚洲却是等得不耐烦了,直接转身就走。 这女人有病吧,宋砚洲心里更烦躁了,本来媳妇和孩子又要一个月后才能来隨军,他心情就已经很不好了,这女人还贸贸然跑到自己面前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 罗漱芳见男人转身已经走了,连忙又叫住他,“宋团长,我来除了送药,还有其他事情找你。” 宋砚洲这才停住脚步,“什么事?” 罗漱芳记得上辈子宋砚洲最欣赏她的温柔大方,她频频整理鬢角、递去含著笑意的眼神。 “我是军区医院的护士,精通医疗急救,可以配合你们的行动,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担任你们的隨行医生?” 看罗漱芳把姿態放得柔软,连说话都故意放轻了调子,想著哪怕勾起点他的注意力也好,结果宋砚洲除了皱眉还是皱眉。 “不需要,我已有安排,你马上离开这里。”宋砚洲语气没有起伏,“以后没事少来我面前晃,耽误时间。” 说完直接走人,宋砚洲在感情上就是一根筋,直男思维绷得紧紧的。 此刻他眼里心里只有自己那个娇滴滴的媳妇儿,哪里还能分出心思去察觉罗漱芳那点搔首弄姿的小心思? 別说领会暗送秋波了,他恐怕连“罗护士今天格外热情”都没往別处想,只当是同事间的正常往来。 罗漱芳这戏演得再足,遇上宋砚洲这么个一门心思只在叶西西身上的主儿,也只能是白费劲。 罗漱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长这么大,因为家里条件好,姑姑又嫁了个出色的军官,在军区里节节高升,现在已经是军区政委了,大家对她从来都是追著捧著。 还从来没有被谁这样落了面子,让她一下子难堪起来,觉得丟脸极了。 旁边经过的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可她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能跟宋砚洲独处的机会。 她咬著唇,眼眶都红了,委屈得像是宋砚洲欺负了她。 “宋团长,我是真心想帮你的,我跟我姑父都说好了……” 宋砚洲脚步没听,完全当听不到似的,直接转头呵斥军卡司机,“还不走?等著挨批吗?” 司机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看热闹一时忘了,被团长这么一训哪里还敢停留,手脚並用发动车子赶紧离开。 军卡呼啸而去,甩下一地尾气。 罗漱芳没等到宋砚洲的回答,反而被卡车尾气呼了一脸,她连忙闭上眼睛,嘴巴呸呸出声,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气死她了! 第210章 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卡车后座的谢延安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个罗漱芳是半个月前从前线医院调到他们a区军营来的,刚到部队,便跑到宋砚洲面前各种献殷勤。 期间还製造了好几次状似不经意的偶遇。 只可惜她做了那么多,宋砚洲硬是连她的那张脸都没记住。 “欸,你真不记得她是谁?”谢延安踢了踢好友,好奇地问:“你该不会是脸盲吧?人家好歹在前线医院辛辛苦苦照顾了你一个多月,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经谢延安这么一提,宋砚洲总算有了点印象,“好像是,不过当时医院里医生护士那么多,哪能一个个去记?” 再说了,他记得其他女人干什么? 等下家里那个小妖精吃醋了,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光是不让他近身这一项就能把他折磨死,他可受不了不能和媳妇贴贴的日子。 “嘿你这人,人家当时可天天在你面前晃,长得虽不算大美女,但也算小家碧玉,不至於让人过目就忘吧?” 谢延安父亲和宋振国是战友,两家关係很不错,他和宋清洲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宋砚洲被认回宋家后,他和宋砚洲也有了来往。 一来二去发现两人还挺投契,加上又是同一个军区的,就这样成了好友。 对於宋家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尤其是宋砚洲被算计最后娶了叶西西那个心机女,听说那女的在外面还有个相好,经常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去和野男人鬼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谢延安实在看不过去自己好友顶著这样一顶油光鋥亮的绿帽子,但之前宋砚洲被部队里安排离开,回来后又接连出了大大小小几次任务,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详谈。 但听说那女的帮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前孩子满月的时候,谢延安还想著去探望一下,结果又被叫回去出任务了,之后也一直找不到机会。 但宋砚洲给他看过龙凤胎的照片,那简直就是两个玉雕出来的人儿,白白胖胖,粉雕玉琢,也难怪自己兄弟能將那口气忍下去。 毕竟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不是? 只是不管怎么说,谢延安心里还是替宋砚洲不值,多好一个青年才俊国家栋樑军人典范,这辈子就跟这样一个品德低下的女人委屈一辈子? 哎,谢延安暗暗嘆了一口气。 盯著宋砚洲的眼神里不禁有了抹同情,这么一个整天冷著脸的冰雕,却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可那又能怎么样? 就好像,一个男人徜徉在一片海之中,却一朵都不能摘。 毕竟家里还有一朵食人,虽然心里看不起宋砚洲,怎么说却还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妻子,以宋砚洲的为人,即使再不喜欢这个妻子,他都不会背叛她。 哎,越想越觉得自己兄弟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爱情早就枯萎,就这样熬著吧。 宋砚洲不清楚谢延安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却也没细想,他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你,是个女人都记著。” “別呀,別人听到还以为我是什么公子呢,我以后还找不找对象了!” 谢延安瞪了宋砚洲一眼,什么鬼,自己婚姻不幸福就想把兄弟拖下水吗? 虽然你婚姻不幸,所遇非人,但老子我还想找个漂亮温柔贤惠的老婆一辈子和和美美的好不? * 被留在原地的罗漱芳望著那辆走远的军用卡车,气得在心里咒骂,忍著眾人好奇打量的目光转身也离开。 回到医院护士室,她心中还愤愤不平呢。 没有人知道,罗漱芳是重生回来的。 前世她虽然使计將儿子那个对象唐清棠赶走,但儿子宋维钧的婚姻也没有多幸福,儿子婚后即使和她安排的对象生了个女儿,一颗心却一直落在那个贱人身上。 两人经常在家里吵架,儿媳妇气宋维钧心里没有自己,宋维钧怨自己出手拆散了他的真爱。 一家子过得鸡飞狗跳,虽然锦衣玉食,但没多久她就查出鼻咽癌,拖著治疗了几年,手术也做了,化疗也做了,最后癌细胞扩散,她没能抢救过来,就这样死了。 临死前她最怀念的就是和二婚丈夫宋砚洲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 那是一个多好的男人啊,英俊、专一、体贴、温柔,最重要的是,即使位高权重,仍对自己一心一意,温柔体贴。 作为他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她懊悔,为什么当初那么晚才遇到他?为什么要经歷过那段折磨人的婚姻后,才让她遇到一生中的真爱? 如果能够遇到他,在她青春年少,而他年轻英俊,两人都是彼此的唯一,那该多好啊。 然后,她就重生了。 只可惜,老天爷没有如她所愿,让她重生在宋砚洲还没有被叶西西设计结婚之前,但也幸好,她没有重生在和第一人渣男前夫结婚之后。 此时的她和那个渣男只是有婚约。 於是她果断退了亲事,和渣男一刀两断。 又不断打听宋砚洲的消息,知道他还在青禾村务农,也知道了他的第一任妻子叶西西居然没有跟野男人私奔,还和自己男人过著不错的小日子。 自从罗漱芳重生后,她就利用自己握著的先知筹码,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凭著对未来的预判,她避开了不少坑,也藉机攒下了旁人没有的优势,比上辈子更快爬上护士长的位置。 要知道上辈子她在护士这个岗位上呆了多少年,最后因为嫁给宋砚洲,院长看在他的战功上对她格外照顾,让她顺利升了职。 可原本顺利的一切,却偏偏在叶西西这儿出了差错。 打听到宋砚洲和叶西西感情越来越好时,她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猫,爪子挠得五臟六腑都疼。 那可是未来军区大佬宋砚洲啊! 是她上辈子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是她罗漱芳男人,怎么就能和別的女人夫妻恩爱呢? 第211章 生了龙凤胎又如何? 为了接近宋砚洲,她託了政委姑父的关係,硬生生挤进他所在前线医院实习,只为了离他更近一些。 刚到没几天,就赶上宋砚洲负伤住院,她心里又疼又喜——疼他受了罪,喜的是终於有了“名正言顺”守著他的机会。 那一个月里,她端水餵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放在他跟前,可宋砚洲连正眼瞧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擦身换药这种活原本她想做,心里也计划得好好的,年轻男女,肌肤相触,这不就跟乾柴烈火般很快就能燃烧起来吗? 结果宋砚洲硬是指定了一个男护工日常照顾他洗漱换药,硬是不让女护士近身。 罗漱芳知道他是因为已婚的身份对男女关係有所忌讳,毕竟他那样好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有妻子的情况下对其他女人亲近的。 可她是罗漱芳啊,是他上辈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被他护在羽翼下照顾爱护的妻子呀。 她和其他女人怎么能一样呢?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怪叶西西! 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她又何至於在宋砚洲面前殷勤討好了这么久,还被他如此无情地对待? 罗漱芳重生后不是没对叶西西出过手,可偏偏那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运气那么好,次次都能侥倖躲过去。 上次她外出公干时倒是碰巧在县城里遇到宋砚洲那个恶毒的养母,没想到她简单三两句挑拨和提示,那愚蠢的老妖婆居然还真的偷拿了她故意放在车上的汽油。 罗漱芳没见过叶西西,上辈子虽然她是宋砚洲的第二任妻子,但宋砚洲恨死那女人了,怎么可能存著她的照片? 也不知道叶西西长得怎样? 不过就一个城里小户人家的女儿,又是下乡又是生孩子的,即使原本有两分姿色,现在估计也剩不下几分了,没成黄脸婆就算不错了。 自己虽然长相不够明艷,但胜在五官也算精致,最重要是她很注重护肤,皮肤保养得很好,尤其是一头乌黑的长髮更让她引以为傲。 当初在学校就有好几个男人想追求她呢!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上辈子姑妈告诉过她,宋砚洲压根就不喜欢长相漂亮的女人,就喜欢温柔秀丽的长相。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那种小白长相,安全没有攻击性,恰好她就是!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叶西西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是没想到叶西西就像走了狗屎运,大火没有烧死她,被人贩子抓了居然也能安然无恙! 宋砚洲居然还为了那个贱人一直在调查事情真相,可叶西西凭什么呢? 叶西西凭什么让宋砚洲为她鞍前马后,那是属於她罗漱芳的男人,气死她了! 幸好她聪明做得隱蔽,没留下把柄,才没把自己牵扯进去。 她只能暂时放下对叶西西的恨,把所有心思重新锁在宋砚洲身上。 很快叶西西就要带著孩子来隨军,到时候她会让那贱人知道,谁才是真正適合宋砚洲的女人! 叶西西想要抢她罗漱芳的男人,生了龙凤胎又如何? 宋砚洲最终註定会爱上她,她和他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罗漱芳很清楚,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爭,关键还在男人身上,只要宋砚洲的心里有她,叶西西就算再能蹦躂,也不过是跳樑小丑,翻不了天。 可是……在一次又一次被宋砚洲漠视的过程中,罗漱芳开始动摇了。 次数多了,罗漱芳心里那点篤定开始动摇。 她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因为她重生了,所以导致这辈子的某些事情发生偏差? 为什么?明明她比上辈子主动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迎合他,他怎么还是连一眼都不肯多看自己? 恍然间,她想起上辈子的事,她嫁给宋砚洲后,还有不少鶯鶯燕燕想要和她抢男人,可不用她出手,宋砚洲自己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对方留。 压根不给別人一点想像空间。 她和宋砚洲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很清楚他是怎样一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男人。 一个骨子里透著执拗的男人,认死理,讲道义,只要结了婚,就算心里对妻子没感情,也尽到责任,规规矩矩地过日子。 可如果一旦这样的男人一旦真的爱上一个人,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旁人,连半分余地都不会留。 但宋砚洲不可能爱上叶西西那种浅薄恶劣的女人的! 上辈子宋砚洲虽然从来没有表明过他爱她,但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耐心和体贴,那不是爱又是什么? 更別提她重活一世,占儘先机。 这辈子她一定会让宋砚洲重新爱上自己的! 至於叶西西,一个没脑子的女人而已,以为来到军区隨军就能依附在宋砚洲身上吃香喝辣? 不可能! 这可是她罗漱芳的地盘,她有的是办法整死她! * 此时,回到家里正在和安安寧寧玩捉迷藏的叶西西忽然鼻子一痒,“哈秋,哈秋——”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谁在惦记她呢? 她揉了揉挺巧的鼻子,藏在门后没动,安安寧寧却是早已听声辩位,目光牢牢锁定她的藏身之处。 只见安安黑葡萄四的眼睛亮晶晶的,肉乎乎的小短腿一颤一颤,就朝自己走来,寧寧跟在哥哥身后,小胳膊甩得欢,嘴里还“妈妈、妈妈”的呀呀叫,声音软乎乎像裹了层蜜。 龙凤胎已经快一岁三个月了,戒奶前天天灵泉水冲奶粉,戒奶后每天一杯蜂蜜灵泉水,雷打不动。 灵泉水和蜂蜜都是好东西,两娃的发育比同龄林宝宝快了不少,无论是骨骼发育、腿部肌肉力量还是平衡感,都时拔尖的。 寧寧活泼好动,是出了名的小皮猴,九个月就已经自己能走,之后更是像撒了绳的小奶狗,在家里到处躥——桌腿绕三圈,床底下钻一钻,有时候还会扶著墙小跑几步。 安安从小就懒,奉行“能躺不坐、能坐不站”的原则,就喜欢跟他老爹一样坐那里板著一张老干部脸。 叶西西没办法,只能拿他最爱的小饼乾引诱,每天硬拉著他的小手练习迈步,好不容易这位大爷才在十个月大是愿意鬆开大人的手,自己慢悠悠地走起来。 现在两人都已经能够走得稳稳噹噹的了。 没一会功夫,两个小短腿就已经来到叶西西身边,一人抱著一边大腿,软乎乎的脸蛋往她大腿上蹭,“抓到妈妈,妈妈抱抱……” 叶西西忍著笑,將两娃搂紧怀里,故意装可怜,“安安寧寧好厉害呀,这么快就发现妈妈了呢,抱抱不行了,妈妈手疼……” 她装可怜,伸出两只手到宝贝面前,“要宝贝帮妈妈呼呼。” 开玩笑,两个小胖墩加起来四五十斤,就凭她这两只纤细的小胳膊,让她一边一个?呃,还是算了吧。 母爱也不是非得用这种自残的方式体现。 俩娃一听妈妈疼,立马急了。 安安虽然平时懒得动,但事关最爱的妈妈,这下动作就快了起来,他先凑过来,肉嘟嘟的小嘴撅得老高,对著她的手心“呼呼”吹了两口。 寧寧也不甘落后,小脑袋凑过来將安安挤走,对著叶西西的手腕“呼呼”,还奶声奶气地哄:“呼呼,不疼啦,妈妈不疼哦~” 陪著俩粉嫩白胖的小宝贝闹了半晌,叶西西才总算把他们哄睡著。 安安小嘴巴还微微张著,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齿,寧寧侧躺著,小手紧紧攥著她的衣角,卷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叶西西轻轻抽回胳膊,替俩娃掖好被角,这才转身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她先到仓廩里將近期新收的蔬菜瓜果归置整齐,还有各种鸡鸭鹅蛋鱼虾蟹,统统归类整理。 而后去了黑土地,给刚冒芽的小白菜、小萝卜浇了灵泉水,想起府邸空间里药田许久没照料了,便又往那边走。 刚踏进药田,叶西西就觉察出不对劲,她蹲下身拨了拨田边的湿土,指尖触到人参的茎叶,平日里十来天就能冒出一截的老参,竟然还是她上次来时的高度。 当归、黄芪,根系倒是还壮,可茎秆毫无生长的跡象,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药田竟真的停滯生长好些日子了。 穿过府邸后院的月亮门,叶西西去了后面那片茂密山林。 林子里参天巨树几乎遮云蔽日,到处可听见山雀和各种动物的叫声,野兔窜过草丛时带起一阵响动,枝头也掛著野山楂、野葡萄,看著热闹。 可仔细看就发现山核桃的枝头只稀稀拉拉掛著几颗青果,平日里常见的野鸡今天却少了一些。 野生动植物虽还在维持数量,可这增速明显慢了太多,跟之前几乎一天一个样的长势比,简直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叶西西心中咯噔一下,空间不会又要失灵了吧? 第212章 活色生香四个字 打从上次空间是零后,叶西西就对这个空间多了份患得患失,总担心哪天它又突然出岔子。 上次时她运气好,还能从空间里拿出剪刀和其他东西,这万一要是再遇上上次那种危险状况,但空间彻底失灵,她岂不就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 但急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得找出空间失灵的缘由。 毕竟这空间就跟抽了风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失灵,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且行且珍惜,但叶西西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这段时间,她没少做测试。 原先她以为,空间的正常运行全靠手腕上这枚三瓣桃胎记,而空间失灵和胎记的受损有关。 也就是说,一旦胎记受损空间就会失灵。 但这次她和宋砚洲分开了好几个月,她又慢慢觉出不对。 她记得清楚,以前和宋砚洲天天腻在一起时,空间的运行十分流畅,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问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指尖轻点空间右上方的菜单,“浇水”、“餵食”、“收菜”、“摘果”、“屠宰”等等按钮,一按一个准,连一丝延迟都没有。 比如一按“浇水”,不到几秒,黑土上的各种蔬菜水果都会被浇上了灵泉水,对她来说轻轻鬆鬆毫不费力。 但隨著和宋砚洲分开的时间越久,每次做起这些事情来,就越耗费她的心神。 以前几秒就可以完成的任务,现在可能要延长到几十秒,甚至还有逐渐延长的趋势。 一个念头突然撞进脑子里——她以前看言情小说时,不就见过这样的桥段吗? 女主的金手指总跟男主绑在一块儿,两人越亲近,金手指的能量就越足,为了宝贝空间,女主总是想尽办法拉著男主酱酱酿酿。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当时空间的升级就是因为那枚红宝石蟠桃吊坠,是她无意间將蟠桃吊坠带入空间后,空间里的变化升级才被瞬间激活。 蟠桃吊坠是宋家的传家宝,受宋家血脉的影响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叶西西驀地顿住脚步,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这么久以来自己到底忽视了什么! 她怎么就忘了! 当时蟠桃吊坠爆发出了眩目的强光,紧接著空间里的灵泉和黑土地一下子扩大,占地百亩的朱红府邸拔地而起,大片山林破土而出。 紧接著呢? 当时她被各种异象晃了眼后,压根没注意到隨著那道耀目的闪光,那枚蟠桃红宝石竟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 叶西西驱动著意识仔细扫过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仓廩,没有。 灵泉,没有。 黑土地,没有。 朱红府邸,没有。 她將目光投向眼前这片山野密林,古树遮天蔽日,腐叶在脚下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乎乎的。 直觉告诉她,只要找到那枚蟠桃吊坠,就可以找到空间运行的关键规则所在。 意识仔细扫过每一片灌木丛,连掛在枝头的野果、藏在树根下的菌子都没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丝淡淡的鹿鸣。 叶西西拨开拦路的草丛,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一片开满紫色朵的草地上,几头野鹿正在低头啃草。 鞋子踩在草地上发出声响,鹿群受惊抬头,最中间那头漂亮的小鹿却也抬起头来,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看向她这个不速之客。 叶西西的目光瞬间被小鹿头顶上掛著红色的小东西勾住! 在那分叉的鹿角上,愤民掛著一抹透亮的红,不是別的,正是那枚之前不知所踪的红宝石蟠桃吊坠。 蟠桃在阳光下泛著温润耀眼的光,叶西西意识一动指尖轻勾,缠在鹿角上的细绳自动解开,两秒后,叶西西的手心里静静躺著那枚红宝石蟠桃。 一股熟悉的热流就顺著指尖往心口窜。 叶西西看著这枚红宝石吊坠,一颗心不知怎地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这次她迅速抓住了那个念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著她一般,她將吊坠擦拭乾净,又从仓廩里取出一根银针,在手指上扎了一下,很快就有鲜红的血珠渗出,她指尖用力一挤將鲜血滴落在吊坠上。 血珠落在红宝石上,很快便被吸收进去,蟠桃红得更艷了。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蟠桃吊坠突然从她的掌心缓缓升起,悬在半空中。 紧接著,它开始发出越来越亮的红光,像一颗小小的太阳,將整片密林都染成了暖红色。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著,直直往头顶透明雾状的空中飘去,將那片原本蒙著淡蓝色的琉璃光染成红色。 隨后以吊坠为中心,蔓延出无数细密的红色脉络,像极了蟠桃果肉里的纹路,层层叠叠,纵横交错,洒向空间里的每一处。 源源不断散发暖光。 空间里枝叶舒展、动物欢叫、泉流潺潺的声响缠在一起,鼻尖裹著桃甜、蔬果香、灵泉清润气,满是万物疯长的鲜活暖意。 药田里那颗好久没长个的老参也拔高了不少。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十来秒,隨后红光消失,一切归於平静。 像是刚刚的异象从来没发生过。 只在淡蓝色的苍穹上留下一片淡粉色的云彩,蟠桃形状。 叶西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触及手腕上的三瓣桃胎记,顏色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红艷! 鲜艷得像是隨时要滴出汁来,连带著全身上下从肌肤的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一股清甜桃香。 虽然叶西西以前身上也总裹著淡淡的香,可那香更像初春刚冒头的桃苞,沾著晨露的清冽,裹著未舒展的青涩,乾净又甜亮。 可如今的香却变了。 清甜里揉进了几分软媚的甜,不浓,却像根软丝儿,缠著鼻尖绕,勾得人心尖发痒。 微风吹过她绸缎般的黑髮,撩起髮丝飘动,香气顺著漫出来,配上那张极清极艷的脸蛋,活色生香四个字,像长了脚似的往脑子里钻。 叶西西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能量顺著胎记往四肢百骸涌,之前操控空间时的疲惫感瞬间消散,意识也变得格外清明。 连密林深处哪棵树上结了野蜜,仓库角落藏著的旧布包,甚至府邸书房抽屉里压著散发香的信笺,都能在脑海里清晰“看见”,再也没有之前的滯涩。 原来如此。 叶西西彻底明白了,原来是之前红宝石蟠桃进入空间后流程出现错误,就像系统卡bug,刚开始问题不大还可以支撑空间的运行,但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问题。 必须將bug解决了,才能修正错误。 也就是说,之前的空间升级在此时此刻,才算真正完成。 第213章 到时候让他大吃一惊 三天后的清晨,沪市火车站的汽笛声裹著冬天的寒气鸣响。 薄雾里,冷风颳过站台铺面而来,叶西西將怀里的安安和寧寧抱紧,龙凤胎穿著镇上裁缝新做的小袄,绒线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脖子上围了红色羊毛围巾,只露出两半张粉嘟嘟的小脸。 叶西西穿著格子羊毛大衣,用宽大的围巾將自己一张雪肤貌的俏脸遮挡了大半。 没办法,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总会忍不住將视线投到她脸上,不少年轻男人目光灼灼,若不是旁边有宋振国陪著,还带著两个孩子,估计已经不少人围上来搭訕了。 更有甚至还有个男人拉著行李箱,边走边回头看,差点一脚踩进火车轨道里。 叶西西早就习惯了別人时不时的关注,但之前在青禾村,地方小村民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大家后来慢慢也就看习惯了。 总不至於当著她的面看得失了礼数。 可没想到来个火车站差点引起轰动,这种场面让叶西西莫名其妙想起以前在省台工作时,每次外出採访或参加活动时,总会引来不小的骚动。 叶西西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一条洁白手绢,帮寧寧擦了擦嘴巴上沾到的饼乾碎。 “小祖宗,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寧寧晃著小脑袋指了指安安,“哥哥抢。” 安安莫名其妙躺枪,他什么时候抢过妹妹的东西吃了?他急了,对著叶西西啊啊叫,挥著小胖拳头,“我,没有抢。” 叶西西忍俊不禁,手指戳了戳寧寧那张小胖脸,嗔怪道:“从来只有你抢哥哥的份,什么时候哥哥抢你了?胡说八道,小坏蛋。” 寧寧將手里攥著的小饼乾往嘴里塞,咬了两口咧嘴笑了,嘿嘿,她就喜欢欺负哥哥。 宋振国也忍不住笑,他將行李袋往叶西西脚边放下,叮嘱她看好孩子,自己拿著介绍信和证件去窗口取票。 取了票,宋振国一手拎著行李袋,另一手抱著安安,还不忘將他的小手塞进自己袄口袋里暖著。 叶西西抱著寧寧跟在宋振国身后,检票后跟著踏上了绿皮火车。 一阵混著烟煤味的暖气铺面而来,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各种难闻的味道,隨著人走进车厢,那些气味更是浓郁。 叶西西忍不住皱了皱眉,从难闻的气味里分辨出来,有脚臭味、汗臭味,居然还有饭菜味道。 简直让人一言难尽。 终於找到自己的铺位,叶西西把寧寧放在下铺的杯子上,宋振国也把安安放下,两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地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幸好两人不敢自己下床,不然估计以寧寧那个猴儿样的性格,早到处窜了。 宋振国將行李放好,坐在下铺逗安安和寧寧玩。 叶西西看著车窗上结了一层薄霜,火车前行时窗外掠过枯树椏,听说西北军区那边的气候比沪市这边还难熬。 不但冷,还十分乾燥。 她和两个孩子的行李两天前就整理好去邮局寄去军区了,整整收拾了四个大包裹。 叶西西往行李里面塞了不少厚衣,还有出发前没织完的毛线裤,都是些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真正要紧的东西,比如財物钱票、吃食和药材等早就被她妥帖收进空间了。 眼下这行李袋里,只装著几件换洗衣服、一罐奶粉、两个奶瓶、两个搪瓷杯,还有裹在油纸里的一些吃食。 路途遥遥,轻装上阵最能保持体力。 宋砚洲所在的军区位於祖国西北腹地,交通闭塞。 从沪市坐火车到庆市,得在南京、郑州转两趟车,每趟换乘都要等大半天。 到了庆市再换慢车去军区附近的县城,那慢车听说连暖气都不太足,冬天车厢里全靠煤炉取暖,叶西西都有些担心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了。 最后还要坐两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军区,西北早下了雪,那土路说不定还结著冰。 保守估计这一趟需要耗费3-4天的时间。 这让作为现代人的叶西西咋舌,这样的路程如果换成在她所在的时代,不说坐飞机,就算是坐高铁,也仅仅需要11个小时左右。 她简直无法想像在路上耗费三四天是个怎样的概念,更何况她还要带著两个孩子,光是想想就有些头皮发麻。 难怪宋振国和周淑兰在听到她要自己来军区隨军时脸上都是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了,后来知道劝不住她,只能坚持一定要让宋振国护送,否则没得谈。 叶西西无奈也只能答应。 她实在太想宋砚洲了,这次两人分开实在太久了! 上次跟宋砚洲走的时候还是春天,如今都入冬了,原本说好在十月底来接她和孩子,结果临时来了任务,又推迟了一个月。 叶西西一向不是被动的人,既然他没办法来接人,那么她就只能主动去了。 这两年北方边境局势紧张,各部队都处於战备状態,好多人三四年多回不了一趟家。 宋砚洲上次为了她被绑的事请过假,这次请假被拒也在意料之中。 可她实在等不及了,谁知道下个月会不会又有新任务? 说干就干,叶西西连电报都没给宋砚洲打,只给军区家属院的柳翠萍打了个电话,让她到时候去县城车站接站。 叶西西心里想著就不告诉宋砚洲,到时候让他大吃一惊—— 估计会是好大一个惊嚇,很期待宋砚洲到时候在军区看到她们娘仨会是怎样的表情。 叶西西望著窗外掠过的、覆著薄霜的田野,心里满是期待。 * 夜深了,火车车轮敲击铁轨发出规律的哐当声,像是催眠曲般,听久了让人昏昏欲睡。 臥铺嘈杂的声音略小了些,叶西西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从前天一大早出发坐上火车,他们一行四人已经在火车上呆了几十个小时了。 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的地界。 这年代坐火车想要买到臥铺票不容易,別说软臥了,就算是两张硬臥票,还是宋振国託了战友的关係才搞到的。 安安跟著宋振国在下铺,叶西西带著寧寧在上铺。 两个小娃儿在外面还是很乖的,晚上吃了点东西喝了奶粉就乖乖睡觉了。 包厢里对面的上下铺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男的戴著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是县文教局的科员,妻子是他的同事,两人这次去庆市是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听说叶西西一行人是去军区隨军,一下子对他们的態度好了不少。 这年头,军人保家卫国在前线作战,很是受人尊敬,连带著军属也会被优待,大家都会高看一眼。 此刻这对夫妇也躺在臥铺上,没有发出声音,估计也是睡著了。 第214章 弄死一个算一个 叶西西没坐过绿皮火车,更別提是几十年前的绿皮火车了。 从上车后一直兴致勃勃,眼下脑子里想著事,睁著眼睛睡不著。 也不知道宋砚洲这次出任务是去哪里,虽说给她留了个电话让她有事可以打过去,但这次她奔著给他製造惊喜去的,自然不能打那电话。 只是一想到军区,脑子就不由自主地会想到那个女人,宋砚洲上辈子的二婚老婆罗漱芳,她现在也在军区吧? 估计已经结婚了吧。 叶西西看向窗外,这年代没有光污染,晚上的夜空很黑很黑,但月光很亮很亮,皎洁的月光洒在广阔田野山林上,为大地染上一层朦朧的薄纱。 铁路一侧的电线桿子上掛著密密的三排或四排电话线,隨著火车哐当哐当向前,一根根电线桿子往后退去。 晚饭后叶西西喝多了水,忽然感到一阵尿意袭来。 本想忍忍就过,或者直接去空间里解决算了,可考虑到对面臥铺上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妻,这万一被人发现了总是不好的。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著陌生人的面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那太嚇人了,要是別当成妖怪抓起来就悲催了。 实在憋不住了,叶西西也只能轻手轻脚从上铺下来,將睡熟了的寧寧放到宋振国身侧,告知他自己去厕所方便,让他看好孩子。 宋振国多年的当兵习惯,睡觉很警觉,叶西西在上铺爬下来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见儿媳妇是去洗手间,交代了她两句要注意安全,便搂著两娃翻了个身,侧身面朝里,將孩子护在包厢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你去吧,孩子就跟我睡,別搬来搬去了,省得等下醒了又要哄。” 叶西西点点头,看著安安和寧寧睡得香甜的小脸蛋,转身去了火车两节车厢之间的厕所。 一靠近洗手间,叶西西就急忙憋住呼吸,没办法,本来火车上的气味实在难闻,各种脚臭汗臭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味道,幸好现在是大冬天,若是在夏天,估计那股气味更难顶。 尤其是卫生间,乘客的使用人次数太多了,列车员又来不及搞清洁,里面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叶西西一进卫生间把门关上就立刻闪身进入空间。 人有三急,急起来才知道那滋味多酸爽,憋得膀胱都快爆炸了,叶西西简直是衝进来府邸空间的厕所,顺利解决个人问题。 正当她洗乾净手准备从空间里出来时,厕所门哐当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叶西西神色一滯,方才被尿催得太急,只隨手將门带上,竟忘了拧上门閂。 她下意识往空间角落缩了缩,却见一个男人一脚跨进厕所,而在他身后居然还紧跟著另一个男人。 先进来的男人裹著件挺括的呢子大衣,黑色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镜片后的眼睛细长,透著斯文气,但那眼神却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紧跟其后的是个穿著蓝色外套的壮汉,国字脸绷得紧,浓眉下的眼神带著警惕,肩宽背厚的身子几乎占了半个厕所门。 蓝外套壮汉进门后,反手就咔嗒一声拧上了锁。 两个大男人挤在狭窄的厕所里,还锁门? 叶西西琢磨著要不要趁他们没注意先借著空间从另一边悄悄离开,就见那斯文男人突然伸手勾住壮汉的脖子。 两人竟直接抱在了一起,唇齿相碰的声音混著黏腻的水声,在逼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叶西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慌忙用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往外看。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亲上了? 欸,你们扯衣服干嘛? 这里还有吃瓜群眾在呢! 她虽不反对同性相恋,可她从来没想过在这样保守的年代,居然也有人搞基啊。 叶西西转身掩面尷尬,心臟砰砰直跳,这未免也太刺激了吧?! 幸好两人没再做更过分的事,喘著气分开时,她刚鬆了口气,打算借著空间的掩护从另一头离开,就被两人的对话钉在了原地。 “……驾驶室和车厢中段的炸药已经安好,咱们的人全撤到后车厢,等到了庆市火车站……就全部撤离,让大牙留下负责引燃火线……” 斯文男人的声音没透著股冷硬。 蓝外套壮汉啐了一口,拳头攥得咯吱响,“他娘的!这次非得把姓万的拉下来不可,不然老子这口气咽不下!” 斯文男人推了推眼镜,有些咬牙切齿,“还有那批从国外回来的专家,对西北的那个项目很重要,老子天天伺候他们,好听点说是助理,难听点就是打杂的,要不是为了咱们这次的计划,老子也不至於一直忍气吞声。” 蓝外套男人安抚他,“等我找机会摸过去,弄死一个算一个,替你出出气。 完事了咱们就上岛去,那边已经许了诺,只要这次事成了,咱们兄弟一辈子不愁吃穿。” 叶西西的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像瞬间冻住了。 炸药?炸火车?还要杀专家?这两个基佬居然是特务? 她这是什么运气? 出门坐个火车都能遇上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 叶西西读过这个年代的歷史,书上写的“七十年代特务活动猖獗”,以前只当是铅字,没什么感觉。 她知道这个时间段其实並不平静,各种特务间谍內奸层出不穷,尤其是被赶到岛上那股势力,总是不死心,卯足了劲在国內搞破坏,企图反攻。 可现在,那些阴谋诡计就这样清清楚楚飘进耳朵里,连“上岛”“炸火车”“弄死专家”这些字眼,都像打晴天响起的闷雷。 然后突然啪啦闪电就来了。 害怕是真的,叶西西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在冒冷汗,可脑子里却逼著自己冷静。 如果被他们得逞,那么这辆火车上的几百名乘客就將面临被炸死的危险。 火车明天上午將到达庆市,时间满打满算只剩下十多个小时,必须在那之前把炸药找出来,並將这群犯罪团伙按住,还得提醒专家团小心! 第215章 想和他说说话 空间屏障外,两个男人又低声说了几句,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叶西西在空间里跟著两人走,两人从厕所出来后便分开,蓝外套壮汉往后车厢走,眼镜男却是转身往前面的软臥车厢走去。 她思索两秒,果断跟著眼镜男去,果然如她所料,眼镜男进入前面的软臥包厢。 想来这里就是专家团所在的包厢了。 叶西西屏住呼吸,看著眼镜男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如果像眼镜男所说,专家团那么重要,上面肯定会派人护送,这群特务想动手未必容易,但差就差在专家团里面有间谍,来个里应外合的话…… 但炸药藏在驾驶室和车厢中段,一旦引爆,整列火车的人都得遭殃! 最后是那群潜伏在后车厢的犯罪团伙,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人,硬碰硬起来的话,就算是自己加上火车上的工作人员,估计也不是对手。 毕竟人家可是穷凶极恶之徒,还都是有备而来。 想到这里,叶西西当机立断,从空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铺位,將宋振国叫起来,跟他说了一下情况。 宋振国听到后,两道浓眉蹙起来快能夹死苍蝇了。 他从床上起来坐在床沿思忖片刻,低声叮嘱叶西西,“你在这里看好两个孩子,我去处理。” 说著就要起身,叶西西连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宋振国皱著眉,有些无奈,但他知道儿媳妇说得有道理,目前来说唯有兵分两路,才有一线生机。 两人商量了一番,宋振国將安安和寧寧抱在怀里,用背带绑好,直接去了列车员休息的车厢。 他轻轻敲门,“同志,我两个娃儿的奶粉忘记带了,请问你们这里有奶粉吗?能不能给我点……” 列车员是轮班的,里面有人在休息,听到声音后过来开门,宋振国趁机闪身进去。 叶西西攥著衣角,脚步放轻,往前面软臥车厢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到靠门两边的床铺上作者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两人看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眼神却像紧绷的弦,牢牢锁著门口。 左边床铺的男人穿著灰呢子大衣,寸头,高鼻樑,侧脸线条冷硬,一双眼睛很亮,眼神却是冷的,视线扫过来时像是带著寒气。 右边床铺是个娃娃脸,看著年纪轻,语气却绷得严:“这位同志,你找谁?” 车厢里的灯光昏黄,车轮哐当哐当的响声衬得这儿格外静。 叶西西能感觉到自己心臟狂跳,太阳穴还有些隱隱跳动,尤其是在眼角余光瞥见,后面床铺上那个眼镜男正半躺在床铺上,身体虽然没动,镜片却反射出一道冷光,直直朝她射来。 叶西西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男人身上。 这两个男人一身正气,跟宋砚洲如出一辙。 叶西西眼尖,一下子就瞥见灰呢子大衣领口处露出一截浅军绿,那布料、那立领,分明是跟宋砚洲同款的军装衬衣。 看来这个专家团对国家很重要,这都出动军人保护了。 军人好啊,有军人在,叶西西也没那么怕了,只是不知道这火车上还有多少战友,够不够对付那伙特务? 她脸上挤出甜软的笑,快步朝灰呢子男人走过去,在他戒备的目光里,伸手就攥住了他的袖口。 嗔怪道:“怎么?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小手假意往男人胳膊拍了下,“你个没良心的!” 另一只手抓住男人的手腕,晃了晃然后迅速收回。 右铺的娃娃脸瞬间瞪大眼,看向灰呢子男人,“靖川哥,这是……嫂子?” 他偷偷打量叶西西,浅粉色毛衣將小腰掐得细细的,灰长裤衬得腿又直又长。 一张仙女般的脸蛋雪肤白嫩,面若桃,眼波流转间透著娇媚,关键是越看越漂亮。 一顰一笑仿佛有光,是个罕见的美人儿。 乖乖,靖川哥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对象了? 他眼睛都看直了,耳朵尖瞬间红透,眼神飘了飘又赶紧收回,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军区文工团里就是台柱子也没这么好看呀。 灰呢子男人正准备开口,叶西西连忙拽住他,笑著对右铺男人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跟靖川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想和他说说话。” 说完朝男人眨了眨眼睛。 万靖川眉峰微蹙,抬眼盯著叶西西。 手心里捏著刚刚女人塞过来的东西,凭触感可以知道是一张小纸条。 这女人看著並不像脑子有问题的,一双眼睛虽然是笑著,笑意却没达眼底,反而透露出一些紧绷感。 他一双黑色眸子紧紧盯著女人看。 手指捏著纸条若有所思。 成年后围著他转的女人不少,有涂脂抹粉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的,也有含羞带怯偷偷暗送秋波的,更有明目张胆在眾人面前告白的。 他很清楚那些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单纯爱慕,也有夹杂著贪心和算计。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很不一样,笑里带著娇娇柔柔的媚,像刚化的霜,眼神却清澈得像山泉水刚漫过青石的模样,一点杂质都没有。 更像是晨雾里刚抬头的林间小鹿,眼尾眉梢都透著股不諳世事的清纯和灵气,即使贸然唐突,也让人不忍心责怪她。 万靖川自然不是个蠢的。 他揉捏著掌心捲成一团的小纸条,目光幽暗,有暗芒在其间闪烁。 接著角落的遮挡,他不动声色將小纸条打开,垂眸视线快速扫过,在看清字条上的文字后,下頜角驀地紧绷,瞳仁快速收缩但很快恢復正常。 大掌带著小纸条插进裤兜,万靖川唇角一勾,笑得邪魅,“我妈又让你来找我做什么?上次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谁也別想做老子的主。” 叶西西见男人肯配合自己演戏,心中终於鬆了一口气,脸上的笑自然了几分,落在男人眼里,跟烟在夜空中绽放般绚烂多姿。 娃娃脸男人看得有些发痴。 万靖川轻咳一声,就听叶西西撒娇道:“不是伯母叫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来的,你就陪我说会话嘛。” 这时两人的对话也引起了车厢里其他人的注意,有人朝他挤眉弄眼,“万同志,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就別摆架子了,多俊一姑娘。” 叶西西的注意力时刻掛在眼镜男身上,发现他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眼神里的戒备倒是退了不少,看好戏似的看著他们这边。 第216章 不许任何人进出 万靖川低声叮嘱娃娃脸男人,“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出,你给我把门守好了。” 娃娃男有些疑惑,队长怎么突然语气如此严肃? 不过想到此次任务艰巨,责任重大,他连忙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收到,队长。” 万靖川视线在车厢里扫了一遍,这才起身朝叶西西走来,“走吧。” 叶西西应了一声,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人的眼光和调侃,为了做戏更加逼真,她真是把一个痴形象演绎得入骨三分了,就连走路时也往万靖川的方向靠近几分。 一个痴无脑的形象,简直不要太深入人心。 果然,眼镜男只看了两人几眼就兴趣缺缺又闭上了眼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两个车厢,到了拐角阴暗处,叶西西还没开口,就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转了个弯,就这样被男人的大掌按在墙壁上。 她努力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男人却突然压低嗓音说了句冒犯了,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头,有人跟踪。” 叶西西心中一跳,没想到那帮歹徒如此谨慎,她自以为已经做得小心翼翼,用男女之事模糊焦点,结果还是差点暴露。 不过转念一想,专家团里出了內奸,自然知道万靖川军人的身份,肯定是派了眼线时刻盯著他的。 叶西西立马將头垂下,心里庆幸之前说服宋振国让自己前来,如果来的人是宋振国,此刻估计早就被对方知晓意图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掩著她,从后面看来就像是她被万靖川压在墙上,两人亲密拥抱,她的头靠在男人肩膀上。 就像是亲热男女在耳鬢廝磨。 叶西西的心跟擂鼓般快速跳动,手指也忍不住发抖。 她视线余光果然扫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不远处朝这边看。 “怎么这么急?刚刚不是还装模作样不理我嘛?”叶西西攥紧手指,强装镇定娇嗔哼了一声,声音足以让那个身影听到。 隨后凑近男人耳边压著声音道:“刚刚那个从厕所回去的眼镜男是特务……他们……” 万靖川將低著头像是埋在女人脖颈处亲吻一般,实际上两人之间还有不少距离,但在这个年代男女大防,这样的距离也算是亲密了。 叶西西是现代人不觉得有什么,工作中和男同事靠得比这个距离近的都有。 更何况现在事情紧急,一不小心就小命呜呼,別说整个火车上的几百號人,就单说还有宋振国和她的两个宝贝小娃娃呢,她不可能让他们出事。 但万靖川却是地地道道的这个年代男人,虽然平时不少女人朝他献殷勤,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从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这样靠近一个陌生女人,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鼻息间全是她身上传来的好闻香气,再看到女人仰著一张雪肤貌如凝脂般的脸,漂亮的眼睛里对自己全是信任。 他心里异样感涌起,连耳尖都发烫了。 但此刻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万靖川的意志力是经过部队里的多年锻炼,很快便收敛心神。 刚刚那张小纸条写著“有內奸”他就知道要出事了。 作为军人,他的警惕性和无感都很强,从火车出发没多久他就直觉到很不对劲,一直静静地观察著,此次他们小队接到上面的任务將专家团安全护送到西北某秘密基地,消息是高度保密的。 但一路上种种跡象告诉他,专家团的行踪可能暴露了。 所以看到叶西西的纸条后,他才当机立断配合起来。 两人就这样假装亲热,实际上在偷偷交流信息,很快,叶西西將自己偷听到的消息全部告知,隨后问他:“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万靖川目露寒光,“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现在知道了內奸是谁,也不算完全无头绪,还可以以此为突破口,来个顺藤摸瓜,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被安置在火车上的两个炸药包。 这次出任务,他们任务小队一共有10个人,出发前他留了个心眼,除了跟专家团在一起的4个明面上的人,其余6人被安排乔装成乘客分別在其他车厢里。 就是为了防止最坏的状况,结果现在发生了。 他们这四人算是暴露在那伙特务手里,但其余六人还隱匿在暗处,搜寻炸药包的任务还得交给他们。 火车哐当哐当往前奔跑,藏在阴影处的男人打了个呵欠,有些无聊地將视线从角落里那对男女身上移开,妈的,这两人还要多久,抱个不停,他站得脚都酸了。 不过他娘的,那女人真他妈长得美,瞧那胸前鼓鼓囊囊的,小腰还那么细,玩起来肯定很带劲! 这万靖川真是艷福不浅! 等这次任务完成后,他要把这小娘们带走,回去和兄弟们好好玩一玩! 万靖川用高大的身子挡住阴影男人贪婪的视线,快速从上身衣兜里取出一张浅蓝色车票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一串字母和数字,然后塞进叶西西手里。 “你拿著这个去三车厢找靠门口左边第二个座位的男人,他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叶西西手指攥紧车票,猜测那些字母和数字是他们军人之间传递消息的特殊符號,因为她看到了字母b,bomb的首字母,对应的应该是爆破威胁。 后面的数字她看不懂,但盲猜代表炸药的位置。 叶西西將车票收起,“好。” 她抬头,视线和万靖川对上,男人一双亮极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黑色眸子像星星,里面眸光闪烁。 “注意安全。” 叶西西轻轻点了下头,万靖川也朝她轻轻頷首,两人视线交匯,两秒后叶西西先移开目光,径直离开。 第217章 隨时会被引爆的炸药包 叶西西按照万靖川的吩咐,找到三號车厢的男人,装作跌倒在他旁边把车票塞给他后便立刻走人,回到自己的铺位找宋振国。 宋振国还没有回来。 叶西西心里记掛著两个孩子,想起之前她和宋振国的分工,她负责前往专家团,宋振国负责找列车长和列车安全员。 夜色渐深,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多近十一点,车厢里的大部分人都进入了睡眠。 她朝列车员休息室走去,敲了两下门,里面立马有人回应,声音带著警惕,“谁?” 叶西西隔著门问:“同志你好,我想问下宋振国同志在不在里面?我是他儿媳妇。” 听到叶西西的回答后,门后面的人似乎鬆了一口气,把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见到站在门口的叶西西,往她身后又看了一圈,確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將门打开,让她进去。 叶西西道了声谢进了门,一眼就看到在休息室床上两个睡得香甜的小娃娃。 安安和寧寧身上盖著被子,休息室里有暖气很暖和,两人睡得小脸红红的,小嘴巴微微张开,寧寧还咂了咂嘴,估计是梦到在吃什么好吃的了。 叶西西来到床边,看著两个小宝贝,一颗心终於落到实处。 她在心里做好最坏的准备,若是万靖川那边的行动最后失败了,炸药包爆炸时,她就带著孩子往空间里躲过这一劫。 当然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空间的存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被人抓去实验室解剖研究这项就已经能嚇死她了。 她万分期待万靖川能成功,將那伙特务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叶西西问女乘务员,“同志你好,请问宋振国同志呢?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女乘务员將黏在叶西西脸上的视线移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办法,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得太好看了,越看越好看,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宋同志跟我们列车长出去了,他们让我在这里照顾两个小娃儿,除了工作人员和你,不让其他人进来。” 女乘务员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总之他们列车长的脸色很不好,神情凝重叮嘱她两句就走了。 但领导让她怎么做她就听安排,便留下来一直在这里照看两个孩子,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幸好两个娃娃很乖一直睡著,没有折腾她。 现在孩子妈妈回来了,她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女乘务员打了个呵欠,心里头还是不安,“叶同志,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吗?我从没看过我们列车长那样的表情,我总觉得不安。” 叶西西暗嘆口气,决定还是別嚇著人家小姑娘了,这一切在將那群歹徒一网打尽之前只能在暗中悄悄进行,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啥事,我公爹以前是部队的,听说你们列车长也是从军队里转业出来的,估计以前就认识,就找来看是不是认识的那个战友,敘敘旧。” “原来这样。” 乘务员小姑娘这才鬆了一口气,转眼打起呵欠,困了,往旁边床铺上一趟,“那我躺一会,等下还要轮班呢。” * 叶西西轻手轻脚躺到龙凤胎旁边,小傢伙们均匀的呼吸拂过她的脸庞,两张粉嫩的小脸蛋散发著热气和奶香。 她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可躺上去后,却是怎么也睡不著,一颗心悬著,没有著落。 万靖川那边怎么样了?宋振国和列车长呢?他们是不是接上头了? 炸药包到底找到没有? 她特意跟万靖川描述过那个蓝外套壮汉,左脸有道浅疤、袖口磨得发毛,连说话时爱咬后槽牙的细节都没漏,他们循著这特徵,抓住人了吗? 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窗外的只有远处零星的灯影飞快往后掠,像被黑夜吞掉的碎片。 车轮碾过铁轨的“咣当”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她睁著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那些不断倒退的风景,心尖总像是被一只大手攥著捏著。 勉强闭上眼睛,眼前又是晃著炸药的引线和那两个在厕所里密谋害人的男人,那两人恶狠狠淬著恶意如毒蛇般的眼神。 刚闔上的眼皮又唰地睁开。 就这么睁睁眼、闭闭眼,辗转反侧,把后半夜熬得只剩车厢里偶尔的响动。 有谁能想到,在这样漆黑如墨的夜里,绿皮火车像条沉默的链条切开黑暗向前行驶,却是稍有差池,整个火车上几百號人就会陷入身亡的危机。 车厢里大多数乘客已经陷入沉睡,有人把头埋进臂弯,有人咂著嘴哼著模糊的梦话,睡得沉实又安稳。 丝毫没有感知到危险离他们很近很近,正一步步降临。 夜幕成了最好的掩护,万靖川带著战士们隱匿身形在火车上来回穿梭,宋振国带著列车安全员攥著扳手贴墙走,连靴底蹭过铁皮的声响都要压到最低,他们爭分夺秒地搜,爭的不是时间,是满车人的命。 这一切就像一片平静的海域,实则地下暗流涌动。 乘客的酣睡、车轮的规律节奏,躲在暗处的歹徒,隨时会被引爆的炸药包…… 车轮碾过铁轨的咣当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撞著耳膜,叶西西看著窗外的夜色像化不开的墨。 就这样一会睁眼一会闭眼直到后半夜。 一声闷响突然从休息室外面传来,紧接著是军靴踩在车厢上的声音,还有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钝声。 似乎有桌椅被撞翻的哐啷声,还有短促的挣扎嘶吼声,又立刻被什么捂住似的,声音刚冒头就被掐断了。 叶西西猛地从床铺上起身,手不自觉攥紧被子,玉色的指尖泛白。 她贴著门缝往外看,只瞥见两道高大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紧接著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好几秒后车头位置传来一阵格外刺耳的东西落地声。 叶西西的身影僵硬,站在原地很久,直到腿麻了才慢慢坐回床边。 耳边隱约传来响动,从后面的车厢传来,有人似乎被吵醒了,问:“怎么回事?刚刚什么过去了?” “有吗?俺睡得沉没听见呢,是有人去上厕所吧?” “……可能吧,明天就到庆市了,这火车坐得俺腰酸背痛的……” 几人嘀咕了几句,便不再出声。 叶西西一颗心无法平静,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实在疲惫,眼皮越来越重,她歪在床头迷迷糊糊睡过去。 也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发生,似乎听到各种动静,脚步声、交谈声、打斗声…… 第218章 人抓到了吗? 再次醒来时,阳光正透过单层玻璃斜切进来,落在脸上暖融融的,连空气中的浮尘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她往床上看去,安安和寧寧还在睡梦中,叶西西换了个姿势挡住窗外的阳光,让两娃继续睡。 过了一会,就见宋振国打开门走了进来,外套上沾了灰,脸上有片淤青。 叶西西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见他並没有如释重负,神色反而比做完更紧绷了些。 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爸,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宋振国嗓音低沉,带著一丝未散的急促,“昨晚那伙歹徒算是被控制住了,就在12號车厢的储物间,没敢惊动其他乘客,但是……” 叶西西的心猛地一沉,又瞬间往上提一旦话语里出现“但是”转折,就代表事情不妙。 宋振国眉头拧了拧,语气沉了下来,“搜遍了前后八节车厢,连煤炉和行李架都翻了,车头的炸药包找到了,但另一包不见踪影。 还有个叫大牙的歹徒,清点人的时候发现……根本没在被抓的里头,不知所踪,所有工作人员都核对了,没有大牙的影子。” 歹徒被抓了,可藏在暗处的炸药、还有没露面的大牙…… 用脑子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铁定是行动中那人警觉,带著炸药包藏匿起来了。 叶西西记得但是蓝色外套男说的就是这个叫大牙的人负责点燃炸药包引线的。 她看著窗外掠过的农田,晨光明明透著暖意,可休息室里的空气却像是忽然被冰冻住似的,这个大牙,就是这列平稳前行的火车上隨时会爆炸的炸药包。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 宋振国语气里带著苦涩,“炸药要是在站上炸,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火车上的广播响起,“尊敬的各位乘客,本次列车还有四十分钟到达庆市站。” 宋振国这次来就是看下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是否安全,確定三人都安然无恙后,立刻转身就走,万靖川和列车长还在商量对策,他虽然早从司令员位置上下来,但保家卫国是他作为军人一辈子的责任。 “爸,你等等!” 叶西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晨光里浮尘像是被惊扰了般,四处纷飞。 她催动脑子快速转动,將昨天在厕所里看到蓝外套壮汉和眼镜男的所有动作和景象一遍遍重复播放,想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跡。 忽然她眸子一亮! 以万靖川的速度都没能在后车厢里找到大牙,有没有可能他一开始就压根不在那里? 她记得蓝外套壮汉袖口磨破了,磨破的边缝里沾上了黑灰。 黑灰,黑灰! “我知道大牙在哪里!” 叶西西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他不在车厢里!” 她紧紧攥著双手,昨天晚上她被万靖川压到车厢上时不经意瞥到,车厢连接处有个暗格!那个暗格上面沾了一片煤灰,和蓝外套男袖口上的灰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间紧迫。 叶西西来不及解释,交代休息室里的女列车员帮忙看住两个孩子,谁来也不许开门,女列车员被刚刚宋振国和叶西西的对话嚇得小脸发白,拼命点著头答应。 叶西西拽著宋振国往外面跑去,直奔昨晚看到的处暗格去。 万靖川这边听到动静,带著列车长和几个士兵跑了过来,见到叶西西,他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叶西西语气十分焦急,“万队长,车厢连接处有个暗格!歹徒很有可能藏在那里!” 列车安全员皱著眉,觉得不太可能,“那个暗格我们知道,很小,容不下一个成年男人。” “不管容不容得下,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人不可能无端端从行进的火车上消失!” 万津川看向叶西西,“快带我们过去。” 列车员见眾人脸色严肃,心里头也打鼓,这万一真在里面呢? 他连忙提醒,“那个暗格在铁皮柜后面,很隱蔽,一直空置著,得用撬棍才能撬开。” 万靖川的手下已经拿著撬棍赶来,火车上的时钟指针咔嗒咔嗒往前跳,离火车到站时间越来越近了。 再不把大牙找出来,火车到站后炸药爆炸的话,到时候火车上的乘客受伤,就连站台上准备上车的人也会遭殃。 虽然万靖川下半夜用火车上的通讯设备和庆市火车站的民警取得联繫,那边已经安排好警力应对,但如果能將事情按在到站前,是最稳妥的。 一行人直奔行李车,急促的脚步声砸得铁皮地板哐哐响。 庆市站的信號灯已经在远处闪著刺目的红,车轮碾过铁轨的节奏都像在倒数。 万靖川走在最前面,军靴踹向行李车门时带著狠厉的力道,砰的一声闷响,门板撞在车厢壁上又弹回半寸,混著车厢里陈年的霉味与煤尘味扑面而来。 叶西西紧跟其后,指著最里面的铁皮柜,“就在后面!” 柔嫩的指尖刚触到里面那只锈跡斑斑的铁皮柜,手腕就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 万靖川已经侧身挡在她身前,男人肩背绷得笔直,军绿色上衣蹭过她的手臂,带著一股热意。 他转头看向她,黑眸里凝著冷硬,可视线落在她脸上是却驀地软了半分,嗓音带著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站在这別动,別往前凑。” 话音刚落,战士的撬棍已经塞进了铁皮柜与暗格的缝隙,就听见暗格里传来响动。 “別碰!都给我停手!”一道沙哑到破音的嘶吼炸出来。 果然是大牙! 那声音裹著疯狂的狠劲,咬牙切齿,“老子身上绑著炸药!你们敢再动一下撬棍,我现在就扯引线——反正都是死,拉上满车人垫背,值了!” 撬棍顿在半空,战士的手僵在原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忍著一口气不上不下。 车厢里瞬间静得可怕,只有车轮“咣当”碾过道岔的声响,一下下撞在每个人心上。 叶西西的心臟猛地躥到嗓子眼,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盯著那道窄窄的暗格缝,暗暗咬牙,可惜她的空间虽然能藏住身形,但无法穿墙破壁,暗格是焊死在车厢壁里的实心铁皮,空间再灵,也穿不透那层冷硬的铁。 否则她早就趁眾人不注意的时候借著空间跑进暗格里將那歹徒敲闷棍了。 只能眼睁睁看著。 怎么办? 火车很快就到庆市站了,叶西西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站上的人潮涌动声。 她深呼吸,再仔细听,又听不到了。 也可能是太紧张幻听了。 军人小队和列车安全队伍的人一时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大牙真在这时候扯了引线,別说车厢里的人,连站台上下客的乘客都得遭殃! 叶西西咬著下唇,目光扫过万靖川挺拔的背影——他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紧绷著身体,粗糙的大掌握著枪紧了紧,指节泛白。 每一秒都像在倒计时。 第219章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正当她咬牙切齿之际,就听到万靖川忽然衝著里面喊:“大牙,你骗不了人!硝銨炸药怕潮,你躲在暗格里一整晚,引线早受潮了!你要是真能拉,刚才就不会躲著!” 万靖川直到此时此刻终於確定了自己之前猜测的情况是真的,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鬆下来。 大牙原本就是这伙人留下来引线的,本来就存了和大家同归於尽的想法。 但他为何拿到炸药包又知道同伴落网后,却迟迟没有引爆? 很明显,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你的同伙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暗格里的响动顿了顿。 叶西西诧异地看向万靖川,没想到这人看著年轻,思维如此縝密。 万靖川使了个眼色,两个战士绕到铁皮柜两侧,趁大牙分神的瞬间,猛地將撬棍往下压! “哐当”一声,暗格门被撬开,大牙果然扭曲著身体缩在里面,手里攥著根潮湿打卷的引线,怀里抱著个黑布包。 果然,即使是宋振国这种经歷过很多战斗场面的老军人,也不得不对万靖川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 没想到他可以通过昨晚的天气以及空气潮湿度推测出炸药包受潮。 “抓住他!”万靖川一马当先扑上去,一把夺过炸药包。 宋振国想也不想就衝过去按住大牙,大牙挣扎著嘶吼,只可惜暗格空间太小,他骨头软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却被死死按在铁皮上,脸上身上蹭得全是煤灰。 叶西西扶著门框喘气,远处庆市站的站台已经清晰可见,旅客的喧闹声隱约传来。 手錶指针还剩五分钟——终於在到站前,把这根最危险的刺拔了出来。 大牙挣扎著被押走。 一切尘埃落定,悬在头顶上的危机解除,眾人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终於彻底鬆懈下来。 万靖川押著大牙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叶西西一眼,见她神色轻鬆,和宋振国在说话,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娃娃脸见他心情似乎很好,笑呵呵对万靖川说:“队长,这次事情顺利解决,我们小队可算是立了大功,队长你一个二等功肯定跑不了吧?” 想想也是,这次的事件牵涉重大,能够如此顺利解决,万队长功不可没,这个功劳大了! 这要是换成別人,说不定功劳太大就被別人顶替了,但他们万队长是谁呀? 人家那响噹噹的背景就在那,这功劳实打实就是他的,谁也顶替不了,抢不走。 估计京城大领导都会知道,可以想像以后他的仕途,肯定是平步青云了。 娃娃脸暗暗下定决心要紧紧报好万队长这条粗壮的大腿,跟著万队长有肉吃! 万靖川听著娃娃脸的话,往他脑袋里敲了一记,“你可別乱说,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而且,这次事情,真正有功之人…… 万靖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叶西西那张如美玉般的漂亮脸蛋,如果不是她想方设法告知自己这个惊天阴谋,说不定就被那伙人得逞了。 更別说最后还是靠她的机警找到了大牙的藏身之处。 这份功劳,有她的一大半。 * 呜呜呜—— 火车拉长了鸣笛声。 长长的笛声过后,天光大亮,到站了。 叶西西和宋振国各抱著一个孩子跟隨人流出了火车,准备坐上去军区附近的慢车,刚出站台一抬头便见到前方不远公告栏处,一圈人围著个身影。 军绿色的制服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是昨天晚上和自己搭了一场戏的男人,似乎叫万靖川的。 他没有穿昨晚那件沾了黑灰的呢子大衣,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高大的身影在攒动的人头里像棵笔直的白杨树。 身边除了几个穿军装的战士,还有好几个身著制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看著像是小领导,握著他的手不肯放,指腹都快蹭到他的袖口,態度很是热情,似乎还有点殷勤。 “万队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把那伙人按住,这事的影响那可就大了……” 万靖川斜倚在宣传栏的铁皮上,军帽夹在肘弯,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扬。 早上阳光正好,万靖川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里,光线把他英俊的眉目都描上一层暖金,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透著股鬆快。 和昨晚在火车上冷厉的模样判若两人。 鹤立鸡群,意气风发。 叶西西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这两个成语。 万靖川虽然表面不显山露水,但身上那股骄矜藏都藏不住,那是与生俱来,不是刻意摆架子,是从小被环境浸出来的贵气,连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半截手錶链,都透著沉稳利落。 男人指尖夹著的军帽檐压得微低,指节乾净修长,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半截手錶链,都透著沉稳利落。 这哪里是普通军人的待遇? 瞧那个小领导握著他的手不放,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十足套近乎的样子。 叶西西猜这个叫万靖川的男人应该家世背景不错,估计是个高官子弟。 而这个高官子弟现在有些不耐烦,他耳朵里听著“万队长年轻有为”的恭维,心里早对著这些人翻了个白眼。 他清楚得很,这些人如此热络,除了自己也算是替庆市解决了一次重大危机,多半是看在庆市市长万重川是他二叔的份上,当然也有自己父亲和爷爷的面子。 他实在厌烦这些虚头八脑的周旋,若不是从小到大的家教管著,他早就不耐烦走人了。 有时间在这里说些废话,还不如扯著战友们去大吃一顿,然后睡个昏天暗地。 听著恭维和客套,万靖川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里又一次蹦出女人那张又娇又媚的脸,皮肤软白如白雪,眼瞳黑得像浸了水的墨,昨晚在行李车旁,她急得攥著衣襟,靠近时那股香味儿,软乎乎的。 像春日里刚熟的水蜜桃,又混著点桃瓣的清甜。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当时就他也就匆忙扫了那么几眼,那张脸却总是时不时在脑子里冒出来。 正心不在焉地应著,目光却扫过人流。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第220章 怎么好端端的就变了脸 万靖川脑子里想著事,有些烦躁地踢了下脚下的碎石子。 他拒绝了庆市市委秘书递来的烟,指尖只无意识摩挲著军帽的边缘。 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就告辞。 突然听到身旁的庆市公安局副局长猛地拔高了声音,朝著人群里挥著手,“宋首长!您也坐这趟车来的?可太巧了!” “宋首长”三个字像颗小石子砸进万靖川耳朵里。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转头,果然第一眼就看到宋振国身边的那道玲瓏身影。 心里头的烦躁顿时消退不少。 是她。 女人穿著一身奶白色羊毛连衣裙,外面套著嫩绿色的长外套,脚上穿著小皮鞋。 晨光笼罩著她,为她镀上曾浅浅的金。 她的五官本就瀲灩如春水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红唇娇艷,像浸了蜜的月牙。 这会儿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嫩绿色的外套衬得她脸蛋愈发莹白,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周围的喧囂似乎瞬间消失,穿行人流成了模糊的背景。 不少年轻男人打从她身边过,眼神都黏在了她身上。 有的假装看时刻表,余光却直往她脸上飘,有的走过了还忍不住回头,脚步都慢了半拍,看了一眼,又回头再看一眼,还差点撞到前面的柱子上。 饶是万靖川这种自小在首都长大,见多了各色美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女的长得確实挺能勾男人魂的。 要不是身旁还有个肃著一张脸的宋振国在,估计早有人上前搭訕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小女人,可却有那样的胆量跑过来找他,揭穿犯罪团伙的阴谋诡计,救全火车的人於水火之中。 软得像团云,胆子却是大得很。 万靖川又多看了一眼,这时候才发现女人怀里居然抱著一个一个粉白粉白的小娃娃,眼珠子乌黑乌黑的,正伸手去揪她外套的纽扣。 万靖川刚刚嘴角还掛著的那点玩世不恭的浅淡笑意,瞬间凝住了。 他黑黢黢的眸子盯著她,视线在她和宋振国、怀里的孩子来回游移。 这孩子……是谁的? 男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指尖无意识攥紧了军帽,眼神里藏著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错愕。 副局长已经上去迎上走过来的宋振国,和他寒暄起来,“宋首长,我听说了,这次火车上的行动你也出了大力,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宝刀未老……” 宋振国单手抱著寧寧,另只手和副局长握手。 “老李,好久不见!我早就不是首长了,现在就一普普通通革命群眾,”宋振国转身向副局长介绍叶西西,“西西,这是你李伯伯,过来打下招呼。” 叶西西笑著上前,乖巧地叫了声:“李伯伯。” “欸,老宋,这是砚洲媳妇吧?长得忒俊!”老李哈哈大笑,又去逗弄两个孩子,“要我说还得是你老宋有福气,儿媳妇一下子就帮你家生了一对这么漂亮的龙凤胎,看给你乐的……” 宋振国哈哈笑,和李副局长寒暄起来,“我听说你大儿媳妇最近又帮你家添了个宝宝胖胖的大孙子,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叶西西站在旁边露出八颗牙齿的標准微笑脸,那是她对著镜子演练过无数遍的表情,绝对的討人喜欢。 是长辈们喜欢的乖巧模样。 果然,李副局长眼中笑意更浓了,对宋振国道:“我听说你家砚洲在部队里又立了功,还是一等功!这次升团长了吧?你们这趟是去部队吗?” 其实不难猜,庆市是南来北往重要交通枢纽,去西北军区这里是必经之地。 宋振国嗯了声,客气道:“確实是升了团长,是那小子运气好而已,运气好而已。” 周围听了一耳朵的几人忍不住笑,这老宋也实在太谦虚了,那可是一等功! 一等功颗不是谁都可以隨便拿的,光是运气好可不行,去全国各地的军队里问问,能得一等功的,哪个不是豁出命还来的? 这要是运气好就能隨便捡个一等功,那一等功就太不值钱了。 叶西西听著宋振国和李副局两人已经进入商业互捧环节,有些无聊地退到旁边,逗著安安玩起来,平时在外人面前总是跟他爹一样板著一张老干部脸的安安在自己妈妈面前,还是很有一岁多小娃娃的天真可爱的。 被叶西西逗得嘿嘿笑,小胖手兴奋地去抓她的头髮。 叶西西一头长髮乌黑油亮,长度已经及腰,摸起来温凉柔顺,很是舒服,安安和寧寧平时就喜欢抓著妈妈的头髮玩。 为了路上方便,今天早上她把头髮编成跟这个年代很多女孩子一样的两条麻辫,松松垮垮垂落在胸前,隨著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万靖川的视线就这样落在路边长条椅上的两母子,女人一张脸明艷动人还带著点稚嫩,漂亮的桃眼里盈满笑意,整个人散发著温柔的气息。 比这冬日的暖阳还耀眼。 “队长,你咋了?” 娃娃脸战士眼里满是疑惑,他有些不明白,刚刚队长不是心情挺好的吗?都捨得愿意和那些人周旋客套了。 这在平时可是少见的。 怎么好端端的就变了脸? 他挠了挠后脑勺,实在不解。 这次他们小队立了这么大的功,別说集体二等功,就算衝著重挫歹徒、保住专家团还有救下一火车人的劳,爭个一等功也不是没指望。 按说队长该高兴才对,可现在这模样,他看不懂,但也知道和高兴肯定扯不上边。 万靖川没有回答他,目光却没有收回。 这边叶西西正张牙咧嘴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將自己的麻辫从安安手里解救出来,“还抓?再抓,等见著你爸爸,我就让他打你屁股!” 她自己捨不得碰孩子一根手指头,就让宋砚洲来,那傢伙对闺女捨不得下手,对儿子那可是丝毫不肯纵容的。 正逗著孩子,叶西西忽然觉得后颈发紧,像是有道目光落在身上,带著莫名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转头,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 是万靖川。 男人就站在不远处,军绿色的制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只是脸色有些冷。 像是谁得罪了他一样。 可等她看过去时,他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落在站台的公告牌上,仿佛方才那道冷冽的目光只是她的错觉。 叶西西歪了歪头,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方才那眼神是怎么回事? 像是她欠了他百八十块钱似的。 她好像没有得罪过他吧? 难不成自己昨天晚上冒充他对象,把这个天子骄子得罪狠了? 不至於如此小气吧?当时也是事態紧急,她才硬著头皮上的。 天可怜见,她不是故意想要冒犯他的! 叶西西抿了抿唇,又忍不住往万靖川那边瞟了一眼,却见他转过身被对自己和別人谈笑风生。 难不成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算了,谁管他呢,反正萍水相逢,下次想必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 第221章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车子刚停稳,煤烟味混著冬天的凉寒风扑进车窗,叶西西一路坐车坐得实在是腰酸背疼。 尤其是那股汽油味混著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实在难闻。 她步伐有些不稳地从车上下来后,一只脚刚落地,视线里突然撞进一抹笔挺的军绿色。 宋砚洲站在车站出口的老槐树下,军装上的风纪扣扣得严丝合缝,肩章在斑驳的阳光下亮得规整。 身后跟著穿解放鞋的钟有粮,还有拎著布兜的柳翠萍。 宋砚洲不是出任务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手上还抱著安安,叶西西都想揉一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没等叶西西反应过来,宋砚洲已经迈著大步跨过来,伸手臂就结果她怀里的安安。 对宋振国叫了声爸,另一只手屈肘,稳稳將一脸懵的寧寧圈进臂弯。 俩孩子一左一右掛在他身上。 英俊的眉眼染上一层柔和。 “让爸爸抱抱,哟,这沉劲儿,重了不少呢。” 他抬高手臂掂了掂重量。 经过长途奔波,安安和寧寧看上去还是很乾净,精神头也不错。 俩娃儿比他上次离家时又长开了些。 安安长得很结实,眉眼间的模样越发像他。 寧寧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平时餵养得很好。 “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忙得抽不开身吗? 她转头看向柳翠萍,“嫂子,是你跟他说的?” 柳翠萍赶紧摆手,脸上堆著笑,手摆得像拨浪鼓,“西西妹子,可別冤枉我!你出发前特意嘱咐我別吭声,我半字都没漏给宋团长!” 叶西西更狐疑了,目光转回来落在宋砚洲脸上,“那你怎么知道?” 宋砚洲抬眼时扯唇笑了,目光落她脸上就没挪开过,跟她解释道:“是妈不放心,头天晚上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跟爸坐这趟车来。” 他顿了顿,用下巴刚冒出头的胡茬故意去蹭寧寧的脸颊,声音放得更柔。 “本来这两天要去师部有事,但听说你们来,我跟副手换了岗,头天就把活儿清完了。” 就为了抽出今天的时间过来接人。 担心出站的人太多到时候把他们挤散了,他特意提前了好几个小时过来等,总不能让媳妇孩子到来时还在车站等。 叶西西这才恍然,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是周淑兰那边透露了风声。 钟有粮热情地从宋振国手里把帆布行李袋接了过去,“宋叔,您一路护著嫂子和俩娃过来,肯定累坏了!这东西我来拿就行,您歇著。” 柳翠萍也凑上来,笑得眉眼弯弯,“哎哟我的好妹子!我这几天天天盼,就盼著你们来,一路上累了吧,赶紧回去吧。” 目光从叶西西的发梢扫到鞋尖,嘴里嘖嘖个不停,“才几个月没见,你这模样越发俊了! 瞧这皮肤都嫩得能滴出水了,刚那么多人出车站,我一眼就瞅见你了,比旁边的姑娘都扎眼!” 叶西西忍不住笑,这柳翠萍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比以前在青禾村的时候开朗了不少,看样子带孩子隨军的日子过得不错。 “嫂子,我看你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好像还胖了些,看来军区家属院的伙食不错哦。” 叶西西笑著说,又和钟有粮打招呼,目光却不自觉飘向一旁的宋砚洲。 男人身高腿长,身姿英挺,一身军装格外有型,浑身上下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他也抬眼望过来,晒黑了些,颧骨处透著户外奔波的红,下頜线也比之前利落,倒显得那双眼睛更亮,裹著军装的模样,比记忆里更添了几分英气。 好几个月没见,感觉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 叶西西有些心疼自家男人瘦了,心里琢磨著得给他补补。 心跳加速,甚至眼睛有些发热,本以为到了军区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的人,就这样忽然站在自己面前。 用一种隱晦的热情的眸光看著自己。 叶西西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角,耳尖却悄悄发烫,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撞得胸口发慌。 真的好喜欢他。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就有些移不开,连周遭的人声都好像淡了些。 还是宋砚洲先偏开脸,耳尖泛了点红,轻咳一声掩饰,“走吧,车在外面等著,先回去。” 安安和寧寧和宋砚洲已经好久没见,被宋砚洲抱在手臂上。 寧寧性格本来就活泼外向,跟谁都亲亲热热的,倒是没什么抗拒的反应,小指头很自然地就勾著宋砚洲军装上的纽扣玩。 小身子扭来扭去,半点不怯生。 安安却紧绷著一张小脸,身体微微僵硬,明显是不习惯这种亲近,眼睛滴溜溜转,先是瞅了瞅宋砚洲的下巴,又飞快望向叶西西。 连小手都悄悄往妈妈的方向伸了伸,却没敢出声。 颇有些求救的味道。 叶西西把这小模样全看在眼里,心里软成一团,却故意別开眼,假装没瞧见。 得让孩子多和他们老爹多亲近亲近。 军用吉普车停在家属院门口时,叶西西看见墙头上刷著的红漆標语“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字边还沾著点没刷匀的白灰。 驾驶员跳下车拉开后座门,宋砚洲先抱著寧寧下来,又回头伸手扶她,指尖触到她手腕时,还轻轻捏了捏。 两人视线勾缠,心里甜蜜蜜的。 “房子已经收拾过了,剩下的就等著你过来安排呢,”宋砚洲带头往院里走。 叶西西抬眼望去,白墙是新刮过的,墙角还留著淡淡的刷痕,绿漆窗框亮得规整,连门框边的缝隙都用腻子补过,比她想像中整洁多了。 还挺像模像样的。 柳翠萍下了车就拉著叶西西的手往自家方向指,“妹子,家里东西都准备好了,等我回去炒个鸡蛋就行,晚上带著娃和宋叔都来我家吃,省得你刚到还折腾!” 说罢又怕她推辞,不等回应就攥著布兜快步走了。 钟有粮本想留下来一起收拾东西,叶西西说东西不多,她自己收拾就好。 “不用不用,就几件换洗衣,我自己理就行。今天麻烦你跟嫂子了,快回去歇著,晚上还得去你家蹭饭呢。” 钟有粮挠挠头,又跟宋振国打了招呼,才慢慢走了。 院子里很是宽敞,目测有五六十平方,正房一共有三个房间並排,中间是客厅,东侧西侧各有一个房间,东边的房间大一些,被宋砚洲当成主臥。 主臥后面还被专门隔出一个小房间,里面摆著两张原木色的小床,围栏打磨得光滑,没有一点毛刺,床板宽宽的,看著比寻常婴儿床大了一圈。 “我照著家里婴儿床的样子改的,”宋砚洲跟在她身后,指尖轻轻敲了敲床栏,“想著俩娃能睡到七八岁,以后不用总换床。” 西侧的房子比东侧的小一些,里面放著张旧木桌和一张单人床,暂时当成客房。 宋砚洲的意思是现在两个孩子还小,就先安排在主臥那边。 等以后孩子大了,再把这间房刷一遍,添张书桌,改给他们当臥室。 第222章 朱玉瑶嫁的那个军官老公 厨房和厕所都在院子里,让叶西西惊喜的是,院子里居然有自来水龙头,她伸手拧开,水流“哗哗”砸在水泥池子里。 厕所是蹲便器,边缘抹得光滑,旁边接了根白铁皮水管,冲厕时一拧阀门,脏水就顺著地下管道排走。 厕所门口摆著印著“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盆,里面叠著两条洗得发白的粗布毛巾。 方便完就可以顺手把手洗了。 这简直是出乎叶西西的意料之外。 她穿越到这个年代后就一直住在青禾村那破旧小院子,用的是旱厕,刚开始她每次上厕所都很难受,直到后来宋砚洲改造后才好一些。 只是扫了圈院子,没见著沐浴的地方。 宋砚洲平时洗澡都是在院子里或者在厕所里解决的。 叶西西打量了一下院子,指著厕所旁边空地上堆著的青砖上,砖垛码得整整齐齐,还盖著块塑料布防灰。 问宋砚洲:“要在这里建浴室吗?” 宋砚洲点点头,他太知道自己媳妇儿那股讲究劲了,什么都要乾乾净净的。 如果不是材料一直没到,浴室早就建好了。 “嗯,跟后勤科申请了半个月才批下来,昨天刚拉过来。这两天我找时间把浴室搭了,以后你洗澡就方便很多。” 宋振国看了下房子的状况,觉得很是不错,就是院子里还是泥地,他皱了皱眉头,“怎么不把院子也拾掇一下?铺个砖什么的。” 宋砚洲看了叶西西一眼,“忙,没来得及。” 其实不是,他只是担心以自己的审美弄出来媳妇儿不喜欢怎么办,还不如等媳妇儿来了之后,让她来规划。 他记著在青禾村她总爱在老梨树下的竹编藤椅上坐著,风卷著梨落在她发间,她一边咬口梨一边笑眼弯弯。 他想著院子得留块软地,等她来了,要么栽棵梨树,要么种点她喜欢的,铺砖的事,得让她自己拿主意才好。 叶西西和宋砚洲视线对上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对著他娇俏地眨了眨眼,无声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然后毫无意外地看到男人的耳尖“唰”地红了。 嘿,就喜欢调戏这种表面高冷內心火热的老干部。 宋砚洲和宋振国趁著有时间先去搭浴室,叶西西从帆布包里拿出玩具交给两娃,將他们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玩,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她先是去了厨房看了下,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有, 拿了块抹布把厨房擦洗一遍,发现宋砚洲之前已经收拾得挺乾净了,估计是经常收拾。 叶西西没两下就把厨房收拾好,她转头去了主臥,房间里家具不多,也就一张大床、写字桌、书架、衣柜都有,除了大床其他家具上面印著字,是部队提供的家具,日常生活够用了。 叶西西伸手推了推木床,发现还挺稳的,不禁又想起在青禾村那张被宋砚洲折腾散了架的床,脸上有些发热。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大床一看就是新的,该不会是宋砚洲自己亲手打的吧? 他这是被那散架的木床弄出阴影了? 还专门弄出这样一张大床来,只是床上没有床单和被子,哦,这才想起来,这些时间宋砚洲一直住宿舍里。 叶西西將带来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把床铺和两张婴儿床擦洗乾净又铺上床单,这才走出房间。 安安和寧寧拿著小玩具你来我往玩,叶西西看了一眼,就去拿了拖把把水泥地拖了一遍。 很快柳翠萍就唤了大丫过来叫人过去吃饭。 大丫只是几个月没见,个子跟柳叶抽枝条一般长了不少,见到叶西西就亲亲热热跑过来叫婶子。 三人洗了手,宋砚洲又跟从车站出来时一样,两只手臂一手坐著一个小娃娃,安安和寧寧一路上和宋砚洲也开始熟悉了,寧寧都已经热情在他脸上啵啵亲了好几下,爸爸爸爸地叫了。 安安还是有些矜持,只是看他乖乖坐在爸爸健壮的手臂上,脸上带著矜持的笑。 想来也是很开心。 * 从钟有粮家里吃完晚饭回来,宋砚洲烧水给龙凤胎洗了澡,等叶西西也洗完澡后,他才去客厅里找宋振国说话,今天碰面时他就知道父亲有话想和他说。 宋振国脸色严肃讲到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宋砚洲想不到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怎么感觉自家媳妇儿每次出门都能碰上点什么事? 上次是被黑衣人绑走,这次歹徒都发展到要炸火车了。 听得他实在后怕,也幸好一切最后顺利解决。 宋振国提到万靖川时讚不绝口,“这小子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危机面前面不改色,这次也多亏了他,才能將那伙歹徒一网打尽,不过说到底还得是你媳妇机灵,要不是她发现……” 叶西西哄完两娃睡觉后,坐在床上用毛巾擦头髮,门没关,客厅里两父子说的话隱约传进耳中。 听到万靖川的名字,之前在火车上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会又听宋振国说了一耳朵,才知道原来他是京市万家的独子。 她就说嘛,那样一个看起来又冷又傲还自带贵气的男人,肯定家世过硬。 只是她没想到,万家和宋家居然还有些渊源。 万靖川的爷爷和宋砚洲的爷爷宋怀疆是战友,万靖川的爷爷在战场上牺牲后,宋怀疆对万靖川的爸爸万重山和叔叔万重川以前颇为照顾。 战爭年代,战友之间都有託孤的行为,只要哪个战友牺牲了,其他人都会照顾他的家里人。 万重山和万重川也很爭气,一个是北市军区的政治部主任,一个是庆市市长。 这次宋家出了事,他们也没少帮忙。 在听到宋振国將话题转到京市刘家时,叶西西这才驀地想起,刘家不就是朱玉瑶的乾妈刘长菲所在的那个刘家吗? “……我听说刘家有意將小女儿刘长菲收养的那个乾女儿嫁给万靖川,”宋振国的语气有些低沉,“如果这件事成了,那刘家的势力就会更强……” “……之前你不是让人去查刘家和方清辉吗?有结果了吗?” 宋砚洲:“是查到点东西,咱们家这次的事情估计和刘家脱不了关係,他们背后使阴招……就不知道万家有没有参与,不然怎么突然就要联姻?” 宋振国:“不可能,万家人不至於,怎么说老爷子一直以来都算是对他们很是照顾,我估计这是刘家一厢情愿……” 叶西西听到这里,脑子里乍然一响,万靖川,万靖川! 难怪她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他不就是上辈子朱玉瑶嫁的那个军官老公吗?! 第223章 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一路奔波劳顿,俩孩子都累了,吃饭的时候还边吃边打瞌睡,眼皮早耷拉得像掛了铅,头一点一点的。 安安下巴都要磕到碗沿,寧寧嘴里还含著半口鸡蛋羹。 结果等宋砚洲端来温水帮两娃洗漱,又冲了奶粉餵下去后,两娃裹著小被子躺到婴儿床里,反倒精神了。 又咿咿呀呀爸爸妈妈叫著不肯睡。 估计是换了新环境有些兴奋。 好不容易將两娃哄睡后,叶西西坐在床边的书桌前,桌上的檯灯是宋砚洲特意换的新灯泡,暖黄的光洒在书页上。 一路上舟车劳顿,还要忍受火车汽车上的各种餿味,叶西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醃製入味了。 虽然她借著空间的存在也每天偷偷擦身,但不能爽爽快快洗个澡,总是觉得浑身难受,毕竟她爱乾净,在家的时候无论天气多冷,每天都要洗澡的。 叶西西刚洗过头髮,半乾的乌黑长髮垂落在肩膀和后背上,发梢还散发著水汽,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著灯光,像是落了星子在头上。 纤纤玉指捏著泛黄的书页边缘,目光却没怎么落在文字上。 她终於来隨军了。 终於见到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男人,想到以后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她心里泛起甜蜜。 思绪飘散,直到门口传来轻响,叶西西才抬起头,眸光撞进男人的视线里。 宋砚洲刚洗过澡,米白色的布睡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发梢还滴著水,顺著脖颈滑进衣领。 这套睡衣还是她当时找裁缝帮他做的呢。 宋砚洲当时还觉得浪费,说不就是睡个觉,哪有那么多讲究,隨便一件背心就搞定,还不如给她做多两件衣服。 结果叶西西硬是坚持,说床上和外出的衣服要分开,他这才妥协。 其实叶西西知道他是捨不得自己用,总想把好东西留给自己和孩子。 男人没有立刻进来,就那样静静倚靠在门框上和她对视,黑眸深处璀璨,嘴角掛著笑,一看就是心情很好。 宋砚洲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和媳妇儿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在梦里无数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西北的冬夜刮著寒风,但屋里烧著火炕,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女人就这样,坐在灯光下,要么看书,要么听收音机,要么写稿子。 等他进门时,她会抬头一笑,漂亮的眼睛里盛满星光。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衝上去抱住她,亲吻她,抱紧她,將人往身体里揉,然后隨心所欲地把各种不能描述的想法在她身上一一实现。 直到她娇娇软软地討饶,说想他,说爱他,说再也不分开。 让她不停叫他老公,他想怎样弄就怎样弄,直到隔天早上起来,一裤子濡湿粘腻,却是一阵空虚,更想她了。 如今梦成了真,他倒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像是近乡情怯。 叶西西见宋砚洲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那样盯著自己看,黑色的眸子里有著太多的情绪。 虽然表明平静,但胸口起伏,像是某种暗流涌动。 那种眼神让她一下子脸颊烧了起来,空气中一下子躁动起来,她连忙打破这种有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氛,“怎么啦,几个月不见不认得自己媳妇啦?” 宋砚洲终於笑出声,大步走上前,將小女人拦腰抱住,往自己身上扣。 下巴抵在她肩颈处,深深吸了口气,女人熟悉的体香,混著头髮上淡淡的水汽,钻进鼻腔里,熨得心口发暖。 “火车上的事,爸都跟我说了。”他的声音贴著她的耳朵,带著刚洗过澡的湿润,“你很勇敢,做得很好。” 他抱著她脚步轻缓走到床边放下,自己坐在床沿,又把她拉到腿上坐好。 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她散落的髮丝,把它们別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到她的耳垂,触感很好,忍不住又揉又捏。 叶西西嗯了一声,伸手去抓他的手指,“別弄,痒。” 宋砚洲身体有些僵硬,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下腹处窜起来的热意,放开小女人的耳垂。 他垂首,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又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想念都吸回来,熟悉的香味,让他心颤的味道。 那是他魂牵梦縈的香味。 “嚇到了吗?” 男人的嗓音像是石子滚过土路,带著低沉暗哑,带著心疼。 叶西西往男人怀里缩了缩,手臂软软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口,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之前在火车上做那些事情时表面上很镇定,实际上是怕的,靠的是一片孤勇还有为母则刚的坚强。 现在被自家男人这样抱著,听著他语气里的疼惜,叶西西眼眶忽然就热了。 还隱隱有些委屈。 她抬起头,睫毛上沾著点湿意,眼神可怜巴巴的,手指轻轻攥著他睡衣的衣角,“当时没顾上怕,就想著不能让安安寧寧出事……可后来下了火车,一想到万一……” 她声音顿了顿,鼻尖泛了红,“老公,我好害怕,和孩子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粉拳往他胸口上锤了几下,“都怪你,都怪你,谁让你不去接我们,我又太想你了……” 宋砚洲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疼得发紧。 他收紧手臂,把小女人往怀里抱得更紧,看到她眼角的泪,一颗心都快疼死了。 赶紧用指腹轻轻擦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都怪我,是我不好,没能陪在你们身边,让你受苦了。” 男人粗糙的指腹蹭过小女人白嫩的脸颊,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你打我是对的,多打几下,都是老公不好,你別哭了,你哭我心疼。” 说著就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每次分开都差点出事,他的一颗心再也禁受不了这样的担惊受怕了。 叶西西抽回手,软软地瞪了男人一眼,娇嗔道:“那你以后不许再跟我分开那么久,我想你了。” 她的声音带著点鼻音,像小猫似的蹭他的脖子,“你想不想我呀,老公。” “想,每天都想。” 宋砚洲低头看著小女人泛红的眼角,心里又软又疼。 他微微侧头,吻了吻她的眼角,把那点湿意吻掉,又顺著她的脸颊往下,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最后才落到她柔软的唇瓣上。 他的吻很轻,带著点小心翼翼的珍惜,不像分別前的急切,倒像在细细描摹她的轮廓,怕漏了分毫。 他在安抚她。 叶西西觉得自己像是一艘渔船终於入了港,嚶嚀一声,手指攥著他的睡衣,微微仰头回应他。 两人越吻越深,吻了好一会,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思念全都揉进这个吻里面。 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攥紧小女人的衣服里,胸前一鼓一鼓地各种动作。 “哎呀,別扯……” 宋砚洲想了她那么久,热气方刚的年轻人,积压了那么久的热情,这下子全都爆发出来。 浑身的血液往一处涌,早就已经升了旗,他抓著小女人柔嫩小手按去。 他贴著她的唇,声音喑哑又急切,“媳妇儿,我好想你,你好久没给我念紧箍咒了……” 叶西西被男人吻得头脑发晕,这么久没见,也知道他压抑久了,现在对他自然是纵容了些,听他开始说骚话。 这次罕见的没有让他闭嘴,只是抱紧男人感受著他身上的温度,鼻尖蹭著他的下頜,声音软得像水,“嗯。” 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叠在墙上,暖得发烫。 第224章 宋团长在吗? 隔天早上叶西西醒来时,窗外的天早就亮透了,墙上掛著的旧掛钟指针指向八点。 她揉著酸软的腰肢,两腿就差打颤了,又一次深刻领略了什么叫小別胜新婚。 床上另一边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昨晚被宋砚洲缠到后半夜,她到最后连手指头都没力气了,若不是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她脸上晃得她醒了,估计她还能再睡上大半晌。 腿根的酸意没散,还隱隱打著颤,叶西西撑著身子做起来,耳根忍不住发烫。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撒娇著求饶,他还贴著她耳朵嘲笑她,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他这头牛还有力气,她这块地却不行了。 气得她狠狠踹了他一脚,却又被他抓著脚踝拖回去。 嚇得她最后都担心他那么平明,会不会那什么尽人亡了。 叶西西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摸到小隔间,小隔间因为是隔出来的没有窗,所以里面光线不算亮。 安安和寧寧睡得香甜,小嘴巴还微微长著,就差吐个小泡泡了。 叶西西將两人的小被子掖好,指尖碰了碰两人的脸颊,又摸了摸四肢,温温热热的,才放心转身去衣柜翻衣服。 为了防止他们大晚上的踢被子著凉,叶西西照著后世的款式做了两个睡袋,从空间仓廩里拆了几件羽绒服,將睡袋里塞满了厚厚的羽绒,很是暖和。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军绿色的厚袄,这是宋砚洲特意托后勤的同志买的,里子缝了层软绒,穿在身上沉甸甸的,却格外暖。 就是款式在叶西西看来有点土。 但入乡隨俗嘛,叶西西穿上秋衣秋裤,衣裤,再將厚袄套上身,照了照镜子,扑哧一笑,她现在成了西北军区大妈了。 不过她不是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 这里太冷了,多穿几件才行,叶西西在青禾村时找了裁缝將空间里几件羽绒服改了一下,做成服外套的样子,这样一来就看不出来是不属於这个年代的款式。 只不过除了行李袋里塞了一件,其他的都在邮寄的包裹里,估计还得有几天才能到军区。 穿好厚袜子和鞋子,叶西西推开门,一下子感受到了西北冬天的恶意,寒风裹著细沙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太阳虽已升得有些高,却没多少暖意,风颳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墙根那两盆月季早枯了,光禿禿的枝椏,褐色的枝干,蔫头耷脑的。 她裹紧袄领口赶紧把门关上,喉咙干得有些发疼,想来是昨夜屋里烧了的暖太乾燥。 昨天晚上中途宋砚洲餵了她好几次水,都怕她脱水了,早上还在她耳边叮嘱她这边气候实在乾燥,一定要注意给自己和两娃儿补水。 宋砚洲昨天是临时跑回来的,今天一大早就开车回去了,早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男人抱著她又亲又吻了好一会,告诉她过几天就可以从山区营地那边回来。 让她乖乖在家里等他。 厨房里的大铁锅里用热水温著早餐,应该是宋砚洲今早从饭堂里打来的,几个白面馒头,金黄色的南瓜小米粥散发鲜香,还有三个煮鸡蛋。 几块红心蒸红薯,切成小块堆著,叶西西用筷子叉了一块吃,嘴里甜香粉糯。 宋砚洲知道她爱吃这个,特意给她多带了两块,还留了最中心最甜的部位给她。 客臥的门开著,叶西西探头看了眼,里面收拾得乾净,枕头和被子叠得方方正正。 桌上压著纸条,她打开一看,宋振国说是已经吃了早餐出去走走。 宋振国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西北军区呆过一段时间,这里有不少战友同志,昨天听说他来了纷纷表示想上门拜访,但又想到他们一路舟车劳累太辛苦,便约好了这两天再碰面。 宋振国还赶著回生產队里抢收晚稻处理杂粮,前段时间由他建议生產队大队长牵头,队里社员们一起搞了个手工副业,利用农閒时间从生成工厂里將部分简易手工活外包了,按件结算工钱。 社员们赚的钱到时候一部分归集体,一部分按公分分给社员。 县城里的工厂还是宋振国去谈的,很多细节都需要他去交涉,所以他这次出来也不能呆久,还得赶著回去。 叶西西帮自己冲了杯蜂蜜灵泉水,喉咙乾燥,她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就听到主臥方向传来小奶音,裹著刚醒的黏糊劲儿:“妈妈……” 是安安的声音。 叶西西赶紧放下被子,进了小隔间,就见安安正揉著眼睛坐起来,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寧寧趴在枕头上蹬著腿,但被睡袋包裹著,她屁股一拱一拱的像只蠕动的小肥虫,小手抓著被角往嘴里塞,见她进来,立刻伸著胳膊要抱,嘴里叫著妈妈。 叶西西走过去先把寧寧抱起来坐好,指尖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又摸了摸安安的头,问道:“小懒虫们起床啦,是不是饿啦?妈妈去冲奶粉。” 安安捂著小肚子,“妈妈,尿尿。” 虽然两娃现在都会自己说要拉屎拉尿,但为了保险起见,叶西西晚上睡觉还是帮他们穿了纸尿裤。 叶西西在房间里找不到尿壶,只能临时找了个小脸盆,伺候著两娃解决屎尿问题,又帮两人穿好衣服鞋子,这才转身去外间冲奶粉。 宋砚洲昨晚睡觉前少了热水灌到热水瓶里,叶西西用热水混了灵泉水给两娃冲奶粉。 喝完奶將两人抱到饭桌上,让他们分別坐好,拿了两个硅胶软勺,又端来温著的南瓜小米粥,盛在搪瓷碗里。 帮两人围了围嘴,这才让他们自己吃起来。 她也不管两娃是不是吃得满脸满嘴都是,一岁后是孩子自主进食的关键引导期,叶西西训练了两个多月了,如今两兄妹已经可以吃得很好。 当然也会洒出来,但对比起其他同龄还在靠著大人餵的小孩子,已经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叶西西边自己吃早餐,边夸两兄妹,“哎哟,我们安安寧寧太厉害了,吃得比妈妈还乾净呢。” 等两娃都吃饱了,她才去厨房拧了温水,帮他们擦乾净小手小脸,又拿出乾净的白纱布浸软,用手指裹著帮两人擦乾净牙齿。 龙凤胎现在已经长出了十几颗乳牙,可可以吃一些软烂的食物,还有切碎的肉末。 叶西西很注意帮他们清洁牙齿。 忽然敲门声传来,一道女人的嗓音响起,“宋团长,宋团长在吗?” 第225章 你怎么在我爸爸家里? 叶西西想不到这个时间会有谁来找宋砚洲。 她將安安寧寧放在沙发上让他们自己玩,穿上军绿色袄外套出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寒风裹著细沙扑进来,叶西西忍不住退了半步,她一时半会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天气,估计是来的时间不对。 宋砚洲说前两天一场沙尘暴刚过,空气里总是带著点飞沙,要过几天才会逐渐退去。 军区家属院里安全条件很好,所以大家一般都没锁院子的大门,只是虚掩著,叶西西从客厅开门出去的时候,院子的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对方走了进来。 看那动作像是十分熟稔了。 叶西西抬眼去看,是个不认识的女人,手上还牵著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著件蓝布袄,手里攥著张皱巴巴的水果纸,嘴里噠噠响著在吃。 女人穿著件洗得发白的灰布工装,腰身应该是特意加工过,掐得很细,显出细腰的轮廓,蓝布罩衫的领口翻得平整,隱约露出里面碎小褂的边,银质小耳钉在阳光下闪了闪。 皮肤细白,身材丰腴,眉眼间带著柔媚,是个颇有韵味的漂亮少妇。 女人杏眼弯著,眼尾垂著,像含著点柔意,见叶西西开门,嘴角的笑也跟著凝了半秒。 女人的视线扫过来,不动声色將叶西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似乎在思量什么。 “你好,宋团长在吗?” 话没说完,女人的头就往叶西西身后探,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往客厅里看,连脚步都往前挪了半寸,那架势像是要直接闯进去找。 叶西西脸上礼貌的笑意收了起来。 以前在省台当主播时,镜头是照妖镜,能把人脸上的表情放大百倍千倍,眼神哪怕一点不对或者嘴角半分僵硬,在镜头前都清清楚楚。 为此她还特意跟前辈练过半年表情管理,自然对別人的细微表情观察细致。 从打开门看到这个女人开始,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就带著不满,眼底还藏著一丝轻视和不屑。 她以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磁场就是那么的微妙,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但能感觉到。 眼前这个女人对她有敌意。 还有那没打招呼就想往里闯的动作,哪像来做客,倒像这里是她自己家一样。 叶西西的脸色沉了沉,还没等他开口,女人身边的小男孩突然往前冲了步,仰著小脸瞪她,声音又脆又冲:“你是谁?怎么在我爸爸家里?” 话音未落,小手就猛地往叶西西胳膊上推,想把她推开。 “爸爸”两个字像针刺,猝不及防扎进叶西西耳尖,她耳中嗡地响了声,脑子有片刻空白。 那小男孩还说了一句什么,她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 宋砚洲的儿子吗? 宋砚洲什么时候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那在客厅里玩的安安寧寧又算什么? 一股火蹭地从心口窜上来,烧得她指尖发麻。 这个场面让她有种恍惚,仿佛又看到在后世时,那个女人大著肚子找上门逼宫上位时,妈妈红著眼眶签离婚协议的样子。 她从小恨极了背叛。 对感情的洁净度要求近乎苛刻,哪怕沾染上一丝脏污,即使她再爱对方,她都会果断捨弃。 隔著不同时空,跨越几十年的岁月。 小三摸著孕肚的得意模样和眼前这对母子似乎重叠了。 但叶西西脸上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还是很平淡冷淡地看著两人,心中让自己冷静,因为有太多的疑问。 “请问你们是哪位?来我家找谁?” 她特意加重“我家”两个字。 不……宋砚洲和她爸爸不一样,他是共和国军人,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捨生取义的战斗英雄,这样的人对自己道德要求很高。 他不可能出轨。 可是,即使心中知道百分之九十不可能,但是那种不爽和刚刚乍然听到小男孩叫自己老公爸爸的心中的那种刺痛,却是怎样都消不了。 脑子里倏然浮现昨晚热情如火的男人,跟饿了多久的狼似的,恨不得把自己啃进肚子里,还一直在耳边说爱她爱死她了。 电光火石间她想了很多,但对方既然胆敢找上门挑衅,她叶西西也不是能让人隨便拿捏的软柿子。 她垂眸看向小男孩,问道:“宋砚洲真是你爸爸?” 女人手忙脚乱把根儿搂进怀里,胳膊肘还刻意挡在孩子身前,像护著什么宝贝。 她眼神躲躲闪闪,不敢跟叶西西对视,嘴里却急著辩解,说出来的话却又像是欲盖弥彰。 “你是宋团长的爱人吧?大姐,你可千万別误会!根儿年纪小,胡喊的,你可別往心里去——我跟宋团长就是普通朋友关係,半点不该有的心思都没有,我们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嘴上说著別误会,说的却全都是让人误会的话。 这是生怕叶西西不多想了。 叶西西她又不傻,这女人纵容孩子来打她,话里话外都在故意勾火,像是害怕她不知道她和宋砚洲关係很亲密。 叶西西在心中冷笑一声,事情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宋砚洲和这个女人关係不清不楚的吗? 更进一步说,最坏的状况就是这孩子真是宋砚洲的。 即使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她又害怕什么呢?不就是一个渣男? 她叶西西从来都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思及此,叶西西忽然淡定了。 她叉著手臂,眸光幽深就这样一瞬不瞬看著眼前这对母子,果然是来者不善。 叶西西就这样静静看著女人表演。 “这位女同志,你就说你是谁吧?说话也別遮遮掩掩了,有啥说啥,我没误会。” 女人闻言眼眶发红,好像叶西西怎样欺负了她。 “哎呀,是我唐突了,我叫徐燕红,是军区饭堂的炊事员,平时多受宋团长照顾,想著他最近总是出任务太辛苦了,煲了点汤来给他补补身体。” 叶西西这才注意到女人手里提著搪瓷饭盒。 徐燕红边说边把小男孩往前拉,小男孩还在瞪叶西西,小拳头就要往叶西西身上砸,“你个臭女人,你是不是来抢我爸爸的?你给我滚出去!” 第226章 好,好样的啊宋砚洲 叶西西一个敏捷往后退开两步,避开了。 她低头看著这撒泼的孩子,又瞥了眼徐燕红,她看似伸手要拦,手却慢了半拍,指尖就蹭了蹭孩子的衣角,倒像故意纵容。 叶西西也不纵容熊孩子,上前一步稳稳抓住根儿的两只胳膊,力道不大却让他挣不开,嚇唬他道:“小朋友,我可没有不打小孩的习惯哦。” 根儿被她这冷硬的语气嚇住了,挣扎的动作顿时小了,眼眶一红,竟有点要哭的样子。 嘴里骂骂咧咧骂她坏女人,抢爸爸。 徐燕红这才赶紧上前把孩子拉到身后,脸上堆著满满的歉意,声音里全是自责:“哎呀大姐,真是对不住!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別跟他一般见识……” “欸,打住。” 叶西西直接打断她,挑眉看她,语气里的不爽藏都不藏,“这位女同志,我看你年纪比我大不少吧?怎么好意思一口一个大姐叫我?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姐。” “还有,你儿子口口声声叫我老公爸爸,还要把我这个正经女主人从家里赶出去,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叶西西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徐燕红,“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我、我……” 徐燕红像是被嚇到了一样,扭扭捏捏像是不敢说,“没,我跟宋团长真不是那种关係,你別误会……” 叶西西见徐燕红还是不说,还在装模作样,不耐烦到了极点,在心里已经把宋砚洲骂了个狗血淋头。 “既然你说不清楚,那就等宋砚洲回来再说吧。” 叶西西视线扫过饭盒,嗤笑一声,“徐同志,我不管你今天上门,到底是来送汤,还是带你儿子来找爹的,反正都跟我没什么关係。 不管是哪一样,不好意思,宋砚洲出任务去了,要不,你等他回来你再来,我现在有其他事做,请你和你儿子离开我家。” 徐燕红当然知道宋砚洲一大早就离开了,所以才故意带著儿子上门来探探这个女人的底。 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她。 只是叶西西的反应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她不应该暴跳如雷,用手指著她大骂特骂,或者再衝上来和自己撕扯一番吗? 这样她才有能让家属院里的其他人看看宋团长这个爱人,是个怎样素质低下的泼妇,因为嫉妒宋团长平时对自己和孩子的照顾,疯狂嫉妒自己,甚至伤害自己。 她徐燕红就成了受害者,只要她再哭上一哭,谁又能不心疼她可怜她? 即使宋团长回来了,她也能解释得清楚,毕竟,从头到尾她一直在解释自己和宋团长没有什么关係,她是无辜的。 至於孩子叫宋砚洲爸爸,那是孩子喜欢他,亲近他,又失去了爸爸,所以把疼爱自己的叔叔当成爸爸。 这不过分吧? 她可是烈士遗孀,在这军区里谁不是对他们娘俩照顾有加? 至於別人会怎么猜测她和宋砚洲的关係,她还巴不得传出去呢,真真假假的,反正又不是她说的,嘴巴长在別人身上,她也没法管。 最好闹得大了,將这两人闹掰了,宋砚洲最后为了负责就得娶了自己。 徐燕红早就打听好了,宋砚洲娶这个女人完全就不是自己乐意的,宋团长的媳妇好吃懒做,大著肚子还三天两头的闹腾要离婚,还有人猜测说她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宋砚洲完全是为了让两个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才一直忍著她,一直不肯离婚的。 可是徐燕红没想到,宋砚洲的媳妇居然长得这么美!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徐燕红简直连呼吸都顿了半拍,太晃眼了,叶西西美得简直刺人眼球。 她徐燕红一向自认为自己是有资本的,当年在村里她就是十里八乡公认的一枝,郑海峰为了娶她,咬牙凑了五十块钱的彩礼钱,她当时嫁得十分风光。 不就是因为她长得好,所以能嫁给一个连长吗? 到了大西北,风沙大太阳毒,其他隨军的小媳妇没几个能扛住,不出几个月就晒得脸黑手粗,只有她捨得把省下来的补贴钱买蛤蜊油,早晚涂两遍,连指甲缝都擦到,这才把皮肤养得比旁人细嫩些。 平时在饭堂,总有老兵偷偷瞄她,还有人更是明里暗里示好,她都看不上。 她心里装著的,是宋砚洲那样出类拔萃的男人,觉得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她。 因为她长得漂亮啊! 跟那些未婚的小姑娘相比,也毫不逊色。 可是今儿见了叶西西,她那点引以为傲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碎成渣。 叶西西身上那件军绿色袄和自己身上的没两样,但人家穿在身上,不用像她那样偷偷收腰,松松垮垮的也好看。 还那张脸皮肤又嫩又滑,还透著光的亮。 小腰细的唷,还有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脸蛋美身段好,这不是活脱脱勾男人的狐狸精吗? 徐燕红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酸气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她盯著叶西西的脸,心里头那点不服气翻来覆去地搅:这女人肯定是养尊处优惯了,等她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到时候肯定成黄脸婆!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不易。 郑海峰牺牲后,她守著根儿当寡妇,靠宋砚洲等战友的帮衬才谋了饭堂的活,省吃俭用才维持著这点体面。 可叶西西呢? 雪肤白嫩,面若桃,唇色樱红,整个人都散发著娇美甜蜜的气息,一看就是被男人宠爱的女人,带著无忧无虑的天真散漫。 她连头髮都没梳好,一部分还在大衣里面没抽出来,却一点也不邋遢,怎么看都好看。 相比之下,自己处心积虑捯飭,却像是小丑般。 徐燕红整颗心像是被人狠狠踩过。 她第一次见到宋砚洲是在她和郑海峰的婚宴上,当时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他了。 隨军后,更是有意无意找机会以帮郑海峰照顾战友的名义让他到家里吃饭,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毕竟她已经结了婚,而宋砚洲还是未婚青年。 本来以为两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可以借著丈夫的名义靠近他就知足了。 结果没想到郑海峰出任务牺牲了,更没想到宋砚洲去年从军队里退了出去,听说他是某首长走失的儿子,回去认祖归宗了。 后来就听说他结婚了,只是婚后不幸福媳妇儿闹腾得很,又听说好像要离婚了。 后来又一次在军区里遇到他,没想到他还立了功,升了团长。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徐燕红的心思又开始活泛了,想著那如果宋砚洲也离婚了呢? 那她和他岂不是就一样了?谁也別嫌弃谁,她终於配得上他了! 可是她等啊等,却等来了叶西西来隨军的消息。 她哪里还坐得住,这不赶紧找了个藉口上门来打探,却没想到第一眼自己就被比了下去。 更没想到叶西西这女人居然不按理出牌,不上她的套。 徐燕红没办法,只能换种方式了。 “哎哟,妹子,你真误会我了,”徐燕红转头假模假样打了儿子一巴掌,冲他吼道,“我不是叫你別乱叫吗?宋团长只是爸爸的战友,他不是你爸爸,你怎么每次都不听,还不赶紧跟阿姨道歉!” 小男孩被打了一巴掌,一下子甩开徐燕红的手坐地上哇哇哭了起来,“我不!宋叔叔就是我爸爸,我要他当我爸爸!” 他怒瞪著叶西西,双腿在地上蹭泥,“就是你这个坏女人,跟我抢宋叔叔,宋叔叔买给我吃,还每个月给我们钱,宋叔叔喜欢我,也喜欢我妈妈,我要他当我爸爸!” 徐燕红等儿子说完,这才又骂了他一句:“根儿,別乱说!” 又陪笑对叶西西说:“妹子,你別跟小孩子计较,小孩子的话做不得真。我们家根儿爸爸前两年出任务时没了,宋团长心好,海峰走了以后,全靠他照拂我们娘俩。 你看我在饭堂的活,也是他帮著跟后勤科申请的,说让我有个营生,不用总靠旁人接济。 有时候我都过意不去,总麻烦宋团长,但我家娃儿还小,我一个女人家的带著个娃儿,总是有很多需要麻烦他的地方。 前几天根儿夜里发烧,还是宋团长开车送我们去的卫生所,折腾到后半夜,他第二天还得去山区营地,真是……” 话没说完,她就抬手用袖口沾了沾眼角,將装汤的饭盒递到叶西西面前,“宋团长帮了我们娘俩那么多,我就想著平时能回报一点算一点,这才煲了汤拿过来,既然他不在,那交给你也是一样的。” 叶西西此刻內心说不受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 宋砚洲每个月还给徐燕红钱?给人家当爸爸 她咬了咬后槽牙,气笑了。 好,好样的啊,宋砚洲。 第227章 把宋团长当亲人 山区的风呼呼刮在耳边,像是刀子般。 宋砚洲正和队员们拉练,今天的训练项目是攀岩。 一面近乎垂直的崖壁,光禿禿的没什么抓手,仅有几处凸起的岩缝能借力,十几条军绿色的绳索垂下来,士兵们手脚並用地往上爬,军靴与岩壁摩擦发出咚咚的声响。 宋砚洲身姿矫健,身形灵活,军靴牢牢蹬住一道岩缝,指尖扣住上方的凸起,小臂肌肉绷得紧实,充满了力量美。 他像只灵活的山豹,左手刚攀上更高处,右腿就跟著蹬上去,动作乾脆利落,流畅漂亮。 不过片刻,他离崖顶就只剩两三米的距离,身后的谢延安还落后两米多。 谢延安喘著气调侃,“老宋,你今儿是打鸡血了?这速度都快赶上去年比武了,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凡人留点活路?” 宋砚洲低头睨了他一眼,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有些散,他手脚没停往上攀爬,“少废话,爬不动就喊停,別在这儿耽误队伍进度。” 谢延安嘖了一声,舌头舔过后槽牙,深吸一口气也加快了速度。 输人不输阵。 眼瞅著宋砚洲又往上窜了一截,谢延安忍不住又喊:“欸,我说你急什么?难不成家里有什么勾著你?” 谢延安也只是隨口说说,就是想臊一臊宋砚洲。 就自己这兄弟,他还能不知道? 就他娶的那媳妇,奉子成婚的能有什么感情? 再说了,老宋整天板著一张冰山脸,跟谁欠了他钱似的,估计在家跟他媳妇儿也是冷冰冰的,这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也难怪之前听说他媳妇儿整天闹著要离婚,要跟野男人跑了。 本以为宋砚洲不会理他,结果没想到人家这次居然破天荒地回答他,“怎么?嫉妒我啊?自己找个媳妇啊。” 谢延安:…… 请问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冰块宋砚洲吗? 怎么他还从他话语里听出了炫耀的感觉? 宋砚洲才不管谢延安怎么想,他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今天的拉练任务,把明天的进度提上来,这样说不定三天后就能回去。 赶在晚饭前到家的话,给媳妇儿带点山脚下老乡种的苹果,很甜,他肯定喜欢吃。 还能给安安寧寧带个用藤条编的小兔子,昨天他跟炊事班的老周学著编了两个,孩子肯定喜欢。 想到这里,宋砚洲指尖扣得更近,脑子里倏然晃过昨天晚上媳妇儿在自己怀里娇娇媚媚撒娇的模样。 媳妇儿自从生了娃后,一下子像是成熟的蜜桃,完全褪去了以前小姑娘的那种青涩,眉宇间娇媚色更盛,连眼尾垂下来时的模样,都带著点勾人的媚。 他当时没忍住,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小妖精还故意反击抓了他一把。 哎,好想媳妇,想抱抱她,亲亲她,给她当小毛驴。 他这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勾了他魂儿的小女人,一颗心早就飘走了,却不知道自己家后院已经起火了。 * “徐同志,孩子还小呢,说什么话还不都是大人教的,你打他也没用。” 叶西西没去接徐燕红递过来的搪瓷饭盒,反倒是弯下腰,伸手將坐在地上撒泼苦恼的根儿扶了起来,避开孩子蹭了泥的裤子,只轻轻托著他的胳膊让他站好。 “来,別哭了,吃颗果。” 根儿还在抽噎,手里就被叶西西塞了一颗,他一下子忘了哭,眼神有些发愣,又去看自己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叶西西看著徐燕红,目光平静。 “徐同志,我男人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海峰同志又是他的战友,战友牺牲了,他愿意帮衬你们娘俩,是他有情有义,我相信换成任何一个有良心的战友,都会这么做,这点我懂,也没误会。” 徐燕红捏著饭盒的手指紧了紧,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叶西西说:“至於这碗汤嘛,你带回去给自己和孩子补补身体,你看看你脸色发黄,呀,都长皱纹了,”叶西西嘖嘖两声,指著徐燕红的脸颊,“这里都晒出斑了,徐同志,你自己多喝点汤吧。” 说著就把饭盒推了回去。 徐燕红脸上的笑僵了僵,捏著饭盒的指尖泛了白。 “你別跟我客气,砚洲……宋团长平时最喜欢喝我煲的汤了,要不我帮你放进厨房,等他回来热了给他喝。” 说著徐燕红就迈开腿想进屋。 叶西西平移一步挡住徐燕红,脸上还是客气的笑,客客气气道:“宋砚洲出任务在外,这两天暂时回不来了,汤放久了就坏了,他要真那么喜欢喝的话,等他回来,我让他去你家喝。” 就看他敢不敢去了。 徐燕红:…… 叶西西懒得再和这居心叵测的女人虚与逶迤,哎呀一声,“徐同志,你还有事吗?我厨房里还烧著水呢,这不刚搬过来,家里事情多,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末了还补上一句,“宋砚洲回来后,我会告诉他你来过的。” 徐燕红闻言脸色变了变,知道再赖下去也没意义,叶西西没上她的套,没闹没怒,反而几句话把“理”都占了,她再不走,倒显得自己不懂事。 只能硬著头皮把汤碗往回拢了拢,拉过还在发愣的根儿,勉强笑了笑。 “那倒不用特地跟宋团长提,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送个汤,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和根儿就先回去了……妹子你也別多想,我和根儿都把宋团长当亲人呢。” 话说得好听,还亲人,呸! 叶西西笑容依旧,“那我就不送了,记得出去时帮我把门带上。” 说完转身就走。 打发走徐燕红母子后,叶西西回到客厅里,胸口像堵了团湿,十分不舒服。 安安和寧寧一起在搭积木,见到她回来,安安举著块三角形红色积木朝她笑嘻嘻,寧寧抓著沙发扶手滑溜下来,走过来用小脑袋蹭著她的大腿。 “妈妈,玩,好玩。” 叶西西弯腰將寧寧抱到腰上,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才慢慢压下心里的情绪。 在客厅里陪安安和寧寧搭了一会积木。 徐燕红上门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挑拨离间,恨不得她和宋砚洲大闹一场,最好一气之下带著孩子滚出军区,回乡下去。 不得不说徐燕红很聪明,专挑了宋砚洲不在的时候上门来似是而非地说上一些话。 你说她到底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她又没有,张口闭口“別误会”,还楚楚可怜辩解她和宋砚洲只是普通战友和战友遗孀的关係。 她只是纵容她儿子闹腾,叫宋砚洲爸爸,在她面前炫耀宋砚洲对他们母子多好多好而已。 可你要是跟她较真的话,旁人只会觉得跟个没爹的孩子计较什么,人家孩子只是缺乏父爱,对亲近的战友叔叔伯伯们宣泄想要父爱的想法而已。 再说了,那可是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遗孀和儿子,是烈士家属,战友之间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她一个寡妇带娃,谁见了不该帮衬? 叶西西要是闹的话,那就是你没有慈悲心,嫉妒心强,胡思乱想,污衊烈士家属,小肚鸡肠,为人歹毒。 这个哑巴亏叶西西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实在是太噁心了。 叶西西此刻就跟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但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男人的问题,叶西西就不是会跟其他女人扯头的女人。 她觉得徐燕红会找上门,那肯定是宋砚洲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如果他没有给別人想像的空间,把握好和战友遗孀相处的那个度。 人家真的有那个胆子找上来主动挑衅她这个正经扯了结婚证的妻子吗? 第228章 叶西西天生反骨 但徐燕红的如意算盘註定是要落空的。 因为叶西西天生反骨。 徐燕红不就是想要噁心她,不就是盼著她发疯、盼著她和宋砚洲闹吗? 那她还偏不如她的愿了! 打定主意,叶西西深吸一口气,便將宋砚洲和徐燕红的这点破事甩到脑后,从空间里拿了自產的水果,用勺子一下一下刮成果泥,餵给两个孩子。 等餵完水果,帮安安和寧寧用毛巾擦了手和脸,叶西西去房间里收拾了一会后回到客厅,从空间里洗出一盘樱桃,拿了一本书坐在安安和寧寧旁边边吃边看起来。 阳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落在母子三人身上,暖融融的,她心里的闷意也消散了些。 没等她看完一页书,院门口就传来柳翠萍的大嗓门,“西西妹子!在家没?我带我家回子来找你和孩子玩。” 叶西西放下书本,將樱桃果盆放回空间里,起身去开门。 大门一开,冷风扑面,叶西西抬眼就见柳翠萍站在门边,身上穿著件蓝色的粗布袄,怀里抱著个小男娃。 这就是回子了,当初差点被柳翠萍那黑心的妯娌换成死老鼠的可怜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柳翠萍旁边立著个国字脸的年轻战士,穿著笔挺的绿色军装,眉毛很浓,眉毛浓得像墨画的,皮肤是常年晒出来的黝黑,脸颊却透著层红,像刚被风颳狠了。 年轻战士身后停著辆吉普车,见叶西西开门,他明显愣了下,然后一张黝黑的脸倏然红了,整张脸又黑又红的,有几分好笑。 他也察觉到自己失態,有些不侷促地摸了摸后脑勺,声音带著点青涩,“嫂子,我是宋团长的勤务兵高大山,团长让我把这些东西给您拿过来。” 叶西西往车里一看,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东西,有好几个袋子。 柳翠萍跟高大山很熟,热络地打招呼,“哟,大山啊,我说你今儿怎么没跟著去拉练,原来是替宋团长当运输兵来了,这一车东西,可真不少!” 柳翠萍转头朝叶西西挤眉弄眼,语气里满是调侃,“宋团长对你真好,都外出了还记掛著家里的事情呢。” 叶西西笑了笑,“高同志,那真是辛苦你了。” 说著赶紧侧身让出位置,让两人都进来。 高大山脸更红了,耳尖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也没想到宋团长的媳妇儿长得这么……这么俊啊! 跟个仙女下凡似的,比那些画报上的女明星都好看。 让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哪本书上看到一个词:眉目如画,国色天香。 到底是谁在传他们团长的媳妇又黑又丑的?看他不找出来打死他! 人家明明长得跟下凡的仙女似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跟会发光似的,说话声音又好听,还那么温柔! 高大山侷促地应了声,从车上把东西卸下来,叶西西想去搭把手,被他拒绝,“嫂子,我来就行,我来就行。” 说著脸更红了! 柳翠萍手上抱著回子,只能站在一边看,她探过头看,“哎哟,这是铸铁锅吧?西北烧煤炉就得用这种厚底的,炒菜香!” “还有搪瓷碗搪瓷盆呢,宋团长连这个也想到啦,可比我家有粮细心多了,我家那口子可不管我厨房里缺什么东西,说那都是娘们该考虑的。” 叶西西带著高大山和柳翠萍进屋,等高大山把所有东西都放到客厅后,她才看清送来的东西全是实用物件。 除了那口铸铁锅,还有一整套的搪瓷餐具,大搪瓷碗、小搪瓷碟,连带盖的搪瓷缸都有,缸身印著“为人民服务”。 听高大山说是宋砚洲在比武大会得的,之前一直放在宿舍里。 还有两件婴儿服,浅蓝色布面,叠得方方正正;两个粗布缝的暖手宝、一套厚重的被…… 还有一袋白面,一代小米,一筐红薯和土豆,还有各种日用品。 东西刚板金吾,安安和寧寧就从沙发上爬下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穿著同款蓝色小服,睁著圆溜溜的眼睛盯著高大山看。 高大山瞬间被萌住了。 心里头的羡慕咕嚕嚕往上冒。 宋团长这是什么好福气啊! 媳妇漂亮得像仙女,生了两个孩子还是龙凤胎,这样也就罢了,这对龙凤胎还长得漂亮得不像话,跟年画上的童子童女似的。 他之前总听人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组织上还安排了好几次相亲,想帮军区里的年轻男女解决个人问题。 家里人也催著他赶紧找个媳妇。 可他就是不乐意,一个人过多快活啊,谁也管不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现在他觉得成家也不错,如果他能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一起生上这么一对漂亮小娃娃。 那他是十万分愿意的! 也难怪团长一大早就让他跑后勤部、被服厂,连老乡家都绕了一圈,要是他有这样的媳妇孩子,他也恨不得捧到心眼里疼著啊。 高大山又偷偷瞄了一眼叶西西,见她捧著杯水笑著递过来,惊艷绝伦的一张脸在阳光里泛著珍珠般的莹润光泽,笑意盈盈,“高同志,喝口水再走吧?” 一颗心怦怦直跳,快要跳出来了。 “不、不用了嫂子!” 高大山赶紧摆手,一张脸烫得跟火烧似的,像是怕再待下去心臟都要停摆。 “我还有事要回营里,就不打扰您了!” 叶西西手里还拿著水杯,看著高大山离去的背影,怎么感觉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还是她有这么嚇人吗? 不至於吧…… 第229章 安安的头是老虎的屁股 “哎哟喂!早先在村里头的时候,俺就跟隔壁婶子们说,咱十里八乡的男人都数遍了,也没见著第二个能像宋团长这样,把媳妇疼到心坎里的!” 柳翠萍去扒拉了一下高大山送来的东西,嘖嘖出声,“我看军区里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你看著送来的东西,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都惦记到了,可真够细心的。” “嫂子,你先喝点水。” 叶西西招待柳翠萍在沙发上坐下,转身拿了个搪瓷杯倒了热水,撒了点白砂,用勺子搅拌一下递给她。 “哎哟喂,妹子,你这么客气干啥,咱俩啥关係,不讲究这个,好长一段时间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嘮嗑嘮嗑呢。” 柳翠萍接过搪瓷杯喝了一口,又给回子餵了一口水。 回子被柳翠萍抱在怀里,叶西西上次见到回子还是他刚出生时,那时候小小一个,现如今也一岁多了。 小模样长得跟钟有粮很像,浓眉大眼的,很是精神。 “妹子,还习惯吗?这边气候和青禾村差別有点大,太阳忒毒,你可千万要记得多喝水,多做点润喉的汤汤水水喝,我刚来的时候就是没注意,刚开始还病了一场,整个鼻子喉咙跟被火烧似的,难受得要命。” 叶西西坐下,“这里气候確实有些乾燥,我还在適应中呢,大丫二丫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这两个丫头了。” 柳翠萍道:“去上学呢,就在军区小学,离家属院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叶西西诧异,“军区里还有小学啊?” 她还以为这样偏僻荒凉的地方,想上学得去附近的县城里呢。 “当然有,妹子,你別看咱们军区这边是边远山区,实际上各种生活措施还是很齐全的,不但有小学,还有幼儿园託儿所呢,等过两天天气好了我带你出去逛一逛,认认路。” 这两天天气不好,寒冷乾燥风沙大,大家都躲家里不爱出门。 “好啊,那到时候麻烦嫂子了。” 柳翠萍又餵了回子一口水,然后指著叶西西对回子说:“回子,这是你小宋婶子,当初要不是她和宋团长,你就被那些黑心肝的人偷走了,你小宋婶子和宋叔叔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长大了可记得要报答他们,好好孝敬他们,知不知道?” 回子虽然已经会走两步,但还走不稳,一直扶著沙发扶手,懵懂的小眼睛看著叶西西,笑得露出洁白的小门牙。 叶西西摆摆手,“嫂子,都是自己人,客气啥呢。好在你因祸得福,不用再在老钟家待著,我看你现在容光焕发,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很好。” “那是,”柳翠萍想到以前在婆家过的那些备受苛待的日子,仿佛前世了,她感嘆道,“我现在就只需要管好家里的事情,带好三个孩子,其他的都是孩子他爸去操心,每个月有粮的工资和补贴除了寄回去一点,剩下的都在我手上呢,这日子確实是舒心了很多。” “这样子当然最好了,嫂子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当初那件事你的选择是对的。” 叶西西现在確实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柳翠萍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 想到这点,叶西西也就放心了。 “嗯,是啊,”柳翠萍拍了拍叶西西的手,“妹子,你如今也来隨军了,宋团长是个好男人,又那么疼你和孩子,以后你的日子好著呢。” 叶西西笑笑,想起徐燕红,嘴角轻轻扯了扯,没有回答。 侧头去逗弄回子。 安安和寧寧从小在一起玩,又是很乖的性子,见了生人也不害怕,在旁边好奇地盯著柳翠萍和回子瞧。 寧寧直接伸手去扯回子的衣服,还把手里的玩具球塞给他,“球球,玩,好玩,玩。” 球球好玩,给你玩。 叶西西忍不住笑,摸了摸寧寧的头,夸奖道:“寧寧好大方,懂得跟別人分享了,真乖!” 说著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安安小干部一张脸长得跟宋砚洲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除了那双清澈明亮的桃眼,却是隨了叶西西,像是会说话般。 他盯著自己妈妈,思索片刻,將手里的小铃鐺塞给妹妹,也不说话,然后眼巴巴看著叶西西。 叶西西注意到儿子求夸奖的表情,又笑了,这小子有心机得很,妈妈夸妹妹,他也不甘示弱,但他又不愿意把自己心爱的玩具给別人,便塞给妹妹,也想要得到妈妈的夸奖。 安安小干部对自己东西的占有欲很强,除了妈妈和妹妹,其他人要拿他都不乐意。 当然他也不会主动去拿別人的东西,在他的眼里,自己的东西和別人的东西区分得很开。 叶西西同样在安安小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夸奖道:“我们安安也超级乖呢,对妹妹真好,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哥哥呢。” 安安小同志如愿得到妈妈的亲吻和夸奖,开心了,一张小脸上虽然还是很高冷,但嘴角却好心情地翘著。 跟宋砚洲那廝真是太像了,在外人面前就喜欢端著。 意识到自己又想到那个对战友遗孀照顾有加的“十分好样的”男人,叶西西蹙了蹙眉,甩开烦躁的思绪。 “哎哟,安安和寧寧真乖,真懂事!” 柳翠萍大笑著去摸两娃的头,寧寧笑嘻嘻受了,还回了柳翠萍一个可爱的笑容,安安小同志却连忙躲开了柳翠萍的“魔掌”,还皱了皱眉。 叶西西见儿子那般一本正经躲开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小子,对外人还真是不热情。 柳翠萍没摸到,见安安那个戒备的小模样,忍俊不禁,“我们安安的头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吗?” 叶西西笑道:“嫂子,安安这是怕生呢,等以后熟了就好了。” 从房间里拿出一块毛毯,叶西西將毛毯铺在地板上,放上几件小玩具,让安安和寧寧带著回子一起在上面玩。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叶西西逗著回子的小手,她知道柳翠萍跟在青禾村一样,平时没事就喜欢跟其他家属嘮嗑,知道很多八卦。 但她没跟柳翠萍打听徐燕红的事情。 叶西西的骨子里是很有傲气的,她虽然平时很喜欢和宋砚洲撒娇,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但是她一旦真正在意起一件事情来,尤其是涉及感情忠贞度时,反而会闭口不提。 仿佛一提,內心深处那道父母婚姻因为第三者而破裂的伤疤就会再一次被撕开,鲜血淋漓,所以她本能地去抗拒。 第230章 他们肯定也想你了 让她为了一个男人主动去和其他女人撕扯计较,那样太掉价了,她做不到。 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 天下男人千千万,一个不行咱就换。 但头可掉,血可留。 脸面不能丟。 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追著狗也咬回去。 她知道徐燕红居心叵测,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是衝著宋砚洲来的。 也对,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独自拉扯儿子长大,虽然部队里对烈士家属多有照顾,但孩子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受了委屈需要人疼的时候。 难免就想找个靠山。 从徐燕红那双眼睛里,叶西西看到了野心和欲望。 宋砚洲作为郑海峰的战友,从道义上是该照顾战友遗孀一二,加上他长相样貌又格外英俊出挑,能力又强,年纪轻轻已经升任团长,又得上级赏识。 而他今年才26岁! 这在整个军区都是独一份的稀罕,多少人熬到三十五岁,头髮都白了,才勉强摸到营级的边。 前途一眼望不到头。 从时间上算起来,郑海峰刚牺牲那会,宋砚洲还是单身呢,徐燕红怕是那时候就对他动了心思。 已经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只是没想到后来宋砚洲会被宋家认回去,又跟原主阴差阳错结了婚。 估计宋砚洲离开部队在青禾村的这段时间,徐燕红也没能找到一个比宋砚洲更合適更有前途的对象,所以,宋砚洲回来后,徐燕红那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再加上之前叶西西和孩子一直没来隨军,说不定徐燕红在背地里猜想他们夫妻感情不睦,自己还有机会。 所以徐燕红又升起了趁虚而入的覬覦之心。 但现在叶西西居然带著孩子来隨军了,徐燕红坐不住,急著上门打探挑衅,还故意让她儿子喊宋砚洲爸爸。 无非就是想看看宋砚洲的老婆长啥样,能不能轻易被挤走,能不能搅得他们夫妻生嫌隙。 徐燕红心里的这些弯弯绕,叶西西不用细想,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对叶西西来说,重点从来不是徐燕红有多惦记宋砚洲,而是宋砚洲对徐燕红到底怎么样。 叶西西不相信宋砚洲是脚踩两条船的男人,更不可能背叛婚姻,他对自己的感情怎么样,她能感受得到。 但信归信,她心里还是有气。 这事儿说到底,是宋砚洲自己惹出来的。 不管他以前对徐燕红怎么样,或者有没有其他心思,但总归是他无意中给了对方不该有的信號,才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 敢上门来挑衅她。 好吧,叶西西直到这一刻才愿意承认,徐燕红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她在自己心里扎下一根刺。 * 两天后,勤务兵高大山开著军用吉普车带著叶西西去了县里派出所,把她和两个孩子的户口都落到宋砚洲的户口本上。 叶西西看了一下,在宋砚洲户口本家庭成分一栏写著“革命干部”。 拿著户口本,高大山又带著她去了粮油局办理粮油供应指標增加的手续,在宋砚洲原来的粮油本上增加了他们娘仨。 这样意味著叶西西的隨军生活正式开始。 之后两人去了镇上的邮局,从青禾村寄出来的几个包裹已经到了,將包裹取了后,半路上叶西西还麻烦高大山带著自己去附近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 东西她空间里有的是,但总要找个由头名正言顺拿出来,过个明路,省得引人怀疑。 叶西西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宋砚洲就把最近一个月的工资津贴上交,之前每个月宋砚洲都按时將工资补贴寄回家给她,这次她来了,他拿了工资便直接交给她。 以前叶西西还真没在意过宋砚洲一个月的收入有多少,反正他给,她就拿著。 这次徐燕红上门后,她把宋砚洲交上来的钱和票清点了一下。 宋砚洲现在是正团职,对应行政 18级,基本工资是165元一个月。 因为在西北军区服役还有额外的艰苦地区补贴、特种工程兵津贴和团长职务补贴。 再加上一等功除了一次性奖金外,还有长期的工资加成,基本工资上浮5%,还有家属补贴等等各种补贴。 加起来一个月能拿233元,还有各种粮票、肉票、食用油票、布票和煤票、肥皂票、工业券等。 但叶西西数了一下,宋砚洲交给她的只有213元。 宋振国和周淑兰自己有钱,宋砚洲不需要额外给他们寄钱,也就是说,宋砚洲每个月从自己工资里拿出20元给了徐燕红母子。 叶西西又將之前宋砚洲交给自己的工资都点了一遍,確定了之前的金额都少了。 只是之前是15元,宋砚洲升任团长后就变成20元了。 叶西西都气笑了,感情他宋砚洲升职涨工资,徐燕红母子也跟著涨收入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有嘆了一句,好样的,宋砚洲,你真是好样的呀。 宋砚洲在翌日的傍晚回来了,此时距离他离开徐燕红上门挑衅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还是领导格外照顾才有的待遇,让他赶紧回家见见老婆孩子,再加上宋振国已经买了火车票明天回青禾村。 军用吉普车碾著黄昏的尘土回到家属院时,车厢里的风似乎还带著山野的凉气。 车子刚停稳在家属院门口,一身军装的男人就迫不及待跳了下来,军靴踩在干硬的土路上,扬起的尘絮被夕阳染得发红。 宋砚洲连军帽的帽檐都没来得及整理,目光先往院里扫。 一眼瞥见院子角落多了间红砖砌成的浴室,墙面上的白灰还没完全乾,门口堆著半袋没用完的水泥,宋振国正蹲在那儿,用布擦著瓦刀上的泥渍。 听见脚步声,宋振国直起腰,看见是宋砚洲,脸上的纹路舒展开来,“可算回来了!这浴室照著咱青禾村家里的样式砌的,我找后勤借了水管,接了院里的水龙头,往后不用再端著水来回跑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工具筐,“前儿大山和有粮过来搭了大半天手,你媳妇还煮了红薯给他们吃,没费啥劲。” 宋砚洲走上前叫了声爸,“辛苦爸了,这几天拉练紧,也没能回来和您说说话。” 宋振国放下瓦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不用讲这些虚的。你现在是团长,肩上扛著事,更得以身作则,好好表现。” 宋振国十几岁就在部队里混,还能不懂什么叫军令如山? 军队里隨时都有任务,上级命令一下来,下面的人只能听命行事,他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瞥见宋砚洲眼睛一直往屋里飘,那眼神里的急劲儿,跟当年他刚娶媳妇时,火急火燎盼著早点回家见媳妇的模样一模一样。 宋振国忍不住笑,“你这几天不在家,赶紧去看看你媳妇和孩子,他们肯定也想你了。” 宋砚洲被说中心思,耳尖微微发热,也不掩饰了,直接抬脚就往屋里去,脚底都带了风。 隔著窗户,他已经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还有媳妇儿那娇娇软软的哄劝声,像是一样,化进心里,甜滋滋的。 真的迫不及待想见到媳妇儿了,实在太想她了! 第231章 以后应该怎么办? 原本光禿禿的绿色窗户上,如今已经掛上层浅绿色的粗布床帘,布面上印著细碎的白雏菊,风透过窗缝钻进来,窗帘便轻轻晃著,把晚霞的金辉筛进屋里,落在铺了米白布巾的饭桌上。 桌子中央摆放著一直陶土瓶,里面插著两枝野黄菊,野菊应该掐下来的时间有点久,又浅黄色的瓣凋落,在桌面上撒上金黄。 是他曾经夹在信里寄给媳妇儿的那种黄色小。 客厅沙发旁边地板上铺著块蓝格子粗毛毯,上面零星摆放著几件小玩具,其他玩具归置得整齐,小拨浪鼓、藤条兔子放在一个竹编小筐里。 叶西西就坐在毛毯边的小凳子上择菜,晚霞绚烂落在她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露在衣服外的雪白脖颈还有光线跳动。 她的头髮应该是刚洗过,乌黑的髮丝披在肩头,发梢沾著点水汽,像匹顺滑的黑绸缎,泛著光泽。 宋砚洲手指微动,他记得那头青丝的触感,他总爱用手指穿过她的长髮,丝滑的发梢会顺著手指滑落,摩擦过他的掌心。 带来酥酥麻麻的痒。 尤其夜里她髮丝散在枕上,白肤乌髮红唇,媚眼如丝,眼波流转看著他,总让他恨不得化身为狼,將玉儿般的小女人揉进骨血。 厚街不自觉滚了滚,宋砚洲攥了攥手心,三天没抱到媳妇了,没亲亲没贴贴,鄙夷间总似乎总能闻到她身上宜人香气,连梦里都是她软乎乎的笑,实在熬得慌。 寧寧趴在叶西西腿上,小手抓著片小白菜叶子就要往嘴里塞,被她轻轻拍掉,指尖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尖,眼底盛著笑,“脏,不能吃,要等洗乾净煮熟了才能吃哦。” 寧寧趴在她腿上扭了扭,听到门口的动静,小脑袋往宋砚洲方向歪了歪。 安安站在桌子旁边,手里攥著跟胡萝卜翻来覆去地瞅,他也听到声音了,转过头来,见到宋砚洲,眼神里闪过疑惑,“爸爸?” 声音里带了点犹豫,像是认识又不认识。 宋砚洲有些无语,这臭小子才几天没见,又跟他生份了。 他抬脚跨进屋里,房间里烧著火枪,暖意裹上来,瞬间驱散了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 顺手把军大衣往衣架上一掛,大步走过去,双臂一伸就把俩娃捞进怀里。 两只手臂各捞一个,安安在左,寧寧在右,一手一个托著小屁股,在两张软乎乎的小脸蛋上各亲了口,胡茬蹭得娃们咯咯笑。 “怎么?又不认得爸爸啦?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听妈妈话啊?” 安安皱著眉伸手將男人凑过来的脸推开,寧寧小手攥著他的军装口子,脆生生喊了声爸爸。 宋砚洲抱著两娃晃了晃,目光却落在叶西西身上,笑著凑过去,“媳妇儿,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了啥?” 將两娃放到蓝色格子毛毯上,他腾出手来往口袋里掏,把自己攀岩登顶后在山顶果园上摘的一颗红彤彤的苹果献宝似的拿出来。 他特意选了那颗最大最红的苹果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叶西西却没像往常那边凑过来接,只是脸上淡淡笑了下,抬手把择好的菜放进搪瓷盆,“回来了?饭还得等会儿,鸡汤在灶上煮著,厨房里有热水,你要不先去洗个澡。” 宋砚洲拿著苹果的手顿了顿。 他抬眼看了看叶西西,又看了一眼,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心头有些奇怪,怎么了这是? 他將苹果放到桌子上,又往媳妇儿身边挪了挪,最后蹲在小凳子旁边伸手去揽她的肩,“我不累,先帮你择菜。” 可手刚捧到媳妇儿的衣角,她突然从凳子上起身,把位子让给他,“那你来吧,我去厨房看看鸡汤。” 宋砚洲的手僵在半空,心里莫名发慌。 他盯著媳妇儿的侧脸看了好一会,见她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甚至和他说话时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 但他知道她生气了。 是因为娘仨刚来隨军,他第二天就將他们留在家里吗? 媳妇儿应该是怨他了。 她一个人收拾屋子、带俩娃,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是委屈了。 宋砚洲心里又心疼又內疚,连忙站起身,跟在叶西西后面,边走边在旁边哄,“媳妇儿,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別累坏你了。” 见叶西西还是不理他,直接往前走,他快步上前往她面前一站挡住她的去路。 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媳妇儿,带著点摇头摆尾的討好,將人拉回客厅沙发上坐著。 抬头往院子里看,宋振国还在那里摆弄著浴室的东西。 他两只手臂一伸,直接將叶西西抱到大腿上坐著,將人笼进怀里,“媳妇儿,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要有气的话就打我吧。” 这若是以前的话,宋砚洲可没办法把这些认错求好的话说得这么溜,可现在情况不同。 媳妇儿生气了,而且这次气还不小! 他心里头慌。 叶西西在宋砚洲怀里挣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之前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理智上很清楚,她不应该一上来就和宋砚洲摆脸色。 最好的方式就是等他回来后,主动和他开诚布公聊一聊徐燕红的事情,听听他怎么解释。 她在心里都想得好好的。 可一见到他回来,心里头就觉得愤怒又委屈,眼眶发红,心里发酸。 他凭什么不告诉自己就自作主张给钱给別的女人? 他凭什么让別的女人的儿子叫他爸爸? 他以前是不是和那个徐燕红处得很好? 他是不是给过那女人什么可以靠近的信號? 又或者,他是不是真的和徐燕红不清不楚? 自从宋砚洲回军区后,她和他聚少离多,他是不是忍受不了寂寞,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即使理智分析,她觉得宋砚洲不会背叛自己,但…… 当初妈妈和爸爸不也是郎才女貌,校园爱情,轰轰烈烈,至死不渝吗? 可到最后呢? 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 叶西西对宋砚洲的信任,大部分是源自於她在后世接收到的关於这个男人的各种报导,她知道他是个品德高尚、铁骨錚錚的战斗英雄。 但,这些万一都是经过宣传美化的呢? 可能从大方向上来说,这个男人是英雄,他很强很好,但不代表他是个完美的人。 叶西西忽然有些害怕,甚至迷惘…… 万一最后她和他的结局还是分开,他还是会走向他命定的感情呢? 一个徐燕红就让她自我怀疑了,如果再遇到宋砚洲的第二段感情那个间谍小护士呢? 甚至是宋砚洲的第二任妻子罗漱芳呢? 她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以后应该怎么办? 第232章 心里头倏然一痛 叶西西停止挣扎,她抬头看向宋砚洲,眼前的男人还是那么英俊,甚至因为生活的歷练让他更加的沉稳,浑身上下散发出愈发迷人的气质。 此刻他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像是漫天繁星都散落在他眼底,他担心地看著她,眼底有担忧和心疼,还有一丝慌张。 见叶西西不说话,宋砚洲更慌了。 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带著审视,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样,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媳妇儿要这样看他。 心里头倏然一痛。 宋砚洲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伸手去摸叶西西的脸,这次她没有躲开,只是垂下视线不去和自己对视。 “媳妇儿,你怎么了?” 他担心地看著她。 “你到底怎么了?” 他王者怀里的人,她穿著粉色的羊毛衫,用衣包裹著自己,也不看他,披散的一头乌亮长发,因为刚刚的挣扎,头髮有一大半夹在他的手臂和她的胸口之间。 宋砚洲手动了下,想帮她捋一捋,但叶西西態度有些冷淡,直接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站在他旁边,他隱约察觉到她对自己有种莫名防备,像是只害怕受伤的小兽。 可他不明白这种防备从而何来,明明他离开前她还依偎在自己怀里,娇娇软软跟自己撒娇,明明以前见到他就会像只小鸟一样飞奔过来。 他表面上总跟告诫她在外面要注意分寸,不能表现太过亲密。 可他其实特別喜欢媳妇儿那样对自己。 可现在,明明他回来了,两人好不容易又重聚,以后可以一起好好生活。 她竟然离自己几步远,刚刚还用那种眼神看他……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宋砚洲心头一痛,就好像这一切又回到了当初媳妇儿刚嫁给自己的时候,可又有些不一样,那时候她看自己是带著鄙视和嫌弃,她总是因为一点事情就闹得不可开交。 可她现在这样子,他却寧愿她还不如变成以前那样子,最起码她还愿意跟自己闹。 宋砚洲没说话,视线数次看向叶西西。 他反覆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叶西西也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拢著衣低著头望著安安和寧寧发呆。 一头顺滑的头髮披散下来,显得她一张巴掌小脸更小了,看著有些苍白,樱红的唇瓣抿著,看著那样的冷淡。 “媳妇儿……你那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除了这个,宋砚洲想不到其他的了。 即使心头刺痛,宋砚洲儘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些,伸手去握她的手,但没再去抱她。 他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排斥,曾经亲密无间过的两个人,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对方是高兴还是沮丧,是亲近还是疏远。 只需要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或者一个声音而已。 叶西西盯著地面,就是不去看宋砚洲,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些无理取闹,可她现在心里头有些乱。 过了好几秒,她才回答:“没有,我很好,我去看鸡汤好了没。” 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宋砚洲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 这是,宋振国掀了门帘进来,这是叶西西拿了蚊帐裁剪成双层做的,既透气又透光还能挡住风吹过来的细沙。 他手里端著碗醃萝卜,对宋砚洲说:“去洗一下,等下吃饭了,这是你妈醃的咸萝卜,让我带过来给你尝尝。” 宋砚洲站起来,心头髮闷,他想去找叶西西,但知道当著宋振国的面,两人也不方便说什么,便只能打消念头。 转身去了房间里拿衣服去洗澡。 等把自己洗乾净换上衣服,宋砚洲回到客厅,叶西西和宋振国已经摆好碗筷,准备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宋砚洲还不忘往叶西西碗里夹了块鸡腿肉,“媳妇儿你吃,补补。” 叶西西看著碗里的鸡腿,没说话,沉默了一会,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 宋砚洲见她愿意吃他夹的东西,心里也没那么沉重了,偷偷鬆了一口气,又去看媳妇儿,看了一眼又一眼。 吃完饭,宋砚洲抢著去把碗筷洗了,又帮安安和寧寧洗了个澡,换上衣服,餵奶粉,將一切做得妥妥贴贴。 还帮叶西西调好洗澡水,挤好牙膏放好毛巾,叶西西虽然还是不怎么理他,但也没拒绝。 宋振国明天一大早的火车,东西已经收拾好,父子俩又说了一会话,宋砚洲才回了房间。 终於艰难地熬到了晚上上床睡觉时间。 宋砚洲轻手轻脚进去的时候,叶西西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只留下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 油灯的光透过薄纱帐子,在被褥下投下细碎的暖黄影子。 床上的小女人背对著他躺著,乌黑的髮丝散在枕头上,一张瓷白小脸半张掩在被下面,只露出漂亮的眉眼,长而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停了只小蝴蝶。 宋砚洲脱得只剩下背心和裤子,长腿一跨就上了床,木床发出声响,背对著他的身子几不可察地绷了绷,连呼吸都似乎顿了半秒。 他嘆了口气,钻进被子里,先没敢靠太近,只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碰了碰小女人的腰侧,见她没躲开,才敢一点点收紧手臂,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小女人的身子还有些僵硬,后背抵著他的胸膛,连手都规规矩矩放在身侧,半点没动。 只是呼吸急促了些。 宋砚洲最喜欢两人像两根汤勺一样紧紧贴在一起,他將头埋在女人的肩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巴轻轻蹭著她。 心里那点慌这才慢慢散了点。 闻著媳妇儿身上蜜桃般香甜气息,他声音压得极低,像哄孩子似的,“还生我气呢?” 怀里的人没吭声,睫毛却又颤了颤。 宋砚洲知道她没睡著,他收紧了手臂,让她更贴自己些,低头就去吻她。 “你別……” 叶西西侧头避开,可宋砚洲却忽然更加用力,她躲开他就追上,紧紧贴著她亲,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耳畔,还有脖颈处。 “媳妇儿,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別这样不理我……” 宋砚洲將小女人紧紧箍在怀里,像是害怕她会突然消失般,紧紧抱著,一丝一毫也不愿意分开。 叶西西去推他,“你別这样。” 但那点力气在男人面前跟小猫一样。 宋砚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子,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確定她还在意自己。 脑海里时不时就浮现在客厅里媳妇儿看自己的那一眼。 每次一想到她当时那个眼神,他的心头就钝痛,总觉得自己要失去她了。 於是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证明,她还在乎自己,她只是暂时生他离开的气,只要他以后多点时间陪她,她就会原谅自己的。 “……媳妇儿,我好想你……” “我做错了什么,我改,你別不理我,別不要我……” “……我会难过。”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叶西西眼睛发酸心头髮胀。 她也不喜欢自己这样彆扭,明明她最不喜欢冷暴力了。 可她现在却这样对他。 她明明知道他在感情上没什么安全感,还自卑。 男人將头埋在脖颈处,声音低低的一直在道歉,叶西西心里酸酸涩涩,倏然就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淌过。 宋砚洲哭了? 她连忙伸手去摸。 果然在男人的脸上摸到了湿润的痕跡。 她心头刺痛,想翻个身去抱他。 “別这样对我……” 接著又去亲她。 叶西西嘆了口气,终於还是转过身手臂缠住男人的脖颈。 因为她的反应,男人似乎一下子得到了希望,滚烫的吻就这样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叶西西闷闷一声,连忙咬住唇要手捂住嘴巴,这个狗男人! 第233章 於是他更卖力了 风停雨歇后,宋砚洲死死抱住叶西西,身体紧紧贴著她,不停去亲吻她的脸,从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到嘴巴。 一下一下地亲,如珠如宝。 叶西西闭著眼睛,身体余韵未消,还在发抖,却不愿意开口说话。 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很明显宋砚洲是很赞同这种观点的,在他看来,媳妇愿意让自己碰,而且反应还那么敏感,那就证明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既然他不善言辞,那就行动上好好討好,日子还长远著呢,媳妇儿今天生气,或许自己表现得好一些,明天她就消气了。 如果明天还不消气,那就再表现好一些,后天、大后天……日子还长著呢,他总是能让媳妇消气。 反正不管怎样,討好媳妇儿让她舒服肯定没错。 於是他更卖力了。 结果就导致了隔天早上叶西西起床时又是一阵酸软,她扶著腰暗暗咒骂宋砚洲,跟餵不饱的恶狼似的,可著劲地把她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最烦他的就是每次喜欢亲她,还是一亲一大口,还说她的脸跟包子似的,又香又软又好吃,每次大口一张含住脸颊肉,亲得她满脸口水。 莫名让叶西西想起狗狗占地盘的行为,好像只要染上自己的口水,这就是他的,那也是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无一处不亲,全都是他的。 叶西西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套上鞋子,去离间看了一下,时间还早,两娃儿都还在睡觉。 今天宋振国要坐火车回青禾村,一大早就要出发,昨天晚上宋振国说了不让叶西西送,让她在家里好好照顾安安和寧寧就行。 宋砚洲知道昨天晚上把人折腾狠了,捨不得让她早起,起床时在她耳边叮嘱让她好好睡,他去送爸就好了。 可叶西西不是那种不懂礼数的人,自然是不肯的。 好在她起床的时候时间还早,就听到客厅里的响动,宋振国还没离开,正在客厅吃早饭,父子俩边吃东西边聊天。 叶西西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头髮也不扎了,用梳子梳两下边隨意散著,反正天气冷,披著还暖和些。 她刚走出房间,宋砚洲听到动静朝她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眼里带著笑意。 叶西西想起家里的小黑,討好她的时候就是这样,两眼放光,嘴巴一张露出粉嫩嫩的舌头,呼哧呼哧吐气。 叶西西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跟小尾巴似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直到她扔下一块肉或者一根狗骨头。 眼下宋砚洲看著自己的傻样儿,和小黑的那张脸都快重叠了。 联想到这里,叶西西忍不住乐了一下,但她记得自己还在跟宋砚洲生气呢,便狠狠瞪了他一样,表示自己气没消。 结果宋砚洲居然笑得更灿烂了。 还招了招手让她去吃早餐,转身去了厨房又从铁锅里拿出热腾腾的肉包子放到她面前,“媳妇儿,吃包子,我一早出去饭堂打的。” 叶西西又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傻乎乎的跟个二百五似的,就差跟小黑一样吐舌头了。 很奇怪,昨天见到宋砚洲回来的时候心里头很难受,但经过昨天晚上之后,她发现自己虽然还生气,但心里头那种闷闷的,鬱结著的一口气好像散了不少。 难不成,夫妻之间真的可以床头吵架床尾和? 宋砚洲被媳妇儿瞪了好几眼,非但不气,眼里的笑意反倒漫得更开,眼尾都弯出点软乎乎的弧度。 媳妇儿瞪人好啊,会瞪人证明她还愿意跟他置气,最怕的就是那种连瞪人或骂人都不做,直接无视他,就像昨天晚上他回来时那样。 虽然也对自己笑,可那种笑假的很,皮笑肉不笑说的就是她了。 要不是媳妇儿这张脸长得实在是美,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换在別人脸上,他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说话语气也和平时差不多,但话里话外客气周到的,跟陌生人似的,让他心里头髮慌,像隔著层摸不著的玻璃。 宋砚洲殷勤地帮叶西西倒了碗豆浆,“这边军区食堂的豆浆味道真挺好,是后厨师傅亲手磨的,听他们说里头还加了点生和小米,是独门配方呢!每天早上都得早起去抢,去晚了连碗底都剩不下,你快尝尝。” 宋振国不知道这对年轻小夫妻的眉眼官司,笑著对叶西西说:“闺女,这豆浆確实地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叶西西看了一眼宋砚洲放到自己面前的豆浆,豆浆还冒著热气,乳白的浆体在瓷碗里泛著温润的光,表面还浮著一层薄薄的米黄色油皮,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皱,风从窗缝里溜进来时,油皮就跟著轻轻晃。 她前一秒还对宋砚洲摆脸色,后一面转头就对宋振国笑得甜甜的,点著答道:“好的,爸,您吃多点。” 说完喝了一口豆浆,余光扫到宋砚洲,见她喝了豆浆,男人似乎鬆了一口气,拿起馒头配著咸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叶西西这才看到在她和宋振国面前摆著的是豆浆和肉包子,但宋砚洲面前摆著的却是两个馒头和一小碟咸菜。 她低垂著眼,眸光闪动,心头不忍。 这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把好东西让给家里人,自己却捨不得吃点好吃的。 明明他工资不低! 这年头一个月233元的工资,能抵过城里普通工厂职工四个月的工资了! 可他那点对自己小气吝嗇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以前在青禾村的时候,还是她一直投喂,逼著他吃好吃的,说他不吃她也不吃,就这样男人才肯鬆口吃上几块肉。 就跟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老人家似的,已经是和平年代,国家物资丰富,大家不愁吃不愁穿,老人家还是一碟菜吃不完,放冰箱里隔天拿出来热了又热。 就是不肯倒掉,怕浪费粮食。 家里堆了一堆没用的垃圾,总觉得这个有用,那个也不捨得丟,把房间里塞得满满的都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叶西西能想像到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宋砚洲肯定又是捨不得吃好吃的了。 也不知道留著那点钱做什么? 给战友遗孀吗? 想到这里就来气! 第234章 捧在手心怕摔了 宋振国走后的第三天,天刚擦黑,叶西西正带著龙凤胎在客厅里玩耍,院门就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出传来。 很快,房间门也被推开,她抬头就见到宋砚洲在门口换了拖鞋走了进来。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虽然有个小院,但院子里还是泥地,每次从院子里走过鞋底都会沾到泥,如果不换鞋的话,整个房间地板都会弄脏。 安安和寧寧正是好动的时候,到处摸爬滚打的,衣服很容易弄脏。 叶西西乾脆弄了两双拖鞋,每次出门回来就换上。 如果换在以前,宋砚洲肯定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笑叶西西这是资本主义坏毛病,但这两天媳妇儿气还没消,他虽然每天在自己的兵面前呼呼喝喝各种气势逼人,可回到家里就换了副面孔,对媳妇儿说的任何话都不敢置喙。 只能乖乖照做。 所以今天回来,也是老老实实脱了军靴换上拖鞋进屋。 反正外面天大地大任他翱翔,但回到家里,是龙是虎也得憋著。 听媳妇儿的话。 毕竟媳妇儿说过,她最喜欢听话的。 哎。 宋砚洲一进门就去瞅媳妇儿今天的脸色,不错,好像比昨天好一些了,他开口:“媳妇儿,赵师长说明晚请我们大家吃饭,你和孩子刚来隨军,这里好多人你都还不认识呢,吃个饭,带你认认人。” 叶西西手顿了顿,头也不抬,问道:“是赵师长吗?” 之前就是赵师长去青禾村,把宋砚洲交回队里的。 当时喝了她空间里自製的茶讚不绝口,还一个劲儿夸那茶清润好喝,叶西西见他喜欢,临走时还塞给他两包茶。 宋砚洲嗯了一声,洗过手去逗安安和寧寧。 屋里头烧著地暖,叶西西每天都將两娃放在客厅里专门铺的一张地毯上玩,为了防止他们乱跑,宋振国还专门做了围栏。 叶西西问:“除了我们还有谁去啊?” 宋砚洲老老实实回答:“除了我们,赵师长还请了政委一家,二团和三团的两个团长和副团,还有我们团的副团长一家子,加起来十几个人吧。” 叶西西瞪大眼睛,“这么多人,坐得下吗?煮那么多人的饭菜,不容易吧?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在后世,一下子请客请这么多人吃饭,肯定是出去外面饭馆了,谁会在家请这么多人吃饭? 別说做不做得下,光是做饭煮菜的功夫,就耗时耗力,实在不是个容易的活。 所以后世有个说法,这年头,能请你去自己家里吃饭的朋友,那是真的朋友了。 宋砚洲笑媳妇儿大惊小怪,“不算多的了,师长爱人很好奇,之前有一次把我们三个团的团长副团长还有连长都叫过去,我都差点抢不到位子坐了。” 宋砚洲想到之前那次去市长家聚餐,那么多人还带家属小孩,那场面实在壮观。 “这次连同家属孩子也才十几人,大家都搬桌子和凳子过去,坐得下,至於饭菜,你就放心吧,赵师长的爱人手艺很好,而且霍团长和崔团长的爱人都提前去帮忙了,其他人也会在自己家做点带过去,够吃就行。” 叶西西咋舌,“这样也行?那我明天要去赵师长家帮忙做饭吗?” 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餐,还能自带饭菜过去? “不用,我们到时候自己带两个才就行,我和你还有两个孩子,带多点饭和菜,不至於让赵师长吃亏就行。” 现在物资紧张,大家都勒著裤腰带过日子呢,谁也不可能铺张浪费。 说是请客吃饭,但其实就是大家凑在一起,东家出蒜头西家出香菜,你一碟菜我一碗饭,凑合著吃。 主打一个联络感情。 至於那些孤家寡人的,懂事点的带点肉带点菜或者塞两张饭票肉票的,就行了。 经宋砚洲这样一解释,叶西西就明白了。 就是七十年代的拼饭嘛。 “明天你也不用做菜了,我明天一早去军人服务社买点猪肉和青菜,到时候我们早点过去就行。” 宋砚洲捨不得媳妇儿辛苦,这两天他都是从饭堂里打饭回来吃,就算他太忙来不及,也会让小高帮忙打饭回来。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还有父母和晓芸帮忙带安安和寧寧,现在只有媳妇儿一人在家,光是照顾两个小祖宗就已经够雷人了。 叶西西不知道宋砚洲的心理活动,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偷偷乐,別看安安和寧寧两人整天走走爬爬,其实两人乖得很。 有时候叶西西不想太辛苦,就把两人放到空间里,让他们在绿草如茵四季如春的草地上和小兔子玩,玩累了就在灵泉边將两娃刷洗乾净,在送到府邸房间里睡觉。 高床软枕,不知道多舒服。 而且每次两娃进入空间就超级乖,叶西西又不是那种很严格的母亲,直接就是放样了。 空间里应有尽有,渴了喝灵泉水,饿了吃水果和仓廩里的食物,在里面呆多久都不腻。 反正孩子这么小,也不知道那就是空间,只以为是妈妈带他们去公园玩呢。 就这样带娃,轻鬆得很,有时间叶西西还能看点书,睡会觉,不知道过得多滋润。 “也行。” 事情说完了,叶西西就继续给宋砚洲摆脸色,指使他,“厨房里铁锅里我做了猪肉燉粉条,你去拿过来,还有碗筷也拿一下。” 宋砚洲回来前小高去饭堂打了饭菜回来,正放在饭桌上,还热乎著呢,猪肉燉粉条就当加菜了。 宋砚洲应了声,屁顛屁顛跑去厨房。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傍晚。 叶西西比往常早了近半个钟头就回到家里,叶西西刚把最后一只小袜子给寧寧套好,抬头就见到宋砚洲手里攥著个温热的烤红薯。 是他今天带队参加拉练,大家敲了地里的土用火烤的红薯,又香又糯。 外面天气冷,叶西西把安安和寧寧穿得圆滚滚,两娃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是寻常样式,但布料和里面的材质却比外面买的软和许多。 安安是浅灰色的布连体裤,寧寧穿了跟哥哥的同款,只是衣服的顏色换成了粉红色。 衣服里层缝了绒內丹,既暖又不显臃肿。 叶西西则换上嫩粉色毛线衣和白色丝绒直筒长裤,当然里面是厚厚的秋裤,身上套著件粉色格子羊绒长外套。 头髮扎成长马尾垂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柔美清爽。 宋砚洲看著娇柔美艷的媳妇儿和两个小粉糰子,心里一时之间爱极了,也忘了媳妇儿正在生自己的气,上前就一个抱,把小女人揽进怀里,低头就偷了个香。 “媳妇儿,你真好看。” 好看得他都不愿意带她出去给別人看了,就想偷偷藏起来。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叶西西这两天,心里的气又消了一些,她和宋砚洲相处起来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都很和谐,就没有觉得对方不好的点。 尤其是宋砚洲对她算是千依百顺了,是那种捧在手心里的宠。 之前徐燕红能够把自己打击到,其实也就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当时她和宋砚洲分开好几个月了,分开久了对对方就会產生陌生感,总担心在分开的时间里对方的感情会有什么变化。 心里头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她虽然聪明理智,但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恋爱经验不足,患得患失也正常。 徐燕红偏偏就挑了那个时间上门来挑衅。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这几天宋砚洲对她確实很好,她又找到以前两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心里头篤定了不少。 宋砚洲对她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都说男人的钱在哪里,x在哪里,那么心就在哪里。 就宋砚洲这种在床上拼命耕耘,床下当牛做马的,说他有外心,叶西西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如果说这样的宋砚洲还能脚踩两条船,那么只能说他演技太好了,把別人和自己都骗过去了。 如今她心里头的刺,就是徐燕红儿子叫宋砚洲爸爸,还有每个月给他们母子的二十块钱。 叶西西决定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和宋砚洲说了,看看他是怎样的表態,有些误会能消除就儘量消除,毕竟大家都长了嘴。 第235章 竟有点像嫌弃? 宋砚洲从外面回来,身上穿著军装和大衣,不需要换衣服,直接抱著两娃儿就可以出发。 叶西西拎著菜篮子,里面放了今早宋砚洲买来的一条五肉和两把青菜,她想了想,又往里面放了两袋茶,一家四口就这样出发了。 宋砚洲分到的房子在军区家属院的西北角,后面就是连绵的山脉,前面是新建的6层家属大楼。 这年头大家都想住楼房,觉得乾净整洁还崭新,所以大傢伙申请房子的时候都喜欢去楼房,而平房区就不受欢迎了。 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因为这时候的房子全靠分配,僧多粥少,能分配到一个房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里还能给你挑挑拣拣。 虽然大家都想住楼房,但旧家属区的平房也住了不少人。 因为叶西西喜欢带院子的,所有宋砚洲当初申请房子的时候直接填了要平房,就是旧了一点,但好在宽敞,经过宋砚洲的拾掇,也很不错了。 赵师长的家不在平房区也不在家属大楼,而在家属大楼前面的独立院落区。 叶西西跟在宋砚洲身侧,从家里出发走一条直路,就到了赵师长所在的那排红砖房,一路上也有不少树木,但大多枝头上掛著稀稀疏疏的叶子,看起来有些萧索。 赵市长家院子的大门虚掩著,门口铺著块洗得发白的粗布擦鞋垫,旁边掛著两顶军帽,帽檐上的红星在暮色里还能瞧见点亮。 推门先入眼的是个小院子,靠墙角堆著半人高的煤堆,煤块码得整整齐齐,旁边立著个铁桶,里头装著碎煤渣。 晾衣绳上还掛著两件没干的军常服,风一吹贴著晾衣绳晃,绳头拴在院里的老榆树上,树干上还钉著块小木牌,写著“团结紧张”四个红漆字,字边角有点掉漆,却透著股规整劲儿。 屋里已经到了不少人,里面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见宋砚洲到了,赵师长从屋里传来声音,脚步声近了,“小宋来啦,哟,小叶,好久不见。” 紧接著,叶西西就看到赵师长坐在客厅沙发上,容光满面,笑得灿烂,宋砚洲抱著孩子上前,叶西西跟在后面。 有人迎了上来,是个剪著齐耳短髮的中年妇女,看样子能看出年轻时是个漂亮美人,美人一上来就笑。 “哟,这是小叶吧?快进来,快进来,”边说边领著他们往里走,说著还来拉叶西西的手,“小叶,第一次见面,果然是个大美人,小宋这小子有福气呀,娶了这么一个漂亮媳妇。” 说著又去逗安安寧寧,“还生了这么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哎哟,这咋生的啊,跟两个小糯米糰子似的,白白嫩嫩。” 宋砚洲在她耳边提醒,“这是赵师长的爱人何丽,我们都叫她何大姐。” 叶西西露出標准微笑脸,露出洁白的牙齿,將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何大姐,您好,谢谢您和赵师长请我们吃饭,今晚叨扰了。” 她往客厅看去,里面已经或站或坐不少人,估计女人都去了厨房帮忙,清一色男人,还有几个小孩,有人喝水有人嗑瓜子,纷纷朝他们一家四口望过来。 然后,就见到有的人瞪大眼睛,有的人张大嘴巴,连瓜子都忘了嗑。 目光里全都是惊艷。 一时之间刚刚还热闹的客厅里驀地安静了下来。 还是何丽打破沉默,她看了看叶西西递过来的菜篮子,见到里面的猪肉,又把篮子塞回来,“哎哟,小叶,我说你这是干啥,这么客气,来就来了,还带东西。” 叶西西笑得更客气,將篮子往她手里一塞,“何大姐,这不是客气,您知道我们家砚洲饭量大,吃得多,我这是担心他把大傢伙的分量吃了,才自带肉菜过来的,您就別跟我客气了。” 宋砚洲也道:“何大姐,我今晚可要吃三大碗,就您做的那道拿手好菜五香猪肉豆腐,我吃过一次就忘不掉。” 叶西西有些惊讶地看了男人一眼,没想到他在外面还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嘛,说起话来挺会的。 果然,能做大佬的人都不简单。 能文能武,能屈能伸,会高冷也能接地气。 何丽见夫妻俩都这么说了,便笑著收下,带著两人在客厅里坐下,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旁边还有两张凳子空著。 叶西西没坐,客厅里的人除了赵师长,她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她先是和赵师长点头打了招呼,便站在宋砚洲身侧听他一一和自己介绍。 “这是二团团长霍长庚,这是三团团长崔绍元……” 叶西西朝大家一一打招呼,这年头的军人都剃著差不多的髮型,为了方便冲洗节省时间,基本都是长度同意的板寸或圆寸。 因为经常露天训练,日晒雨淋是家常便饭,所以个个都晒得幽黑,一身军装挺括,坐姿挺拔,气质都很不错。 今天晚上师长请客,都是团长副团长级別的,在军队里能混到这个级別的年龄大都是三十岁往上,这年代的人又都结婚早,所以几乎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孩子都好几岁了。 所以宋砚洲介绍的时候连对方的孩子都顺带说了。 只有二团副团长谢延安还未婚,宋砚洲介绍他的时候也最简短,“谢延安。” 叶西西视线望过去,最先撞进眼里的是一头利落的板寸,发茬剪得整齐,应该是有段时间没去理髮室,长度有点长,发顶有点毛躁。 应该是最近训练忙,连头髮都顾不上打理了。 视线往上,就对上一双生得极亮的桃眼,眼尾微微上挑,两人四目相对,那双桃眼里闪过惊艷,像星火似的晃了晃,可没等她看清,那点光就灭了,转而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取代。 竟有点像嫌弃? 不过两人都没见过面,何来的嫌弃之说? 叶西西心想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第236章 小宋媳妇是个懂事的 不得不承认,谢延安长得挺好的,剑眉星目,鼻樑高挺,嘴唇薄而有型,此刻正勾著点笑,可那笑意只停在嘴角,没传到眼底,像隔著层雾似的虚浮。 他穿著和宋砚洲同款的军绿色常服,领口系得严实,古铜色的皮肤是常年在西北训练场晒出来的,冲淡了原本偏斯文的骨相。 叶西西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如果这人皮肤再白皙些,再架上一副金丝眼镜,加上嘴角一抹邪魅笑意。 简直就是妥妥的斯文败类。 只不过此刻他一身正气的军装在身,倒冲淡了那份因为长相太过漂亮而產生的阴柔感,反而多了股阳刚之气,让他的气质更加出眾了。 在一群大老粗中,显得格外惹眼。 叶西西目前见过的男人中,一个宋砚洲,然后是上次在火车上遇到的万靖川,还有就是眼前的谢延安了。 这三人隨便一个拎出去,都是后世娱乐圈足以让女粉丝们舔屏尖叫的程度。 当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叶西西觉得自家男人是最帅的。 “嫂子好。”谢延安开口打招呼,声音清亮却没什么温度,说完这句,他就收回目光,唇线轻轻抿直,转头去看桌上的凉拌海带丝。 仿佛叶西西是空气似的,连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叶西西在青禾村的时候就听宋砚洲说过谢延安,是他在军队里的铁哥们,一起扛过枪罚过跑,还是军校同学,同一届毕业。 叶西西笑著点头回应,“谢副团长好,很高兴认识你。” 跟大家打完招呼,叶西西转身就跟何丽去了厨房帮忙。 等叶西西走了,眾人就开始调侃宋砚洲,“外面到底是谁在传我们宋团长娶了个又黑又粗的媳妇?简直是胡说八道。” “可不是嘛!之前听后勤的老周说,宋团长媳妇是乡下过来的,我还以为得多土气,结果刚才一看,简直就是天仙似的人儿。” 满屋子的笑声里,平时喜欢开玩笑调侃人的谢延安反而显得有些沉默了。 军队里平时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大家都习惯了调侃对方,加上女人们去了厨房,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所以他们开起玩笑来也隨意了些。 宋砚洲笑著和大家来回拉扯了几句,心情很好。 他把安安和寧寧放在地上让他们自己走动,寧寧一下子跑到赵师长面前,去抱他的大腿,“伯伯,抱抱!” 寧寧的语言能力很强,现在已经能说双字了,勉强算是能和大人交流。 这一声喊得清亮,满屋子人都愣了愣。 要知道赵师长常年板著那张威严的脸,营区里好多小孩见了他,还没等说话先哭了,像寧寧这样主动扑过来的,还是头一个。 赵师长先是一愣,隨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弯腰稳稳把寧寧抱进怀里,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连声音都放软了:“哎哟,小宋你这小闺女,真招人疼!” 谁知下一秒,就见寧寧小手一伸,突然一把揪住了赵师长军帽上的红五星。 那红星是用红漆涂的,钉在军帽正中央,顏色鲜亮,在暖光下透著显眼的红,正好落在寧寧够得到的地方。 “星星!” 寧寧揪著红星不撒手,小胖手攥得紧紧的,还晃了晃小脑袋,眼神里满是好奇,显然是被这颗鲜艷的星星吸引了。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寧寧小朋友了。 宋砚洲有些头疼,他家这闺女就是个人来疯,见谁都敢凑上去,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时候还得专挑人声嘈杂的地方。 可见从小就爱凑热闹。 赵师长被寧寧揪著帽子,反而一乐,笑著把头低了低,方便她看得更清楚,“寧寧喜欢星星啊,来给你默默,但咱们军帽上的红星,可不能摘下来哟,给你看看倒是可以的。” 寧寧一听果然乖乖放下手,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寧寧,乖,听话。” 意思是寧寧很乖很听话。 满屋子的人都被这一幕逗笑了。 宋砚洲將一直抱著自己大腿的儿子抱起,塞到身旁的谢延安怀里,就要去抱寧寧。 赵师长对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家这闺女,可比你小时候机灵多了,你当年见著我,可是一声不吭,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谢延安被塞了个奶娃娃,手忙脚乱地接住,怀里突然多了个软乎乎的小糰子,他顿时浑身僵硬,赶紧將安安抱紧了,怕不小心给摔了掉了。 安安被谢延安抱得不舒服,皱著眉头,和他老爹一模一样的老干部脸,嫌弃地瞪著谢延安。 小手一伸就要將人推开,谢延安咬了咬后槽牙,感觉到莫大的侮辱,才一岁多的小娃娃居然嫌弃自己? 他倒是气笑了。 宋砚洲见谢延安这副模样,忍不住乐。 赵师长看著安安寧寧,目光落在宋砚洲身上时,语气多了几分真切的感嘆:“你小子好福气啊,娶了个漂亮媳妇,还给你生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娃儿,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別让人家受委屈。” 赵师长自从喝了叶西西给的茶后,腰也酸腿也不疼了,以前的旧伤居然好长一段时间没发作。 他倒是没想到是空间出品的茶奇效,只觉得喝了茶通体舒畅,就是……量有点少了。 他瞥了眼放在客厅柜子上叶西西刚刚从菜篮子里掏出来的两包茶,勾了勾唇,小宋这个媳妇是个懂事的,知道他喜欢什么。 另一边厨房里,叶西西进去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忙活了。 叶西西跟著王婶掀开门帘进厨房时,一股混著肉香和气的暖意在鼻尖炸开。 灶台边的两个铸铁煤炉烧得正旺,炉上的铁锅滋滋响,锅里的燉菜冒著白气,连墙上掛著的搪瓷铲勺都沾著层薄油烟,透著股热热闹闹的生活气。 何丽一进厨房就拉著叶西西往灶边带,“小叶,我给你介绍下,这些都是咱们家属院的姐妹。” 最靠里的灶台前,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正顛著铁锅炒菜,碎发被热气熏得贴在鬢角,三十来岁的样子,是一团副团长吕保国的媳妇贺明兰,脸圆圆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见到她就给了个大大的微笑,“这是宋团长家的吧?快进来,外头冷。” 说著还往她手里塞了块刚出锅的炸生,“尝尝,刚炸的,香得很。” 在旁边洗菜的短头髮女人是二团团长霍长庚的妻子崔慧君,年纪比贺明兰大上几岁,瘦得肩膀都显尖,深色袄套在身上空荡荡的,皮肤是常年晒出来的健康黑。 崔慧君目光在叶西西脸上顿了两秒,惊讶地睁大了眼,像是没想到叶西西长得会是这样衣服模样。 隨后嘴角悄悄撇了撇,手里搓洗青菜的动作没停,水溅在搪瓷盆里,冷漠又疏离。 但又碍於师长爱人的面子,便不咸不淡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第237章 罗漱芳,我们又见面了 叶西西没计较,毕竟她又不是人民幣,总不可能指望人人都爱她,自己礼数到了就行。 站在那边切肉的是三团团长崔绍元的爱人温如锦,她是里面的人里最年轻的,长得很好看,眉目清秀皮肤白皙,但是有点粗糙,她抬头冲叶西西笑了笑,嘴角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再就是另一边的三团副团长罗成钢的妻子韩照君了,正在最里面揉面,她全身上下最亮眼的就是那一头乌黑的长髮,绑成两条麻辫垂落在胸前,约莫三十岁上下。 一见到叶西西就將麵团扔下,快走过来伸手就拉住叶西西的胳膊,眼里满是惊嘆,“叶同志,你长得也太俊了吧!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还俊的小媳妇,比电视里的姑娘还好看! 是谁说宋团长的爱人又老又土的?这么一个嫩生生水灵灵的天仙被说成土黑粗,看我不打死那些嘴贱的。” 叶西西:…… 看样子是个心直口快的。 但是…… 叶西西瞥了一眼韩照君沾了麵粉的手,此刻正掛在自己大衣上,她儘量控制自己不去皱眉,扯了个礼貌的笑,“嫂子好。” 几人打过招呼,便各忙各的了,叶西西跟何丽领了个活,那两个小板凳坐到墙角择白菜。 这个活也简单,就是把白菜老叶全撤掉,根须也削凭证,再把菜帮上的老筋撕了就行。 除了叶西西,其他人都是早就来隨军的了,彼此间都很熟悉,她作为新人,总不可能一上来就去炒菜,毕竟也不知道大家是什么口味。 择菜就不错。 厨房里人多,没多久,飘满屋子的香气就更浓了。 叶西西帮著大家一起把饭菜端过去,屋子客厅里眾人已经摆好了一张大桌子。 几人端著搪瓷盆、粗瓷盘往客厅送,不一会儿就把桌面摆得满满当当,算下来足足有八道菜,荤素搭配得实在。 最惹眼的是中间两大盆硬菜。 一盆是燉了一下午的排骨燉白菜,大块的肋排燉得脱骨,汤里飘著择得乾净的白菜帮,菜帮吸满了肉香,连汤都泛著奶白色,小孩子喝汤正好; 另一盆是贺明兰拿手的回锅肉,肥瘦相间的五肉煸得油亮,裹著豆瓣酱和蒜苗段,红亮诱人,飘出股川菜的香辣味,是男人们下酒的好菜。 另外还有何丽的拿手好菜五香猪肉豆腐,贺明兰从家里带来的辣椒小炒肉,加上温如锦的粉条燉肉。 几道肉菜里面的肉算挺多的,在这个年代算少见的了。 叶西西拿来的五肉被做成了梅菜扣肉。 素菜也少不了,一盆白菜燉豆腐,一盘凉拌海带丝,还有整整一搪瓷盆的白面馒头。 满屋子的人围著桌子坐定,搪瓷碗碰撞得脆响,但赵师长还没叫开饭,叶西西看了一下,还有两个座位空著,她有些不解地问宋砚洲,“是谁还没来?” 宋砚洲正帮安安擦嘴角沾的生碎,闻言侧头看她,眸光柔和,“林政委和他爱人还没来。” 林政委? 叶西西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昨天晚上宋砚洲確实说了今天晚上的饭局也请了林政委和他爱人。 她心里头有些奇怪,赵师长请客吃饭,按理说林政委作为领导,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摆谱,应该早到才对,怎么还迟到了? 在军区师级单位里,师长和政委同属师级正职,级別完全平等,没有谁大谁小的说法。 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师长主要负责军事工作包括全师的训练、作战指挥、武器装备管理、战备建设等军事业务,而政委则主要负责思想政治工作和党的建设。 两人是相辅相成的军政双主官。 不过政委日常需处理较多的思想政治和军需协调事务,事务性工作比较繁琐,偶尔迟到也正常。 反正怎样都好,只要不是两位大佬之间有矛盾间隙,林政委故意而为的就好。 毕竟无论是赵师长还是林政委,可都是自家男人的顶头上司,如果上司不合,那作为下属的工作开展也不容易。 她正琢磨著,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人还没进门,一道粗獷的嗓音先撞了进来,“赵师长,实在对不足,实在对不足。来晚了来晚了!” 话音刚落,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迈著大步走进来,穿著跟赵师长同款的深蓝色袄,脸膛黝黑,额角带著点风霜,一进门就双手抱拳,满脸堆笑地冲满屋子人道歉。 “我和红英早就准备出门,没成想临出门前,红英娘家的侄女小罗过来了,她今天刚好医院里不用值夜班,特意来家里看我们,我想著师长家热闹,就乾脆带她一起来了,赵师长,您不介意多加一双筷子吧?” “老林,你跟我还说这些客气话?””赵师长笑著伸手拍了拍林政委的肩膀,把他往空座位上引,“快坐!何丽要是早知道小罗今天来,说不定还得特意多炒两个菜呢!” 两位军区大佬级人物还站著,其他人自是不敢坐著,纷纷起身朝林政委打招呼问好。 何丽也赶紧从里屋搬了张小板凳出来,往大桌旁一放,还顺手拿了个乾净的搪瓷碗。 叶西西屁股一动,拉著凳子宋砚洲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耳朵里听著“政委”“红英”“小罗”这些字眼,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心里隱隱有点发慌。 她朝林政委那边看去,只见他身后跟著两个女人,一个年龄大一些约莫四十几岁的模样,穿著灰布袄,头髮梳得整齐,穿著灰布袄,头髮梳得整齐,想来是林政委的爱人张红英。 张红英身边还跟了个年轻女人。 叶西西目光扫过去,下一秒,她的瞳仁骤然紧缩,手里攥著的衣角瞬间被捏皱,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是她! 那张脸,眉梢眼角的弧度,还有嘴角那颗不明显的小痣,她就算化成灰都忘不了! 叶西西指尖悄悄掐进掌心,刺痛自己,心里头叫囂著恨意。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她。 这么久了,她们终於还是又见面了。 跨越时间的长河,几十年的距离。 前世的仇敌,在这辈子,以这样的方式,乍然撞上。 让叶西西猝不及防。 在这样一个凛冽冬日里,窗外的风呼呼地刮著,叶西西从骨头里冒出寒冷的冰气,指尖掐得紧紧的。 罗漱芳。 叶西西在心里冷冷地念出这个名字,好久不见啊。 第238章 多吃点肉补补 赵师长带著林政委等三人落座,还在寒暄,“小罗最近在医院里干得不错,我听说前阵子她还跑前线医院实习去了,表现不错。” “赵师长您过誉了,都是为人民服务,革命儿女,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 罗漱芳进屋就脱掉外面的红色呢子大衣,露出里面的羊毛长裙,一头长髮披肩,五官清秀带著一股书卷气,身材瘦削如玉竹。 她嘴上说著客气话,一张笑脸如,在何丽的安排下坐到了叶西西的对面。 难怪叶西西刚刚听著政委的名字觉得熟悉,原来是老熟人啊。 上辈子宋砚洲在经歷了和原主失败的婚姻和第二段感情后,好几年都没有成家,最后在三十四岁那年在林政委和何丽的撮合下,和罗漱芳相亲成功,两人组建再婚家庭。 叶西西不动声色观察著对面的罗漱芳,那张脸,比上辈子她见到的时候年轻了很多,此时的罗漱芳也才24岁。 此时的罗漱芳,应该已经和她的第一任丈夫结婚了。 叶西西记得罗漱芳最喜欢在別人面前装高贵有涵养,上辈子的她养尊处优养出一身高位贵妇范,尤其爱摆弄她那一头长髮。 可能五官不够惊艷,所以在还算乌黑油亮的长髮上下功夫吧。 这辈子也是如此,恨不得把头髮弄出一朵。 一头长髮虽然很自然披著,但仔细看便能看出是用了小心机的,发尾明显卷过,带著翘起的弧度往內扣,头顶上戴著个黄色发箍,和身上的羊毛长裙同个色系。 叶西西在观察罗漱芳,罗漱芳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对上,罗漱芳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眸光里快速闪过厌恶,但很快便恢復如初。 她笑著和叶西西点了点头打招呼。 叶西西手指攥紧,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的微笑,也朝她点了点头打招呼。 在叶西西眼里,罗漱芳跟上辈子一样,还是那么的假模假样,面目可憎,尖酸刻薄! 叶西西两辈子也忘不了这张脸。 如果不是罗漱芳,她外婆也不会被气死,小姨子不会流產还伤了腿再也跳不了舞,这些都拜眼前这个老妖婆所赐! 老妖婆看不上她小姨可以直说,为什么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表面上对小姨好言好语,实际却在背后使阴招。 想到这些,叶西西手指甲都掐进掌心才控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叶西西注意到罗漱芳在落座后,视线在桌子上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定落在身侧的男人身上。 那种目光,带著势在必得的志得意满。 叶西西攥紧指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罗漱芳为何用那种眼神看著宋砚洲? 就好像,宋砚洲已经是她罗漱芳的囊中之物。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以罗漱芳已婚的身份,为何会对其他男人展露出这样的姿態?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一旁的宋砚洲本来还在照顾安安和寧寧,感觉到身旁小女人骤然紧绷的身体,他投来关怀的目光,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媳妇儿,怎么了?” 叶西西攥了攥手指又放开,敛去星眸中的情绪,抬头朝男人笑笑,轻轻摇头,“没事,有点口渴。” 宋砚洲这才发现媳妇儿面前的搪瓷杯没水了,起身帮她倒了一杯水,坐下后在桌子下轻轻握住小女人柔嫩的小手,感受到手上的温度,他蹙了蹙眉头,“怎么手这么冷?把外套穿上吧。” 他將叶西西的小手握在掌心来回搓揉,等小手回暖,又去取了衣架上的大衣帮她穿上。 “別著凉了。” 叶西西应了一声,將外套穿上,抬头就见到罗漱芳正视线逼人看著自己,里面有嫉妒和愤恨,让她的表情一度有些狰狞。 心里头咯噔一声,叶西西心里头的那股怪异之感更重了。 * 人齐了,赵师长招呼大家吃饭,“都是自己人,大家都別客气了,赶紧动筷子吧。” 话音刚落,桌上的筷子就动了起来,搪瓷碗碰撞的脆响混著说笑声,热闹起来。 叶西西在外面很懂得给宋砚洲面子。 虽然在家里晚饭时都是宋砚洲安排两娃吃饭,但在外面大都是女人照顾孩子,这年代的男人大都觉得家里的娘们就该围著丈夫孩子锅台转,家务活那都是娘们的活。 要是被人看到男人在家里做饭洗碗的,都会被当成妻管严,觉得这男人窝囊。 所以在家里无论夫妻两人关起门来如何分配家务活,那是自己的事,但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与眾不同。 反正宋砚洲对自己的好,也没必要在外人面前展示,而且宋砚洲其实还挺大男人主义的,这年头男人都有这毛病。 他在家里可以做低俯小,给自己洗脚都没问题。 但在外面,还是得给他面子,否则以后让他怎么带兵?在下面的士兵面前抬不起头来,说出来的话自然无法服眾。 叶西西把安安寧寧放到两人中间,给他们围上小围嘴。 下午午睡醒来后,两娃嚷嚷著饿了,她从府邸空间的厨房里装了一小锅鸡汤,娘仨几个先吃了个三分饱这才出门的。 所以这会便只给两娃装了一点肉菜,用剪刀剪碎了混上撕碎的白面馒头,再淋上点肉香浓郁的汤汁,香喷喷的两娃吃得很开心。 叶西西刚安排好两娃,转头就看到自己碗里被宋砚洲放了好几块肉菜。 她看了一眼,宋砚洲知道她不吃肥肉,夹到她碗里的全是瘦肉,还有她喜欢吃的青菜,她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正侧过头和人在说话,眼睛虽然没看她,拿著筷子的大手却是一拐,將一块燉排骨放到她碗里。 刚咬了一口燉排骨,就见对面的罗漱芳拿起自己的筷子,径直往宋砚洲碗里夹了一大块回锅肉,半肥半瘦的边透亮,正是最美味的部位。 她脸上掛著温柔的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宋团长平时训练辛苦,多吃点肉补补。你不是最爱吃带点肥的,燉得软烂的吗,这块嚼著不费劲儿,还香。” 罗漱芳夹完肉又继续说:“我记得宋团长以前在军校的时候,最喜欢吃荷包蛋,蛋黄还要半熟的,说是拌著粥特別香,现在还爱吃吗?” 叶西西夹菜的手顿了顿,罗漱芳怎么知道宋砚洲的口味喜好? 她脑海里驀地浮现之前在厨房里,听到贺明兰几人閒聊时提到的八卦。 “欸,听说何主任侄女,就是那个小罗,之前不是准备结婚嘛,没想到就在结婚前没多久,那男的被发现和家里的远房表妹搞在一起,当时据说老精彩了,光溜溜地被单位领导堵在宿舍……” “啊?难怪那段时间何主任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原本还说已经准备好喜,后来就再也没提过,原来是渣男偷吃……” “是啊,要我说,幸亏发现得早,这小罗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这要是结婚后才发现,那岂不是更惨?” …… 当时叶西西也就听了一耳朵,她不认识什么何主任,自然联想不到罗漱芳头上。 现在想来,她们说的应该就是罗漱芳了。 罗漱芳和她的第一人丈夫闹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西西心臟猛烈跳动起来,一时间耳膜嗡嗡作响,桌子上大家说话的声音逐渐变远。 第239章 明显就是衝著自己来的 没等叶西西细想,张红英就笑著接了话茬,目光扫过叶西西,带著隱隱的不喜。 又落在罗漱芳身上,“我听我们家小芳说之前在前线,宋团长受伤住院的时候就是她负责照顾的,没想到你们两人还挺有缘分的,本来小宋还没结婚前,我就打算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的……” 说到这里像是才感觉不妥才住了嘴。 罗漱芳往自己碗里夹了块和宋砚洲一样的五肉,笑著说:“嫂子你別误会,我只是刚好和宋团长口味相似,再加上当时在前线医院照顾宋团长习惯了,就顺手夹了菜的事情,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 张红英笑著道:“小叶一看就是大方的姑娘,不过就是夹个菜的事情,怎么可能介意,是吧小叶?” 叶西西胸口起伏,暗自深呼吸逐渐冷静下来。 不管罗漱芳结没结婚,眼前的事实是,这姑侄俩一唱一和的。 明显就是衝著自己来的。 叶西西面上依旧带著浅浅的笑,给宋砚洲夹了一筷子青菜,对著男人一笑,“怎么会呢?罗同志是在医院里工作的,习惯了照顾人,但咱们这一大桌子的人总不能个个都麻烦她夹菜,这未免太辛苦了点……” 你不是喜欢照顾人吗?桌子上这么多人,你有种一个个夹菜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宋砚洲的一声轻笑,声音很小,也就两人之间才可以听到。 她继续说:“只不过他前阵子体检,医生说他的血脂有点高,让他多吃点青菜,儘量少吃肥肉。” 叶西西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这年头大家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哪来的肥肉吃得血脂高? 但叶西西才不管这些,既然罗漱芳可以明目张胆对著別人的老公献殷勤,她为什么不能隨口胡诌? 反正这一大桌子的,听得懂的都听得懂,听不懂的,那就凑个热闹吧。 罗漱芳没结婚又怎样? 她叶西西才是宋砚洲明户口本上的妻子,罗漱芳想来跟她抢男人,那就是破坏军婚,要抓去坐牢的。 果然叶西西话刚说完,就见桌子上的人个个脸色各异,各种顏色,十分精彩。 她感受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抬眸望去,又撞入那双瀲灩的桃眼,是谢延安,他嘴角掛著兴味的笑。 叶西西没理他,又对宋砚洲微笑,“你多吃点菜,对身体好。” 宋砚洲见媳妇儿又是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头有些发毛。 他看都不看对面的罗漱芳一眼,只觉得那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上次衝到自己面前说要跟他队伍一起出发,这次莫名其妙给自己夹了一块肉,句句话像是跟他多熟似的。 他连她的脸都没记住。 將碗里那块五肉拨给谢延安,“你最近瘦了,多吃点肉。” 又夹起媳妇儿给的青菜就往嘴里塞,嚼了下,还故意多嚼多两下,“嗯,还是媳妇儿想得周到,最近確实觉得嘴里发腻,这青菜燉得软,正好解腻。” 罗漱芳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捏著乾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出点白,又很快恢復如常,给赵师长夹了块排骨。 “赵师长也多吃点,这排骨燉得软,不用费牙,好消化。” 只是那目光扫过宋砚洲时,多了几分不甘和恼怒。 罗漱芳心里五味杂陈,她又抬眸看了一眼那个她心心念念、英俊挺拔的身影,那可是她罗漱芳的丈夫啊! 此刻却坐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对自己冷著一张脸,对那水性杨的贱女人却笑得那么温柔,即使是上辈子,他也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上辈子,宋砚洲对她绝对是温柔体贴的,尽到了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 只是罗漱芳总觉得两人之间少了一些东西,比如柔情蜜意,比如激情似火。 就连两人床上那点事,也大都是她主动要求,他偶尔才会回应自己一下,但也很清汤寡水,按部就班跟完成任务似的。 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本来性格如此,高冷禁慾,再加上被女人伤得太深,所以导致他在夫妻关係上很有保留。 可现如今一看,原来他不是全然的高冷,他也会用那么温柔带眼神看自己的妻子…… 他们两人之间虽然看起来没有太亲热,但那种亲密无间的气氛瀰漫,別人水泼不进。 罗漱芳整颗心胀满了愤怒、嫉妒和强烈的恨意,她就像內心装著困兽的妻子,看著出轨的丈夫和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恨不得衝上前去抓那种脸。 她重生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宋砚洲再续前缘,可如今两人之间挡著一个叶西西和一对龙凤胎,她堂堂一个正妻沦落为无关紧要的女人,这让她怎么甘心? 罗漱芳这边如何想叶西西不知道,但何丽见自己外甥女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心里十分不高兴。 张红英今年四十三岁,出生於普通工人家庭,虽然家里条件並没有多好,但她命好啊,嫁给林敬生后,跟著他一路高升,到如今成了大家尊敬的政委夫人,又借著丈夫的势成了军区家属们自己组成的妇联一把手。 出门在外哪个人不恭恭敬敬叫自己一声张主任? 只是,她年轻时怀孕时难產伤了身子,生下来的孩子几天后也没了,她一辈子没能生育,但她很喜欢孩子,就把罗漱芳当成了自己女儿疼爱。 宋砚洲前年被宋家认回去后,她就起了心思想把罗漱芳介绍给他,自己家男人是政委,宋家在北面军区里也是赫赫有名,两家如果能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谁知后来宋家出事了,宋砚洲也被连累从队里退了出去。 她当时还暗自庆幸,幸好当时自己丈夫跟宋砚洲开口的时候被他拒绝了,否则这两人要是成了,她家男人估计也得被连累。 可没想到峰迴路转,宋家这小子杀了个回马枪,又回军队里来了,还立了一等功成了一团团长,媳妇还给他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又听到林敬生跟自己话里话外透露宋振国很可能会起復,到时候宋砚洲作为宋家独子,前途不可限量。 而侄女的亲事又跟別人定下了,张红英也就歇了心思,可心里头怎么都不得劲,总觉得好好一门亲事,郎才女貌的,天降良缘,却各自成家,实在太可惜了。 张红英看了一眼对面妖嬈娇媚的叶西西,在心里头唾弃,她最不喜欢这样长相的女人了,跟个狐狸精似的,看那胸口鼓鼓囊囊的,腰又那么细,屁股还那么翘,简直就是专门勾引男人的。 就宋砚洲这么老实的,看得住这种狐狸精吗? 第240章 人心臟看什么都脏 何红英越看叶西西越不顺眼,但她作为家属院的妇联主任,还是很会做表面功夫的,她先是把叶西西夸了一遍,说她运气好啊嫁了那么一个出色的丈夫,还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然后话锋一转就开始用长辈的语气对叶西西指点。 “小叶啊,你这身衣服看著挺软和,就是顏色太亮了点,咱们军属在大院里过日子,还是穿得朴素点好,別太扎眼,免得院儿里人说閒话。你长得本来就俊,再穿这么显的顏色,容易让人多想,还以为我们革命家属多不正经呢。” 这话实在让叶西西膈应。 何红英的意思不就是暗示她爱打扮不安分吗?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嫩粉色的大衣和毛衣,又看了一眼罗漱芳身上的红色大衣,这到底是谁著装鲜艷啊? 崔慧君跟何红英关係好,平时没少討好她,她能感觉到何红英不喜欢叶西西,不说是为了討好何红英,就说她本来就不喜宋砚洲两口子。 宋砚洲年纪轻轻才二十几岁就当上团长,而自己丈夫今年快四十了才凭资歷混了个团长。 別看两人都是团长级別,宋砚洲这些年背后是好几个二等功和两个一等功,这点老霍拍马都比不上。 宋砚洲还是上面领导一直看好的好苗子。 听说副师长再两年就要退下了,到时候还不是在下面几个团里挑出色的提拔上去? 目前师里的几个团中,论在军队的服务年龄和资歷的话,老霍是最有资格的。 可在军队里想要升职,除了资歷还有很多其他东西更重要,比如个人军事能力、人才素养、文化素质、所得功勋等等。 在这方面,宋砚洲虽然年轻,但他无疑是最出色的。 崔慧君当然想自己丈夫能更上一层楼,自然看宋砚洲不顺眼,资本家的后代,也好意思跟她家根正苗红的老霍抢? 平时她挤兑宋砚洲成了习惯,这会也忍不住开口了。 “何主任说得对,咱们都是淳朴的革命同志,平时最要注重艰苦朴素了,叶同志,我看你这身衣服啊,以后还是少点穿吧,知道的是小姑娘爱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弄风骚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呸,长成这么一副狐媚样,平时肯定没少勾男人。 崔慧君就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农村妇女,平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卖弄风骚”这词还是她听別人说的呢,这不刚好就派上用场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难听了。 赵师长和何丽瞬间拉下了脸,霍长庚脸色有些难看,伸手去扯崔慧君的衣角,给了她凌厉的眼神,“你给我闭嘴。” 这臭娘们整天给自己拖后腿!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是什么场合? 师长和政委可都在呢! 尤其是赵师长,宋砚洲当时入伍可是赵师长亲自带进来的,这个情分可是別人不能比的。 崔慧君刚也是一时衝动,话说出口后就觉得不妥,这会见丈夫瞪著自己,便也住了口不敢再说。 叶西西没想到不过就是一餐饭,除了罗漱芳这个绿茶暗搓搓膈应她,何红英明里暗里挤兑她,居然还有崔慧君这种拎不清的也来掺上一脚。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觉得她们仨都能摆台子唱大戏了。 她记得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崔慧君就对她很冷淡,对著別人就笑得灿烂,对自己就板著一张脸,没个好脸色呃。 她这刚来隨军,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但让叶西西就这样吃下暗亏任人欺负是不可能的。 她正准备开口嘲讽回去,身边的男人却是呆不住了。 宋砚洲啪嗒一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低沉的嗓音明显不悦,“主席他老人家早说过,『在革命胜利以后的一个时期內,妇女不打扮,是標誌一种风气转变,表示革命,这是好的,但不能持久』。 衣著的朴素与否不应成为道德审判的標准,现在咱们日子虽不算富裕,但也不应压抑个人审美。早些年主席还建议身边的工作人员穿玫瑰色连衣裙呢。 朴素不朴素不在顏色,在人心,会多想的人是自己心里有问题,怪得了別人? 我就喜欢我媳妇穿得鲜亮,看著就高兴,只要她行得正坐得端,谁爱多想还真得检討一下是不是自己心里不正经了。” 又转头懟崔慧君,“崔嫂子,我知道你是乡下来的,也没读过几天书,不会用的成语就別乱用,省得貽笑大方。” 这一顿话简直是火力全开了。 伟人的话一搬出来,还有谁敢不服? 在这样的时期,谁敢说一句不服,那就进去思想改造吧。 宋砚洲话音一落,桌子上的人纷纷讶异的看向宋砚洲,男人心思粗,有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刚刚几句话宋砚洲就翻了脸。 心思细腻的也变了脸色,视线在何红英和崔慧君之间游移。 何红英就算了,人家毕竟是政委爱人,但崔慧君怎么回事,人家小叶今天第一次上师长家门,就被这样挤兑,连“卖弄风骚”都说出来了,这不是明摆著故意得罪人吗? 瞧都把沉默寡言的宋团长气成什么样子了。 何红英平时总是倚老卖老,仗著男人是政委,自己又是妇委主任,总喜欢对军属指指点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家都不敢跟她呛声,即使话再难听,都还是忍著受著。 没想到当场被宋砚洲闹了个没脸,一时间脸色难看得要命,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 林政委见自己妻子被下属这样一顿反驳,一张老脸都快掛不住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心中气何红英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阴阳怪气挑事,更气宋砚洲不给自己面子,让何红英没脸,不就是让自己没脸吗? 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下属面前立威? 崔慧君更是一张脸又红又白,咬著牙硬是不敢吭声,宋砚洲连政委面子都不给,她如果再出声,估计下场更难看。 谢延安刚刚被宋砚洲硬塞了块五肉,还是罗漱芳夹的,心里头有些膈应,但又不能浪费食物,狠狠吃了两碗饭。 见自己兄弟火力全开,懟天懟地,也忍不住加入战局。 政委夫人他不敢懟,崔慧君他可不会客气。 “崔嫂子,不是我说你,你这成语用得,比我上次战术考核答错题还离谱,我要是你,这话別说在师长家说,就是在自己家,也得先琢磨琢磨合不合適!” 又转头看向霍长庚,语气鬆了点,“霍团长,平时別光训练团里的兄弟啊,家里头的素质也得提起来,可別光你自己一个人进步呀。” 叶西西忍笑看向谢延安,这位也是懂暗搓搓骂人的,这话明显就在说崔慧君没素质了。 谢延安替兄弟出完气,抬眸就见到一双含笑星眸正在看著自己,眸光盈盈,波光流转,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清澈湖面。 他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倏然有些掛不住,连忙別开脸去。 霍长庚实在是丟脸,几句话就跟啪啪扇他巴掌似的,他心里头对崔慧君的怨更深了,结婚这么多年了,只给自己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一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平时在家里和他娘关起门来吵架也就算了,在外面也口无遮拦。 简直就是个粗鄙泼妇。 一张惹事的嘴,让自己在战友面前没了脸面。 但他心里也不爽宋砚洲,自己爱人不就是说错一句话嘛,至於这么上纲上线吗? 这样让人下不来台,亏他还是个男人,不就是说他媳妇两句吗? 一个大男人掺和进来,帮自己媳妇吵架,真窝囊。 叶西西刚刚还憋著气,这会见宋砚洲替自己出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宋砚洲这廝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高岭之的形象,沉默寡言的,属於人狠话不多那种,今天也是因为心疼她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 他这话相当於在何红英和崔慧君脸上直接开大,告诉她们不要再瞎逼逼,我媳妇儿怎样都是我惯的,人心臟看什么都脏。 第241章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果然,张红英和崔慧君闻言,两张脸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五顏六色的,一双手捏著筷子攥得死紧,指节发白。 罗漱芳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看著宋砚洲,伤心、愤怒,不可置信。 宋砚洲,他……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 就为了一个叶西西,不给自己姑妈一点面子,姑妈只不过就多说了一句,不也是为了他媳妇好吗? 他不领姑妈的好意就算了,居然还敢懟回来? 实在是太过分了! 旁边的贺明兰看不过去,“我也觉得小叶这衣服顏色粉粉嫩嫩的很好看,小姑娘就得多穿点这样的顏色。” 温如锦也对叶西西绽开善意的笑,“今天这一大桌子就小叶和小罗两个年轻姑娘,都穿得粉嫩鲜艷,才显得年轻人朝气蓬勃。 我倒觉得小罗这件红大衣更衬气色。这正红色多鲜亮,冬天里看著就暖和,咱们家属院平时少见这么精神的顏色,小罗穿著真好看,显年轻。” 经过温如锦这样一说,眾人这才注意到了罗漱芳的红色大衣,一时间表情有些难言。 这时候再看不出张红英是故意针对的话,就真的是傻子了。 如果要说顏色鲜艷,罗漱芳的红色大衣那才是真正的鲜艷吧? 张红英也看懂了大家的眼神,一时间脸色更加不好了,连忙给自己找补,“哎哟,小叶啊,你別生气啊,我就是隨口说说,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你,觉得十分亲切,当是自己女儿一样,就是见你今天穿得好看,忍不住就嘮叨了两句,没其他意思的。” 叶西西在心里又骂了一声虚偽,好像她不肯原谅她的话就是小肚鸡肠了。 哎,真把自己当软柿子捏了? 不过林政委怎样都是宋砚洲的上级,人在屋檐下总得学会低头,刚刚宋砚洲已经替她出了一口气,她没必要再紧抓不放。 她绽开一抹软软的笑,语气真诚得让人挑不出错,“张主任,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生气呢!您都说了把我当女儿才肯念叨,也是一番心意,我晓得的。” 见宋砚洲还想说什么,叶西西在桌子下抓了抓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男人大手一翻,两人手指交叠,就换成了十指紧握的姿势,来自男人掌心的温度让叶西西內心很是熨帖。 宋砚洲目光中带著安抚,叶西西朝他嫣然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赵师长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略显尷尬的林政委,又扫了眼张红英,声音低沉却有分量,没带火气却透著威严,“衣服穿得乾净舒心就好,哪来那么多讲究?” 旁边的何丽赶紧笑著打圆场,“哎哟,大家赶紧吃饭吧!天气冷,饭菜冷得快,冷了就没那股香劲儿了,都动筷子啊!” 看热闹的眾人也配合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一时间场面缓和了不少,加上有几个孩子在闹,没一会又恢復了之前的热络。 谢延安又恢復了贫嘴的样子,给宋砚洲夹了块排骨,“行啊宋团长,护媳妇这劲儿,比上次演习抢阵地还猛!以后谁再敢说嫂子坏话,你不得把人懟到墙上去?” 宋砚洲白了他一眼,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闭嘴吧你,再不吃东西没了。” 谢延安这才发现这才多久,饭桌上的饭菜就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了,他抚了抚头,暗道大意了,就眼前这几个糙爷们,吃起东西来跟抢的似的,他筷子不动快点,连跟青菜都捞不到! “欸,给我留块肉啊……” * 冬夜的军区家属院很静,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耳边的风声呼呼,几盏昏黄的路灯掛在电线桿上,把人影拉得老长。 宋砚洲一手抱著已经睡过去的寧寧,另只手抱著揉眼睛打呵欠的安安。 叶西西跟在旁边,手里拎著菜篮子,里面是何丽给的几块生。 饭桌上闹了那么一场,她本想回家好好歇口气,再想想今天晚上罗漱芳的种种异常,没成想快到家门口时,又见到了徐燕红母子。 门口阴影里,徐燕红手里牵著根儿在那里来回踱步,桃红色袄的袖口磨得发亮,两人的脸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 徐燕红见到他们来了,立刻攥著袄下摆,指节泛白,眸如春水看了宋砚洲一眼,眼中隱有泪光,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砚洲,可算等到你了。” 徐燕红一脸憔悴,声音里带著可以压低的哑,像是刚哭过,根儿一见到宋砚洲就跑过来抱著他的大腿,“宋爸爸,我和妈妈等了你好久呢。” 宋砚洲手上还抱著安安和寧寧,担心动静太大吵到睡著的寧寧,便站在原地没动,任由根儿抱著自己。 “燕红嫂子,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儿?天气冷,孩子冻著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里带著关切,叶西西听出来了,对根儿叫他宋爸爸的事情没什么反应,应该是之前就听习惯了。 而且徐燕红和根儿完全就当自己和两个孩子不存在,很明显是故意的,不过这也在叶西西意料之中。 徐燕红见宋砚洲关心自己,眼眶立刻红了,伸手抹了把眼泪,“家里煤炉下午灭了,我捣鼓了半天,都没能生起来。根儿上次发烧还没好全,这两天有些咳嗽,我本想给他煮个梨子水…… 之前家里的煤炉也出现过这样的问题,还是你帮我修好的,所以就带著孩子过来找你,没想到你出门了……” 语气里那个委屈刚刚好,多一分会被宋砚洲察觉不对头,少一分又不能被叶西西发现。 徐燕红说著,故意把根儿冻得发红的手举到宋砚洲让他能看到,“真是不好意思啊,叶同志,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你別误会,我就是实在没辙了,才来找砚洲帮忙。” 虽说是道歉,但叶西西觉得徐燕红倒是一点歉意都没有,还隱隱带著得意地耀武扬威。 看,你男人连我家蜂窝煤炉出问题这点小事都为我们亲力亲为,对我们娘俩多好呀! 叶西西提著篮子站在原地,眼神冷冷地看著徐燕红,也不说话,就那样视线在徐燕红和宋砚洲身上游移。 “下午就没火了?那你们晚饭吃了吗?”宋砚洲果然见到根儿冻得发红的小手,蹙了蹙眉,“先跟我们进屋吧,外面风大,先进来吧,你家的煤炉太老旧了,我明天找人给你弄个新的过去。” 说到这里,宋砚洲这才发现从刚刚到现在叶西西一直没出声。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第242章 他简直比竇娥还冤! 以为她还在为今天晚上饭桌上的事情不高兴呢。 见根儿还抱著自己大腿,他动了动,对根儿说:“根儿,这是你婶子,你还没叫人呢,赶紧叫人!” 也不知道燕红嫂子怎么教的孩子,见了自己媳妇也不说叫一声。 根儿没想到宋砚洲会用教训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顿时有些不高兴,仍是抱著宋砚洲的大腿不肯放,偷偷瞪了叶西西一眼,抬头又看到徐燕红示意的目光,只能不甘不愿地叫了声婶子。 叶西西不跟小孩子计较,应了一声,从菜篮子里拿出一颗生递给根儿,“乖,给你颗吃。” 她走过去轻轻拉开根儿抱著宋砚洲的小手,“走吧,婶子家里有温水,进去喝口暖暖身子。” 徐燕红眼底闪过不悦,又很快掩饰过去,自己去拉根儿的手,將人从叶西西身边拉开。 跟著进了院子,徐燕红故意走在宋砚洲身边,声音里带著歉意,“砚洲,前几天根儿吵著要见你,我带他过来时刚好遇到小叶,根儿当平时就喜欢乱叫人爸爸,我没来得及拦,让小叶心里不舒服了吧?” 又转头对叶西西说:“小叶,你可千万別跟砚洲生气,他就是心善,知道根儿没爸爸,总想著多疼疼孩子,你不要介意啊。” 这个徐燕红,还真是想著法子膈应自己。 叶西西从宋砚洲怀里接过寧寧,听了徐燕红的话,眼下她心里居然毫无波澜。 好好一个晚上,先是罗漱芳,后是徐燕红。 谁都来膈应她,谁都觉得自己好欺负吗? 也真真是够了。 她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宋砚洲招呼坐到沙发上的徐燕红母子,笑了笑,“嫂子说的哪里话?老郑是砚洲战友,现在他不在了,作为战友照看你们娘俩,也是情理之中。就是孩子还小,有些话得慢慢教,別让外人听了误会,对砚洲影响不好。” 呵呵,別以为只有你会阴阳怪气,我也会。 宋砚洲原本觉得根儿叫自己宋爸爸也没啥,反正他又不止叫自己爸爸,郑海峰的几个战友都被根儿叫过爸爸。 他之前完全没往心里去,现在听媳妇儿这么一说,觉得確实有道理,揉了揉根儿的头,“嗯,確实不合適,根儿,以后还是叫我宋叔叔,別再叫错了。” 给徐燕红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宋砚洲又说:“嫂子,以后有事儿白天找我就行,晚上我媳妇儿带著俩孩子也不方便,別总这么晚跑过来。 你要实在急的话就找小高,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帮你处理。” 徐燕红一听脸色涨得通红,然后一下子又变白,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叶西西把安安和寧寧放到婴儿床里,出来时徐燕红母子还在,正在吃家里剩下的肉包子,根儿吃得满嘴油,像是饿了多久似的。 她去观察宋砚洲的脸色,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忍。 估计又在心疼人家孤儿寡母大晚上的连煤炉都没能生起火,两母子又饿又冷吧,嘖嘖,还真是怜香惜玉啊,叶西西在心中冷笑。 结果就听到宋砚洲说:“嫂子,不是我说你,煤炉下午没火,你就算自己处理不了,也可以去饭堂打饭给孩子吃,怎么能饿著孩子呢?亏你还是在饭堂里干活的呢。” 徐燕红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又是一僵。 等母子俩吃完东西,宋砚洲看了叶西西一眼,见她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著自己,心中又是一慌。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他知道,一旦媳妇儿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他惹到她了。 心中烦躁,语气也不好了起来,对徐燕红说:“嫂子,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赶紧带根儿回去吧,煤炉的事情不急,现在晚了,等明儿一早我让小高过去帮你处理,看是要修还是要换个新的。” 徐燕红笑容更僵了,人家都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继续赖著,拉著根儿赶忙走了。 * 晚上,夫妻俩洗漱完躺到床上,叶西西被男人搂在怀里不肯撒手。 “媳妇儿,你今晚是不是不高兴?” 叶西西抬眸看了看他,决定把话都摊开来说,虽然心里想著把话说开,听听他的解释,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又酸又涩,“我还不知道我男人在外面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还对人家母子照顾有加,疼入心眼里,难不成我还应该替你高兴?恭喜你喜得贵子?” 宋砚洲听见这话,猛地翻身撑著胳膊坐起来,床头檯灯的暖光落在他脸上,能清晰看见他眼底的慌。 “媳妇儿,这话是能乱说的吗?別人不知道我的心思,你是我媳妇,能不知道吗?” 他的一颗心满满的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她一个皱眉他心里就发颤,总想哄她开心,让她高兴。 哪里来的心思去想別人?还將徐燕红母子“疼入心眼里”? 听听这是什么话! “你別瞎想行不?根儿那孩子没了爹,我看著可怜多照拂两句,而且他见谁都喜欢叫爸爸,跟郑海峰走得近的哪个没被他叫过?” 他伸手攥住叶西西的手,掌心还带著刚洗漱完的温热,语气又急又认真,“你不信的话,明天去问问谢延安那小子,他也被叫过的。” 他怕叶西西不信,继续解释,“之前我是给根儿买过,可那是因为后勤发了两斤水果,安安寧寧不在身边,我想著根儿没吃过,就分了一把,全程都是在大院里给的,好几个邻居都看著呢!我要是真有啥歪心思,能敢在人多的地方做事?” 说著说著,宋砚洲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想通了,他不可思议地看著叶西西,“媳妇儿,从几天前你就跟我生气,不理我,该不会就因为徐燕红和根儿的事吧?”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里头委屈,火气也蹭蹭往上涌。 敢情他这几天提心弔胆就怕惹媳妇儿不痛快,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就因为徐燕红母子前几天上门这点破事? 心里头憋著火,他语气便带了火气,“叶西西,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拎不清、会跟战友遗孀扯不清的人?” 草!他简直比竇娥还冤! 第243章 他伤心了 宋砚洲眼里都是恼意,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是怒气还是酸涩的的情绪,背对著叶西西不肯再开口,像个被人冤枉的大男孩,背影看起来很是寂寥委屈。 黯然神伤。 叶西西心里一紧,刚刚心里还酸溜溜的,现在见他这样,一下子又想到他对自己的种种好。 她挪动屁股过去,身体贴近宋砚洲,“老公……我,我刚刚就是一时生气乱说的……” 宋砚洲手臂被她一扯,心里有片刻动摇,但还是不肯回头看她,他声音闷闷的,“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媳妇儿了,我自己有俩娃,稀罕什么给別人当爸爸? 要不是看在郑海峰的情分上,我连门都不会让徐燕红进,我平时最烦这种动不动抹眼泪的女人了……你居然还误会我跟她有什么…… 我一颗心里全都是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样怀疑我!是不是要我把一颗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我心里只有你。” 他不想说下去了,越说越委屈,梗著脖子咬牙切齿的表情落在叶西西眼里,就是他眼眶红了,甚至眼角还掛著泪…… 他伤心了…… 见他脖子梗得死死的,下頜线绷得紧紧的。 叶西西心头一疼,急忙从身后抱住他,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腰,闻著男人身上好闻的清凉气味。 “对不起老公,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就是太紧张你了,太爱你了才会吃醋的……” 宋砚洲听到媳妇儿说爱他,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背上香软的身体贴上来,抱著自己磨蹭,她每次撒娇都这样…… 没有男人能拒绝心爱的女人这样抱著自己的姿势,这样的爱意和醋意。 心里跟吃了蜜还甜。 叶西西见他不出声,继续哄道:“老公,你別生气了,好不好嘛?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和你说,儘早解除误会。” 说著就去摇他。 男人任她摇晃。 叶西西实在没招,只能说:“你要是真不肯原谅我,那我睡觉了啊。” 话一说完,宋砚洲一个转身,將她狠狠抱进怀里,声音发狠,“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么伤心你居然还睡得著!” 说完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叶西西吃痛叫出声,“你看你,我跟你开玩笑的,老公还生气了,我哪里有心情睡觉?” 说完顺毛驴双手捧著他的脸,啵一声亲了一口,温声哄道:“老婆紧张你才会吃醋,而且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吃醋的……” 说完手指捏著男人腰侧的软肉拧了一把,“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瞒著我?” 宋砚洲闻言眉头皱得死紧,都能夹死苍蝇了,他看著叶西西,“能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西西见他还不肯说,又在男人腰上狠狠拧了一下,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每个月给徐燕红钱?” 宋砚洲这才想起来,倏地有些心虚,这个事情他確实没跟媳妇儿好好交代过。 只是资助徐燕红母子是两人结婚之前的事情。 而且以前叶西西经常因为钱和他闹矛盾,自从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后,他总想著要让她高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给钱也不止他一人给,还有其他两个战友也给,只是没有他给得多而已。 宋砚洲头皮有些发麻,眼神也跟著飘了飘,有些不敢去看叶西西。 “媳妇儿,这个我真没不是故意瞒著你,就是……没找著机会跟你说呢,”他声音发虚,“郑海峰牺牲那年,徐燕红带著根儿被婆家当扫把星赶了出来,抚恤金也都她婆母抢走了,她带著根儿连过冬的煤都买不起,大冬天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 於是,在宋砚洲和其他几个战友的帮助下,队里对他们母子额外照顾,在家属院找了个间小房子给他们娘俩住,还让徐燕红去饭堂帮工。 但徐燕红不是正式工,每个月工资很低,母子俩过得很是艰难。 宋砚洲和战友们一合计,就每个月每人补贴她一点钱,就为了让战友妻子孩子过得好些。 “我跟老张、老李和老谢几个战友凑一起商量,想著每人每月匀点津贴给她,先帮衬到根儿能上小学。不止我一个人给,老张他们也给,其他人一个月给10元。” 宋砚洲有一等功和几个二等功,每个月额津贴就比其他人多一点,就多给了5元钱。 原本一个月给15元,后来升任团长工资涨了,徐燕红跑到他面前哭诉根儿长大了,钱的地方也多了,钱不够用,他便提到每月20元。 说到这儿,男人抬眼瞅了瞅叶西西的脸色,见她没立刻炸毛,又赶紧补了句,“之前没跟你提,是怕你多想。你刚跟我来隨军,我就想著这点小事別让你烦,等过阵子咱们日子稳了再跟你说,哪成想还没等我说,你就知道了。” “徐燕红现在在饭堂每个月工资多少?” “她不是正式工,平时就在厨房里帮忙洗菜切菜,有时候在窗口帮忙分菜,一个月工资18元。” 叶西西挑眉,“徐燕红工资加上你们给她的补贴,每个月她能拿到手的有68元,比城里工人工资都高了。 她住的房子是军区安排的不用钱,一个月68元就养活她自己和孩子,日子过得很不错了。 而且我相信你们除了每个月补贴她钱,平时肯定少不了给她送东西吧? 还有,你现在工资虽然涨了,但別忘了,你还有老婆和两个孩子要养,钱就这么大方给出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 虽说叶西西自己也有不少钱,二十块钱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换成別人安分守己的,再来几个烈士家属她心甘情愿给。 但徐燕红摆明了就是故意挑衅和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她又不是圣母,凭什么让徐燕红拿著她的钱还来给自己添堵? 叶西西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夫妻共同財產这一说,但不是说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把钱交给妻子的吗? 反正她不管,老公的钱就是她的,她的钱还是她的。 “还有,最重要也是最让我生气的一个点,我这个人特別小气!你的工资属於我们夫妻共同財產,你给別的女人钱,居然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还是从別的女人嘴里听到自己老公给別的女人钱,人家还炫耀到我面前,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什么叫给別的女人钱? 宋砚洲后背冷汗都出来了,急忙解释:“媳妇儿,你会不会说得太严重了?战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对对方的家属照顾一点,怎么就成了给別的女人钱了? 还有燕红嫂子就是那样,平时总在大家面前念叨著大家对他们母子俩的好,在你面前说估计是感激我们,怎么算是炫耀呢?你別想太多,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叶西西真是被这么一个钢铁直男气得半死。 她不知道该气宋砚洲对女人的心思太过不了解,还是笑他在男女感情方面太过天真迟钝? 行,不是听不懂吗? 那她就换一种方式让他懂。 “行,那以后哪一天,有个男的跑到你面前告诉你我每个月给他钱,经常去他家帮他买菜做饭收拾家务,一有事就跑到我们家里来找我,让我跟他走…… 那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哦,毕竟人家也是我朋友的丈夫,妻子意外去了,就剩下他们孤儿寡父的,多可怜……” 叶西西斜睨一眼宋砚洲,见他越听脸色越难看,拳头越攥越紧,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人家的孩子还抱著我的大腿叫我妈妈,反正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嘛,你能理解吧?” 第244章 我喜欢你听话 宋砚洲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跟吃了苍蝇般一言难尽。 他不能想,光是想就想杀人,语气发狠,简直是咬牙切齿了,“……你別说了,我怕我会弄死他。” 叶西西抱著手臂睨著他,洁白如玉的下巴抬起,一脸看吧你也忍受不了的表情。 “你看,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宋砚洲一开始还真不觉得自己照顾战友遗孀的行为有多不妥,毕竟大家都那样。 只想著媳妇儿不喜欢,那他以后多注意就行了,先言语哄一下过去就算了,反正他自认为他在和其他女人相处的界限上想来很有分寸。 却没想到被媳妇儿这么一说,一想到別的男人隨时可以来家里把媳妇儿大晚上的叫走,他就恨不得把人弄死! 他现在开始能体会叶西西的心情了。 叶西西见男人的表情就知道,果然人啊还是得换位思考。 宋砚洲知道自己事情確实办得不妥,但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在我眼里,燕红嫂子跟其他人是一样的,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我甚至都没把她当女人。 哎,我真没想那么多……还有燕红嫂子人其实还挺不错的,以前郑海峰在的时候,她经常叫我和几个战友们一起去她家吃饭……” 却见到叶西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连忙闭嘴,赶紧將她往怀里搂得紧紧的,下巴抵著她发顶蹭了蹭。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以后啥事儿都跟你报备,连买块肥皂、打瓶酱油都跟你说,绝对不瞒著你,媳妇儿,你別生我气,你一生气我心里就难受,什么事都做不好……” 叶西西心里感嘆,宋砚洲这种男人到底是什么生物啊? 说他神经大条吧,人家做事又很细致,说他心思细腻吧,他居然好意思在生气的老婆面前帮其他女人说话…… 就,很一言难尽。 不过该说的还得说。 “老公,我知道你为人善良又正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照顾战友遗孀是应该的,但我们做事要注意分寸,不是吗? 比如根儿第一次叫你爸爸的时候你就应该制止,你一时心软默许了,那么以后他到哪里都叫你爸爸,先不说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说我们的安安和寧寧听到了,心里头会不会觉得有人跟他们抢爸爸? 他们会不会因此嫉妒生气?又会不会因此对你產生怨气? 还有,郑海峰那么多战友,为什么徐燕红一有事就来找你?连家里头煤炉坏了都找你,一点分寸都没有,难不成你是人家唯一的依靠? 那这里让我想像的空间可就太大了,难不成是你平时的行为给了她可以隨时来找你的自信和底气?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如此依赖另一个男人,会是出於什么心理?让其他人作如何感想……” 宋砚洲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弱弱插嘴,“根儿叫我爸爸这件事情我之前是明確反对过的,但这不是想著他那么小就失去父亲,缺乏父爱……” 男人越说越小声,也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到底是处理不妥当的,果断认错,“……我错了,以后坚决改进。” “以前你们怎么帮衬她我不知道,但如果她以后还总这样找你,我心里头肯定不舒服,久而久之我就会对你有怨言,这夫妻之间一旦生了怨,离夫妻离心也就差不了多远了…… 而且我这个人在感情上非常非常的小气,占有欲也很强,如果你给我的爱不是百分百的,或者掺染了杂质,那我寧愿不要! 到时候你也別怪我狠心,不是肯定不会留在你身边委曲求全的……最多就离……”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只大掌捂住,宋砚洲声音低哑但火药味十足,“不许乱说!你现在是欠收拾吗?什么话都可以说口?” 宋砚洲瞪著叶西西,眼神里带著强大的压迫感,这女人,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叶西西还从来没有被宋砚洲这样瞪过,即使是最开始她穿越过来时两人关係很差,那时候宋砚洲最多就是冷漠,不怎么理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用这种带压迫性的眼神看著自己,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不过她也懂得见好就收,最起码现在对宋砚洲来说,两人离婚这个话题绝对是他的逆鳞,还不能隨便乱碰。 以前原主威胁离婚的次数太多,估计这男人心里都有阴影了。 “好吧,我不应该乱说话,”叶西西抱著男人的腰,乖乖认错,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脖颈处磨蹭,“只要你对我好,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宋砚洲见此刻小女人又跟猫儿一样向自己撒娇,他就喜欢她这样的,每次只要媳妇儿一撒娇,他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你別说那么严重的话,我现在整个头皮都是麻的,你看看我的手,现在还抖呢,”男人大掌握住女人的小手,手指插过,十指紧握。 粗糙的掌心在她手背上摩挲,带著暖意,“只要你不喜欢的我就不做,你彆气了,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夫妻感情,多不值啊。” 末了在小女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幽黑深邃的眸子带著漫天星光和柔软看著她。 “以后不管是给钱还是帮衬谁,我都会先跟你说,你点头我再做,行不行?要是你觉得不合適,咱们就跟老张他们再合计,或者换別的方式帮,只要你放心就好。” 叶西西看著男人眼底的坦诚和郑重,心里头哽了好几天的那股气和彆扭终於烟消云散,整个人一下子柔软下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上,染上一层暖光。 叶西西躺在男人怀里,手指轻点著他结实温热的胸膛,“以后老张他们给多少你就给多少,我不喜欢你对別人搞特殊,你只能对我特殊,知道吗? 徐燕红母子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让她去找小高,实在不行该你出面的时候我也不会阻止,但你不许私下和她单独相处,我会吃醋。” 宋砚洲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感动。 又忍不住叫冤,“媳妇儿你別冤枉我,我可从来没有私下和她单独相处过,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叶西西见他一本正经又害怕她生气的可怜样,觉得特別可爱,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才乖!你乖乖听话,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能瞒著我,我喜欢你听话。” 说完在男人怀里齜牙咧嘴,装出凶狠的表情,狠狠威胁道:“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弄死你!” 见到心爱的人像只小奶猫装凶,分外可爱。 一时间爱意涨满了整个胸腔,他发现他特別喜欢媳妇儿为自己吃醋,她不讲道理的模样他也很喜欢,喜欢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就想將她按身下狠狠亲狠狠亲。 宋砚洲忍不住笑出声,胸腔震动,笑声低低从喉咙里溢出来,声音喑哑,“……我会听话的。” 铁臂一勾,將小女人揉进怀里,心情舒畅了,一双大手就开始不规矩,钻进她睡裙里,拱得胸前的衣服起伏不止。 他低头吻住了小女人的唇,翻身一跃而上,两人气息交缠,床头的灯熄灭了。 黑暗中,他在她唇上低声呢喃,“……你想怎么弄死我?……*死我吗?” 话音刚落,就被小女人小手一挥往头上拍了一下,猫儿似的嚶嚀声带著喘,“给我闭嘴!” 第245章 他居然无动於衷! 另一边,徐燕红带著根儿从宋砚洲家离开,脚步沉重,心情低落。 冬夜的风过著煤烟味刮过家属院的小巷,她家就在旧家属院的东南角,以前是个废弃的杂物房,被收拾好了给他们母子俩住。 离宋砚洲家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徐燕红没想到宋砚洲这次居然这么不讲情面,若是以往,不说跟著她回家修煤炉,也肯定会明天一大早过去,结果这次他让她找小高…… 还说以后有事先去找小高。 小高一个勤务兵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还是个给人跑腿的。 找小高有什么用? 小高和宋砚洲那是能比的吗?天差地別! 徐燕红更加没想到她都在宋砚洲面前掉眼泪了,他居然无动於衷! 徐燕红是个寡妇,还是个长得挺有姿色的寡妇,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很懂得用自己的美色为自己討要好处。 自从郑海峰牺牲后,她带著孩子留在军区,作为烈士家属,得到了不少人的照顾。 平时只要她在郑海峰的那些战友面前红了眼睛,人家就恨不得为她鞍前马后地忙活,宋砚洲虽然没其他人那样在意,但该帮忙的还是会帮。 可她就喜欢找宋砚洲,宋团长多好啊,年轻,长得俊,还有前途。 比她死去的那个死鬼男人好太多了。 她还记得当时她和郑海峰结婚摆酒时,宋砚洲和其他战友都去参加了,她第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英俊男人,心就不可抑制地跳动。 就像是诗歌里写的一眼万年一样,一眼动心。 可是,现如今……叶西西一来,一切都变了。 宋砚洲也变了。 这一切都怪叶西西,如果再任由她在宋砚洲耳边吹枕头风,估计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娘俩在他的心里的地位就会越来越低。 那么她还怎么攀上这么一条大腿,以后过上好日子? “妈妈,我冷。” 根儿缩著脖子,小脸蛋冻得通红,晃了晃徐燕红的手。 徐燕红心里烦躁,给了根儿一个白眼,“现在说冷有什么用?刚刚在你宋爸爸面前怎么不说?你宋爸爸对你那么好,你要是说冷的话,他说不定就送我们回来了。” 根儿扁了扁嘴,“可是,可是宋爸爸不让我叫他爸爸了,妈妈,宋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喜欢叫爸爸就叫,反正你是小孩子,他又不能拿你怎么样,根儿,你机灵点,在你宋爸爸面前要懂得討他开心,这样子他才会喜欢你,根儿不是一直想要他当你爸爸吗?” 根儿情绪有些低落,“……我想!我要宋叔叔当我爸爸!可他已经是安安和寧寧的爸爸了。” 徐燕红不屑地嗤一声,“別人的爸爸又怎样?根儿,你跟你那个死鬼爸爸一样,太老实了,妈妈教过你的,想要的东西就去抢,千方百计去抢来。” 根儿似懂非懂,“抢……吗?” 母子俩边小声说著话边往家走,快到家门口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著熟悉的温柔嗓音,“燕红嫂子,这么晚了还带著孩子在外头?” 徐燕红回头一看,只见罗漱芳穿著一件亮眼的红色大衣站在拐角处昏黄的路灯下,手里拎著个布包,笑著朝自己走了过来。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红色大衣在昏暗萧瑟的街道上格外扎眼。 “罗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徐燕红有些疑惑地看著罗漱芳,两人不熟,平时话都没说上两句,怎么突然找上自己了? 罗漱芳从布包里掏出个搪瓷缸递过来,“晚上我们在赵师长家吃饭,想著顺路来给我姑姑送点东西,这里有块烤红薯,还热著呢。” 说完蹲下身摸摸根儿的头,“根儿想不想吃啊?红薯很甜呢。” 根儿眼睛亮了亮,他刚在宋叔叔家吃了个肉包子,只有七八分饱,现在见到散发著热气和香气的烤红薯,口水都快出来了。 他连忙伸手去接,把红薯从搪瓷缸里拿出来就往嘴里塞。 “嗯,好吃。” 徐燕红也没阻止,孩子喜欢吃就吃唄,军区里的叔叔阿姨们经常会给他塞东西吃,他习惯了。 罗漱芳直起身,目光慢悠悠扫过徐燕红略带憔悴的脸,状似不经意地关心道:“嫂子刚刚是从宋团长家出来的吧?我见到宋团长送你出门,怎么?有事要宋团长帮忙吗?” 罗漱芳面上微笑,心里却是跟吞了只苍蝇似的,一阵反感加噁心。 上辈子她和宋砚洲结婚后,这个徐燕红就跟甩不掉的牛皮一样,隔三岔五往她和宋砚洲家里跑。 今天说孩子发烧要找宋砚洲送医院,明天说家里水管坏了要宋砚洲去修,连买煤球都要拉著宋砚洲去帮她挑。 明明老徐的战友不止宋砚洲一个,她却偏就盯著宋砚洲不放。 每次来都穿得枝招展涂香抹粉,在宋砚洲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背地里还总喜欢在家属院的左邻右舍面前念叨“砚洲哥心疼我们母子”,引导大家误会他们两人关係匪浅。 还明里暗里跟她较劲,想要抢宋砚洲的注意力。 罗漱芳知道徐燕红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不就是想让大家误会她和宋砚洲有一腿,然后传出閒言碎语,最后將关係落实,刺激自己和宋砚洲离婚,然后她成功上位吗? 罗漱芳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她住了红烧肉,徐燕红带著根儿上门,愣是让根儿抱著宋砚洲的大腿喊爸爸,气得她大闹了一场。 徐燕红倒好,梨带雨哭著说孩子只是渴望父爱,没其他意思,只是叫声爸爸而已,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最后反倒变成她无理取闹,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 可那个时候根儿已经十二岁了!摆明了就是徐燕红教唆的。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罗漱芳简直跟癩蛤蟆拍脚面上一样,不咬人但膈应人。 宋砚洲那个木头疙瘩居然还说“燕红嫂子也不容易,孤儿寡母的咱就让著点。” 可以说,她和宋砚洲结婚多久,徐燕红就在他们婚姻里上躥下跳了多久。 那些不眠之夜,当她辗转反侧的时候,她甚至恨不得找人弄死这对噁心人的母子,让他们彻底消失。 可如今被噁心被膈应的对象从自己变成叶西西了,罗漱芳反而看徐燕红顺眼了不少。 今天晚上饭桌上的事,让罗素回访明白了一个道理。 虽说她还不清楚宋砚洲对叶西西是怎样的感情,但男人的责任感在那里摆著,叶西西还帮他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以宋砚洲的为人,只要叶西西不偷人不杀人放火,估计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容忍。 倒不如先让徐燕红这个小丑先去宋砚洲和叶西西之间搅和一阵,最好能把他们夫妻俩搞得天天鸡飞狗跳,最后落得一地鸡毛,感情彻底破裂。 到时候她在以善解人意的姿態出现,还怕宋砚洲不爱上她? 以她上辈子对宋砚洲的了解,他可是最喜欢大方贤惠,善解人意的女人了。 鷸蚌相爭,渔翁得利。 第246章 最好弄个两败俱伤 徐燕红撩了下头髮,笑著对罗漱芳说:“嗯,家里煤炉坏了,宋团长说明天帮我换个新的。” “这样啊,宋团长对你们母子俩真好,上次大半夜的根儿发高烧,也是宋团长送过去医院的呢,还在那边陪了他一整晚,真是把根儿当儿子疼了。” 罗漱芳当时刚好值夜班,徐燕红当时硬是想要在病房里和宋砚洲一起陪根儿,结果宋砚洲为了避嫌,还特意去了病房门口,就在门口的条凳上坐了一宿。 “宋团长確实心疼我们母子,”徐燕红拿著手帕帮根儿擦了擦嘴上的红薯碎屑,笑得甜甜的,像是想起什么美好回忆般,“平时对我们多有照顾,如果没有他的照顾,我们母子俩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罗漱芳目露鄙视,又来了,又来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们关係匪浅,上辈子徐燕红就是这样明里暗里引导大家误会她和宋砚洲的关係的。 “宋团长和你家郑同志是过命的交情,郑同志走了,宋团长照顾战友遗孀是天经地义,大家都能理解,只是……” 罗漱芳欲言又止。 徐燕红抬眸看了看她,“只是什么?” 罗漱芳上前拉住徐燕红的手,眼底掠过一丝算计的光。 “我是替你和根儿抱不平,如今叶同志带著孩子来隨军,我有个亲戚是她们那边的人,听我那亲戚说她为人小气得很呢,宋团长对你和根儿这么好,她以后估计会拦著呢,到时候你岂不是得看她脸色?” 罗漱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精准戳在徐燕红的软肋上。 是啊,以前叶西西没出现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找宋砚洲被他数落过? 还说让她以后晚上別去,耽误他媳妇儿睡觉! 徐燕红垂眸扫过自己因为大冬天在饭堂洗菜切菜而冻裂的双手,想起母子俩现在住的那一间小破房。 又想到叶西西那一身细皮嫩肉,一双葱白小手十指纤纤,被娇宠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还有她家那宽敞的院子和白墙绿窗处处透露著优雅温馨的房子…… 心里的委屈渐渐变成了怨懟。 是啊,叶西西已经过得那么好了,宋砚洲一看就是对她言听计从,宠爱到骨子里的,她只是想要宋砚洲的一点关心和照顾,为什么叶西西还要阻拦? 宋砚洲今晚上对她说的那些话,肯定是故意说给叶西西听的,就是因为叶西西不高兴了,他才不敢明目张胆对自己好。 追根究底还是叶西西的问题。 想到这里,徐燕红的眼眶憋得通红,手指攥紧,心里头恨透了叶西西。 罗漱芳適时拍了拍她的背,像是个关係很好的姐妹。 “嫂子,你是烈士遗孀,院里谁不敬重你?叶同志要是懂事,就该知道让著你和根儿,哪能拦著宋团长去照顾你们?” 看著徐燕红渐渐阴冷下来的眼神,罗漱芳心里冷笑。 叶西西,这辈子,这只趴脚面的癩蛤蟆就麻烦你先帮我应付吧。 最好弄个两败俱伤。 * 叶西西之前和宋砚洲闹了几天不愉快,小夫妻俩一旦把话说开了,误会消除隔阂顿消,又开始甜情蜜意如胶似漆起来。 经过这一次徐燕红的事情,叶西西也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和自我批评。 她应该相信宋砚洲的。 他不是自己在后世的那个出轨老爸,他的为人是经过国家人民和歷史的考验的,她不应该为了自己內心深处的那点不安全感,而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 况且目前前有一个徐燕红,后有一个罗漱芳,都对自己男人虎视眈眈。 叶西西厌烦女人之间互相扯头,爭风吃醋这种事情不是她的风格,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鸡蛋之所以会被苍蝇叮,是因为鸡蛋本身就有问题。 所以,女人之间的战爭,追根究底,关键还是男人。 只要她和宋砚洲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那么谁也插足不了。 她不再去想宋砚洲上辈子是不是很爱罗漱芳,毕竟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至少现在他爱的是自己就够了。 不管是出於想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生存,让安安和寧寧有个完整家庭,还是出於自己对宋砚洲的感情,她都要维护好自己的小家。 至於以后宋砚洲会不会跟上辈子一样,最终还是爱上了罗漱芳,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叶西西认为自己也拿得起放得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人要变心就隨他吧。 珍惜眼前人,活在当下。 想通了这些之后,心情一畅快了,叶西西就又恢復成以前的模样,在宋砚洲面前撒娇耍赖,各种甜言蜜语衣炮弹跟不要钱地往男人身上洒。 把宋砚洲又是迷得一个晕头转向,每天恨不得一到时间就跑回家抱老婆。 宋砚洲就喜欢叶西西这种的,就吃她这一套,心里头不知道多稀罕她。 每次回家见小女人跟只快乐的小鸟,乳燕投林般投入自己怀里,心里头满足得不得了,整天跟被泡在蜜罐子里似的。 不说笑眯眯,但绝对是和顏悦色。 就连团里的士兵们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团长最近几天心情实在好到爆,即使他们训练过程中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动作或失误,以前总是冷冰冰板著一张冰块脸、不近人情大声骂人的宋团长,居然也能心平气和地温声说:“去,跑个20圈再回来。” 要知道,以前被罚20圈只是起步,上不封顶。 就连谢延安也忍不住,主动跑宋砚洲面前说:“欸,老宋,你最近吃错药了?你吃错药没关係,別影响我们团训练啊。 你们一团最近一片和气,倒显得我们二团训练严苛了,你让我这个二团副团长脸面往哪里搁?就我底下那几个不安分的,天天眼巴巴地往你们团瞅,估计心里巴不得调去你们一团了。” 宋砚洲笑著睨了他一眼,“怎么,有意见?” 谢延安胳膊肘顶了顶他,挑了挑眉好奇道:“嫂子来隨军就真那么好?我看你一张冰块脸都快化成太阳了。” 宋砚洲故作高深,“你猜?” 看了下时间,该回家了,媳妇儿还在家里等著呢,宋砚洲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想知道?你自己娶个媳妇不就知道了?” 谢延安没错过宋砚洲鄙视他的那一眼,他被气笑了,梗著脖子道:“嘿,你个重色轻友的,不就是娶了个漂亮媳妇吗?嘚瑟个啥?你等著,老子铁定找个比嫂子更美更好的……” 宋砚洲闻言停下脚步,转身跟看二傻子一样,“祝你成功。” 谢延安:…… 艹,感觉自己受了一万点侮辱。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桃面芙蓉脸,谢延安幽深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第247章 嫂子確实厉害 经过规划,叶西西决定动手修正院子。 她原本想著在院子里的东面开闢出一片菜园子,但后来知道军区家属院旁边有一块空地,早前已经被军属们开发出来,成了家属的菜园自留地,每个家庭都被分配了一小块自留地。 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在院子里种菜也好,栽上各种顏色的会更赏心悦目。 她决定在院子里铺上水泥,像青禾村的院子那样种上几棵果树,摆上桌子和几张小凳子,到时候夏天就可以一家子在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吃饭。 最好再弄个户外凉亭,掛上纱帐,到时候就在凉亭里听雨赏,想想都觉得美哉。 叶西西这几天已经几乎把军区几乎都逛了个遍。 整个军区区域划分很是规整,呈现井字形,家属院有新旧之分,旧家属院就是叶西西所住的地方,位於井字的最上面西北一角,前面是六层灰砖刷黄粉的新家属楼,再前面就是司令、师长和政委等高级干部的独立院落区域。 旧家属院的东面隔了条马路,是四层红砖士兵宿舍楼,菜园自留地就在宿舍楼前面的空地上,旁边是猪圈。 集体宿舍是专为单身的战士们建的,像谢延安这种单身狗,就住在那边的宿舍里,再过去就是军区训练场和弹药库。 前面是五层的办公楼,司令部、政治部和后勤部都在这边办公,在前面就是食堂、军人服务社、车库还有招待所。 而军区的幼儿园和小学以及礼堂都在办公楼东面,军区医院在井字的东南角。 家属院的西面是一大片的草坪和鱼塘,再过去就是一片群山蜿蜒,草地、树林和山脉將整个军区环绕起来,几乎与世隔绝。 叶西西去了自家分配的自留地看过,一小片,大概也就不到10个平方米,和柳翠萍家的自留地相邻,之前宋砚洲太忙没有顾得上种菜,就放在那里,被柳翠萍种了不少青菜瓜果。 叶西西还想在院门口到正屋那截光禿禿的土路上铺上鹅卵石,不光好看,下雨天还不沾泥,看著清爽,还能强身健体。 后世的公园里不就经常设置鹅卵石小径,让大家脱了鞋踩上去进行脚底按摩吗? 人体脚底上的穴位很丰富,每个穴位还对应各个器官,时不时硌一硌、按一按,浑身都舒坦。 叶西西还记得她很喜欢的一个田园风格博主,曾经在视频里分享过麵包窑的製作方法,好看又实用,烤出来的食物比电子烤箱里的香多了。 她很喜欢,当时便记下了麵包窑的做法。 在青禾村那会,她就想弄一个了。 可那儿人情世故环境复杂,阎红芝、张玉凤、孙淑娟那群奇葩跟盯贼似的,她晾件新衣服都要被嚼半天舌根,再加上宋家当时的境况微妙,她只能把这念头压下去,只是画了图纸並没有实施。 现下到了军区,又分了独立院落,总算能放开手脚了。 这个想法就被重新提上日程。 看来图纸没白画。 第二天宋砚洲回来的时候,叶西西就把画好的院子规划图和麵包窑设计图,啪一声拍到了他面前。 又狠狠往他脸上啵了一口。 “材料的事儿,归你了啊。” 她向来是负责“想”,宋砚洲负责“办”,分工明確得很。 宋砚洲办事十分利落,没两天就把材料凑得七七八八。 当然,里面有不少材料是他之前就提前跟后勤部申请好的,就为了媳妇儿来了之后按她的想法好好把房子翻新一番。 做凉亭的木柴,铺地面的水泥,以及麵包窑要用到的黄土、细沙碎石、麦秆和红砖、粗石板,甚至是稳固与耐热环节所需要用到的空啤酒瓶都用了罐头玻璃瓶替代。 这年头国家啤酒工业尚处於起步阶段,供应量很少,且主要供应大城市国营饭店和涉外场所,军区內部的代销店都是以销售本土散酒为主,用的是酒罈储存而非瓶装。 因此啤酒瓶在军营中极少。 但宋砚洲是谁,什么都难不倒他,立马想到了用军用罐头玻璃瓶代替。 叶西西简直是心怒放,搂著男人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赞和好几个香香的吻,对他的工作效率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表扬。 “我们家宋团长真厉害!太爱你了。” 把宋砚洲哄得都快找不著北了。 一切材料准备就绪,就只剩下院子里铺路的鹅卵石,好在军区家属院后面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河床裸露处盛產光滑鹅卵石。 只要点时间去挑些大小匀称的回来就行,也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两天宋砚洲白天团里任务繁重,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到家后还得跟几个关係好的战友们一起搭建凉亭、水泥铺路,再加造个麵包窑。 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只能將鹅卵石路放到最后来整。 但军区这边属於温带大陆性气候,冬季寒潮活动频繁,按照往年的经验,每年 11月底到开春,寒潮一刮就下雪,土一冻就硬得跟石头似的,再想铺路、砌窑就难了。 而现在时间已经是11月中旬了。 满打满算就十来天时间,得赶在雪来之前把院子收拾好才行。 宋砚洲原本想说晚上不睡觉去河边弄点鹅卵石回来,叶西西心疼他太累,自告奋勇,主动把鹅卵石的活儿揽过来。 “我每天在家里呆著也没事,带安安和寧寧出去走走,还可以顺便捡点鹅卵石回来,一举两得,翠萍嫂子说要帮我,她会照顾好我们的。” 宋砚洲瞅著河边不远,而且柳翠萍也去,可还是不放心,反覆念叨:“河边石头滑,別往深了走”“捡半袋就回来,別贪多”“太阳落山前必须到家”,“要跟著翠萍嫂子,水深的地方不要去……” 絮絮叨叨叮嘱了半天,才鬆了口。 好在院子里那一截小土路不长,要用到的鹅卵石不多。 叶西西根本就没想自己去捡石头,她空间森林里的溪边就有很漂亮的白色鹅卵石,隨便弄点出来就够院子里用的了。 於是隔天白天柳翠萍就被叶西西叫去河边捡鹅卵石。 柳翠萍的战斗力很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板车,把回子用背带往背上一甩,就扛起了捡石头的重任。 只是捡了一次,接下来两天叶西西就没叫柳翠萍了,只告诉她鹅卵石差不多够了,剩下的一点她可以自己搞定。 柳翠萍对鹅卵石的用量也不清楚,没有怀疑,只说:“要是不够的话再来找我,我跟你再去一趟。” 接下来两天,叶西西每天装模作样带著俩娃出去河边玩,拎著个小桶装些鹅卵石回来。 回到家就把空间里的鹅卵石拿出来。 宋砚洲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感嘆,“翠萍嫂子真是厉害,才这么两三天,就帮你弄了这么多鹅卵石,我看是够用了。” 在宋砚洲这个大男人的眼里,自己媳妇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娇体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需要他操心,他每天在军营里,一空下来就会忍不住掛心,媳妇儿今天有照顾好自己吗? 媳妇儿今天吃饱了穿暖了没? 媳妇儿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今天俩娃听不听话有没有惹媳妇儿不开心? 要是小屁孩敢惹媳妇儿,看他回去收拾他们…… 所以柳翠萍和叶西西一起去捡鹅卵石,他理所当然认为柳翠萍身强体壮力气还大肯定是主力军。 “等院子弄好了,咱们找个时间请大家一起吃饭。” 叶西西心里憋笑,脸上一本正经,“嗯嗯,嫂子確实厉害。” 第248章 不可能不知道 宋砚洲办起事情来效率奇高,没几天,院子的整改就已经全部完成。 叶西西看著短短几天內已经焕然一新的小院,满意地不断点头,不错,不愧是伟大的军人同志,这行动力,槓槓的。 看在夫妻俩一手一脚亲自改造的房子,叶西西实在太有成就感了。 以前她就喜欢刷那种旧屋改造视频,看著一手一脚,一柴一木,將破旧的房子改得焕然新生,实在是解压又嚮往。 如今轮到她改造旧屋了,看著院子里每一天都不一样,一点点的改变,再到最后现在的场景: 推开院门,最先撞进眼里的是一条从门口铺到正屋台阶的鹅卵石路,青灰、米白和浅黄色的鹅卵石被嵌在地上,按照不同顏色,拼接成好看的弧线纹路,看似隨心所欲,其实是叶西西的精心排放。 光脚踩上去,圆润的石子刚好硌在脚底,不疼却够劲儿,顺著脚心麻到小腿。 院子东面搭了座木凉亭,是用军区废弃的枕木改的,四根粗木柱埋得紧实,顶上铺著削得平整的杉木板,边缘用细铁丝捆了防滑的麻绳。 天气冷,叶西西没有掛上纱帐,只是在亭柱上掛著几个在废品站淘到的陶罐,里头灌了水,插上几枝从后山上折来的野酸枣枝,红果果缀在细枝上,给灰扑扑的木色添了点活气。 和亭子旁边种的一棵野酸枣树遥相呼应,野酸枣树,细枝上还带著未掉的红棕色小酸枣,像撒了把碎玛瑙,枝条间的尖刺透著野趣 在凉亭的另一边,是一棵山杏树,山杏树比野酸枣树高一些,这两棵野果树都是宋砚洲从后山上移植过来的。 院子东南角就是叶西西心心念念的麵包窑,窑前堆著一小垛劈好的松木柴,码得跟部队的弹药箱似的整齐,旁边放著块粗石板,是叶西西特意让留的,就当是个简陋的操作台,往后揉面、临时放一些食物都合適。 风从院外吹进来,带著冬天凛冽的冷,但叶西西心里却暖乎乎的。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麵包窑刚做好,叶西西就迫不及待用它烤了一炉蛋黄酥。 安安和寧寧已经走得很稳,等待蛋黄酥烤好的时间里,叶西西就让他们自己在院子里的凉亭旁边的小沙池里玩。 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小粉糰子蹲在一米见方的沙池边,拿著小铲子和小塑料桶玩得嘎嘎笑,像是赶著两只小鸭子。 大中午的太阳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叶西西愜意地眯起双眸,感受著身上的温度。 耳边是安安和寧寧稚嫩可爱的笑声。 真好啊,叶西西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屋四人三餐四季,是人间烟火气最美好的样子。 等蛋黄酥出炉,叶西西赶紧用饭盒装了两盒,又把早上提前燜好的红烧肉、炒青菜装进另一个搪瓷缸,拿了个网兜装进去。 回屋里换了身衣服,牵著安安和寧寧便往军区去。 宋砚洲昨天晚上说了今天中午有个会要开,就不赶回来了,家里整改的事情终於忙完了,她这两天閒下来便开始自己在家里做饭。 十一月的寒风颳在脸上冷颼颼的,叶西西把自己和两个孩子裹得严严实实,路过家属院门口时,几个晒太阳的嫂子都笑著和她打招呼。 “哟,小叶这是给宋团长送好吃的呀?” “俩娃长得真俊,跟宋团长一个模子刻的!” “小叶和宋团长都长得那么俊,难怪生出来孩子这么討喜,白白嫩嫩漂亮得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叶西西脚步放缓,笑著应著,她刚来,认识的人並不多,这几个嫂子平时和柳翠萍处得比较好,跟叶西西也有过几面之缘。 再加上宋砚洲在军区里也算是表现很出色的军官之一了,很多人都认识他,而她作为宋砚洲的爱人,长得尤漂亮还生了一对龙凤胎,自然也就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到了营区门口,因为她之前和宋砚洲提前打过招呼,那里早就有人站在那里等著了。 叶西西视力很好,远远便见到一道高大頎长的身影。 男人一身军绿色训练服,站得跟路边的小白杨一样笔挺,即使没看到脸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在军队里长期锤炼出来的鏗鏘气质。 男人转过头来,一张脸五官分外精致,叶西西和他四目相对。 是谢延安。 叶西西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是小高呢,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只是对他笑笑打招呼,“谢副团长,砚洲让你在这里等我吗?” 谢延安见叶西西牵著两个孩子还拎著饭盒和搪瓷缸,默默上前接过。 “……叶同志,你好。”他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能喊出嫂子两字。 他有些不习惯把小自己好几岁的姑娘叫成嫂子,但叶西西嫁给宋砚洲,宋砚洲年龄上確实比他大上几个月。 这声嫂子他不想叫也得叫。 “砚洲还没散会,我刚好有时间就替他过来一趟,你这是给他送吃的来吗?” 谢延安掂了掂手里的网兜,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蹙了蹙眉,怎么跟个二傻子一样,在这种女人面前莫名其妙紧张什么? 叶西西倒是没发现谢延安的不自在,她此时的注意力被其他地方吸引了过去。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饭点,训练场上居然还有好几只队伍在训练,各种口號喊得冲天响,带著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 谢延安见叶西西一直盯著训练场的士兵看,嘴巴比脑子快蹦出一句,“……你要进来参观一下吗?” “不用了,不用了,麻烦你帮我把东西给砚洲,让他趁热吃就行。” 叶西西知道谢延安是宋砚洲是好兄弟,对他自然是和顏悦色,在后世的教科书上,也有谢延安的名字呢。 是条汉子,更是英雄。 叶西西对这个时代的英雄还是很崇拜的,有崇拜自然就格外包容了,因为没有他们的付出,就没有后世祖国的国泰民安、繁华昌盛。 叶西西自从第一次见到谢延安时就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排斥和不喜,后来她仔细想了下就明白了,想必又是原主的锅了。 当初原主嫌贫爱富,作天作地要打掉肚子里的龙凤胎跟宋砚洲离婚。 这件事情谢延安作为宋砚洲的好兄弟,不可能不知道。 也难怪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隱隱排斥。 第249章 来看看你这得瑟样 叶西西知道军营重地不能乱闯,想进去参观的话还得申请,很不方便。 她不想麻烦谢延安。 她笑著问:“谢副团长,你还没吃饭吧?” “嗯,等下就去吃。” 谢延安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饭盒,虽然盖得严实,但里面隱隱可以闻到饭菜的香味,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香气。 叶西西指著网兜里的其中一个饭盒,对谢延安说:“这里面是给大家的蛋黄酥,谢副团长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尝尝,我刚烤好的,还热乎呢。” 她准备了两盒蛋黄酥,一盒给宋砚洲,另一盒让他分给关係好的战友们。 谢延安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叶西西,又迅速移开视线。 他心里想拒绝,毕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这要是吃了她的东西,以后岂不是不能光明正大地给她脸色看了? 以前听说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跟著宋砚洲下乡后整天在家里闹腾,別说做饭,就是油瓶倒了都不肯扶的。 现在来隨军了,这段时间她倒是挺安分守己的,似乎已经彻底洗心革面想要好好过日子。 但一个人真的能变化那么大吗? 估计是看宋砚洲现在成了团长还立了功,以后前途无量,这才暂时收敛的吧?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延安心里想拒绝,但嘴巴又一次比脑子快,出了口的话却变成了,“……谢谢。” 话已出口,谢延安也不去纠结,给安安寧寧衣服袋子里塞了几颗,就转身拎著饭盒走了。 一路来到团部,谢延安往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宋砚洲还在开会,他想了想转身回到隔壁休息室,將饭盒放到桌子上。 想了想,他终於还是伸手从网兜里將最上面的那个饭盒取出来,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霸道地往鼻尖钻。 一个饭盒里整整齐齐摆放著十来个精致漂亮的蛋黄酥。 巴掌大的酥饼裹著层金黄油亮的壳,烤得恰到好处的酥皮从边缘往中心绽开来,千层似的纹路像揉碎了的菊瓣,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 酥皮裂开的地方能看见里面裹著的浅褐色豆沙馅,和泛著油润的咸蛋黄。 谢延安忍不住咬了一口,酥皮一进嘴就化了,先是麦粉的香,接著是豆沙的甜,最后咸蛋黄的滋味漫开来,咸香里带著点沙沙的口感。 连一向不爱吃甜的谢延安,都不得不讚嘆一声,没想到叶西西还有这等好手艺。 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但谢延安没忘记叶西西说这是让大家一起分来吃的,他及时收了手,將饭盒盖上。 没多久,宋砚洲迈著大长腿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饭盒和搪瓷缸,问谢延安,“你嫂子送来的?” 谢延安趁宋砚洲还在开会的时间自己已经去打了饭,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著窗外的小白杨,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砚洲一开口,他才將目光从外面收回来,点头答道:“上面那盒说是给大家一起尝尝的蛋黄酥,我刚吃了一个,剩下的你分给大家吧。” 一上午参加训练,后来又连续开了两个会,此刻宋砚洲也是飢肠轆轆,他拿起筷子就开吃。 瞥了一眼谢延安饭盒里寡淡的饭菜,不是说不好吃,而是天天吃,其实也挺腻的,再加上食堂里都是大锅饭,煮出来的饭菜都差不多的味道。 哪里能和自己媳妇儿的手艺相比? 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宋砚洲终於又一次吃上了媳妇儿亲手做的饭菜了,心里甜滋滋的,天知道他想这个味道想了多久了。 宋砚洲大口大口吃著饭,咬了一口油亮而不肥腻的红烧肉,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嗯,好吃。 谢延安望著宋砚洲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倏然觉得自己手里的饭菜不香了。 “欸,宋砚洲,吃饭就吃饭,开心成那样,至於吗?寒磣谁呢!” 跟谁没有媳妇似的,呃……他就没有。 宋砚洲嫌弃地睨了谢延安一眼,將装著蛋黄酥的饭盒往他面前一推,“收起你那副嫉妒的嘴脸,喏,你嫂子给的,你吃完饭拿去跟兄弟们分一分,別在这里冒酸水了。” 谢延安噎了一下,恶狠狠地又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快速將东西吃完,將饭盒收好。 他伸手就去拿蛋黄酥,一手饭盒一手蛋黄酥,嘴里抱怨,“真该让兄弟们来看看你这得瑟样!” 说完又好奇,凑过去宋砚洲旁边问:“宋狗蛋,媳妇儿来隨军,就真那么开心?” 宋砚洲嘴唇微勾,“你说呢?” 谢延安:……得瑟! * 叶西西带著安安寧寧离开军区后,拐了个弯去了一趟军人服务社。 在军区比在青禾村时虽然自由度大一些,以前家里还有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在,她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总是小心翼翼,找各种藉口。 在物资的品类和数量上有很严格的把控。 到了军区后,一家子关起门来,谁也窥探不了,尤其是白天宋砚洲也不在家,家里就她和两个说话都说不全的小奶娃,倒是比以前方便多了。 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过两天她就会来一次军人服务社买点东西掩人耳目,至於买了什么买了多少,那就是她回家自己说了算了。 天气越来越冷,叶西西在军人服务社里挑了好几双儿童线袜和藏青色小绒手套,还有小围嘴,这些东西日常使用频率很高,也是她空间物资里最缺的。 纸包的粗盐拿了一包,是本地盐场產的,颗粒粗却咸得正,家家户户都用这个。 还有好几块肥皂,黄乎乎的皂体裹著薄纸,洗衣洗手都能用,一块能顶半个月。 另外再加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结帐时,她掏出宋砚洲的家属供应本,售货员按规矩在上面用笔划了几处。 给了钱和票,叶西西转身离开。 才刚走出服务社门口,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热络的声音,“哎呀,这不是叶同志吗?带俩娃来买东西呀!” 叶西西回过头,就见罗漱芳拎著个布兜走过来,一双眼睛在她和两个孩子身上来回飘,脸上都是笑。 她蹙了蹙眉,她跟罗漱芳很熟吗? 前几天在赵师长家吃饭时,罗漱芳对自己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直接无视的模样,只顾著向宋砚洲献殷勤,怎么今天突然如此热情。 叶西西心中暗暗起了戒备。 第250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时间段,军人服务社门口都是人,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罗漱芳笑容满面,她自然也不会失礼。 不动声色將安安和寧寧往自己身边拉,微笑著叫了一声,“罗同志,这么巧啊。” 罗漱芳走近,狭长的眼睛在叶西西脸上转了几圈,这张脸美得实在太刺目,还带著股熟悉的感觉。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搜遍记忆,却没半分头绪。 上辈子宋砚洲走后,留给她和养子宋维钧的不仅仅是那笔够他们娘俩吃上几辈子的家底,更有盘根错节的人脉网。 那些宋砚洲曾经的领导、战友、老部下,后来都成了宋维钧发展事业的助力,一路为他们娘俩保驾护航。 宋维钧也算爭气,凭著那笔財產和人脉关係闯事业,没几年就把宋氏集团做成了横跨地產、製造的庞然大物,当地商界里,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喊声宋总? 而她这个宋夫人,自然也成了上流圈子里的香餑餑。 想嫁进宋家的姑娘,或者向攀关係的人,谁不得绕著她哄著她? 更別说家里的经济大权,从始至终都紧紧攥在罗漱芳手里,宋维钧在生意上再硬气,对著她也不敢有半分忤逆。 宋维钧毕竟只是个养子,是宋砚洲一个牺牲的战友家的,父母双亡,宋砚洲和罗漱芳结婚后便收养了他。 只可惜她和宋砚洲结婚后,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否则那泼天的富贵,又怎么可能轮得上宋维钧一个养子? 宋维钧唯一一次的反骨,便是为了那个跳芭蕾的女人。 脑海中驀地浮现那个女人的脸,不知怎地,罗漱芳竟然觉得叶西西的眉眼和那女人居然有几分相似! 她本来以为那女人已经够美了,不然也不能让见惯风月的宋维钧失了魂。 为了她,宋维钧敢跟自己闹绝食,甚至拿自杀相逼,把她气得心口疼了半个月。 当然,那女人最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得罪她罗漱芳,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听说后来去了南方,连芭蕾舞鞋都再也没碰过。 可是叶西西却比那女人还美上好几倍。 叶西西美得太鲜活了,眉梢带著点不经意的俏,连低头哄孩子时,眼底晃的光都是灼人的,在人声鼎沸中,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罗漱芳一方面安慰自己,宋砚洲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他说过外表的美只是一时的,只有心灵的美才能永久。 另一方面又怀疑,真的有男人不被叶西西这样的女人蛊惑吗? 她长成这样,不说男人会对她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总是逃脱不了的。 尤其她现在还是宋砚洲的媳妇,这身份,再配上这张脸,总让罗漱芳觉得心神不寧,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罗同志?” 叶西西见罗漱芳不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像是在出神,“你还有事吗?” 罗漱芳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今天故意来这里佯装偶遇的目的,她几步凑过来,伸手就想去摸安安的脸蛋,“这是安安吧?瞧瞧这眼睛,多好看,跟宋团长一模一样。” 安安一张老干部脸,连忙躲开,有些嫌弃避开脸抱住叶西西的大腿。 罗漱芳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又想去摸寧寧,“寧寧,给阿姨抱抱。” 寧寧皱著眉头往安安身后躲,扯著哥哥的衣角,从后面探出个头看著罗漱芳,带著警惕。 叶西西低头拍了拍安安和寧寧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没波澜,“孩子怕生,不喜欢外人碰触。罗同志,天冷,我得带孩子回去了,免得冻著。” 罗漱芳的手僵了僵,脸上强装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却很快帮自己找补,“看我这记性,忘了孩子小怕生人。” 说完又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对了叶同志,我听说你家院子改得特別好,还搭了个麵包窑?改天我能不能去学学?也给我们姑父姑妈烤点吃的。” 罗漱芳的算盘打得很响,她回去后思来想去,上次是自己心急了,错了错了。 她当时是因为被宋砚洲对叶西西母子三人的关心呵护气疯了,才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才做出当面挑衅和试探的行为。 以宋砚洲那种保守的性格,她直接凑上去太扎眼,也太容易引起他和叶西西的警惕了。 硬来只会討人嫌。 这个角色留给徐燕红就行了,她罗漱芳是什么人? 她姑父是政委,姑妈是家属院妇联主任,自己还是军区医院备受领导看重的护士,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能升任护士长。 她还是得珍惜自己的羽毛。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叶西西处成好姐妹,只要跟叶西西关係搞好了,还怕找不到由头上门,还愁见不到宋砚洲吗? 只要她时不时就在宋砚洲面前刷点存在感,总有让他为自己动心的那一天。 罗漱芳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边叶西西却也不是傻的,在罗漱芳说出要去自己家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罗漱芳不就是想借著烤东西,往宋砚洲跟前凑吗? 看来她转变了策略啊,直接明示勾引没成功,就想走闺蜜路线。 叶西西只觉得罗漱芳这步闺蜜棋打得又蠢又急。 前几天还在赵市长家明里暗里跟她较劲,这会儿倒能拉下脸来套近乎,不是为了宋砚洲,还能是为了什么? 风颳著路边的白杨树响,捲起一股萧瑟。 叶西西心中冷笑。 罗漱芳的怪异已经很明显了,照理来说,上辈子这个时间段的罗漱芳已经和第一人结婚,两人正是新婚蜜里调油的时期,她连宋砚洲是谁都不知道呢。 可现在呢?罗漱芳不仅退了婚,还整天往军区家属院这边跑,要知道军区医院职工宿舍楼根本不在这边。 还有,罗漱芳第一次见宋砚洲时,那眼神里的热乎劲儿,就差没直接贴上去了。 是什么改变了她? 罗漱芳的这种行为模式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脑子里灵光一闪,叶西西想起孙淑娟。 孙淑娟是重生的,知道宋砚洲將来会成大器,才整天盯著原主,一会儿挑拨离间,一会儿装好姐妹接近,就盼著能把原主挤走,自己趁虚而入嫁给宋砚洲。 罗漱芳现在的行为像极了当初的孙淑娟。 叶西西越想越心惊。 以她上辈子对罗漱芳的了解,这个女人性子高傲,一点亏都吃不得,她眼高於顶自视甚高,最重要的是心胸狭隘,睚眥必报。 按说在赵师长家吃饭时,被她明里暗里挤兑了一通,换了上辈子的罗漱芳,这会儿肯定和自己闹翻脸了。 可她没有,还主动凑上来和自己打招呼、套近乎,就好像之前两人之间的齟齬並不存在。 这並不符合罗漱芳的个性。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不成……罗漱芳也是重生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头,叶西西眉心一跳,有惊讶,也有惶然,各种情绪如潮水般席捲而来。 上辈子的罗漱芳对年幼的叶西西的来说,真的太有压迫感了。 罗漱芳有钱有势还有权,而她自从父母离婚后,一直和外婆小姨相依为命,虽然家境不错,但在宋氏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仍是很渺小。 罗漱芳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而她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女孩。 那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和压迫,一直是少女时期叶西西的噩梦。 她挣扎,她痛苦,她反抗,但最后,她无能为力,她只能告诉自己要爭气,努力读书,爭取越来越优秀,只盼著有一天能够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和罗漱芳抗衡。 可后来她穿越了,一切戛然而止。 但下一秒,叶西西又忍不住兴奋起来。 那些上辈子她未能为外婆和小姨討得公道,那些堵在胸口咽不下的恨,隨著罗漱芳可能重生的这个猜测,又一次在心里燃烧起来。 若罗漱芳真的是从上辈子重生而来,那真是太好了!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第251章 用徐燕红来噁心叶西西 当然叶西西不至於恶劣到主动去陷害罗漱芳,但以她对罗漱芳的了解,她根本不可能放弃宋砚洲这样粗壮的金大腿,那可是她以后安身立命荣华富贵的依仗! 如果她是重生的,试问一个享受惯了富贵的老妇人,上位久了早习惯了呼风唤雨的既得利益者,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会怎样? 会不会狗急跳墙?会不会不择手段? 叶西西根本不需要主动做什么,罗漱芳就会按捺不住。 到时候,还怕抓不到罗漱芳的把柄吗? “罗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院子小,砚洲平时又很忙,安安和寧寧还小,每天家里事情一大堆,实在没工夫招呼人,再说了,麵包窑刚弄好,我还没摸熟呢,怕是教不好你。” 叶西西心里冷笑,脸上却没露出来,还是十分客气。 安安像是听懂了什么,抱著叶西西的大腿,小奶音糯糯地喊:“妈妈,回家,回家。” 叶西西顺势抱起安安,对著罗漱芳点了点头,“罗同志,那你慢慢逛,我先走了。” 说完就一手抱安安,一手牵著寧寧,转身就走,没再给罗漱芳开口的机会。 走出军人服务社没多久,安安就从叶西西怀里挣扎著要下来,“妈妈累,安安不抱抱。” 爸爸可是每次出门前千叮嚀万嘱咐,让他和妹妹不能总要妈妈抱,要听妈妈话,妈妈让干啥就干啥。 安安小同志人虽小,但对於爸爸跟他说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 “安安真乖!”叶西西笑著弯腰往安安的小脸上啵地亲了一口,寧寧见妈妈亲哥哥,也凑过来搂脖子,“妈妈,亲亲。” 叶西西转头在寧寧白嫩嫩的脸蛋上也亲了一口,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从军人服务社回到家属院要经过两个街口,军区的主道两边种满了白杨树,早就褪尽了绿,阳穀斜斜漏过光禿禿的枝丫,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地面上。 像是洒落了一地的果。 阳光正好,叶西西就和龙凤胎是吃过午饭才出来的,此时回去也没什么事,叶西西就在新旧家属院之间,那片杨树林里找了个阳光最足的地方,把小褥子铺在落叶堆上。 刚坐下,寧寧便跌跌撞撞往满地枯叶跑,小傢伙攥著巴掌大的杨树叶,追著地上的光斑跑,小厚靴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响声。 安安小同志还是懒,只捡了片完整的杨树叶,坐在叶西西怀里,低著头盯著树叶仔细看,看得很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西西有些遗憾现在不像后世那样方便,隨便拿起个手机就可以拍照,纪念小傢伙们成长的点点滴滴。 她坐在小褥子上,背靠著树干,拿起空间里的閒书看。 寧寧跑累了,扑回她身边,把兜里揣的小石子、碎树皮一股脑倒在褥子上,把石子摆成小堆,嘴里叫著“哥哥哥哥,一起玩。” 俩娃就这样玩起了拼图游戏,咯咯笑。 叶西西宠溺地看著安安和寧寧,微风拂来,只觉得岁月静好。 只可惜,母子仨静謐温馨的时光没能保持多久,林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踩著枯叶沙沙靠近,人还没到面前呢。 就听到哟的一声,一道尖酸刻薄的女人嗓音响起。 “哟,是叶同志呀,叶同志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清閒,大中午的带娃在林子里晒太阳呢,真是好命哟,不像我们,家里家外一大堆家务活要忙,哪有这样的閒工夫。” 叶西西將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抬头朝来人看去。 是崔慧君,她手里拎著个菜篮子,里面装著满满的大白菜,应该是去菜园子里摘回来的。 站在崔慧君身后手里还牵著一个小男孩的,赫然是徐燕红,手里也挽著个沉甸甸的藤编篮子。 估计两人是去旁边的自留地里忙活完正准备回家。 叶西西眉头不动声色皱了一下,怎么今天净遇到討厌的人? 没等她出声,徐燕红倒是先开了口,她笑意盈盈,“慧君姐,小叶同志命好,你的命也不错,我可听说了,二团最近立了功,霍团长作为一团之长,可没少得领导表扬吧?” 崔慧君脑袋微微扬著,好像立功的是自己。 “那是,我们霍团长怎样也是在军营里呆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兵,论资歷论能力,没人能比得上他,这次林政委还特地夸了他。” 徐燕红赶紧捧臭脚,“上次我在食堂里听打饭的士兵说,要是能跟著或团长做事,那才能学到真东西!” 崔慧君被这话哄得眉梢都飞起来,手里的菜篮子晃了晃,她故意挺了挺胸,藏青布褂的领口绷得紧了些。 “那是自然!我们家老霍可不是嘴上厉害,林政委上次开会还说,二团的作风,全是他带出来的!” 徐燕红的笑眼弯得更软,“霍团长这么厉害,背后少不得嫂子你对他的支持,没有你在后面为霍团长操持家务照顾孩子,他哪能专心为人民服务啊,要我说,你也有功劳。” 叶西西有些无语地看著崔慧君和徐燕红,有些不明白这两个女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突然跑自己面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跟唱大戏似的。 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著两人,能猜到来者不善。 果然,徐燕红下一句话便借著由头转了个弯,点到叶西西头上了。 “男人在外头拼事业,最盼著回家有个体贴人,尤其像宋团长那样年轻有为的,身边更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不然多累啊……” 也不管话题转得生不生硬。 崔慧君平时和徐燕红的关係並不亲近,她很看不惯像徐燕红这种寡妇,顶著烈士遗孀的头衔在军区里勾三搭四的,谁不知道她在饭堂里打饭,一双眼睛总是往那些年轻力壮家世还好的军官身上转。 尤其是许海峰那几个战友,个个跟被惯了迷魂汤似的,整天为了她和孩子跑前跑后的。 就是个狐狸精。 若是以前,崔慧君才懒得和徐燕红废话呢。 可现在,崔慧君在军区家属院里最討厌的人就是叶西西了,而徐燕红对宋砚洲的那点齷齪心思,別人看不出来,她可看得真真切切的。 徐燕红时不时拖著儿子找藉口往宋砚洲身前凑,若说没那个心思,崔慧君是不信的。 崔慧君觉得可以用徐燕红来噁心叶西西。 於是在徐燕红將话题扯到宋砚洲身上时,她很乐意配合。 第252章 怎么能这样糟蹋人呢? “谁说不是呢!小叶啊,不是嫂子说你,上次在赵师长家,张红英主任也是好意提醒你穿衣服別太招摇,没想到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当场就甩脸子,害得宋团长和领导呛起来,把气氛搞得那么僵。 你说你这媳妇当的,不劝著男人顾全大局,反倒让他为你得罪人,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宋团长是个怕媳妇没分寸的!” 崔慧君看了徐燕红一眼,又去瞧叶西西,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恶意。 “要我说,你该跟燕红同志学习学习,人家平时多温柔体贴,知冷知热的,换了谁都愿意和她多嘮嗑两句。以前她男人还在的时候,总喊宋团长去她家里吃饭,后来郑同志走了,她还主动帮你照顾宋团长,你该多感谢她。” 徐燕红的脸瞬间红了,一半是被戳中心思的慌,一半是装出来的羞怯。 她像是急著和叶西西解释,但话语里又是那一套的欲盖弥彰。 “小叶,你可千万別误会,我和宋团长就是朋友关係,宋团长平时很照顾我和根儿,之前你不在,我想著宋团长一个大男人的,生活上有人照顾总是好的,就帮著收拾东西缝缝补补,我们真的没什么的。” 崔慧君:“嗐,燕红你不用紧张,谁不知道你是好心帮衬!小叶同志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肯定不会往歪了想!大家都是革命战友,互相搭把手不是应该的?燕红单纯就是心疼宋团长一个大男人没人照顾,我相信你心思不会那么齷齪的,对吧小叶?” 叶西西:…… 她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满满恶意,还有浓浓的绿茶味。 原来这两人是跑自己面前唱双簧噁心自己来了。 先是暗示自己不是个好媳妇,是个坏事的狐狸精,只会让自己丈夫和领导对著干,说不定会因此坏了宋砚洲的前途。 再点出宋砚洲和徐燕红关係匪浅,两人你帮我我帮你,情分很深。 还收拾屋子?呵呵,就差暗示她徐燕红连床单都帮宋砚洲洗了吧? 最后將她按在地板上摩擦,你看人家就是单纯的革命友谊,你要是嫉妒你就是心思齷齪。 好话歹话都让她们俩说了。 叶西西咬了咬后槽牙,气笑了,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她故意嘆了口气,对崔慧君说:“崔嫂子想来真是没读过什么书,心疼一词用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我男人,用得著別的女人心疼?既然你觉得是应该的,那也请徐燕红同志心疼心疼一下你男人,怎么样? 还有,前两天我还听说你背地里骂徐同志不安分,天天穿得不正经,在食堂里总盯著別人男人眉来眼去,怎么今天就变成了徐同志热心助人了? 我也算是长见识了,有人能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这么溜,实在是佩服。” 崔慧君的脸唰一下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她没想到自己嚼舌根的话怎么就被叶西西听了去,还被当场戳穿,嘴里支支吾吾,“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有些心虚地去看徐燕红,“燕红,你別听她胡说,我没说过那些话。” 徐燕红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就被叶西西打断了。 “还有徐燕红同志,我男人说了,他也就平时看你带著孩子孤儿寡母的可怜,隨手照顾了一下,你之前总跑他面前说要帮他收拾宿舍,他明確拒绝过你,毕竟是他的私人领地,除了我,其他女人想进去他都觉得膈应。 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现在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成了帮他收拾东西缝缝补补了?还口口声声让我別误会,说的都是让人误会的话。 一次我当你无知,二次我当你愚蠢,再三再四我就要怀疑你的居心叵测了。” 叶西西嘴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盯著徐燕红和崔慧君两人,讽刺一笑,“既然徐同志这么热心,崔同志刚刚也说了整天忙里忙外的太辛苦,我看你们俩倒是好姐妹,徐同志就做做好心,搭把手,好好心疼心疼一下霍团长,也全了你们两个的情分!” “徐同志助人为乐,喜欢照顾別人家男人,这点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家宋团长无福消受,毕竟我就是个小气的,崔同志大气,改天我让我男人跟霍团长说说,请徐同志去你家心疼心疼他!” 崔慧君和徐燕红被叶西西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 她们原本一唱一和就为了噁心叶西西,原想著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媳妇,也不敢公然跟自己叫板,没想到那张小嘴说起话来吧嗒吧嗒不饶人。 两人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崔慧君气得指著叶西西,声音都发颤了,“你、你这女人怎么满嘴胡话!我啥时候让燕红去心疼老霍了?你別在这儿挑拨离间!” 叶西西故作天真,歪了歪头,“哦?难不成崔嫂子除了读书少,记性也不好?刚刚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不是你说的嘛,革命战友之间,互相帮助嘛,徐同志刚好是个热心的,喜欢心疼別人男人,你又刚好忙得脚不著地,需要帮助,这不是刚刚好吗?” 徐燕红没想到叶西西这么尖牙利嘴,气得攥紧了拳头。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去饭堂吃完饭,有路过杨树林回家属院的,也有吃完饭来这里走走消食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徐燕红脑子转得快,一下子眼圈都红了,拉著根儿的手使劲往怀里拽,还悄悄在他胳膊內侧掐了一下。 根儿吃疼,一下子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趁机將根儿搂在怀里,声音带著哭腔。 “小叶,我知道我和根儿总麻烦宋团长,你心里不舒服,可我真的没別的意思……根儿他爸走得早,我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宋团长好心帮衬,我记著感激,怎么就成了居心叵测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以后躲著宋团长走还不行吗?” 说著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娘俩抱在一起哭,不知道的像是被欺负多惨了。 没等叶西西开口,崔慧君也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哎呀哎呀地叫,“小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燕红同志一片好心,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能这样糟蹋人呢?宋团长要是知道你背著他偷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肯定饶不了你!” 叶西西又一次被这两人的无耻刷新三观。 安安从叶西西身后探出头,攥著她的一脚,瞪著崔慧君和徐燕红,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坏人……” 第253章 也不瞧瞧这里是谁的地盘? “这是咋了?徐同志咋哭这么厉害?” “燕红同志咋抱著根儿哭?被谁欺负了?” 三五个刚从饭堂出来的家属停在林边,远远瞧见徐燕红娘俩抱头哭,都忍不住围了过来。 崔慧君见有人来,嗓门更高了,手往大腿上一拍,“你们来评评理!燕红好心帮宋团长搭把手,就因为叶同志心里不痛快,就说人家居心叵测!燕红男人走得早,带个娃多不容易,这不是欺负人嘛! 我才帮著燕红同志说了两句话,叶同志就连我都骂!” 她说著,还故意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那模样,倒像是比徐燕红还委屈。 徐燕红哭得更凶了,手紧紧攥著根儿的衣领,把孩子的脸按在自己怀里,母子俩哭得一抽一抽的。 围过来的家属们顿时炸开了锅,论起叶西西这个新来的,崔慧君和徐燕红在家属院里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自然是和邻里的关係比叶西西好多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大多是偏向徐燕红的,毕竟她是烈士遗孀,再加上眼前的情景一目了然。 叶西西搂著两个孩子站在那里冷冷淡淡,而徐燕红却抱著孩子哭得悽惨,模样实在可怜。 这谁被欺负了不是很清楚了嘛。 “哎哟,这徐同志也太惨了,男人走得早,带个娃本就难,听说郑海峰乡下那个老母亲不干人事,把他们母子赶了出来,抚恤金是一分都不给,叶同志你就算没读过什么书,也不能这样冤枉人啊,徐同志你也別哭了,我让叶同志给你道个歉,大家还是革命好战友。” 叶西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罗漱芳,只见罗漱芳一副知心姐姐善良关心的模样,去拍徐燕红的肩膀將她带站起。 像是在劝叶西西,实则给她按上欺负烈士家属的罪名。 这女人简直有病,跟精分似的,一下子仇视她,一下子又来亲近她,现在抓到机会,又来踩她一脚。 有人替徐燕红说话。 “徐同志是个热心的,之前我家那口子生病了,她还主动帮去买药呢,这么好的人却被说成居心叵测,真是没天理了。” “叶同志,就算宋团长平时对徐同志多有照顾,你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啊,女人的名声多重要的,更何况还是个寡妇……” 不少人看著徐燕红,眼里都是同情。 也有人看像叶西西和龙凤胎,眼里都是惊艷,“这就是宋团长那个乡下来的妻子?不是说长得又黑又粗又土吗?怎么跟个仙女似的,好看得不得了!” “对啊,对啊,你们看她那对龙凤胎,好漂亮啊!宋团长好有福气!” 有人不敢苟同,冷哼,“好看有什么用?心肠那么坏,还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真不要脸!” 有几个年纪大些的,更是对著叶西西指指点点,“哪有当媳妇的在外面这样说话做事的?就算再不喜欢徐同志,也该顾著宋团长的面子,別让人说閒话,这样一来,大家脸面还要不要了?” “燕红这孩子,以前跟她男人在的时候多本分,现在没了依靠,还被这么欺负……” 也有的人持怀疑態度,“崔嫂子那嘴,平时就爱嚼舌根,她说的话得打对摺听。” 议论声越来越杂,有同情徐燕红的,有质疑叶西西的,也有对崔慧君的话打折扣的。 安安和寧寧害怕,纷纷过来抱著叶西西的大腿,小脑袋往她腿边埋,“妈妈,坏人,怕怕。” 叶西西轻轻拍著两孩子的背,语气轻柔安慰道:“不怕不怕,妈妈在这呢,没人能欺负我们小乖乖。” 她站起身,视线掠过罗漱芳,落在崔慧君和徐燕红身上。 她不会怪围观的人指责她,毕竟吃瓜群眾嘛,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冰山一角,人云亦云,凑个热闹而已。 问题的癥结还在於崔慧君和徐燕红身上。 尤其是徐燕红。 可是,徐燕红还是错估了她,她徐燕红会演戏,她叶西西难道就不会吗? 眼泪说掉就掉,叶西西梨带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盈满泪光,满了就从眼眶里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委屈。 “徐同志,刚刚还好好的,你怎么见到有人来就突然抱著孩子哭起来了?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她转向崔慧君和罗漱芳,“崔嫂子,罗同志,我明明没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呜呜——”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从她那张漂亮到莹白髮光的脸上划下来。 啪嗒一声砸进土里,像是砸到人的心里。 很多女人长得漂亮,但是哭得不漂亮,可叶西西却不是,她长得很美,哭起来更是特別美,我见犹怜,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 尤其是男人。 这不,她一掉泪,人群中就有人看不下去,纷纷开口替她说话。 “我看是误会吧?叶同志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同志,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说那些恶劣的话?” “没错,徐嫂子、崔嫂子,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对啊,对啊,叶同志长得斯斯文文的,哪里像是会骂人的样子?” 徐燕红只会抱著根儿啜泣,看起来確实是委屈巴巴,但叶西西那是哭得让人心疼到心尖上的呀,她看起来才像是受了委屈的人吧? 这样一对比,徐燕红好像哭得太假了? “徐嫂子,你別哭了,你看你像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叶同志怎么你了,你好歹说句话吧。” 徐燕红本来还一抽一抽,一开始大家偏向她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偷著乐,想著叶西西这下子吃不了也得兜著走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欺负她这个烈士遗孀,名声该臭了! 罗漱芳也暗喜,这次事情如果能坐实了叶西西欺负烈士家属,到时候看宋砚洲还怎么留她在军区里,肯定要把她赶回老家的。 可没想到叶西西这才掉了几滴泪,那些没良心的被色迷了眼的臭男人就一窝蜂往她那边倒了。 徐燕红心中暗骂叶西西是个狐狸精,脸上却是委屈得很,她终於是抬起头来,像是想说话却又害怕说得不妥,嘴巴张了张又闔上。 偷偷看了叶西西一眼,像是忌惮什么,最后才瑟缩著开口:“没有的,叶同志只是误会我了,她不是故意的,我一个寡妇带著孩子,託了大家和军区领导的照顾才能在军区里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知道叶同志看不惯宋团长偶尔照应一下我们孤儿寡母,叶同志既然这么介意,这么不喜欢根儿,以后我们以后一定离她和宋团长远远的……” 口口声声是误会,却一脚接一脚地將叶西西往死里踩。 徐燕红多可怜呀,烈士遗孀,孤儿寡母,男人死了还被叶西西一个新来的如此欺负,还要將她赶走,这简直就是丧良心! 以为是团长爱人了不起吗?团长爱人就可以这样欺负无依无靠的烈士遗孀吗? 天理何在? 果然,徐燕红话音刚落,眾人看向叶西西的眼神里已经带著不悦,甚至是愤怒了。 “叶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我知道你是乡下来的,小肚鸡肠,但人家宋团长和徐嫂子光明正大的,不过就是平时多照应一下,怎么在你这里就变得如此齷齪不堪呢?” “还有没有一点革命军属的觉悟?就你这素质,就不该呆在我们军区家属院里,你看你一来,徐嫂子受了多少委屈了?” 人群里有女人出声,就差指著叶西西的脸大骂她是搅屎棍了,一看就是和徐燕红平时相熟的。 罗漱芳也趁机踩上一脚,假惺惺地说:“估计叶同志也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一时说错话做错事,也可以理解的,大家不要太苛责她了。” 见风向再一次扭转,徐燕红脸上隱隱有得意之色,但还记得自己在装可怜,很快便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面孔了。 而崔慧君没那么多顾忌,此刻她的脸上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和畅快。 看吧,叶西西这小贱蹄子今天怎么收场,一个刚来的军嫂,也敢和自己呛声? 也不瞧瞧这里是谁的地盘? 第254章 心疼人家男人? 安安和寧寧听到大家都在指责自己妈妈,两张小脸气得发红,安安指著徐燕红和崔慧君又开始叫:“坏人,坏人!欺负、妈妈。” 寧寧直接扯著嗓子哭起来,“我要爸爸,爸爸……” 安安小同志想起宋砚洲的吩咐,说妈妈和妹妹是家里的宝贝,他们父子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和妹妹。 可现在好多人盯著妈妈,样子看起来好凶,把妈妈和妹妹都嚇哭了! 安安攥著小拳头,眼眶也红了,衝上去就要去打徐燕红,欺负妈妈的都是坏人! 叶西西连忙將两个小炮弹扯进怀里,低声哄著道:“没事的,妈妈没事,別怕。” 眸底闪过冰冷。 转向崔慧君和徐燕红时,她已经是一脸柔弱委屈。 “徐嫂子,崔嫂子,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冤枉我?我好好地带著两个孩子在这里晒太阳,是你们突然跑过来在我面前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男人帮助战友遗孀,我作为妻子当然是支持的,不然我也不会同意我男人每个月从工资津贴里拿钱出来帮补徐嫂子和根儿。 但我不明白,崔嫂子你口口声声说徐嫂子心疼我男人,还趁我不在时经常找我男人,又说让我別误会,前言不对后语的,我都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让我误会,还是想让我別误会? 再说了,我男人是怎样的性格和品格,我自然是最清楚的,他早就跟我说过徐嫂子一人带著根儿很可怜,平时能帮就帮了。 还有你,徐嫂子,前几天大晚上的,你还带著根儿跑我家找我男人,说是家里的煤炉坏了,要他跟著你去家里修炉子,我当时担心你和孩子饿了,还把家里的肉包子热了给你们吃,怎么现在到了你嘴里,我就变成了苛待烈士遗孀的人了?” 叶西西越说越委屈,漂亮的眸子氤氳著水汽,抱著两个嚇得哇哇哭的孩子,別提多可怜了。 吃瓜群眾里也有聪明的,一下子就get到了叶西西话语里的重点。 “什么?徐嫂子这也好意思?前几天小叶同志不是才刚带著孩子来隨军吗?人家小別胜新婚的,她大晚上的跑人家家里要把宋团长带走去她家?这也好意思吗?”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还让人家男人跟你上家里去,那么晚了又不做饭,炉子可以隔天大早上修,这徐燕红急什么急?该不会真是目的不纯吧?” “……我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大晚上的都要睡觉了,谁来找我家男人,我也不高兴,更何况人家小叶还给她和孩子吃肉包子,好好招待他们母子了,现在肉包子多稀罕啊,如果小叶真的看不惯他们,又何必拿这么金贵的东西给他们吃?” 有女人声音带著义愤填膺和怨气,“心疼人家男人?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用得著你来心疼?这摆明了故意挑拨离间,要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呢。” 叶西西一看,是李桂香,郑海峰的冤种战友李长顺的媳妇,和宋砚洲、老张还有谢延安四人,每个月都从工资里拿钱出来补贴徐燕红母子。 “如果有人跑我面前说心疼我家男人,看我不抓那狐狸精的脸,这不明摆著故意找事……” 李桂香早就看不惯徐燕红那副柔弱勾人的狐狸精样了,时不时在她家老李面前装可怜装无助,找不到宋团长的时候就去找老李,老李也是个蠢的,屁顛屁顛就跟徐燕红走了。 还每个月从津贴里拿了10元钱补贴她! 把她和孩子晾在家里,气得她不知道和老李因为徐燕红母子的事情吵了多少次了。 只可惜她嫁给李长顺后接连生了三个女娃,在婆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又被婆婆压制著,自己气势不足,否则她肯定闹翻了天! 李桂香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叶西西。 多好看一个女娃,还给宋团长生了这么一对漂亮可爱的龙凤胎,不像她,第二胎也生了双胎,只可惜都是丫头片子。 徐燕红平时就喜欢以烈士遗孀的身份博同情,在郑海峰的战友面前浑身骚气藏都藏不住,都是女人,徐燕红翘起屁股她就知道她想拉屎还是放屁。 徐燕红分明就是看上宋团长,之前叶西西还没来的时候,就总是带著孩子跑去宋团长面前献殷勤,还好宋团长一直外出做任务,留在军区里的时间不多。 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媳妇儿又不在身边,徐燕红又是个骚的,主动送上门,宋团长要是不小心犯了错误可怎么办? 叶西西刚来家属院,李桂香就知道徐燕红没戏了。 人家宋团长娶了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媳妇儿,一看就是疼到心眼子里的,怎么还看得上徐燕红这种徐娘半老的? 平时徐燕红在军区里和其他家属比,却是还挺细皮嫩肉挺好看的,但叶西西一来,这根本就连比都不用比,哪个男人只要长了眼睛的,不,就算不长眼睛的,也只会选叶西西。 因为叶西西不但美得跟画报里走出来的,人家还香,香香软软的,这样的女人,宋团长夜里还不知道怎么爱呢。 她家就在宋团长家斜对面,自从叶西西来隨军后,宋团长家院子里几乎天天都洗床单,李桂香一个过来人,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宋团长对小叶的这个稀罕劲,能看得上徐燕红? 简直就是个笑话! 李桂香见徐燕红被说得脸色发白,长期憋在心口处的那股鬱气,也总算发泄出来些许了。 “小叶一个小姑娘家,柔柔弱弱的,连说话都细声细语,哪里跟你们这些泼妇似的,大嗓门一开就跟敲锣打鼓,我刚刚就在树林里,把她们的话可听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崔嫂子和徐燕红两人合起来欺负叶西西同志。” 叶西西说什么李桂香听不到,但崔慧君和徐燕红两人的话她可听得一清二楚。 “小叶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崔嫂子却是说了徐燕红是心疼宋团长,还帮宋团长收拾宿舍缝补衣服,还说叶同志要感谢她! 然后看到大家过来了,徐燕红又故意装可怜哭,小叶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就被冤枉苛待烈士遗孀……” 李桂香一点都不给崔慧君和徐燕红留面子,直接戳破了两人的谎言。 她嘖嘖嘖了几声,对崔慧君摇头,“崔嫂子,之前你还说徐燕红同志不安分不正经,整天在男人面前装可怜。我还以为你多討厌她呢,没想到昨天还说人家勾引人,今天就说是好心搭把手。” 第255章 我给你磕头认错! 崔慧君被李桂香点名,一下子脸色难堪到极点。 被人家这样赤裸裸地挑开来说,简直跟被人扯了遮羞布般,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展露无遗。 “崔慧君那嘴啊,碎得跟漏风的筛子似的,就没个把门的!仗著自家男人是个团长,真当自己能横著走了?想说啥就说啥,谁给她的脸哟!” “这都第几回了?老毛病就没改过!成天东家戳戳是非、西家搅搅浑水,不把人家日子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她就浑身不舒坦,难不成不折腾人,她就没法过日子是咋的?” “还有徐燕红,你也別整天哭哭啼啼的,郑海峰同志是走了,但组织上对你已经很照顾了,还给你安排了房子和工作,刚小叶也说了,你男人几个战友每个月给你补贴,加上你在饭堂的工资,你和根儿的日子不会过得太难。 再说了,人家对你好,你也应该知足了,別话都不懂怎么说,还大晚上的跑人家家里,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崔慧君气得攥紧拳头,脸上红白交替,却一时不知道如何辩解,毕竟她確实是故意挤兑叶西西,也是故意说话要她误会宋砚洲和徐燕红的关係。 徐燕红也是十分难堪,她连假哭都哭不下去了。 她没想到自己和崔慧君之前说的话会被李桂香听了去。 听到大家都在指责她,咬了咬牙恨不得跟那些对她指手画脚的人对骂回去,却也只能先示弱。 她咬咬牙,一狠心就朝叶西西跪下去,还拉著根儿跟她一起跪,“叶同志,是我不对!我给你磕头认错!可你真的误会我了呀! 我压根就没说过啥心疼宋团长的浑话,是崔嫂子她没念过几天书,嘴笨不会说,用词没个准头,才把话说歪了! 我就是想著,我如今和根儿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全託了组织和大家的照顾,我就想做点缝缝补补、扫扫院子的活儿,报答报答大家,能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我一个寡妇家,带著娃过日子都难,哪敢有啥別的心思呀?宋团长平时是对我和根儿多有照顾,我很感激他,但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宋团长的主意呀!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说完徐燕红还怕別人不误会,继续拱火,“我和宋团长就是关係很亲近的朋友,他是我和根儿很重要的人……” 徐燕红像是不小心说漏嘴般,连忙捂住嘴,又开始磕头,“叶同志,我说错话了,我和宋团长清清白白的,你別误会……” 叶西西看著眼前徐燕红那张虚偽的脸,一股气血直往上涌,胃里翻江倒海的噁心透了。 怎么会有人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甩都甩不掉呢? 徐燕红这是打定了主意,就算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把自己和宋砚洲绑在一起了是吧? 罗漱芳站在人群里看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徐燕红啊徐燕红,没想到你比上辈子还不要脸了,看来是真急了。 她倒要看看叶西西怎么对付这种没脸没皮的婊子。 在这个年代,不管事情真假,这种桃色传闻是最容易也最快速得到传播的,毕竟娱乐项目太少,大家饭后聊天的话题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 徐燕红这样不管不顾地一闹,过不了多久,军区里就会有人传她叶西西因为嫉妒宋砚洲和徐燕红走得近,把徐燕红逼得当场下跪磕头。 紧接著的便是“如果宋团长和徐燕红没有猫腻,叶西西怎么会当场发飆?” 又或者更离谱的,“宋砚洲和徐燕红被叶西西抓姦在床,原配在杨树林里殴打小三,逼得小三下跪求饶。” 这种传闻后世叶西西见得太多了。 后世时大家都见惯不惯,也当成饭后笑料看看就算。 但现在是七十年代,名声是个很金贵的东西。 不光是脸面,还是组织考察人的硬指標。 谁要是沾了作风不正的閒话,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要是传到领导耳朵里,能不能受重用、能不能抬得起头,都得打个大大的问號。 多少心思不正的女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故意放出跟某军官是相好在处对象的话,传著传著假的也就成了真的,最后男方为了名声,也不得不妥协,迎著头皮认下这门亲事。 最后把人娶回家。 但宋砚洲有老婆,叶西西还在呢,徐燕红没办法,但她估计是铁了心要赖上宋砚洲了,她不断折腾,一方面是为了刺激叶西西的情绪,让她怀疑让她去跟宋砚洲闹。 另一方面就是把自己和宋砚洲绑在一起,叶西西这边气急了离婚,宋砚洲就得娶她! 就算叶西西不离婚,她徐燕红就会永远成为她和宋砚洲婚姻里的一根刺。 毕竟谁知道宋砚洲是不是真的没有碰过徐燕红? 人家清清白白一个烈士遗孀,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名声?肯定是宋砚洲给了什么承诺,或者乾脆就是两人早就有一腿…… 徐燕红堵上自己的名声,也要把宋砚洲拖进这滩浑水里。 叶西西看著跪地哭泣的徐燕红,又瞟了一眼幸灾乐祸看戏的罗漱芳,在心里暗骂宋砚洲,这男人都给自己招来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啊? 害得她跟著一起丟脸。 李桂香也被噁心得受不了,她眼睛圆瞪,像是看到什么噁心的东西。 心里恼怒之余,居然暗暗生气一股庆幸,幸好徐燕红看上的不是自家男人,否则这若换成她见了徐燕红这个样子、听了这些话,还不知道得怎样回家跟老李闹腾呢。 崔慧君没想到徐燕红居然过河拆桥,还说自己没文化,她原本只是想噁心一下叶西西,没想要闹到人尽皆知呀! 看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崔慧君其实有些慌了。 徐燕红自己丟脸不要紧,干什么拖著她一起? 她有些后悔今天和徐燕红一道出门了。 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有不明就里好奇的,也有八卦看新鲜的,还有倒抽冷气以为自己窥见什么秘密的。 第256章 受了冤枉怎么办? 叶西西终於动了,她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將徐燕红的胳膊攥住往上提,她的身体条件很好,即使徐燕红故意坠著个身体,还是无可奈何地被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徐同志,有话咱们站起来说,你拉著根儿向我下跪,知道的是你搞封建糟粕,喜欢动不动给人下跪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一句话,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西西委屈地抹了抹泪,“我若是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请你直接告诉我,不能这样害我呀,大傢伙都知道下跪磕头这种旧时代的陋习,早就被破四旧了,你这不分明是把我往死里逼吗?” 短短几句话,就像颗惊雷,瞬间炸醒了围观的人。 是啊,徐燕红明显是故意將叶西西摆在被人非议的位置。 谁会接受別人跪地磕头,不是旧社会的地主阶级吗? “……徐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现在讲的是男女平等、同志互助,哪能学旧社会那套,动不动就下跪?这不是给革命队伍丟脸嘛!” “叶同志確实什么话都还没说,徐燕红就赶著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同志怎么欺负她了呢?我看呀,她这不明摆著欺负人家叶同志吗?” 大家都不是傻的,陆陆续续有人回过味来,替叶西西说话。 叶西西朝帮自己说话的几个婶子投去感激的目光,几个婶子被漂亮仙女这么一看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哎哟,这宋团长的媳妇可真好看啊,看一眼都觉得心情忒好,饭都能多吃一碗呢。 於是说起徐燕红来更起劲了。 “哎哟喂!俺算是看明白了!这徐同志不怀好心吶,这不是故意让小叶难堪吗?人家对她可还没说过一句重话呢。” “可不是嘛!我刚刚从头看到尾,叶同志一句话都还没说,倒是她徐燕红哭哭啼啼的,还拉著根儿往地上跪,搞得好像叶同志真欺负她了一样。” “这话在理!”贺明兰刚一直看著,实在憋不住了,她高中毕业是个有文化的,说起话来更有条理,“咱们都是革命家属,讲究的是同志互助、平等相待,不是搞谁下跪谁有理! 她搞这套下跪的把戏,不是给革命队伍丟脸是啥?要是让林政委知道家属院有人搞封建陋习,指定得把她叫去谈话!” 李桂香上前一步指著徐燕红的鼻子,“俺劝你赶紧收起这套!叶同志年纪小又是新来的,你可別拿下跪当幌子欺负人!” 叶西西听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暗自鬆了一口气。 总算把话题焦点从宋砚洲的“桃色緋闻”上转移到“封建糟粕”上了。 她趁徐燕红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走到根儿旁边,拉起他胳膊上的袖子,直接擼到底,果然,胳膊內侧一块青紫。 刚刚徐燕红掐根儿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不然根儿不会哭得那么惨。 “根儿,告诉婶子,刚刚是不是妈妈掐你了?”叶西西蹲下身,声音放得很柔,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那片淡紫色的掐痕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根儿挣脱不开,咬著唇不肯说话,一双眼睛直往徐燕红身上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家属们看徐燕红的眼神瞬间变了,同情里多了几分鄙夷。 徐燕红脸色煞白,慌忙辩解:“我没有!是根儿自己摔的!” 李桂香嗤笑出声,“哎哟喂,俺还是第一次听说摔倒能摔出胳膊內里肉这个位置的,徐燕红,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徐燕红,你还偷偷打孩子呢?根儿可是郑海峰同志的遗腹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俺家孙子跟根儿差不多大,俺疼都来不及,哪捨得掐他?你倒好,还打孩子,俺看著都心疼根儿!”” 此话一出,徐燕红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知道她能在军区里受组织照拂,完全是看在郑海峰是烈士的份上,根儿是郑海峰的独子,如果被传出她虐待孩子,那她吃不了兜著走。 看来今天这一出,她还是失算了。 徐燕红浑身一哆嗦,再也撑不住,腿一软差点真跪下去,还是旁边的张婶子嫌恶地扶了她一把。 “你可別再跪了!俺们可受不起你这大礼,省著点劲好好带娃吧!” 徐燕红心中暗恨,脸上仍是那副无辜柔弱的表情,她搂著根儿低著头,著急道:“真不是我打的,根儿就是我的命根子,是海峰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怎么捨得打他呢?我疼他都来不及了。 根儿你跟婶子们说说,是不是你玩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一边说一边垂著眸死死盯著根儿,根儿心里害怕,连忙点头,“是、是根儿不乖……” 叶西西见徐燕红偃旗息鼓了,这才笑著对围观的家属们道:“让大家看笑话了,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今天多亏各位仗义执言,否则我还不知道徐同志和崔同志对我误会这么深呢。 我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国家大义,战友情谊,男人们在外面保家卫国,风里来雨里去的多不容易? 咱们作为军属的,最该懂得团结两字的意义。男人们在外面守著人民,咱们在家属院守好小家,互相帮衬著把日子过好,別让他们分心,做好他们的后盾,支持他们的工作。” 这话说到大家心坎里去,谁不盼著自家男人在外头安心工作? “我刚来隨军没几天,咱们家属院的规矩还有过日子的门道,还得跟各位婶子嫂子们学习学习,往后少不得要跟各位请教,到时候你们可別嫌我呀。” 一席话,说得漂漂亮亮,和徐燕红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一对比,高低立现。 贺明兰率先笑起来,“不亏是宋团长的媳妇,这觉悟就是高!以后別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说一声就行!” 不少人附和。 叶西西转头正色对徐燕红道:“徐同志,宋砚洲是我爱人,我很相信他的为人,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从来没有误会过你和他的关係。 宋团长是个思想觉悟很高也很有原则有担当的男人,请你以后不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是不会误会他,但別人就不一定了。 我请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知道的是你不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齷齪心思,故意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想毁了宋团长的名声呢。 以免到时候有什么閒言碎语传出来,你自己脸上不好看,我男人还觉得冤枉呢!受了冤枉怎么办?肯定是要找组织做主呀,倒是搞得你下不来台是小事,郑海峰同志烈士的名声受损就是大事了。 你说对吧?” 第257章 这时代妥妥的绿茶婊 意思就是以后请你別瞎逼逼了,再让老娘听到你乱攀扯,我就去找领导做主,让大家看看郑海峰这个烈士的遗孀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最后的话,叶西西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徐燕红,见她脸上的表情僵硬,眼底闪过恨意。 叶西西笑了。 不再看徐燕红一眼,视线飘到罗漱芳身上,见她绷著一张脸,脸色阴沉却不得不跟围观群眾一样露出笑容,勉强扯唇。 相比於徐燕红这种噁心的狗皮膏药癩蛤蟆,罗漱芳才更让叶西西警惕,这种会在背后使刀子的人更有印象。 事情的结果,自然是以徐燕红等人的落荒而逃结束。 叶西西带著安安寧寧回了家,才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风风火火来敲门。 “哎哟喂,西西妹子,杨树林里的事情我刚刚听说了……这徐燕红真是坏得很,忒不要脸了!妹子,你可千万別往心里去……” 叶西西一听这大嗓门就知道是柳翠萍,连忙出去开门让她进来。 这一出去看到,柳翠萍便带著大丫二丫和回子站在门口,一起的还有贺明兰,两人都一脸担心地看著她。 叶西西笑著对两人说:“两位嫂子,赶紧进来吧。” 便把人迎进了门。 刚进门,柳翠萍就气呼呼地骂娘,“徐燕红这贱蹄子,我真是开了眼了,平时只觉得这个女人装,没想到还这么不要脸……” 噼里啪啦又是一顿骂。 贺明兰比柳翠萍安静很多,只是微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进门,將手上拎著的两颗大白菜递到叶西西面前。 “妹子,嫂子第一次上门,没什么好东西带的,这是自家种的大白菜,你不嫌弃的话就收著。” 叶西西连忙伸手接过,笑著道:“贺嫂子,你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来,快进来坐。” 大丫二丫手上也拎著不少青菜,还有土豆。 “宋婶子,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 柳翠萍这段时间隔三岔五的不是自己亲自送,就是让大丫二丫送青菜蔬果过来。 柳翠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將回子放到客厅毛毯上和安安寧寧一起玩,“妹子你赶紧收下,宋团长人好,你家的自留地这段时间都借给我种著,这是你该得的,咱俩什么关係,啥客套话都不用说了啊。” 叶西西笑著接过,將东西放到厨房的储物柜里,又倒了几杯水,撒上白砂,放到几人面前,顺便摆上一叠从家里带来的坚果。 “来,外面天气冷,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大丫二丫带著三个小娃娃在旁边玩,叶西西和柳翠萍贺明兰坐在沙发上聊天。 贺明兰是小树林事件的见证者,柳翠萍中午在家里忙没在现场,听到后恨不得跑过去撕了徐燕红那张脸。 “妹子,我真是没想到崔慧君和徐燕红那么不要脸,尤其是这个徐燕红,宋团长对她和根儿平时多有照顾,没想到还帮出一个白眼狼来了,这个烂了心肝的!我早就看出她不怀好意了,没事总喜欢往宋团长面前凑,也幸好宋团长没怎么搭理她,不然这误会更大了!” 说完伸手拉住叶西西的手,郑重道:“妹子,咱们都是从青禾村来的,以前在青禾村宋团长对你是什么样的,我看得清楚著呢!简直就是疼到心肝里,捧到手心上了!不可能有外心! 我跟我男人隨军后,宋团长在军区里的时间很少,基本上都是外出做任务,否则也不会一直拖著没把你和安安寧寧接过来。 我家有粮是宋团长下面的兵,整天跟著他呢,徐燕红和崔慧君说的那些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说到激动处,柳翠萍气狠狠地呸了一声,“这郑海峰都死了多久了,徐燕红还整天装作一副伤心柔弱的样子,把他那几个战友……” 经过柳翠萍描述,叶西西这才知道,徐燕红就是这个年代的绿茶婊,喜欢养鱼,除了宋砚洲是她的主要目標之外,她还长期在军区里吊著其他男人。 但其中对她最为著迷的要数张红军,是个连长,也是郑海峰以前关係很铁的兄弟兼战友。 张红军今年28岁,和郑海峰、徐燕红是同一个村子里的,当年郑海峰和徐燕红结婚,张红军也和村里另一个女的成了家。 没想到结婚没一年,那女的便生了场大病死了。 之后家里人一直想帮他再找一个,张红军以各种理由推託,便一直没有再婚,郑海峰死后,在宋砚洲回青禾村的那段时间,张红军和徐燕红走得比较近,但徐燕红似乎看不上他。 有过一段时间大家还以为两人好事近了,没想到后来又说是大家误会了,反正真真假假的,大家也不清楚。 柳翠萍跟著钟有粮隨军后没多久,宋砚洲也回来了,之后徐燕红確实有好几次主动来找他,都是开口求帮忙的,还有好几次见她提著个饭盒在宿舍门口等,但宋砚洲和她之间的来往都是大敞著门,两人不可能有什么私底下关起门来的接触。 贺明兰嘆了口气,“……所以我说徐燕红忒不要脸,男人们听到她说那些话,只以为她有多无辜可怜,一个寡妇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只有咱们女人才听得出她那些话里的不怀好意…… 就我家那口子,还总说她孤儿寡母可怜,让我有机会就多帮衬下呢。” 叶西西明白,徐燕红就是这时代妥妥的绿茶婊。 还喜欢在军区里养鱼,那个张红军想必就是她鱼塘里比较大的那条,只是后来宋砚洲回了军区,徐燕红又把目標转移到了他身上,和张红军自然也不了了之。 似是而非各种曖昧,但就是不挑明,她的言行举止会让男人想入非非自我攻略,但一旦挑到明面上来说,她根本就没说过做过什么过界的行为,都是大家误会了她。 再来一句“寡妇门前是非多”,当个寡妇多难啊,只是想要回馈一下帮助她的人,怎么就被大家误会了呢? 她多么的清白,多么的无辜啊。 第258章 让一个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被徐燕红噁心到的,就跟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 毕竟她弱她有理啊。 柳翠萍气愤道:“她就是会装!妹子,別怕,徐燕红要是再敢跑到你面前耍心眼,你告诉我,看我不撕了她那张嘴!千万別自己生闷气。” 叶西西莞尔,见柳翠萍实在是气得慌,连忙安抚她,“嫂子,我没气,你也彆气了,徐燕红那样的人,我们別理她就是,你越是理她,她越是蹦躂得高。” 贺明兰也赞同,“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去咬回来吗?只要小叶和宋团长夫妻感情好,其他外面那些歪心思的,都是白费功夫。” 贺明兰这句话倒是说到叶西西心坎里了。 她点头笑著说:“贺嫂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平时忙著呢,没功夫去浪费精力管这號人。”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贺明兰提到三天后军区旁边的镇上有集市,都是周围村里的大队和农民,把自產的各种东西拿到集市上交易,到时候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於是约好到时候一起去赶集。 柳翠萍和贺明兰离开时,叶西西往两人手里都塞了一些点心,刚开始她们连忙摆手说不要。 叶西西装不高兴,“两位嫂子,你们总是给我带这个那个好吃的来,这些点心是我自己做的,不值几个钱,你们要是拒绝的话,那我下次可不敢再拿你们东西了。” 柳翠萍和贺明兰这才收下。 宋砚洲今天在军部,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该不会是媳妇儿想自己了吧? 於是下午训练完,时间一到便屁顛屁顛地回了家。 天气冷,叶西西熬了猪骨头做火锅底料,晚上就吃火锅,新鲜热乎,配上各种酱料,叶西西喜欢吃辣的,宋砚洲口味清淡点,俩娃少油少盐。 做火锅就是好,一次性满足几个愿望。 打火锅的材料都是空间里新鲜生產的,就算是用清水打底,味道都好得不得了,更何况再加上叶西西秘制的各种酱料。 鲜得宋砚洲把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见宋砚洲吃得欢,不停夸讚,“媳妇儿,你这火锅底熬得太绝了!还有这酱料,是加了什么东西?又鲜又香。” 叶西西看了一眼,其实就是夹了一点柠檬叶切碎,自带一股清香。 但这个季节大西北的哪里来的柠檬叶?自然是不能说。 “这是我的独门秘方,不告诉你,”叶西西扬起下巴狡黠一笑,“你乖乖跟著我,吃香喝辣就行,知道那么多干嘛?” 宋砚洲见媳妇儿那得意样,就差翘起尾巴了,忍不住手指颳了下她鼻子,“知道啦,不说就不说。”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就是隨口一问。 以前他还会问这问那,自从青禾村那场火灾之后,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媳妇儿不说的他也就不问,给足她空间。 又夹了一块牛肉,在清汤里涮了两下就捞出来,沾上酱料后往嘴里放,满口鲜香。 “今天凑巧,我早上去的时候就看到有牛肉买,听说是军区附近农场里的一头母牛,干活的时候地上滑,从半山腰上摔下来死了,这才有机会让我们吃上牛肉。” 叶西西边说边偷偷去瞧宋砚洲的神情,见他眉头舒展吃著饭,继续说:“我买了好大一块牛肉,够我们家吃好几顿呢。” 宋砚洲笑著伸出大掌放到叶西西脖颈后,摸了摸,又去摸她的头,说:“我媳妇儿真厉害!这么好的东西都被你抢到了,真是我们家的大宝贝。” 说完帮她涮了片牛肉夹到她碗里,“来,吃多点,辛苦你了,一天在家带孩子还要买菜做饭。” 宋砚洲心情很好,应该说,自从叶西西带著两个孩子来隨军后,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虽然之前有过被媳妇儿摆脸色的情况,心里慌张,但还是心情很好。 因为他心爱著的女人和孩子就在身边。 再也不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梦里想念了。 “媳妇儿,你不知道你没来前,我看著人家一家几口子热热闹闹围在一起吃完饭,我多羡慕呢,当时我就在想,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整天盼著你和孩子过来。” 宋砚洲笑著,眼睛里都是光,像是落了满天星辰在眼底。 上天虽然让他有过坎坷的过往,但却將她送到自己身边,从此以后,让他的生命力有了光亮,这样子的日子让他心里踏实,就像大冬天的喝了一碗热汤,全身心的暖和舒畅。 叶西西抬眸看了宋砚洲一眼,这男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感性起来? 一顿火锅就把他感动了? “对了,我约了翠萍嫂子和贺嫂子三天后一起去赶集,你到时候有时间吗?一起去唄。” 去拎东西。 宋砚洲看了一下日历,“那天我刚好休息,难得有时间,当然得一起去,可以买多点,我来拿。” 叶西西见他识相,忍不住笑,“真乖!” 宋砚洲挤眉弄眼,眼底神色带著挑逗,“那是,我还有更乖的,晚上告诉你。” 叶西西看了一眼安安寧寧,拍了他胸口一掌,“闭嘴。” 孩子还在呢。 宋砚洲装无辜,“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叶西西睨著他开始磨牙,你是什么都没说,但你的表情却把什么都说了。 宋砚洲忍不住笑出声,见叶西西面如桃染上緋红,怎么看怎么爱,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了,实在是控制不住,伸手將人搂紧怀里肉揉了揉,亲了一口有一口,“媳妇儿,你真可爱!” 晚上洗漱完,宋砚洲將俩娃哄睡后,便钻进被子。 叶西西已经在被子里了,炕上暖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宋砚洲钻进来的时候,带著一身清爽的皂角香,也卷进来一阵冷意。 叶西西刚攥紧被子,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宋砚洲將小女人搂紧怀里,下巴在她脖颈处轻轻蹭著,又深深吸了一口,“媳妇儿,你真香!” 叶西西翻过身,小手一探就攥紧男人衣服里,摸上那一块一块排列整齐的腹肌。 凉凉的,又软又硬的手感,说不出来,但叶西西很喜欢摸。 宋砚洲被她撩得浑身血液躁动,就朝她压了过来,抱著狠狠吻了上去,呼吸交缠之间,衣服尽数解去。 两人在夫妻生活上面很是合拍,都很喜欢对方的身体,不光是宋砚洲十分迷恋那种感觉,叶西西也体验到那种极致的舒服。 只是宋砚洲觉得今天晚上格外不同,媳妇儿比以往主动,还带了股狠劲。 然后在他临近最畅快的时候又吊著他不让他释放,弄得他简直欲罢不能,欲生欲死。 只能不停討好,“媳妇儿,求求你……” 这才得以畅快,最后得到的快感当然也是加倍的。 宋砚洲简直要疯了,没想到夫妻这点事情比自己理解的还更畅快,还有那么多样,还能那么……来。 叶西西是故意的,她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徐燕红等人,但心里总觉得那是宋砚洲自己惹来的桃债,若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至於受这个气吗? 但理智上她又知道错不在他。 但又捨不得跟他吵架,便只能在夜深人静最能肆意妄为的时候,拿捏他,让他求饶,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她不记得在哪本小说上看到过,让一个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只要做两件事,第一餵饱他,第二还是餵饱他。 这两件事她都能做到。 且都能做得很好! 第259章 难怪宋团长夜夜洗床单 被餵得很饱又吃得很好的宋砚洲,这两天见到谁都是一张如沐春风的微笑脸。 谢延安实在看不过去,心想著这傢伙怎么跟中了邪似的,以前一张冻死人的冰块脸,总比现在这张腻死人的脸强。 “宋砚洲,你这两天吃错药了?你快別笑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砚洲微笑脸,“你这纯粹是嫉妒,也对,就你这孤家寡人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呢。” 他心情很好,难得愿意和谢延安懟上两句,“哦,不对,你得先有个对象,才能娶上媳妇。” 谢延安嗤笑,“我那是娶不上媳妇吗?我是不想娶,女人多麻烦啊,你看军区里的,哪个嫂子不是整天家长里短的,搬个小凳子在门口八卦,就是跟个母夜叉似的,把家里男人的兜里都掏个乾净,我一个人领著工资和津贴,逍遥自在多快活。” 反正他家里又不需要他照顾,还怕他在军区里过不好,每个月给他寄钱补贴他呢。 他一个人好好的,干啥找个媳妇来管自己,还自己的钱? 宋砚洲立马反驳,“我媳妇儿就不会!” 再说了,哪个男人结了婚不把工资交给妻子?他上缴得心甘情愿。 谢延安:…… 他咬牙切齿,“你能別在我面前炫耀你有个媳妇这件事吗?你是忘记她以前怎么对你和你家里人了?”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被折磨得天天都不敢回家,一见到叶西西就烦,担心家里的钱和粮都被她拿去补贴娘家,家里还天天鸡飞狗跳,爭吵不休。 “我这叫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媳妇儿以前那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不知道有多好呢。”宋砚洲拍了拍谢延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了,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以前谁跟宋砚洲说介绍对象结婚,他都觉得对方无聊,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把生命和信仰献给祖国献给党,这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这种追求从来没有变过,但他的生命里多了三个人,媳妇儿和两个孩子。 他们也是他追求的信仰,是他生命力最重要的人。 现在谁跟他说別结婚,他会觉得对方有病,有媳妇儿多好呀,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谁体会了谁知道。 当然,媳妇儿的好只能他一个人体会。 谁也不许知道! 谢延安:……看把你能的! 宋砚洲继续微笑脸,“你嫂子说让大家今晚来家里吃饭,你帮我把之前在家里干活的那几个一起叫过来,你嫂子一直惦记著他们之前辛苦帮忙呢。” 谢延安点头表示明白,“行,大傢伙早就等著尝一尝嫂子的手艺了。” * 在军区里刘翠萍和叶西西都是从青禾村出来的,加上之前回子被钟家妯娌设计调换的事情因为叶西西和宋砚洲的帮忙才有惊无险,刘翠萍对他们一直很感激。 平时总是时不时登门,一进门就和叶西西抢著干家务,说都说不听。 若是她没时间,也会时不时让大丫二丫过来送点青菜什么的,弄得叶西西实在不好意思,变总是礼尚往来给大丫二丫塞东西。 今天叶西西在家里请客吃饭,刘翠萍自然是第一个早早上门搭把手的,还不到三点就上门了。 跟刘翠萍一起来的,还有一团副团长吕建国的爱人贺明兰和连长李长顺的妻子李桂香,这两人在杨树林时都曾替叶西西说话,上门时还都提了东西。 贺明兰提了一小条肥瘦相间的五肉,虽然不多,但在这样人人沾不了多少荤腥的年代,足以见其诚意了。 贺明兰上次来过,这次已经是第二次登门了,没了上次的生疏,一进门就把五肉自己掛到厨房,“小叶你可別跟我客气,我听宋团长说你做滷肉是一绝,我早就想尝尝你的手艺了,今天这块肉是我自己带上门偷师的学费。” 叶西西忍俊不禁,也就由著她了,在军区里谁家请客吃饭,客人確实都有带东西上门的习惯,两手空空的人也有但比较少。 李桂香是川省人,则是带了她自己醃了大半个月的一坛泡二荆条。 她笑著將土陶罐放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俺家男人让俺今天早点来帮嫂子干点活,说俺生了四个丫头片子,没本事生个带把的,就得多干点活,叶同志,你看看有什么事情要俺做的?” 叶西西闻言侧眸看了李桂香一眼。 李桂香看起来三十来岁,一身粗布衣衫外面套著一件军绿色大衣,但很旧还打上了补丁,袖口和衣服前摆沾上了不少脏污和油渍,应该是家里孩子多平时做家务忙所以剪了齐耳短髮图个方便。 人不高约莫不到一米六,很瘦,皮肤发黄有些粗糙,五官其实长得还可以,就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压了很多事。 她见叶西西在看她,扯唇笑了下,指著土陶罐说:“俺家里四个女娃都张嘴等著吃饭,没什么东西好带的,这泡辣椒是俺老家的法子醃的,俺听宋团长说过你喜欢吃辣的,就给你带点。” 叶西西接过土陶罐,说了声谢谢。 刘翠萍把在家里提前摊好的好几张酱香饼往灶台上一放,笑著对叶西西挤眉弄眼。 “哎哟喂,我们宋团长以前跟个闷葫芦似的,现在媳妇儿一来,整天就跟开了朵在脸上似的,跟谁都能多说两句,我男人说了,要是不知道跟宋团长聊什么,就跟他聊西西妹子和两个孩子,保准他跟你有说不完的话。” 贺明兰也在旁边笑。 “谁不知道我们宋团长最疼媳妇孩子,天天下了训就往家里跑,跟后面有人追似的……” “可不嘛,以前我家老吕偶尔还能约上宋团长喝上几口小酒,现在约他都说没空赶著回家呢。” 叶西西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宋砚洲在外面居然也会跟別人说自己,看来最近把他惯坏了,从沉默寡言的老干部变成话癆子了? 一张漂亮脸蛋染上薄红,“嫂子,你看你们,就会笑话我!” 这样一个娇嗔,把另外三人看得眼都直了。 天仙般的美人儿一脸娇羞,瓷白的脸蛋是从皮肤里透出来的嫩,像刚剥了壳的熟蛋白裹著层浸了温蜜的桃瓣,连耳尖都红透了。 星眸里是水盈盈的秋波,就算是瞪你一眼也是软乎乎的,像是小猫爪子轻轻在人心口挠了挠。 更別提那个身段,前凸后翘的,腰还特別细,贺明兰首先受不了的,“哎哟,我现在算是明白宋团长为什么一下训就往家里跑了,谁家男人娶了这样的媳妇儿不迷糊?” 李桂香看著叶西西那张莹白小脸,心中暗想,长成这样跟狐狸精似的,走到哪里都能把男人迷死吧? 难怪宋团长夜夜洗床单! 第260章 把媳妇儿当眼珠子疼 贺明兰按著自己砰砰砰跳的心臟,哎哟喂,这样子的极品,別说男人,就说她一个女人也顶不住啊。 难怪宋团长把媳妇儿当眼珠子疼。 刘翠萍捂嘴笑,“宋团长在我们村时,就是出了名的疼媳妇,什么事都紧著西西妹子来,有一次大家一起去后山摘野果,宋团长发现了一株野,漂亮的嘞,但长在峭壁上。 宋团长硬是徒手攀上去把它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护著,说媳妇儿喜欢,回家给她种在院子里。当时我们这些做人家媳妇的,不知道多羡慕呢。” “哦?还有这事呢?”贺明兰双目圆瞪,很是惊讶,“我以前看宋团长话不多还一直板著一张脸,还以为他不是个体贴的,没想到不但体贴还懂浪漫呢!” 李桂香心里羡慕,“要是俺家男人也这样对我,我死了都行啊,西西妹子,宋团长这么好的男人,总有些不长眼的狐媚子自己衝上来,你可得看紧了。” 叶西西知道李桂香说的是徐燕红,她这两天倒是消停了,没再到自己面前来討不痛快。 几人在厨房里有的择菜有的切肉,话匣子就这样打了开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凑在一起,也不遑多让,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很快话题就被带偏了。 跟男人凑在一起就会谈女人一样,女人们尤其是家庭主妇们凑在一起,自然也是荤素不忌的,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西西妹子,”李桂香边切菜边对叶西西挤了挤眼,一脸好奇又八卦的神情,“你长成这样,你家宋团长晚上没少往你身边凑吧?宋团长一看就是身板结实的,你受不受得住呀?” 叶西西:…… 这话题怎么一下子朝十八*方向走了? 她正在做卤猪大肠,把各种香料装在自製的布袋里洗乾净扔锅里,猪大肠是宋砚洲中午特地跑回家洗的,用了麵粉和盐换了好几次水,冲刷了好几遍,很是乾净。 “我看你家天天洗床单,”李桂香看了院子里果然又晾著床单,“妹子,跟俺们说说,宋团长是不是很厉害? 俺听长顺说宋团长在训练场上可猛著呢,体能训练谁都比不过他,估计没少折腾你吧?” 刘翠萍边炒菜边笑,“就我们西西妹子这模样这身材,我要是男人也会忍不住!” 贺明兰也凑上来,摸了下叶西西的腰,视线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前,“哟,妹子你到底是怎么长的?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还跟小姑娘一样?” 三人说著说著笑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带著某种意味。 叶西西双颊染上嫣红,这些嫂子说起话来还真…… 如狼似虎。 脑海里浮现夜里宋砚洲一个大男人跟小奶狗一样撒娇磨人,总是有办法让她妥协。 ……就很无语。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看来灵泉蜂蜜水还真不能让他喝多,遭殃的还是自己。 叶西西越想脸上越红,连耳朵和脖子都红通通的。 虽然她晚上在和宋砚洲那件事情上很是放得开,但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宋砚洲对她的各种样子接受程度很高,还十分痴迷,总觉得看不够。 但那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很私密的事,突然被这样拿出来说,叶西西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控制不了脸色羞红。 很想快速终止这个话题,实在是没想到嫂子们说起这档子事来顏色程度直接爆表,但话题还在继续。 贺明兰看了一眼叶西西红得跟洋柿子的脸,笑道:“宋团长一看就是疼媳妇的,哪能折腾西西妹子?你以为谁都跟你家男人一样,净折腾你了?” 李桂香心中复杂,嘆了一口气,“俺倒是希望他能多折腾俺呢,可他每天回来倒头就睡,哪顾得上俺?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天天缠著俺要,现在……就不说了吧。” 自从她生了双胞胎女儿后,李长顺就已经很久没碰她了。 贺明兰安抚她,“谁说不是呢,我家老吕今年都32了,以前一碰就激动得跟毛头小子似的,现在可大不如前了,这夫妻床上那点事,也就那样,要不是为了怀孩子,我还懒得应付。” 贺明兰已经30岁,和吕保国结婚多年,一直没能要上孩子,去医院检查说她宫寒,要慢慢调养,可调养了这么久也没个动静。 家里老人催得紧,尤其是吕保国父母那边,贺明兰现在压力很大。 男女床上那点事,一旦带上任务的意味就少了点意思,所以贺明兰现在如果不是为了要孩子,对那档子事情还真没什么兴趣了。 叶西西抬眸看了贺明兰一眼,发现她嘴上虽然说著不在乎,但眉头微蹙,眼里泛著苦涩。 她安慰道:“嫂子,孩子这种事情看缘分的,你只要好好调养好身体,你和吕副团长都还这么年轻,以后会有孩子的,现在只是缘分未到。” 灶上的卤大肠还在咕嘟,香味更浓了。 叶西西把腊肉片放进盘子里,刘翠萍择好了一筐白菜,贺明兰端著蒜碗凑过来,四个女人的笑声混著烟火气,窗外飘雪也阻挡不了此刻的热气腾腾。 今晚的菜色很不错,硬菜有卤猪大肠和滷肉、本帮红烧肉燉萝卜、水煮鱼还有叶西西用麵包窑烤的叫鸡。 想到水煮鱼是叶西西发现今晚来的客人有几个来自湘省和川省,为了照顾他们喜辣的口味特意做的。 还有叫鸡,是她特意挑的空间里一只肥瘦適中的童子鸡,这种鸡肉质紧实不柴,纤维细、油脂分布均匀。 处理乾净后,肚子塞葱姜、撒椒盐,淋了点黄酒去腥,裹上用黄土加温水调成的稠泥,放麵包要里用余温燜烤两小时就成了。 敲开干泥时,荷叶裹著的鸡油香直冒,肉嫩得一撕就脱骨。 贺明兰对院子里的麵包窑嘖嘖称奇,都说要找时间在自己家里也弄上一个,刘翠萍不用说,早就已经准备上了。 只可惜这两天开始下雪了,院子里的土早就冻上,不是適合开工的时间,只能等到明年开春后再实施。 李桂香虽然羡慕,但想到家里那么多张嘴,李长顺虽然是连长,但工资和津贴要养那么多人还要每个月给十块钱徐燕红,她自己娘家还时不时需要她补贴,家里过得紧巴巴的。 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思搞麵包窑! 第261章 徐燕红不请自来 宋砚洲下了训就和谢延安赶回来,两人把家里的大桌子摆在客厅中间,旁边搭上从刘翠萍家里搬来的另一张桌子,加上各家凑齐的各种凳子,十几个人的座位就安排好了。 叶西西把本来铺在客厅给安安寧寧当垫子的毛毯收到客房里,大丫二丫带著回子和安安寧寧在客房里玩耍,根本不需要大人操心。 宋砚洲摆好桌椅就让谢延安在客厅里招待陆续到来的客人,自己钻进厨房里帮叶西西去了,谢延安看著宋砚洲溜得飞快的身影,舌头顶了顶后槽牙,气笑了。 这宋狗蛋自己请客,却把他留在这里招呼,自己去和媳妇儿卿卿我我,真是一刻都离不开自家婆娘了是吧?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他哥们,只能咬牙认命了。 最先来的是钟有粮和吕保国,宋砚洲急著回家帮媳妇忙,他们两个留下殿后,將明天一早要处理的事项提前交代好,又忙了一会才出发。 钟有粮一进门就吸了吸鼻子,往厨房的方向看去,粗嗓门亮得很,“嫂子这手艺,似乎是比以前还好了,隔著老远就闻见滷肉香了!” 之前在青禾村的时候,钟有粮在宋家吃过饭,对叶西西的手艺讚不绝口。 尤其是那道秘制滷肉,香得他能把碗都啃下去! 刘翠萍走出来笑著拍了他一下,“就你鼻子尖,快去洗手,大丫二丫和回子在客房里和安安寧寧一起玩呢,你过去看一眼。” 刘翠萍以前也不讲究,但后来和叶西西熟悉了,时不时去宋家串门,见宋家人无论是谁,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用肥皂打了一遍,细细搓洗。 不知怎的,就受了影响,回到家也很自觉就洗手。 到了军区后就自己一家子,这习惯也就培养了出来,现在他们一家子也跟宋家一样,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但钟有粮糙惯了,经常忘记,刘翠萍就一次一次地提醒他。 好在钟有粮自从钟家人对她和回子做了那件事后,心里一直对她很愧疚,现在不但把所有的工资和补贴都给她,由她每个月安排寄多少钱回家,他都不过问。 对她也比以前体贴多了,对她的要求也肯听。 总之她现在算是苦尽甘来,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宋砚洲帮著叶西西把饭菜端上桌,没一会,其他几家也陆续到了,还没入座,谢延安就招呼大家在沙发上坐下,沙发上摆著叶西西准备好的水果和坚果。 今天来的人不少,加上孩子大概有十五六人,气氛很是热闹。 叶西西往人群里看了一眼,男人们刚下训没多久,军装领口还敞著,有的在抽菸有的在喝茶,笑著聊天,说到兴奋处哈哈笑起来,声音洪亮。 叶西西毫不怀疑,如果这时候给他们喝上几瓶小酒,他们的声音能把她家的屋顶掀了。 果然是军人,中气十足,声大如钟。 视线这样一扫,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出现在眼前,居然是徐燕红。 她怎么来了? 后面来的几个军官家属自动自发地跑去厨房帮忙,端菜的端菜,摆盘的摆盘,量大张饭桌,上面摆得满满当当的,搪瓷盘、粗瓷碗、铝饭盒凑在一起,虽没什么精致的器皿,却是朴实无华的生活气息。 徐燕红带著根儿,就坐在沙发旁边的小木凳上,旁边高一点木椅上坐著一个国字脸的男人,长得浓眉大眼十分爭气。 男人和大傢伙聊著天,还特地转过身拿了个搪瓷杯装水递给徐燕红,然后又若无其事回身和別人继续说话。 根儿趴在徐燕红的膝盖上,手里抓著了一大把桌子上的坚果,嘴里塞得满满地在咀嚼,兜里看样子也装了不少果。 刘翠萍端著菜站在叶西西旁边,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那是张红军,和徐燕红之前被人传是一对那个……” 叶西西想起之前刘翠萍跟她说的八卦,看张红军照顾徐燕红的动作如此熟练,估计两人就算没谈过,关係也是很亲近的。 她瞥了张红军一眼,心里嘖嘖出声,长得挺精神的,没想到是个瞎了眼的。 看他那样子,估计就是个憨憨,被徐燕红使唤著当备胎呢。 刘翠萍问:“你和宋团长今晚还请了徐燕红吗?” 叶西西摇头,“没有。” 刘翠萍瞪眼,“那她怎么还有脸跑过来?她想做啥?妹子你別管,我去帮你赶她走。” 说著就要上前赶人。 叶西西连忙扯住刘翠萍,“嫂子,你別去,既然来了,那就招待著吧,我倒想看看她今晚上想做什么。” 今天晚上宋砚洲请的都是一团的人,都是他下面的军官和士兵,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落了宋砚洲的面子,毕竟现在徐燕红在大家眼里,就只是一个需要关心照拂的烈士遗孀。 再说了,徐燕红虽然噁心,但她都是暗搓搓的噁心膈应她,在大家面前说的那些话似是而非,跟条鱼一样滑溜溜的溜手。 在没有抓到她实质性的把柄前,还不能和她撕破脸,否则就是她欺负烈士遗孀,她以后还要在家属院混日子,总不能因为徐燕红而落了个坏名声。 叶西西还是很珍惜羽毛的。 这也是徐燕红噁心人的地方,她很有分寸地在那条警戒线上来回蹦躂。 进可攻,退可守。 叶西西若是跟她计较,反而落了下乘。 刘翠萍瞪著徐燕红气得就差跳脚了,“我呸,这女的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没请她,她自己巴巴跑过来,家里是揭不开锅了吗?缺她那一口吃的了?” 贺明兰也生气,“妹子,你怎么不告诉宋团长那天在杨树林的事情?宋团长那么疼你,肯定会帮你出气的!” 叶西西笑道:“嫂子,那天徐燕红除了跟我下跪,她说的那些话,有心人听了確实会浮想联翩,但真的深究下来,她最多是嘴巴笨不懂表达,那些话里面可没有一句能让人抓住把柄的。” 贺明兰仔细一回想,手往大腿上一拍,“哎哟,这还真让人膈应……” 那天徐燕红口口声声对不起別误会,还下跪要磕头。 还真没什么把柄能让人拿住的。 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是叶西西在欺负她。 所谓抓贼见赃,抓姦成双。 这口气叶西西不想咽也得咽。 这就是徐燕红最噁心人的地方。 第262章 嫂子不会介意吧? 最后一大搪瓷盆卤猪大肠端上桌,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家各自入座后,叶西西这才知道徐燕红是跟著张红军来的。 “宋团,下午的时候我在来的路上碰见燕红和根儿,他们娘俩还没吃饭,我就自作主张带他们一起过来了。”张红军落座后对宋砚洲说。 又对叶西西笑,“嫂子不会介意吧?” 徐燕红將根儿搂在怀里,一脸的怯生生,对叶西西说:“叶同志,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宋团长平时很照顾我和根儿,就是我们的恩人! 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明明是想和你处好关係,却不知怎的说出来的话就是惹你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我气好吗?” 说著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和饭票肉票各一张,就往叶西西面前推,“我今天来得急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过来,这是一点心意。” 叶西西瞥了一眼钱和票,瞧瞧,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谁看了不心疼。 果然,叶西西还没表態,张红军就开口了。 “嫂子怎么可能怪你,海峰和我们是什么关係,那可是大家的铁哥们、好战友,现在他不在了,只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我们不照顾你们谁照顾?” 连长李长顺在旁边附和,“都是自己人,计较个啥呢,燕红你就是平时太客气了,要我说宋团长对你和根儿那么好,就算你今晚不来,他也会叫人去请你的。” 李桂香闻言去拉他的袖子,想让他少说点。 人家叶西西分明就没请徐燕红,不懂人情世故难道还看不懂脸色吗? 做啥开口得罪人? 一个是死了老公的寡妇,在军区里没权没势的,名声还不好,一个是被宋团长捧在手心里的爱人,两个人一对比,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要站哪一边吧? 李长顺说到兴头上被李桂香拉扯,心中恼怒,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他狠狠瞪了一眼李桂香。 又转头对叶西西说:“嫂子,我听说前两天在杨树林那边,你把燕红逼得都当场下跪了,你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 张红军闻言立马一脸担忧,转头问徐燕红,“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徐燕红垂著头,眼泪像是要掉下来似的,“没、没有,都怪我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哪句话让叶同志不高兴了,叶同志让我以后不要总来麻烦宋团长,我一时著急……” 说完抬头看向叶西西,“叶同志,我知道都是我们娘俩的错,如果不是我们总是麻烦宋团长,你也不会不高兴。 你要怪就怪我,可千万別和宋团长慪气,宋团长平时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忙,如果因为我和根儿害得你和宋团长闹腾起来,那我们娘俩还不如当时就跟著海峰去了,也省得被大家误会……” 然后说哭就哭,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根儿也跟著在旁边哇哇哭。 口口声声委屈,句句避重就轻。 张红军眼里闪过心疼,他看著宋砚洲,又去看叶西西,嘴巴动了动,又闭上。 像是在压制怒意。 最后终於是忍不住了,对宋砚洲说:“宋团,我是个粗人,说话做事一向直来直去,但这件事情嫂子做得太过分了,燕红自己一人带著孩子已经够不容易了,她再怎么说错话,嫂子也不能让她下跪,这不是侮辱人吗?” 叶西西没想到徐燕红今天晚上来是来和自己掀桌子的。 她看了一眼徐燕红旁边一左一右的护法,张红军涨著一张红脸,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梗著脖子像是她今晚必须给徐燕红一个交代,否则事情没完。 李长顺也是一脸心疼,看著她的眼神像在看罪人。 叶西西觉得讽刺,李长顺怕是忘了身边还坐著自己的妻子李桂香吧? 再环视一周,桌子上的几个男人,也都在看著她,有不忿的,有疑惑的,也有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不愿意掺和的。 徐燕红这女人到底是什么生物,扯这么浅显的谎言,不怕被人拆穿吗? 拉著几个曖昧对象,就来和自己叫板。 徐燕红一脸泪我见犹怜,眼睛看向叶西西时却是赤果果的挑衅。 是了,她仗著今天在场的人大多和许海峰关係不错,拉著这些人和叶西西打对台。 叶西西算什么? 一个新来的,她和宋砚洲、张红军、李长顺等人,可是相识了好几年。 论感情的话,还比不上她吗? 徐燕红就是想让叶西西看看,这些男人到底会站在谁那边。 她就是衝著刺激叶西西来的。 想让她憋屈有气没地撒,想让她气得跳脚,想让她跟泼妇一样口不择言骂自己,想让她在眾人眼中变成粗鄙的泼妇。 这一招她屡试不爽。 “张连长,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红军截断,“燕红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从来都是有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下,自己偷偷躲家里哭,可是你又做错了什么?你明明行得正坐得直,別人却总以那些骯脏的心思来猜忌你,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徐燕红越是否认,张红军越是觉得她在委曲求全。 “你別怕,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徐燕红柔柔地看了张红军一眼,“张连长,我知道你人好,但是这件事就这样让它过去吧,我没事的……” 叶西西忍不住想为徐燕红拍手称好,真是精彩啊,绝世白莲、绿茶婊,矫揉造作欲拒还迎这一招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正想出声反击,手上忽然被一张温热的大掌握住,还轻轻捏了捏,紧接著便传来男人的声音,“说清楚,確定是我媳妇逼徐同志下跪吗?有谁见到了?” 第263章 不嫌丟人吗? 徐燕红受惊般抬头去看宋砚洲,摇头否认,“没、真没有,是张连长误会了,宋团长,都是我不好,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好吗?都是我的错……” 宋砚洲打断她,“別,事情是怎样就怎样,不要和稀泥,也別说得不清不楚惹人误会。当天有谁在现场,出来说说,如果真是我媳妇儿欺人太甚,那我替她向你道歉並承担后果,但如果不是……” 他带著压迫性的视线在张红军、李长顺和徐燕红身上扫过。 “如果不是的话,就別怪我不讲情面。” 一句话,掷地有声,徐燕红的一颗心像是被石头猛砸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仍强作镇定。 叶西西看向李桂香,当时她是全程在现场的,从徐燕红和崔慧君向她发难开始,后来还站出来替她说话。 之前两人在厨房里还聊得可以,她以为李桂香会站出来作证。 却没想到李桂香躲开叶西西的视线,垂下头不说话。 叶西西出乎意料地看著她。 刘翠萍气得啪一声站起来指著李桂香,“桂香,你不是说你在现场,是徐燕红和崔慧君两人故意说话难听挑衅西西妹子吗?怎么现在跟只鵪鶉一样不开口了,你快说话呀!” 李桂香躲避刘翠萍的视线,囁嚅著摇头,“没有,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让她这时候开口,岂不是让她打自己男人的脸? 这件事刚刚可是李长顺先开口扯出来的,若是她这时候替叶西西说话,岂不是让李长顺闹了个没脸? 李桂香接连生了四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分別是8岁6岁,两个双胞胎女儿今年4岁,家里孩子多,婆婆徐梅生了几个娃,只有李长顺一个儿子活著,自然是跟著一起在家属院生活。 原本她来叶西西家时就想把女儿带过来的,可李长顺说了不要带来麻烦人家,让四个女儿跟著徐梅一起在家里,晚上別来捣乱。 她本来有些不服气,宋团长请客,她也带了二荆条了,居然不让女儿和婆母跟过来一起吃,那岂不是亏本了? 那可是她特意醃的二荆条,虽然拿过来的没多少,但她就是觉得亏了。 之前她还在琢磨著怎样吃才可以回本,没想到就被刘翠萍拉出来要她为叶西西作证。 叶西西又不是她李桂香什么人,她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係! 李长顺是自己男人,家里这么多人都靠他一人的工资撑著,她又生不出儿子,李长顺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让她和自己男人作对,她吃饱了撑著吗? 有人见气氛实在是尷尬,想要和稀泥,“估计就是误会,俺觉得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要不咱们吃饭吧?天气冷,等下就冷了。” 刘翠萍没想到李桂香当时说得口沫横飞,关键时刻她居然咬死不认! 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徐燕红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然后迅速抿唇,擦了擦眼泪。 贺明兰实在看不下去,开口说:“那天我也在,只是之前叶同志和徐同志两人到底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但徐同志向叶同志下跪这事我看得很清楚,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叶同志逼迫她下跪,是徐燕红自己要下跪的,当时大家都看到了。” 张红军急了,“肯定是叶同志威胁她,燕红才嚇得下跪的。” 叶西西实在受够了这个白痴,她冷冷瞪了张红军一眼,说:“张连长,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吧?你不了解我的为人,怎么一开口就是我威胁了徐燕红?做人不可以偏听偏帮。” 她的视线在张红军和徐燕红身上溜了一圈,带著意味深长。 “你和徐燕红同志是什么关係我不管。但你对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就口口声声指责我替她出头,实在是可笑!你的燕红同志可怜,难道我理应无辜躺枪,被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泼脏水吗?” 宋砚洲冷戾的眸子看向张红军,张红军在视线压迫下慢慢垂下了头,但仍是不服气。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宋砚洲冷笑,“好一个就事论事,张红军,我看你上的文化理论课都餵了狗了。” 就在这时,有道声音怯怯地开口,是三营营长陈春生的爱人陈冬,“俺也看见了,是徐同志自己突然跪下还要磕头,但很快叶同志就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俺还听到叶同志说大家都是军属要团结起来。” 陈冬把叶西西那天对大家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在座的有几人之前是听过关於叶西西的流言的,说她又黑又粗又愚蠢,心思还坏,是个粗鄙的乡下妇女。 可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的人,会是一个尖酸刻薄,只会年酸吃醋的无知女人吗? 纷纷看向叶西西的眼神变了。 传言果然作不得真啊。 谢延安坐在那看了一会好戏,忍不住嗤笑出声,“张红军,李长顺,听到没,人家叶同志可没逼徐燕红下跪,你们两个到底在胡乱替人出什么头?不嫌丟人吗?” 张红军看了一眼徐燕红,眼神一时有些复杂。 刚刚在外面碰面的时候,徐燕红没说两句就委屈巴巴掉了眼泪,说宋团长的爱人不喜欢她,肯定是她哪里得罪叶同志了。 他越是问,她越是不肯说,只是一直掉眼泪,更让他確定了她被欺负了。 张红军一时气不过,就带徐燕红和根儿来宋团长家,想趁著人多为母子俩討个公道。 但现在……难不成她是故意误导自己,让自己误会宋团长的爱人不是个好人? 可转念一想,不,不会的,徐燕红从小到大那么善良温柔,她刚刚明明说了很多次是她自己的问题,不关叶同志的事情。 是他自以为是误会了! 徐燕红和他是一个村的,当初若不是她选择了郑海峰,他早就想上门提亲了。 可家里穷,他偷偷攒了很久的钱也没能攒够徐家要求的100块钱彩礼。 后来郑海峰牺牲了,他媳妇也去了,他这才又动了和徐燕红再在一起的心思,两人確实走近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徐燕红对他很是温柔体贴,他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结果徐燕红说她还是忘不了郑海峰,想为他再守两年,才会考虑再嫁的事情。 他心里有她,见她如此有情有义,心里面虽然不情愿,但也选择尊重她,想著也就两年,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所以对徐燕红的事情他一直很上心,在心里早就將她当成自己的婆娘了。 可徐燕红却说她一个寡妇怕惹来別人的閒言碎语,让他和自己保持距离,他便只能默默地对他们娘俩好,儘量避开別人,就为了不为她惹麻烦。 今天如果不是看她实在哭得委屈可怜,他也不会对宋团长开这个口。 张红军意识到今晚这件事是他脑子不清楚误会了,还得罪了宋团长的爱人,当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宋团,嫂子,对不住!是我误会了,我跟嫂子道歉,都是我太莽撞自以为是,事情没听清楚就胡乱说话,嫂子,实在对不住!宋团,你想怎么罚我都成!” 男子汉,错了就要认。 李长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觉得自己在眾人面前没了面子,但又不好怪徐燕红,毕竟她刚刚明明一直说是误会,是他自己脑子一热要替她出头。 於是也咬著牙低头认错。 宋砚洲面色很淡看著两人,盯了好一会。 饭桌上的气氛像是结了冰,他才终於开口,“你们两个都是连长,底下带著兵,作为士兵们的榜样,更应该严格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 领导人曾经说过,在给一件事情下定论之前,务必要详尽周到地调查清楚,才能下结论。可是你们呢?只听只言片语就武断下结论,这是在日常生活中,影响有限。 若是在战场上关键战役中,以你们两个今天这番言语行为,一旦决策失误,是想拖著大家和你们一起陪葬吗? 接下来一个月你们两个训练场项目翻一倍,你们两个自己去领罚,还有各写一份检討书,深刻检討一下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本只是生活中的口角,但被宋砚洲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把高度拔到军国大事,要知道这可是在军区,这种事情可不是闹著玩的。 这下子桌上的所有人都一脸正色,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大人们鸦雀无声,小孩子们虽然不太懂大人们在吵什么,但也受沉重的气氛影响,不敢大声说话。 宋砚洲的视线带著强势的压迫,落在张红军和李长顺身上,顺带拐了一眼李桂香。 李桂香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慌张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第264章 突然替叶西西出头了? 叶西西侧头看向宋砚洲,只见他下頜紧绷,眼神凌厉盯著张红军等人,浑身上下散发著冰冷的寒意。 她轻轻在两人桌下交握的手上捏了捏。 今天若不是他们主动请客吃饭,以她的性格不会忍下这一口气,徐燕红估计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如此囂张吧。 凑近他低声安抚,“別生气了,今晚怎么说都是我们第一次请大家吃饭,事情解决了就算了,吃饭吧。” 宋砚洲垂眸看著她,心中怜爱。 既心疼她为了自己受了委屈还要忍气吞声,又觉得她实在太懂事太识大体。 凭什么他捧在心尖上,自己都捨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小女人,要被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为难? 胸中有股气横衝直撞,恨不得现在就將张红军李长顺两人踢出去,看他不把他们揍个满地找牙! 看来自己最近对他们还是太温和了,都以为能爬到他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还有,这个徐燕红只会哭哭啼啼,连话都说不清楚,长了那么一张嘴是吃屎的吗? 若不是看在郑海峰牺牲得壮烈的面子上,他一刻都不想看到她。 叶西西在他手心里挠了挠,笑著对大家说:“误会解开就好,大家吃饭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见叶西西出面打圆场,桌上各人立刻纷纷配合,“吃饭,吃饭。” 宋砚洲不说话,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也拿起筷子夹菜。 大家看他动了筷子,以为事情就这样过了,纷纷鬆了一口气,有人说起其他话题试图缓解尷尬,就这样边吃边谈了起来。 结果叶西西这边想息事寧人,徐燕红那边却不肯放弃,继续作妖。 在叶西西为宋砚洲夹了一筷子卤猪大肠时,她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声叫起来,“哎呀,小叶,你给宋团长夹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宋团长最討厌的就是猪大肠吗?” 说完像是知心大姐责怪不懂事不体贴的小妹妹,嗔怪道:“你嫁给宋团长也两三年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男人的口味?未免也太粗心大意了吧?”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但大家都想得到徐燕红未尽的话,无非就是“你怎么做人老婆的?这也太不关心自己男人了吧?” 说著徐燕红拿了自己筷子夹了叫鸡的鸡腿放到宋砚洲碗里。 “宋团长以前经常去我们家吃饭,每次海峰都会把家里的鸡腿留给他,他最喜欢这一口了。” 一句话既挑明了自己关心宋砚洲的口味,又拿郑海峰出来挡枪,如果不是有心去留意,还真从她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曖昧。 叶西西这一刻忽然觉得郑海峰真可怜,人都死了那么久,还天天被徐燕红拿出来当幌子。 徐燕红这是明晃晃吃著郑海峰的人血馒头啊。 宋砚洲盯著自己碗里那只鸡腿,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腾一声骤然躥起来! 徐燕红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压下那股暴躁,宋砚洲筷子一转,把碗里的鸡腿甩到根儿碗里,没好气地说:“根儿长身体需要营养,这鸡腿给他吧,还有,徐嫂子,我不喜欢不熟的人给我夹菜,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说完把叶西西夹给他的那块卤大肠放进嘴里,咀嚼几口吞下去,对叶西西温柔笑笑,“好吃。” 徐燕红笑容僵在脸上,脸色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幽怨地看著宋砚洲。 “……对不起,我、我没想那么多……” 刘翠萍斜睨徐燕红,带著鄙视,“徐同志,人家小夫妻俩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吗?我看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根儿吧。” 又转向大家笑道:“哎哟喂,我可真是羡慕西西妹子,宋团长实在是个疼媳妇的,今天这一锅卤大肠还是宋团长亲自洗乾净的呢,大中午的特意跑回来洗了好几遍,就怕累著我妹子。” 眾人纷纷点头称是。 徐燕红的脸色更难看了。 谢延安主动夹了一块卤大肠,吃了一口,嘖嘖有声,“好吃,叶同志这手艺,真是槓槓的!” 他竖起大拇指。 叶西西笑著说:“喜欢就多吃点,大家別客气啊。” 眾人继续吃饭。 心中暗想这顿饭吃得真是让人难受,忍不住有些怪张红军,这蠢货没事把徐燕红带过来干啥? 本来宋团长好意请大家吃饭,他个没脑子的憨憨,把人带过来主动挑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何必呢? 谢延安算是一桌人里面最了解宋砚洲的人。 以宋砚洲对叶西西的宝贝程度,如果今天晚上他当场发作了还好,过后就没事了,但他却按下不发,那问题就大了。 宋砚洲从来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小子可不好惹。 以前得罪过他的人哪个落了个好下场的? 如今张红军和李长顺还是惹了宋砚洲心尖尖上的人,简直就是脑门被屎糊了,也不知道徐燕红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后还是自求多福吧。 谢延安瞥了一眼徐燕红,见她仍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嘖了一声。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 如果这时候还看不出徐燕红专门针对叶西西的话,那他不是傻就是蠢了。 张红军也是如坐针毡。 想著赶紧吃完饭走人算了,今天这个脸真是丟尽了。 大家都想著事情就这么过了,谢延安却突然开了口。 “徐燕红,我突然很好奇你到底跟叶同志说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还逼得你要下跪求饶,你能不能跟大家说说?” 反正他看热闹不嫌事大,郑海峰死后,徐燕红就是被太多人惯著,把胃口都养大了,总以为她可怜大家就得让著她。 战死的军人那么多,她徐燕红好运被留在军区里,还真以为自己多特別了? 徐燕红双手在桌子地下揪紧衣角,暗自咬牙。 她本以为有张红军和李长顺等人替她撑腰,就算不能刺激得叶西西在眾人面前发怒,指责她与宋砚洲关係曖昧,也能让她丟了面子百口莫辩。 不管如何,她都可以完美隱身。 结果谢延安也是脑壳有病的,之前不是最討厌叶西西这样的女人,替宋砚洲抱不平吗? 怎么突然替叶西西出头了? 他不是最不爱管閒事的吗? 心中咒骂,脸上仍是柔柔的笑,还带著丝丝委屈,“没、没什么,我就是感谢宋团长对我和根儿的照顾,大家都知道的,海峰死后,我带著根儿在大家的照顾下才在军区里能过得好,我对帮助过我的人都很感激。” 叶西西冷漠脸,徐燕红还真是会避重就轻。 徐燕红说的那些引人遐想的话她不想重复一次,因为现场除了李桂香没有人能证明她真的说过,但李桂香不肯作证,如果由她的嘴里说出来,指不定被徐燕红说她造谣,故意抹黑她。 这些话不能由她来说。 也不能由宋砚洲来挑起这个话题。 最好让徐燕红自己说出口,自己澄清。 如此一来,徐燕红便没了再煽动流言的机会。 叶西西看向谢延安,没想到他也刚好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谢延安朝自己挑了挑眉。 她心下大定。 没想到宋砚洲这个兄弟,脑子转得还挺快的。 第265章 砚洲,你一定要救救根儿 谢延安视线紧锁徐燕红。 “如果你只说这些的话,又何必下跪?哎哟,让我来猜一猜啊,”他气定神閒,还翘起了二郎腿,“要么是你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而这些话会惹怒叶同志,而且错在於你,所以你才下跪求饶,要么——” 谢延安故意拉长了语调,“要么就是你故意的,你故意当著大家的面朝叶同志下跪,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误会,误会她不讲道理,误会她欺负你,仗势欺人,逼人下跪。” 谢延安言辞如此犀利,简直把徐燕红逼到了墙角。 退无可退。 她在脑海里迅速衡量,她现在要么只能承认自己居心叵测故意陷害叶西西,要么就得承认她故意激怒叶西西。 不管哪一种,她这几年在军区里刻意营造的无辜、可怜又坚强的形象,都会受到影响。 但眼下容不得她犹豫。 她只能祸水东引了。 “谢副团长,我真的没有,其实是我担心叶同志因为宋团长对我们母子的照顾不高兴,误会我对宋团长有什么心思,那天是崔慧君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惹得叶同志不高兴…… 我当时確实是著急了,实在怕叶同志误会我,我就给她下跪,求她不要误会……” 谢延安挑眉看向宋砚洲,递了个眼神,看吧,都是你惹的。 宋砚洲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海面,底下却暗流涌动,等待爆发。 “没什么好误会的,郑海峰是我们的革命战友,他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的,我们有责任帮他照顾他的妻子和孩子,所以,组织为她安排了在饭堂里的工作。 但照应他们母子的也不止有我宋砚洲,还有延安、红军和长顺,我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对得起郑海峰了。 宋砚洲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顿,“但除了国家人民,我这里还有我媳妇和两个孩子。 以后如果有人再在我媳妇面前胡言乱语、乱嚼舌根,那就別怪我不讲人情,毕竟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如果因为这些破事影响我媳妇儿的心情,那么不好意思,有什么人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眾人闻言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宋砚洲平时虽然冷冰冰的,但大家都知道他私下还算还说话,现在把话说得这么绝,那就是没有一丝余地了。 徐燕红脸色苍白,怎样也不敢相信,这是宋砚洲会说出来的话。 如果她再往前一步,他真的会不管他们母子吗? * 今年的第一场雪,雪飘飘洒洒打著旋,刚落了两天,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白色。 叶西西躺在被窝里,睡得正熟。 忽然院门外传来哐哐哐的拍门声,裹著风雪的哭喊声钻进耳膜,带著不真切的感觉。 “砚洲!快,快开门,根儿抽风了!快救救他!” 女人的哭喊声像是一根针般刺入黑暗,撕开了表面的一片寧静。 像是夜里悽厉的女鬼。 叶西西从沉睡中被惊醒,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大门被拍得啪啪响。 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多。 身边的男人猛地坐起,身上的被子隨著宋砚洲的动作往上扯了扯,寒意入侵进来,但很快被他塞回来。 叶西西打了个颤。 宋砚洲帮叶西西掖好被角,转头看向窗外,隔著玻璃窗只看到一片萧瑟的白,雪沉闷从夜空中落下,雪越下越大了。 “你继续睡,我去看下。” 他从炕上起来,扯起军大衣往身上一披,穿上鞋子走了过去。 叶西西裹著被子侧耳细听,拍门声还在继续,女人的声音在边哭边喊:“砚洲,根儿快不行了,你帮我救救他!” 淒凉悲戚的哭声刺得叶西西太阳穴直跳。 隨著宋砚洲走出去开门,哭声骤然变大,像是千万根针穿过院子,透过玻璃,刺入叶西西耳中。 是徐燕红的哭声。 叶西西从炕上坐起来,披上大衣来到窗边,透过玻璃窗看到院门口站著两人,宋砚洲背对著她侧站在门的一边,徐燕红那张苍白焦急的脸露了出来。 她怀里抱著根儿,根儿双目紧闭,四肢僵硬地抽搐,嘴角还掛著白沫,一张脸蛋烧得通红。 叶西西听到徐燕红的声音呜咽,“……睡觉前还好好的,刚刚不知道咋的突然打著滚儿,卫生所的卫生员听了肺音,说怕是乙脑,让赶紧送军区总医院!” 徐燕红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砚洲,你一定要救救根儿,他是海峰留下的唯一血脉,他要是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 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紧紧扯著宋砚洲的衣角。 乙脑…… 叶西西垂眸,这个病对儿童的致死率极高,尤其在这个年代医疗条件有限,一旦发展成重症,若不及时送正规医院抢救,很可能因为呼吸衰竭或脑水肿危及生命。 宋砚洲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他赶忙返回屋內,对叶西西说:“根儿生病了,我让小高带他去军区总院,你在家里好好睡觉,我处理完就回来。” 语气里带著焦急和担忧。 眼睛看向她,像是怕她生气。 叶西西即使再厌恶徐燕红,但根儿还是一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她点点头,帮宋砚洲拿过帽子和手套,“孩子要紧,你赶紧去吧。” 宋砚洲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后,便转身出去了。 叶西西看见白色的雪隨著西北风飘落在他的军靴上,军靴踩在薄薄一层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声,他从徐燕红怀里接过根儿,徐燕红则紧紧跟在他身侧。 三人就这样逐渐走远。 院门临关上时,徐燕红倏然转头朝叶西西看来,两人隔著玻璃窗视线对上,徐燕红眼里明晃晃闪过得意和鄙视,像是在说“你看,大半夜的你男人被我一叫就走,你算个屁”。 然后,徐燕红像只打了胜仗的母鸡,抬头挺胸走了出去。 等人走后,叶西西关了灯回到炕上。 徐燕红临走时那个眼神被深深刻印在她脑海里。 是啊,她再討厌徐燕红又能怎样?根儿一有事,宋砚洲也不可能不管不问,见死不救。 徐燕红应该是拿捏住了宋砚洲这点,才觉得有机可乘吧。 躺在床上,叶西西翻来覆去,再也睡不著了。 就这样在床上熬了一段时间,叶西西乾脆不睡了,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距离宋砚洲和徐燕红离开,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军区总院吧? 根儿的病情怎样了? 希望没事吧。 第266章 安安寧寧生病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隱约听到內室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叶西西猛地坐起身,侧耳倾听,过了几秒,哼唧声越来越大,哭声逐渐尖锐。 叶西西急忙下了床跑进內室。 来不及开灯,她伸手就去摸床上的安安和寧寧。 刚碰到安安的小手,她就觉出不对劲,手心发热,她又去摸安安的额头,滚烫得嚇人。 叶西西慌了,手指微微发颤去把灯线拉开,啪,灯光大亮,只见安安嘴唇泛著青色,呼吸时小胸口起伏得厉害, 似乎是很难受,一双小手捂著肚子,“妈妈,疼——” 她再去摸寧寧,一模一样的症状,身上的温度很高,几乎要烫到叶西西的手,寧寧尖声哭,“妈妈,妈妈——” 叶西西心里像是被灌了一大壶滚烫的开水,烫得发慌。 安安和寧寧自从出生后,因为有灵泉水的滋养,身体一直都很棒,从来没有生过病。 叶西西从来没想到过他们也会发烧,也会难受。 掌心摸著滚烫的温度,叶西西慌了神,嘴里习惯性地叫:“老公,老公!” 没有人回应。 这才想起宋砚洲不在家,他送徐燕红和根儿去军区总院了。 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三寸处搅,不停地搅,带来很强的不適感。 安安寧寧疼得一直哭,尖锐的哭声止都止不住。 叶西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般疼痛。 她恨不得让孩子的这种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只求他们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慌忙把俩娃抱起穿衣服,一个一个来,手上动作还发著抖,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砸在手背上。 “不怕,不怕啊,妈妈这就带你们去医院,没事的,没事的啊。” 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围上了围巾,套上她找人定做的雪地靴,叶西西这才想起要餵点灵泉水,可以减轻病痛的症状,缓解疼痛。 但她一双手因为慌张抖得厉害,安安和寧寧身上的温度实在太高了,再烧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最难搞的是两娃因为难受还有高烧的疼痛,小嘴不肯张开,哼哼哭著转过头不肯配合,灵泉水一下子倒在了两娃的衣服上。 再喂,“宝宝乖啊,喝点水,喝点水就不疼了,快喝呀。” 可安安和寧寧把小嘴抿得紧紧的,小脸蛋皱成一团,眼泪掛在睫毛上,硬是不肯喝。 驀地安安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將晚上吃的东西几乎吐了个精光。 叶西西手忙脚乱,强作镇定,再一次帮安安换上衣服,拿起背带,將安安背在背上,怀里抱著寧寧。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仔细穿,从衣柜里隨便找出一件羊绒衫和一条裤子,披上军大衣就这样急匆匆出了门。 夜晚的寒风呼啸,雪原本是没什么重量的,但落在叶西西身上,她却觉得像是砸下来似的,带著某种重量。 叶西西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就这样带著孩子衝出了家门。 风雪裹著寒气扑面而来,每走一步都得攥紧力气才不会打滑,手电筒的光柱在风雪里歪歪扭扭的,照得前路一片模糊。 她觉得自己没哭,但脸上湿漉漉的,冰冰凉凉,也可能是雪落在脸上吧。 焦虑、担心、害怕,还有委屈…… 隨著叶西西身影消失在家属院门口,雪地上留下一串散乱的脚印。 从墙角阴暗处,一个双眼睛如毒蛇般,闪著恶毒和快意的光芒,盯著叶西西母子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 女人缓缓勾唇,笑了。 叶西西,在你最需要宋砚洲的时候,人家正陪在別的女人和孩子身边,这种滋味够让人痛苦吧? 痛,才记得住呀。 * 叶西西顶著风雪往前走,刚走远到旧家属院和红砖集体宿舍的交叉路口时,有车子在对面行驶而来,车灯光柱射在她脸上,她连忙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去挡住刺眼的光。 一片白光中传来一声“叶同志”,有人匆忙朝她跑来。 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和宋砚洲离开时发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她抬头去看,黑夜里,昏黄的路灯下,车子的射光灯中,一个身材高大頎长的男人背著光,看不清脸,男人朝自己快步走来。 声音里带著焦急,“叶同志,你怎么了?” 刚刚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宋砚洲。 可宋砚洲不会叫她叶同志。 而且他现在正和徐燕红还有根儿在一起,他们在军区总院。 男人终於跑到叶西西面前,叶西西放下手抬眸去看,一张英俊脸庞闯入视线中,男人站在自己一步之遥,皱著眉头,深邃的眼睛里布满担忧。 又叫了她一声,“叶西西,你怎么了?怎么半夜抱著孩子跑出来了?” 叶西西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伸手去抓男人的军大衣,“万靖川,安安和寧寧发高烧!” 她看向停在路中间的吉普车,急切道:“你快带我们去医院,安安吐了,还一直说疼,”眼泪又掉了下来,“求求你,帮帮我们。” 万靖川没想到因为公务来到西北军区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叶西西。 此刻,那张清艷脱俗的脸上儘是苍白,如同一张白布,上面布满了交错的泪痕,睫毛上还沾著雪,那张印象中嫣红饱满的嘴唇因为慌张微微抖著。 还有那双他曾经觉得像是蕴含著整个星空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如幽黑的黑洞,掩盖了光亮。 “你別急,我有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万靖川想从叶西西怀里接过孩子,她却不肯放手,一直紧紧搂在怀里。 墨色的夜空像块別捏皱的破旧幕布,连星星都没有几颗。 雪一直在下。 万靖川才从车里出来一会,就已经感觉到那彻骨的寒冷,他將叶西西推上车,对司机份吩咐道:“掉头,去军区总院。” 第267章 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刚刚看了下,两个孩子小脸苍白如纸,安安似乎更严重些,嘴角还掛著白沫。 根据叶西西的描述,他怀疑是急性肠胃炎。 这种病属於急症,需要打退烧针还要掛水,去军区总院更加保险一些。 叶西西上了车,车子里开著暖气,过了好一会她僵硬发冷的身体才逐渐回暖,万靖川见她情绪似乎比之前好一些。 试探著帮她把背上的安安解下来,这次叶西西没有拒绝。 安安解下来后,被万靖川抱在怀里,他低头看著怀里的安安,小小一个奶娃娃,皱著眉头还在抽泣,哼哼唧唧的。 看得出来很辛苦。 车轮碾过家属院的柏油路,军区总院离家属院並不算远,开车十来分钟,远远就见到红十字灯在风雪中亮著。 隔著一段距离,叶西西看到门诊门前停著一辆军车,很是眼熟。 之前小高曾开著这辆军车给她送过东西,车牌號她记得很清楚。 车里没人,叶西西將视线从上面移开,抱著孩子下了车衝进急诊,“医生,医生,快帮我看看孩子!” 半夜的军区总院里,人並不算多,很安静只有来往的脚步声,值夜班护士闻声迎了上来。 將安安和寧寧交给护士后,叶西西简单说了一下孩子的症状,“发高烧,一直喊肚子疼,刚刚餵水时不肯喝,后来还吐了……” 直到孩子被医生带去诊疗室,叶西西这才全身脱力般滑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这才发现背上不知何时蒙上一层冷汗,刚刚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脑子里那根紧绷著的筋鬆懈了一半,才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刺进皮肤。 她忍不住打了个抖。 “別慌,医生说应该是急性肠胃炎,不难治,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万靖川刚拿著单子去交了钱回来,“医生说开店补液盐,再打支退烧针就好了,安安和寧寧身体底子很好,没事的。” 见叶西西在抖,身上除了外面的那件大衣,里面很是单薄,一头乌黑长髮胡乱披散著,一双白皙小手抖得有些厉害。 万靖川將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叶西西,你在发抖,很冷吗?这件大衣你先穿著,我车里还有,等下就去拿。” 叶西西实在是冷,也不矫情,將军大衣穿好,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万同志,今天晚上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安安和寧寧还不知道会怎样……” 万靖川说:“不用这么客气,之前在火车上我欠了你很大一份人情,再者,任何人遇到今晚这样的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军人,为人民服务嘛。” 叶西西双手抓著军大衣,诚恳地看著他,再一次道谢,“还是要谢谢你。” 万靖川不会知道在这样一个夜晚,他的及时出现对她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那是雪中送炭,让她不至於在这样的夜晚太过淒凉。 万靖川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几秒,想说没关係不用客气,刚好碰上而已。 又觉得过於场面话,过於客套。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和叶西西再次相遇时的情景,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今晚这样的。 她的孩子生了病,她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般六神无主,连鞋子都没穿好,浑身狼狈。 话题就一下子掉在地上般,两人並不算熟,气氛瞬间有些凝滯。 叶西西心思不在这里,倒没觉得有什么。 等待医生给孩子检查的时间,她转头,眼角余光驀地瞥见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走廊尽头转角楼梯处,宋砚洲正抱著根儿下来,根儿身上裹著宋砚洲的军大衣,小脑袋歪在他怀里,手脚已经不抽搐了,还在昏睡中。 徐燕红紧紧跟在宋砚洲旁边,两人靠得很近,徐燕红还时不时伸手去帮根儿掖好军大衣。 像极了一对担心孩子的恩爱夫妻。 那画面实在有些刺眼。 叶西西张了张口想要叫住宋砚洲,但嘴巴张开却有些无力,她胸口闷著一团糟透了的东西,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时间竟是没能发出声音。 很快,宋砚洲和徐燕红下了楼,身影消失在叶西西的视线里。 叶西西怔怔地看著楼梯拐角处,好几秒,而后转过头,不再去看。 医生从诊疗室里出来,“孩子是急性肠胃炎,起因就是吃了凉性、不洁净的东西,肠道受了刺激,还带著点细菌感染,所以烧得厉害。 先给孩子们输一下补液,补补水分和电解质,再打一针退烧的柴胡,今天夜里烧就能压下去。回头再拿点口服的黄连素,按剂量吃三天,就没事了。 这几天孩子的饮食上你记得多餵点粥,麵汤也可以,千万记得別再沾凉的和油腻的食物。” 叶西西问:“医生,那我两个孩子什么时候能好利索?安安和寧寧从小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生过病。这是他们第一次生病,要不要再帮他们做个全身检查?” 医生点头:“同志,你不用太担心,看孩子的精神头不错,没脱水也没昏迷,应该会比普通孩子恢復得快一些,输完液再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最多三天,准能跟平常一样蹦躂。” 叶西西听著医生的话,紧绷的肩膀终於鬆开。 等到护士过来给安安寧寧扎针时,叶西西忽然听到诊室外传来熟悉的女人声音,“砚洲,太好了,医生说不是乙脑,幸亏送得早,再晚就休克了。 今天晚上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砚洲,你对我们母子真好!”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从门外穿过,叶西西没有听到宋砚洲的声音,脚步声逐渐走远。 耳边传来万靖川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对了,叶同志,孩子生病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爱人呢?他出任务去了吗?” 万靖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可能是因为见她一个女人抱著两个孩子在凌晨两三点的风雪中,慌乱跑著,那一刻的无助和淒凉,让他心里特別不舒服。 他甚至想,如果是他,他不会让她有这样无措惊惶的时刻。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万津川薄唇紧抿,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也不知道是冲宋砚洲,还是冲自己。 “他有事不在,”叶西西不想多说,转移话题,“万同志,你怎么会来军区?” 她记得万靖川不属於西北军区,当初在火车上时她听过一嘴,好像服务於首都军区,和宋砚洲一样,也是个团长。 第268章 叶西西,你该有多难受? 安安和寧寧安静睡在病床上,小手上被扎了针,连接著透明的塑料输液管,液体一滴一滴地慢慢滴下来,淌进青紫色的血管里。 叶西西静静地看著他们,伸手摸了摸两人的额头,之前烫手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两娃眉头舒展,没了之前痛苦神色,呼吸流畅,睡得很安稳。 叶西西暗自鬆了一口气。 万靖川说:“有个任务需要过来一趟。” 他已经连续两天没合眼,原本司机劝他在军区附近县城招待所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过来。 但他神使鬼差地拒绝了。 一路风尘僕僕,心底那点隱秘的心思虽然藏得很深,但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偶尔冒出来侵扰他的思绪。 因为这个女人,西北军区对他来说,就是不一样了。 虽然知道来了也不一定机会能见到面,但他还是来了。 也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大晚上的又下这么大的雪,她一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带著两个生病的孩子,还不知道得在路上得折腾多久。 叶西西也很有分寸没有细问什么任务,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最好还是別乱打听。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关心,只是没话找话说。 她看著万靖川眼下的黑影,一看就是熬夜过度,心里有些內疚,“万同志,你这两天没休息好吧?我看你黑眼圈有点重。” 她看向病床上安睡的安安和寧寧,转过头对万津川说:“今天晚上谢谢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孩子输完液,我自己带他们回去。” 万津川摇头,“我陪你一起等吧,你一个女人带著两个孩子,很多地方不方便,若是还要去缴费拿药什么的,你抽不开身,再说你也没车,我反正也没什么事,等你们好了我顺路开车送你们军区。” 叶西西拒绝,“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的。” 万靖川刚那股压下去的无名火似乎又开始烧起,语气便带了些不爽,“我说了没事,送佛送到西,是我把你们送过来的,自然要由我把你们安全送回去,否则我不放心。” 他很不喜欢叶西西和自己算得如此清楚,显得特別生分,像是在拒人千里之外。 叶西西见万津川坚持要陪,便没再让他离开,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不好用完就甩。 万靖川很有分寸。 叶西西在病床边陪安安寧寧输液,他便坐到病房外走廊过道上的长条凳子上,隔著一堵墙,默默地陪著她。 走廊灯光勾勒出他英俊冷硬的侧脸轮廓,带著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他看了一眼病房,又垂下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 宋砚洲开车把根儿送到急诊室,在外面等待医生诊治,徐燕红一直在他旁边哭哭啼啼问他怎么办,哭得他心烦。 他本想让小高將人送医院自己回家,没想到小高临时出去了没在宿舍。 当时根儿浑身抽搐得厉害还口吐白沫,情况十分紧急,情急之下他只能自己送徐燕红母子来军区总院。 毕竟人命关天,媳妇儿那么善良,她能理解的。 好在医生给根儿做了粪便常规和血常规后,排除了乙脑的可能性,“是中毒性菌痢,这种病最危险的就是脱水休克,需要给孩子补充水分和电解质……夜里要输够800毫升…… 孩子现在不抽了,但还得盯著体温,要是再烧到 39度以上,就用物理降温,別用太多退烧药…… 这位同志,你是不是给孩子吃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 徐燕红被医生这样一问,顿时心头一跳,眼神闪烁,她咬咬牙。 “没有啊,今天晚上我们是在宋团长家吃的饭,我吃了都没事,根儿就吃了一碗鸡蛋羹……” 她偷偷看了一眼宋砚洲,见他眉头蹙起,她连忙解释。 “那碗鸡蛋羹是叶同志亲手蒸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宋砚洲面罩寒霜,冷眼瞥过她,“徐嫂子,我媳妇做的水蒸蛋在场的几个孩子都吃了,其他人都没事,根儿生病不可能是鸡蛋羹的问题。” 徐燕红犹犹豫豫,“可根儿回家后,就没有再吃过其他东西了……” 宋砚洲听出了徐燕红话语里的暗示,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嗓音冷冽无比,“你的意思是我媳妇好心做个水蒸蛋给你孩子吃,还吃出责任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徐燕红在宋砚洲的逼视下,连忙摇头,“对不起,砚洲,根儿生病了我一时情急,脑子一下子太乱了,说话也没个把门,这件事肯定不关叶同志的事,是我小人之心了。” 宋砚洲瞳孔漆黑,里面冷得叫人发怵,“徐燕红,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以后別再让我听到你故意针对我媳妇的话。” 徐燕红从来没见到过宋砚洲如此阴沉冷漠,嚇得也不敢出声了。 確定根儿没有生命危险,宋砚洲安排一切后,折腾了一番也到了凌晨近四点了,他本来想离开,徐燕红又说她肚子不舒服,要去下厕所,让他留下帮忙看著根儿。 谁知道徐燕红一去就去了好久。 等她回来后,无论她如何挽留,宋砚洲都不肯再留在医院了。 他心里记掛著家里的媳妇和孩子,留下一句“明天我让小高过来”便往家里赶。 徐燕红她暗自咬牙,恨得牙痒痒的,叶西西,叶西西有什么好的,以前她没来隨军的时候,根儿也发高烧入院,他可是整整陪了根儿一整晚呢! 现在居然说走就走! 看著宋砚洲头也不回的背影,徐燕红手指掐进掌心,心中恨意翻涌。 她今晚可是下了狠心,连根儿都利用上了,却没能將宋砚洲留在医院一整晚! 思绪回到昨天,徐燕红胸口发闷浑身乏力,来了军区医院想开点药吃,刚走到二楼换药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徐燕红听出是罗漱芳,她脚步顿住,鬼使神差地往墙角贴了贴,耳朵凑过去。 “……这东西不太好处理,我等下拿去扔了,”是罗漱芳的声音,“……若是有人不小心吃了,轻则上吐下泻,重则高烧抽搐,总之少不了一番折腾……其实並不致命,小孩子吃了也不碍事,就是表面看起来凶险而已。” “……这东西本就是化验室废弃的菌液,丟了也没人管。” 徐燕红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之后就偷偷跟著罗漱芳,见她把一个透明小瓶子扔到垃圾桶,她等罗漱芳走后,就偷偷去捡了回来。 她將玻璃瓶揣进袄內袋,心怦怦跳著,快步走出了医院。 ……一个歹毒的念头慢慢成型。 但直到执行之前她还是有些犹豫的,结果没想到饭桌上宋砚洲言里话里都是要翻脸的意思,她知道这下不狠下心来不行了。 她倒要看看,根儿真的出了事时,宋砚洲能不能真的狠下心不管! 当时就趁著人多偷偷在龙凤胎的搪瓷碗里倒了小半瓶。 至於根儿,她餵他吃东西的时候,用小勺子沾了一点点。 她本想著根儿快六岁了,平时身体很壮实,顶多闹场小腹泻。 哪想到这东西这么烈,竟让根儿抽得口吐白沫,军医说了若是再晚来半个小时就危险了,徐燕红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根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以后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根儿才用勺子沾了一点点,就已经这样了。 叶西西那对龙凤胎才一岁半不到,她可是亲眼看著他们俩將那碗水蒸蛋都吃得乾乾净净呢! 那可是小半瓶的量! 他们的症状肯定比根儿严重多了! 面对两个中了毒抽搐呕吐的小娃娃,夜里又没有人搭把手,丈夫还守在別人家的老婆孩子身边,叶西西今晚,怕是尝透了各种辛酸苦辣吧? 叶西西,你该有多难受,多痛苦呢? 是不是恨不得和宋砚洲离婚呢? 徐燕红指尖无意识摩挲著根儿的小手,眼底的阴狠藏都藏不住。 一颗心跳的急促,做了坏事,她又惊又怕,但更多的是兴奋,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叶西西那副失魂落魄的嘴脸了。 心中的得意兜都兜不住,徐燕红赶紧捂住嘴,才没让笑声漏出来。 第269章 宋砚洲这才发现不对劲 凌晨五点多,夜色仍裹著薄暗,雪簌簌落下,风裹著凉意绕在耳畔,路灯晕暖黄,落下一地惨白。 宋砚洲回到家时,推开门,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他以为叶西西和孩子们都还在睡觉,轻手轻脚的不敢吵到他们,换下去医院的外出服后,他用热手擦了露出来的脸、脖子和手脚。 这才回到房间里。 臥室里静得反常,连呼吸声都没有。 宋砚洲这才发现不对劲。 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跑到炕上,被子里没有熟悉的拱起弧度,被子被掀开,堆在一边。 床上没人。 他走到內室,內室的灯居然开著,婴儿床上安安和寧寧不见了。 宋砚洲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心里开始恐慌,连脚步都开始踉蹌,媳妇和孩子都不见了! 为什么会不见? 军区里每天晚上都有人巡逻,不太可能出现安全问题。 可大半夜的,外面天寒地冻,媳妇儿不好好睡觉,自己一个人带著两个孩子跑出去做什么?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宋砚洲彻底坐不住了,“媳妇儿,西西——”他边喊边在房子里到处找,主臥、客厅、客臥,甚至是厨房、厕所和浴室,还有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 还是没有他们娘仨的人影。 宋砚洲顾不上其他,撒腿就往外面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才离开两三个小时,老婆孩子就不见了,难道媳妇儿因为他送根儿去医院所以生气了? 宋砚洲刚衝出家门,对面的门就开了,温如锦裹著一件大衣走了出来,手里攥著叶西西落下的围巾,她眼下乌青,睁著一双肿泡眼,“宋团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一晚上不敢睡,一直在这里等你呢。” 宋砚洲见到温如锦手上熟悉的嫩黄色围巾,心里头的慌乱更甚,他接过围巾,问温如锦:“温同志,西西的围巾怎么在你这里?你知道她带著孩子去哪里了吗?” 温如锦昨天晚上先是被徐燕红的拍门声和哭喊声吵醒,她本来就浅眠,被吵醒后就一直睡不著了。 没多久又听到宋砚洲家里的大门开了又关,她忍不住出来看了一眼,只看到叶西西抱著孩子的背影。 崔绍元不在家出任务去了,她又怕黑,不敢大半夜的追出去。 “昨天晚上你跟徐同志走了没多久,叶同志就抱著安安寧寧从家里跑出去了,我听见孩子哭得厉害,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叶同志的背影,这条围巾应该是叶同志情急之下掉下来的。 我猜应该是安安和寧寧生病了,叶同志送他们去医院呢,你快去看看吧!” 宋砚洲的心在听完温如锦的话后,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浑身的血液像是倒流一般,手脚瞬间一片冰凉,耳膜驀地就嗡了一声,太阳穴鼓鼓直跳,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昨天晚上…… 想到叶西西带著生病的两个孩子,在那样大雪纷飞的夜里,孤身一人衝进一片夜色中。 孩子生病,她应该很担心很害怕吧? 他当爸爸的去照顾別人的孩子,自己孩子生病却让媳妇儿一个人面对。 真他妈的什么事都凑到一起了! 宋砚洲先是往家属院卫生所跑,卫生所的门还锁著,他又开著车往军区总院赶,心里头像揣著团火,又像压著块冰。 一是冷一时热,他有些慌。 雪粒打在脸上都没知觉。 刚跑到急诊楼,就见到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叶西西正抱著安安准备上车,在她的身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一手抱著寧寧,另只手轻轻託了托叶西西的胳膊帮她上车。 “西西!”宋砚洲停好车衝上去,声音带著点喘,他一路赶来心急如焚,好几次才发现自己一直憋著气,忘记呼吸。 叶西西听见声音,脚步顿了顿,转过头去,看到是宋砚洲,眼底闪过惊讶,但很快便无波无澜。 只是把怀里的安安又搂紧了些。 万靖川看见宋砚洲,眼里带著审视,这就是叶西西的丈夫?他明明就在军区,怎么让她独自一个人带孩子来医院? 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 便只是朝宋砚洲点了点头。 宋砚洲看著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样貌英俊,他主动上前从万靖川怀里抱过寧寧,“同志你好,麻烦你了。” 万靖川將寧寧递过去,“孩子烧退了,输完液没再吐,路上注意保暖。” 叶西西介绍,“宋砚洲,我丈夫。砚洲,这是万靖川同志,昨晚我带孩子来医院的路上刚好碰到,他好心送我和孩子来医院。” 宋砚洲接过寧寧,指尖触碰孩子温热的小脸,又看了一眼脚下只踩著拖鞋的叶西西,鞋面有些湿了。 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苍白的面色。 宋砚洲喉结动了动,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像是透不过气般。 “你好,万同志,很感谢你的热心帮忙,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带谢礼拜访,”宋砚洲伸手和万津川握手,看了一眼他,“你看著面生,不是我们军区这边的吧?” 万靖川伸手回握,“宋同志你好,我服务於首都军区 3812团,这次来是有任务需要和贵部对接。 说起来,我还欠叶同志一份人情,之前在火车上我队负责护送一个专家团,有特务蓄意破坏行动,是叶同志发现问题並及时向我透露消息,我们才有惊无险地完成任务。 所以论起来,我还欠她人情。” 这件事情宋砚洲在叶西西和孩子到达军区的第一天宋振国就告诉他了,他点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一码归一码,今天还是多亏了你帮忙,谢谢!” “应该的。”万靖川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车身上,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孩子们刚输完液,烧虽然退了,但肠胃还弱,回去路上记得多裹层衣,別著凉。” 转头对叶西西说:“我这两天都会在军区招待所,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隨时找我。” 叶西西点了点头,將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还给万靖川,“谢谢万同志,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宋砚洲看了一眼那件军大衣,眸色复杂。 將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披在叶西西身上,再帮她戴上围巾,侧头对万靖川礼貌頷首,“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找机会谢谢你。” 万靖川接过大衣,深深看了一眼叶西西,唇角微勾,“不必客气,路上慢些。” 说完瀟洒转身拉开车门,没再多留。 第270章 都是老公的错 叶西西看向身上那件军大衣,鼻息间縈绕著熟悉的皂角香味,还有刺鼻的医院消毒水味。 隱约中似乎能闻到徐燕红身上那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 宋砚洲打开一侧车门,叶西西抱著安安坐了进去,又从宋砚洲手里接过寧寧。 坐稳后,她忽然开口:“根儿怎么样了?” “中毒性菌痢,吊了水,没什么大碍,”宋砚洲坐上驾驶位,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便问:“安安和寧寧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 叶西西把医生的话说了一遍,语气很淡。 又问:“那你要去看看根儿吗?” 宋砚洲眉头拧成山川,“我去看来做什么?眼下对我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 叶西西没再说了。 宋砚洲小心翼翼地看了叶西西一眼,哄道:“媳妇儿,我昨天晚上確实是想让小高送根儿去医院的,结果没想到那小子不在军区,根儿情况紧急,我只能自己送他们去总院。 处理完事情后,我立马赶回家了,可回家没看到你和孩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担心,以为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叶西西嗯了一声,“能有什么事,孩子生病而已,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她是真的累,不光是身体上的累,心也累。 无论她对自己说过多少次,这件事情不怪宋砚洲,他没做错什么事情。 换成是军区里的任何人,在遇到根儿那样紧急的情况,都不可能撒手不管。 更何况根儿还是郑海峰留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点血脉了。 宋砚洲作为军人和战友,他肩膀上的责任和道义都让他无法狠下心来视而不见。 可是道理知道归知道,情感上叶西西就是不舒服,但那种不舒服又是无法言语的,很细微的膈应,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委屈。 问题是她还没有资格闹。 因为这件事情谁也不想,谁会想到同一个晚上,前脚宋砚洲跟徐燕红走了,安安和寧寧就闹起病来呢? 宋砚洲自己也想不到。 叶西西又能去怪谁呢? 怪徐燕红还是怪根儿? 她连怪都找不到对象。 可徐燕红像是鬼魅般,在她和宋砚洲的婚姻里纠缠不休,是不是以后她就得一直这样被这个阴影缠绕,无法摆脱? 一路上叶西西没再说话,她抱著熟睡的孩子,闭上眼睛休息。 回到家后,叶西西给自己和孩子换了一身衣服,宋砚洲去烧水,母子三人擦了身后就在炕上睡了。 叶西西是真的累,又在医院里熬夜一宿。 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太耗费精力和心神了,一旦鬆懈下来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宋砚洲无措地站在房间里,看著叶西西略显憔悴的小脸,她將安安和寧寧一左一右抱在怀里。 床很大,母子三人睡下后,还给他留下一个位置。 可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像在昨晚的雪夜里,悄悄变了,心口忽然像是漏了风,连呼吸都呼哧呼哧带著凉意。 * 隔天,就是叶西西和刘翠萍、贺明兰之前约好去赶集的日子。 但安安和寧寧虽然退了烧,但精神上还有些蔫蔫的,叶西西不放心孩子,只能留在家里照顾他们。 刘翠萍和贺明兰也是上门时才知道昨天大半夜孩子急病的事。 宋砚洲休息在家,他原本计划一家四口去市集上逛逛,顺便给他们买些东西,原本他想让叶西西跟刘翠萍出去,就当散散心,他自己在家带孩子。 接过叶西西拒绝了,她不放心安安和寧寧。 也没那个心情。 宋砚洲沉默了一会也没再说话,想到什么,忽然问刘翠萍,“昨天晚上大丫二丫回去后,没什么事吧?” 刘翠萍有些疑惑,“能有啥事?” 她家三个孩子都是能吃能睡的主,昨天和安安寧寧玩了一整晚,回去擦了身子就睡了,睡得可好了。 “没事就好。” 叶西西当下觉得奇怪,宋砚洲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等刘翠萍和贺明兰走后,她问宋砚洲:“你怎么突然问大丫二丫?昨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宋砚洲思忖片刻,还是告诉叶西西,“昨天晚上根儿闹病,医生说可能是吃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导致感染病毒,这才上吐下泻抽搐。 徐燕红说根儿白天没事,就晚上在咱们家吃了那碗水蒸蛋后,回家就有些不舒服,半夜直接发作了。” 说完他立刻解释,“我当时立刻很严厉批评她了,不可能是水蒸蛋的问题,但我总觉得徐燕红这个女人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得提防提防她,万一她到时候去外面乱说,我们也得有所准备。 本来我也想著听过就算,但安安和寧寧昨天晚上也闹了急性肠胃炎,我总觉得不是巧合。” 宋砚洲伸手握住叶西西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上光滑的肌肤。 他垂眸,柔声细语地解释著,“媳妇儿,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受委屈了,我也知道我如何解释都弥补不来你和孩子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不是我本意。” 男人垂下的长睫在脸上投落出浅浅阴影,像是落了只蝴蝶,翩躚起舞。 叶西西看著男人带著愧疚和心疼的眸光,鼻子发酸,压了一个晚上的话,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如果……如果你知道安安寧寧会生病,你昨天晚上还会跟徐燕红走吗?” 宋砚洲眉头都快拧成死结。 什么叫跟徐燕红走? 他是送根儿去医院,跟徐燕红有什么关係? 但现在不是究真的时候,哄好媳妇儿才是关键,他受不了叶西西对他有任何牴触,她嘴上虽然不说,但他知道她对他失望了。 “不会,”宋砚洲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我知道我们的孩子会生病,除非组织领导下了死命令,否则谁也別想把我从你们母子三人身边带走。 根儿的病情虽然急,但人性都是自私的,我也不能免俗,和安安寧寧相比,根儿在我这里只是一个战友的孩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我会儘量周到地去处理,毕竟无论徐燕红怎样,根儿都是无辜的,小高不在,我会找別人送他去医院,然后回来陪你们。 但人生没有早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以后看我行动,我会做给你看。” 叶西西望著男人如浸泡在春水里的眼眸,那样的柔和,带著希冀的光和祈求。 她睫毛轻颤,鼻子更酸了,眼泪氤氳上来,她说:“老公,我是不是很小肚鸡肠?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这样子,我不应该怪你,可是这样说,我心里又觉得委屈…… 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多害怕……安安和寧寧又哭又吐,嚇死我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样顺著光滑白皙的脸蛋滑落下来,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宋砚洲眸光一颤,心臟似乎一株藤蔓从四面八方攀爬攥紧,钝钝地发痛。 他一把將人紧揽入怀里,无边的愧疚和心疼铺天盖地袭来,堵得喉咙眼发疼。 “……都是老公的错,对不起……” 第271章 什么事这么开心? 隔天,叶西西把昨晚去家里做客吃饭的几个小孩都问了一遍,发除了安安寧寧,还有根儿当晚进了医院,其他人都没事。 也因为这件事,叶西西开始留意徐燕红的一言一行。 安安和寧寧从小受灵泉水滋养,一般的病毒对他们的身体根本不会有太大影响,除非是大剂量的病毒。 而根儿又刚好得的是中毒性菌痢。 无论是龙凤胎的急性肠胃炎还是根儿的中毒性菌痢,都有个共通点,那就是吃了不乾净沾染了病毒的东西,才导致的病症。 再加上当天晚上根儿是在自己家吃了东西,回去后才犯病的。 而根儿和安安寧寧吃的一样的东西,唯有那两碗鸡蛋羹,而且当时徐燕红不是和医生说是根儿吃了鸡蛋羹后才出事吗? 如果安安寧寧和根儿发病的事情不是巧合,事情又刚好和徐燕红有关,那么那两碗鸡蛋羹是关键。 只可惜当天晚上的所有碗筷都已经清洗乾净,就算要找证据也无从找起。 现在只能从徐燕红身上找线索。 如果徐燕红真的胆大包天地算计到自己孩子身上,那么,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又过了两天,安安寧寧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又是活蹦乱跳的开心果,叶西西这才想起还没去跟万靖川道谢。 便问宋砚洲:“老公,要不中午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招待所找万同志道谢?” 宋砚洲头不抬眼不睁,扒著碗里的饭,“哦,你说万靖川啊,这个你就別操心了,我昨天已经亲自带著谢礼上门跟他道谢了。” 叶西西诧异,“啊?你怎么不叫我啊?人家怎么说也是帮了我们的忙,最起码我们一家子一起过去才显得有诚意。” 宋砚洲什么时候这么一言堂了? 也不跟她打声招呼就去了。 “万同志这次来我们军区是有重要任务,行程密密麻麻排得很满,我也是问了相关同事才找到一个时间间隙去谢他,”宋砚洲往叶西西碗里夹了块肉,“没来得及叫上你,没关係的,人家万同志不计较这些。” 叶西西想了想,宋砚洲去道谢也行,他是孩子父亲,也算是名正言顺。 她点了点头,“那行吧,把谢意带到就好了,那他什么时候走?我们要不要去送送他?” 宋砚洲又给她夹了块鱼肉,“吃点东西,你看你都操心瘦了。” 然后才回答叶西西的问题,“哦,不用了,万同志今天上午已经离开,我去送过了。” 叶西西:……行吧。 * 叶西西算了一下时间,她来军区大院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期间虽然陆陆续续也写了一些文章投稿,但习惯了城市牛马,朝九晚五的生活,她还是不適应没有一份正经工作的生活。 每天的时间被切割成好几段,总觉得有些荒废光阴。 七十年代,高考早就停止了好几年,隨军的家属大都是知识层面不高的乡下媳妇,就算有城里来的,最多也就是高中学歷。 部队可以推荐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但大都是给了军官们继续进修。 而军属们的工作,无非就是在军区的后勤体系里打转,其中家属院东头的五七连是最集中的去处,三十几个军嫂编成一个生產班,每天踩著晨號去车间报到。 有踩缝纫机的,有给士兵缝补破军装纳鞋底的。 还有的分到食堂帮厨,择菜、烧火、蒸馒头,各种杂七杂八。 手脚麻利的军嫂会被分配去军区附近的工厂,多半是做机械零件的清晰和打磨,或是给山地拖拉机配件除锈,车间里机油味隔著半条街就能闻到。 再有就是军区內部的服务社和託儿所、小学了,这算是很好的去处,尤其是军人服务社,得有干部军属的关係才能谋到记帐、售货的差事; 託儿所开了三个班,每个班有二十来个隨军孩子,阿姨多是没读过几年书的乡下媳妇,全靠经验哄孩子,吃喝拉撒全都管; 小学老师的文化要求是最高的,要高中毕业,当然有关係的话,也有初中毕业塞进去的,但都不在重要岗位上。 叶西西全都去看了一遍,发现这些活儿她不是干不了,就是不喜欢。 她不缺钱不缺票,找工作自然是要找专业对口、自己喜欢的。 叶西西来军区之前就已经告诉宋砚洲,她要出去工作。 所以宋砚洲一直帮她留意著,除了自己留意,他还託了赵师长的爱人何丽帮忙。 “不急,何嫂子说了,宣传部那边她会帮忙盯著。知道你喜欢播音,也爱写东西,我打听过了,宣传科和新闻科都適合你。” 何丽是军区宣传部教育科的科长,教育科是专门组织政治理论学习和思想教育的部门。 宣传部除了教育科,还有宣传科和新闻科,军区广播站就隶属於宣传科,新闻则负责给军报公告,还有编发內部刊物。 只可惜,军区里的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还都是香餑餑,格外抢手,凡是进来了,就不想走,除非升职,否则屁股都不带挪动一下的。 好几年都没放出过空缺。 好的合適的岗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叶西西了解情况后也有了心里准备,想著能进军区广播站自然是最优选,如果实在不行,就去看看军区小学老师有没有名额了。 这军区离市区实在是远,县城里倒是有广播站,但她不可能每天跑大老远的去上班。 这天,叶西西刚完成一篇以军嫂身份写的军区趣事文章,表面是写好玩的日常生活,实则表现军区大院里良好的思想风气。 军区內刊也接受士兵和军属的投稿,叶西西除了投內刊,也给省级报纸投了不少稿件。 將稿件装进信封,刚封口贴上邮票,宋砚洲就推门进来了,一边换鞋一边兴奋地叫她:“媳妇!媳妇!” 安安寧寧听到爸爸的声音,开心地一前一后去抱宋砚洲的大腿,嘻嘻嘻叫他,“爸爸、爸爸!” 宋砚洲洗完手,將龙凤胎一左一右抱在怀里亲了好几口,放开,叶西西见他眉开眼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忍不住上前递给他毛巾擦手,笑著打趣他,“怎么了?怎么跟掉进油缸的老鼠,这么开心?” 宋砚洲转身就把叶西西抱进怀里,手都来不及擦,故意用湿湿的手去摸她的脸,“说自己男人是老鼠,那你就是老鼠婆娘,安安寧寧岂不是老鼠崽儿?” 叶西西扭来扭去躲避那只大手,嫌弃地瞪他,“太坏了你,哎呀,好冷,臭蛋,坏蛋。” 宋砚洲看著媳妇儿可爱娇俏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压过来往她脸上狠狠啃了好几口,“哎呀,媳妇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叶西西被啃得一脸口水,气得推开他,拿了毛巾擦脸。 “快说,什么事这么开心?” 宋砚洲也不卖关子,笑著说:“何丽嫂子给我回话了,说军区广播站有个名额空出来了,准备公开招聘。” 说是公开招聘,其实是內部招聘,主要对象还是军区里的士兵和有能力的军属。 隨军家属若具备播音经验,可通过支援军队文化建设的名义申请特招。 “今晚吃完饭后我们去赵师长家坐坐,让她给你说说。” 叶西西猛地抬头,“真的?”这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別人等了好几年都没名额出来,她刚来隨军没多久,就有了,该说不说,看她这运气,实在是不错! 第272章 军区广播站播音员招考 晚上要去见何丽,叶西西乾脆不做饭了,她忙著整理作品集,之前每篇文章她都留了两份,一份存著,另一份將文章剪出来贴到本子上。 就形成了作品合集。 还有之前在向阳镇广播站的工作证明和几集收听率最高的节目录音。 叶西西细细检查过,確定没问题了,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天晚上要和师长爱人沟通的几个问题后,算是做好了准备。 宋砚洲去饭堂打了饭菜,一家四口吃完饭后,就浩浩荡荡往赵师长家出发。 师长家的客厅还是上次来的老样子,木製沙发上铺著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坐垫,只是天气冷,沙发旁边多了个暖炉。 赵师长和何丽结婚三十多年,夫妻恩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何丽年轻时伤了身子,没能为赵师长生下一儿半女。 虽然没有孩子有些遗憾,但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是军区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何丽见到安安寧寧,笑得眉眼弯弯,她很喜欢小孩子,对这对漂亮宝贝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特意让阿姨帮孩子冲了两杯麦乳精。 安安寧寧平时吃惯了叶西西空间里的好东西,对麦乳精的味道也熟悉,白嫩嫩的小手一手拿著杯托,一手托著搪瓷杯底部,小心翼翼一口一口抿著。 赵师长觉得新奇,“哟,我们安安寧寧这么厉害啊,还知道要用手托著,是怕洒出来吧?真聪明。” 何丽看了叶西西一眼,笑道:“肯定是妈妈教得好。” 宋砚洲点头称是,“对,我媳妇儿教得好。” 叶西西忍不住斜睨他一眼,別人客气客气夸一句就算了,你怎么回事,当著別人夸自己媳妇儿,跟老王卖瓜似的。 宋砚洲朝叶西西笑,他十三四岁时就被当时还是团长的赵师长带进部队,这些年赵师长看著他一年年长大,一步步从一个小兵成长成如今立下不少战功的团长。 加上赵师长自己没有孩子,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宋砚洲在赵师长家吃十分自在,一点都不见外。 话也自然比在外人面前多,整个人都是舒展放鬆的。 一进去就拉著叶西西坐下,叶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主人还没招呼就自己坐下的? 何丽笑著说:“小叶,坐吧,当在自己家一样,砚洲是我们夫妻俩看著长大的,都是自己人。” 何丽端了杯红水放到叶西西面前,宋砚洲面前的则是一杯白开水。 叶西西看了一眼杯子,何丽笑道:“砚洲这小子喝不惯红水,小叶你看下红水合不合你口味,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换其他。” 叶西西连忙摆手,“何科长太客气了,我都喝得惯,谢谢!” 何丽:“別那么见外,你跟砚洲一样叫我婶子就行。” 叶西西点头,客客气气叫了一声,“婶子。” “砚洲说你高中时在沪市广播站实习过,后来又在向阳镇广播站当播音员,在报纸上也发表了不少文章,前阵子军区刊物上那篇《戈壁滩上的军號声》,我读了好几遍,文笔真扎实。” 叶西西连忙把作品合集递给何丽,语气恭敬但不过分討好,“何科长过奖了,这些都是我以前在报纸上发表过的文章,还有这个,”將录音带推过去,“选取了一些之前收听率较高的几期节目,您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听一下……” 叶西西条理清晰,將之前的作品和工作经验以及个人优势都说了一遍。 正经得像是以前在电视台面试。 宋砚洲在一旁陪著赵师长喝茶,赵师长闻言看了宋砚洲一眼,“你这媳妇还有点东西,这次军区广播站招考播音员,原本考虑內部推荐,是你婶子说服站长和宣传部部长,改成了公开招考,我也看过不少报名资料,你媳妇在里面算是条件很不错的。” 这次的岗位是由在广播站工作了好几年的播音员黎曼腾出来的,她家里那边有关係,將她调任去省广播电台,职称还往上提了提。 原本黎曼想让她表妹黎敏直接顶上。 说起这个黎敏,宋砚洲並不算陌生,是北城军区老首长刘崇山的大女儿刘长芳的独生女,今年20岁,高中毕业后,也不肯待在首都,反而跑来西北军区文工团当个报幕员。 叶西西一听,感觉这世界还挺小。 刘崇山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刘长芳嫁到黎家,生了黎敏,小女儿刘长菲是方清辉的妻子,也就是朱玉瑶的乾妈。 朱玉瑶之前不是想进文工团吗? 也不知道进了没有? 之前这对母女还联合孙淑娟想要害她,等她腾出手后再来好好回报一下她们俩对自己的“照顾”。 將思绪收回,何丽这边也听完了一期录音,讚赏道:“小叶,你的声音条件很不错,字正腔圆,我刚刚还以为在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呢,这次你报考播音员的岗位,我个人觉得希望还是很大的。” 宋砚洲摸了摸叶西西的头,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我媳妇儿,肯定没问题!之前她在镇上当播音员,县里广播站和其他镇级电台的播音员都主动跑去和她討教。 我记得我媳妇儿当时的节目收听率是当时十几个电台里排名第一的。” 他一听广播站招考,第一个念头就是,只要他媳妇儿出马,肯定手到擒来。 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谁让他媳妇儿那么优秀! 叶西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拍开他的手,脸颊微微泛红。 “瞎说什么呢,我们军区里臥虎藏龙,播音员岗位竞爭本来就激烈,事情没到最后,哪能说这么满。” 宋砚洲眼里都是笑意,整个人十分放鬆,“好,好好,都听你的。” 何丽看著小两口互动,忍不住笑出声,对叶西西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婶子,你的各方麵条件是数一数二的,对自己有点信心。”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名表格,“谦虚是好事,但咱们有才华也不怕亮出来。 表格明天填好交来宣传部,笔试定在月底25號,笔试成绩前二十名同志,可以参加28號的专业能力和实操面试,最后的结果会在31號公布。 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准备,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虽然不负责广播站的事务,但我跟赵站长还是挺熟的,可以帮你问问。” 叶西西懂,这是要避嫌的意思,如果考试前她和赵站长就有私交,以后考上了的话,难免会有閒言碎语,说她走后门什么的。 何丽不愧是在体制內混了多年的老手,为人处世考虑周到。 第273章 爭取一举拿下播音岗位 “好的,婶子,我会认真对待。” 叶西西又问了何丽关於考试的不少问题。 知道了这次广播站的考试分三大块,因为是军区广播站的岗位,政治和业务得一样硬。 第一块是政治理论考核,占了三成权重,题型有单选、简答,內容都是伟人著作选读里的重点,还有最新的中央军委文件精神; 第二块是专业能力,是重头戏,占了五成。 朗诵部分分指定稿件和自选稿件,还有即兴播报,考官会现场出题,给考生三分钟准备,既要求把信息说清楚,还要求有感染力。 第三块是实操和政审。 “你当过播音员,实操应该没有问题,咱们广播站用的是601型开盘录音机,得会换磁带、调音量,还得懂简单的故障处理,之前有考生连倒带都不会,直接就淘汰了。” 叶西西答:“设备操作我没问题,我在镇广播站时,去参观过大大小小十几个广播站,里面各种型號的设备我都可以熟练操作。” 何丽给了叶西西一个讚赏的眼神,“至於政审,你和砚洲结婚时政审都通过了,这关更不用操心了。” 她將录音机里的录音带拿出来还给叶西西,“你有之前播音经验的底子,又会写文章,还会策划节目,优势很明显……” 一晚上,叶西西在赵师长家喝了一杯红水和两杯白开水,算是把考试的相关问题都了解了一遍。 何丽很细心,对宣传科的业务也很熟,她去教育科之前,就曾在宣传科呆过,这简直是大大方便了叶西西。 从赵师长家回来后,叶西西还很兴奋。 好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好像又回到当初抢破头爭取省电视台新闻主播一职的时候,那种为了一个工作恨不得拋头颅洒热血的劲头,好上头! 军区广播站的播音员耶! 她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备考,爭取一举拿下这个岗位! 宋砚洲哄安安寧寧睡著后,又去外面把衣服床单洗了,折腾出一身汗,又洗了个澡。 回到房间时,发现炕上的媳妇儿居然还两眼放光,拿著从何丽那边借来的学习材料在看。 暖黄的灯光下,叶西西半乾的黑亮长发披在身上,瀑布般倾泻而下,睡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的天鹅颈,有几缕髮丝调皮地钻进胸口处。 手里笔在纸上飞快写著什么,眼睛亮得像是盛满星光的夜空。 神情专注,连他进门的动静都没听见。 宋砚洲无奈,悄悄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干毛巾,坐在床边帮她擦头髮。 “就这么喜欢播音工作吗?头髮都没擦乾就看书,等下著凉感冒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宋砚洲边擦头髮边说,“別忘了,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唔,你洗完了?” 叶西西这才回过神,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平时这个时间她早就上床睡觉了。 她揉了揉眼睛,“我一时看书忘了时间,”放下手上的《伟人著作选读》,“虽然离考试还有一个月,但军区不比当时在向阳镇,我必须认真对待。” 叶西西身子软软的靠在宋砚洲身上,声音娇娇软软,“老公,你真觉得我能考上?” 虽然她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有信心,但也不能保证军区里没有比她更出色的,她跟其他军嫂不一样,让她去工厂干活,她可不愿意。 所以,军区广播站播音员的工作,她必须一举拿下。 “当然!”宋砚洲手指捏住叶西西小巧的下巴,动作轻柔將她的脸扳向自己,额头抵著她,“你就算不相信我和婶子,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当然,如果最后万一考不上,也没什么,广播站不行,不是还有新闻科吗?但我就是觉得你一定可以考上。等你考上了,我又可以跟在青禾村时一样,每天守著收音机听你播报了。” 叶西西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如新月,掬著亮晶晶的光芒。 她还真喜欢宋砚洲这种盲目的信任和肯定。 * 隔天叶西西认认真真把报名表格填好,每一个字都写得工整利落,姓名、年龄、籍贯,尤其是工作经歷一栏,她特意把在沪市和向阳镇广播站的播报经验写得详尽。 虽然详尽,但字数控制在200字以內,重点在於用数据说明工作成绩。 很多人写简歷时,总喜欢洋洋洒洒好多字,恨不得把每一项工作都介绍个清清楚楚。 殊不知用人单位每天看那么多人的简歷,根本不会太多精力和时间在一个人的简歷上,他们要看的是你这个人有什么能力,而能力最好用数据和成果体现。 叶西西当时面试电视台主播的那份简歷,简直就成了模板,还被人爭相传阅过,成了简歷模板。 写完后把安安和寧寧放到空间里,让他们自己玩,隨后出发去了办公楼。 宣传部的办公室木门虚掩著,何丽正低头整理文件,叶西西敲了敲门,“何科长,表格我填好了,麻烦您帮我看看有没有漏的。” 何丽接过表格,翻到第二页就忍不住点头,“你这字写得真好,比宣传科的小伙子们还强,內容也有条有理,重点突出,小叶,你这样的人才,就算去不了广播站,还可以去新闻科。” 叶西西暗笑,宋砚洲也是这样说的。 两人正说著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叶西西转头去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一头短髮,发尾处特意做了造型,微微翘起,穿著一件格子西装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练。 女人走了进来,目光落在何丽桌面上的报名表格,“何科长,这是广播站招考的报名表吗?” “黎曼,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一团宋团长的爱人,之前在向阳镇广播站做过一年播音员,声音条件不错,还会写文章。” 黎曼目光落在报名表上,念出来,“叶西西?”说完视线在叶西西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带著意思倨傲和高高在上。 “咱们军区好久没公开招考播音员了,能让何科长亲自招揽的,相信是个不错的人才。” 人才两字被黎曼故意咬得很重。 第274章 该不会是个花架子吧? 叶西西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虽然黎曼表情还算柔和,脸上还有笑容,但那种隱隱的敌意,还是铺面而来。 她想起昨晚何丽说的,黎曼原本想让她的表妹黎敏顶替自己播音员的岗位,却没想到中途被和何科长和赵站长硬生生改成了公开招考。 估计黎曼这会儿正慪著一肚子气呢。 叶西西朝黎曼露出標准的礼貌性微笑,“黎同志,你好,人才不敢当,我就是一个家庭主妇、隨军家属,想著给自己找点事做,听说广播站招考播音员,就抱著试一试的心態来报个名。” 何丽闻言,看向叶西西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讚赏。 砚洲这个媳妇儿真是越看越不错,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还懂得藏拙,不会恃才傲物,是个好的。 叶西西走后,黎曼借著拿文件的由头,偷偷翻了翻叶西西的报名表,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 她表妹黎敏虽说是高中生,可既没有播音经验,也没在省级报纸发表过文章,若真从实力的角度来说,她不是叶西西的对手。 可是她前些天就答应了黎敏的父亲,要將岗位让给她的。 本想著凭藉刘家在军区过硬的关係,这播音员岗位十有八九是內定的,怎么就突然冒出个叶西西,还得了何丽的青眼? 她越想越著急,乾脆找了个藉口提前下班,去文工团找黎敏。 黎敏刚做完一套联繫,正坐在长凳上休息,见黎曼过来,笑著起身,“表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广播站的事有消息了?” 黎曼拉著她到角落,声音压得低了些,“消息是有,但不是好消息,这次岗位估计没那么容易落到你头上。” 黎敏闻言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回事?你不是早和我说好了吗?我不管,表姐,这岗位一定得给我。” 黎曼嘆了口气,“我之前在宣传部看见不少报名表格,里面的人都没什么竞爭力,所以我就没跟你说。但刚刚我看到了一张新的报名表,有个叫叶西西的军嫂,有播音经验还会写稿,何丽很明显对这个叫叶西西的女人很看好。 关键是这次赵站长和我们科陈科长也不知怎了,铁了心要公开招考,油盐不进,连你爸托人打了招呼,他们都没鬆口,说什么要按规矩来,不能坏了风气。” 黎敏气得跺脚,“那个叶西西真有那么厉害吗?该不会是个架子吧?” 她爸前些天还跟她说让她等著就行呢。 黎敏本来以为这个岗位是她的囊中之物,连备考的书都没翻几页,现在突然冒出个实力强劲的对手,这让她怎么搞? “是不是架子我不知道,但看她报名表里面的內容,感觉是有点东西在的。” 黎曼也气呀,明明是她让出来的岗位,她想给谁就给谁,凭什么让给別人? “不过也可能为了进咱广播站,故意捏造的,我就不信了,一个农村妇女,哪里来的本事?估计当初能进镇电视台,也是托关係的。” 黎敏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等我让我爸找人去查查,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回事,如果叶西西敢在报名表上造假,那更简单了,她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黎曼闻言眼睛一亮,对啊,一旦在报名表上造假,她直接一个举报,乾脆利落就解决叶西西。 可真的有人敢在军区里造假吗? “……你现在只能好好准备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舅舅说了会继续想办法,这么好的岗位,可比你在文工团当报幕员好多了,咱们不能让。” 黎敏咬唇,愤愤不平。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跟她抢东西呢,这次播音员的岗位是她盼了好久的,为了这个岗位,她爸还利用关係將黎曼调去省台,就为了腾出位置给她。 结果,如果她不能拿到这个岗位,之前她家里做的一切,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她有一定要去广播站的理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状况发生! 黎敏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事的,她爸怎么都不可能不管她。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爸要复习材料,大不了就跟那个叫叶西西的比一场,我还不信我一个首都来的,会比不过一个乡下来的军嫂!” 黎曼点点头,“对的,估计她连播音是什么都弄不明白,一口乡音也敢跟你这个首都来的高才生比,到时候只有自取其辱的份。” 两姐妹这边商量著如何拿下播音员岗位,另一边宣传部办公室里,何丽將叶西西的报名表亲自交到赵站长的手里。 还顺手播放了一段她的节目录音。 “老赵,你先听听这个,我敢说这姑娘的底子,比咱站里那几个临时顶班的都扎实。” 按下开关的瞬间,清亮的女声顺著录音机喇叭飘出来。 赵站长原本正低头扫报名表上的信息,指尖还敲著桌面打拍子,听著听著就抬了头,眼睛越睁越亮。 等录音放完,他啪地放下杯子,神色激动。 “这姑娘確实是块好材料,我记得上一次听到这样纯正的播音腔,还是几年前我去央台学习的时候。 你让她好好备考,只要她有真材实料,咱们广播站一定会珍惜这样的人才!” 自从几年前站立的金牌播音员老周调走后,广播站已经好久没能出一个能扛事的了。 这个黎曼就是当初靠关係进来的,能力平平,这次离开,又想给他塞一个关係户进来,他坚决不愿意再妥协了。 广播站是军区的喉舌,全军区下属十二个团、三十多个边防哨所,还有家属院的几千號人,每天都指著听他们的节目。 “这次我硬顶著要公开招考,就是想筛个真能拿得出手的,不然对不起咱电台军区喉舌这名號!”” 可不能成为隨便谁都能来凑数的地方,也不应该成为某些人走关係的跳板。 “我就是想让全军区上下都知道,广播站选的是优秀人才,不是关係户!几天刘家那边让人托关係说情,想把亲戚塞进来,听说是咱文工团的报幕员,我直接顶回去了,一切按规矩办事。” 何丽靠在桌沿,嘴角带笑,“我推荐这姑娘,是看她確实有能力,不是看关係。丑话我已经跟她说在前头了,这一次招考一切按规矩来,公平公正公开,谁也不能搞特殊。 你该咋考咋考,笔试、口试、实操,一项都不能少,让成绩说话,行就留,不行就涮下来,咱绝不网开一面。 规矩得从咱这儿立住,不然以后没法服眾。” 赵站长爽朗大笑,“那是自然!你若是敢找我说关係的,我也不会让你进我办公室!” 第275章 你晚上得好好安抚它 清晨的军区家属院,晨號刺破凌晨六点的寒雾,窗户玻璃上凝了层薄霜。 叶西西起身,看了一下日历,1974年12月3日,离播音员笔试还有22天。 旁边的位置空著,宋砚洲已经出门去参加早训了,叶西西先进內室看了安安和寧寧,两个小傢伙裹在小被子里,呼吸匀净,粉嫩嫩的小脸蛋泛著暖红,睡得正香呢。 叶西西轻手轻脚套上厚厚的羽绒大衣,简单梳洗一下,便坐到书桌前看书。 这两天她都是一样的作息,每天除了在家带孩子就是看书复习,她虽然有过向阳镇广播站工作的经验,但作为现代人,考试的难点还在於对这个年代的政治理论。 和后世风格很不一样。 答题的风格,重难点以及遣词造句,都需要细细琢磨。 她觉得不能光读书,还要紧贴这个时代的脉搏,了解现如今的政策走向和家国大事,好在何丽是宣传部的,宣传部定了不少报纸,其中就有央级报刊。 宋砚洲每天回来就会带当天的报纸给她看,隔天再顺路还回去。 叶西西刚背完一个章节,宋砚洲就拎著饭盒回来了,推门进来是,叶西西看到他的军帽上积著白色雪,他脱下来在门口抖了抖。 叶西西走过去接过男人手里的饭盒,放到饭桌上。 “今天雪又大了,你出操冻了一路,先去暖暖手,把脸擦一擦来吃东西。” 打开饭盒,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和煮鸡蛋,还有黄澄澄的小米粥和南瓜饼。 叶西西拿了两副碗筷摆好,宋砚洲已经洗好手坐到饭桌前了,两人吃完早饭,宋砚洲钻进房间里拿了一个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包出来。 方方正正的,两边还有结实的背带。 放到叶西西面前,献宝似的,“媳妇儿,我给你借了个好东西,昨天晚上回来太晚,见你睡著了便没拿出来,你打开看看。” 叶西西疑惑去看宋砚洲,什么东西让他连早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迫不及待拿出来? 她伸手解开搭扣,里面深黑色的带著反光的一角露了出来。 叶西西诧异,居然是一台海鸥 4型双反相机,机身鋥亮。 叶西西抬头去看宋砚洲,惊奇道:“相机!” 宋砚洲又去摸叶西西的头,还不轻不重揉了一下,笑道:“宣传科和新闻科平时拍训练搞报导就用的这个,我找人借了一台,让你练练,不过只可以用三天,三天后就要还回去。” 虽说播音员考试不用考这个,但既然做准备嘛,当然要更全面一些,万一到时候要考呢? 而且他莫名就觉得媳妇儿会喜欢这个。 果然,叶西西眼睛亮了,笑得更灿烂了,连他將她那头乌黑长髮揉乱都没生气,手里拿著相机坐在很自然就操作起来。 宋砚洲在军校时也学过摄影,但他是特种兵,用的相机更专业操作难度更高,像海鸥4这种的,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他本还想著先教叶西西怎么装胶捲,就见她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操作起来。 叶西西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机身,双手就条件反射般地掀开取景器罩,调了调焦距旋钮,又检查了下片仓,就连相机顶部的快门线接口鬆动,都顺手拧紧了。 宋砚洲:…… 媳妇儿太厉害用不上我怎么办? “你会操作这个?”宋砚洲有些诧异,见她一副注意力全被相机吸引过去,把自己完全忽视了,忍不住大掌又去揉叶西西的头顶。 叶西西摇头晃脑躲避男人捣蛋的大掌。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露了破绽,连忙找补,“……以后在沪市电台时跟著一个记者学过一下。” 她大学学的是新闻学专业,里面就有专业摄影课,她还专门练过同款海鸥相机,手动对焦、腰平取景的手感早刻进了骨子里。 有段时间为了拍纪实作品,她曾抱著一个海鸥老相机跑遍老城区,这些设备原理大同小异,她闭著眼都熟练操作。 宋砚洲也没继续追问,叶西西有多聪明,他早就知道了,很多东西她几乎是一学就会。 他竖起大拇指,“我媳妇儿真厉害!” 叶西西熟练地拿起相机镜头对准宋砚洲,调整光圈,“来,给老婆笑一个,对,对,就这样,”按下快门,咔擦,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黑色眸子带著柔光。 有阳光落在他身上,光线像是在跳舞,温柔地抚摸著男人那张刀削斧凿的英俊脸庞。 他静静地看著她,她在闹,他在笑,一眼万年。 叶西西的心臟砰砰砰直跳,都老夫老妻,孩子生了两个,叶西西现在见到宋砚洲,还经常会有小女生情竇初开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女人也是好色的。 尤其是宋砚洲这种顶级男色,不单脸,还有身材,那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哎哟,不能想了。 她甚至在心里偷偷想,这若是在后世,高低得拉去拍组私房照,胶片质感肯定绝了! 但这个年代条件不允许,她又没条件自己冲洗照片,底片拍完得拿出去外面照相馆洗,她可不想自己男人被別人看光。 万一再传出去还得了? 只能遗憾地打消这个念头,心里还觉得特別可惜。 遗憾归遗憾,叶西西还是忍不住对著宋砚洲多拍了两张。 宋砚洲不知道自己媳妇儿脑袋里此刻全是黄色废料和想入非非,只觉得她脸突然像是染上一层红霞。 特別好看。 看得他內心蠢蠢欲动,喉结轻轻动了动。 “拍够了?”他往屋里瞥了眼,“媳妇儿,孩子们还在睡……” 他突然伸手,把小女人拉进怀里,手臂紧紧圈著她的腰,声音压得很低,带著点沙哑,“让老公亲一个。” 不等叶西西反应,他低头就吻了下来。 等一下还要回军区,时间不多,宋砚洲没敢太过分,真的就只是亲亲抱抱,解解渴而已。 两人吻了好一会,宋砚洲才鬆开她,额头抵著她的额头,低喘著气,声音带著磁性,热气喷洒在叶西西耳畔,她一下子腿有些发软。 受不了他这种喘,弄得她全身麻麻的,莫名身体也有了羞人反应。 “赶紧起开,吃东西吧你,”叶西西强撑著將男人推开,瞥了他下面一眼,“给我憋回去。” 宋砚洲无辜脸,“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它一碰你就激动,我能有什么办法?” 叶西西瞪他,“你想等下就这样出去?” 宋砚洲垂眸看向精神抖擞的小弟,“等下看不到你就没事了,不过它这么委屈,你晚上得好好安抚它。” 叶西西:…… 第276章 有个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两三天,叶西西除了日常备考,又多了一项娱乐。 每天下午雪停时,她就抱著相机到处拍,给安安寧寧拍,给院子里的果树拍,给鸡窝里的母鸡拍,还抽空去了趟后山拍风景。 当然拍得最多的还是安安和寧寧,这时代没有婴儿写真摄影,叶西西就自己来。 藉助各种造型,让龙凤胎摆出各种姿势,安安寧寧也很配合,让干啥就干啥。 叶西西调皮,还故意让他们哭,不哭的话就故意把娃逗哭,就为了拍下鼻涕泡掛在小鼻子下面要破没破的模样。 宋砚洲下训回家就见儿子女儿哇哇哭,媳妇儿抱著相机对著他们咔擦咔擦一顿猛拍,拍完了往两娃嘴里塞了根棒棒。 两娃立马止住哭声,吧嗒吧嗒吮吸起果来,眼角还掛著泪。 宋砚洲:…… 媳妇儿太调皮了怎么办? 宋砚洲磨了磨后槽牙,恨不得衝上去把叶西西拽过来打一顿屁股。 但……孩子是亲生的,媳妇儿也是亲亲媳妇儿,还是心爱的小娇娇。 嘆了口气,算了,哭就哭唄,又少不了一块肉。 媳妇儿高兴就好。 相机还回去后,叶西西把安安寧寧放在柳翠萍家里,拿著胶捲坐车去了县里。 这次来县里,除了將底片洗出来,更重要的是,她要去书店找几本备考资料,其中一本最关键的是《播音发声与情感表达》,家属院的图书室没有。 叶西西想著去县里的新华书店看看,顺便买点东西,上次刘翠萍和贺明兰邀她一起去赶集,因为龙凤胎生病,她没去成。 现在已经是12月份,快到元旦,紧接著还有一个多月便是春节。 家里有不少东西需要准备,刚好借著来县城的由头,买点东西回去,再拿些空间里的物资,这个春节宋振国、周淑兰和宋晓芸都会过来,到时候肯定热闹。 本来宋砚洲想让小高开车送她,但叶西西拒绝了,刚好部队去县城拉物资的卡车顺路,她便搭了个顺风车。 顛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 卡车里没有暖气,她里面穿著羊绒衫和羽绒內胆,外面裹著厚厚的军大衣,还是被冻得有些手脚发麻。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下车时差点没站稳。 她先是去了照相馆把胶捲交给老师傅,给了定金,约好了一个星期后来取照片,拿了回执,叶西西揣进帆布包里。 下一站便去了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不大,就两间小平房,门口生了个煤炉,进去时一阵热气铺面。 叶西西看了一下,书架上摆的大多是伟人语录、列寧选集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等书,都是线装的厚本,书页边缘裁得整整齐齐。 叶西西找了半天,踩在最里面的暑假角落里,发现一本《播音发声与情感表达》,看样子没什么人看,只是放的时间久了,纸张发黄。 叶西西看到有《军报合订本》便拿了一本。 又选了一本《英雄模范事跡选编》,深蓝色封皮,叶西西翻了两页,里面收录了十几个边防战士、军属的故事。 准备结帐时,看到本《家庭手工编织技法》,封面上画著漂亮的毛衣样式。 叶西西想著可以学了给宋砚洲和孩子们织毛衣,她每天在家属院进出,下午出太阳时总能看到不少军属们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织毛衣。 她也想试试,便也一併拿了。 从书店出来后,叶西西又去了县里的供销社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 给完钱后看了下手錶,离军区的卡车返程还有两个多小时,叶西西將买到的东西偷偷收进空间里,便裹紧身上的大衣顺著街溜达。 路过一个废品站时,她挑了挑眉,走了进去。 好久没逛废品站了,在青禾村时,她最喜欢去镇上的废品站找陈老头嘮嗑,顺便淘淘宝。 废品站很好逛,有些这个时代的人认为没用的东西,她反而觉得是宝藏,比如几十年前的报纸,旧书,或者一些造型特別的锅碗瓢盆。 或者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废品站里满是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一个老师傅正围著煤炉烤火。 见一个年轻小姑娘踩著积雪进来,抬头去看,估计平时来的人不少,老师傅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忙手上的活。 把一块黄铜从一堆乱糟糟的杂物碎片里用钳子扯出来。 叶西西在废品站里逛了一圈,在一堆半埋在废铁皮里的破旧书籍中,发现了“代数”“物理”“语文”等字样。 老师傅见她一直盯著书看,便主动说:“那是前阵子县中学清理仓库弄来的,都是一些以前高中生用的课本。” 叶西西眼睛一亮,蹲下身解开麻绳將书本拿出来。 里面竟然有完整的一整套高中课本,从高一到高三,涵盖了政治语文数学,外加歷史地理物理化学等教材。 还有几本油印的《语文讲义》,扉页上还留著前主人的名字,字跡已经模糊,却能看出是认真写的笔记。 虽然书本有些破旧,但看得出来之前被保护得不错,没有缺页少章,很是难得。 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高考就会恢復,就算是现在高考停了,工农兵大学招生这些课本也能派上用场。 叶西西把书本小心翼翼挑出来,加上刚刚发现的一大摞旧报纸,“师傅,这些书和报纸我都要了,你算一下多少钱?” 老师傅目光扫了一下叶西西脚边挑选出来的一堆旧书和报纸,“算你5毛钱吧,旧报纸不值几个钱。” 叶西西掏了钱,刚把书和报纸放进隨身的帆布包,正准备走,目光无意间瞥见门口堆著的旧物件里,有个被厚布盖住的东西,风吹过来,布的一角被吹开,露出一截蓝绿色的珐瑯。 叶西西刚抬起的脚步顿住。 目光莫名被吸引住,那种感觉很微妙,跟她当初在沪市纺织厂家属院里时,在房间红砖下发现蒋素心给原主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像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里有个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第277章 妥妥的爹系情人 叶西西放下布包,蹲下去轻轻掀开冻得发硬的厚帆布。 一个半尺高的破旧座钟映入眼帘。 钟身是铜胎珐瑯做的,上面雕著缠枝莲纹样断了好几处,蓝绿色的珐瑯釉大半剥落,边角镶著小块的白玉,有些细碎的裂痕。 但整体是完整的。 钟面是玻璃的,凝著层薄霜,擦乾净后,还能看见里面精致的齿轮。 “师傅,这个座钟卖吗?”叶西西目光落在座钟上面,这样的老玩意,虽然破旧,但带著岁月的温润,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你要这个?”老师傅手里端著杯热茶,喝了一口,“这个钟坏了,走不了,你拿回去也没用。” 叶西西找藉口,“师傅,我就贪个新鲜好玩,想给家里的孩子拆拆看座钟的构造呢,也让他们学习学习。” 老师傅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这东西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收的了,放在废品站好久,我这两天准备砸了卖铁,你想要的话,给五毛钱就行。” 叶西西心中一喜,赶紧掏出五毛钱递过去。 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网兜,將座钟小心翼翼装起来,抱在怀里。 叶西西找个转角处將座钟放到空间里后,回了供销社,买了个大竹筐。 回到来县城时的下车地点,大竹筐里已经装得满满的,里面全是叶西西趁机从空间里取出来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有。 卡车司机开车过来看到叶西西,跳下来朝她笑,露出一口白牙。 “嫂子,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很重吧?”司机小赵跳下驾驶室,主动把竹筐搬到卡车上,“俺要是知道你东西这么多,就跟著你去了。” 也不知道这么重的东西,嫂子这一副娇俏单薄的身体,是怎样一路拿过来的。 临出发前宋团长可是对他千叮嚀万嘱咐,让他一路上好好照应他媳妇,要是知道他让嫂子自己拿这么多东西。 “宋团长如果知道我让你自己一人搬这么重的东西,肯定得批我几句。” 叶西西忍不住笑,宋砚洲真是个妥妥的爹系情人,每次但凡是她一个人单独外出,他一定提前耳提面命,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操心得不得了! 生怕她出去被人欺负或者被人给拐了。 在他眼里,好像她叶西西就是一个易碎物品,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还单纯得可怕,別人一根鸡腿就可以哄走那种。 “是我自己不让你跟的,再说了你来县城也是带著任务来的,你別听宋砚洲的,他没事瞎操心呢。”叶西西挥舞了下拳头,“再说了,我力气大著呢。” 小赵被叶西西明媚的笑容一下子晃了眼,脸有些发烫。 整个人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哎哟喂,宋团长的爱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光是站在面前这么俏生生一笑,就能把人的骨头泡软了。 小赵握住拳头放在嘴上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都说美人配英雄,像宋团长这样铁骨錚錚的厉害人物,就得娶叶西西这样漂亮又迷人的媳妇儿。 他也要努努力,爭取在军区里发光发热,以后也娶个像嫂子这样的漂亮媳妇儿。 * 回到家属院后,小赵帮叶西西把东西搬进去后便离开,叶西西將竹筐里的东西收拾一番,吃的放进厨房,用的放回房间。 剩下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分类归放整齐。 最后把那个老式座钟用半乾的湿布仔仔细细擦乾净后,摆放到了房间里的窗台上。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看了下墙上的时间,下午四点多了,她从厨房里拎了块猪肉,还有一包牛奶,就去了刘翠萍家。 刘翠萍和钟有粮也住在老家属区,就在叶西西这一排的最右边。 钟有粮是营长,分到的房子和院子都比叶西西家里小一些,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夫妻俩的臥室,另一间住著大丫二丫和回子。 刘翠萍是个勤快的,家里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叶西西上门的时候,贺明兰也在,两人正围著一个火炉在院子里烤火,煮水喝茶,火炉里烧著炭火,上面架了个铁丝网。 水壶坐在铁丝网上,壶嘴滋滋冒著白气。 上面撒著不少生,还有两个剥了半皮的橘子,橙黄的果肉烤得微微发皱,果皮蜷在一边,甜香漫了满院。 空气中著烤生的焦香,裹著橘皮特有的甜辛味往鼻尖钻。 大丫二丫已经放学,带著回子和安安寧寧在院子角落处小片菜地上,安安拿个树枝在那挖土,寧寧蹲菜地边在摘菜,兄妹俩玩得咯咯咯笑。 回子才一岁多,穿得圆滚滚的,露出一张红红的小脸蛋,扯著一片菜叶子往嘴里塞。 大丫二丫正扯著菜叶子跟回子强,“不许吃,要煮熟了才能吃,会闹肚子的!” 乡下的孩子都这样玩,刘翠萍从来不去管,只要没有生命危险,隨便玩。 叶西西看了一眼安安和寧寧,自从上次寧寧在家里生吃小白菜叶后,她就对兄妹俩进行了深刻的教育。 安安和寧寧聪明又听话,叶西西提醒了一两次后,他们就已经学会了不该放进嘴里的东西不能乱塞的道理。 从那以后再也没往嘴巴里塞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翠萍见叶西西进来就热情地喊:“哟,妹子,这么早就回来了?难得去一趟县里,怎么不多玩一会再回来?” 贺明兰也笑著和叶西西点点头,“小叶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叶西西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列寧装,她特意把领口的白衬里往外翻了半寸,露出点乾净的白边,腰间的布带系得松而不垮,束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下身一条黑色直筒长裤,脚上一双擦得鋥亮的黑色羊皮短靴。 一头及腰的浓密黑髮被她用根素色的蓝色丝巾编进头髮里,松松扎在脑后。 叶西西身材高挑,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还有两条大长腿,怎么穿都好看。 在一群穿著厚袄的军嫂里,简直是鹤立鸡群。 更別说那一张如春天繁般绚烂美丽的脸庞,整个人就像是会发光一样,谁见了都捨不得移开眼睛。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宋砚洲从来不去管叶西西穿什么,他知道媳妇儿超级爱美,平时也很纵著她,还时不时给她带几件托关係让人从省城里带回来的衣服、裙子或是丝巾。 用他的话说就是“反正最后是跟我回家,是我孩子的妈,別人再怎么看都没用。” 第278章 这个岗位可是个金饭碗 刘翠萍上来拉叶西西的手,“妹子,快过来烤火。” 叶西西將手上的猪肉和果塞给她,“嫂子,今天麻烦你帮我照顾安安和寧寧了,奶给孩子们。” 刘翠萍伸手將东西往回推,“妹子,你这就见外了啊,安安寧寧很乖,根本不用我操心,东西你拿回去。” 叶西西抓住刘翠萍的手將东西塞回去,“我是给我侄女侄子们吃的,又不是给你,你客气啥?” 说著转头去问大丫二丫,“大丫二丫你们想吃猪肉吗?” 大丫二丫异口同声,“想!” 回子也跟著张著嘴“啊”了一声。 贺明兰在旁边听得扑哧笑出声。 刘翠萍笑骂道:“你们这两个馋嘴丫头,我现在是少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了,也不懂得客气客气。” 叶西西说:“都是自己人,客气啥,嫂子,你赶紧手下,別跟我拉拉扯扯的,我还想坐下喝口水呢,再说了,你哪次拿东西去我家,我跟你客气了?” 刘翠萍无奈,只能收下东西,想著下次再给叶西西送点好吃的才行。 安安寧寧正忙著挖菜地,听到叶西西的声音,眼睛一亮,纷纷扔下手里的活,屁顛屁顛拋过来抱大腿。 奶声奶气叫著妈妈妈妈。 叶西西看著两娃黑乎乎的小手,嚇得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在孩子的小脏手抓到自己裤子时,左右开弓將两双手抓住。 怕他们还要再抓,她赶紧找个话题,“安安寧寧刚刚在干什么呀?” 果然,两个小短腿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异口同声说:“挖菜菜!” “哟,好厉害呀,”叶西西將两人往菜地的方向一推,“那挖一颗菜菜给妈妈,今天晚上煮来吃好不好呀?” 听到妈妈下达任务,安安寧寧兴奋了,小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转个身就跑去菜地继续忙活了。 叶西西暗自鬆了一口气。 祖宗,这衣服要是弄脏了,辛苦的可是你们老爹。 她做人老婆的还是得体贴一点,家里扫地、拖地、洗衣服洗床单还有劈柴烧水等活都是男人干的,她不给他增加额外负担。 看她多么温柔体贴体贴善解人意! 叶西西刚在小马扎上坐定,刘翠萍捏起个烤得外皮焦黄的橘子,往她手里塞。 “快拿著暖暖手,这橘子烤过了才好吃!天寒地冻的,烤橘子暖肺,要是夜里有咳嗽的,吃半个下去,第二天保准好利索。 听说你最近在备考播音员,没少熬夜背书吧?熬夜肺里容易积寒气,多吃两个准没错。” 烤橘子外皮带著炭火的温度,烫得叶西西指尖微微发麻。 她赶紧把烤橘子在两只手之间来回倒腾,等温度下来一些后,才把橘子拢在掌心,低头凑过去闻那股焦香的甜意。 好闻。 熬夜读书倒是没有,除了第一天知道招考信息叶西西有些兴奋,看书看得晚了一些。 其他时候,她倒是平常心对待的。 熬夜肯定是有,却不是看书,而是被某人拉著加紧锻链身体,还被某人嘲笑体力不如他。 某个不要脸的男人还以此为藉口,一有时间就拉著她“活动筋骨”,美其名曰她体力太差要加强训练。 说他以前训练那些新兵蛋子,哪个不是最后被他训得跟狼崽子一样生龙活虎体能大增。 他堂堂一团之长,如果连自己媳妇儿都训练不好,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想到宋砚洲的那些训练方法,叶西西耳尖有些发烫,暗暗淬了一口,狗男人! 指尖掐开橘子焦脆的外皮,里面的橘瓣裹著透明的薄衣,冒著丝丝热气,甜香瞬间漫了出来。 叶西西掰了一瓣放进嘴里,果肉软糯温甜,暖意在舌尖化开,顺著喉咙往下走,连带著刚才在外面受的寒气都散了大半。 “真甜。”叶西西含著橘瓣笑。 “小叶你要考军区广播站?广播站有好三四年没放名额出来了,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贺明兰也知道广播站公开招考播音员的消息,不过她现在在军区小学上课,倒是没想换工作。 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播音员那方面的专业能力。 贺明兰往炭火里添了块碎煤,火星子噼啪往上跳。 “听说这次招考的播音员岗位和普通的文职职工不同,是属於正经的干部待遇,工资比文职高了一大截不说,还每个月额外发十斤全国粮票呢,当然,难度也是翻了好几倍。” 这点叶西西早就听何丽说了。 在军区广播站,现在存在著两类岗位,编制性质也完全不同。 一种是高级人才,编制性质是现役军官,享受的是干部待遇,行政等级21级,跟连级军官是一样的等级,基本工资就有76元一个月,还有各种补贴和票据。 另一种是基层文职职工,属於军队聘用的地方人员,执行地方事业单位工资標准,月薪仅二十多元,也无军官级別的边疆补贴。 而这次招考,就是为了部队选拔高级专业人才而设,属於第一种。 刘翠萍咬了口烤生,“我也听有粮说了,宣传科的张干事说的,这次是正经的现役军官编制,跟咱家书院那些干杂活的文职职工,那差著天壤呢!” 贺明兰:“待遇还不止这些,现役军官能走部队卫生所,家属看病能报一半,职工岗只能去地方医院,报销比例连三成不到。 更要紧的还是编制!职工岗就是临时工似的,干得再好也转不了干部,这军官编制可不一样……” 贺明兰在军区小学担任语文老师,一个月工资到顶了也才三十多块钱。 这次广播站的岗位可是个金饭碗,整个家属院谁不眼馋啊。 “听说光是报名的就有上百號人呢,最后就招录一个!上次通讯连找个打字员,也是军官编制,考了三次最后才定下来。有个战士笔试第一,还领先了第二名十几分,接过却因为即兴写的训练报导没写好,照样刷下来了。” 叶西西本以为这么一个金饭碗,报考的人没有上千也得好几百,结果一听连100人都不到,心头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七十年代人民普遍的教育程度都不高,和后世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激烈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广播站设置的报考条件,就已经提前筛选了一大批人下来。 想到这里,叶西西更有信心了。 想当初她也算是从上万人中廝杀出来,要知道,想当上省台新闻主播,除了学歷和专业能力,还要形象气质身材,此次之外还要有观眾缘。 能满足其中一个条件的人大把,满足两个条件的不多,而三个条件全部满足的,那更是凤毛麟角了。 叶西西是首都顶级学府新闻学和英语专业双学位硕士毕业,无论是电视台还是广播电台都有工作经验,还写得一手好文章。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的优势都是十分明显的。 虽然她在这个年代的学歷才高中毕业,那也够用了,能达到播音员招考的门槛。 叶西西无比庆幸在青禾村的时候她趁著生產前夕把高中毕业证给考了。 否则还真抓不住这次机会。 三人边喝茶边聊天,等到时间差不多就各回各家,贺明兰就住柳翠萍家隔壁,两人在柳翠萍家门口告別。 叶西西便带著手里各捧著一颗大白菜的安安和寧寧回了家。 没想到刚推开院门进去,就看到了徐燕红带著根儿坐在她家客厅里,根儿跟屁股长了刺一样,在里面跑来跑去,还去掰她插在饭桌瓶里的野。 客厅沙发上的抱枕被扔得满地都是,安安寧寧平时玩耍的区域也被搅和得乱七八糟。 客厅里像是遭遇了一场洗劫,东西几乎都不在原位了。 第279章 关门打狗 叶西西现在见到徐燕红那张噁心人的嘴脸,心里头就格外膈应。 尤其是这娘俩居然不请自来还进了她家,看来她以前对他们母子真是太客气了,这两人简直是蹬鼻子上眼。 根儿趴在饭桌上將她今天刚插好的野菊一朵一朵摘下来,布满赃物的指甲掐著娇嫩的瓣,捏揉著弄出汁。 手上沾了汁,他便在白底碎的乾净桌布上擦手,把桌布弄得脏兮兮的。 叶西西心中腾的一声一股火躥起。 “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家属院很安全,所以大家习惯了除晚上睡觉外,其他时间院子大门都是开著的,如果临时有事外出,也顶多就是半掩上门,或者关上但並不上锁。 叶西西想著只是去接两娃回来,所以院子门没关,房门也没上锁。 这才给了徐燕红母子机会进门。 根儿正专心折腾著,冷不丁被叶西西这么一呼喝,嚇得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 徐燕红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跑过去將根儿从椅子上抱下来,转头衝著叶西西就是责怪,“小叶,孩子不懂事,你突然这么大声叫,把孩子嚇坏了怎么办?” 叶西西都被气笑了。 “你们母子趁我不在家,自己登堂入室,跑来我家捣乱,把我家折腾得一团糟,我不过就是开口问一句你们在我家干什么,就把你孩子嚇坏了?” 徐燕红单独面对叶西西的时候是连装都不愿再装的。 “不过就是孩子调皮一点,你至於这么上纲上线吗?叶同志,亏你男人还是团长呢,你对烈士的孩子都这么苛刻,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刻薄吗?” 徐燕红视线在叶西西身上溜达了一圈。 看著她漂亮的衣服和柔软的羊皮靴子,还有手上精美的腕錶,这一身穿搭,肯定了宋团长不少钱吧? 那个羊绒围巾,她之前在百货商场见过,要五十多块钱,还要外匯券。 她叶西西凭什么穿这么好? 不就是仗著有个团长老公吗? 再看看她住的房子,乾净整洁宽敞,和自己那间窄小的小仓库改造的房间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凭什么,凭什么叶西西过得比她好? 如果当初不是叶西西横插一脚,说不定嫁给宋砚洲的就是她徐燕红了。 享受现在生活的也是她徐燕红! “上次砚洲大半夜的把根儿送去医院,还帮我们给了治疗费用,我还没感谢他呢。”徐燕红將根儿抱到沙发上,她坐在那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和站在门口的叶西西对视。 做足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砚洲以前很喜欢我做的清汤羊肉,我今天特意做了些带过来,谢谢他对我们母子的照顾。” 徐燕红指著茶几上的搪瓷缸。 还故意揭开盖子,热气飘出来,羊肉的香味瀰漫在客厅里。 叶西西盯著母子俩脚上沾满了雪和泥的鞋子,又看了眼地上又是水又是泥的脚印,勾唇笑了。 她乾脆不给自己和孩子换鞋,反正地板都被这对噁心人的母子弄脏了。 快走几步,她去了主臥和客臥,发现里面没事,徐燕红应该是才刚进来没多久,只来得及祸害她家客厅。 她没去理会態度囂张的徐燕红,以及正朝著她挤眉弄眼做鬼脸的根儿。 只是蹲下来告诉安安寧寧,“宝贝乖,你们先进房间玩,妈妈处理完事情后再来陪你们。” 安安寧寧看了眼客厅的方向,又看了眼叶西西,乖乖点头,叶西西帮他们两人脱了鞋,换好衣服才放到炕上。 房间门锁上。 她回到客厅。 站到徐燕红面前。 徐燕红就听到叶西西用很温柔的声音对根儿说:“根儿乖,我和你妈妈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你先去客厅里等著好吗?” 说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白兔奶。 徐燕红以为叶西西终於要跟自己服软了,一时得意,便朝根儿点了点头,反正有些话確实不適合在根儿面前说。 根儿得了徐燕红的示意,只能乖乖跟著叶西西进了客房。 叶西西从兜里掏出一堆零食点心,“只要你乖乖带著这里,这些东西就全部都是你的。” 根儿哪里见过这么多零食,一下子眼睛亮晶晶的,乖乖点头,抓起一块牛肉乾就往嘴里塞。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叶西西笑笑,临走时还贴心地往他耳朵里塞了两个软胶耳塞。 做完这一切,叶西西出了客臥,咔嗒一声將门反锁。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徐燕红面前。 徐燕红抬高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坐在沙发上,还拿起从柜子里搜到的小蛋糕咬了一口。 “你想跟我说什么?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不可能远离砚洲的,我不但不会远离,我还会经常找他,只要你们一天在一起,我就一天缠著他,膈应你。” 徐燕红肆无忌惮,反正这里没其他人,她就算说了什么,叶西西能拿她怎么办? 说出去?她有证据证明这些话是她徐燕红说的吗? 没有! 徐燕红心里越发得意,她看叶西西不顺眼很太久了。 之前只能暗戳戳说些话来引导她误会自己和宋砚洲的关係,现在关起门来剩下她们两人,她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反正到时候就算叶西西出去说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徐燕红斜睨著叶西西,嘴角掛著恶毒的笑。 叶西西终於走到徐燕红面前。 用身高的优势俯视她。 黑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就这样直勾勾看著她。 徐燕红此刻才感觉到不对劲,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梗著脖子道:“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就离婚啊,只要你跟砚洲离婚,我和根儿不久膈应不到你了吗?” 叶西西冷笑,对著徐燕红嘖嘖两声。 “徐燕红,是不是以前我太给你脸了,所以给你造成我很好欺负的错觉?” 说完没等徐燕红回答,啪啪两声,抬起手来左右开弓,在徐燕红那张小人得志的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 徐燕红上一刻还得意扬扬,下一秒就被打得晕头转向。 她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叶西西,会直接上来就打人! 她脸上还没能出现错愕的表情,就一个没站稳,被叶西西两个巴掌扇的脚步没站稳,往后踉蹌了两步。 回过神来,徐燕红才想起自己被打了,还是被眼前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女人打的。 气得声音都破音了,尖叫道:“叶西西,你居然敢打我!” 边叫著衝上来要还手。 她要抓叶西西这张脸!看她还拿什么勾引人! 徐燕红以前不是没有跟別人干过架,加上她在乡下的时候天天干农活,一身的力气,而叶西西看著柔柔弱弱的,像是碰一下就会倒的样子。 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结果还没等徐燕红的手碰到叶西西的脸,叶西西已经一个闪身,一脚踢出来正中徐燕红腹部。 顿时一阵剧痛袭来,徐燕红弯腰捂肚子,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叶西西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徐燕红的衣领,紧接著啪啪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叶西西睥睨她,“打你怎么了?难道还要挑日子?” 伸手又是两个巴掌,徐燕红的脸蛋一下子跟发麵馒头红肿起来。 “徐燕红,你以为你那些丑態百出的伎俩我看不出来吗?我之前是不想计较,因为那样会拉低我的素质,可你偏偏一而再再而三来我面前蹦躂,你既然討打,那我就成全你。” 徐燕红被叶西西几个巴掌打得头晕目眩。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叶西西,我可是烈士军属,你居然敢打我!你等著,我一定会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来看看你这副恶毒的嘴脸,我要让你在家属院再也呆不下去!” 徐燕红像小鸡一样被叶西西揪著衣领,仍是不甘心,四肢並用,又是抓又是踹,恨不得用尖锐的指甲抓叶西西那张脸。 “叶西西,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叶西西一手挡住徐燕红的攻击,一手去拽徐燕红的头髮。 徐燕红一下子头皮剧痛,无力反击,嗷嗷叫著两只手想去掰开叶西西扯住她头髮的手。 叶西西又是一脚,將人踹倒在地。 徐燕红髮出杀猪般的尖叫,“啊——叶西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叶西西耳朵被震得嗡嗡响,她皱了皱眉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徐燕红被踹翻在地,半边脸肿得老高,头髮在撕扯中被拽掉了好几撮,她以为叶西西是害怕了想逃跑。 哪里肯让她就这样跑掉? 她从地上爬起来衝过去想要从背后偷袭,却没想到就在她扑上去的瞬间,叶西西已经拴好门閂,听到动静头都没回,一个侧身长腿侧踢。 下一秒,徐燕红整个身体就跟拋物线一样,往后飞起最后狠狠摔在冷硬的地面上。 徐燕红这一下爹的实在不轻。 她挣扎著从地上站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妙,心中惊惧。 “叶西西,你、你想干什么……” 叶西西居高临下,一字一顿说:“关门打狗。” 第280章 我出去扔下垃圾 徐燕红疼得眼泪直飆,嘴里恶毒地骂著叶西西。 “叶西西你个狐狸精!你还敢动手打烈士家属!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的货!” 叶西西话都不跟她多说一句,徐燕红骂得越难听,她巴掌就扇得越用力。 “啊——” 客臥里,根儿坐在地上,塞得满嘴都是零食,“嗯嗯,真好吃。” 沾满了黑泥的指甲,还有枝的手指,拼命地將肉乾、饼乾和软往兜里装,装得鼓鼓囊囊的再也装不下。 又抓了一块蛋糕往嘴里咬。 客厅里徐燕红的惨叫一丝都没能进入他的耳朵里,他只觉得宋爸爸娶的媳妇也挺好的,还给他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吃。 如果她以后都这样对自己,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少骂她几句。 咬了一口小蛋糕,根儿眼皮越来越重,他眨了眨眼,嘴巴拒绝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一门之隔的客厅,徐燕红在叶西西的强势武力下,连骂都不敢骂了,只能抱头鼠窜,连还击的力气和勇气都在叶西西单方面武力吊打中消失殆尽。 只能跪地求饶,“求求你,別打了,別打我了!我不骂了,再也不敢了!” 叶西西在徐燕红求到第三次的时候,终於停下手,指著一片狼藉的客厅,“去,给我收拾乾净!” 反正她也打累了。 徐燕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几道弯月形的血印。 她心里像藏了一百零八条毒蛇,正吐著蛇信子恨不得往叶西西身上狠狠咬上几百个血洞,翻腾的恨意几乎將她吞噬。 可抬头对上叶西西那双没用温度的眼睛,她瞬间又蔫了。 再闹下去,指不定要挨更重的打。 她咬著牙,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暗自发誓:叶西西,你今天这样羞辱我,別给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她磨磨蹭蹭心有不甘,却不敢不收拾。 叶西西根本不在意徐燕红此刻的想法,用膝盖想都知道铁定在想下一次怎么对付她。 “赶紧的!给我收拾乾净点!” 就这样,徐燕红一路收拾,叶西西一路指点江山,指哪打哪,“不许偷懒。” 直到徐燕红將客厅基本恢復原样,叶西西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直接一个手劈,將人打晕。 晕得不够彻底,叶西西又从空间里拿出洗衣槌,对著徐燕红的后脑勺又补了一下,“咚”的闷响后,这才放下心来。 没错,就是那根招呼过朱月玲母女的洗衣槌。 如今徐燕红倒是赶巧,凑齐了和那对母女的同款待遇。 哦,不,徐燕红更惨一些,毕竟她可是实实在在被她揍了一顿。 叶西西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徐燕红猪头又红又肿的脸颊,像是在戳被按在案板上的猪头,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自己果真是宝刀未老。 她发誓,她真的想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的。 可徐燕红这种人,你忍一时她得寸进尺,你退一步她变本加厉。 本著谁让我受气我就拿她出气、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的原则,叶西西只能勉为其难教一教她如何做人了。 视线落到那张红肿的猪头脸,叶西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心里的鬱结瞬间散了个乾净。 她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喝了一杯灵泉水恢復体力,对著镜子理了理衣襟,把歪掉的丝巾重新扎紧头髮,又拍了拍衣角的灰。 刚刚手背被徐燕红抓到,留下两道红肿的划痕,幸好没有破皮,叶西西从空间蜂巢里去了一点蜂蜜,对著那两道红痕涂抹。 温凉的触感,散发著甜腻的香味。 待蜂蜜干透时,红痕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叶西西又用灵泉水冲洗一遍,一双漂亮的柔荑又恢復成平常白嫩滑腻的样子,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跡。 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宋砚洲就下训。 叶西西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粗糙的劳动布,直接將徐燕红整个人打包卷了起来,隨后往空间猪圈里一扔,搞定。 隨后进了客臥,根儿歪在炕沿上,一手抓著肉乾,捏著咬剩的饼乾,嘴角还沾著渣,睡得正沉。 叶西西上前,照葫芦画瓢,利落地將孩子裹进粗麻布劳动布里,拎起往空间里一送,精准落在猪圈里徐燕红的身侧。 十几分钟后,叶西西拎著一袋垃圾出了门。 温如锦正搬著个小马扎坐在院门口择菜,见到叶西西,笑著打了下招呼,“小叶,出门啊?” 叶西西笑著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出去扔下垃圾。” 温如锦看著叶西西娇俏窈窕的身影,心里嘀咕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往常都是宋团长出门顺手带出去扔的。 * 宋砚洲回到家,就闻到屋里飘出来的肉香,耳边传来安安寧寧的笑声。 他推开门,换了拖鞋进屋。 “老公你回来啦!” 宋砚洲还没来得及抬头,前方就乳燕投林般奔过来一个身影,还没站稳,怀里就多了个娇人儿。 熟悉的香气瞬间充满鼻息之间,宋砚洲很自然將人搂住,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垂首去看叶西西,叶西西也在看他,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跟掉进油缸的小老鼠似的。” 他伸手去捏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软乎乎的。 叶西西瞪了他一眼,这人可真记仇,前几天她才说他是老鼠,今天他就还回来了。 “嘿,就是心情好,我今天去县里买了好多好东西呢。” 叶西西踮起脚去帮宋砚洲脱下军大衣,隨后掛到衣架上,“我煮好饭了,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啦!” 安安寧寧一人一边抱宋砚洲大腿,將他往洗手盆的方向带。 寧寧仰著小脸奶声奶气说:“爸爸洗手手,吃饭饭。” 安安也跟著点头,还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妈妈做饭饭,好吃,烤肉。” 洗完手宋砚洲將安安寧寧分別抱到儿童高腿凳上,围上围嘴,放好搪瓷碗和筷子,最后帮叶西西和自己装了饭。 俩孩子乖乖点头,小手扒著碗沿,眼睛却盯著桌上的菜 宋砚洲在饭桌前坐下,“桌布换了?这个也挺好看。” 暖黄色的小碎桌布,在灯光照射下透出暖意。 饭桌上摆放著一搪瓷盆土豆燉肉,一盘鸡蛋羹,一盘清炒白菜梗。 叶西西动作顿了顿,將最后一搪瓷盘硬菜放上桌面。 是一盘烤羊肉,边缘烤得香脆微焦,泛著金黄的油光,肉香裹著孜然味飘过来。 “嗯,之前那个脏了,我单独泡在洗脸盆里,晚点洗。” 宋砚洲点头,“嗯,放著我来洗就好,看来你今天去县里收穫不小啊,还有烤羊肉呢。” 叶西西坐下后,往安安和寧寧的搪瓷碗里分別夹了一块烤羊肉,“下午去县里,刚好碰到卖羊肉的,我买了好大一块,还抢到了一只羊腿呢!” 宋砚洲拿起旁边乾净的剪刀帮两娃將烤羊肉剪碎成小小几块。 “我媳妇儿真厉害,肯定很重吧?小赵有没有帮你拿?” 他可是特意交代过的。 叶西西往他往里也夹了块烤羊肉,头也不抬,“帮了,回来的时候也是他帮我拎进屋的。” 她不算说谎,小赵確实在上车的时候帮她把竹筐搬上车,回来后一路上也是他帮忙的。 宋砚洲点头,想著小赵这人不错,他办公室抽屉里有包石林烟,是上次有个战友给的,回头拿给他。 两夫妻边说话,边合作分工。 一个夹菜,一个剪碎,安安寧寧胖乎乎的小手抓著软勺,眼睛直勾勾盯著碗里的烤羊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等到终於將烤羊肉吃进口的时候,寧寧开心地甩起小胳膊,“好吃,好吃。” 安安也是一脸享受,没说话,但往嘴里塞的动作快了些。 叶西西提醒,“吃慢点,要嚼多几口才可以吞下去,知道吗?不然会肚子痛痛哦!” 安安寧寧边吃边点头,果然按叶西西说的將食物嚼了好几下嚼碎了才吞下肚。 叶西西立即表扬道:“妈妈的宝贝们真乖!” 听到妈妈的表扬,两个小傢伙更兴奋了,爭著要在父母面前表现得更好,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一点都没洒出来。 宋砚洲能感受到叶西西今天心情是真的好,他忍不住也跟著高兴。 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捨不得从媳妇儿身上移开,怎么看都看不够,心里头已经按捺不住那头兴奋的小狼狗了。 媳妇儿今儿这么高兴,那晚上……是不是能试试那个他一直想要的姿势? 叶西西不知道宋砚洲此刻已经浮想联翩,又往他碗里夹了块羊肉,对他笑道:“喜欢吃就吃多点。” 宋砚洲却会错意,媳妇儿让自己吃多点羊肉,听说羊肉补阳气,难不成媳妇儿嫌弃自己昨晚的表现了? 不行,今晚上得表现好点,可不能让媳妇儿看扁了。 想著,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肉。 第281章 这个东西……有毒! 后半夜的寒气裹著飢饿感,像两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紧紧缠住徐燕红的脖子,她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 她用力的眨眼,反覆几次,才逐渐適应了室內的黑暗。 一片黑暗中出现了光亮,那是房间里唯一一扇巴掌大的小窗漏进来的昏黄灯光。 房间里的一切在昏黄光线下露出朦朧的轮廓。 那是部队安排给她和根儿借住的小破屋,墙皮剥落的角落还堆著没洗的旧衣,木桌腿歪歪斜斜垫著块砖头,熟悉得让她心口发堵。 而她此刻正躺在冷硬的地面上,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从身下传来,像是一根根针一样刺进她的皮肤,刺进她的骨髓。 粗布衣物根本挡不住寒气,顺著后腰往骨头缝里渗,冻得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徐燕红想撑著身子从地上起来。 刚一使劲,后脑勺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徐燕红颤抖著抬手去摸,指尖触摸到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包。 肿包处因为手掌的触碰,一阵疼痛直窜天灵盖,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嘶——”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拆开重装过,肚子上传来一阵酸痛感,膝盖也隱隱作痛。 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般。 欸,不对! 她分明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揍过! 叶西西! 昏沉的脑子突然被一记惊雷劈醒,脑海里浮现叶西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左右开弓狠狠甩在自己脸上的巴掌、拽著她头髮在地上拖的力道,还有最后昏迷前后脑勺的剧痛。 徐燕红的手指猛地抠进地面的裂缝里,指甲缝里嵌了灰也浑然不觉。 她好心好意上门送羊肉汤给宋砚洲,却被叶西西那个贱人关起门来狠狠打了一顿! “叶西西!”她咬著牙,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带著恨意。 她怎么敢的? 那个贱人! 她居然敢对她动手! 敢在军区家属院里,对她这个烈士军属动手! 那些疼痛和屈辱如潮水般袭来,徐燕红狠厉的目光仿佛要將人生吞活剥了一般,眼泪混著恨意往下淌,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叶西西,你给我等著……” 她攥紧拳头,双眸猩红,“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要去家属院管委会闹,要去师部政治部告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叶西西的罪行! 她要让叶西西再没脸见人! 她要让宋砚洲看清叶西西的真面目,要让叶西西被宋砚洲厌弃,灰溜溜带著孩子滚回老家! 最好再让她吃几天牢饭,才能解她这心头之恨! 窗外的路灯灯光闪了闪,暗黄的光落在徐燕红的脸上,狰狞、恐怖、不甘、怨毒。 她目光紧紧盯著房门的方向,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良久,她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瞥见炕上的根儿,只见他睡得香甜,嘴角沾著口涎,还吧嗒吧嗒砸吧著嘴。 徐燕红这才想起,她和根儿分明之前在叶西西家里,怎么一睁眼,娘俩就回到了自己家? 难不成自己记错了? 可脸上身上的疼痛都在真真切切提醒她,下午的一切不是梦。 但叶西西是如何做到的? 难不成她找了帮手? 还是宋砚洲回家后发现了,偷偷把他们送回来的? 这个想法一出,徐燕红立马摇头,宋砚洲要是知道战友遗孀被打,怎么会一声不吭? 难不成是叶西西逼著他这么做的? 越想越乱,徐燕红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不管你耍什么样……”徐燕红攥紧拳头,眼里的恨意更浓了,“我都不会放过你!” 明天一早,她就去找家属院管委会,找妇女主任,有这一身伤在,她非让叶西西身败名裂、滚出家属院不可! * 隔天起床號响起后,宋砚洲立马从床上起来,低头去看身侧睡得一脸娇憨的叶西西。 目光落在女人白皙脖颈处几处暗红,像雪地上开出了点点梅,白色底色点缀著嫣红,好看极了。 宋砚洲忍不住低头在睡熟的人儿唇上连亲了好几口。 亲一下,再亲一下,忍不住又再亲一下,最后忍不住唇舌撬开柔嫩的唇瓣,气息交缠,两条小鱼儿你追我赶,碰一碰,卷一卷,玩得不亦乐乎。 叶西西本来是睡著的,被吻得实在透不过气来了。 气得伸手托著宋砚洲的下巴將人推开。 美眸依然紧闭,声音像是闷在水下的泡泡,咕嚕咕嚕地冒著气,“嗯——滚……” 大哥,这才六点多,你別烦人了行吗? 昨天晚上早知道不让他吃那么多烤羊肉了,她现在浑身酸软,恨不得蒙头再睡个三百年! 宋砚洲胸腔震动,震出低沉的笑声,狠狠又亲了一口才作罢,“好,你睡吧,早操后我打早饭回来,想吃什么?” 叶西西將男人不安分的大掌从衣服里扯出来,挥挥手,像在赶蚊子,“隨便……” 天气冷,叶西西起不来做早饭,最近都是宋砚洲每天带著全团士兵早操后,从饭堂打早饭回来。 如果他没空回来,就会打好饭菜让小高送上门来。 至於中午和晚上两餐,就看叶西西心情,有时间又閒適就做饭,不想做就去饭堂吃。 军区家属院就这点好,方便又快捷。 宋砚洲离开后,叶西西又睡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內室里传来咿咿呀呀的软糯声音。 叶西西知道是寧寧醒了,假装听不到,继续睡大觉。 直到那软糯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不停叫“哥哥哥哥”,叶西西翻了个身,好吧,安安也被吵醒了。 等叶西西帮两个小崽儿从床上穿好衣服抱下来时,宋砚洲已经打了早饭回来。 男人將饭盒放到饭桌上,洗了手就倒了热水,调好温度后帮安安寧寧擦手擦脸,还细心的抹上雪膏。 叶西西趁这会儿功夫刷牙洗脸,西北军区冬天的气候又干又冷,她很注意皮肤的保湿,只要是衣服遮盖不住露出来接触空气的,全都抹上一层厚厚的润肤霜。 收拾好自己后,宋砚洲已经带著两娃在饭桌前坐下。 宋砚洲將冒著热气的馒头推到叶西西面前,“今天饭堂蒸了白面馒头,我多大了两个,你和孩子吃多点。” 叶西西看了一下,桌上另一个搪瓷盆里盛著小米粥,粥面上浮了一层薄薄的米油,黄澄澄的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慾。 旁边是切好的酱黄瓜和醃萝卜条,两个鸡蛋,还有一小碟油亮亮的豆腐乾。 別看这豆腐乾稀鬆平常,在这里,可是饭堂特供的“硬菜”,每月逢五逢十才会有,得用专门的荤菜票换。 军区饭堂的早饭向来是细粮管够、咸菜管够。 在叶西西看来普普通通的白面馒头,还得按人头配,每人每天两个,战士们训练量大,常常不够吃。 叶西西拿了个馒头塞给宋砚洲,“你吃多点,你体力消耗大。” 宋砚洲不知道听到哪里去了,两眼一弯,笑得鸡贼,“你也吃多点,你消耗也大。” 叶西西刚放进嘴里的小米粥差点没能咽下去,美眸圆瞪看向宋砚洲,“我说的是你每天在团里训练,你这人脑子里能不能想些正经的事儿?” 宋砚洲收起笑,一脸无辜,“我说的是你每天要照顾安安寧寧,还要备考,消耗能不大吗?” 叶西西睨他,给了他一个我就静静看著你装的眼神。 宋砚洲被逗得哈哈笑,哎哟,他媳妇儿怎么这么可爱。 笑著笑著又想去吻她,被叶西西小手一撑,直接挡住脸推开。 安安寧寧早就习惯了他们老爹动不动就抱著娘亲啃的画面,丝毫没受影响,吧嗒吧嗒小嘴巴啃著鸡蛋,静静看著父母你推我,我凑近,你再推,我再凑。 也被逗得咯咯笑。 吃完早饭,宋砚洲收拾好饭碗回了团部,他们今天有拉盘推演和射击训练,上级领导会下来观看。 临走前问她,“我中午估计没时间回来吃饭了,还得和领导开会,午饭我让小高帮你打来。” 叶西西突然想吃水煮鱼,“不用,我自己做就行。” 还有府邸空间里用文火煨著的佛跳墙,再加个爽脆炒青菜,够他们娘仨吃个饱饱的了。 老公不在家,她当然是趁机开小灶啦。 女人嘛,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自从昨天把徐燕红揍了一顿后,叶西西就一直通体舒畅,她哼著小曲在沙发上坐下,就被寧寧抱住大腿,“妈妈,妈妈!” 叶西西看去,就见寧寧从沙发下钻出个头,白嫩嫩的小胖手上举著个透明的小玻璃瓶,“瓶子,地上捡,瓶子。” 小玻璃瓶装著半瓶透明液体。 叶西西蹙眉,这东西不像是她家的。 昨天徐燕红被她压在地上揍时,衣角分明掉出个东西,但当时她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就是这个了。 接过玻璃瓶,叶西西摸了摸寧寧粉糯糯的小脸蛋,“乖,去找哥哥玩吧。” 叶西西对著光端详这个玻璃瓶,打开瓶盖凑到鼻尖,只有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味道,分辨不出是什么味儿。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转身进入空间,从空间里抓了只最活泼的灰兔,指尖捏著兔耳迫使它抬头,另一只手倾斜玻璃瓶,液体顺著兔子嘴角滑进喉咙。 等了不到十分钟,那兔子突然浑身一僵,后肢狠狠蹬了好几下,接著开始剧烈抽搐,四肢乱蹬,嘴角涌出白色泡沫。 很快又有血丝从鼻子里渗出来。 小灰兔看起来很痛苦。 叶西西瞳仁瞬间紧缩! 这个东西……有毒! 第282章 怒火被熊熊点燃 叶西西盯著那只奄奄一息的兔子,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冻住了。 她手里紧紧攥著那个小玻璃瓶。 下一秒,滚烫的怒火被熊熊点燃! 徐燕红,徐燕红! 所有令人怀疑的点,全都被叶西西串起来了。 为什么安安和寧寧,从小喝著灵泉水长大,冬天不小心受了凉连个喷嚏都不打,连一场小感冒都没得过。 却莫名其妙在和徐燕红同一桌吃饭后,当晚便烧得小脸通红,上吐下泻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而根儿,当天晚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症状跟小兔子一模一样! 这哪里是生病? 这分明是徐燕红给孩子下了毒! 徐燕红跟根儿下毒是为了掩人耳目,摆脱嫌疑,剂量肯定很轻。 但她对安安寧寧,绝对是下了大剂量的! 否则以安安寧寧两娃那样好的身体条件,不可能如此严重! 叶西西踉蹌著后退一步,她不敢想,如果不是她有空间灵泉…… 如果不是灵泉水把安安寧寧的身体养得结实,那她的安安和寧寧,是不是也会像这只兔子一样,奄奄一息? 后怕像冰水一样兜头浇下,可胸腔里的怒火却烧得更烈了,烧得她眼眶发红,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她看了下口吐白沫和鲜血的兔子,浑身不寒而慄。 徐燕红,徐燕红! 好歹毒的一颗心! 叶西西攥紧了手中的小玻璃瓶,看来昨天打她一顿还是太便宜她了! 是她太心软,太掉以轻心,才让这毒蛇有机会把爪子伸向自己的孩子! 她盯著瓶子,眼神冷得能淬出冰来。 徐燕红既然敢如此算计她和孩子,这次她就要连本带利討回来! 叶西西这边正想著如何將徐燕红按死在耻辱碑上,那边肿成猪头脸的徐燕红已经找上了军区家属院妇女主任张红英。 “张主任,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徐燕红带著根儿一头撞进办公室,哭著扑到张红英面前,露出红肿的脸庞,左边比右边脸颊高出不少。 叶西西昨天打的时候,因为右手更方便,扇到徐燕红左边脸颊的力道都比左边脸颊重了不少,次数也更多。 加上徐燕红为了告状,也不涂药,脸上肿胀处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又红又青。 比昨天看起来还更可怖。 张红英正无所事事看著报纸,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猪头脸,她被嚇了一跳,听到声音再仔细辨认,才发现这是徐燕红。 “徐燕红,你这是咋了?出去外面被人抢了?” 军属在军区里就不可能出事,徐燕红这一脸伤,怎么看都像是被人狠揍一顿。 徐燕红呜呜哭著,伸手要去抹泪,手才刚碰上去就疼得嘶一声。 妈呀,太疼了! “不是在外面,是叶西西! 前几天根儿大半夜的得了急病,是宋团长帮我送根儿去军区总院,根儿才被抢救过来,我昨天特意做了宋团长喜欢的羊肉汤,带著根儿上门去向他道谢,结果……” 徐燕红越说哭得越委屈。 “结果话还没说上两句,叶西西就把我按在她家地上打,她扇我巴掌,拽我头髮,还把我的根儿关起来!” 何主任,您可一定要帮我做主啊!叶西西气焰囂张,还说以后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她根本没有把咱们军区,把您和各位领导们看在眼里! 她还说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怎么了?她有的是办法弄死我们……” 徐燕红添油加醋地告状,叶西西在她口中成了欺行霸市、恃强凌弱、囂张霸道、目中无人的歹毒女人。 张红英闻言腾一下站了起来,手往桌上狠狠一拍,“这个叶西西也太囂张了!才来家属院几天,就目无法纪,敢欺负烈士家属了?真当有宋砚洲护著,就能在家属院横行霸道了?” 徐燕红添油加醋,“可不是嘛!我说要找您帮我主持公道,她还说您算个屁,她不怕您! 还说我是寡妇命,说根儿是拖油瓶。张主任,海峰为国牺牲,我一个女人带著孩子多不容易,她怎么能这样子戳我的心窝子呢?” 边说边哭,偷偷去瞧张红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张红英心头火气顿时窜了上来,这个叶西西简直是反了,上次在赵师长家她有宋砚洲护著,这次她打人的事情板上钉钉,她倒想看看这次宋砚洲还怎么护著她! “走!我带你去找她,今天必须让她为她打人的行为承担后果!咱们家属院容不下这种欺负烈士遗孀的泼妇!” 出门时,徐燕红还特意拉上了几个平时和她走得近的军属。 美其名曰做个见证,实则是想借人多势眾,以势压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路上,气势汹汹,路过的人都纷纷注目。 叶西西给空间里那只灰兔子餵了灵泉蜂蜜水,见小兔子逐渐停止抽搐,將它放到兔子窝里,又將各种瓜果蔬菜收割了。 就听到门外传来刘翠萍的喊声,“妹子,妹子!徐燕红带著何主任还有好几个人从妇委会那边过来了,说是来找你算帐!一口一个说你把她大哥半死,要上门討说法,说你殴打军属要拉你去坐牢……” 刘翠萍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女声由远及近,带著怒意,“叶西西!你给我出来!別以为打了人可以当没有这回事!” 叶西西垂眸冷笑,她还没去找徐燕红算帐,她自己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她从空间里出来,穿好大衣,吩咐安安寧寧自己在房间里玩,便关上堂屋的门迎了上去。 刘翠萍见叶西西出来,连忙来到她身边,担心地看著她,低声问:“妹子,这是咋回事啊?我看徐燕红那张脸肿得厉害,怪嚇人的,硬说是被你打的,还说你把根儿关你家客房里也打了,这不可能吧?” 刘翠萍目光落在叶西西身上,就她这纤细的胳膊腿的,能把徐燕红打成那样? 想想都不可能啊! 徐燕红骨架可足足大了叶西西一大圈,两人真要动起手来,叶西西也只有挨打的份吧? 刘翠萍曾经看到过徐燕红在食堂里,一口气把那么大一口装满饭菜的铁锅从灶台上搬下来,都不带喘气的! 可……徐燕红脸上的伤又是货真价实的…… “叶西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家属院里打烈士遗孀,你这是以为有宋团长帮你撑腰,就无法无天了吗?” 张红英也不问事情经过,开口就是定罪,直接一定大帽子扣下来。 徐燕红站在张红英身后,一脸叶西西你今天死定了的小人得志样。 第283章 一张肿胀的猪头脸 叶西西还没开口,刘翠萍就挡在她面前,对张红英说:“张主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我西西妹子这样的小身板,您说她能把徐燕红打成这样,我怎么不信呀? 再说了,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事情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对吧?” 叶西西將刘翠萍拉到自己身边,“嫂子,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面色平静站出来。 先是礼貌地朝张红英和后面几人点头打招呼,视线扫过徐燕红那张肿得几乎面目全非的脸,眼里闪过快意。 她昨天可专门挑她的脸和身体难言之隱的地方打的。 “何主任,您突然一行人过来,就说我打了徐同志,请问您有什么证据吗?” 张红英气势汹汹地来,本就抱著將叶西西扒下一层皮的目的来的,本以为她们一行人气势够足,叶西西怎么样也得先被嚇个腿软,连话都说不出来,哆嗦著求饶。 以前她嚇唬那些无知乡下妇女就是这样的。 结果没想到叶西西居然不按理出牌,还开口跟她要证据? 张红英咬牙指著徐燕红青红交错的脸指了指,“你看看徐同志这张脸!你还问我证据?这张脸就是证据!” 叶西西摇摇头,“不,张主任,徐同志这张脸只可以证明她被打了,而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她自己,却不能证明是我打了她。” 徐燕红一听叶西西否认,气得跳出来指著她骂:“你个贱人!我又不是傻,我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就是你打的我,你还敢狡辩!” 可是手指还没碰到叶西西,就被旁边的刘翠萍一手拨开,“徐燕红,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动脚做什么?怎么?你还想打人了?” 叶西西继续说:“徐同志,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你口口声声我打了你,请问有谁看到了吗?请问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又是用了什么姿势打你的?” 徐燕红:“昨天下午四点多,我带根儿来你家,本想跟宋团长道谢,谢谢他大半夜帮我送根儿去医院,你见不得宋团长帮助我们母子,所以你在你家客厅里对我动手,把我按在地上打!” “哦?昨天我去了一趟县里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去刘嫂子家坐了好一会,当时贺嫂子也在,四点多的时候我还没从她家离开呢,请问我会分身术吗?” 叶西西指著刘翠萍和闻讯赶来的贺明兰,两人纷纷点头,“我们可以证明。” 徐燕红改口,“……我记错了,我是四点多到你家,但你之后才回来,之后才打的我。” 叶西西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那我就奇怪了,我不在家,徐同志怎么自己就进了我家的门?你该不会是想偷我家东西吧?结果偷盗不成,就诬赖我打你,怎么?想讹我一笔医药费吗? 徐嫂子,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每个月不但有饭堂工资领,郑海峰同志牺牲后每个月的救助金,还有我男人、张红军、谢延安和李长顺每月自掏腰包补贴你,加起来都上百元了,我还以为你是穷疯了呢,怎么,想碰瓷? 你这就过分了哦,我男人好心帮你们母子,结果还帮出仇来了?” 张红英、崔慧君等人和闻讯赶来的吃瓜群眾,也是第一次听到徐燕红每个月的真正收入,一下子有些咋舌。 乖乖,徐燕红原来每个月能拿这么多钱呢! 比人家一个营长每个月工资都差不了多少了! 那她还天天在军区里装可怜,哭穷! 徐燕红没想到叶西西就这样把她的收入捅出去,一时间脸色难堪,这下好了,她以后再想找人借钱都不容易了。 “叶西西,现在说的是你打我的事情,你不要扯其他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你说那些就可以逃避你打了我的责任吗?你简直是恶毒,太坏了!” 她急忙拽过根儿,推到前面:“根儿,你跟大傢伙说说,昨天咱们是不是去宋叔叔家了?是不是叶西西打了妈妈?” 根儿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叶西西,又看了看拼命给他使眼色的妈妈。 小声说:“去了,宋叔叔家里当时没人,妈妈就带著我进去里面坐,后来叶阿姨回来了,就把我带到房间里,给我塞了好多吃的,然后她就出去了……” 张红英弯腰问根儿:“根儿,那你跟大家说说,叶阿姨是不是打你妈妈了?” 根儿正想点头,叶西西衝著他笑了笑,说:“根儿,撒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哦,最后鼻子长成大象鼻,就变成大怪物……” 根儿看著虽然对自己笑,却一脸不好惹的叶西西。 嚇得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徐燕红气得去推叶西西,“叶西西,你也是当人妈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嚇唬孩子?你真是恶毒!” 叶西西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徐燕红扑了个空,但因为用力过大,衝上去的劲一时收不回来,一下子身子往前扑。 她还想站稳,脚下一下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啊—— 发出一声惨叫。 刘翠萍和贺明兰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张红英的脸色有些难看,韩蓉蓉见状连忙去扶徐燕红。 徐燕红从地上起来,哇的一声,嘴巴吐出一口血,嚇了眾人一跳,仔细看,原来刚刚扑倒是徐燕红正好脸朝地,撞上了院子里铺设的鹅卵石上。 门牙磕没了半个。 叶西西嘴唇微勾,徐燕红,半颗门牙算什么? 敢给我孩子下药,就得承受后果。 半颗门牙连利息都算不上。 徐燕红从地上起来,又哭又叫,再加上顶著一张肿胀的猪头脸,看起来狰狞又好笑。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笑声像是会感染一样,不少人也跟著笑了起来。 张红英皱眉,她此行的目的可不是让人看笑话的,转头瞪了一眼嚎叫的徐燕红,“闭嘴。” 然后温柔地对根儿说:“根儿不怕,好孩子,你实话实说就行,昨天你是不是看到这位叶阿姨打了你妈妈?” 她指著叶西西。 第284章 我夜夜想起你 根儿看了眼叶西西,想到她刚才的话,连忙捂住自己鼻子,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叶阿姨也没有打我,她给了我好多好吃的,让我在房间里呆著,后来我就睡著了……” 张红英脸色僵了僵。 徐燕红见根儿没有按她之前在家里教的话说,气得狠狠瞪他,这个死小子,净会拖自己后腿。 “叶西西是故意的,她故意把根儿关起来,然后在外面打我!”她指著自己的脸,几乎要上躥下跳了,“我就是人证,叶西西打了我,她就是看不惯宋团长接济我母子。 根儿生病被宋团长送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她自己的孩子也生病了,可宋团长却在陪我们,所以她恨上我,才把我打成这样子,还说让我以后不准再去麻烦宋团长!” 叶西西没想到她还敢扯孩子生病的事情。 心里恨极,脸上却是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徐燕红,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自己从外面弄了一脸上,就跑来诬陷我打了你,但我刚刚说了,凡事要讲证据!昨天你明明就没有来我家,我又怎么把根儿关房间里,又怎么在我家打你?” “你胡说,我昨天明明就带著根儿来你家了!就是你打的我!” “谁可以作证?” 叶西西了解过了,她家房子本来就在家属院的最边角处,这是一片旧家属区又在整片军区的角落里,平时本来就没什么人来。 昨天下午那个时间,还真没什么人经过。 除非是对门的看到。 但昨天对门的温如锦是后来她扔垃圾的时候才刚好出来的,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看到徐燕红母子过来! 徐燕红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了。 昨天她上门时確实周围没人看到,否则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登堂入室,主人家不在的话自己跑进来,会被视为偷东西的。 见徐燕红说不出话来,张红英的脸色更差了,她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件罪证確凿的事,她只要过来摆个妇女主任的派头,宣判一下如何惩罚叶西西,图个痛快。 结果没想到徐燕红这么不中用,被叶西西一步步紧逼,却连一件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真是气死她了! “徐燕红,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带著张主任和这么多人衝进我家,还说要抓我去坐牢,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三番两次针对我?” 眾人就看著雨柔娇的小女人一双美目里氤氳著水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故作坚强。 看向徐燕红的眼光顿时变了,“是啊,就徐燕红那手臂,能打叶同志两个了,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被叶同志打了?” “我看她是不知道在外面惹了谁,被打了,就趁机跑过来诬赖叶同志,想讹点钱吧?” 有人嘖嘖出声,“我看那,不是讹钱那么简单,自从宋团长爱人来隨军后,徐燕红就一直跟她不对付,天天哭哭啼啼地说叶同志欺负她孤儿寡母……我怎么觉得她是故意针对我呢?” 徐燕红气得眼眶通红,这下是真掉泪了,“没有,我没有故意讹她,真的是她打的我!” 她不停重复是她打了我。 可是没有切確证据,说的话又都被叶西西推翻,再加上她和叶西西的体型差,眾人心里的天平早就往叶西西这边倒了。 叶西西见火候到了,面上犹犹豫豫的,像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刘翠萍很有默契,大声说:“西西妹子,你想说什么?不用想那么多,想说就说,嫂子站你这边,该说咱就得说!” 贺明兰也是个懂察言观色的,她对叶西西说:“小叶,徐燕红同志既然敢诬赖你,那你也不用顾忌她,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叶西西心里感谢这两位神助攻。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本来我念在徐同志是烈士家属,还有根儿还那么小,之前不管徐同志在我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不適合的事情,我都不跟她计较。 可她却一次比一次过分,这次居然还诬赖我打她,这是不想给我活路了。 我想大家一定很好奇,徐同志为什么屡次要针对我吧?其实,原因就在这里!” 她將那张纸展示在大家面前。 有识字的家属好奇凑上前,看著纸张上的字念道:“砚洲,其实自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夜夜想起你……郑海峰根本没法跟你比……你愿意接受我吗?” 再一看,落款:爱你的燕红。 这下子,人群里立刻跟被泼了开水一样,被烫得炸了起来。 有保守的,捂住耳朵哎哟哎哟叫起来,“我呸,好不要脸!” 徐燕红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又瞬间变得惨白。 扑上来就要抢信纸,“叶西西!你胡说!这根本不是我写的!这是你偽造的!” 叶西西早有防备,往后退了半步,稳稳攥著纸,让更多人看清上面的落款,“是不是偽造的,找专业的人核对一下笔跡,就都清楚了。 大家找一找徐同志领工资时的签名,再对一对这封信上面的字,看看是不是她的字跡。” 有在財务部上班的同志上前仔细一看,惊呼道:“还真是一模一样,这个勾撇跟我在財务部看到的一模一样,是徐同志的笔跡。” “够了!我说了,是假的!”徐燕红尖叫著扑过来,却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家属拉住。 她不明白,这张纸怎么会出现在叶西西手里,那是她晚上辗转反侧,实在压抑不住內心的情感才写出来的,但写完后她不敢送出去,就偷偷藏了起来。 怎么就被叶西西发现了呢? “叶西西,你背著我撬锁进我家,你这个小偷!入室偷盗是要坐牢的!我要告公安去,让他们抓你去坐牢!” 徐燕红气疯了,嘶喊著要去抓叶西西的脸,无奈手脚受缚,只能在原地张牙舞爪,无能嘶吼。 她没有发现,本来还有人存疑,但她这番不打自招的话,无疑是承认了信就是她写的了。 第285章 是叶西西陷害我 与徐燕红的癲狂相比,叶西西气定神閒,“你说我撬你家锁,请拿证据出来。这封信明明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为了郑海峰同志的名声,我才一直替你瞒著。” 其实是她昨天將徐燕红和根儿扔回她家时,在抽屉里发现的。 有人终於恍然大悟,“原来徐燕红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难怪,难怪了!郑海峰那么多战友,她偏偏三天两头就去找宋团长!” “郑海峰同志真惨啊!徐燕红第一次见到宋团长,不就是在她和郑海峰的婚宴上吗?没想到那么早的时候,徐燕红就已经对宋团长心怀不轨了,那郑海峰算什么?” “难怪她婆母要把她赶出来了,怕是早就知道这个儿媳妇不是个安分的吧?” “之前不是还有个张红军吗?听说也走得挺近的,后来宋团长回来后,就没了动静,敢情是宋团长一回来,徐燕红就转移目標了?” 也有人不赞同,“要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宋团长跟徐燕红两人本来就有什么呢,不然徐燕红能写那样的信吗?” 立刻有人反驳,“不可能,宋团长是什么人?那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活阎王,他会看上徐燕红?你怕是眼睛被屎糊了吧?就叶同志和徐燕红,你是男人,你选谁?” “也对,徐燕红跟叶西西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是根本没法比啊!” “徐燕红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人家宋团长有老婆孩子,她一个寡妇,比宋团长还大两岁吧,居然也敢覬覦宋团长?” “癩蛤蟆想吃天鹅肉唄。” 听著身旁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著都是戳她心窝子的话。 徐燕红彻底崩溃了,她藏了那么久的心意,就那样被叶西西在眾人面前当场揭穿。 此刻的她就像是赤身裸体在眾人面前接受鞭刑,那些人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根根鞭子鞭打在她身上,鞭子上还带著勾子,每一下都让她血肉淋漓。 不堪、愤怒、羞耻,还有惶恐,充斥著徐燕红的每一根神经,浑身血液倒流,冰冷彻骨的寒意窜向四肢百骸。 完了,什么都完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恨不得撕碎叶西西那张虚偽的脸,心里像是有头猛兽,叫囂著,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刘翠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天哪,徐燕红原来对宋团长存了这样的心思,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徐燕红,原来你一次次找西西妹子麻烦,是嫉妒她是宋团长的爱人,故意针对她,还不惜弄出一身伤诬陷她打你,就是为了把她赶出家属院,好让你趁虚而入吗?” 她嗤笑一声,鄙视地看著徐燕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宋团长要是知道你这么欺负他媳妇,肯定不会放过你!” 徐燕红彻底没了力气,最后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滯,根儿也被嚇得站在旁边不敢动。 张红英的脸色彻底难看到了极点。 徐燕红自己作死,她哪里还敢护著她? 得立马和她划清界线! 她清了清嗓子,让大家安静,转头对徐燕红严肃地说:“徐燕红,这封信要真是你写的,那你这就是作风问题!在军区家属院,这种事可不是闹著玩的!” 七十年代,还是在军区,作风问题就是底线,像徐燕红这种覬覦別人的丈夫、还为此诬陷栽赃,早已越过了所有人能容忍的范围。 徐燕红不但会被取消优抚资格,就连烈士家属的荣誉章都会被摘下没收,就连每个月40元的烈士抚恤金都会被立即停发。 並限定一周內搬离家属院,自然饭堂的工作也不保了。 这对徐燕红而来,等於切断了基本生存来源。 而根儿则会被交由郑海峰的父母抚养,徐燕红几乎是眾叛亲离。 但叶西西觉得这个还远远不够,眼下只是她的第一步,让徐燕红这条毒蛇远离家属院,远离她的丈夫和孩子。 徐燕红给安安寧寧下毒这件事,触碰了刑事红线,她必须受到法律的惩罚和道德审判。 但…… 徐燕红仅仅是一个食堂帮工,还是个小学毕业的农村妇女,从她的知识面和她的工作环境,她不太可能靠自己拿到那一瓶有毒液体。 那么只能从她的人际交往圈去查了。 叶西西的第六感告诉她,徐燕红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有人利用了她对自己的嫉妒和对宋砚洲的占有欲,在后面推动整件事情。 她心里隱隱有个怀疑对象。 * “不,这封信不是我写的!”徐燕红在这一刻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心胆俱裂。 她不能搬离家属院,否则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將被收回。 她现在日子过得比当初郑海峰在的时候好多了,郑海峰在的时候还得每个月拿一半工资回老家给他那对噁心的父母。 她家公瘫痪在床,家婆一直指著她回家照顾老人,说什么她生是郑海峰的人,死是郑家的鬼。 没有军区的庇护,她一定会被送回郑海峰老家的。 到时候就算她再想找个人嫁了,就是难上加难! 绝对不能承认这封信是她写的,否则就是破坏军婚,就是道德败坏,她必须一口咬死了! “是叶西西,是她陷害我!”徐燕红眼神疯狂,指著叶西西咬牙切齿喊道:“她模仿我的笔跡写的,她早就看我不顺眼,想把我从这里赶出去,是她故意陷害我!” 她扑在地上去抱张红英大腿,哭得眼泪鼻涕哗啦啦流,“张主任,您要替我做主啊!叶西西不但把我打成这样子,还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什么都没做,是她!是她要害我! 她嫉妒宋团长替海峰照顾我和根儿,她心里恨我,恨不得我们母子俩去死,恨不得我们去死!她是个恶毒的女人,您一定不能让她得逞,要是真的把我和根儿赶出家属院,这是寒了战士们的心! 如果烈士的家属可以隨便被诬赖陷害,那以后谁还敢为国家为人民挡在前面?” 张红英眼中闪过烦躁。 她抬眸看了一眼叶西西手上的那封信,现在还不能判断信的真假,如果这时候就断定是徐燕红做的,那是否有些草率? 万一……核对笔跡后发现不是徐燕红呢? 如果她今天在眾人面前如果不替徐燕红做主,那以后她还如何在家属院主持大局? 谁还会信服她? 可……万一这封信是真的呢? 那她就是替破坏军婚、道德败坏的第三者撑腰,以后还不得被大傢伙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管怎样都是个错。 她在心里怨上了徐燕红,全都是因为她,把自己架到火上烤,进不得退不得! 张红英在脑海里反覆权衡利弊,也没能想出个结果,只能和稀泥。 她弯腰搀扶起跪地的徐燕红,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件事情究竟如何,现在一时半会我们在场几个也理不出个所以然,这样吧,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和小叶也都冷静一下,晚点我们再谈行吗?” 徐燕红巴不得爭取多点时间,她才好想想如何应对。 叶西西冷笑,张红英表面上说著公平,却明显在拉偏架。 “张主任,我觉得倒不如打铁趁热吧,徐燕红同志诬赖我打了她,可又拿不出证据,可我说她覬覦我老公,企图破坏我们的军婚,確实罪证確凿。” 她晃了晃手上的信纸。 “不就是核对笔跡吗?这种事情还得找权威专业人员,你跟我说的都不算,咱们军区里肯定有能核对笔跡的专家,找个专家出来这件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而且这件事情闹成这样子,还是儘快解决比较好,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背负一个欺压殴打烈士遗孀,製造偽劣假证的嫌疑犯。” 她视线扫过徐燕红愤恨却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神,“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第286章 那也轮不到她徐燕红 “不行!” 徐燕红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抢叶西西手上的信,心里已经慌到不行。 叶西西却早有预料,直接一个闪身躲开,並將信纸收进袋子里。 徐燕红见抢不到,知道这件事情再闹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她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到叶西西面前,哭求著,“叶同志,都是我的错!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诬赖你打了我,我求求你,高抬贵手,看在根儿还小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又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求她,“求求你,不要把信交出去,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和宋团长面前了,我保证,再也不来你面前碍眼,求求你,放过我吧。 根儿还那么小,如果这件事情闹出去,他肯定会被我那凶狠的婆母带回去的,你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难道你忍心看著我们母子分离吗?” 叶西西目露讽刺,心中冷笑。 你也知道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害我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孩子出了事,我这个当妈妈会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现在想要道德绑架? 呵呵。 但……叶西西眼眸一闪,她还有自己的考量。 徐燕红肯定不能放过,但不是现在,一旦现在把她清出家属院,她背后那个人就能成功隱身,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她俯视徐燕红那张虚偽如毒蛇的脸,看似求饶,实则只是在爭取喘息空间。 毫无悔意。 她大声说:“徐燕红,是你一大早就带著人衝到我家说我打了你,还要把我赶出家属院,现在请你告诉大家,到底是谁打了你? 还有,上次我已经说过你了,封建残余要不得,你却屡次朝我下跪,是想陷我於不义吗?知道的是你自己软骨头喜欢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上次不就因为你朝我下跪的事情,张红军和李长顺都替你出头给我难堪吗? 你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还来这一套?” 柳翠萍也在旁边骂:“徐燕红你个黑心肝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跟我西西妹子有什么可比的,也好意思跟人家抢男人,我看你长得不美想得挺美。 还不赶紧站起来!你想害我西西妹子吗?” 说完又朝著围观群眾说:“大傢伙都看清楚啊,这可不是我妹子逼她下跪,是她自己理亏怕事情闹大才跪下的,可不关我们的事!我看就得拉她去思想教育班学习,每天做检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裹脚老太太,搞老封建那一套呢!” 柳翠萍骂人也很厉害,嘰里咕嚕又从嘴里骂了好几句。 贺明兰在旁边劝道:“行了行了,小叶有分寸,別闹得太难看。” 低声在叶西西耳边说:“小叶,听嫂子说一句,这件事情牵扯到宋团长,这流言蜚语的越传越邪乎,宋团长没事惹一身骚,我看呀,还是低调点处理。” 叶西西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 正是因为她有所顾忌,所以之前徐燕红屡次跑到她面前作妖,她为了宋砚洲的名声,选择了忍气吞声。 但徐燕红这人就是癩蛤蟆,你退一步她以为你害怕了,便越加变本加厉。 结果呢,她居然心狠手辣到能对安安和寧寧那么小的孩子下毒! 叶西西承认自己刚才把徐燕红的情书拿出来是一时激愤上涌,衝动之下拿出来的,她也知道目前还不是收拾徐燕红的最佳时机。 最好的办法是不打草惊蛇,在找到徐燕红给安安寧寧下毒的证据后,再把情书一起拿出来交上去,作案的动机和证据都有了。 组织自然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公道。 还能把徐燕红背后的人给揪出来。 可是,但凡是当妈妈的,在知道了別人毒害自己孩子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在凶手面前做到完全理智。 叶西西看著已经站起身的徐燕红,“徐燕红,请你告诉大家,是我打了你吗?” “不,不是!”徐燕红立马摇头,转身对大家鞠躬道歉,“对不起各位婶婶嫂子,之前我和叶同志闹了点不愉快,昨天晚上我在回家路上跌了一跤,摔成这样子,我以为是叶同志故意害我跌倒,所以今天才来找她算帐。 可刚刚她说了,也有证据证明她当时一直在家里,是我冤枉了她,我跟她道歉。” 转头对叶西西鞠了一躬,態度诚恳卑微,“叶同志,对不起,是我脑子糊涂,冤枉了你,请你原谅我!” 叶西西抱著手臂受了她一礼,“你冤枉我,我心里有气,说不出没关係三个字,但既然你诚心诚意道歉,那就该拿出诚意,我也不多要,你就赔我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费200元吧。” “什么!”徐燕红尖叫,两百元,你怎么不去抢? 但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而是无助地去看张红英,想求她帮忙,结果张红英皱了皱眉头后,终於还是开口。 “小叶,这两百块会不会太多了点?我知道你被冤枉很委屈,但也不至於开口就是两百,这是徐燕红好几个月的收入了,要不,你要少点?” 徐燕红闻言紧盯著叶西西的脸,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结果叶西西摊了摊手,状似无奈道:“既然张主任这样说了,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只要一百九吧。” 贺明兰一听扑哧一声实在忍不住笑出来。 张红英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但没说什么,毕竟人家真的给了她面子,要少了十块钱。 徐燕红咬咬牙,点头,“好,一百九就一百九。” 张红英以为事情解决了,转头对吃瓜群眾们说:“事情解决了,都散了吧,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別围在这里。” 有人不服气了,“欸,怎么这就解决了?徐燕红还没说她给宋团长的那封情书怎么回事呢!” 这就想赶人走了? 他们还没看完八卦呢,刚回家拿了点瓜子,嗑了几颗就没热闹看了,哪里受得了? 张红英就怕人家提这个茬。 这件事情若是真追究起来,她这个妇女主任也得担失察之责,到时候不单上面批评,家属院里这些人还能服她管了? 毕竟她平时没少给徐燕红撑腰,当初强烈要求把徐燕红和根儿留在家属院的,就数她和她家老林出力最多,就是想在军区里立个典型。 谁不夸她家老林宅心仁厚,照顾烈士家属? 现在徐燕红闹了这么大一丑闻,如果叶西西肯咽下这口气不闹大,她自然是巴不得把这件事情按下去。 但如果叶西西不肯,那她这个妇女主任,甚至是她家老林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她看了一眼叶西西,见她没说话,只是閒閒地看著自己,心里头也没个著落,不由得又忐忑起来。 都怪徐燕红这个骚蹄子,什么人不好覬覦,覬覦宋团长,那是她可以肖想的吗? 不说她之前还准备把家里的小罗介绍给他,就说她一个寡妇,带著个拖油瓶,也敢贪心去攀扯人家前途无量的宋团长? 那可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跟赵师长关係亲近,还是宋家的独子。 老林最近可和她说了,组织上对宋振国的调查快结束了,他很可能会官復原职,到时候,宋砚洲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就算要抢宋团长爱人的位置,那也轮不到她徐燕红! 第287章 拿一千块来和我换 “那封信是真是假,还没確定呢,大傢伙都把嘴巴闭严实点,別出去乱说,省得冤枉了无辜的人。” 张红英半是威胁半是哄,“大家都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大傢伙跟著家里男人来隨军图个啥,不就图个自家男人有出息,以后出人头地吗?咱作为家属的可不能因为说错话或者做错事,给自家男人拖后腿,没定论的事情可千万別乱传。” 果然这番话一出,刚还准备纠缠的人就不出声了。 本来也只是閒著没事看点八卦解解闷,但如果因此影响了家里的顶樑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西西早看清了张红英想要息事寧人,大事化小的想法。 她也不恼,只是拿出信件,在徐燕红和张红英面前晃了晃,视线落在徐燕红脸上,“徐燕红,你很清楚这封信是真是假,如果不想我把事情闹大的话,也行,不过……” 她故意停顿,徐燕红一脸紧张,就等著她之后的话,张红英也是绷著一张刻薄脸,两人几乎是屏住呼吸在叶西西的下文。 叶西西故意又停顿了好几秒,直到两人的脸色越来越著急。 她才说:“我今天愿意给张主任面子,不代表我是软柿子好拿捏,相反的,我是个很小气的人,我男人对徐燕红母子这几年来一直多有照顾,每个月还从自己的津贴里拿钱出来补贴他们母子。 之前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著照顾战友遗孀和孩子是好事,但没想到本来是好心的举动,却养大了某些不知廉耻不知感恩的人生出歪心思。 都说大恩如大仇,我现在算是领略到了,以后我们家和徐燕红母子没有任何关係,徐燕红也別想在占我家一点便宜,张主任,这一点你同不同意?” 徐燕红被叶西西骂了也不敢出声,低著头。 现在是把柄被叶西西捏在手里,徐燕红在愤慨又能如何? 张红英看著徐燕红从叶西西拿出信后那一脸心虚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她现在只想著赶紧把这件事情了结,反正又不是她每个月从宋砚洲那里拿钱,自然是慷他人之慨。 “可以,是徐燕红自己没分寸,为了以后不要再惹出更多的麻烦,这点我同意。” 叶西西勾唇笑,“那既然张主任同意,那我就说第二点要求。” 徐燕红闻言立马抬起头,怎么还有第二条?她以后离他们远远的还不成吗?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封信一旦被叶西西拿在手里,她整个人就等於被叶西西拿捏住了七寸,再肖想宋砚洲就不切实际了。 但凡宋砚洲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或者曖昧,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但是从始至终,她看得很清楚,宋砚洲只是出於战友之间的道义,对她和根儿是有所照应,但若跟张红军等人比起来,也是比不上的。 是她自己鬼迷心窍,总想著再嫁的话要挑个条件好的,自己喜欢的。 毕竟当初嫁给郑海峰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他家里条件还可以,可以帮她跳出家里那个火坑。 张红军虽然对她很不错,但张红军家里负担重,到现在也才是个连长,收入和宋砚洲根本没法比,前面还死了个老婆,听说是被他剋死的。 现在想想,其实张红军也不错,最起码对自己是真心的。 她这些年来也算存了点钱,如果现在及时回头,张红军应该还是愿意接受自己的,到时候两人结了婚,一起在军区里生活,只要不让他那对老迈的父母过来,也可以过得很舒服。 就在她胡思乱想,在为自己的以后规划的时候。 叶西西终於开口了,“自从郑海峰同志牺牲后,我男人平日里买给徐燕红和根儿的东西我就不计较了,但他每个月给的补贴,徐燕红必须还给我。 我算了一下,之前我男人每个月给徐燕红15元,5个月前开始升到20元,这几年加起来一共是820元。 加上冤枉我的赔偿190元,总共1010元,请今天之內还给我。” 叶西西的嗓音轻飘飘的,但在徐燕红脑海里却像是五雷轰顶。 什么?还要还钱! 她这些年总共也才攒了一千八百多,叶西西就要了一千多,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若是不给的话,叶西西一旦把信公开出去,她和张红军还能有未来吗? 且不说和张红军没有未来,名声坏了,她以后还能嫁给谁? 徐艷红忽然想到好像有好些天没见到张红军了,但眼前事情紧急,她来不及细想。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叶西西把信公布出去! 张红英也知道徐燕红今天不出点血不行了,给徐燕红递了个眼色,徐燕红领会,但却心如刀割,要她的钱就像要她的命一样。 可眼下又不能不给。 她深吸了一口气,“钱我可以给,但是信你要还给我。” 叶西西笑了,笑徐燕红的天真,“徐燕红,钱是我男人给的,我现在替他要回来天经地义,这些钱本来就属於我,你凭什么拿属於我的东西跟我討价还价?” 徐燕红差点一口咬碎银牙,却只能忍气吞声,“那你想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把信还给我,你开条件吧,我能做到的话,儘量去做。” 她想清楚了,如果以后还想找个好男人嫁了,这件事情就必须在今天彻底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张红英也开口劝:“小叶,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受委屈了,但徐燕红並没有对你的家庭造成什么破坏不是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一个寡妇带著个孩子也不容易,你就宽容点,把信还给她,我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又对徐燕红说:“小叶是个明事理的,不可能开太过分的条件,你能做到就儘量做,也能表明你改过的决心。” 表面上哪边都不站,其实还是替徐燕红撑腰。 叶西西哪有看不懂的。 她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十几秒后才开口道:“行吧,反正这信拿在我手里,我也嫌膈应,要不这一吧,既然徐同志愿意改过,我也不是不能给一次机会,这封信可以给你,你拿一千块来和我换。” “什么!我哪有那么多钱!” 又要钱! 第288章 不打痛了怎么长记性? 徐燕红气得想跳脚,张红英也错愕地看著叶西西,这小姑娘看著不食人间烟火,跟个仙女似的,怎么掉钱眼里去了? 徐燕红只差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叶西西,我一个女人还带著个孩子,这些年在军区里就靠著大家照顾才勉强过日子,你一下子开口要这么多钱,我拿命也换不来这么多!你这不是要逼我去死吗?” 张红英也觉得叶西西这是强人所难,“小叶,你这不是不给徐燕红留活路吗?少要点吧。” 叶西西这次却是寸步不让,她嘆了口气,像是自己也很无奈,“没钱?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换,我又不缺这个钱。” 张红英:…… 不缺钱你狮子大开口? 叶西西又嘆了一口气,摆摆手,“张主任,自从我带著孩子来隨军,徐燕红已经是不止一次跑到我面前来找我不痛快了,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我也怕啊,你说她对我男人虎视眈眈的,我能不怕吗? 我要这个钱也是想让她长点教训,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做错了,老师还打手板子呢,不打痛了怎么长记性? 我就是要让徐同志拿钱出来买教训,不让她出点血,她又怎么能长记性呢?难不成我天天看著她有没有撬我墙角?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您说是不是?再说了,我这是真的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忍气吞声的,要这么一点钱我已经很委屈了好不好? 难不成您也赞成徐燕红覬覦別人的丈夫,屡次给人添堵的行为?不能吧?您这么高风亮节的人,还是妇女代表,我相信您有自己的判断的。” 张红英被叶西西说得哑口无言。 叶西西这是给她面子吗?好像也確实给了,但好像不多。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要是再说下去,叶西西接下来就该说她是徐燕红帮凶了。 “徐燕红,你现在有多少钱,拿出来吧,实在不够就去凑,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做主了,给了钱后把信拿回来,以后这件事就大家都咽在肚子里,再也不许提了。” 张红英一锤定音。 徐燕红也不敢再反驳,叶西西开口的这个金额,对她来说虽然很高,但咬咬牙,自己全部积蓄再找人凑一凑,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可没有钱,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可不给的话,信拿不回来,她连以后都没有了。 孰轻孰重,她还是掂量得清的。 於是,当天下午,在张红英的见证下,叶西西收到了徐燕红的2010元钱,她数了数没问题,便把那封信还给了她。 徐燕红当场就把信件撕毁了。 最后,她愤恨地看了叶西西一眼,什么也没说,跟在张红英屁股后面走了。 叶西西翻了个白眼回了房,將钱收入空间,又从仓廩里专门放置自己个人物品的柜子里拿出一封信,跟她之前交给徐艷红的那封信,同样的信纸。 视线扫过同样的落款。 红唇轻勾,徐艷红怕是忘了自己还写过另一封信吧? * 晚上睡觉时,宋砚洲憋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说:“媳妇儿,徐艷红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他小心翼翼去观察叶西西的表情。 但叶西西似乎故意和他作对,只是趴在床上就著床头的灯光看书,行为举止看不出任何异样。 从傍晚他回来后,她就一直这样,如往常一样做饭、吃饭,给娃儿擦身换衣服,餵奶粉哄睡。 对他也没什么不同。 可叶西西越是这样,宋砚洲越是心里没底。 今天徐艷红和张红英等人找上门的事情,他在营区出来后就听说了。 说的人是个小士兵,中午出去一趟,回来就带来了消息,但细节不太清楚,只和他说了个大概。 宋砚洲当时就想回家一趟,可无奈营区里事情太多,有个重要的会议非他出席不可,他只能暂时按下衝动,等到会议刚结束他就火急火燎往家里赶。 结果回了家,媳妇儿什么都没说,对他的態度也和往常一样。 搞得他心里头一直惴惴不安,想开口又怕挨骂,不开口又担心媳妇儿误会什么。 见叶西西只是看书不说话,宋砚洲著急了,“媳妇儿,你可千万別听別人乱说,影响了自己心情,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一定要和我说,打我一顿也行。” 叶西西终於把手里的书放下,抬眸去看他,也不说话。 宋砚洲脱了鞋躺到叶西西身侧,伸手就將人搂进怀里,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媳妇儿有多么在意自己,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她在男女关係这方面很是小气计较。 但他不觉得麻烦,反而每次看到媳妇儿如此在意他,他心里总是暗暗有一股甜蜜,但是小醋怡情,大醋可就伤身了。 今天事情都闹得连他都知道了,可见底下得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 “徐艷红的事情,我们以后再也不管了,我也不会私下见她,你別连我一起生气。” 宋砚洲也觉得自己很是无辜,他好心帮助战友遗孀,没想到却惹得一身骚,现在他只要一想起徐艷红,浑身就难受,跟吃了什么噁心东西一样。 实在是反胃。 他打定主意,还是把徐艷红弄出军区算了,省得媳妇儿看了膈应。 “明天我就去找领导,给徐艷红母子安排个其他工作,让他们搬出家属院,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来你面前闹事了。” 叶西西见宋砚洲真的急了,这才慢悠悠开口:“別,就让她在军区里住著,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倒想看看她以后还能搞出点什么。” 她如果想把徐艷红搞走,今天就不会只扒了徐艷红一身皮就算了,怎么也得將事情闹到管委会那里去,让她吃不了兜著走。 宋砚洲疑惑地看著她,“你居然还愿意见她?” 这不像媳妇儿的性格,她一向爱憎分明,徐艷红都跑到她面前闹了好几次了,她不可能不介意。 叶西西想了想,起身去书桌抽屉里拿出那个小玻璃瓶,回到床上递给宋砚洲。 宋砚洲接过,看了下,小玻璃瓶里还剩三分之一的透明液体,“这是什么东西?” “从徐艷红身上掉下来,被我捡到,我给家里的兔子试过了,”叶西西坐直了身体,也不再故意去逗宋砚洲,正色道:“兔子死了,上吐下泻,抽搐而死,我怀疑上次安安寧寧半夜急病,和这瓶东西有关。” 兔子最后被灵泉水救了回来。 但叶西西隱去了灵泉水的环节,毕竟如果另有灵泉水,兔子必死无疑。 第289章 他媳妇儿真好! 宋砚洲闻言腾地一身从躺著一下子坐了起来,表情冷肃,他看著叶西西,见她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脸色一下子阴鷙起来。 “你確定?” 叶西西点头又摇头,“这东西我確定是她的,但给孩子下药的事情是我猜的,但我没有证据,只是凭逻辑推理,安安寧寧的身体你也知道,一直都很好,我们请吃饭的那天晚上,怎么就突然得了急性肠胃炎,根儿的症状也是上吐下泻,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发现这东西的时候里面只有半瓶的量,我估计如果是徐艷红下的,安安寧寧最起码喝了大部分,兔子才两滴就死了,如果不是我们的安安寧寧身体好,后果……” 叶西西越说声音越低,那天晚上的心急如焚痛苦焦灼似乎又一次袭来,她鼻子发酸喉咙哽咽,“老公,我不敢想……” 宋砚洲哪里见过叶西西这般无助担忧的时候,將人揽在怀里安抚,一颗心都快绞痛死了。 他目光紧紧盯著手中的小玻璃瓶。 他在战场上廝杀,偽装成臥底在暗中刺探敌情,敌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他没见过? 可那是在战场,在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斗爭中。 家是大后方,对他来说,军区家属院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面的人虽然不至於个个都和他关係好,也肯定有鼠目寸光、贪小便宜、嘴碎八卦的人。 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 何时会出现这种下药,想要致人於死地的恶行? 还是针对他的两个孩子,才一岁多的孩子! 男人拳头攥得死紧,呼吸也开始加重,从他额头凸起的青筋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在暴怒的边缘。 “这件事情我会查,如果真是徐艷红,我不会放过她!” 宋砚洲低沉的嗓音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用后槽牙磨了一道又一道,最后才出了口。 “徐艷红背后有人,否则她拿不到这种东西,”宋砚洲忽然明白为什么今天叶西西选择和徐艷红撕破脸,却在最后关头停下,“你是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等背后的人现出马脚?” 叶西西点头,“撕破脸是断绝了她以后想方设法往我和孩子跟前凑的藉口,放在家属院里,是想看看她或者她背后的人还有什么后招。” “嗯,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其他事情我来调查。” 宋砚洲见叶西西確实没生他气,但他心里仍是十分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识人不清,媳妇儿和孩子也不会受牵连。 叶西西嗯了一声,撒娇般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所以我没生你气,谁都有被蒙蔽的时候,错的不是你,而是做错事的人。” 宋砚洲垂下眸去看怀里猫儿一样乖顺柔软的人儿,如墨玉般的眸子里浮动著柔和的波光。 什么也没说,只是將人揽得更紧了。 他媳妇儿真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叶西西將小玻璃瓶交给宋砚洲后,接下来的日子便没再管这件事了,徐艷红自从上次之后也不敢再来她面前,路上偶尔遇到都躲著走。 时间很快来到25號,军区广播站播音员笔试的日子。 一大早,柳翠萍便主动上门將龙凤胎接到她家里照顾,宋砚洲特意跟领导请了假,两人吃完饭便出了门。 叶西西隨军没几天,宋砚洲便说要托人买辆自行车,以前叶西西去镇上上班的时候就经常骑的那辆女式自行车留在家里,给了宋晓芸。 宋砚洲本来想再买一辆女士自行车,但叶西西不让,她认为现在在军区里,她也很少机会出门。 而且军区里和青禾村不一样,宋砚洲若是再像以前在青禾村一样骑个女士斜杆自行车带著她,肯定会被人笑话。 关键是以前笑话他不在意,现在有人笑话他的话,叶西西在意! 堂堂一个团长,底下带著那么多的兵,还是得给他留点面子的。 下面的士兵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最是叛逆的时候,要是看到自己团长骑著辆娘嗲嗲的斜杆自行车,对宋砚洲的铁血冷冽军官形象肯定得破灭。 所以叶西西好说歹说劝住了他,先买辆横槓自行车,等下次有票了再买辆女式的。 宋砚洲刚一鬆口,她隔天就让小高带著她去了镇上,买了一辆全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回来。 说是买的,其实就是找个藉口把空间里的自行车拿出来用。 总算是先下手为强。 之后宋砚洲一有时间的话,就骑著自行车带著她们娘仨出去兜风,把整个军区和附近都摸个透透的。 她坐在前面的横槓上被宋砚洲两只手臂圈在怀里。 安安和寧寧坐在后座两边的座椅上,座椅是宋砚洲用从后山砍下来的竹子做的,一左一右掛在后座,安安寧寧坐在里面,玩得不知道多兴奋! 今天没有孩子,宋砚洲便將儿童座椅拆了下来,还贴心地在后座上铺了垫。 叶西西坐后座,晃著两条纤细长腿哼著歌。 准备了这么多天,她对於那些资料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比她高考时候都用工。 车把上掛著考试袋,里面装著钢笔和笔记本,还有一块用手帕包好的玉米饼子,是宋砚洲早起烙的。 “別紧张,按你平时练习的来就行,”宋砚洲將人送到考场门口,放缓车速將人放下,“要是有什么事,別硬抗,等我来处理,我就在考场外面等你。” 早上的阳穀落在叶西西的脸上,將她莹白如玉的脸蛋染上一层浅金色,宋砚洲忍不住伸手去摸,大掌托著叶西西小巧的下巴,拇指摩挲著光滑的肌肤。 叶西西忍不住笑,想当初是谁在外面三令五申一定不能靠太近,不能拖手,不能挽手臂,要保持距离的? 现在动不动就来拉手,摸脸,老干部脸也不摆了,跟粘人的小狗似的。 “知道啦,你就是操心太多,不就考个试吗?能有什么事?” 她以前在电视台跑採访,什么阵仗没见过? 就这么百来號人的考试,真的算不得什么。 不过宋砚洲既然说要等,她也想出来第一眼就见到他,就没让他回去,反正老公宠她,她就接受,才不要假惺惺故作大度让他回家呢。 今天考试被安排在军区礼堂,礼堂是临时改的考场,门口掛著“军区广播站播音员选拔考试点”的红布横幅,两个穿著军装的干事正在核对考生名单。 不少考生已经在门口排队进场了。 叶西西和宋砚洲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宋砚洲仍是像个不放心女儿赶考的老父亲,叮嘱著她各种注意事项。 叶西西在宋砚洲正经说话的时候就故意打岔撒娇,闹得他哭笑不得。 两人腻歪地说著话,等到人进得差不多了,宋砚洲才带著她去了门口,跟门口的干事打了个招呼,递过两根烟。 叶西西核对资料,签了名进了场。 进门前转头去看宋砚洲,见他和两位干事正在聊天,看样子还挺熟,虽然说这话,视线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见她看来,他对她笑笑,“去吧,好好考。” 叶西西忍不住笑,脑中又浮现老父亲送小女儿上考场,还挥手洒泪的场景。 她扑哧一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联想逗乐了。 第290章 叶西西同志考试作弊 叶西西刚踏进考场,就感受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以为是自己错觉便没去注意,毕竟她每次出门,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视线落在身上。 惊艷的、嫉妒的、覬覦的、羡慕的、善意的、恶意的…… 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但这道刻意被她忽视的视线,却如影隨形,她实在受不了,循著直觉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看样子也就20岁上下。 一头乌黑的长髮被扎成马尾,还绑了根纱巾蝴蝶结,看起来挺时髦的。 那女孩见她望去,还挑衅地朝她挑了挑眉,像是很不服气,还带著敌意。 叶西西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她好像没得罪她吧? 不过她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在走廊里坐下来。 考试还没开始,考生全都在走廊里等著,或三五成群,或孤单一人,叶西西在军区里认识的人不多,便自己一个人呆在角落里。 “你认识她吗?我看她一直在看你呢。” 有人突然凑到她身边来,叶西西抬头一看,是个年轻的短髮女人,对她笑得很灿烂,还伸出手来,“你好,我叫赵春妮,是军属,我男人是营长,你呢?哎哟,你长得真好看!” 赵春妮似乎很自来熟,伸手就来握叶西西的手,晃了晃。 叶西西有些不自在,默默抽回手,她不喜欢陌生人碰她,但人家热情她也不好摆脸色,便笑了下,对她说:“赵同志你好,我叫叶西西。” 赵春妮见她肯回应,立马更贴进她身侧,低声指著刚才一直盯著她的马尾女孩说:“她叫黎敏,她表姐是广播台的黎曼,你认识她吗?” 叶西西摇了摇头,之前她去交报名表的时候,在宣传部的办公室里见过黎曼,但黎敏她不认识。 “我听说了,本来黎曼想把岗位给黎敏的,但站长坚持要对外招考,这才有了大家公平竞爭的机会,不过我听说这个黎敏家里背景很强,我估计我们也就是来凑个数。” 赵春妮穿著件做作的碎袄,脸上对著热络的笑,边说还便往叶西西身上贴,伸手要去挽她的手臂。 “西西,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我刚看了,我考试的位置就在你后面呢,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有缘?” 叶西西不动声色挪了下屁股,离赵春妮远一些,总觉得这人无事献殷勤,让自己实在是不太舒服。 真的有人可以自来熟到这种地步吗? 赵春妮还在自说自话,“你看我,昨天紧张得半宿没睡,要是考不好可怎么办呀?这个播音员的岗位可是个香餑餑,虽然我知道我考上的机会很小,但还是想来试一试。 西西,我一看你就觉得你很厉害,等会儿能不能提点提点我?” 叶西西:…… 光明正大求抄答案? “考试得凭真本事,哪里来的提点?” 她这下子连礼貌性的微笑都不装了,在脑海里將考试流程和各种需要注意的要点都过了一遍。 好在考试时间很快就到,叶西西立马起身进了考场。 赵春妮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自然,目光里闪过什么,但很快便抬腿跟了上去。 “西西,你等等我。” 叶西西只当周围声音嘈杂听不见,一溜烟跑了。 她总觉得这个赵春妮对自己热络得不对劲,还是避开点好。 礼堂里摆著几十张课桌,考生们按编號入座,叶西西的座位被安排在中间排,巧的是,赵春妮还真的坐在她后面。 而黎敏就坐在她的斜前方。 黎敏一见叶西西过来,翻了个白眼,故意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像是怕被她弄脏似的。 叶西西没跟她计较,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 找到自己的书桌,刚要坐下,就见赵春妮从她身边走过,脚下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手往叶西西的桌下扶了一把,停顿了两三秒才站起来。 嘴里说著对不起对不起,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 很快,隨著铃声响起,监考的干事发下试卷,叶西西接过考卷抬头看了一下,是刚刚在门口核对资料的年轻军装干事,留著刺蝟头,长相挺清朗英俊的。 黎敏还朝军装干事笑得很灿烂,看样子一早就认识的。 叶西西看了一眼便没去看,將心思专注在考卷上,瀏览一遍把题目都看了,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气,都在她预估的考点內,比她预估的难度还低了两个等级。 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於是態度自然便轻鬆自如起来,拿起笔刷刷刷地开始答题。 她全神贯注在试卷上写著,一旦专注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全身心沉浸其中。 很快,叶西西便答完题,她仔细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抬头看向前方白墙上掛著的钟,考试时间才过去一半。 她转头一看,周围的人都提著笔还在写,有的皱眉咬笔桿写两个字停一下,想了想又继续写;有的人乾脆扶著头在东张西望;更有甚者连拿笔的姿势都是错的…… 叶西西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骚动。 赵春妮像是屁股长了钉子一样,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偶尔椅脚摩擦到地面发出刺啦响声,实在是烦人。 不单如此,她还总像是不经意间,时不时“不小心”踢一下叶西西的椅子。 叶西西蹙眉,將椅子挪到紧贴著课桌,整个人离赵春妮更远些。 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这个赵春妮从在考场外就一直跟她套近乎,故意往自己身边凑,还有刚刚差点跌倒那一下…… 叶西西装作去摸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实则不动声色將手伸到桌子底下,仔细摸索。 果不其然,还真摸到点东西,是一张纸条,被捲成小小一卷,贴在书桌下面。 她直接將东西收入空间。 这里是考场,任何小动作都会被考官看在眼里,尤其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陷害她的话,此刻那双眼睛一定紧盯著她。 默默將手收回来,叶西西用眼睛余光瞥了赵春妮一眼,果然见她注意力根本不在答题上,眼神时不时往她这边瞟。 叶西西表情平静,嘴角微微上扬,又把时间检查了一遍,有些地方的答案优化了一下。 她安安静静地等著。 没多久,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赵春妮突然站了起来,指著叶西西喊:“报告!赵站长,我要举报!叶西西同志考试作弊,她桌子下面藏了小抄!” 这话一出,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沙沙的答题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西西身上。 第291章 怎么可能没有? 黎敏闻言眼睛一亮,心想终於来了,难怪爸爸跟她说不用担心,有的是办法治她,原来如此! 叶西西看了一眼黎敏幸灾乐祸的脸,这下终於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就是黎敏背后的靠山想要在第一场的时候,就帮她除掉自己这个劲敌吗? 自从知道黎曼要將岗位给黎敏,以及黎敏背后有靠山的时候,她就默默留了个心眼,今天来考试,还故意穿了一套没有口袋的裙子。 甚至连笔袋都没拿,直接拿了钢笔就进考场。 试捲髮下来之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桌子凳子,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確定没问题才放心动笔。 就是为了防止有任何被人藉机碰瓷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对方已经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专门收买了人在现场栽赃。 赵春妮从一开始套近乎时总往她身上凑,好几次叶西西感觉到了她伸手朝著自己衣服去,应该初计划是藉机往她衣服兜里塞小炒。 结果没想到她的衣服连个小口袋都没有。 初计划失败后,赵春你才退而求其次,假装摔倒將小抄贴到她桌子下面。 所以从一开始赵春妮就不是来考试的,而是有人收买了她故意来破坏叶西西的考试。 只要叶西西被抓到作弊,证据確凿,那么她不但这一场考试成绩作废,之后的名声在军区里也臭了,再也不是黎敏的对手。 这样一来,这个金灿灿的铁饭碗自然就落到黎敏手上。 这次考试一共有两个人负责监考,一个是广播站站长赵明远,另一个是英俊的年轻刺蝟头张新,两人听到赵春你的举报,迅速走了过来。 赵明远四十多岁,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有点像后世的某个相声演员,一看就让人也想跟著眯眼笑。 但他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此刻眼神却像是刀般锐利。 “怎么回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叶西西感受到赵站长刀锋般的目光,她站在原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赵站长,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开考到现在我一直低头做题,赵春妮同志突然指责我作弊,我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 她指著自己的试卷,赵站长视线在上面扫过,眼里透过讚赏和复杂。 因为何丽的推荐,他在监考时便留了点心观察她,见她拿到试卷后仔细审题,然后就是有条不紊地答题,他巡视时经过她身边好几次,见她下笔如有神,答题的速度很流畅。 一看就是胸有成竹。 再看试卷,字跡娟秀,一撇一捺自带风骨,一手钢笔字写得很好,每道题都答得鞭辟入里,十分不错。 若是按他这些年的经验来看,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私心里是不相信叶西西会作弊的。 但经验也告诉他,做人不可以只看表面,或许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还是得慎重对待。 赵站长的视线落在赵春妮身上,带著审视,“赵春妮,你说叶西西作弊?有证据吗?” 赵春妮立马指著叶西西的桌子底下,“赵站长,我有证据!刚才考试时,叶西西一直往她桌子下面看,还拿出小抄,看完又塞回去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搜一搜她的书桌!” 黎敏悄悄坐直了身体,眼神里藏著兴奋,激动得几乎要笑起来。 只要那个东西被搜出来,叶西西就死定了! 谁也別想抢她播音员的工作,那是她爸爸和表姐特意留给她的! 那本来就是她的岗位! 叶西西迎著赵明远锋利的目光,没有半分慌乱,“我没有作弊,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愿意无条件配合组织的审查。” 赵春妮见叶西西態度十分淡定,心说你这贱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看等下小抄被搜出来时叶西西还能如何狡辩。 她往前凑了两步,“赵站长您別信她,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她桌下贴了一捲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考试答案!” 担心赵明远不信,赵春妮还特意走到叶西西身边,肩膀撞了她一下把人即开,指著叶西西桌腿的位置,“就在这儿!大概这么大,”她用手指比了一下大小,“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看错!” 叶西西被赵春妮一撞,身子便退后到了书桌的另一侧。 她也不在意,伸手拍了拍刚刚被赵春妮撞到的地方,视线扫向赵春妮,漂亮的水眸一道冷光一闪而过。 转向赵站长时却已经是蒙著一层水雾的无辜,“赵站长,我真的没有作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春妮同志要这样诬赖我,难不成是怕我考得比她好吗?” 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在场的考生有不少人实在不忍。 有人开始议论,“小叶这模样,哪像是会作弊的?我看她一直埋头在答题呢。” “这谁说得准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赵春妮说得有模有样的,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哎哟,也不消停会,我试卷还没做完呢,要吵出去吵!要我看把这两人都赶出去算了,別影响我们考试!” 黎敏唇角微勾,看向叶西西的眼神里带著恶意,也插嘴道:“对啊,把她们赶出去,这么重要的考试,闹出这种丑闻,实在是没有道德底线!” 赵站长低喝一声,“都给我闭嘴,”他眼神示意张新,指著叶西西的桌子,“小张,你去搜一下。” 张新点头,走到叶西西的课桌前面蹲下身来仔细搜查,每个角落都细细摸索了一遍,最后把桌子整个翻过来,连桌下的缝隙都不放过,確定没有任何异样后。 走到赵站长面前,摇了摇头,“赵站长,没有,桌腿乾乾净净的,连个碎纸片都没有。” “不可能!”赵春妮从张新开始搜书桌的时候,就一直盯著,表情从刚开始的洋洋得意到最后的苍白如纸。 “怎么可能没有?我明明……”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之前明明是自己亲手贴上去的!她当时怕小抄掉下来,还特意用手压了压,就在桌子底下靠近桌腿的位置。 怎么就不见了? 赵春妮的表情明显慌张。 叶西西当然知道赵春妮卡在嗓子眼里的话是什么,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她开口的最好时机,她看了一眼赵站长。 听说赵站长年轻的时候还当过侦察兵,她不信以他敏锐的直觉会看不出这次作弊事件的猫腻。 赵站长视线落在赵春妮身上,“赵同志,你明明什么?” 赵春妮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说错话,连忙找补,但因为慌张,眼神有些不敢直视赵明远。 “我明明看到叶西西把小抄藏在桌子底下,赵站长,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亲眼看到了。” 她嘴上说得篤定,心里却发虚。 交代她做这件事的人,早就承诺了如果这件事情她做成了的话,还会再给她两百块钱。 但如果失败了的话,她就得自己承担所有责任,要是敢把对方供出来的话,她男人就別想继续在军区里混了! 这件事情本就是她自作主张,如果被她男人知道的话…… 他本来就是被她赖上才不得不娶她的,这件事情如果被他知道的话,他会不会跟自己离婚?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赵春妮越想越慌,又指著叶西西坐过的凳子,“桌子没有,那凳子呢?凳子也要搜一下才行,说不定被她转移到凳子下面呢!” 对,一定是这样的! 那个小抄明明是她放上去的,不可能凭空消失! 肯定是叶西西发现后转移走了! 第292章 小抄肯定在她身上! 张新把叶西西的凳子也从头到脚翻找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赵春妮这下子仿若数九寒冬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直接来了个透心凉,她急得差点跳起来。 赵明远看著赵春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张脸上再也找不到一点和蔼可亲的影子,“赵春妮,你说你看见叶西西同志作弊,但根据你的说法,我们的同志搜也搜了,没有找到你说的小抄。 空口白牙诬陷同志考试作弊,你知道这在军区家属院是什么性质吗?还有考试还没结束,你这么一闹,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也影响了大家的考试情绪,你说,你该怎么赔给大家?” 赵春妮原本还强撑著的身子猛地晃了晃,脸色白得跟礼堂墙上的石灰似的。 她嘴唇哆嗦著,突然拔高声音指著叶西西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肯定是叶西西把小抄藏起来了,对,被她藏起来了!” 她去了张新的袖子,“你检查一下她身上的衣服,肯定被她藏到衣服口袋里了!” 她一边喊,一边眼神阴冷地盯著叶西西,几乎是咬牙切齿,“搜她的身,小抄肯定在她身上!” 那副急得语无伦次的模样,再没了半分之前举报时的理直气壮。 叶西西忍不住笑了,这是狗急跳墙了。 她往前站了半步,迎著满场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稳,“为了自证清白,我同意赵春妮搜身的建议,但我有个条件,赵春妮也必须和我一起接受搜身。” 赵春妮跳脚叫道:“凭什么搜我身?叶西西,是你作弊,又不是我作弊!” 叶西西淡漠地看著她,“赵春妮,你口口声声说我作弊,但又找不出证据,你说搜我的书桌,我配合,你说搜我的凳子,我也配合了,现在你又说要搜我的身,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在別人考试的时候,空口无凭指著人家就说对方作弊,对方还得无条件配合,那以后岂不是谁看谁不顺眼,都可以隨便指责诬赖对方吗? 为了公平起见,赵站长,我要求赵春妮同志的书桌和凳子,以及她的身上,也都要搜一遍。” 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对啊,要搜一起搜,凭啥只针对叶西西?” 赵明远点头认可,对张新说:“去把宣传科的王姐和李姐叫过来,把她们带到旁边的办公室里搜身,务必仔细,也注意分寸。” 赵春妮见大家都支持一起搜,下意识地紧张,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的小抄早就没了,心下稍稍安定一些。 那东西一定被叶西西藏到衣服里了,她不配合的话,叶西西肯定会闹起来。 眼下也只能硬著头皮配合,她点头,“搜就搜,我又没作弊,不怕搜!” 张新把叶西西和赵春妮两人的试卷稳妥地收起来,並將书桌和凳子都搬到过道里,便出去叫人了。 赵明远看了下墙上的钟,对在场的考生宣布,“刚刚因为处理事情耽搁了大家的时间,我宣布考试时间再延长15分钟。” 在场的人自然是答应下来,刚刚赵春妮闹起来的时候,其实有的人在看热闹,但大部分人还是趁机在答题的。 眼下见答题时间又多了十几分钟,大家刚刚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就散了去。 * 叶西西和赵春妮刚走进礼堂旁边的办公室,两位穿军装的女同志就来了。 叶西西没说话,跟著其中一个叫王姐的走进左边隔间,王姐一开始想要检查她的口袋,却发现她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口袋。 忍不住笑,“叶同志,你连口袋都没有,今天这身装扮是故意的?” 王姐刚一看到叶西西就眼前一亮,多漂亮的小姑娘,比文工团里那些个台柱子都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王姐是宣传部的,经常外出宣传交流,漂亮的人儿是见得不少,但好看得跟仙女一样的,还真没几个。 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是那种单是站在那里周围的人就黯然失色的那种,整个人跟仙气繚绕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作弊的人。 好吧,王姐也承认自己以貌取人了,但她本来就是外貌协会的,看到漂亮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私心里不希望这么漂亮的小仙女是个品德低劣的作弊者。 叶西西点头,“我就只带了笔进考场,没想到没事也惹了一身腥,还真是冤枉。” 她故作委屈,王姐忍不住安慰她,“这次广播站里招考的播音员岗位是正经的现役军官编制,享受干部待遇,多少双眼睛盯著呢,大家都想要的东西,自然有人想方设法去抢了,估计是你太优秀,惹了別人的眼了。” 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王姐全名叫王秀兰,是宣传科的美工干事,负责黑板报插画和广播节目的海报,还有其他美术宣传工作。 想当初,她因绘製了伟人在陕北的巨幅油画被特招入伍,就有不少家庭背景不错的人想在背后耍招,把她的名额顶替了。 当初要不是何丽主任一直支持她,她估计也得被人挤走。 人看人的第一眼,还真的靠眼缘。 王秀兰见到叶西西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好感,小姑娘穿著一身浅绿色连衣裙,外面套著件羊毛长大衣,站在办公室里,亭亭玉立,像一朵俏丽白玉兰。 当下心里就莫名觉得她不可能作弊。 王姐忍不住看了叶西西一眼又一眼,哎呀,这姑娘真是水灵灵的好看,那白嫩嫩的皮肤都快能掐出水来了,她好想摸一摸啊。 虽然心里相信叶西西,但王秀兰还是认真负责地將她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甚至连头髮都没放过。 最后是拖鞋脱袜子。 叶西西统统配合。 王秀兰最后点了点头,对外面说:“啥都没有,乾净得很。”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外面的人听清。 就在这时,旁边隔间传来一道女人严肃的声音,“同志,请你配合检查。” 叶西西边穿衣服边竖起耳朵倾听,就听到手指落在衣服上的细细簌簌声,应该是赵春妮不怎么配合检查,另一个叫李晚秋的女同志有些不满,在警告她配合。 没一会,“这是什么?”李晚秋对著外面喊,“赵站长,从赵春妮同志身上找到这个东西,你看是不是小抄!” 第293章 別怕,老公在呢 叶西西已经穿好衣服,她垂眸敛去眼里的锋芒,唇角微勾,但很快又露出惊诧的神色,和王秀兰对视一眼。 王秀兰两手一拍,哎呀一声,“原来是贼喊捉贼!” 很快赵春妮尖锐的叫声传来,“不可能!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这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 叶西西跟著王秀兰从隔间走出,赵春妮已经挣脱了李晚秋的钳制,衝过来想要去抓叶西西,她歇斯底里大叫道:“叶西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小抄放到我身上?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她嘴里反覆说著“一定是你,是你害我。” 王秀兰一个箭步挡在叶西西面前护住她,顺手往赵春妮推了一把,“你这女同志,分明就是你自己带了小抄作弊,还想栽赃给別人!” 赵春妮被推了个踉蹌。 赵明远快步走过来,接过李姐手里的小抄,展开一看,脸色低沉,“赵春妮,你还有什么想解释?” 赵春妮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张小抄,嘴里反覆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考试已经结束,考生们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人群里一下子像是炸开了锅。 “没想到是赵春妮自己手脚不乾净,却诬赖叶同志作弊,哎哟,这是什么黑心肝烂心肠!”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道她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想要播音员的岗位,又担心自己作弊被发现,就把脏水泼给別人唄,叶同志真是倒霉。” “幸好坐她前面的人不是我,否则就是我被她赖上了……” 宋砚洲之前一直在礼堂外面等著,也听到里面的动静,迈著大长腿便走了进来,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皱著眉走到叶西西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叶西西小声和他说了一下情况。 宋砚洲眉头挤成山川,下頜线绷得紧实。 冰冷的视线落在赵春妮身上,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 指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叶西西的小手,轻轻捏了捏,“你没事吧?她有没有伤到你?” 叶西西摇头,“没有,刚王姐帮我挡了一下。” 宋砚洲点点头,对王秀兰道谢,“王同志,谢谢您!” 王秀兰看著眼前这一对俊男美女组合,一双眼睛就快冒星星了,心里哎哟哎哟直感嘆,果然这么漂亮的仙女就得配这种高冷英俊的英雄团长。 美女配英雄,太般配了! 她连忙摆手,嘿嘿笑,“不用客气,这种事情谁见了都会帮一下的。” 宋砚洲侧头对赵明远说:“赵站长,今天这件事情,我媳妇儿受了很大的委屈,连考试都没能好好考到最后,我希望组织能给我们一个公道,严惩惹是生非,栽赃陷害的人。”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却带著冷冽和不容置喙。 赵春妮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瞬间噤了声,肩膀缩得更紧了。 黎敏在人群里掐著手指,气得跺脚,“叶西西怎么就那么好运?这样就让她逃脱了?” 她之前明明看到赵春妮把小抄粘到叶西西的书桌下面去了。 那她这次考试成绩岂不是无法作废? 黎敏之前趁赵春妮闹起来的功夫,偷偷瞄了下叶西西的试卷,虽然叶西西及时把试卷翻盖起来,但她还是看见了。 叶西西的试卷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卷面乾净整洁。 就连字都写得该死的漂亮! 现在她男人来了给她撑腰,赵春妮又被抓了个证据確凿,就算她有心想挽回,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黎敏只觉得胸口憋著一口鬱气,赵春妮真是个没用的!收了钱还把事情办成这样! 赵春妮看著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再也撑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怎么辩解? 她也不知道那张小抄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衣服里? 她明明粘到叶西西课桌下面了! 赵明远朝宋砚洲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他和宋砚洲不熟,但都在一个军区,平时也少不得打个照面,知道这是军区里的活阎王。 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为人冷酷还不讲情面。 听说惹了他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 最近还听说他下面的张红军和李长顺,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尊活阎王。 听说最近被撵得到处跑,每次体能训练都能碰上宋砚洲,被收拾得有气出没气进,苦不堪言却无力反抗。 但就算不满也不能怎么样,毕竟人家活阎王是按规章制度办事,让人抓不到把柄。 没想到他居然是叶西西的丈夫。 “宋团长放心,军区选拔最讲公正,绝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委屈。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允许有人在选拔里搞小动作!” 赵明远也不想得罪这样一尊杀神,更何况本来就是赵春妮心术不正,叶西西同志確实是无妄之灾。 他沉吟片刻,神情冷肃看向赵春妮,语气严厉,“赵春妮,你不仅自己作弊,还栽赃其他同志,还严重耽误大家的考试进度,影响及其恶劣! 现在我宣布,取消赵春妮的考试资格,通报全军区家属院,三年內不得参加任何军区组织的选拔考试! 另外,联繫家属院管委会,把她家属叫过来,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李姐和王秀兰上前,架起还在哭的赵春妮,往礼堂外走。 赵春妮的脚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觉得周围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路过叶西西身边时,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却在对上她身旁的男人冰冷的视线时,猛地打了个寒战。 那目光里是冷得刺骨的漠视,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这比怒斥她更让她胆寒。 她慌忙垂下头,牙齿咬得嘴唇发白,再也没有抬头的勇气,甚至连哭声都不敢发出一丝一毫。 她知道,自己这次不仅考试没考上,还成了整个家属院里的笑柄。 以后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戳著脊梁骨骂。 宋砚洲看著赵春妮被带出去,才缓缓鬆开叶西西的手,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手指,声音放软,“嚇坏了吧?剩下的考试別慌,我在外面守著。” 今天除了笔试,还有诗歌朗诵和即兴播报。 叶西西感嘆,自己在这男人眼里是得多么柔弱多么胆小,这点小事就能把她嚇坏? 但是老公愿意宠著,她自然乐意配合,菟丝般偷偷去拉男人的手指,委屈巴巴道:“嗯,嚇到了,幸好我速度快,试卷都做完了。 老公,赵春妮太坏了,从进考场前就故意和我套近乎,一看就是目的不纯,我已经有意离她远一些了,她还来害我……” 宋砚洲本来还顾著人太多鬆了手,结果一听媳妇儿害怕,立刻又去握她的手。 把人拉到身边柔声哄,“別怕,老公在呢,你专心考试就好,其他事情老公会帮你处理。” 宋砚洲垂下眼眸,眼神里闪过冷冽。 赵春妮今天的事情不简单,很明显就是有人专门针对自己媳妇儿,不想让她考上。 至於是谁,答案其实也很明显了。 第294章 谁让我遇到个小妖精 好在接下来的考试过程都没什么意外发生,叶西西很顺利地完成了考试。 从礼堂出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雪,今天终於停了,正午的阳光落下来,照射在身上暖暖的。 白杨树的影子缩在根部,地面残留的积雪被晒得微微发亮,折射出细碎的光。 叶西西眯了眯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考完了,她感觉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这个可不是她乱说的,诗歌朗诵和即兴演讲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台下赵站长眼神里透露出欣赏。 接下来就等待考试结果,进面试环节应该是稳了。 不是她自夸,而是源於这段有备而来的自信。 一出来就看到一身军装的男人,身子笔挺站在门口,手里还提著一个三层饭盒,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一见到叶西西出来,宋砚洲刚刚还很淡漠的一张俊脸顿时像是春雪消融般,虽然没笑,但就是刚刚还很高冷的表情明显柔和很多。 叶西西分明看到了他见到自己时那双骤然亮起的黑眸,让她心头一暖,忍不住也朝男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等很久了吧?” “还行,肚子饿吗?我刚刚去饭堂先打了饭,回家就能马上吃。” 宋砚洲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住的东西,递到叶西西面前,示意她先吃点,“先吃点垫垫肚子。” 一股浓郁的羊肉香飘了出来。 叶西西打开一看,是个圆鼓鼓的肉夹饃,白面饃烤得外皮微焦,里面夹满了切碎的卤羊肉,还混著点青椒丁。 看著就馋人。 “我想著你喜欢,让食堂老张特意多夹了点肉。” 还別说,叶西西早就饿了。 一大早起来准备,又是笔试,又是朗诵的,她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那点东西都被搜颳了出去。 她接过肉夹饃,入手还护著呢,刚刚一直被宋砚洲护在怀里。 低头咬了一口,滷汁的咸香混著青椒的微辣在嘴里漫开,油脂顺著唇角往下滴,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 旁边立刻有条只大手递了条乾净的手帕过来,宋砚洲带著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馋猫,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叶西西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手,嘴里咀嚼著,含含糊糊说:“嗯嗯,好吃!老张手艺槓槓的!” 又咬了一口,她才注意到宋砚洲正低头看著她,眼里的宠溺快溢出来了,就那么笑著看她吃。 叶西西把肉夹饃往他嘴边递,“老公,你也吃一口,这个羊肉燉得特別烂,特別好吃。” 宋砚洲把她的手往回推,又是那种宠溺的口吻,“你考试辛苦,吃吧,我等回家再吃。” 叶西西不乐意了,“不行,我就要你吃。” 她眼神往四周扫了扫,考完试正是饭点,大部分考生都往食堂或家里走,礼堂门口没剩几个人,只有远处两个干事在收拾横幅,有考生围著他们在问问题,根本没人往这边看。 她把肉夹饃又往宋砚洲嘴边递,故意嘟著嘴,声音甜软撒娇道:“吃嘛吃嘛,你看都没人看我们,我就想老公吃嘛,要你和我一起吃。” 宋砚洲向来受不住媳妇儿娇娇软软朝自己撒娇,无奈地环视一圈,他们站在礼堂门口台阶一侧的大树下,树影正好把两人罩住,確实不至於太引人注目。 “哎哟,老公,你吃嘛。” 小妖精又来扯著他手晃动撒娇,妖妖嬈嬈的,让人招架不住。 宋砚洲微微低头,嘴巴一张,肉夹饃就被塞进嘴里,他咬了一口,羊肉的香味在嘴里散开。 他不是没吃过老张做的肉夹饃,但不知怎的,媳妇儿餵的好像更好吃了。 叶西西见他听话吃了,笑得眉眼弯弯,把肉夹饃拿回来自己咬了一口,又递到宋砚洲嘴边,宋砚洲又咬一口。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像两只分享食物的小松鼠。 油纸包很快见了底。 叶西西吃完最后一口,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宋砚洲拿起手帕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星,叶西西看著他甜甜蜜蜜地笑。 两人看著对方,视线都快拉丝了。 宋砚洲这时候哪里还记得起自己刚刚还在想大庭广眾之下餵来餵去的成何体统之类的想法,心里眼里都只有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女人。 大手握著小手,晃著晃著,心儿荡漾。 年轻小夫妻柔情蜜意一起回了家,没人时就拉著手,见到人就小心翼翼分开,叶西西像只小鸟般跟在宋砚洲身边,嘰嘰喳喳逗著他。 “別跟小皮猴似的,回家再跳。” 宋砚洲心里很喜欢叶西西这样子围著自己转,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人,但又担心她不看路不小心摔倒。 一双宠溺的眼睛盯在叶西西身上,见她走到马路中间就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一拉。 就这样两人回了家。 安安寧寧还在柳翠萍那,宋砚洲也不急著去接,吃完饭就把叶西西往床上压,脱了裤子打屁股,“让你调皮,让你使坏。” 因为考完试心情好,两娃又不在家。 吃饭的时候叶西西便起了坏心思,故意扮演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她是浪荡公子,宋砚洲是遮遮掩掩的良家女子…… 把宋砚洲撩得烈火焚身。 结果撩人小妖精自然在床上没能逃脱男人的报復。 这下子变成她是惨遭蹂躪的小妇人了,只能嚶嚶嚶小声求饶,“不敢了,呜呜,我不敢了,宋团长,你这是白日宣那什么银……” 白嫩嫩的屁股又挨了大掌一记,男人声音暗哑,带著浓郁的欲,“谁让我遇到个小妖精,趴好,屁股翘起来……” 屋里春光无限。 两人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后来相拥著睡了个午觉,直到有人来敲门。 “宋团长,叶同志,在家吗?” 第295章 將赵春妮往死里槌 宋砚洲睡觉一向警觉,刚听到有人进院里的脚步声他就醒来了,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人,此刻也被门外声音吵醒,正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里带著刚醒来的慵懒和娇软,“老公,谁呀?” 像是回应她似的,门外的声音又响起,“宋团长,叶同志,你们在家吗?我是管委会的,赵春妮的处理结果等你们两位一起过去商量……” 赵春妮? 叶西西这下是彻底醒了。 她从宋砚洲怀里坐起身,被子滑溜落在腰间,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幽深,他后头滚动一下,想到外面还有人等著,他拿起床头上的衣服帮叶西西穿了起来。 同时对著外面的人说:“我们在,等下过去。” 外面的人听到回应,答道:“好嘞,那我先回去,在办公室里等你们。” 脚步声渐远,人走了。 叶西西乖乖地让宋砚洲帮她穿衣服,身子柔弱无骨靠在男人怀里,半眯著眼,打了个呵欠,像只打盹的小猫。 宋砚洲被她的样子逗得低低笑,伸手帮她碎发別到脑后,在她唇上亲了又亲,捨不得放手。 等两人穿好衣服到了管委会办公室,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管委会办公室里,几张木桌拼在一起,上面还放著几个洗好的搪瓷碗,显然之前有人在这儿扒过午饭。 赵明远正端著搪瓷杯喝茶,见到叶西西和宋砚洲来了,低头喝了一口茶,把搪瓷杯放下,对他们说:“来了?先坐下吧。” 叶西西看了一下,办公室里除了赵明远,还有一个年纪稍微有些大的男人,一脸严肃坐在办公桌前,应该就是管委会的主任老周了。 老周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人,抬手示意两人隨便坐。 “来了?最近怎么三天两头都是你家的事?” 宋砚洲明显和老周很熟悉,拉著叶西西往旁边的实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摊了摊手语气隨意,“有人不长眼睛,挑事挑到我面前来,怪我咯?” 老周明显一噎,瞪了宋砚洲一眼,“张红军和李长顺家里人都来找我抱怨,你气出够了就让他们缓缓。” 宋砚洲点头无所谓道:“他们两个军事能力不够硬,我这是给他们机会锻链锻链,免得整天脑子跟被糊了糨糊似的拎不清,以后在战场上能清醒点。” 老周气笑,“你这意思人家还得感谢你了?” 宋砚洲撇撇嘴没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行啦,知道你小子什么德行,见好就收吧。” 老周摇头感嘆,这小子几乎是他看著长大的,表面云淡风轻,偏偏睚眥必报,偏偏事情又做得滴水不漏,和理由合规,想批评他两句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事情他也了解过了,也怪张红军和李长顺这两个没脑子的,宋砚洲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上级,两人无缘无故跑人家家里给上级找不痛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 “这次叫我们来不是说赵春妮诬赖我媳妇儿作弊以及影响考试的处理结果吗?” 宋砚洲还想让那两人在深山老林里多转几个圈呢。 老周这才想起此次叫两人前来的目的,瞪了宋砚洲一眼,侧过头跟变脸似的看向叶西西,一脸笑意。 “小叶,考场上的事情赵站长都跟我们反映了,这件事情是赵春妮犯了严重错误,我们对她的处理结果是取消她五年內在军区內任何考试的选拔资格、全军通报批评,同时取消部分军属福利。” 军属都有隨军福利,取消部分军属福利代表以后节假日的慰问品、家属院组织的免费技能培训名额、优先分配的紧俏物资,如冬天的厚被或者过年的带鱼,都不会再分给赵春妮。 既给了惩罚,又留了余地。 赵春妮的行为虽然恶劣,但影响不大,这样的处理结果也算合理。 叶西西刚想点头表示没问题。 宋砚洲却不乐意了。 他皱紧眉头,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沿上,刚刚还一脸隨意慵懒的表情不见了。 “周主任,这个处理结果我有异议。” 他抬眼看向老周和赵明远,语气严肃却条理清晰,“赵春妮不仅在考试中作弊,她还栽赃陷害,事情水落石出后她还不知悔改,企图伤害我媳妇,可见这个人的品行有亏。 我听说她现在是家属院幼儿园的老师,负责带大班的孩子,但一个连基本诚信都没有、为了私慾耍手段、恶毒泼辣的女人,怎么能教育好我们那些在前线衝锋陷阵为国家人民流血牺牲的战士血脉? 要是她把她恶劣的品行和歹毒心思的想法传给孩子,岂不是误人子弟?都说孩子是祖国未来的朵,家长们把孩子送去幼儿园,是信得过咱们的管理和师资。 老师就是孩子的榜样,赵春妮这样的个人素质,留在幼师这个岗位上,既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也是对我们战士们的不负责!” 叶西西心中憋笑,脸上故作严肃配合,抬眸去看身旁那一本正经“忧国忧民”的男人,又一次领略到了这男人腹黑和睚眥必报的性格。 管委会的人想和稀泥,宋砚洲却偏抓著一个点將赵春妮往死里槌。 军区幼儿园老师的岗位虽然不像广播站播音员那么光鲜,却也是家属院的香餑餑,不仅每月有工资加补贴有三十多块钱。 除了现金还每月还发 20斤细粮票、1尺 5布票,逢年过节还有奶粉、果、水果、布料等福利。 走在家属院被人喊老师,比去工厂里打工体面多了。 如果说管委会对赵春妮是小惩大戒,宋砚洲这招是打蛇七寸了,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取消赵春妮五年內各种竞爭上岗考试资格,她还有幼师的工作,事情过一段时间也就被人淡忘了,她依然可以是备受孩子家长尊敬喜爱的老师。 可一旦她的幼师职位被擼了,又不能参加各种上岗竞爭,那就真的只能在家里呆著了。 赵明远没想到宋砚洲这才一个中午就把赵春妮的底子翻了出来,他和老周原本也有些犹豫,毕竟赵春妮当时去幼儿园確实是她自己考上的。 又想著她可能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这段时间观察一下,实在不行的话再让她从幼儿园走人。 但宋砚洲这一番话又在情在理,任谁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老周瞥了宋砚洲一眼,你这小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给你媳妇出气! 但…… 偏偏他就是能把话说得如此漂亮,滴水不漏,仿佛他如果让赵春妮继续在幼儿园呆著,就是残害了祖国朵的未来,冷了为那些国家拋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的心。 老周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拍了拍桌子一锤定音。 老周在桌面上那张关於赵春妮同志作弊事件的处理结果上,又添了一行意见,便迅速签了字,隨后將纸张推给赵明远。 赵明远签了字,老周將处理决定收好,脸上又露出笑容,对叶西西说:“小叶,这事让你受委屈了,其实今天叫你们过来,除了处理结果,还有件事,赵春妮已经在外面等著了,她想当面跟你道歉,你看见还是不见?” 叶西西有些惊讶,赵春妮之前可一点不像知错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她可能不觉得自己错,但她害怕面对处罚结果,可能想在叶西西面前求情,看能不能从轻发落。 她其实不是很想见。 她理解,领导嘛,总是希望下面的人关係融洽,化干戈为玉帛。 可她觉得如果赵春妮知道了自己的幼师岗位没了的话,对她和宋砚洲估计只有怨恨了。 没办法,有些人从来不会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会觉得为什么別人不能宽容他们的错误,为什么不能把属於自己的东西双手奉上给她。 这叫坏而不自知。 但周主任和赵站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点点头,“好的,见一下吧。” 第296章 碰到原主的感情债 老周朝外面喊了一声,办公室的门很快被推开。 赵春妮低著头走了进来,身上还是那件粉色的碎袄,之前衬得她脸色红润,现在却无论衣服上的粉色如何衬托,脸上也是一片苍白。 叶西西本以为只有赵春妮一个人,却没想到在她身侧还站著一个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 对上那张脸,叶西西美眸瞬间瞪圆,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原主的青梅竹马谢云舟,他就是赵春妮的丈夫? 谢云舟是谢婶子的儿子,从小和原主在纺织厂家属院一起长大,谢婶子和蒋素心都是纺织厂女工,关係很不错,平时两家走得近。 谢婶子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蒋素心便对他们母子平时多有照应。 后来蒋素心去世了,叶和平和朱月玲在一起,原主又跟吃错药似的,对昔日的街坊邻居统统看不顺眼,只撵著朱月玲母女,渐渐地寒了谢婶子的心,於是便渐行渐远。 原主虽然不喜欢谢婶子,但谢云舟身材高大长得还帅,她虽然看不上他的家境,但也不捨得放弃,就把他当成鱼塘里的鱼,不远不近地吊著。 谢云舟对原主也很是照顾,平时没少好吃好喝地投餵著。 在谢云舟离家去当兵后,刚开始原主还和他通信来往,但后来原主有了攀附宋家的念头后,就不再理会谢云舟了。 直接將这个人拋到脑后。 后来谢云舟找过原主一次,原主直接把人骂跑了,说得很难听,反正就是嫌弃谢云舟家里没钱,还只有一个拖后腿的老娘,配不上她之类的。 当时谢云舟看著原主的那个眼神,受伤又破碎,简直就是一条被暴风雨淋湿了的可怜小狗。 叶西西现在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想起原主了,原主当年真的是又渣又坏,同时吊著好几个男人,这一招也是朱月玲教的。 夭寿咯,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原主的感情债。 谢云舟也抬头看到了叶西西,眼神里闪过诧异和复杂,但很快便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便移开视线。 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冷不丁居然就这样撞入视线。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际了,却再这样尷尬的状况下重逢。 那个他看著长大的小姑娘,亭亭玉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就这样水灵灵俏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心里头百般滋味,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声嘆息。 赵春妮感受到谢云舟周身气息的变化,心头暗恨,怎么?看到旧情人又被勾了魂了? 赵春妮自从去年第一次相亲见到谢云舟后,便喜欢上了他,即使后来知道他只是迫於母亲的压力硬著头皮出来相亲。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表示了对自己没有意思,也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不想耽误她的时间。 可她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甚至不惜放下女儿家的脸面主动去討好他母亲。 赵春妮虽然也是沪市人,但家里条件並不好,父母虽然供她上了高中,但她觉得那是因为她比弟弟聪明会读书,父母担心人詬病重男轻女,才不得已供她读书的。 因为弟弟的存在,家里的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分给他,而她作为女儿却只能捡弟弟不要的。 她迫不及待想要有自己的家庭,找个条件好的人家嫁了,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 谢云舟家里条件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谢婶子是纺织厂女工,家里房子虽然不大,但也够住了。 谢云舟更是爭气,年纪轻轻就凭自己混到营长的位置,可谓前途无量。 赵春妮从小就很清楚,她长相清秀,不算太好看但也不难看,认真打扮一下还是不错的,身材纤细,但前不凸后不翘,离男人喜欢的曲线身材有不少距离。 以她的姿色想要嫁个更好的人家不太可能。 谢云舟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了。 於是她使了一些手段,终於在今年年初成功嫁给了他,在领了结婚证后就迫不及待来隨军,结婚后谢云舟把工资都交给她,平时也不管她怎么钱。 在作为丈夫方面,他表现得不错,除了对她不够热情,不够温柔体贴,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似的。 但赵春妮让他做什么,只要不过分的,他也都会配合。 她想著都结婚了,这个男人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结果没想到结婚没多久,她便在一本封了尘的旧书里发现一封谢云舟未寄出的信,信里虽然没写什么肉麻的话,但字里行间透露著无处不在的关怀和体贴。 与谢云舟平时在她面前表现的木訥完全不一样。 信里的谢云舟,意气风发,温柔体贴,风趣幽默,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小心翼翼討好对方。 赵春妮很想知道那个叫叶西西的女人长什么样,怎么就把自己男人勾得没了魂。 她想和谢云舟大吵一架,但那封信是和她结婚前写的,谁还没有段过去? 再说这段婚姻是她求来的,她要是闹起来,谢云舟会不会直接和她撕破脸离婚? 她不愿意离婚。 谢云舟是营长,一个月工资加补贴能拿到一百五十多块钱,还有各种粮票布票油票肉票,加上她在幼儿园的工资,这些钱和票让她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以前对她不重视的父母和看不起她的弟弟,都因为她嫁了个军官时不时来討好她,巴结她。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嫁给谢云舟都快一年了,肚子里还没有个动静。 她想著再努力一点,勾著男人多在床上滚几回,让他在自己肚子里下了种,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日子也算是幸福美满了。 却没想到那个叫叶西西的居然来隨军了。 而且还长得一副妖妖嬈嬈的狐狸精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被勾了魂? 她刚开始还存在侥倖心理,觉得也就是同名同姓罢了,结果没想到一打听,大家都以为叶西西是从青禾村来的,实际上她是沪市人。 之前住的就是谢母所在的纺织厂大杂院! 这个叶西西就是谢云舟信里的那个叶西西!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所以在那人找上她,让她在考试诬陷叶西西作弊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要让谢云舟知道,他喜欢的女人是多么卑鄙恶劣,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欢! 可却没想到…… 赵春妮咬咬牙,事情一开始明明好好的,最后那张小抄却从自己身上被搜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这並不妨碍她更恨叶西西了。 但眼下她只能暂时示弱,跟叶西西道歉有用的话,那她可以暂时委屈一下自己。 她原本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谢云舟却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请假从营区赶了回来。 刚刚在外面碰到他的时候,她还嚇了好大一跳。 她只跟他交代了个大概,没说对象是叶西西,也没说自己是故意的。 只避重就轻说自己是无辜的,明明是见不得污糟事鼓起勇气揭发,却最后反被诬陷。 也不知道谢云舟信没信。 但现在的状况,即使她在不愿意让谢云周和叶西西碰面,也终究是避免不了。 第297章 偏心他的旧情人! 赵春妮走到叶西西面前,声音含糊,“叶西西同志,对不起,这次考试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没看清楚就指责你作弊,冤枉了你。” 这话听著敷衍。 连句“请原谅我”都没有。 叶西西能听出她语气里夹杂的那一丝不甘和不忿,像是被逼著完成任务似的。 如果是以叶西西的个性,这时候肯定会来上一句,“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之类的话。 但视线瞥到赵春妮身旁站著的那个男人身上,还是將身上的刺收一收,语气平淡地说:“赵同志,考场上的事情你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和你彼此都心知肚明。” 赵春妮没想到她都道歉了,叶西西还紧抓著不放,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上来,嗓门也高了些,“叶同志,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这样就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我就是无心的,一时看错了,革命领袖都说了『一个人只要做工作,没有不犯错误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考试的公平公正,我不过是犯了点小错,难道还不让人改正了?” 叶西西闻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清晰落在所有人耳中。 “赵同志,伟大领袖確实说过这句话,但领袖也说过『犯了错误则要求改正,改正得越迅速,越彻底,越好』,可你呢?”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赵春妮紧绷的脸,继续说道:“你说你是无心看错,可从你指出我桌子下有小抄,到喊著要男同志搜我身,最后小抄从你自己衣服里被搜出来,这里哪一步像是无心? 要是真看错了,你怎么把小抄的位置、样式说得分毫不差?分明那小抄就是你带进考场的。 从你一开始在考场外故意往我身边凑,到进考场后故意在我面前差点跌倒,种种跡象就透露出诡异,你分明是有备而来,故意想要陷害我考试抄袭,你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赵春妮的脸瞬间青黄交加,她紧紧攥著拳头,单纯的认错可以是无心的,但背后有人指使就是恶意了。 孰轻孰重她是分得出来的。 而且……现在已经得罪叶西西和宋砚洲,她不想再把那个人也得罪了。 反正认个错而已,最多就算她个考试作弊,取消考试成绩而已,她本来就知道播音员的岗位和自己无缘,不算有什么损失。 “没有,我就是看错了,没有人指使我。” 叶西西没想到赵春妮寧愿自己扛,也行,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吧。 本来她见到谢云舟之后,念著谢婶子以前对原身还有自己刚穿过来时的照顾,想著只要赵春妮供出幕后指使,她就开口跟周主任求个情,从轻惩罚,算是还了谢婶子的人情。 也算是替原主的“始乱终弃”弥补下谢云舟。 现在看来,根本就没必要嘛。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前提是得先承认自己错了,你现在只一句轻飘飘看错了,这算哪门子知错能改?领袖还说过要实事求是,你连基本的事实都不肯认,又谈什么改正? 我质问一句你就说我咄咄逼人,好像你道歉我就必须接受一样,赵春妮同志,请你端正你的態度!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小抄是宣传科的李姐从你身上搜出来也是事实,当时在场的人都是见证,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谢云舟站在赵春妮身旁,一张俊脸早已红透,他从来没有想过和叶西西的再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无比尷尬的情况下。 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丟脸过! 不等赵春妮再开口,谢云舟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带著歉意对叶西西和宋砚洲说:“叶同志,宋团长,这次的事情是赵春妮同志不对,我替她向你们赔罪。” 他转头对老周和赵站长说:“组织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绝对不会有一丝怨言。” 赵春妮本来还想再狡辩几句,没想到谢云舟倒是替她先认了罪,心中怒火中烧,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又怒又恨。 她就是不想向叶西西示弱,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低她一等! “谢云舟,你凭什么替我认下错误?我说了我没有,我没作弊,我就是一时看错了,哪有那么严重!” 她胳膊被谢云舟拽著,挣了两下没挣开,心中压抑许久的妒火唰一声躥起来,熊熊燃烧著,烧得她头昏脑涨,烧心烧肺。 气得对著叶西西大骂,“叶西西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男人,別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別太得意了!” 赵春妮的骂声刚落,管委会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冻住。 宋砚洲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黑色的眸子像淬了冰的刀锋,凌厉扫向赵春妮,目光冷沉得能压垮人。 赵春妮被盯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连骂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几秒后,宋砚洲的视线才转向谢云舟,“谢营长,你爱人先是作弊栽赃,被拆穿后拒不认错,毫无悔改之意,现在还当著我的面,当著大家的面,用这样下作的话辱骂我妻子,这就是你教的军人家属该有的规矩?” 谢云舟的脸更红了,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他用力拽住赵春妮的胳膊,声音带著急喘吼道:“赵春妮,你给我闭嘴!赶紧跟叶同志道歉!” 可谢云舟越是这样说,赵春妮越是觉得他是偏袒叶西西,偏心他的旧情人! 妒火快要將她烧死了,她不好过,那大家就都別想好过! 赵春妮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疯牛,不仅不闭嘴,反而挣扎著要往叶西西身上抓去,“我凭什么道歉!你们说我作弊,我就作弊了吗?你们说我栽赃,我就栽赃了吗?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护著她,都来欺负我!她就是个狐狸精,把你们勾得魂都没了!叶西西,你个贱人,你自己有男人还欠吗?还来勾引我男人!” 话越说越难听,简直是不堪入耳了。 “够了!”宋砚洲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窗户玻璃都似有若无的颤了颤。 他將叶西西拉到身后,大步上前对著谢云舟就是一记重拳。 “谢云舟,你作为赵春妮的丈夫,她的错我只能算在你头上,这一拳是打你管不好自己女人,让她满口污言秽语! 我今天把话撩这儿了,以后再让我听到赵春妮说我爱人一句不是,我不找她,我就找你算帐!” 谢云舟毫无防备被宋砚洲一拳打到下頜上,吃痛一声踉蹌著往后倒退了一步,却也知道理亏没有还手。 赵春妮没想到宋砚洲会突然动手,嚇得尖叫一声,“啊——” 然后过来想撕扯宋砚洲,“宋砚洲,別以为你是团长就可以隨便打人!你凭什么打我男人!” 老周和赵站长也愣了一下,连忙上前隔开几人。 叶西西也嚇了一跳,赶紧上前拉住宋砚洲的手臂,將人拉到身边后低声安抚,“老公,別生气……” 她其实觉得谢云舟也挺无辜的,赵春妮的所作所为他应该是刚知道不久。 看著赵春妮那张怨恨嫉妒到扭去的脸,嘴里还在不乾不净地骂人,叶西西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左手拽过赵春妮的衣领,將人一把拉到面前,右手毫不犹豫对著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赵春妮!別以为嘴巴一张隨便什么话都可以乱说,我劝你赶紧回去刷牙,你吃饭去的是厕所吗?满口喷粪!”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愣住了,短暂的沉默之后,赵春妮捂著生疼的脸颊又是尖叫,“啊——” “叶西西,你居然敢打我!” 她张牙舞爪想要衝上来去抓叶西西的脸,刚迈出一步,就被谢云舟从后面扯住手臂,整个人在反作用力下往后面弹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 於此同时,宋砚洲在谢云舟出手的时候,已经眼疾手快將叶西西一个拦腰抱起往后一放,叶西西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已经离赵春妮两三步远了。 老周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声怒喝,“都给我闭嘴!” 第298章 宋砚洲就跟睁眼瞎似的 谢云舟刚刚以为自己已经够丟脸了,没想到还能更丟脸。 当初要不是赵春妮掉进河里被他路过救起来,又被那么多人围观她衣衫不整和自己抱在一起,他也不会为了她的清白和名声和她结婚。 两人结婚后虽然没有多少温情,赵春妮还喜欢將家里的钱和票拿去给娘家人,他也没计较,这段婚姻即使不是自己想要的,最起码这日子勉强可以过得下去。 就这有相敬如宾,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可今天一看,他似乎这才第一次认识赵春妮,从来没想到她会是现在这样一副不堪的面目。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一时心软和她结婚,后悔因为母亲喜欢她而有所动容…… 赵春妮刚差点摔倒,这下子把火气都出在谢云舟身上了,对著他又捶又打,骂得更难听了。 谢云舟被宋砚洲一拳打中,感觉整个下頜骨都已经麻了,嘴里有铁锈血腥味,宋砚洲这一拳用力不小。 他偷偷瞥了一眼被宋砚洲护在身后的叶西西,他这辈子最不想在她面前丟脸,可今天一天却把这辈子所有的脸都丟尽了! 她以前看不起自己,现在估计更看不起他了吧? 想到这里,谢云舟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他再也顾不上赵春妮的挣扎,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拖著她往门口走。 “宋团长,叶同志,对不住了,今天的事情,確实是春妮做错了,我会回去好好教育她,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让她和您还有……嫂子道歉。” 赵春妮还在尖叫咒骂,声音尖利刺耳,“谢云舟你放开我!我没错!你没看到有人欺负你老婆吗?你这个孬种,自己被打了不敢出声,老婆被打了也不敢出声!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你们都被叶西西这个贱人骗了,是她害我,是她把小抄放我身上的!叶西西你给我等著,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嘶吼著,叫嚷著,挣扎著恨不得衝上去將叶西西撕成碎片。 谢云舟想拽她走,她偏不让他如愿! 她和谢云舟反方向斗力,两人撕扯著,但谢云舟毕竟是个身材高大还每日训练的军人,赵春妮那点力道根本无法抵抗,就这样一步一步被他拖著到了门口。 老周气得搪瓷缸往桌面上一砸,发出咣当一声响,但想到还有处理结果没宣布。 “谢营长,先別走!处理结果还没说呢,经过沟通,组织上决定取消赵春妮同志五年所有选拔资格,停掉所有军属福利,幼儿园幼师岗位也撤了!后续让她写三千字检討,贴到家属大院的通知栏去!” 叶西西惊讶地看向周主任,刚刚还只是停了赵春妮的部分军属福利,现在是停了所有,可见赵春妮確实把他惹毛了。 赵春妮听见自己连幼师岗位都没了,挣扎得更凶了,哭喊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撤我岗位?那是我凭自己本事考上的,你凭什么说撤就撤?” 她看向叶西西,眼神里淬满了毒,“叶西西,是不是你?是你从中使坏对不对?是你害我的,我要跟你拼命!” 明明最多就是取消考试资格,怎么变成连工作都没了? 她不服! 如果说刚才她是恨叶西西,现在是恨毒了叶西西,恨不得衝上去撕烂她那张嘴脸。 叶西西懒得去看赵春妮那张丑恶的嘴脸,她站在宋砚洲身后,一只手偷偷在袖子下面伸出来去握男人的手。 宋砚洲低头抓起她的手仔细看,“刚刚打疼手了没?別怕,一个神经病而已,以后离她远点,跟疯狗似的,怕不是有狂犬病吧。” 要论说话毒,还得是宋砚洲啊。 叶西西立刻抿紧唇摇头,把想笑的衝动压下去,但场面实在太剑拔弩张,没看周主任和赵站长都一脸严肃吗? 她告诉自己坚决不能笑出来,憋得快內伤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流畅 】 赵站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赵春妮说:“赵同志,小抄的的確確从你身上搜出来了,你诬赖別人也没用,证据確凿,是你咎由自取还不知悔改,怪不得別人。” 谢云舟郑重点头,“我们接受组织的决定。” 然后死死拽住赵春妮,將她半拖半抱拉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还能听见赵春妮模糊的咒骂声,之后便渐渐远了。 办公室里终於安静了下来,老周从抽屉里取出来刚刚签名的处理结果,拿起笔又在上面改了几个字,叫了个干事进来,“拿去贴布告栏吧。” 转头对叶西西说:“小叶,今天的事情你受委屈了,这个赵春妮……哎,以前明明还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跟吃错药似的……” 宋砚洲面色沉得像铁,没好气低骂一句,“她有病!” 老周闻言伸手就指著宋砚洲骂,“你说你,好端端的打人做啥?也是谢营长老实,我看这事他之前根本不知情,你有气也不能发他身上啊!” 宋砚洲梗著脖子拒绝认错,“谢云舟娶了赵春妮,他就得替她承担责任,难不成你要我打赵春妮?” 老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瞟了一眼叶西西,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难不成你老婆没打?” 叶西西被老周和赵站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打人时也是一时衝动,她平时在外面,尤其是领导面前总是很安静乖顺的,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暴露了。 哎,失策。 她刚来军区的时候装得还挺好的,可能上次狠揍了徐艷红后开了个头,现在有点收不回来。 但赵春妮確实欠收拾。 去扯他的手,柔嫩的手指在男人粗糙的大掌里挠了挠,偷偷对他眨眨眼。 宋砚洲低头宠溺地看向叶西西,眼里是明晃晃的“打得好”,转头对老周说:“她自己找打,怪得了別人?” 老周气得吹鼻子瞪眼睛。 赵站长站在旁边忍不住劝道:“那赵春妮刚才骂得实在难听,也確实挺没素质的,行啦行啦,这件事就这样吧。” 又朝两人使眼色,“赶紧回去吧。” 宋砚洲朝老周和赵站长点了点头便拉著叶西西出了办公室。 一出门,他就將叶西西拉到旁边无人处,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碎发,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没事,別怕,赵春妮不敢对你怎样。” 叶西西乖乖点头,她当然不怕,她刚刚可是狠狠甩了那女人一巴掌呢。 但宋砚洲就跟睁眼瞎似的,只记得自己媳妇儿被人欺负了,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叶西西自然要配合一下,做个柔弱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嗯嗯,有老公在,我不怕。” 心中暗忖自己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边凑。 一个徐艷红,一个赵春妮。 这都是什么事啊! 另一边,赵春妮被谢云舟拖著回到家里后,和他大吵了一架,把家里的碗筷都砸了,谢云舟受不了她,摔门回了营部。 没一会,赵春妮换了身衣服也出了门。 她从家属院出来,自己骑自行车去了军区医院。 罗漱芳刚刚从病房里巡视回来,一推开休息室就见到赵春妮攥著已经被拧得皱巴巴的衣角站在里面等她。 她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了?” 第299章 会不会因为她和我离婚? 赵春妮一见到罗漱芳就走上来扯她的手,声音里带著哭腔,却没真掉眼泪,“罗姐,你得帮我做主!为了你交代给我的事,我幼师工作没了,还要被全军区同胞批评,我男人也跟我大吵了一架,这日子没法过了!” 军区就那么大,一旦有个什么事儿就传得很快,罗漱芳中午和同事吃饭时就听到了礼堂里发生的事情。 她心里烦躁,当初找赵春妮做这件事情就是知道她和叶西西有仇,应该是把很好的刀。 上辈子赵春妮和谢云舟结婚后,就一直因为叶西西的事情吵架,闹得夫妻不和,叶西西死后,赵春妮更是记恨她,因为觉得活人永远爭不过死人。 谢云舟怎么解释那是过去的事情都没用。 有一次夫妻俩吵架,谢云舟失手打了赵春妮一巴掌,她便带著父母和弟弟找人把谢云舟打了一顿,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最后两人因此还离婚了。 罗漱芳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叶西西和谢云舟还是青梅竹马。 以赵春妮的醋性和对叶西西的忌惮,罗漱芳以为这件事情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结果没想到赵春妮不但没完成任务,还把自己搞得这么悽惨。 也不知道她怎么办事的! 罗漱芳眼底闪过算计,装作知心大姐的模样关怀道:“你男人没站在你这边吗?不可能吧?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超靠谱 】 罗漱芳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赵春妮就恨得牙痒痒。 她咬牙切齿道:“罗姐,你別跟我提他,他就是被色迷了眼!我被叶西西欺负成这样,他不仅不帮我,还帮著外人教训我,说我丟他的脸!” 罗漱芳伸手拍了拍赵春妮的背,语气放得很柔,“春妮啊,不是我说你,谢营长怎么说都和叶西西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听说两家关係以前还很不错,自然是会多照顾一点的,你是谢营长的妻子,要多体谅他。”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春妮都快炸了。 她刷地跳起来,“我还能怎么体谅!这个叶西西就是个狐狸精,我男人一见到她就差魂儿被勾走了!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看他就是见了旧情人,就嫌我这个妻子碍眼了!” 罗漱芳压低了声音,“但你又能如何呢?叶西西现在多风光,宋团长把她护得跟宝似的,徐艷红你知道吧?就是因为得罪了她,被她诬赖说勾引宋团长,现在徐艷红在家属院里名声都臭了。 这次考试的事情你没做成,反倒吃了亏,可想而知叶西西这个女人手段有多高了,你可得小心点,她毕竟和谢营长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接下来的话罗漱芳没有继续说,让赵春妮自己想像。 果然,赵春妮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罗漱芳的话正好戳中了她心中最隱晦也最害怕的那个点,她心中慌乱,但更多的是对叶西西的怨恨。 这个贱人,为什么要来隨军? 她已经有了宋团长,难不成还要来和自己抢谢云舟? “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以前一定有姦情,不然谢云舟不会那样护著她,连我这个妻子的脸面都不顾了!” 想到这里,赵春妮又哭了起来,“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叶西西害得我连幼儿园的工作都没了,罗姐,我以后该怎么办啊?谢云舟会不会因为她和我离婚?” 罗漱芳嘆了口气,又义愤填膺地说:“不就是犯了个小小的错误吗?至於把你工作撤了?这也太过分了吧?你那幼师工作多不容易才到手?我当初可是看在眼里的呢,叶西西太过分了!” “是叶西西,肯定是她发现了小抄,偷偷放到我身上的!” 赵春妮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杯被震得哐当响,“是她害我,故意让我出丑,故意让谢云舟和我吵架,她就是故意要破坏我们夫妻关係!” 当初她考上幼师岗位的时候在家属院里多囂张,现在就有多丟脸! “罗姐,我现在丟了工作,你说怎么办呀?”赵春妮抬眸小心翼翼去看罗漱芳,支支吾吾了片刻继续说:“当初你说的,这件事办成后还会给我两百块,现在还给吗?” 罗漱芳端著茶杯的手顿了顿,慢悠悠地吹了一口热气,才开口道:“春妮,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工作都没了,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但是我看你被叶西西害得这么惨,我私人贴补给你。” 她边说边从抽屉里摸出两叠十元人民幣,塞到赵春妮手里,“拿著钱,这事就算了。” 赵春妮看著手里的钱,嘴上说著“哪里能拿罗姐你的钱”,心里却是十分不甘,她为了这件事和谢云舟闹僵了,工作也没了,区区两百块怎么够赔偿她的损失? 想了想她开口试探道:“罗姐,今天管委会那边的人逼问我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了,我一口咬定是我自己不小心一时看错,没把那人说出来,你说,对方能不能看在我没泄密的份上,再多给我点补偿?” 说是补偿,其实就是封口费。 罗漱芳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她眼中闪过厉色,声音也冷了下来,“春妮,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背后有人指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可是!可是……当初你不是提了黎敏家里人很想让她得到这份工作吗?” 赵春妮激动地站起来,“我现在可是没了一份好工作!两百块就把我打发了吗?我幼师每月有补贴,一年就是三百多,黎家至少也得赔我一千块吧!” 罗漱芳放下茶杯看向赵春妮,直接拉下脸,“一千块?赵春妮,你倒挺会狮子大开口,经过今天的事情,你以为管委会还会信你吗? 你別忘了,当初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你看不惯叶西西,一听说她要和黎敏竞爭考播音员,主动出主意说要收拾她的,我好心帮你开解你,你现在倒好,还赖上我,赖上黎家了? 再说了,要是管委会查起来,你有加害叶西西的动机,因为你嫉妒她!因为你怀疑谢云舟对她余情未了! 你说说,这件事情你闹起来,大家是相信你这个作弊栽赃的,还是相信我?” 赵春妮被罗漱芳的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心里知道不是这样一回事,但仔细想想,罗漱芳之前確实没有说过是黎家让她去对付叶西西的。 是她自己自以为是,罗漱芳说黎敏家里有意出钱找人把叶西西刷下来。 “那你当初还给了我五十块钱,那不就是定金吗?” 罗漱芳嗤笑一声,惊诧道:“我当时看你衣服旧了,好心给钱你去买件新衣服,怎么就成了定金了?” 赵春妮这下子是真的坐不住了,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她想像出来的? 不,不可能。 罗漱芳当时明明说,明明说…… 第300章 结结实实给她当了肉垫子 不,她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自以为领会了她的意思。 “但你也没否认吧?” “我没否认就是默认吗?春妮,亏我把你当好姐妹,你转过头来就想咬我一口?” 罗漱芳也知道赶狗入穷巷容易遭反噬,尤其是赵春妮这种没脑子,情绪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她握住赵春妮的手,声音缓和下来,“春妮,事情已经这样了,管委会对你的处理结果肯定也改不了,若是你再去闹,別说没人相信你,事情还会越来越糟。 这件事情最好就这样按下去,你再去闹的话,说不定你家谢营长还得受牵连,到时候万一从营长的位置掉下来,到时候你跟著他去喝西北风吗?” 赵春妮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是真的害怕起来。 事情的发展和她原来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这次的闷亏她不吃也得吃! 罗漱芳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她从来都不会亲自出面,也不会给人留把柄。 上次徐艷红给龙凤胎下药,那蠢女人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机灵偷了她丟弃的小玻璃瓶。 这次的事情,她也只是借著赵春妮对叶西西的嫉妒和怨恨,说几句话引导她的情绪,诬陷叶西西作弊的主意更是赵春妮自己提的。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一句切確需要负责任的话。 当初她找上赵春妮的时候早就想好了后路,这件事若是东窗事发,赵春妮只能一个人扛,就算她把自己供出去也没用。 赵春妮才是那个最有嫌疑的人。 话她能说的已经说了,就看赵春妮识不识相了。 赵春妮整个人如坠冰窖,罗漱芳的姑姑是家属院妇女主任,姑丈是军区政委,而自己呢?只是一个营长的隨军家属。 別说她家那个不爭气的弟弟,就算是谢云舟家,只有一个孤寡老娘。 若是她不管不顾闹起来,不但討不到一点好处,谢云舟那边还很可能受到牵连,她现在只能靠他了,他可千万不能出事。 现在虽然没了幼儿园的工作,但谢云舟每个月的工资和补贴也够他们一家两口子过得不错了。 心里知道怎么做,但嘴上还是不放弃,“可我工作没了,以后每个月少了三十多块钱的收入呢……” 罗漱芳看著她可怜巴巴抹泪的样子,心里一点动容都没有,她摆摆手,“我还有事要忙,两百块你要就拿,不要就算了,以后你也別来找我了,我这是好心没好报,没事还惹一身腥。” 赵春妮连忙將钱往兜里塞,“要,当然要!” 她怨恨罗漱芳利用了她,但不敢跟她闹,只能拿了钱赶紧走,满身狼狈,却引不起一丝同情。 * 两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叶西西笔试加上诗歌朗诵和即兴演讲的总分排名第一,整整比第二名高了二十多分,更是把其他考生远远甩在后面。 黎敏的分数刚刚擦过复试线,此次入选一共有十五人。 28號这天,吃完早饭,宋砚洲先把安安寧寧送到柳翠萍家后,便骑著自行车带叶西西从家里出发。 复试的地点被安排在广播站办公室。 广播站坐落在军区办公区的东侧,紧挨著宣传科的二层小楼,是一栋独门独院的红砖房,从家属区到广播站,要穿过两条青砖铺就的小路。 沿途能看到早起的军属在路边生煤炉,还有穿著军装的战士背著枪去岗哨,见了宋砚洲,不少战士都停下脚步敬礼。 叶西西坐在后座上,手臂轻轻环住宋砚洲的腰,一遍嘴里念念有词还在练习绕口令。 路面结著薄霜,车轮碾过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是在给她伴奏。 宋砚洲大长腿蹬著自行车,心情轻快难得跟著哼起了小曲,叶西西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过宋砚洲那跑调跑到姥姥家的小曲,被逗得娇声笑,银铃般的笑声撒了一路。 宋砚洲见媳妇儿笑得开心,嘴角也掛著笑,更加卖力唱了,直到叶西西实在笑得肚子疼,捏著男人腰部软肉喊停,他才意犹未尽停下。 快到路口转角处时,宋砚洲特意放慢了车速。 却没想到突然从转角处衝出来一辆满载煤炭,迎头就对著他们撞了过来。 看平板车衝过来的势头,如果真的撞上去了,轻则摔个头破血流,重则折手断腿,总之绝对討不了好。 叶西西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一下子揪紧了宋砚洲的衣服,说时迟那时快,宋砚洲左手猛地攥紧车把,右脚死死蹬地稳住车身,同时往右侧猛打方向。 自行车整个打斜贴著平板车的边缘擦了过去。 叶西西整个人在后座上摔了下来,宋砚洲反应极快,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一个滑跪將她抱在怀里,两人一起摔倒。 叶西西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哀嚎今天是出门没看日历吗? 怎么这么倒霉? 骑个自行车也能出车祸? 死了死了,这下子铁定摔得不轻,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只能想到等下一定不能脸朝下摔,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这张脸。 就在她闭著眼睛等待疼痛来临的时候,却没等到疼痛来临,而是摔倒在一个温热的怀里。 底下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一个腰腹用力,抱著叶西西从地上一个转身,在叶西西的惊愕中就这样站了起来。 “没事吧?” 宋砚洲將她从怀里稍微推开一些,让她站好,仔细检查她的胳膊和腿,眼神里满是后怕。 又去看她其他地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撞疼没有?” 叶西西惊魂未定,一张小脸有些发白,手心里全是汗。 她摇摇头看向宋砚洲,去摸他的手手脚脚,“你没事吧?哪里受伤没?” 他刚才可是结结实实给她当了肉垫子。 否则以她一身细皮嫩肉的,肯定得见血。 宋砚洲动了动酸痛的胳膊,应该是肌肉扯到了,但不想让叶西西担心,边说:“没事。” 他看向那个车夫,是个穿著蓝色袄的中年男人,脸冻得通红,头上戴著顶旧毡帽,显然是地方运输队的临时工人。 军区后勤汽车连的车都有统一车牌,而这辆车连个正规牌照都没有,只有块手写的“煤运 03”木牌。 车夫赶紧剎车,煤车在地上滑出半米远,车上不烧煤哗啦啦掉了一地。 车夫慌忙下了车跑过来,一边捡煤块一边道歉,“对不起啊,同志,我这是给广播站送取暖,站里催得急,我刚刚没看著您……” 现在军区过冬全靠煤炭,不管是食堂做饭、营房取暖还是家属院烧火,都得靠拉煤车定期供应,有煤炭也有煤球。 军区的煤炭大多是从附近的国营煤矿调运,由后勤部专门负责运输,有时候煤矿忙不过来,也会临时找地方运输队协助。 宋砚洲皱著眉看了眼车夫,按理平时送去广播站的煤车,很少走这个路口。 但如果这个车夫是临时过来送煤的,对军区的路不熟悉,一时走错也有可能。 不过宋砚洲还是多看了车夫一眼,“下次注意点,这是路口,你冲那么快想找死吗?” 幸好他身手不错,反应迅速,也幸好他今天陪著媳妇儿一起来,如果昨天真听了媳妇儿的话不让送,今天出事的就是媳妇儿了。 就这么重一辆煤车压过来,媳妇儿铁定得受伤。 车夫连连应是,推著车煤车匆匆走了。 叶西西看著煤车转眼就消失在面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第301章 叶西西算个什么东西 虽然有惊无险,但叶西西还是留了个心。 上次考试能杀出个赵春妮,这次复试也很可能会出其他状况,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很快,广播站的红砖小楼到了,墙面上刷著“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標语,门口掛著“军区广播站”的木牌。 宋砚洲长腿一撑,將自行车停在门口的老槐树下,伸手將叶西西被风吹乱的长髮理好,又帮她围好围巾,“我今天团里有事,处理完了再来接你。” 叶西西看著男人隱隱担忧的眼神,忍不住笑,“放心吧,我肯定能行。” 爹系情人,就是喜欢瞎操心。 宋砚洲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我媳妇儿当然能行,赶紧进去吧,我很快处理完回来,你考完试出来一定能见到我。” 叶西西转身走进广播站大门。 回头看时,宋砚洲撑著大长腿坐在自行车上笑著望她,绿色军大衣在风里微微飘动,整个人像是座稳稳的山,矗立在那里,带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考生们陆续到了,被带进广播站的小会议室,会议室里一排的座椅,大家隨便找座位坐下。 叶西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听到声音抬眸一看,黎曼手里拿著一个纸箱子走了过来。 她先是自我介绍,然后说:“今天复试面试的顺序靠抓鬮决定,咱们这次有15位同志入选本次考核,我手上的箱子里有15张纸条,分別是1到15个数字,大家按著抓到的数字顺序来。” 大家没有异议。 就见黎曼绕了一圈停到叶西西前,让叶西西右手边的女同志先从箱子里抓字条,然后一个转身背对叶西西给下一个考生。 这样一来,叶西西就成了最后一个抓鬮的考生。 瞧著黎曼越走越远的身影,叶西西心里暗嘆,这黎家姐妹还真是针对上她了。 等黎曼绕了一圈回到叶西西面前时,箱子里只剩最后一张纸条,叶西西掏出来打开。 垂眸看著手上写著数字15的纸条,眼中划过嘲讽,果然如她所料,留了个最后的给她。 对考生来说,面试环节全凭评委的个人主观评分,也因此,在考生的先后入场顺序对成绩会產生一定影响。 一般来说,面试刚开始时,评委团的精力最集中,会更加有耐心,且主动与考生互动,这是评委团建立评分基准的阶段。 他们会通过前面几位考生的表现,確定“优秀”“良好”“合格”“不合格”的具体標准。 对考生来说,优势在於先声夺人,表现未必出彩,但能给评委留下態度认真的初始印象也不错。 且早面试早解脱,不会因长时间等待而滋生焦虑。 而被排在中间段的考生,评委已经通过前5名建立了清晰的评分尺度,且逐渐进入状態,不会像开头那样过度挑剔,也不会像结尾那般敷衍。 是最能体现考生真实水平的黄金时间。 且考生等待时间始终,心態不易崩,发挥更稳定。 而被排在后面的,尤其是最后三名考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时候评委已经连续听了將近两小时的回答,注意力没之前集中,甚至会下意识对比前面最好的学生,对后面几位考生的要求会变相提高。 若前面考生有惊艷表现,最后的考生则会被放大瑕疵。 所以被排在最后的考生,无论从心態焦虑、记忆稀释还是对比劣势,都容易全方面被比下去。 叶西西用膝盖想,都能猜到这是黎曼故意针对自己的安排。 当她看到黎敏拿著数字7的纸条时,就確定了,果然是针对她而来。 这两姐妹是多怕她抢了播音员的岗位? 12月底的天气寒风刺骨,黎敏却穿著件鹅黄色的的確良裙子,外搭白色短款兔毛外套,围著浅粉色围巾,脚上踩著牛皮小靴,就连头髮上都別了个珍珠发卡。 一看就是从大城市里百货商店买来的高档货。 全身透露著一股刻意捯飭出来的精致。 她手里抓著那张写著数字6的纸条,得意洋洋底朝叶西西挥了挥,骄傲的下巴微微扬起。 叶西西挑挑眉回她一个得体的微笑。 她並不把黎敏的挑衅放在眼里。 她会让黎家姐妹明白,什么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是徒劳的。 考生们按著顺序陆续进了播音室。 叶西西靠在走廊的暖气片旁等,双手揣在皮手套里,这是今早宋砚洲千叮嚀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戴上的。 她摩挲著口袋里的15號纸条。 闭上眼睛想著等下评委会问到什么问题,而她应该如何回答,在脑子里模擬相关场景。 候场的时间里,不时有考生出来,有人垂头丧气,有人面带喜色,直到黎敏踩著粗跟牛皮靴扭著腰走出来,停到叶西西面前时,她才睁开了眼睛。 “叶同志还在等啊?”黎敏整个人透著藏不住的得意,她抬手理了理兔毛外套的毛领,语气里是漫不经心的傲慢,“你最后一个进去,时间还早著呢,估计到时候评委们都快要打瞌睡了。 真不知道你一个农村来的家庭妇女,不好好在家带孩子,跑出来丟人现眼乾什么。” 话里带著针,故意扎人。 叶西西瞥了她一眼,好好一个年轻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娇宠著长大,一点都不懂得收敛情绪,脸上明晃晃写著“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了”。 叶西西没接话,黎敏哪受得了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著的,就算来了军区当文艺兵,也因为家里的关係很多人上赶著討好她。 虽然是表姐让她上来找茬的,但真的见到叶西西一脸懒得和她废话的表情,黎敏还是被激怒了。 叶西西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无视她! 黎敏手指就差戳上叶西西的脑袋,“欸,你这人有没有礼貌?没听到我在和你说话吗?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没素质!” “这位女同志,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这样突然跑到我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叶西西面色淡淡,声音更淡。 黎敏气不过,“叶西西,你!” 想到什么,她忽然笑了,凑到叶西西耳旁,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外公是谁吗?你知道今天评审团里面有谁吗?” 叶西西垂眸不说话,她知道她外公是谁,但今天评审团里……还有黎家的人? 黎敏以为她怕了,笑得越发得意,“告诉你吧,我外公可是京市鼎鼎有名的刘崇山,刘首长!我们黎家在京市也是响噹噹的,今天评审团里,有个省电台的副台长,他也姓黎。” 说完她双手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盯著叶西西,像只骄傲的孔雀。 “这个岗位本来就是我表姐为了我特意腾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再说了,你抢得过我们刘家,抢得过我们黎家吗?” 叶西西继续淡漠脸,“哦——” 第302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黎敏本来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叶西西这样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妇女,铁定嚇得战战兢兢,乖乖退出考试,结果没想到她居然油盐不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叶西西,你!” 黎敏脸一下气红了,伸手就要去推叶西西,叶西西侧身躲开,黎敏一个没收住力往前一扑,差点扑倒。 就在这个时候,黎曼端著个搪瓷杯走过来,將黎敏扶好,装模作样地说了她一句:“小敏,怎么跟人说话呢!” 又转身对著叶西西,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叶同志,我表妹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说话冲了点,我替她跟你道歉。” 说完把手上的搪瓷杯递到叶西西面前,“天气冷,我看著今天这进度,你估计还得等上一会,先喝口温水暖暖婶子,別冻著嗓子影响待会儿考试。” 杯子里的水冒著细白的热气,叶西西看了一眼,是红水。 心中嘖嘖出声,在这种物资匱乏的年代,待人接客衝上一杯白水就够热情了。 红比白砂更矜贵,以黎曼和她的关係,怎么也不至於拿红水出来招待她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西西伸手推託,“没事,黎曼同志,这么冷的天,你为了今天的复试跑进跑出的,这红水还是你自己喝吧,我哪能喝你的。” 黎曼眼中闪过不虞,但很快恢復笑容,又將杯子递过来,“小叶,你就別跟我客气了,我自己还有呢,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她指了指旁边工作人员的木桌,上面摆放著又一个白色搪瓷杯,里面也装著红水。 叶西西故意往木桌挨了过去,手臂靠在桌沿,脸上笑得客气,“那怎么好意思呢。” 说完去看黎曼手上的红水,“不过说起来还真有点冷了,这鬼天气,就算不下雪也冷得慌。” 黎曼心中暗笑这种乡下来的女人就是眼皮子浅,一杯红水就把她馋到了,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是啊,西北这边天气就是这样,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每年一到冬天就受不了,又干又冷,还是得在屋子里暖和。” 说完就將搪瓷杯往叶西西手上塞。 叶西西笑著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杯壁就哎呀一声,手一歪,杯子晃了晃,就往旁边黎敏的身上倒去。 黎敏刚接收到黎曼的眼神后,便一直抿著嘴没说话,却没想到安静站在一边也能飞来横祸,想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叶西西及时將杯子拿稳,黎敏身上的衣服还是被红水洒了一些上去,她叫著跳起来往旁边躲,“啊——” “叶西西,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水杯都端不稳!” 她连忙用手去掸兔毛外套,外套是白色的,被红水这么一洒,立马出现一块棕褐色的污渍。 “我这件外套可是我妈从京市友谊商店给我买的,了好几十块钱呢!” 黎曼也嚇了一跳,连忙拿起手帕去帮黎敏擦。 叶西西慢悠悠把手里的搪瓷杯往木桌上轻轻一放,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哎呀,不好意哎,瞧我这手笨的,黎敏同志,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 说著就作势要去扯黎敏的外套脱下来。 “你滚开,你就是故意的!” 黎敏躲开,气得指著叶西西要开骂,被黎曼抓住手按下。 “小敏,”黎曼朝她摇头,“叶同志应该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先找个地方用水洗洗,叶同志等下还要考试呢,走不开,你就別为难她了。” 黎敏看到黎曼对她眨眼,想到什么,也知道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 “行了,行了,算我倒霉。” 她边拿手帕擦衣服边往外走,还抽空瞪了叶西西一眼。 叶西西目送黎敏离开,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对著黎曼抱歉道,“黎曼同志,虽然你和黎敏是表姐妹,但我觉得你比她善解人意多了,刚刚谢谢你了。” 她特意在谢谢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叶西西瞥了一眼木桌上的红水,可不得谢谢她吗? 黎曼摆摆手,一脸温和的笑,“哎呀,先別说这些了,小叶,你赶紧喝口红水,等下凉了就不好了。” 叶西西拿起搪瓷杯,“黎同志,你也喝,今天辛苦你了。” 说著就抬手喝了一口。 黎曼眼神闪了闪,拿起另外一杯红水,“好的,一起喝。” 边喝边往叶西西瞟。 “你喝多点,红水对我们女人身体好著呢,这个红还是我前两天好不容易跟服务社那边的人买到的。” 叶西西嗯了一声,又喝了起来。 黎曼见叶西西喉咙滚动,那杯红水很快便见了底,心下满意,抬起手將手里的红水了个底朝天。 还別说,这寒冷的天气,就得来一杯热乎乎的红水,喝完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叶西瞥了一眼被倒进空间里的红水,勾唇笑得讽刺,她才不碰呢。 黎曼见叶西西喝完红水,目的达到便懒得再和她虚情假意,找了个藉口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叶西西又等了大半个小时,面试的考生都陆陆续续走光了,才听到里面传出叫她的声音,“15號,叶西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轻快走了进去。 播音室里两张长条桌拼在一起,桌子后面已经坐了四个人,叶西西一看,里面除了赵站长,其他人她都不认识。 几个评委虽然坐得板直,但从眼里眉间可以看出已经有些许疲惫。 赵站长一见叶西西,疲惫的眼神闪过亮色,前面的考生中也有表现不错的,但他总觉得还欠些火候。 他对著左右两边的两个人低声说著什么,那两人朝叶西西看来,细细打量了几眼。 叶西西能看出来,那种眼神虽然有一闪而过的惊艷,但是是那种人看到美的事物的欣赏,並不参杂其他东西。 只边上一个中年男人一看到她,先是眼里明晃晃的惊艷和意外,然后就是皱著眉头,用那眼白占了大半的三白眼上下打量著她。 跟其他三人不同的是,那男人长得挺胖的,在这样的年代能吃成胖子,可见生活条件很不错。 经过赵站长的介绍,叶西西才知道,这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是特意从省电台那边请过来的副台长,也参与此次面试评分。 而坐在赵站长两边的是军区宣传部的部长,还有宣传科的科长。 叶西西没想到区区一个广播站的播音员,居然请得动宣传部的部长担任评委,这未免有点太过郑重其事了吧? 第303章 恨自己的贪心和愚蠢 不过因为广播站隶属於宣传科,而宣传科和教育科、新闻科均隶属於宣传部旗下,所以叶西西之前做过一些了解。 说起这位宣传部李部长,那可是响噹噹的人物,深耕宣传战线三十多年,从抗战时期的战地宣传员做起,后跟著部队转战大西北。 一桿子笔力功力深厚,编过的军报通讯稿曾被央级广播电台转载。 最让人佩服的是他的铁规矩,选拔宣传干部从来只看业务不看背景,是军区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军区里私下都传他笔桿硬,腰杆更硬。 刚开始发叶西西还担心黎敏说的电台台长会搞点什么小动作,现在一看,李部长都出马了,很好,姓黎的估计今天也討不了好。 她只要按照正常水平发挥就行。 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各位领导好,我是叶西西……” 自我介绍完后,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先是让她上播音台操作,照著播音稿掐时间录製节目,然后是几个平稳轮流问问题。 期间姓黎的时不时插入几句,带著刻意的严厉和不怀好意的引导,都被叶西西一一化解。 赵站长眼中对叶西西的讚赏越来越明显,不断点头,嘖嘖,何丽同志难得一次推荐人,果然没看错人,是个人才。 宣传科的陈科长也若有所思看著她,刚开始是抱著怀疑態度,后面眼神越来越亮,之前还有些倦怠的神情完全消失。 李部长全程沉默观察,末了突然发问:“若我们的电台节目要覆盖到偏远哨所,存在信號弱、收听难的问题,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赵站长有些疑惑地转头去看李部长,不明白为何一个播音员,要涉及这种技术专业问题。 不是只要会基本操作就可以吗? 他们招的是播音员,又不是专业技术员。 但李部长开口,他自然是不敢出口反驳的。 叶西西倒是没有被难倒,她回答:“我们可以联合通讯科进行信號点测试,並在哨所安装信號增强器,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在哨所设置兼职通讯员岗位,负责收集各方需求,再把节目录成磁带捎过去。” 然后侃侃而谈目前技术上的一些难点,以及最新技术上的研究成果。 李部长眼中闪过讚许,对著赵明远轻轻点了点头。 赵明远一脸笑意,对叶西西说:“叶同志,不愧是笔试第一名的人才,你今天的表现也同样出色,回去等通知吧。” 走出播音室,叶西西望著窗外明媚的阳光,深深呼出一口气,对这次的录取结果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 不过一切还得等复试的最终结果出来才能確定。 三天后,结果公布,叶西西以初试、复试双第一的成绩入选,正式被军区广播站录取为播音员。 接替黎曼之前的岗位。 说到黎曼,叶西西这才从柳翠萍那得知,复试那天,就在她进入播音室没多久,黎曼突然掐著自己喉咙,面色痛苦,突然发不出声音。 后来送去医院,医生检查后才知道,她因误食刺激性食物嗓子受损,需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嗓子才能恢復。 但问她到底吃了什么,她却是闭口不言。 叶西西知道黎曼是不敢说的,因为那杯红水本来是想要算计她的,如今黎曼自食恶果,只要有心的人去查,就能查到她自己身上。 现在只是嗓子受损,所幸以后能恢復。 但如果被人查到她原本是想害人,那么她不但吃了苦头,还会坏了名声,面临一系列处罚。 黎曼是个聪明的,自然懂得权衡利弊。 这个闷亏就是刀片割喉她也得咬著牙往肚子里咽。 黎敏见黎曼躺在医院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又心疼又愤恨,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呜呜——表姐,你怎么变成这样?” 黎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实在是憋不住了,也顾不上这里是病房人来人往的,按捺不住追问:“那杯红水我们可是都亲眼看著叶西西喝下去的,那可是你趁罗姐不知道偷偷从她办公室拿的,怎么、怎么……” 怎么最后变成你遭了罪? 黎曼见黎敏也不懂得收敛態度说话小声点,连忙从床上坐起去捂黎敏的嘴。 刚想开口,喉咙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猛地抽回手,捂著喉咙剧烈咳嗽,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都掉出来了。 只能用眼神狠狠瞪著黎敏,又急又怕。 黎敏这才后知后觉慌了,眼睛左右瞟了瞟,斜对面床的婶子正探著脑袋往这边看,她慌忙压低声音凑到黎曼耳边。 “那岗位本来就是我的!叶西西凭什么抢我的东西?表舅也太没用了,都担任评委了还没法將那女的拉下来。” 黎曼也纳闷,当天为了万无一失,从叶西西出门遇到的那辆煤车,到那杯红水,还有最后把关的黎副台长,全都安排得妥妥贴贴。 就算叶西西运气好,躲过了煤车,躲过了加料的红水,最后的面试环节也会被黎家安排好的人找各种理由涮下来。 却没想到,平时一向不管广播站录取工作的宣传部李部长,居然破天荒出席了,跟一尊杀神一样镇著场子,让黎副台长无计可施。 黎曼想到这里胸口气得发闷。 她无力地躺回病床上,望著天板,喉咙还在火辣辣地疼,她摸了摸脖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叶西西早就猜到了她的算计,调换了红水。 而李部长的空降,要说和宋砚洲没关係她不信,她作为广播站的成员,在复试的当天,都没有收到任何李部长会担任评委的消息。 就这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把叶西西拉下来,自己反倒丟了工作,省电台那边的调令也被耽搁了,医生说了,她嗓子伤了根本,想要恢復还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而且即使可以开口说话了,也恢復不到以前的状態。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再也胜任不了播音员的工作!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黎曼此刻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贪心,明明军区广播站的工作她做得好好的,就为了能调去和自己男人一个城市,就草草接了舅舅拋过来的橄欖枝。 以为是高升,没想到猜了个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黎敏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抱怨,黎曼却像是个被戳破的气球,没那个心力再管了,只翻了个身背对她,肩膀微微发抖。 一半是疼,一半是恨。 恨叶西西的狡猾算计,更恨自己的贪心和愚蠢。 第304章 满满的骄傲 叶西西被广播站录取的消息刚一传开,家属院里就像炸开了锅,在此之前的大半个月,大家议论的几乎是一边倒,都觉得这样一个金饭碗怎么样也轮不到军嫂。 之前总说军嫂文化低,肯定考不上的几个家属,此刻都纷纷闭了嘴。 柳翠萍听到消息后第一个时间往叶西西家里跑,“哎哟喂,妹子,我就说你肯定行!以前在青禾村我天天就等著村里广播播放你的节目呢,这下好了,以后又能在广播里听到你的声音了!” 贺明兰和温如锦隨后而至,也是笑嘻嘻恭喜她。 “以前就听翠萍嫂子说你厉害,没想到还真被你考上了,小叶,你现在就是我们全院军嫂们的骄傲!” 温如锦笑得温温柔柔,“天天对门住著,只觉得叶同志声音好听,没想到你不光声音好听,能力还那么强,我听著你那播音节目,比那些拿腔拿调的文艺兵顺耳多了。” 贺明兰笑著补充道:“就是这样没错,我还以为在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呢。” 柳翠萍打心眼里把叶西西当成自家妹子,叶西西爭气,她也感觉与有荣焉,眼里满是骄傲,“咱妹子这实力,是明晃晃摆在那儿呢!哎哟妹子,你可太给咱长脸了!” 她开心得手舞足蹈,“我妹子就是爭气!哎哟,今晚回家得加个好菜!” 广播站为了体现本次考试的公平公正,直接把复试表现较好的前几名考生的录音,包括初试是的诗歌朗诵和即兴播报,以及复试的播音实操,单独做成一期节目播放出来。 就连笔试的试卷都贴到公告栏上,就是为了彻底杜绝有心之人造谣这次考试的公平性。 果然,这样一来,即使刚开始有人嚼了两嘴舌根,在这之后就彻底没了声音。 毕竟事实摆在面前,大家也不是睁眼瞎,叶西西的能力在眾多考生之中確实是佼佼者,无论是初试还是复试的分数,都遥遥领先於其他人。 不录取她,难不成录取后面的人吗? 叶西西被广播站录取,最高兴的人莫过於宋砚洲了。 一半是开心叶西西这段时间的辛苦没白费,这段时间里,媳妇儿为了备考做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每天看书、练发声、背播音稿。 宋砚洲比谁都清楚,叶西西能考上不是靠运气,而是靠她的认真和努力。 另一半是因为他很清楚叶西西是打心里热爱播音工作,她现在终於能在军区里找到属於自己的位置,他为她雀跃。 看著媳妇儿能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宋砚洲比自己立了功还高兴。 同时是满满的骄傲。 瞧,这就是他宋砚洲的媳妇儿,不需要靠任何人,就可以活得那么耀眼夺目! 当天晚上他大手一挥,在家里请客吃饭,把钟有粮柳翠萍、吕保国贺明兰和崔绍元温如锦几对夫妻都请过来给叶西西庆祝,当然少不了谢延安这个万年单身狗。 为此,他还特意从的食堂多打了两斤红烧肉,拿粮票做人情让老张多给他做多几个叶西西喜欢吃的肉夹饃。 晚餐的所有饭菜,全都出自他一人之手,叶西西想帮忙剥蒜他都没让,“你带著孩子在屋里歇著,今天我来伺候你。” 说完还別有深意地朝叶西西眨了眨眼。 结果这个伺候,理所当然地延伸到夜里,宋砚洲身体力行让叶西西知道,这个伺候的其他意思。 夜色如墨,叶西西一头瀑布般的乌黑长髮披散,丝丝缕缕落在如白玉般莹润的肌肤上,她软软地躺著,香汗淋漓,连抬手的力气都欠些。 只觉得宋砚洲今晚格外磨人。 亲亲抱抱贴贴,怎么餵都餵不够似的,简直是要人命。 叶西西被他磨得最后彻底没了脾气,只能喘著气劝他,“老公,这种事情要懂得节制,小心铁杵磨成绣针。” 结果男人一个用力,大掌往她白嫩嫩的屁股上啪一巴掌,“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到底能不能磨成针!” 粗糙的指腹捏了捏她的下巴,眼神灼热得快把人烫化,“小没良心的,操心这些不如操心自己,等会儿可別又哭著求我……“ * 军区广播站与其他乡镇县市里的电台性质不同,根据《**军队政治工作条例》,军区广播站播音员属於军队编制岗位,仅限现役军人担任。 部队有制度性强制要求,隨军家属若想入职,必须先办理入伍手续,將户籍、工作关係转入军队系统。 除了转为军籍,叶西西还必须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內容包括队列、射击、投弹等基础科目。 这个期间被视为试用前置,重点在於考察她的政治立场和基础技能。 普通职工或文职人员必须通过三到六个月的实习期,期间每月考核,合格后方可转正。 但由於黎曼伤到嗓子无法继续播音,无法进行正常的工作交接,且叶西西专业能力实在突出,赵站长以岗位急需的理由,向军区政治部申请了特批转正程序。 將为期三个月的实习期改为一个月,比常规流程整整缩短了三分之二。 而且虽说是实习,但叶西西实际上已经开始上手重要工作,每天就训练场、家属院和播音站三点一线来回。 这样一来,就有人不满意了。 有传言像风一样在军区里蔓延,先是家属院里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著叶西西的眼神里开始带著异样。 后来连广播站的临时工都敢在茶水间小声议论,叶西西去拿稿件时,好几次撞见有人见到她来了慌忙把话咽回去。 她们以为叶西西离开了,又开始嘀咕。 “听说她外公是资本家?这种背景怎么能进广播站啊……” “她妈妈是资本家大小姐,听说还曾经去留过学,学了资本主义的那一套,叶西西是资本家的后代,根本没资格成为人民子弟兵?这也太过分了吧……” “军区广播站是什么地方?那是党和广大人民的喉舌,是咱军区的宣传阵地,怎么能成为这种成分有问题的人占著岗位?能在站里工作的哪个不是根正苗红的……就她一个资本家崽子也配?” “听说她舅舅当年捐款跑到国外去了,这些年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偷国家机密卖给外国人呢……” 叶西西听著身后人的討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原主外公的成分真的有问题,为什么蒋素心可以成为纺织厂女工?为什么原主和宋砚洲结婚时,结婚报告政审能过审? 这么重要的事,不可能是军区的审核程序出现问题。 第305章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原主外公的成分没有问题,至少没有被打成走资派。 晚上叶西西回到家,宋砚洲见她眼底有倦色,走过去一把將人抱起到沙发上放大腿上坐下,语气沉稳安慰她,“別理外面那些閒言碎语,咱俩结婚的时候政审材料早就通过审核了,你外公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他的身份没问题。” 原来当年蒋超资本家的身份早就平反了,只是那份平反证明在原主和宋砚洲办好结婚手续后,又被朱月玲收了回去。 叶西西想到朱月玲那张嘴脸,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著她过好日子,“那份证明应该是被她销毁了,那怎么办?能补回来吗?” 而原主母亲蒋素心之所以能够在纺织厂安稳工作,也得益於身份早已平反,所以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这个早已达到资本阶级和地主阶级的年代,资本家的后代是要被下放的,而且乾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还动不动得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討伐,天天受教育写检討。 宋砚洲捏著叶西西柔嫩小手,柔声安抚道:“能补回来,別担心。” 他继续和她说之前组织上调查过的情况。 原主舅舅也不是捲款外逃,当年蒋超出事的时候,原主舅舅在不久后便遇害,当时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泡了太久,都不能看了,但尸检结果能证明那是蒋超辉。 这个消息当时轰动一时,还登上了报纸。 只是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又经过特殊时期很多话被以讹传讹,才传成现在这样子。 叶西西低头思索著,按理说原主外公、舅舅和妈妈的成分问题早就解决了,而且从她下乡到隨军已经快两年了,这种流言什么时候不爆出来,偏偏就在她刚被广播站录取的时候?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是巧合。 当然不排除有人看不惯她考上播音员的岗位,故意煽风点火,利用其他竞爭者嫉妒不甘的心思,也跟著闹起来。 “我已经让人去沪市图书馆查当年的旧报纸,外公的平反证明在省档案馆应该有存档,当年他是沪市鼎鼎有名的富商,我听说过他早年散尽家財支持革命事业,虽然当时一度被小人所害……” 宋砚洲觉得有些惋惜,虽然蒋家当年在沪市开了不少工厂,粮食生意也做到国外去,但蒋辉確实个铁骨錚錚的汉子。 据说当年被陷害入狱后,寧死也不肯供出机密,最后被折磨而死。 死后却被冠上了走资派、剥削阶级的帽子,就连他唯一的儿子蒋超辉也难逃一死,如果蒋素心当年不是还在国外读书保住一命,估计一家人全都得遭殃。 “但外公死后没多久,上面的那个大人物曾经受过你外公的帮助,主动调查並帮他平反。那样的大人物出手,档案馆的人一定有印象,这些都可以拿到,只是需要费点时间。 宋砚洲摸了摸叶西西的头,想到赵春妮的栽赃、播音站路口那辆横衝直撞的煤炭车,还有黎曼那一杯红水。 当然还有现如今专门针对叶西西家庭成分的谣言。 男人黑黢黢的眼眸中闪过冷厉的寒光,黎家和刘家人的手伸得太过了,刚好这大半年来他一直通过方清辉和朱月玲的身份在挖刘家的底。 刘家和黎家是姻亲,肯定少不了互相勾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乾脆一起將把他们掀个底朝天! 叶西西嘆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心累,“不就是一份播音员的工作吗?黎家人至於吗?” 宋砚洲眸光晦暗不明,若有所思道:“或许不只是因为这个岗位。” 叶西西惊讶,“不是为了岗位,那是为了什么……” 她倏然想到什么,小手紧张地去攥宋砚洲的衣角,“黎家背后是刘家?” 宋砚洲没想到叶西西能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其中关键。 他將叶西西抱得更紧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怎么办?无论自己说什么媳妇儿很快便能跟上思路,这样的感觉让他对怀里的小人儿更加爱不释手。 他的女人,长得好,能力强,脑子还灵活,跟自己实在太有默契了! “媳妇儿,你这小脑袋瓜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 一点就通。 男人抱著怀里的软玉温香,耳鬢廝磨恨不得將人一口吞进去,又抱著小女人的白嫩脸蛋一顿乱啃。 叶西西被他灼热的吻闹得受不了,扭著屁股想要躲开,却又被男人大手掐著腰往下一按,“別乱动。” 啊!这个色狼! 叶西西瞪了宋砚洲一眼,可那一眼却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像是一直生气的小猫,却透著股绵软的娇憨,宋砚洲闷笑出声,大掌掰过小女人躲闪的脸,薄唇压了上去含住娇嫩的唇瓣吮吸。 唇舌交缠。 屋里的气温逐渐升高。 叶西西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两人单独好好地说著事,总会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子。 按住男人作乱的手,她呼吸不稳,气得去推开他,“哎呀,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宋砚洲后头滚动,骨节分明的大掌却对那团丰盈柔软爱不释手,揉捏捻弹,就是不肯放开,“让你別乱动,屁股扭成这样,还怪我?” 说著又去压她的腰。 叶西西一张俏脸瞬间爆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两手捏著腰侧换了个姿势,变成面对面跨坐在男人身上,感受到身下那股迫不及待的灼热。 这个姿势…… 感受更明显了。 叶西西不敢去推他,“哎呀,你別!” 小手一伸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就这样两人面对面身体贴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男人將她搂得紧紧的,“就这样抱,”说著一个动作,顶得叶西西咬唇哼叫一声。 “再乱动將你就地正法。” 叶西西软绵绵瞪了男人一眼,不敢再乱动了。 赶紧说话引开男人的注意力,“刘家那边怎么样?” 宋砚洲声音喑哑,“最近確实查出来一些东西……” 前两天他才跟宋振国通过电话,宋晓芸那边也遇到意外,但幸好他们早有准备,有惊无险躲了过去。 刘家应该是想通过伤害叶西西和宋晓芸的方式来扰乱他们的步伐,让他们自乱阵脚。 毕竟军区广播站的工作虽然確实是很好,但不至於让刘黎两家这样手段频出。 “爷爷让我们先按兵不动,一些关键性证据还没拿全,这段时间先委屈你了,不用多久,老公一定帮你好好收拾他们!刘家猖狂不了多久了。” 宋家和刘家的角斗已经正式从台下发展到台前了,接下来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男人喉头滚动,声音都低沉了不少,“害怕吗?” 第306章 皮都得给你扒下来! 叶西西摇摇头,往男人怀里一躲,笑得甜甜软软的,“不怕,我有老公保护我。” 她还真不怕,因为她早就知道刘家最后的结局,他们想和宋家斗,最后是討不来好的。 宋砚洲是谁? 高智商又腹黑的主,未来的军区大佬! 逮住了就死咬住不鬆口的活阎王,皮都得给你扒下来! 上一辈子宋家被害得家破人亡是因为原主的背叛和陷害,刘家成功利用原主作为突破口对宋家进行猛力攻击。 但这辈子,她穿越过来了,刘家人见无法收买她,也只能在背地里使些小手段搞点事,企图扰乱宋砚洲的思路而已。 再说了,她还有空间金手指呢,这是最后的保命符。 宋砚洲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眼神里充满爱意和宠溺,“嗯,有老公在呢,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的。” “那你会有危险吗?”叶西西担忧地看著宋砚洲,“老公,我担心你。” 虽然最后结果肯定是宋家贏,但谁知道资料上短短的几句话,里面是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是经歷过的人才知道的箇中曲折。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打贏的那只老虎也不可能毫髮无损。 “我以后会小心,不过你也別太担心,这里是军区,刘家人只敢偷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招,明面上他们还不敢乱来,而且我们宋家也不是吃素的。” 宋砚洲大掌托著叶西西的小脸蛋,手指轻轻在滑嫩的肌肤上摩挲。 女人柔弱无骨的娇软身躯就在自己怀里,自己掌下,那种作为男人能掌控一切的满足感让他著迷,再也顾不上说话,他灼热滚烫的唇又吻了下去。 叶西西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抓自己的衣服,可顾了上面又顾不了下面,很快便阵地失守,城墙失守,被攻城略地。 “呃……” 两人均是发出满足的喟嘆。 叶西西只觉得映入眼帘的墙壁和屋顶都在剧烈摇晃,全身化成水似的,紧紧包裹著他,在上面的姿势让她被顛得受不住。 撑著发软的手臂想要起来,却一不小心晃了一下手臂落空,整个人差点摔下来,“呀——” 她紧张得全身紧绷,於此同时耳边传来男人一声闷哼,一双大掌握住她柔软的腰肢將她的身体稳住,男人声音沙哑到不行,带著指控,“媳妇儿,你要我命……” * “嗨,我早就听说了,叶西西那女人以前在家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才十几岁就谈了好几个男朋友,她那个继母对她多好呀,可人家偏偏没良心,还抢了继妹的男人,就是个骚浪贱的!” “还有啊,她还把她爸爸留给继母的房子卖了,害得继母和继妹无家可归,好不可怜,她倒好自己拿了钱跑来隨军了,不顾继母继妹的死活。” “我看啊,宋团长这头顶上绿帽子好大一顶呢,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被鬼迷心窍……” “资本家的狗崽子果然手段了得!连宋团长那么厉害精明的人物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好像听说宋团长之所以和她结婚,是因为她当初未婚爬床,肚子里揣了那两个小狗崽子,宋团长才不得不和她结婚的!” “难怪能当上广播站的播音员,叶西西肯定耍了什么手段才拿到的岗位,你们说会不会……她和赵站长……” 说话的几个女人挤眉弄眼,眼神里都是明晃晃的暗示,话不用说出来大家也都明白怎么回事。 …… 这段时间叶西西已经完成了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正式在军区广播站上班。 她主要负责早上六点半到七点的《早间新闻》和中午十二点的《午间文艺轻骑兵》,还有晚上七点到八点的晚间节目《红色电波》。 上午的节目相对简单,《早间新闻》只需要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国內外新闻摘要即可。 《午间文艺轻骑兵》更轻鬆,选取一些经典的样板戏选段,如《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或者一些鼓舞士气的革命歌曲,偶尔插播军区小学的合唱录音。 晚上的《红色电波》节目下午提前录好即可,每周一三五是人物专访和专题报导,二四六是政策学习时间,只需要朗诵伟人选集、中央文件精神,各连队会要求士兵们组织收听並记录学习笔记。 至於周日的话,那就是各种热心听眾的来信解答,知心沟通环节了。 这天叶西西下了播,从播音室出来,林文娟叫住她,“西西,赵站长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广播站目前有两个正式播音员岗位,叶西西算一个,另一个是个叫林文娟的女播音员,在广播站工作四年了,算是老员工,负责的是其他时段的节目。 自从叶西西来了广播站后,林文娟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是个很体贴的知心姐姐。 最让叶西西欣赏她的一点是,林文娟虽然比她大了八岁,有多年的播音经验,但不会因此倚老卖老,相反地还很虚心求教,她很喜欢叶西西的播音风格,对她的专业实力也很认同。 还经常向她討教,美其名曰互相进步。 对於这段时间针对叶西西的流言蜚语,林文娟不是没听说过,但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对叶西西的態度前后並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也因此叶西西对她很有好感。 叶西西笑著应道:“好的,娟姐。” 站长办公室的门很少关著,叶西西伸手在门上敲了敲便直接走了进去,笑著问:“赵站长,您找我什么事?” 赵明远埋首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摊著积分播音稿,上面被他用红笔改了几个地方,听到叶西西的声音,头也没抬,手上的红笔在稿纸上写了最后几个字。 这才抬起头来看她。 “进来,坐。” 叶西西走进去財富阿贤,办公桌旁边的木製沙发上,还坐著一个人,一身军装笔挺坐得笔直,身影有些熟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时,那张熟悉的带著冷冽傲气的俊脸映入眼帘。 居然是万靖川。 第307章 或许爱情真的是盲目的 上次他来军区后又匆匆离去,叶西西都没来得及送他,这次乍然见到他,脸上的惊讶有些受不住。 但叶西西很快回过神,对著万靖川笑了笑打招呼,“万同志。” 万靖川从沙发上站起来,率先伸手,笑容温和中带著天生的肆意张扬,“叶同志,好久不见。” 叶西西上前两步,伸出手轻轻和万靖川握了握。 赵明远见两人互动,抬眸说:“你们俩都认识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来,都坐下。” 叶西西和万靖川坐下。 赵明远对叶西西说:“万靖川同志这次是专程来我们广播站的,小叶,没想到你是个闷声干大事的啊,之前在火车上那么惊险,你有勇有谋,帮助万团长和他的任务小队成功解救了一火车的乘客免受於爆炸之灾,还帮助专家组成功脱险。” 赵明远竖起拇指,敬佩道:“果然是巾幗不让鬚眉,就凭你这一份见义勇为,就该是我们军区广播站的一份子!” 赵明远是跟著军队打过抗美援朝的,铁骨錚錚是条血性汉子,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敢於为了国家和人民奉献的人。 叶西西不但帮助军队立了大功,还不骄不躁,从来没主动將这件事情拿出来炫耀,可见是个心性极好的人。 叶西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您说的这么奇乎,我也没出什么力,全靠万团长和他的队伍,还有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大家一起团结起来,才成功將犯罪团伙捉获。 我可不敢居功,我最多就是个提供消息的,但是在当时那样危急的状况下,我相信,任何人只要是忠於国家忠於党的,都会挺身而出。” 万靖川在旁边忍不住笑,总觉得眼前的女人即使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还是遮不住眼里狡黠的光芒。 整个人生动极了。 似乎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这个女人一出现,他的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自从上次一別,也就过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可他想起她的次数却已经是无数次,甚至到最后,似乎她就长在他梦里了。 他知道不应该,可生平第一次他整颗心为一个女人悸动,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对了,万团长这次来,是为了火车上的事情找你。” 赵明远想起正事,朝万靖川点头,示意他来说。 万靖川之间摩挲著公文包的搭扣,借著起身那东西的动作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红色绸布包裹的午间和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 他將东西放在桌上推到叶西西面前。 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復军人特有的沉稳,“这次来,是受军区政治部委託,给你送正式奖励,上次火车上的事情因为后续还有不少扫尾工作,前段时间才结案,论功行赏,我把你的功劳报上去,这是你应得的。” 叶西西的眸子里满是惊讶,她没想到不过就是顺手帮了个忙,她居然也有奖励! 她打开红绸,里面是一枚铜质的拥军模仿奖章,背后可这颁奖日期和军区代號,旁边的文件则是加盖了军区党委公章的表彰证书。 另外还奖励了全国通用粮票五十斤、布票二十尺,居然还有两百元的奖金。 叶西西抬眸去看万靖川,惊讶道:“还有奖金呢?谢谢万团长。” 一抹笑意划过万津川的眸底,果然还是奖金吃香吗?也不枉他努力向上面替她爭取了。 “这是军区党委会颁发的,和我没什么关係,都是叶同志自己爭气,”男人漂亮深邃的眸子看向她,“你刚刚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挺身而出,但真到了特务揣著炸药的危急关头,能如你那样沉著观察、勇敢站出来想办法传递消息的没几个,这份荣誉,是你应得的。” 只可惜当时颁奖时她还没入伍,否则就该是按部队內部標准颁发奖励了。 如果按部队標准的话,怎么样一个三等功也是可以爭取的。 赵明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心中有些惋惜,但看了一眼那面红底黄字的锦旗,觉得也够了。 “现在小叶是我们广播站的一员,以后有的是机会立功,在播音员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小叶,你现在可是我们广播站的活招牌,大傢伙都说听了你的节目格外有劲儿,还格外暖心。” 赵明远说著往椅背上一靠,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节目反馈本,对万靖川笑著说:“万团长,你听过我们小叶主持的《红色电波》没?自从小叶来我们广播站后,每天都有军属和战士往站里打热线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对小叶的称讚呢。” 他看向叶西西,眼神里带著对晚辈的期许,“小叶,你现在已经是军人了,前段时间你提交的入党申请今天组织上也批了下来,你以后可得多琢磨琢磨节目,把咱们军区的故事、军属的心声多多传播出去,传播正能量!” 说著去抽屉里翻出一张纸,递给叶西西。 叶西西一看,是一份入党批准通知书,她现在正式成为预备党员,如果经过半年的考核期没问题的话,就算可以转为正式党员。 上辈子她在大学时候就已经是党员了。 没想到这辈子,又要重新来一遍。 也幸好有上辈子入党申请的经验,她的入党申请书写得又快又好,没想到还真就被组织批准入党了。 “谢谢赵站长,”叶西西立正站好,朝万靖川和赵明远敬了个標准的军礼,声音坚定,“感谢组织认可!我一定以军人和党员的標准严格要求自己,以播音站为阵地,军功章为鞭策,决不辜负组织信任!” 万靖川和赵明远也立正站好回了个军礼。 三人相视而笑。 赵明远又和万靖川聊了几句,叶西西还有事忙,就先离开。 叶西西这才知道,此次万靖川並不算是专程过来给她送奖章,而是顺路,原来他正式调到了西北军区的担任107团团长,兼任党委第一书记。 这个岗位和宋砚洲有些不同。 宋砚洲的部队属於特种技术兵种,核心职责是秘密工程修建、战时工程保障及特殊任务执行,行动更隱蔽,很多战士的资料都是对外保密的,宋砚洲作为团长,更是轻易不在外人面前露面。 当然,除了核心团队,对外宋砚洲就是一个普通的团长,带著一群普通的士兵,做著很普通的工作。 而万靖川任职的107团属於主力作战团,主攻常规战备、军事训练及辖区防务。 万靖川身兼两职,既要抓战斗力建设,又要统筹全团思想政治工作,还得牵头落实部队党建和官兵思想教育,算是实打实的作战部队主官。 后续叶西西的节目,少不了要和他的团对接训练事跡宣传。 叶西西忽然想起好久没见的朱玉瑶。 上辈子朱玉瑶就嫁给了万靖川,那万靖川来了西北军区,朱玉瑶呢? 她瞥了一眼办公室里就连坐著都格外英俊笔挺的男人,有些纳闷了,万靖川看起来也不是个瞎了眼的,怎么就看上朱玉瑶那种货色? 摇了摇头,感嘆,或许爱情真的是盲目的吧。 第308章 都爭著抢著要带娃 最近军区在修水库,工程吃紧,正是关键攻坚时候,宋砚洲连续好几天吃住都在工地上。 叶西西知道,这次的工程表面上是修建水库,实则往下挖了三十米的隱蔽坑道,上头下了死命令,要在那里建立秘密军事生產基地。 目標是生產某种大型战略武器所需的核心原料。 此正值国外敌对实力对我国实施核工业全面封锁的阶段,国家不惜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决心突破重重技术封锁。 叶西西上次在火车上阴差阳错帮忙救下的专家团,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被秘密送到西北军区,参与秘密基地的建设指导。 一旦基地建成並成功投入生產,將对国家乃至世界未来二三十年甚至未来几十年的格局產生极大影响。 代表著从此以后国家再也不用看外国人脸色,意味著军队在边境上腰杆子能更硬,老百姓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国之重器的力量不容小覷。 即使宋砚洲瞒著她,叶西西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自己工作带孩子,儘量做到不让他分心。 广播站的工作对她来说並不算繁重,因为站里有专门的通讯员和编辑,很多外出採访都由他们执行,叶西西只需要和编辑一起想选题,拿到新闻稿改一下,在播放出去即可。 她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选题策划和播音两大块。 再加上安安寧寧真的很乖,已经一岁半了,能走能跑说话也越发清晰伶俐,叶西西上班的时候有时候带他们去广播站,拿了几本绘本让他们在一旁坐著看书。 但大部分时间,龙凤胎都被站里和宣传部的人抱来抱去哄著玩,谁让这两个小娃娃长得实在可爱! 安安平时话不多,但每次一拿到绘本就变成话癆子,虽然不识字,但是能对著一本绘本嘴里咿咿呀呀跟自己讲话讲一下午,屁股连挪都不肯挪一下。 寧寧活泼好动,经常跟著林文娟和张新玩。 张新就是当时播音员笔试时和赵站长一起监考的小年轻,家里也有点背景,本来安排进编辑组的,结果人家偏偏喜欢上播音,一门心思削尖了脑袋要往播音室里钻。 领导没办法,只能让他一边做著编辑组的工作,一边让叶西西和林文娟带著他,算是实习期。 宣传科的办公室就在广播站隔壁,何丽有时间也总过来带安安寧寧过去宣传部玩。 叶西西根本就不需要操心两个孩子谁来带的问题,相反的还要烦恼大家都爭著抢著要带娃,要如何合理安排两娃的时间,儘量做到雨露均沾。 之前针对叶西西的流言,也在叶西西见义勇为成为拥军模范,以及宋砚洲拿出原主外公的成分平反证明和舅舅的相关材料后,得到了有效遏制。 虽然叶西西的成分问题解决了,但叶西西並不知道,家属院里却仍是有人不死心,到处传播她的风流逸事,把她说成了当代潘金莲。 很快时间到了除夕前一天。 过年时军队会放假,但为了保障战备,除了作战部队、边防岗哨等核心岗位需要全员在岗之外,非战备岗位如后勤、宣传等,均实行“短假期+轮休制”,所以並没有统一的全员长假。 为了保障广播站的春节播音节目正常,叶西西和林文娟两人轮休,於是叶西西除夕和初一需要值班,初二到初五休息。 宋砚洲在工地上之前遇到的难题也算顺利解决,接下来的工作只要按著计划推进,便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 为了配合叶西西的休息时间,也將休假时间调到初二至初五。 所以除夕这一天,宋砚洲仍是留在工地上没有回家。 叶西西从前两天开始就加紧节奏,一口气將最近几天的工作提前完成,接下来只要让技术员按时间將录製好的音频按时间播出即可。 西北的除夕前夜,暮色刚漫过路边的白杨树梢,军区西边草地上就飘起了烤羊肉的焦香。 礼堂里有文工团表演节目,很多单身的年轻士兵纷纷往那边去。 而对於拖家带口的军属们,则更喜欢去凑烤全羊的热闹,毕竟这年头对他们来说好吃得比好看的更重要。 叶西西从广播站走出来,寒风刺骨,冷得她立刻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这是干部专属的草绿色呢料冬常服,和宋砚洲的同样的款式和面料,但仔细看能看出些许差异,女款军装的肩线比男款肩线更窄,腰身微收,更显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 因为已经正式入了军籍,平时上班等正式场合,都必须穿绿色军装。 一身军装將她衬得知性干练。 人造毛领拢住白皙脖颈,却衬得那张本来就已经清艷夺目更添风情,绚烂的晚霞浅浅落在她脸上,让她精致的美艷愈发娇艷。 挺巧鼻尖沾著点寒风带来的粉色,唇红齿白,乌髮白肤,英气和柔艷撞得刚刚好。 多一分太艷,少一分太冷。 叶西西先是回家將一身军装换成自己平日的衣服,才去了草地和柳翠萍、贺明兰、温如锦等人会合,这三人的男人和宋砚洲一样,都还在工地上忙呢。 草地上,铁丝架上的肥羊被抹上丰富的调味料,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孜然和辣椒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军属们把家里的桌桌凳凳都搬了出来,围在一起。 孩子们在草地上追著灯笼跑,笑声在寒风里碰撞,气氛一片火热。 叶西西一到就被柳翠萍拉了过去,“西西妹子,快来这边。” 柳翠萍和贺明兰温如锦三人比叶西西早到一点,此刻正在帮著炊事班的嫂子切醃菜,之间还沾著点醋香。 叶西西一过去,在旁边洗了洗手,也接过醃菜一起切。 “嫂子,大丫二丫呢?” “嘿,那两丫头带著回子玩疯了,不用管他们,等下吃饭时就会自己跑回来。”柳翠萍往叶西西身后瞅,“欸,安安寧寧呢?” 叶西西摊摊手笑得有些无奈,“下午在何丽主任办公室玩,后来下班了又跟著她走了,说是和赵师长一起去礼堂看文工团表演呢。” 这两个小傢伙,有了新鲜好玩的,估计连她这个老妈都忘记了。 更別提那个已经又好几天没回家的老爹了,早就被他们拋到脑后了。 第309章 就是徐燕红在搞鬼 贺明兰笑著说:“何主任和赵师长是真心疼爱安安寧寧,有他们带著,你也可以放心上班。” 叶西西也笑道:“可不是嘛,我现在是甩手掌柜呢。” “真羡慕你,”温如锦边切醃菜边说,“安安寧寧长得跟粉糰子似的,又可爱又乖巧,整个家属院里谁看了不想爭著抢著来抱一下?妹子你真有福气。” 不像她,和老崔结婚五年了,到现在也没能生一个属於自己的孩子。 倒是老崔和他前头那个的儿子安子,天天在家里招猫逗狗,明明已经快八岁了,却连正经一天学都不肯去上。 前段时间安子的外婆来家属院看他,说好了来住几天就走,结果人家倒好,以照顾外孙为藉口,来著不肯离开了。 都说后妈难当,温如锦这下是真的难上加难。 一个丈夫前期的孩子,再加一个前任丈母娘,温如锦隨军后刚开始一直在家照顾安子,后来安子大了她想出去工作,身体又开始不太好,一直拖到现在。 自己家里自从马红莲来了后,天天给孩子灌输后妈不好,只有亲妈亲外婆才是最疼爱她的,结果小孩子现在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温如锦心都凉了半截。 怎说也是照顾了好几年的孩子,翻脸就不认人,果然不是亲生的养不熟。 再费心费力地为人家操碎了心,人家一句不是亲生的,就一笔勾销了。 还嫌你管得太严,是有心苛待。 她想著还是得自己生一个。 想到这她凑近叶西西,红著脸低声问:“妹子,你一下子就怀了俩,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能不能帮帮我?” 又是那副怯生生,委委屈屈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只可惜这边没有男人,没人看得到她的楚楚可怜。 叶西西將切好的醃菜放到搪瓷盆里,看著耳尖染了红晕的温如锦,有些诧异,温如锦和她住对门,家里的那些事情因为马红莲来了后闹得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 她还以为温如锦会继续忍呢,没想到她也是个有打算的。 温如锦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但有时候温柔过头给人的感觉就是软弱,叶西西早就看不过马红莲在她家作威作福了,但碍於是別人的家事,她虽然和温如锦关係不错,但她不主动说,她也不好去问。 军婚不能离,再加上这年代的人保守,就很少离婚的,温如锦既然不想离婚,自己生一个倒也是个办法。 叶西西眨眨眼,也压低了声音,“你又不是不能生,和你男人多同床几次就可以了,不过要孩子前最好调理一下身体,以后怀孕期间也轻鬆一点,我这倒有个方子,等回去我给你拿。” 温如锦眼睛一亮,“好嘞,谢谢你,那我等著。” 她想好了,到时候怀上了就以养胎需要安静的理由,让马红莲赶紧滚! 崔绍元现在碍於面子不好意思赶马红莲走,再加上男人心里还是偏向於自己的孩子的, 贺明兰在旁边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好奇地凑过来,问叶西西:“真的有备孕的方子?” 可想了一下,她又嘆了口气,哎,她都三十岁了,当年怀孕流產后,就一直没能怀上,她的心早就凉了一半,也逐渐歇了生孩子的心思。 “我看我还是別奢望了,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叶西西挽住贺明兰的手,“別呀,贺姐,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別奢望了,晚点我把方子都给你们,那可是独家秘方,我不是谁都给,还要结合按摩手法,回去我帮你们按按。” 其实哪有什么生子秘方,就是糊弄她们的,叶西西想著用灵泉水帮她们两人调养,应该很快能怀上。 灵泉水功效槓槓的,保证药到病除。 “真的吗?”贺明兰见叶西西说得篤定,又想起她一胎双宝,驀然就被她说得动心了。 叶西西说:“反正试试也没毛病,又没损失,对吧?” 贺明兰和温如锦纷纷点头,是啊,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怀不上嘛,反正现在也是这样了。 何不试试? 三人聊著天,就把这件事情敲定了,以后一个星期去叶西西那一次,帮她们疏通下经络。 这边有说有笑,旁边柳翠萍看著朝叶西西身后走来的人,板著一张脸不悦地开了口,“徐燕红,你还敢到我西西妹子面前来?你这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叶西西转头去看。 就见徐燕红穿著厚厚的袄,手里牵著根儿朝她走来,脸上堆著有些不自然的笑,“我、我是来跟叶同志道歉的。” 柳翠萍翻了翻白眼,“你来得正好,”说著就去拉徐燕红的手臂,將人直接扯到叶西西面前,“妹子,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就是这个女人,最近天天在家属院不是有人在传你的坏话吗?我一个一个打听过了,就是徐燕红在搞鬼,是她到处和人说你坏话……” 那些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柳翠萍气愤不已,她本想著等过了年去把徐燕红抓到,让她当著大伙的面向叶西西道歉,对,还要她赔偿! 没想到这贱蹄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柳翠萍说著就擼起袖子要去扇徐燕红。 叶西西连忙制止,今天晚上是除夕夜,军区好几个领导都会过来和军民同乐,问候大家,这时候眾目睽睽之下,不管柳翠萍是基於什么原因,动手打人的话,就变成了她的不对。 叶西西不能让柳翠萍为了替自己出气,而遭受责罚。 “嫂子,別动手,”叶西西安抚柳翠萍,“大家开开心心的,別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破坏心情。” 贺明兰和温如锦也明白过来,连忙左右各一边去拉柳翠萍。 柳翠萍刚刚是一时怒气上冲,这时候也开始冷静下来,明白事情的轻重,便顺势收了手,站在叶西西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徐燕红。 想看看她今晚晚上突然出现是想搞什么鬼。 正好,叶西西也想知道。 “徐燕红,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徐燕红仍是那副淒悽惨惨的可怜模样,“叶同志,之前是我不对,我对不住你,但你罚也罚了,钱也拿了,气是不是也能消了?” 叶西西好整以暇地看著徐燕红,没有开口的打算,就那样静静地盯著她。 徐燕红感觉自己就像在唱独角戏,她指甲掐入掌心嫩肉,才让心里四窜的愤怒和怨恨不显露在脸上。 脑海里浮现前些天不经意听到罗漱芳和徐春妮两人的对话。 第310章 再也爬不起来害人 前几天徐燕红又去找张红军,照例没有找到人。 最开始去找他,说是带著队伍去深山老林里封闭训练了;再去找他,说是体力透支过度在当地休养好几天; 上上次去找他,说是回来后了但又出任务去了;上次去找他,说是出任务还没回来; 这次去找他,又说是有事外出了。 总之去了好几次,次次都没见到人。 她本来还打算就这样认命吧,宋砚洲那边没了指望,张红军也勉强算还可以的对象,而且他之前追求了她那么久,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也都做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后来宋砚洲从青禾村回了部队,她和张红军应该早就在一起了。 可现在徐燕红想和张红军在一起了,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就在徐燕红垂头丧气回家的路上,她无意间听到了罗漱芳和赵春妮在角落里的对话,一下子让她恨不得当场跑去撕了叶西西。 赵春妮向罗漱芳诉苦,“漱芳,我家那口子自从上次后,碰都没再碰过我,每天回到家只会对我冷著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对不起他了。 我现在恨死叶西西了,那个狐狸精,把我男人的魂都勾走了,我看他们以前肯定好过!说不定现在也还没断呢!不然谢云舟怎么会对我这么狠心! 我不过是在考试的时候指出她作弊,就已经被她害得连幼儿园的工作都丟了,谢云舟不但不安慰我,还怨上我,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徐燕红没想到叶西西在军区里居然还有个姘头,她还把人家老婆的工作给弄没了。 那宋砚洲岂不是当了绿毛乌龟蛋? 他知道这件事吗? 罗漱芳的声音传来,“我看你也別钻牛角尖了,叶西西是什么人?她连养了她好几年的继母都可以狠心赶出家门,还把她爸留给继母的房子卖了,你就知道她不是个惹的。 不说她那个继母和继兄继妹,就说咱们军区那个烈士遗孀徐燕红,不过就是宋砚洲看在已故战友的份上对人家烈士遗孀多照顾了一下,叶西西就能把徐燕红害得在家属院里抬不起头,谁见了不说一句这对母子可怜? 可叶西西呢?不但没受影响,人家反而越过越好了,这不,还考上了军区广播站当播音员,马上就能享受干部等级待遇,你看她现在过得多囂张得意?我劝你还是少惹她为妙。” 赵春妮不服气,“我看她这份播音员的工作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才得来的,像她那种水性杨的女人,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不就是裤子一脱床上叉开腿的事?” 她越说越气,几乎恨得牙痒痒,“老天爷怎么不下道雷劈死这个贱女人?宋砚洲就不是个男人,由著自己老婆在军区里勾三搭四,还害得我连安稳日子都没了,我真是恨不得把她拉出去浸猪笼,脱光了衣服游街!” 罗漱芳嘆气,“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们又有什么证据呢?宋砚洲愿意相信她,鬼迷心窍一门心思要护著她,別说宋砚洲,就连你男人,不也是这样吗? 叶西西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总想凭著自己有那么一点姿色,就把男人耍得团团转,自己过得好还不知足,还得把她看不顺眼的人往死了收拾。” 她压低了声音对赵春妮说:“你听说了吗?那个张红军,就是以前一直追著徐燕红跑的那个连长,这段时间听说一直躲著徐燕红呢。 徐燕红还傻傻地一次次跑去找他,却不知道叶西西跑去张红军面前说了什么,从此张红军一直躲著徐燕红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方便 】 我听说他家里人在乡下给他相了个对象,他这几天请假回家就是结婚去了!” 赵春妮嘖嘖出声,“哎哟,那这样一说,徐燕红还真是挺惨的,一个女人带著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张红军不嫌弃她,还被叶西西给搅黄了,要是我的话,拼了这条命也要从叶西西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我不好过,她也別想好过!” 罗漱芳摇摇头道:“这话说说就算了,叶西西是那么好对付的吗?除非在眾目睽睽之下让大家都看到她水性杨到处勾引男人的真面目,否则我看吶,想要对付她太难了。” “你这倒提醒我了,叶西西既然那么喜欢勾引人,肯定忍不住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小心留意,总有抓住她把柄的时候。” “你一天到晚不吃饭不干活就盯著她吗?等被你抓到姦情的时候,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不小心吃错了什么东西,控制不住自己露出本性来,又刚好是在很多人都在的场合,被当场抓姦,那她就彻底无法抵赖了,彻底身败名裂,再也爬不起来害人。” …… 接下来的话徐燕红没有在听。 她整个脑子轰鸣,来来回回只有罗漱芳最后那一句话反覆循环播放,“……吃错东西……当场抓姦……身败名裂……” 张红军居然瞒著自己回家结婚了,又是叶西西! 她已经將自己害得这么惨了,为什么连她最后的一条退路都要彻底斩断? 叶西西实在太恶毒了! 她不给自己活路,那么她也不必手下留情。 一个想法从脑海里不由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给她餵点畜生配种的药呢? 反正叶西西本来就给宋砚洲戴了绿帽,她只是好心帮宋砚洲揭穿她的真面目而已,她是在做好事。 让军区里所有被叶西西蒙蔽的人都知道,叶西西究竟是如何虚偽又放荡的一个人! 徐燕红甚至连思想挣扎的时间都不需要。 便下定决心在除夕这天晚上行事,除夕晚大傢伙都聚在一起,各级领导都会现身,想要让一个人的丑事最大限度地在军区里曝光,有什么比这个时间更合適的呢? 於是,此刻她站在了叶西西面前,诚恳地向她道歉,“小叶,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都是我错了,我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是真的知错並要改正。” 徐燕红虽然態度诚恳,姿態卑微。 但她说的话叶西西连一个標点符號都不信。 但徐燕红自从上次情书事件后一直躲著自己走,即使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也悄悄绕道溜走,今天晚上在这样的场合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摆出这样一种谦卑的姿態。 要说没有一点猫腻,叶西西更不信。 不过……徐燕红在自己面前也蹦躂得够久了,上次给龙凤胎下药的事情,宋砚洲让人暗地里调查了一段时间,却一直没能发现徐燕红与其他可疑的人联繫。 可叶西西的第六感却一直在告诉她,一定还有其他人,即使不是背后指使,也一定是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叶西西坚持,宋砚洲也只能暂时按下不发,继续观察。 否则以宋砚洲的性格,早就让徐燕红付出代价了。 第311章 叶西西却突然翻脸 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正和张红英有说有笑、视线却频频扫来的罗漱芳,叶西西眸底快速闪过一道暗芒。 罗漱芳手里的瓜子壳半天没往地上扔,显然现在一门心思全在她们这边。 看来有人急了呀。 或许今天是个好时机。 可以来一招引蛇出洞。 叶西西收回目光,盯著眼前满脸歉意和真诚的徐燕红,脸上表情稍缓,“你想如何向我证明?” 徐燕红见叶西西態度鬆动,心下暗喜,忙不迭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抓起一瓶未开封的高粱酒,迅速倒了两杯,酒液在杯子里溅起细密的泡沫。 “小叶,这杯我先干了,算我向你赔罪。” 徐燕红端起其中一杯就往嘴里灌,就这样连续灌了三杯高粱酒。 隨后將另一杯酒往叶西西面前推,掩著嘴巴打了个酒嗝,连续喝了三杯酒,又急又快,她有些难受,“妹子,姐已经知道错了,这杯酒你要是不喝,就是不肯原谅姐!” 叶西西心底吐槽,这是想来姐姐妹妹这一套了? 呸,谁是你妹子?你想当谁的姐? 她还没说话,柳翠萍却是急了,將徐燕红往旁边一推,骂骂咧咧道:“徐燕红,你有病吧,你做的那些噁心事,需要我一件一件给你数出来吗?还好意思跑我妹子面前求原谅,別以为喝了几杯酒这事就能这么算了,你这打的是什么算盘?金子做的算盘吗?” 转头將叶西西拉到自己身边,远离徐燕红,“西西妹子,你可別心软,她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心思坏著呢,別被她骗了,喝什么酒?咱们走。” 叶西西看著杯子里透明略带微黄的酒液,鼻尖縈绕著酒气混著淡淡的药味,她的身体经过灵泉水滋养,五感比一般人灵敏很多。 她故意端著酒杯晃了晃,在徐燕红紧张忐忑的眼光中,却迟迟不喝,抬了抬眸语气閒閒,“徐同志,你很想我喝这杯酒吧?” 徐燕红意识到刚刚自己太过紧张了,连忙脸上堆笑,“我很想你能够原谅我,妹子,你就喝一口,就一口!就算咱俩之前的事过去了,行吗?” 说著就將酒杯往叶西西手里塞。 叶西西猛地缩回手,酒杯咚一声掉地上,正好砸在草地上凸起的石头上,陶瓷酒杯啪一声摔得粉碎。 徐燕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她提前在那个酒杯里抹了不少药粉,只要叶西西喝下去,什么贞洁烈妇都能变成*娃荡妇,更何况本来就生性浪荡的叶西西? 到时候只要把她往谢云舟那边一引,本来就有姦情的男女,还怕他们不成事? 只要这两人搞到一起,她就安排根儿去找宋砚洲过来,到时候她再弄出点动静,让眾人去围观抓姦现场…… 这一切她早就把每一步都算好了,自然也设想过叶西西不肯喝酒的话,她就会利用別人对她的同情,一起指责叶西西,让她不得不为了面子喝下那杯酒。 却没想到,叶西西乾脆把酒杯给砸了! 徐燕红是真的气哭了,“叶西西,你!我诚心诚意来向你道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 柳翠萍嗤笑,指著徐燕红的鼻子骂:“徐燕红,你装可怜这一套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演吗?这里有没有男人,你哭给谁看?” “徐燕红,你这么紧张,一定要我喝了这杯酒,该不会这酒里真的被你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害我吧?” “叶西西,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徐燕红被戳中了心事,心臟狂跳,脸色瞬间发白,却也知道不能让下药的事被发现。 指甲掐进掌心让自己掌心,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兮兮道:“小叶,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我是诚信来和你道歉的,我知道以前你对我有很多误会,没关係,以后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想过害你,你相信我。” 叶西西好笑地睨著她,这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简直是登峰造极。 果然,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也骗了。 不远处的罗漱芳一直暗暗留意叶西西和徐燕红这边的情况,见两人之间还你来我往聊了好几句,还以为徐燕红的招数成功了呢。 刚叶西西端起酒杯的时候,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就等著她一口饮下那杯被加了料的酒。 却没想到,就差那么一步叶西西却突然翻脸。 就差一步! 罗漱芳攥紧拳头,连张红英和她说什么都听不清了,只觉得耳道里嗡嗡响,脑子像是缺氧般,让她的心臟也跟著不舒服。 自从叶西西来隨军后,她一直在忍耐。 忍耐叶西西和宋砚洲夫妻恩爱夫唱妇隨,忍耐宋砚洲对自己视而不见,忍耐叶西西带著一对龙凤胎招摇过市,忍耐叶西西躲过一个又一个算计…… 可这样的忍耐却让她越来越控制不住地焦虑、痛苦,她不愿意自己动手,却发现无论她在背后如何煽动其他人去针对叶西西,到最后,她都可以化险为夷。 她不断告诉自己,叶西西不简单,不能掉以轻心。 可內心里她又不相信那个草包无脑、水性杨、上辈子早早就和野男人私奔的叶西西,会是个聪明有脑子的。 好像只要她承认这一点,她就被叶西西彻底比下去了。 论美貌,她確实比不上叶西西,但论智商论心机,她很自信叶西西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这个贱人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呢? 她霸占著属於自己的男人,那个在她眼里那么高大伟岸、温柔体贴的男人,那个可以给他美好生活的男人,却一直被叶西西那个贱人霸占著。 叶西西睡著她罗漱芳的男人,享受著她男人的爱意,就连她男人的工资津贴也全都被她隨心所欲地费。 上辈子她迟迟对付不了的徐燕红,也在叶西西手上几次吃瘪,就连宋砚洲之前补贴给徐燕红的钱都被她要了回来,还彻底斩断了以后徐燕红粘上宋砚洲的可能。 宋砚洲上辈子只会让她宽容理解,说什么是战友的妻子和孩子,总要照顾一二的。 可现在呢? 宋砚洲到底在做什么? 他为了叶西西,居然连看都没有再看徐燕红一眼! 第312章 又让罗漱芳怎么甘心呢? 徐燕红那种癩蛤蟆,上辈子噁心了她那么久,这辈子居然三两下就被搞定了! 叶西西是宋砚洲的宝,难不成她罗漱芳就不值得更好的对待吗? 她一直以为宋砚洲只是性格清冷感情木訥,於情事上並不热衷,却没想到他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完全是另一幅面孔。 那样温柔热烈,那是她曾经想要却一直都得不到的! 这样的落差,又让罗漱芳怎么甘心呢? 更加让她不甘心的是,叶西西那个上辈子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蠢女人,居然考上了军区广播站,成了人人称羡的播音员! 还是现役军人编制,干部级別待遇的播音员! 这下子罗漱芳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论编制,叶西西不但是军人还是党员,而她只是军队聘用制的非现役职工编制,属於军队后勤聘用职工; 论级別待遇,叶西西是21级行政干部,享连长待遇,属於军队正式干部体系,可穿军装、享受干部补贴与晋升优先权,而她作为非现役职工,无干部身份,无专属待遇,根本没法比; 论岗位定位,叶西西属於军区广播站专业人才,是军队核心保障岗位,而她只是后勤辅助,岗位重要性和层级匹配都被比下去。 想当初她也想考军区医院军人编制的,可不是笔试考不上就是体检不过关! 姑妈虽然对她很好,但也不敢为了她明目张胆走后门,当初她进军区医院的时候政策抓得紧,姑妈安慰她说先进了再说,以后再找机会转编制。 结果拖到现在也没个音讯。 军区医院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別人不走,你就没机会,只能一直等著。 想到这里,罗漱芳更是嫉妒得抓心挠肺,叶西西这个贱人怎么就有那么好的运气? 刚来隨军没多久,黎曼就被调任去了省台。 想到黎曼,罗漱芳眼里闪过冷厉,也是个蠢货! 饭都给她餵到嘴边了,还能让叶西西跑了,反倒自己遭了殃。 罗漱芳看向不远处一张笑脸肆意飞扬的叶西西,手指攥得发白都没发觉指甲掐进肉里的疼痛,心中翻涌著恨意和嫉妒,她怎么不去死呢? 不,今晚是个好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罗漱芳没办法说服自己再等下去了。 无论是宋砚洲还是叶西西,都已经一步一步脱离她的掌控范围,每次看到这两人带著龙凤胎在军区里散步閒逛,浓情蜜意的样子,她的心就跟被绞肉机狠狠搅碎一般。 那是她的丈夫,却护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对她笑,对她温柔地说话,对她呵护倍加。 又一次她还看到那个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一本正经的男人,在无人的角落处把身边的小女人按压在墙上忘情地亲吻,他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情不自禁地亲密过! 在外面都忍不住这样了,回到家里两人还不得更加放肆? 那些她上辈子渴望得到的爱和激情,他统统给了叶西西,那个放荡下贱的女人。 而她这个妻子,却只能在幽暗的角落里暗暗垂泪,咬紧牙根任由嫉妒隨著血液流窜在四肢百骸,一口银牙咬碎了都没有人在意她。 凭什么?凭什么? 那是她的男人!那是她的丈夫! 她凭什么让给叶西西? 不,她不能在坐以待毙,这样下去的话,她还怎么回到她应该有的位置上? 还怎么过上上辈子那种被人尊敬,被人簇拥的优渥生活? * 叶西西扫了一眼徐燕红垂首谦卑但却攥得泛白的拳头,声音冷得像冰,“徐燕红,你就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以为能瞒得过谁?” 她上前一步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擦过徐燕红耳廓,低声一字一句道:“別说三杯酒赔罪,就算你跪在这里跟我磕破了头,我也绝对不可能原谅你!你该不会是忘了,你当初是怎样在我给孩子准备的鸡蛋羹里下药,差点害死他们的? 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徐燕红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太阳穴,整个人僵在原地,直愣愣地呆愣了好几秒。 才慢慢抬起脖子来看叶西西,那动作犹如殭尸般,咔擦咔擦地骨头似乎在响。 沉重而无力。 原本堆著假笑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眼白里布满的红血丝,显得格外狰狞。 她死死盯著叶西西,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那瓶药水! 自从她上次被叶西西狠狠揍了一顿后就不翼而飞,她翻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能找到,原来早就落在了叶西西手里!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徐燕红的声音尖锐得像破锣,却又担心被人发现异常,只能死死压著声音。 恐惧像藤蔓缠住了她的心臟,给一岁多的孩子下药这种事,要是曝光了,別说留在家属院,蹲大牢都是轻的! 她看著叶西西眼中的冷意,所有的情绪驀地井喷般狂乱往外泄。 害怕、愤恨、疯狂、嫉妒、后悔,还有浓浓的不甘,最后全化作疯狂的戾气。 她死死咬住唇瓣,又惊又恨浑身发抖。 叶西西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要坐牢,一旦坐牢她这辈子都毁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叶西西这个贱人,就该死! 只要她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她那么小的孩子下药的事,只要她死了,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叶西西,你不要怨我,怪就怪你不肯乖乖喝下那杯酒,还敢拿给孩子下药的事来威胁她,叶西西分明就是想逼死自己! 徐燕红情绪彻底失控了,她就像一直绝望又癲狂的野兽,脑子充血,无法思考更多,心中只有一道声音。 执著而强烈地在脑海中不断响起—— 你看,你原本带著根儿在家属院里过得好好的,喜欢的男人虽然没和你在一起,可只要你有事他也会来帮忙,你每个月还能拿到战友们好几十块钱的补贴,日子过得那么好。 享受著那么多人的关心和爱护,还有张红军一心一意爱著你。 可是,这样美好的一切,都被叶西西这个贱人搅没了! 如果不是她,你不会过得如此艰难,更加不会失去一些,现在还面临著被抓取劳改的威胁! 徐燕红眼珠扫过四周,烤羊肉的香气裹著家属们的喧囂飘来,大家都跑去围在烤架旁分食羊肉,此刻她和叶西西站在的地方离河边只有几步之遥。 暮色像墨汁般晕开,將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不远处的河面结了层薄薄冰层,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所在的这个角落。 徐燕红內心的声音嘶吼著叫囂著,她颤抖著手,再也控制不住那股凶狠的戾气,猛地嘶吼一声,像被逼到悬崖的野狗,拼尽全身力气扑向叶西西。 “叶西西,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第313章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腊月的河水结著薄冰,一旦掉下去,不淹死也得冻个半死。 叶西西早有防备,她是故意激怒徐燕红的,人只有在绝望之下,才会全力反扑,这就叫狗急跳墙。 如果徐燕红背后的人是罗漱芳的话,见徐燕红一次又一次地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却失败。 真的能忍住不出手吗? 眼见徐燕红的爪子就要抓到自己的衣服,她腰身一拧,快速往旁边侧身避开。 徐燕红收势不及,“噗通”一声整个身体砸向冰面上,薄冰瞬间裂开,冰水裹著碎冰碴灌进她的衣,她咕噥咕噥喝了好几口水,伸出双手死命往上,嘴里被呛得连救命都叫不出来。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树影暗处窜出,趁著叶西西避开徐燕红的空档,狠狠地往她后背一推! 叶西西只觉得耳边一阵寒风颳过,整个人重心一歪,就要往河面倒去。 她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虽然一直都处於高度戒备的状態,可那股力道实在太沉,她虽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往河的方向跌倒,却控制不住踉蹌著往前扑去。 脚底一个不小心,就被石头绊了一下,想躲开却是来不及,慌乱的目光对上罗漱芳身影消失前看过来的带著阴毒和恨意的眼神。 然后,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一块凸出的青石上。 一阵剧痛瞬间在后脑勺炸开,温热的血顺著脖颈往下流,眼前一阵阵发黑。 耳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媳妇儿——” 还有另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叶西西!” 脚步声、尖叫声、嘈杂声…… 朦朧的视线中,有不少人向她跑来,意识逐渐模糊,看见宋砚洲像疯了似的朝她快步跑来。 一身笔挺军装沾了不少尘土,下摆扫过地面。 这个如钢铁般有著錚錚硬骨的男人,此刻正顿在她的身边,双手悬在半空,想去碰她,却害怕她像易碎的瓷器般,只要碰一下就会伤势加重。 他就那样双眼猩红看著她,手足无措,喉结滚动著说不出话。 不远处万靖川和谢延安也往这边跑,满脸焦急和担心,人群的喧闹渐渐模糊。 忽然,一双涂著浅粉色指甲油的手伸过来,放在宋砚洲肩上,罗漱芳温柔矫作的声音响起,“宋团长,你先別动她!叶同志撞到头,脑部受伤不能乱移,我是护士,我来处理……” 叶西西透过朦朧的视线,看见了罗漱芳嘴角掛著笑,低声对宋砚洲说著温和安抚的话,眼睛看向她眸底是藏不住的阴狠。 靠! 老天爷,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这个狠毒的老妖婆害了人还敢以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面目出现在她男人面前! 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 叶西西想骂人,可舌尖发僵。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只来得及问候一句罗漱芳她祖宗十八代,便彻底晕了过去。 * 一阵阵白色迷雾瀰漫,叶西西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无边无际的轻柔包裹著她。 很舒服,暖融融的,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般,让她十分安心。 她试著睁开眼睛,眼里驀地映入一颗开满了星星粉黄朵的桂树,一阵怡人的香气袭来,带来舒爽的感受。 “西西,慢点跑,小心摔著。” 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西西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美人站在廊下,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长裙,乌髮鬆鬆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拂到脸颊边。 女人的皮肤瓷白,眉眼弯弯时眼角会露出浅浅的梨涡,眉眼之间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叶西西瞳仁瞬间收缩,那是……蒋素心。 她手里端著个竹编的小簸箕,里面装著刚摘下来的桂,金黄的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妈妈!” 叶西西发现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小小的,掌心还站著刚才爬树时蹭下来的树皮碎屑。 蒋素心笑著走过来,拎著手帕帮她轻轻擦拭掌心的污渍,白玉般的手指宠爱地颳了刮她的鼻尖,“跟你说过了,不许爬树,万一摔下来就麻烦了,你偏不听。” 虽是责怪的话,却带著宠溺。 “走吧,妈妈给你做桂糕,你昨天不是吵著要吃吗?” 叶西西蹦蹦跳跳跟著蒋素心走进厨房,老式的煤炉上坐著一口砂锅,里面正熬著冰水,甜腻的味道混著桂香瀰漫整个屋子。 蒋素心系上粗布围裙,动作麻利地將晾乾的桂和麵粉混合,一张极美极艷的脸在窗欞透进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温柔。 叶西西围在她身边,看著她的手上下翻飞做著桂糕,笑得幸福又满足。 眼前的画面倏然一晃,厨房的暖光变成了医院病房的惨白。 昔日漂亮的美人儿躺在病床上,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蜡黄,一头黑髮也是去了光泽。 叶西西握著蒋素心冰凉的手,哭泣著问:“妈妈,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她像是一只害怕被母亲拋下的幼崽,抓著妈妈的手一遍一遍地问,“你不会丟下西西的,对不对?” 蒋素心虚弱地笑了笑,摸著她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妈妈没事,妈妈还要看著西西长大嫁人呢,你乖乖的,等妈妈回家啊。” 画面一转。 十岁的叶西西站在纺织厂家属院自家的房子厨房外面,听著那一对自从妈妈生病后就搬进自己家里的母女说话。 “玉瑶,这碗药等下给你蒋阿姨送去,她那么疼你,肯定会乖乖喝下的。” “妈妈,这是什么药?你怎么每次都叫我送?你自己不能去吗?” “这可是好东西呢,你蒋阿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天天受病痛折磨,这是能让她舒服的药。” “可是妈妈,我都给蒋阿姨送了好多次药了,蒋阿姨怎么还整天喊疼?可是西西一来她又不疼了?” “玉瑶乖,听妈妈的话送过去,我估计再喝几次,你蒋阿姨就能解脱了,就不会疼了。” 叶西西盯著那碗顏色浑浊的药,突然涌起一股强烈到全身颤抖的不安和恐惧。 第314章 她才是蒋素心的女儿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半夜起来尿尿时,听到朱月玲把药渣偷偷拿出去买在院子里的大树下。 如果这是对身体好的药,她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处理掉? 別以为她还小就看不出来,这个朱阿姨从妈妈刚开始生病的时候就整天跑她家里来,还经常在爸爸面前娇滴滴说话。 还有朱月玲的两个孩子,每次来了自己家就眼睛到处看,尤其是朱玉瑶总是盯著自己的东西,动不动就开口要,叶西西不愿意给的,没几天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猜是朱玉瑶偷的,可是她没证据。 妈妈说没证据不可以隨便冤枉人,爸爸也说了朱玉瑶是妹妹要让著她。 有一次妈妈又一次住院的时候,她在家里看到爸爸和朱阿姨偷偷摸摸抱在一起,看到她的时候慌乱分开,还说是朱阿姨不小心摔倒,让她不要误会。 叶西西越想越不对劲,按捺不住衝进厨房。 她衝过去就像打翻那碗药,“你们想要对我妈妈做什么?” 朱月玲没想到叶西西会突然衝进来,脸色骤变,连忙护住那碗药,朱玉瑶趁机从旁边猛地將叶西西推了一把。 叶西西虽然比朱玉瑶还大一点,但自从妈妈生病以来,家里都是朱月玲操持,她吃不好穿不好,又正是长身体的阶段,整个人瘦得跟竹竿似的。 反而是朱玉瑶在她家吃好喝好,白白胖胖的,力道自然就比她大很多。 这一个猛推,叶西西整个人几乎是被撞飞的,后脑勺就咚一声撞到了厨房的灶台一角,她像只被折断翅膀的小鸟,摔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 倒下的那一刻,叶西西看到朱月玲不怀好意的脸对著自己笑。 “小杂种,敢坏老娘的好事,看我不弄死你!”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所有事情,躺在一张柔软的公主床上,房间里都是粉粉嫩嫩的顏色,一对年轻夫妻担忧地看著她,告诉她不要再闹了,你再闹下去爸爸妈妈也不会改变离婚的决定。 “你知不知道你出车祸了?幸好那辆车速度不快,否则……呜呜,西西,孩子,你不可以再任性下去了,妈妈太痛苦了,离婚是我唯一能逃离痛苦的办法!” 那个漂亮的女人说自己是她妈妈,那张脸那样美那样悲伤。 妈妈说她要出国,离开这个伤心地。 爸爸拉著秘书阿姨的手,秘书阿姨一只手抚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笑得得意张扬,假惺惺地朝她笑。 外婆衝过来抱住一脸恍惚的她,哭著喊:“我的西西哟,可怜的孩子,外婆会照顾你,外婆会一直爱你。” 叶西西害怕地抱住外婆,像是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好害怕!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离婚? 可外婆那张慈祥的脸却突然变成了风中蜡烛,噗一声灭了,只留下病床上那张死不瞑目的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 场景又一次倏然转变。 这一次蒋素心脸色灰白,浑身上下散发出死气,她一直在咳嗽,有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来,像极了泣血的杜鹃。 在她的脚下,一个药碗摔落在冰冷的地上碎成几瓣,有残留的褐色混著红色液体从瓷白的碎片里留下,带著一股苦涩腥气,那是深色药液和鲜血的混合物。 蒋素心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嘴里模模糊糊发出声音,“西西,我的西西,妈妈要走了,对不起……” 平日里那么美丽的女人,临死前形容枯槁,眼神里都是绝望,她在呼唤她的女儿,可无论怎么呼唤,她心爱的女儿都没能出现。 最后这个女人终於垂下了无力的双臂,摔回床上,再也不能动弹。 叶西西浑身僵硬如冰块,她踉蹌著扑到床边去抓蒋素心的手,“妈妈妈妈,我是西西,我在这里,我就在你面前啊!” 她想擦去妈妈嘴角的血,她想紧紧抱住妈妈,告诉她你心心念念的西西就在你面前。 倏然间她却扑了个空,她的身体像是透明的云雾状,从蒋素心无力垂落的手上穿过,她……无法碰触她的母亲。 眼泪一颗颗砸在蒋素心枯槁的手上。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心臟像被生生撕碎,痛不欲生。 她痛苦滴哭泣,一次次想要去抱住床上那个已然油尽灯枯的女人,可那双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她的身体,连最后一个拥抱都无法做到。 原来—— 原来她就是叶西西,她以为她是从现代穿越进七十年代,她是异世孤魂,可原来,原来她才是这个年代真正的叶西西。 她不是穿越,她是回家! 她才是蒋素心真正的女儿! 怪不得当初看到蒋素心写给女儿的心时,她的內心那般悲痛,怪不得她觉得蒋家的家徽眼熟,她是蒋家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血脉! 叶西西內臟抽痛,她哭著,像无助的小兽般蜷缩著身体颤抖著,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直到在一片白色迷雾里四处飘荡,她飘啊飘,飘啊飘,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好像没多久,又好像很久。 她在迷雾中寻寻觅觅,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飘到了一片城市的上空,白色的迷雾再次笼罩下来。 这一次,叶西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著,身体直直往城市的某一处下坠,眩晕感让她闭上了眼睛。 啊——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站在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小院里,那是她和外婆还有小姨一起住过的院子,满园爬满了紫藤,风一吹淡紫色的瓣飘落,带来一阵清甜香气。 廊下,外婆正坐在竹椅上择菜,鬢角的白髮比记忆中更多了,但精神矍鑠,脸色红润,一看就是个健康的老太太。 小姨腰间繫著碎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身后跟这个穿白衬衫的儒雅男人,正笑著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动作温柔地替她拂去肩上的瓣。 “妈,今天晚上咱们打火锅吧,这个豌豆尖嫩著呢,我就喜欢这口。” 男人上前坐在外婆旁边也帮忙择菜,一张英俊儒雅的脸庞满是笑意,“妈,您回屋看会电视,休息一下。” 外婆点了点头,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站起来,“行吧,我去沙发上躺会,现在岁数大了,这腰是不经造了。” 外婆离开后,小姨嘆了口气对男人说:“西西自从上次救灾醒来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把电视台的工作辞了,跑到国外找她妈,我前两天打电话过去,听说在那边又谈了个外国男朋友。” 第315章 不行,她必须回去! 男人边择菜边说:“西西早就成年了,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她现在自己妈妈身边,开心就好。” 小姨又嘆了一口气,“话是这样说,可是……她的性格也变了不少,好像又变回十岁前那个骄纵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行啦行啦,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肚子里那个吧,”男人温柔地去摸小姨凸起的小腹,“咱们的孩子更需要你关心。” 小姨笑著打了男人一下,两人互相打趣笑了起来。 叶西西也在旁边笑了,真好啊,外婆没死,小姨也没有遇到渣男。 她们脸上的笑容幸福平和,这就是她们祖孙三人一直想要的人间烟火,平凡的幸福! 没一会,屋里传来电视声,叶西西飘过去,外婆躺坐在柔软的真皮按摩椅上,边按摩边拿著手里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穿著一身蓝白色军装,眉目极其英俊却带著冷冽,两道俊眉之间有著川字皱纹。 解说员的声音响起,“宋砚洲同志三十四岁在边境衝突中壮烈牺牲,荣立一等功……自杀式牺牲……伟大的军人……妻子死后他吐血不止大病一场……终生未再娶……” “……其子女却未能承继父志,儿子大学期间聚眾斗殴失手杀人,被判无期徒刑,其女长期抑鬱跳楼身亡……” 外婆擦了擦眼角的泪,嘆了一口气,“这军人同志真是难得的痴情种,只可惜那两个孩子,没了妈又没了爸,最后还落得这样的下场,太可怜了……” 叶西西浑身一震,透明的身体摇晃几下几乎要消散。 她的安安和寧寧! 她那样懂事可爱的龙凤胎,怎么就一个杀人坐牢,一个跳楼自杀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她必须回去! 回到七十年代,回到她的丈夫,她的孩子身边去! 叶西西嘶吼著,想要逃离这一片迷雾,她跌跌撞撞在城市中穿行,看著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她无比想念那个虽然落后、物资匱乏,却有著她温暖的家,爱她的丈夫和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可无论她如何嘶吼,她就是无法挣脱,只能隨著迷雾飘飘荡荡。 她看到了罗漱芳,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一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而是一个平常的老太太,像是被生活折磨了很久,一脸的尖酸刻薄,骂骂咧咧地和市场里的菜贩子为了两毛钱吵架。 她看到了宋维钧,哦,他现在叫李维钧,原来他並不是罗漱芳和宋砚洲的亲生儿子,他父亲在战场上牺牲后,他没有被宋砚洲收养,而是跟著家里老人长大。 李维钧也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男人,而是一个平凡的中年男人,禿顶发胖,是个小公司的老板。 至於那个跑到国外的“叶西西”,如今和她各自回归到本来应该属於自己的位置,在七十年代的恋爱脑、三心二意会被人唾弃,但在民风开放的国外,“叶西西”频繁换男朋友的行为被视作敢爱敢恨。 叶西西想,或许这才是最適合“叶西西”的生活吧。 叶西西飘啊飘,她好想回家。 过往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蒋素心温柔的笑脸、下错药给宋砚洲那天晚上两人第一次亲密那道落在床上的皎洁月光、龙凤胎粉粉嫩嫩朝自己跑来扑到怀里奶声奶气叫著妈妈的模样…… 叶西西伸手想去碰触,那是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啊! 是她穷尽一生都想要珍惜的人! 忽然,朱月玲狰狞的面容、朱玉瑶害自己受伤的算计、叶和平背著蒋素心和朱月玲勾搭成奸的苟且…… 被郑向荣和朱月玲母女联手卖给深山里杀猪佬后,被圈禁起来折磨的痛苦时光,没想到其间居然还有罗漱芳的手笔! “不!”叶西西尖叫著后退,“我不要被困在这里!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 军区医院。 “媳妇儿,你別睡了,醒来看看我好不好?安安寧寧想妈妈了,我也想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宋砚洲压抑的声音在病房里低低响起,他握著叶西西的手,粗糙带著薄茧的手指一遍遍地摩挲著叶西西如玉般莹白的小脸。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声带,带著外人不易察觉的慌和痛。 “徐燕红我已经送保卫科了,她承认给安安寧寧下药,还想推你下河,证据確凿,等著她的是军事法庭对她的审判,她敢伤害你,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指尖抚过叶西西温热的脸颊,一遍一遍地抚摸,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確定她还在正常呼吸,很快就能醒过来。 “医生说了,你是脑震盪,很快就能醒来,可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你还在睡?” 男人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带著颤,“西西,媳妇儿,你醒来好不好?都是我不好,说好了要一辈子保护你,可我还是来迟了一步,如果……如果我早到一步的话,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已经一个星期了,从叶西西摔破脑袋昏迷至今,宋砚洲几乎没有合过眼。 眼前总晃著叶西西满头鲜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那一幕像是刀子般一遍又一遍地扎在心上。 宋砚洲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小时候被阎红芝关在柴房里吊起来用棍子抽打,饿了三天三夜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在战场上的烽火硝烟、枪林弹雨中命悬一线的时候;在执行秘密任务时背负著全队战友安危却差点暴露的时候…… 他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宋砚洲两手握著叶西西的手,一刻都不想放开,他的目光痴痴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即使昏迷了好几天,只靠营养液维持,叶西西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他一切跟以前无异,她还是那样美,让他心动,也让他心碎。 白天黑夜他就这样陪著,除了有事必须暂时离开,他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的身边。 好几次他夜里在床边打盹,呼吸刚刚沉下去,却又猛地惊醒,不自觉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確认还有温热的呼吸才忽地鬆了口气。 接连好几日的不眠不休,宋砚洲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眶猩红得嚇人,鬍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圈。 唯有握著叶西西的手始终不愿鬆开。 “宋团长,你这样熬不住的,你先去眯会儿,叶同志这边有我照顾呢,你就放心吧。” 罗漱芳打开病房门,手里拿著医用托盘走了进来,脸上笑容温柔大方,走到宋砚洲身边,凑过身体去检查叶西西脑袋上的伤口。 第316章 你最好永远也別醒过来! 一股刺鼻的茉莉香水味钻进宋砚洲的鼻息之间。 人工香精混著医院消毒酒精的味道,和叶西西身上那股能沁入他灵魂的桃清香截然不同,宋砚洲只觉得无端地烦躁和厌恶。 他微蹙著眉头抬眸,就见罗漱芳端著换药盘站在床头,弯腰检查时,软著腰屁股翘起,身体弯成曲线。 从宋砚洲的角度看过去,女人的臀部以及其曖昧的角度停在自己面前,还微微晃动著。 宋砚洲只是那么一瞥就立刻移开视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猛地往后退了半步,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离罗漱芳远一些。 罗漱芳还在捏著嗓子问:“宋团长,你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吧?” 她一边给叶西西换药,一边將声音放得柔婉,带著一丝不自觉的亲昵,“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是要注意身体,我早上从家里带了鸡汤过来,等下你喝点吧。” 宋砚洲声音冷得像西北的寒风,“不用,谢延安会给我带吃的过来。” 罗漱芳捏著镊子的手顿了顿,语气里带著不易察觉的委屈,“宋团长,怎么说大家都在同一个军区,我也是关心你。 再说了现在叶同志受伤昏迷,你一个大男人的也需要人照顾生活起居,不过就是一碗汤,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好意呢?” 这段时间罗漱芳总是借著检查伤口和换药的由头,在宋砚洲面前刷存在感,表现得温柔又贤惠。 她知道,他最欣赏这样的女人。 进门前,她特意把上衣扣子解开两颗,腰带也束得更紧些,有意无意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曲线诱惑。 企图用女人的魅力引诱他,让他对她动心。 可宋砚洲却总是像块硬邦邦的冰块,不解风情,疏离又冷漠,除了事关叶西西,其他话题他从不隨便接话。 眼里心里都是床上那女人。 一眼都不捨得留给自己! “罗护士,我怎么样和你没关係,你做好一个护士应该做的事情就行,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生活不能自理,用不著別的女人瞎操心。” 宋砚洲从凳子上起身,看都不看罗漱芳一眼,绕过床头去了另一头,和她隔开了一张病床的距离。 罗漱芳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上换药的动作就不自觉多用了些力气。 宋砚洲眉头狠皱,声音带著怒气,“罗护士,请你动作轻点!不会换药的话找其他人过来!” 他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失去知觉的叶西西,恨不得替她受这份罪! 罗漱芳这才惊觉自己一时没藏好对叶西西的敌意,都怪他对自己太冷漠了! 她像是被嚇了一跳,声音里全是委屈,“宋团长,我当护士都这么久了,换药的轻重还是有数的,你忘了之前你在前线受伤,是我照顾了你整整一个月,你的伤口都是我处理的,你还说我手法不错。” 宋砚洲没有说话。 他受过的伤那么多,住院也不是第一次,医院里来来去去的医生护士那么多,谁会没事去记得谁是谁? 若不是罗漱芳屡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他压根想不起来也不在意当时照顾他的是谁。 医生护士救死扶伤照顾病人不是应该的吗? 总拿出来讲,宋砚洲只觉得烦人! 换完药,罗漱芳也没有立刻走。 反而拿过旁边的搪瓷杯,装了水往里面加点葡萄,搅拌一下递到宋砚洲嘴边。 “宋团长,你喝口水润润嗓子吧,这几天你都没好好吃东西,这是葡萄能补充身体能量。” 罗漱芳的手指几乎要碰到宋砚洲的嘴唇,宋砚洲猛地偏过头躲开,心里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看向她的眼神带著审视。 他伸手就推杯子,罗漱芳却趁机鬆了手。 搪瓷杯咚一声砸在病床沿,里面的水洒了宋砚洲一裤腿。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罗漱芳慌忙弯腰去捡,头髮垂落下来,有意无意脸朝宋砚洲下身贴近。 宋砚洲猛地將人一把推开,站起身后退两步,没让罗漱芳碰到自己。 他再迟钝这时候也明白了罗漱芳对他有想法,浑身的火气爆发,只觉得跟硬生生被逼著吞下只苍蝇似的。 噁心透顶! “给我出去!” 他的表情散著一股厌恶,仿佛差点碰到什么脏东西。 罗漱芳慌忙直起腰,看向宋砚洲的眼神闪过哀怨、愤怒和悲伤,一种被背叛的耻辱紧紧缠住她的心臟。 宋砚洲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呢? 她是他的妻子啊! 上辈子和他相濡以沫,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妻子!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都已经把姿態放得如此低了,他为何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还对她这么凶? 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子的! 罗漱芳的心像是被根细小的针尖扎到,一瞬间疼痛又腥甜的滋味如血液逆流,卡在喉咙里就要喷出来。 她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紧紧掐著手指,眼中恨意翻涌,全都因为这个该死的贱人! 是她都抢了她的丈夫! 如果不是叶西西,宋砚洲不至於对她如此冷漠和抗拒。 罗漱芳不是没有想过趁叶西西还在昏迷的机会,偷偷对她动点手脚,只要在她换药的时候偷偷在药膏里加点其他东西,让伤口神不知鬼不觉地恶化。 又或者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昏迷了就让她永远不要醒过来。 可宋砚洲却把人看得死紧。 没日没夜地守著。 探病的人每天都来,广播站的、家属院的,就算宋砚洲临时有事必须离开,柳翠萍、贺明兰和温如锦等人也会轮流来照顾。 叶西西住进医院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过落单的时刻! 除了换药和检查,宋砚洲其他事情全都亲力亲为,帮她擦身子、换衣服、按摩手脚,就连两个孩子都扔给何丽和柳翠萍照顾,他连看看都没看几眼。 一颗心全扑在叶西西身上了。 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关心和爱护?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她罗漱芳的! 罗漱芳咬紧牙根才能控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上辈子她子宫里长了东西住院做手术,宋砚洲只有手术当天来走个过场,之后的好几天都没出现过。 现在叶西西只不过被撞到了头,他就不眠不休陪在身边整整一个星期! 此刻罗漱芳对叶西西的恨意彻底达到了顶点。 叶西西,你最好永远也別醒过来! 第317章 孩子,回去吧 罗漱芳攥著换药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刚踏出病房,就见对面墙根谢谢倚著个男人。 谢延安嘴里叼著一根没点燃的烟,军帽檐压得低,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樑和线条利落的下頜线。 男人两条大长腿交叠著晃悠,听见动静,漂亮的眼睛扫过来,眼底凝结了一层寒冰,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著罗漱芳看。 语气里却带著漫不经心,“我瞧罗护士著忙前忙后的,倒是比主治医生还上心。” 他慢悠悠站直了身,高大的身躯带著压迫性,居高临下俯视著罗漱芳,夹著烟的指尖点了点她的衬衣领口,那两颗刻意解开的扣子还敞著。 欲盖弥彰露出些许胸前白嫩的肌肤。 “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谢延安故作惊讶,抬头左看右看,“这里是医院没错,但医院里的护士都著要穿吗?不知道的还走进什么风月场。” 罗漱芳脸色一僵。 怎么就碰到这个浑不吝? 她连忙一手掩住胸口,强装镇定,“谢副团这是什么话?我衣服扣子没扣好,刚才忙起来没注意到鬆开了,你提醒一下就好,何必挤兑人呢?” 谢延安嗤笑一声,上前半步,军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方才漫不经心的浪荡劲儿散得乾净。 “罗漱芳,別以为老子看不出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是个护士,你的工作是帮病人换药疗伤,而不是解开扣子凑到人家男人面前,一口一个宋团长的献殷勤。” 他把玩著手上的烟,眼神冰冷如刀刃,落在罗漱芳脸上,像是要把她一层层扒开,暴露出她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谢延安,你!” 罗漱芳被戳中心思,又羞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將手上的换药盘往这个刻薄的男人脸上砸去,“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我管你有没有!我警告你,宋砚洲是叶西西的丈夫,人家有儿有女,这一点你最好刻进脑子里,再说了,你觉得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可以和叶西西比?” 谢延安笑得邪气,墨玉般黑亮的眸子里全是不屑。 那张脸明明那样的英俊,可吐出来的话却带著阴狠,“再让我看见你往我兄弟身边凑,或者听见你和药房的那谁嘀嘀咕咕,我不管你是哪个领导塞进来的,信不信我让你捲铺盖滚出军区? 哦,对了,顺便把你那点齷齪心思捅去政治部,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罗漱芳是怎样当护士的,大白天的当著病人的面就发骚。” 罗漱芳从小到大还没被一个男人当面言语侮辱到这种地步,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指著谢延安就骂:“谢延安,你浑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谢延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把烟塞回兜里,拎起窗台上的保温桶,直接推开她往病房走去。 只留下一句,“滚吧,別在这儿碍老子眼!” 罗漱芳嘴唇哆嗦,用眼神恶狠狠地剜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憋著一肚子气离开。 谢延安走进病房,见宋砚洲还是跟之前他来的每一次一样,就那样直挺挺地坐在病床边,连背影都显得格外寂寥低落。 “老宋,吃东西了。” 宋砚洲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提不起兴趣,“不饿,你先放著吧。” 谢延安早就习惯了这哥们半死不活的样子,从叶西西进医院后就一直这样,他都怀疑要是叶西西一直不醒过来,他得把自己活活饿死。 他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上一放,从一旁拖了张凳子坐到宋砚洲身边,先是去看病床上的女人,还是闭著双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像是开著一把小扇子。 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没醒? 医生不是说伤口恢復得很好,脑震盪也得到控制,很快就可以醒来吗? 这医生怕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吧? 谢延安也不理宋砚洲的拒绝,拿了个搪瓷碗,从保温桶里掏出还冒著热气的米饭,还有两个饭堂大勺掌厨的拿手菜,全都装到一起。 往宋砚洲手上一塞,不容置喙地说:“赶紧吃,老子没那个耐心跟你搞伤春悲秋这一套,老子只知道你再不吃的点东西,你媳妇醒来的话还得去照顾你!” 宋砚洲被动地拿著搪瓷碗,刚想说不吃,手上又被塞了对筷子。 谢延安吊儿郎当地,调侃道:“你以为老子乐意逼你吃?要不是赵师长千叮嚀万嘱咐让我一定盯著你每天吃东西,我还不揽这活呢。 你看看你,这才几天,胡茬比路边的野草还乱,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嫂子要是醒来看到你这样,指不定以为是哪个流浪汉跑到她面前来呢,你可別嚇坏了人到时候自己心疼。” 不得不说,谢延安不亏是宋砚洲亲生的义父义母兄弟,几句话就拿捏了宋砚洲的七寸。 他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又低头看下身上有些发皱的衣服,却是有些狼狈。 媳妇儿最喜欢他这张脸,说是帅得掉渣,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帅还会掉渣,但也猜测那是一种讚美。 媳妇儿还格外爱乾净,总笑嘻嘻帮他刮鬍子剃头髮,说结婚后长出来的头髮和鬍子属於夫妻共同財產,她有处置权。 宋砚洲捏著勺子,喉咙酸涩,他痴痴地看著床上的小女人,媳妇儿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好想她,想得不行,以前他就知道她对他很重要,可现在他才发现,她对他是如此重要! 他只知道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那他也不愿意独活了。 光是想到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女人再也不会睁开她那双美丽狡黠的眼睛,再也不会对著自己笑著撒娇,再也不会跟他闹跟他吵…… 他的心就疼痛到仿佛要炸开,恨不得把伤害她的人统统送进地狱! * 叶西西不知道今夕是何西,原本在城市上空飘呀飘的,倏然之间像是被扯进某个梦境般,就出现在了一间宽敞的臥室里。 雕木窗掛著的纱幔隨风飘动,月光透过缝隙在纱幔上晃出碎影。 宽大的木架子床上,一个身材頎长的男人,如同猎豹般强健的身体,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古铜色的肌肤映照的背部喷张的肌肉块块分明,充满了力量感。 男人的怀里搂著一个纤细俏丽的身影,全身肌肤如月光般皎洁嫩白,长长的乌髮如瀑布般披散而下,散落在两人交颈相拥的身体上。 髮丝山沾著湿意,一缕缕地互相纠缠著,房间昏暗空气潮湿,粘腻的呼吸仿若在耳边喷洒热气。 女人的声音仿佛刚被水浸过,可怜中又带著几分软泥,喘声也夹带著水汽,一下下扑进男人耳朵里,让人脊背发酥。 男人半闔著眸子,呼吸急促,紧绷的下頜线凸起的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脸上的神情似痛似爽。 汗水、喘息…… 一片古铜色和如羊脂玉般的白色之间毫无缝隙,相连处古铜色消失又重新出现,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视线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的嫩绿色长裙和军绿色上衣,叶西西这才恍然发现,身体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感觉一直涌动。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自己上方男人那张让她无比熟悉的英俊脸庞。 她听到自己娇娇在叫,指甲在男人背后抓出红痕,脚趾头蜷缩著,浑身像是被海浪冲刷般,一颤一颤。 这是…… 她和宋砚洲的初夜。 她全都记起来了。 原来……一直都是她,从来都是她。 白色迷雾再次笼罩上来,叶西西感觉自己全身像是大冬天被泡在温泉里,暖暖的,水波晃动著,像是小时候妈妈的怀抱,让她昏昏欲睡。 “西西、西西……” “孩子,回去吧,你的家人正在等著你……” 谁在呼唤她? 是谁?声音如此温柔? 那道嗓音如此熟悉,让她魂牵梦縈,她循著那道声音飘去,她要回去,回到她的丈夫和孩子身边! 同一时空,病房里的宋砚洲已经吃完东西,被谢延安逼著去刮鬍子,谢延安起身收拾床头柜上吃完的保温桶。 一时间没有人发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第318章 迷雾散尽 白色迷雾倏然散尽。 一切迷惘已成过去,那层叶西西以前看不清猜不透的浓雾悄然消失,错位人生终將回到正轨。 床上的睡美人眼睫颤动,像只五彩斑斕蝴蝶闪动著翅膀,终於,美人缓缓掀开了眼帘,眼底细碎的星光漏了出来。 一时竟让人难以分辨是她的眼睛星光闪耀亮一些,还是洒落在病房里的阳光亮一些。 阳光下,叶西西的眼神先是迷茫,隨即定格在一张屏住呼吸狂喜忐忑的男人俊脸上。 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定在原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猩红。 他不断吞咽著喉间涌起的酸涩,嘴唇微微颤抖,伸手想去摸她,却像怕梦境破碎般,举著手顿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媳妇儿?” 男人试探著唤她。 叶西西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眼眶酸涩,眼前的男人憔悴得不行,眼睛浮肿黑眼圈严重,一双深邃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她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宋砚洲,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害怕被主人拋弃的小狗。 叶西西拉下宋砚洲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去,脸颊在粗糙的掌心中磨蹭,她感受到了一种实感,一种悬在半空中终於落地的实感。 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叶西西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多么沙哑,“老公……” 女人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却又似乎震耳欲聋,敲击在宋砚洲的心上,这些天浑身冰冻的血液似乎又开始流动起来,带著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媳妇儿,你终於醒了!” 手下滑腻的触感让宋砚洲终於確定一切都是真实的。 大喜过望,却笑不出来,只想哭。 医生前两天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她再不醒来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这两天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像是行尸走肉般,即使这一刻,他还是恍然如在做梦。 伸手去擦叶西西的眼泪,大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是真的,她真的醒过来了。 男人眼眶里的热意再也忍不住,顺著脸颊滑了下来。 “媳妇儿,头还疼吗?身体感觉如何?”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半空中落下,砸在叶西西的手背上,像是砸在了她心尖。 叶西西伸手去摸宋砚洲的脸,手指在他瘦削的下巴上摩挲,“怎么瘦了这么多?”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著对方,眼神缠绵,捨不得移开一眼,双手摸著对方的脸,感受对方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贪恋著彼此的一切。 叶西西眼泪滑落,这个男人,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以为会一直被困在那个迷雾空间里,隨风飘荡,无法归家。 想到失去她后,他鬱鬱寡欢,最后壮烈牺牲,还被称为自杀式牺牲,他应该是生无可恋了,不想再活下去了吧? 就连两个孩子,也落到一死一入狱的下场。 她死了,这个家也散了。 可现在她回来了,谢天谢地,她终於回来了!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她不会让那一切发生,他们夫妻俩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两个孩子她也会好好教育,彻底避开悲剧结局。 叶西西活动了下四肢,发现没什么问题,想摸后脑勺的伤口,宋砚洲伸手制止她,“別摸,伤口已经癒合,昨天才拆了线,先不要去摸它。”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叶西西的脸上,温润的羊脂玉被染上一层暖色,小女人眉眼生动,眼波流光,看得男人目不转睛。 他呆呆地看著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可开口却不知道要先说哪一句。 他想告诉她,他有多害怕失去她,他有多爱她。 他想告诉她,以后除了上班和回家,去哪里都要告诉他,最好让他陪她一起去,他再也不要和她分开了。 没有她的家,是那么冰冷,没有她,这世上的一切都那么没意思。 “媳妇儿,我好害怕。”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终於卸下了连续几日紧绷的情绪,流露出他的脆弱和惶然不安。 他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看著她。 他在害怕,他在求她不要再拋下他,他在朝她撒娇求安慰。 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高冷难以接近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卸下偽装,从猛虎变成一直乖乖任由她揉搓的大狗。 叶西西伸出双臂,朝宋砚洲索抱,笑中带泪,“老公乖,不怕,老婆抱抱!” 宋砚洲爱死了她像个小女孩般朝自己撒娇,也爱死了她高高在上女王般地对他发號施令,更爱死了她在床上像个妖精般让他欲罢不能。 她的每一面,他都爱到骨头里。 他大手一揽,搂住女人的细腰,將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前,像是小孩子般一拱一拱磨蹭著,用这样的方式確认她的存在。 他紧紧地抱著她,像是抱著一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宝,像是抱著他的全世界。 有咸咸的味道划过嘴角,那是海水的味道,也是幸福的味道。 * 当天下午,医生检查了確认没有任何后遗症之后,直呼是医学奇蹟。 宋砚洲便带著叶西西回了家。 两人刚进门没多久,宋砚洲就被赵师长派人叫走了,这几天赵师长体谅叶西西昏迷给了宋砚洲陪护时间,但其实团部已经有不少事情压著等宋砚洲去处理了。 一听到叶西西终於醒了,赵师长便迫不及待地让人带了慰问礼物过来,然后火急火燎把人带走。 宋砚洲虽然不捨得大病初癒的媳妇儿,但军令如山,工程正是赶进度的时候,赵师长已经破天荒给了他几天的时间,再拖下去估计那老头得疯! 所以他摸了摸媳妇儿的小脑袋,把她押到床上千叮嚀万嘱咐让她继续休息,晚饭等他回来做,便跟著来人走了。 赵站长那边也知道了她醒来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派人传了口信,让她不用著急,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去上班就行。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天蓝色被子上,暖得人骨头髮酥,叶西西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多。 她撑起胳膊坐起身,后脑勺的伤口有点发痒,她忍住伸手去摸的衝动,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踩著床边早已备好的软底拖鞋,慢慢走到桌边去看日历。 1975年2月20日。 春节已经过了,现在离她受伤昏迷已经整整过了十天。 出院的时候医生给她检查身体,一直念叨著奇怪,前两天还差点失去生命特徵,怎么醒来后身体却健康得不得了? 这不合理!也不科学! 害得宋砚洲以为身娇体弱的媳妇儿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毛病,恨不得让她把医院里所有的检查项目都做一遍。 男人简直是操碎了心,揪著医生一直问,一直问,噼里啪啦一堆问题把医生都问得不耐烦了。 最后两手一摆,把两人扫地出门,哦,不,是扫地出医院。 叶西西又不能告诉他,她这些天昏迷是因为被困在一片白色迷雾中吧? 说出去还不得被人当妖怪抓起来? 建国之后连动物都不能成精了。 这种玄乎的事情她还是决定谁也不能说。 第319章 她成了禿头美少女 简单洗漱后,叶西西进入空间。 一阵混杂著青草、各种果香和香的气息瞬间裹住了她,这可比病房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好闻多了! 空间里好几天没人打理,儼然已是一派大丰收的景象。 田垄里的菠菜绿得冒油,莜麦菜叶片肥厚,萝卜缨子在黑土地里支棱著,轻轻一拔就能带出带著泥土香的白萝卜,表皮光滑得像晶莹的玉石。 果林里更热闹,各种鸟儿嘰嘰喳喳在枝头叫,水蜜桃仙果掛在枝头,粉白的果子透著蜜色,散发著诱人的甜香。 樱桃树也掛满了红玛瑙似的果子,颗颗饱满,咬开一颗汁水在口腔中炸开,甜中带鲜,甜入心肺。 草地牧场上也是热闹非凡,鸡鸭鹅成群结队在草地里刨食,绒毛嫩黄的小鸡躲在老母鸡翅膀下,牛羊成群啃著嫩草。 叶西西数了一下,又多了两头小牛犊,正凑在母牛身边吃奶。 各种动物家禽牲口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好在黑土地无边无际,还有绵延不绝的一片森林,压根不愁没地儿容纳它们。 叶西西收菜摘果,浇水餵食,捡了好几筐鸡鸭鹅蛋,又去池塘看了一下。 池塘里的鱼虾蟹繁衍得很快,叶西西捞起放到仓廩里,她之前有过想把灵泉和池塘彻底打通的想法,但一来懒,而来总觉得灵泉一旦养了鱼,就不纯净了,她还要喝灵泉水呢,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就没办法,只能辛苦一下自己,多收几回了。 忙完这些后,叶西西去了灵泉边,掬起一捧泉水喝下去,后脑勺的不適瞬间减轻大半,浑身都透著舒坦。 她用手摸了摸,又用两面镜子一前一后看了下,伤口並不大但有点深,之所以流了那么多的血,是因为后脑勺刚好猛力撞到石头尖锐凸起的部分。 她数了一下针脚,一、二、三,缝了三针。 瞧著伤口处光禿禿的一小块头皮,叶西西笑不出来了,她成了禿头美少女…… 也不知道伤口的头髮以后能不能长出来? 不过有灵泉水在,应该不是问题。 叶西西將罗漱芳祖宗十八代又骂了一遍,她告诉自己,別著急,罗漱芳、朱月玲还有朱玉瑶,她都会一一清算。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对於朱月玲和朱玉瑶,很厌恶但没到恨的程度。 但现在,知道了自己才是蒋素心的亲生女儿后,那些曾经被压抑被蒙蔽的骨肉之情血脉之力就在她的身体里如火般熊熊燃烧! 朱月玲和朱玉瑶害死了她妈妈,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 叶西西翻出之前从朱月玲房间里搜出的书信,那是外公蒋超和妈妈蒋素心当年来往的信件。 一共十三封。 叶西西一封一封地细细看。 指尖拂过泛黄的心智,看著里面父女日常的问候和关怀,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的小事,关心对方最近过得如何,身体如何,过得好不好。 她將信件反反覆覆地看了两边,最终视线停在一封边角微卷的信封上。 翻开信纸,带著陈年墨香气铺面而来。 外公遒劲的字跡如有风骨,字里行间满长辈的温软: “囡囡,酱园新晒的黄豆酱出缸了,是你和阿辉最爱的咸香口味,晒足了四十天日头……长虹街上你最喜欢的那家米铺,珍珠米也上市了,颗粒饱满,你说过最喜欢吃这家米铺珍珠米做的白饭,阿爹等你回来燉酱燜米……” 叶西西眼眶驀地发热,她记起五岁那年夏末,妈妈带著她去了酱园,只是当时的蒋家酱园早就废弃了,妈妈看著那片破旧的厂房,眼眶红红的,久久没有说话。 当时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对这片破地方看个不停,也不明白妈妈当时的眼神。 后来回家后,妈妈告诉她,小时候她最喜欢蹲在酱园的晒缸旁,看著外公跟酱园里的师傅叮嘱要如何一勺一勺翻搅酱坯,要注意什么才能把酱做得更好。 妈妈说她最喜欢酱燜珍珠米,舅舅总喜欢抢她碗里的,外公外婆就笑著各盛了一大碗给他们,但其实舅舅只是喜欢逗妈妈玩…… 叶西西视线落在信纸上的“酱园”二字上,倏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一闪而过。 妈妈温柔的话语似响在耳畔,“囡囡,酱园对我们蒋家很重要,以后你长大的,一定要来这里看看,咱们蒋家的东西要靠你来守护……” 她的嗓音里带著悵然、酸涩、想念,还有很多她不明白的复杂意味。 叶西西想到什么,呼吸开始不稳,將之前她在废品站淘到的那个半尺高破旧座钟拿了出来,指尖抚摸著上面的缠枝莲纹,叶西西目光怀念。 没想到冥冥之中只有安排,当初她只是觉得这个座钟很特別,却没想到这是蒋家的旧物。 妈妈曾经给她看过外公的照片,在沪市园公馆拍的,外公的身后架子上就摆放著这座雕铜胎珐瑯镶玉的百宝箱式老座钟。 她记得当时她还指著这个座钟问妈妈,这是什么?真好看。 妈妈跟她解释了一遍,这是外公找人从国外订做的,是什么工作原理,还有里面暗藏乾坤的设计。 叶西西循著记忆里母亲的解说,指尖顺著缠枝莲纹游走,终於在钟身侧面摸到那一朵不起眼的莲蓬雕饰,比周围的纹路略为凸起。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按压,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座钟底座靠近钟摆的位置,竟缓缓开一道手指款的按个,一股陈年樟木的香气飘了出来。 叶西西將暗格直接拉开。 里面铺著层暗红色的绒布,有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叠放这一叠泛黄的纸张。 最上面的是几张捐赠证明,边角已经卷翘,钢笔字跡却依旧清晰: “兹证明蒋明远先生於某某年捐赠粮食一万石、药品两百箱予红军某部;某某年捐赠银元五万块、纱千匹支援前线……” 落款处鲜红的部队印章盖了三枚,日期跨度近二十年。 捐赠证明下面的地契文件让叶西西呼吸一滯—— 京市两处大宅院、四合院、沪市整栋园公馆地契,上面盖著红漆印章; 沪市最大米行“蒋记粮栈”的股权证明,更有南洋橡胶园、欧洲洋行的產权文件;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张酱园的地契! 叶西西將酱园的契抽出细细看,在对照蒋超写给蒋素心的信件,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乍现。 当年蒋家隨著外公和舅舅死后一起神秘失踪的那批財富,莫非…… 第320章 果然父母才是真爱 最底下是一本帐册,上面密密麻麻挤著捐赠明细: “某某年,送松江根据地粮食三千石,由王同志接收”、“某某年,通过洋行转运西药至延安,计一百五十箱”…… 翻到帐册后面,一张贩黄的合照掉落,是一张合照,蒋超站在中间,左右围著几位穿军装的年轻人。 照片背后的字跡虽然很淡,但仍可辨认:“与某某等同志合影,某某年秋” 叶西西不认得照片上的人,但上面的那几个名字她却如雷贯耳,那是她读到中国近代史,党史上记载著的、如今身居高位的革命前辈。 暗格里还有几封当年大人物写给蒋超的感谢信。 叶西西后头哽咽,这是她的外公,为了祖国革命事业默默付出,在那样风声鹤唳的年代,冒著生命安危也要为了革命理想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却在最后遭奸人所害,死在狱中。 就连舅舅也是死在了为红军秘密运送一批物资的路上,情报被出卖,他为了护住那批物资,只身引开敌人,最后被残忍杀害,拋尸黄浦江中。 她迅速將文件叠好放回暗格,扣上暗锁时指尖微颤,蒋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外公和舅舅都是英雄。 他们的付出应该被所有人知道。 宋砚洲回来后,她便第一时间將那几张捐赠证明、帐册、信件和照片统统交给了他。 宋砚洲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知道蒋超曾经为革命事业捐赠过也做过奉献,否则后面那个大人物不会亲自出面为他平反。 但他不知道蒋超捐赠的物品和粮食那么多。 他看著帐册上列出来的明细,从1938年到1945年,每年的捐赠明细、护送路线、伤员安置地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標誌著“深夜外滩码头转运,避开日军岗哨”等细节。 钢笔字跡虽有些褪色,却透著千钧重量。 宋砚洲曾在军区后勤待过,清楚这些捐赠数量意味著什么,那是一直小部队两三年的补给! 作为军人,他懂得在敌占区护送物资的艰险,更懂得一个上流社会富豪,名誉地位金钱全都有了,却愿意冒著是去一切財富甚至生命的胆识背后,是对信仰的绝对忠诚。 他將纸张轻轻叠好,郑重地放进军装內袋。 握著叶西西的手,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带著军人特有的坚定,“外公和舅舅是真正的无名英雄,他们的这份胆识和魄力,我打从心底里佩服! 你放心,这些付出绝不能被埋没,我明天就去政治部递材料,让人亲自跑一趟京市对接,这本帐册上记录的明细,相关部门一定会有记录,只要能对上,组织会给他们应有的荣誉。” * 宋砚洲带回来了一只鸡、两斤猪肉、一篮子鸡蛋,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青菜水果。 鸡是谢延安给的说给嫂子补身子,猪肉是他让军人服务社的售货员特意帮他留的,鸡蛋是赵师长让人送来的,至於青菜水果是邻居自己家种的隔两天就会拿过来一些。 宋砚洲回来的时间比较晚,他先把鸡杀了放陶瓷盅里隔水,放在小煤炉上慢慢燉著。 趁著燉鸡汤的功夫,他又做了个辣椒炒肉、番茄炒蛋和清炒小白菜,夫妻两人就著白米饭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宋砚洲把人抱坐在大腿上,自己吃一口,又餵媳妇儿吃一口,就是捨不得將人放开。 叶西西也格外想他,在男人怀里腻歪著,享受他的宠溺和投餵。 差点经过生离死別的爱人,总是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吃完饭,鸡汤也差不多燉好了,渐渐有醇厚的香气飘来,瀰漫了整个屋子。 宋砚洲帮两人擦了最,將叶西西托臀抱起,单手抱著往厨房去,让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攀在自己身上。 就这有一手抱著盘腿坐在他腰间的小女人,一手拿个乾净的布垫著將鸡汤从煤炉上拿走。 一整只鸡隔水蒸,什么都不加,也只燉出一小碗金黄澄澈的鸡汤,香气浓郁,鸡肉的香味瀰漫。 叶西西这段时间口中都快淡出鸟来了,闻到熟悉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以前在青禾村,周淑兰就每隔一段时间给她隔水燉鸡汤,整只鸡的精华都在这一口汤里,剩下的肉鸡腿一只给她,一直给宋晓芸,其他的肉加水再煮一次,再下点麵条和青菜,就是又一顿。 宋砚洲更是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先紧著她。 想到这里,叶西西忽然问道:“你最近有和爸妈联繫吗?你没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情吧?” 宋砚洲把鸡腿撕下来,老母鸡经过慢燉软烂绵滑,用筷子轻轻一戳,骨肉一下子分开,那股肉香更浓了。 “前几天打过一个电话问怎么没回去过年,没告诉,怕嚇坏他们。” 叶西西点头,“嗯,我明天给他们打个电话。” 宋砚洲一手抱人一手拿汤,空出来的下頜还要靠过来,在她肩膀上磨蹭。 仿佛他总要有一部分和她肌肤相贴才行,黏黏腻腻,挨挨蹭蹭,亲亲舔舔。 像只黏人的大狗。 在沙发上坐下,宋砚洲舀了勺鸡汤吹凉了递到她嘴边,“先喝汤,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要补补身子。” 叶西西就著男人的手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滑过喉咙,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开心起来便开始摇头晃脑在男人身上耍宝,硬逼著宋砚洲和她一起喝。 於是两人就这有你一口我一口,分食著碗里的鸡汤,喝著喝著又吻到一起,像是两只寒风中抱著取暖的小兽,恨不得把对方吞进肚子里。 直到两人在沙发上反覆来了两次,一阵酣畅淋漓之后,叶西西才突然想起有什么不对劲。 房子里似乎安静得过分,少了点什么。 她这才想起,“安安寧寧呢?” 宋砚洲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极致快意中,被问得一脸懵,想了想,才气息不稳地、不太確定地说:“在何主任那里?也可能在钟有粮家?” 叶西西:…… 於是这对夫妻这才火急火燎收拾好自己,跑去找这几天被宋砚洲拋到脑后的两个可怜小崽儿。 安安寧寧握著小粉拳:……果然父母才是真爱,我们只能算意外。 第321章 徐燕红被判刑 徐燕红虽然刚开始死不承认,但她也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平时也一门心思钻研的都是如何通过卖弄姿色和悲惨的遭遇,在男人面前討得各种好处。 面对审讯起初还哭哭啼啼狡辩,把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可怜人,可一旦审讯人员拿出专业手段严苛逼问,她那点偽装便轰然崩塌,很快弃械投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几天后,军事法庭对徐燕红的判决正式下来。 徐燕红给龙凤胎下药,虽然並未造成重伤,但针对未成年人实施伤害,情节恶劣,被判故意伤害罪; 组织同时收到匿名举报的信件,是徐燕红写给宋砚洲的情书,她明知宋砚洲已婚,却多次蓄意干扰他和叶西西的婚姻关係,构成破坏军婚罪; 除夕夜徐燕红蓄意推叶西西下河,故意杀人罪未遂,结合针对军属情节,从重处罚。 法庭审理后认定,她主观恶意明確,三罪並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將会被送到省军区直属的女子劳改农场服刑。 这个判决既是对军婚军属的保护,也是对其恶行的严厉惩戒。 劳改农场远在深山里,离市区足有百余里,徐燕红就算想逃,也插翅难飞了。 徐燕红临行前,叶西西去见了她。 粗布囚衣裹著徐燕红消瘦的身体,原本精心打理的头髮乱糟糟地贴著凹陷的面颊,见到叶西西进会见室,她的眼中先是迸发出怨毒,而后想起什么,又自嘲一笑,隨后冷冷地盯著她。 叶西西没绕弯子,拉过木凳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你给我孩子下的药从哪里来的?真的是你去医院偷偷捡的吗?” 审讯时徐燕红一口咬定药是无意间捡的,审讯员经验丰富,判断她没有说谎。 但叶西西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 徐燕红冷笑一声,“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是医院那边丟弃的废品,被我从垃圾桶捡了回来,叶西西,我都这样子了,还有必要骗你们吗?” 两人被铁窗隔开,一个陷入阴影里头发枯槁如草、灰头土脸,唯有眼底的怨毒在昏暗的光线中闪著冷光,如毒蛇般吐著蛇信子。 一个一身笔挺的军装干部服,神情冷冽,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皮肤莹白如玉,头髮乌黑如墨,嘴唇红艷如,沐浴在阳光下泛著光。 徐燕红恨她,她想要用恶毒和挑剔的眼光去看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长相和身材她挑不出一丝毛病。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比不上叶西西的美貌,可她总觉得宋砚洲不是那种以貌取人,会被美色所迷的男人。 所以她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她比叶西西更贤惠也更体贴! 宋砚洲每天回家后,还得忙里忙外干活,叶西西就心情好时做做饭,带带孩子,宋砚洲连洗脚水都要帮她端到脚边,这样懒惰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的男人? 如果叶西西知道徐燕红的想法,肯定又会翻白眼了,徐燕红知不知道什么叫夫妻情趣? 叶西西嗤笑出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瓶药是罗漱芳丟的吧?” 徐燕红诧异抬头,愣愣道:“你怎么知道?” 叶西西继续说:“之前经过情书的事情,你一直躲著我走,很久没在我面前出现了,可后来又突然在除夕夜冒出来,莫名其妙针对我,是什么导致了你这种转变?” 她看了一眼徐燕红,“如果我还是没猜错的话,你是『无意间』又听到什么然后被刺激到了吧?” 她特意加重了“无意间”三个字的语气,慢悠悠地拉长了语调,“那我再猜猜,说那些话的人是罗漱芳吧?” 叶西西每说一句,徐燕红的眼神就越发的惊讶,直到最后她脸色发白,看著叶西西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叶西西斜睨了徐燕红一眼,摇摇头嘆了口气,果然如此,这不就是罗漱芳一贯最常使用的手段吗? 挑拨、怂恿、刺激別人的情绪,然后在適当的时候“无意间”落下重要作案工具,表面上是別人主动偷或者拿的,但实际上是她有意为之。 可你若真要靠这些算不上证据的猜测去给她定罪,却构不成充足的指控,因为做坏事的不是她,偷东西去做坏事的也不是她。 错的是其他人。 比如徐燕红,从垃圾桶“捡”了罗漱芳丟弃的药瓶; 比如当初的阎红芝,在罗漱芳“好心”送她回青禾村时,偷了她故意放在车里的汽油,然后放火想要烧死她和龙凤胎。 “徐燕红,你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叶西西对徐燕红没有一丝怜悯,如果不是她心存歹意,也不至於被罗漱芳利用她的贪婪和嫉妒,而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你过就是罗漱芳手里的枪,是她用来对付我的手段而已。” 徐燕红的脸色犹如会见室里惨白的墙面,上面斑驳地掛著泪,她攥著囚服的手指关节泛白,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可嘴里却仍在硬撑,“叶西西,你別胡说八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吗?我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你害的!” 她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惨白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斑驳的泪痕往下淌。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如果你不嫁给宋砚洲,如果你不来家属院,如果你不跟我抢男人,我又怎么会……又怎么会……” 她死死盯著叶西西,眼眶里瞬间涌满泪水,不是委屈,是被戳破真相的恐慌,“不,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是被利用的,都是你害我!” 叶西西冷冷地看著她,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冷冷地看著她,眼神里全是厌恶。 却是不算全是被利用,只能算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罗漱芳只是勾出了內心的恶,又给她提供了实施恶的便利而已。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徐燕红哽咽著再说不出话来,就趴在桌面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完了,完了……我这辈子真的完了……十二年啊……我出去的时候都成老太婆了……还有哪个男人肯要我?” 她趴到桌面上,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起初是压抑的呜咽,很快便成了撕心裂肺的號哭。 叶西西冷冷看著她,直到现在,这个自私的女人心里还是只有自己,根儿怎么样她问都没问过一声。 这样也好,根儿跟著郑海峰的父母,虽然在乡下条件不好,但总比跟在这样恶毒又只会把孩子当工具利用的自私女人身边好得多。 她转身就走,一眼不再看徐燕红。 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便没有必要再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 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第322章 朱玉瑶,你怎么又跟来了? 离开会见室,刚走出门,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枝椏落在肩头,叶西西缓缓吐出一口气,仰起脸感受冬日暖阳。 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让罗漱芳认罪,但徐燕红这只趴脚面的癩蛤蟆被彻底甩开,也是不错的。 至於罗漱芳……既然现在法律没办法让她定罪,那就用她叶西西自己的办法,总得先出一口气再说! 闭著眼让暖光漫过眉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细碎的浅影,叶西西像只在阳光里躲懒的猫咪,就差咕嚕咕嚕打呼了。 真好啊,她能回来。 真好啊,她回来了。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万靖川捏著军帽的手指猛地一紧,呼吸漏了一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心里头有种酸酸涩涩的饱胀感,只要一想起她,就有一股电流般的酥麻。 他说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感受。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只知道这段时日他总是时不时想到她,那种感觉仿佛没长熟的青色果子,又像那又酸又甜的杨梅,许多悵然的心酸,却又隱隱带著一股甘甜。 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身体恢復了吗? 叶西西受伤昏迷的时候他跟著赵站长去探过一次病,看著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绞著,想靠近,想守著她,想等她醒来。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这个身份应该做的。 她是別人的妻子。 有资格守著她的人不是他,而是別的男人。 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连续失眠了好几天,只恨相识太晚,他想去看她,却找不到任何藉口,探病的理由可以用一次,却不能用第二次、第三次。 好在,她终於从昏迷中醒来。 又一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梦里才能出现的那个女人,就那样沐浴在阳光里,阳光吻过她精致的眉眼,流畅的和下頜线,映著她嫣红的唇瓣,还有颈间露出的一小截如雪肌肤。 就连鬢边被风吹乱的碎发,都裹著暖光轻轻颤动。 她好像又更美了。 光是这样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连一切风声树叶簌簌声人声全都消失不见。 万靖川两只脚像是被钉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终於,如梦如幻般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睫毛轻颤像是冰面上破碎折射的碎金,细碎的光盈盈一湖水,在他心里荡漾起层层涟漪。 万靖川慌忙別开眼,手上的军帽被攥得更紧了。 见叶西西並没有发现他,转身就要离开。 万靖川终於是按下心里的悸动,轻咳一声,开口,“叶西西。” 叶西西愜意地伸了个懒腰,抬腿要走,就听到身后的动静,循声望去,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惊讶道:“万靖川?” 他一身藏青色军装熨帖笔挺,无关俊朗自带锋芒,本是自信张扬的个性,此刻眉眼间却收敛著,带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温润,眉眼半分张扬。 她这才想起来,万靖川前些日子已经正式调到西北军区了,难怪会在这里碰到他。 万靖川朝著她微微頷首,抬脚走过来,稳稳停在离她几步远的距离,乌黑的眸子看向她,眼神亮得惊人,“你身体怎样?现在感觉如何?会头疼吗?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接二连三的问句,把叶西西都问得有点懵。 她忍不住笑,耐心地回答:“身体很好,感觉不错,不会头疼,没不舒服。” 万靖川也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急,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其实也不算熟,一时间气氛有些冷了下来,万靖川心里著急,自己平时明明还挺健谈的,此刻却是脸上毛孔都发麻,想不出要说什么话。 还是叶西西开口打破沉默,“万团长,你怎么在这儿?” 万靖川目光掠过叶细细娇艷动人的脸,喉结轻轻滚动一下,才斟酌著开口“我来这边办点事儿,你来见徐燕红?” 万靖川眼中闪过厉色,刚伤害叶西西,徐燕红以后別想好过! 他已经跟劳改农场的人打了招呼,徐燕红想活著离开那里?看她造化吧! 不过这些他不会告诉叶西西,免得嚇到她。 叶西西点头,“我来问点事。” “那问出来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已经有答案了,不用麻烦你。” 万靖川也没勉强,点了点头,“也行,都是战友,以后在一个军区里少不得碰面,你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事情可以找我,上次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找机会谢谢你。” 叶西西知道他说的是火车上的事,连忙摆手,“別这么说,组织不是给我颁了奖还给了奖金吗?” 万靖川踢了踢脚边的碎石,语气带著蛮横,“组织给的是组织的,如果不是你帮忙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以最小的代价將那伙人一网打尽,我个人欠你一个大人情。” 叶西西莞尔一笑,没想到万靖川这么认真,“那你上次还大半夜的帮我送孩子去医院呢,这样说我也欠了你一个人情。” 她抬眼去看他,刚好他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忍不住笑起来。 万靖川也忍不住笑,心里甜丝丝的。 两人又说了两句,便没什么可以继续聊的了,沉默了几秒话题就自动断了,叶西西抬手看了下时间,“万团长,那我先走了,吃饭时间快到了,你也去吃饭吧。” 万靖川虽然还想留叶西西说两句,也只能作罢。 两人道別。 叶西西转身就走。 万靖川看著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怔怔地发了会呆,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他正欲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方才叶西西站过的地方,一抹嫩绿色格外显眼。 他心头一动,快步上前,弯腰拾起,是一条嫩绿色的纯色丝巾,指尖的触感细腻温润。 那抹绿色像是春天枝头上俏丽的顏色,他记得当时在火车站,叶西西就穿了一件和这条丝巾同样顏色的长裙,俏生生的像是春天里的嫩芽。 他下意识地將丝巾攥进手里,凑近鼻尖,一股清浅的幽香像是桃又带著清甜的蜜桃味钻进鼻息,很独特,是她身上的味道。 万靖川意识到什么,猛地將丝巾拿开,像是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像变態一样去闻一个女人的丝巾,却又控制不住又拿起来闻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现在追上去还给她还来得及。 可…… 他喉结动了动,眼里闪过挣扎,尔后迅速將丝巾叠成小块,飞快塞进內侧军装口袋。 粗糲的指腹触到胸口温热的布料,他才警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不妥。 慌忙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下意识按住口袋,心跳漏了好几拍。 连军靴踩在地上的节奏都乱了。 那些他不敢宣之於口的心事,在这一刻终於无所遁形。 做了亏心事,万靖川脚步更快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靖川哥哥,靖川哥哥!你等等我呀!” 万靖川顿住脚步,眸底闪过厌烦,身后的女人还在叫个不停,“靖川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 他转过身,看向来人,语气不耐烦,“朱玉瑶,你怎么又跟来了?” 第323章 別人半分都別想染指 叶西西后脑勺的伤口在经过几天灵泉水的调理后,已经好全,她指尖抚过,触感细腻光洁,连半分伤疤都没有留下。 细碎的容貌从那一小片头皮上钻出,带著新生的柔软,又有几分糙感,蹭得指尖发痒。 她对著镜子偏头细细端详了好一会,终於是鬆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禿头美少女的窘境。 想到正事,她又將空间里外公写给妈妈的信和酱园地契反覆看了一遍,决定回沪市一趟,確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確。 这几天,她总是做著同一个梦,美人临终前泪眼婆娑,枯槁的手臂停在半空中迟迟不肯落下,像是在期待什么,想要抓住不存在的某些东西。 她气息微弱,嘴里喃喃著心里最放不下的女儿,“西西,我的西西……” 恍惚间,小小的一个粉嫩小糰子,扎著两条小辫子,辫子上绑著两个可爱的粉红色蝴蝶结,她坐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妈妈看著她温柔地笑,眼神却幽暗深沉,对著小女娃倾诉,“囡囡,咱们蒋家的基业是一砖一瓦垒起来的,绝不能落入那群豺狼虎豹手里,等世道太平了,妈妈一定將属於囡囡的东西都拿回来……” 话音犹在耳畔,美人音容笑顏犹在眼前。 可,这世上的蒋家血脉,却只剩下她一人…… 妈妈早就不在了,被朱月玲和朱玉瑶母女当著自己的面害死了! 叶西西钻进拳头,指节泛白,妈妈不在了,那就让西西来吧,属於蒋家的东西,別人半分都別想染指! 过几天便是妈妈的忌日,她决定回沪市拜祭外公和妈妈,正好顺道去蒋家那座老字號酱园验证自己的推测。 说走就走。 叶西西向广播站递了请假条,又把龙凤胎交给柳翠萍照顾,收拾好东西便踏上了回沪市的火车。 同行的还有宋砚洲的勤务兵小高,没办法,如果不带小高一起走,宋砚洲那操碎了心的“爹”不肯放人。 自从上次她被害得摔破脑袋昏迷后,宋砚洲只要不去基地和团部,就如影隨形跟著她,上班要送,下班要接,出去买个菜也要跟著。 叶西西本想著自己去酱园的事情比较隱蔽,加上现在还是特殊时期不能被別人知道,计划著自己一人出发,刚好这段时间宋砚洲被各种事情缠得脱不开身,她快去快回很快可以搞定。 结果宋砚洲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独自一人上路,更是放了狠话,“要么带著小高,要么我亲自送。” 叶西西拗不过他,只能默许小高这条小尾巴跟著。 宋砚洲帮她订了软臥包厢,床铺上铺著乾净的蓝布褥子,小桌上摆著暖壶和点心,小高忙前忙后地帮她拿行李,其实就是一个行李袋。 有小高在,从检票到进车厢,再到洗手吃饭喝水,叶西西机会是连根手指头都不用动。 被伺候得跟个翘著二郎腿的二世祖似的,这些东西单小高一个在军营里的糙汉子哪里懂,肯定是出发前被宋砚洲拉去过细细叮嘱了一遍。 叶西西实在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跟剥削阶级似的,把人小高使唤得团团转。 关键是,她也没开口使唤呀,人小高自己就把所有琐事都处理得妥妥贴贴。 三天后,火车驶入沪市地界时,窗外的霓虹灯渐次亮起,勾勒出这座城市独有的繁华轮廓,当然,比不上后世时这个城市的繁华。 火车到达时已是傍晚时分,小高拎著行李紧跟在叶西西身边,两眼环视四周,带著军人习惯性的警惕,“嫂子,时间不早了,咱们是先找个招待所落脚,再去吃饭,还是先吃饭?” 叶西西暂时不饿,但想到小高一个年轻大小伙饭量大,中午在火车上吃的那几个肉包子肯定不够他的饭量,当时想再给他塞几个,可他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吃。 於是她说:“先去吃东西吧。” 两人在好了一家国营饭店,吃完饭后在市里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进去。 招待所房间陈设简单,叶西西故意揉著太阳穴说累了便回了房间,小高根本没想到其他,点点头转身回了房。 叶西西坐了几天的火车確实也是累了,早早洗漱完便躺在床上睡下,直到闹钟响起,她才睁开眼睛,借著窗外漏进来的月光看来眼腕錶,夜里十一点。 正是人最睏乏的时候。 这时候的人都睡得早,八九点就已经上床,十一点很多人都睡熟了。 叶西西换上一身黑色衣服,借著空间悄悄离开招待所,身影融入夜色之中。 酱园离招待所不远,这也是叶西西选择在这里落脚的原因。 蒋家老酱园在老城区深处,如今掛著“红星酱菜厂”牌子,叶西西诧异,她记得小时候蒋素心带她来的时候这里是荒废的,没想到被政府徵用来做酱菜厂了。 门口守著个值班的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天气冷,老大爷裹紧了大衣坐在木椅上,头正一点一点地打著盹。 酱园的分布图她在地契上看过,现在虽然改成酱菜厂了,但房子並没有推倒重建,所以格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叶西西绕到后院围墙,借著墙边的老槐树翻了进去。 酱园里一片寂静,只有发酵池散发著淡淡的酱菜香,与院中几棵蜡梅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她径直走向西北角那棵老皂角树下,蹲下身拨开厚厚的落叶,在里面细细摸索著,直到指尖触摸到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 这个角落十分隱蔽,就在一个旮旯转角处,小小的,窄窄的,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周围长满野草,可见平时鲜少有人来过。 她拿出手电筒一照,很平常的一块石头,只是上面有个已经快被磨没了的纹。 或者说一个印记。 和她当年夜探蒋家小洋楼时,在密室东面墙上发现的图案一模一样,一个抽象的“j”字母像蛇一样仰著头。 叶西西垂眸,细细摩挲,確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是属於蒋家独有的暗號。 蒋素心以前教过她。 叶西西將石头搬开,露出下面的石板,顺时针转动三圈,再逆时针转动一圈,地面倏然传来轻微的震动,青石板缓缓一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隱约可以看到有石阶向下延伸。 叶西西拿著手电筒,在洞口守了好一会,等里面空气流通后,才戴上口罩走了进去。 第324章 被密室的金条黄晃了眼 石阶尽头是一间约莫三十平米的密室,墙壁用糯米灰浆砌成,防潮又坚固。 叶西西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这里居然没有被別人发现。 可见如果没有蒋超的信件和蒋素心从小告诉她的各种信息,根本无法找到这里。 想当初,蒋家小洋楼的密室还被人撬开进去过,只不过当时那些財物藏得够深,加上蒋超心思细密,把真正值钱的东西收在里面,外面放一些其他財物吸引別人注意力。 进去的人把上面一层东西搜刮乾净,便没再继续搜刮。 也算是保全了大部分財物。 有了上次的经验,叶西西一进密室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摆放著大大小小的木箱和陶罐,没有急著去打开。 而是在地面上细细寻找,果然,又找到一块刻著蒋家暗號的红砖,叶西西手指在上面一按,轻轻重重有节奏地按压了几下,下面发出咔嗒一声,地面上出现又一个入口,还是一级级石阶往下。 叶西西眼神一亮,拿著手电筒走了下去。 又一个密室,不过没上面那个大,只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样子。 整间密室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跟上面摆放在地面上的格局不一样,这个密室里四面八方都是从地面上顶到天板的货架。 货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木箱和陶罐,比上面那层密室的数量还多! 叶西西先打开最靠近门口的木箱,手电筒一照,眼睛就被晃了一下,木箱里反射出亮眼的光,一根根金条整整齐齐码放著,每根都有巴掌长短,上面刻著“足赤”二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粗略一数竟是有上百根。 连续打开了好几个装著金条的木箱,粗略估计有几千根金条! 跟在蒋家小洋楼发现的蒋素心嫁妆里的金条数目重量相当。 差点晃了她的眼。 叶西西转向另一个货架,箱子一打开,里面油纸包裹著的银圆,一叠一叠码得紧实,拆开一叠数了数,足足有五十枚一卷,一箱这样的包裹至少有上百叠。 再往深处走,几个大陶罐引起叶西西的注意。 打开陶罐封口的蜡封,里面竟是连包装都没有的珠宝首饰,就那样堆在一起跟不值钱似的,红宝石项链串著圆润的珍珠,翡翠手鐲泛著凝脂般的光泽,全都是色好种水好的料子。 还有不少是玻璃种、帝王绿、祖母绿等价值连城的手鐲。 一颗颗钻石在光束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还有各式金饰、玛瑙摆件,件件都是精工细作的珍品。 叶西西又打开了好几个木箱,里面各种字画等高价值文物,全都被保存得很好,她拿出其中几卷小心翼翼展开,竟是唐寅的《墨竹图》、郑板桥的《竹石图》,徐悲鸿《负伤之狮》、齐白石《虾蟹图》。 还有几幅清代名家的山水,纸质完好,墨跡清晰。 各种明清瓷器和古董也不少。 旁边的小铜箱里装著厚厚的帐本和股权凭证,泛黄的纸页上记录著蒋家在沪市、南京等地的商铺、工厂股权,甚至还有海外银行的存单,数额大得让她心跳加速。 密室正中间是一整块的翡翠山子,原石外皮被擦开了几处,泄出好几处浓浓的绿! 整整一人高的翡翠原石,上面標註著“缅甸老坑满绿翡翠原石,重2吨”的字眼,下面標註了好几个名字,其中居然有鼎鼎有名的石圣周远落款。 想当年周远在翡翠行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大师像是开了天眼,看翡翠从来没有是失过手。 经他手品鑑標註的翡翠原石,必然內含高品翡翠,且种水色无一不佳。 传闻他曾在一堆不值钱的废料中用几十块钱买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很多赌石专家都说看不出好货,结果剖开后竟是罕见的玻璃种帝王绿,当时直接轰动了整个翡翠界。 更绝的是他的落款,只有他百分百確定的顶级原始,否则绝不肯落下自己的名字。 如此看来,蒋超收藏的这块老坑原石,內里定然藏著惊世骇俗的满绿翡翠,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 叶西西绕著原石走了两圈,指尖轻轻触摸冰凉的石面,能清晰感受到內里隱隱透出的温润光泽。 她心中愈发震撼,当年的蒋家到底是有著怎样的底蕴?竟深厚到如此地步,连这样的宝贝都能收入囊中。 有了这块翡翠原石对比,接下来墙角好几个木箱里藏著的稀有药材便显得那么正常了。 人参、鹿茸、冬虫夏草样样齐全,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药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甚至是有价无市。 最后是一大箱的大额美钞,一捆一捆地绑起来,整整好几百捆,密封於防水铜箱里,层层油纸包住,打开后居然像是新的。 叶西西在密室里转了一圈,只是粗略看了一下,並没有每个箱子都打开。 酱园已经被徵用成了酱菜厂,还有看门的老大爷和保安巡逻,她必须速战速决,於是她大手一挥,將密室里的所有箱子和陶罐统统收进空间里。 从二层密室上来,回到上一层。 叶西西將上面这层的各种箱子和陶罐也挑了好几个打开,跟二层密室的东西种类差不多,但品质和数量相对之下略微差一些,但对任何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財富了! 叶西西没有犹豫,全部收入空间。 这是外公、舅舅和妈妈要守护的蒋家財富,是蒋家的根基所在,更是妈妈嘴里念叨著要留给她的嫁妆。 最后检查了一遍密室,確认没有任何遗漏,叶西西才按照园路返回,將青石板归位,有用落叶掩盖好痕跡。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她离开酱菜厂没多久,两个黑衣人便从夜色中逐渐现身,鬼鬼祟祟地翻墙进去。 其中一个蒙著脸的男人四处查看,问同伴,“你確认那女人刚刚进来这里了?” 另一个黑衣男人有些不確定,“老大,这个我不敢保证,但那女的从住进招待所后我就一直盯著她,后来我爬到楼上她房间窗户外面往里面看,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赶紧追出来,后来在街头转角处看到她,但很快又跟丟了。 不过我看她来的方向確实是这里,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进来,不过你想下,三更半夜的那女的自己一个人鬼鬼祟祟跑出来,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蒙面男瞪了黑衣男一眼,“让你平时少喝点猫尿,现在好了,让你跟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你都办不好,还能把人跟丟了,要是老大知道了肯定要削你一顿!” 第325章 覬覦的是蒋家巨额財富 黑衣男缩了缩脖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的神出鬼没的,他明明一直不敢移开眼地跟著,却总跟鬼打墙似的跟丟。 “李哥,俺跟你发誓,俺今天真的没喝多,那女的身边跟著个男的,还是个军人,俺胆子再肥也不敢靠得太近啊,万一被他发现了,连累到你和老大怎么办?” 蒙面男若有所思,“这女的身上一定有秘密,老大说了,她是蒋家留在这世界上的唯一血脉,跟著她就能找到当年蒋家消失的那批东西,之前她一直呆在军区里不肯出来,这次大半夜的自己一人跑出来,肯定有事!说不定和老大说的那件事有关。” 要不然一个女人家家的,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跑出来,难不成看风景喝西北风吗? “走,咱们进去也探一探,说不定还真能让老子找到点什么,到时候咱兄弟俩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想找几个女人找几个,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一想到那种快活劲,黑衣男也忍不住咧开一口黄牙笑了起来,“欸,李哥你还別说,老大让咱们跟著的这女的长得实在是勾人!” 他搓了搓手,眼神里淫色盈满,“那模样那身段,俺就从来没见过比她更美更要命的女人,若是有机会能把她弄到床上,老子肯定三天三夜让她下不来床!那样的尤物,死在她身上也值得!” 蒙面男闻言也忍不住意淫一番,但眼前正事要紧,“行啦,收起你的哈喇子,想要那女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有了钱啥没有,先办正事!” …… 叶西西回到招待所,悄无声息地洗漱乾净,换上睡觉的衣服,又喝了一杯灵泉蜂蜜水补充体力。 这才慢悠悠地看是清点今晚从酱园密室里收入空间的一堆財物。 足足了两个多小时,才將面前这大大小小上百个箱子和十几个陶罐逐一清点完毕。 金条银元美钞现金归为一类,珠宝首饰单独码放,书画古籍细心收纳,名贵药材妥善置放。 清点完新得的財物,她索性借著这股劲头,將空间里之前从妈妈陪嫁小洋楼里收入的所有財物都彻底梳理了一遍。 最后將蒋家所有各类財物按品类移入府邸空间红墙青瓦的库房里,排列得整整齐齐。 看著上百平方米的库房里被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书画瓷器、古董宝物、綾罗绸缎等各类財物塞得满满时,叶西西再次被蒋家当年的財富底蕴震撼了。 富可敌国,这四个字以前只在书本里见过,此刻却化作实打实的景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金条银元堆成的小山泛著金光银光,珠宝首饰在微光下流转著璀璨华彩,各大家名师的书画作品整箱整箱陈列,瓷瓶古董的釉色温润莹泽…… 更让她心惊的是,当年降重为了避风头自保,確实捐出了大半身家,营造出散尽家財的假象,才能暗中保全的这些,也只是蒋家的三分之一家產而已。 可见当年的蒋家是如何的钟鸣鼎食、根基深厚之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从在酱园真的如自己之前推测般寻到这批財物时,叶西西就已经將过往朱月玲和方清辉两人身上的疑点串联起来。 朱月玲处心积虑藏匿外公与妈妈的来往信件,不是出於记恨,分明是想从心里抠出蒋家宝藏的线索; 而方清辉见她时频频旁敲侧击,打探蒋素心身前言行,也根本不是什么关心旧友,而是狼子野心,想从她嘴里套出蒋家財富的秘密! 这两人一个在她身边蛰伏多年,一个搭上刘家,所图不小,覬覦的是蒋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巨额財富。 * 隔天晚上,京市,夜色正浓。 一栋雅致的二层小楼,书房里两者暖黄的光,方清辉穿著厚羊毛衫,披著羊绒大衣,正对著桌案上的文件出神。 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桌面上到底黑色电话上。 自从知道叶西西出现在沪市后他就一直在等电话。 沪市的房子早就被叶西西卖了,宋家其他人全都在青禾村,她去沪市做什么? 方清辉直觉有什么东西即將浮出水面,他苦苦追寻了多年的东西,或许在叶西西身上能找到答案。 他很相信他的知觉,这么多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靠著自己的知觉趋吉避凶,一路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到蒋家奴僕、学徒,再到刘家女婿,直到现在的市委办公室主任。 这一路,他走得无比艰辛,机关算尽,不不筹谋。 期间也遇到过很多次危险,但每次都被他靠直觉完美躲开。 所以,他相信,这一次也会是这样。 方清辉就这样静静地坐著,等著。 忽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刘长菲端著茶杯走了进来。 “清辉,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房睡觉?”她把茶杯放到方清辉面前,“最近事情很多吗?你要是忙不过来我让爸跟你领导捎个话,以后少给你安排工作,办公室里那么多人,总不能逮著你一个人可劲薅!你现在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我想和你找个机会好好说话都没时间。” 刘长菲的语气带了点撒娇,但能从中听出不悦。 方清辉起身拉著她的手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握著她的手声音温柔道:“別,你可別找爸说,眼下上面一把手的位置快要有鬆动了,下面几个都有想法,我也不想落於人后。” 方清辉在市委这么多年,从一个干事做起,好不容易熬到主任的位置,虽然是个副的,和他掛著同样头衔的也不止一个。 但怎么说,也就差那么一步,只要上面那个正的屁股挪一下位置,他背靠刘家,还是有很大机会爭一爭的。 “对了,你最近有段时间没去看爸了,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看他吧。” 这种关键时候,得让刘长菲带他去刘崇山面前多刷刷好感。 方清辉轻轻將刘长菲搂进怀里,看著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多年如一日地饱含深情,“还有哥那边上次不是说柏舟和张家小女儿相看了,成了没?” 第326章 他接不接受不重要 刘长菲被方清辉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看得心中那点被丈夫冷落的怨气都消失不见了。 她虽然比方清辉还大两岁,却从小被刘崇山娇生惯养著长大,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想当初,方清辉来京市读大学的时候,因为长相英俊被很多女学生追求,可方清辉谁都看不上,就对她情有独钟,一往情深。 刚开始她觉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不適合,不愿意接受他,还说了不少狠话,让他別想要癩蛤蟆吃天鹅肉,可即使这样了他都不肯放弃。 后来她看电影晚了回家在巷子口遇到小混混,还是方清辉帮她打跑了流氓,那时候她看著他如天神降临般,在自己危险的时刻翩然而至,英雄救美。 那时候她的一颗心倏然间就砰砰砰跳个不停,真正喜欢上了这个男人,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 即使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她也义无反顾,排除万难,甚至不惜未婚先孕也要和他在一起,最后父亲妥协了,他们俩结了婚,只可惜结婚没两个月她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流產。 自此之后再也没能怀上孩子,但这么多年来,方清辉从来没有埋怨过她不能生,对她更是十年如一日地珍惜体贴。 也因此,虽然父亲还是不喜欢方清辉,但態度也缓和了不少,现在也算是一家和睦。 “好像说是见了几次面,还一起去看了电影,但张家小女儿好像还没鬆口愿意结婚,成不成还另说,不过我看爸和哥似乎挺有把握。” 方清辉敛眸,想起刘家孙子辈的弯弯绕绕,皱了皱眉,“黎敏看上张家的儿子,从这里追去西北军区,当了个文工团的报幕员,上次听说她为了接近张新,还特意让他把找关係把她表姐从广播站调走,想自己顶上来个近水楼台,可最后却被別人摘了桃子。 如果柏舟和张明珠谈对象,黎敏又和张新在一起的话,张家人估计会嫌名声不好听,毕竟刘家两兄妹和张家两兄妹分別结亲,总是容易惹人閒话。” 刘柏舟是刘家长子刘长河的独生子,而黎敏是刘家二女里刘长芳的独生女,两人是表兄妹。 而张明珠和张新是亲兄妹,父亲是京市政委张八一。 刘家就算再想和张家结亲,也总得顾点面子。 “可不是嘛,我听说黎敏知道柏舟和张明珠在谈,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回家跟她爸妈闹了一通,说她不会放弃张新,让他们自己看著办呢。” 刘长菲嘆了口气,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任性,动不动就闹脾气翻脸。 想到这里,刘长菲想到乾女儿朱玉瑶,她一向懂事体贴,对她这个乾妈比对朱月玲这个亲妈还亲热,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算是让她渴望儿女的心有了些许安慰。 说起来,刘家到她这一代,实在是人丁不旺。 大哥就柏舟一个儿子,二姐也只生了黎敏一个,到了她这里,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只能收养了朱玉瑶。 “对了,玉瑶到西北军区了,昨天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找到靖川了,还一起吃了顿饭。” 方清辉挑了挑眉,点点头,“玉瑶这孩子不错,聪明又懂事,对你又体贴,相信靖川和她相处久了会发现她的好。” 刘长菲知道爷爷和爸爸都想和万家搭上关係,子女姻亲是最稳固的,但……她没有方清辉那么乐观。 之前万靖川在京市军区的时候,玉瑶就整天围著他身边转了,可十次也不见得能见到他一次,以她和方清辉在一起的经验,哪有男人对喜欢的女人不冷不热的? 若真是喜欢一个女子,不得整天想著法子出现在对方面前吗? 就像是当年方清辉对自己做的那些。 可万靖川面对朱玉瑶的时候太冷静了,一丝波动都没有,虽然也没有不理不睬,但她总觉得那只是因为两家的交情,他不得不表面应付两下。 “可靖川那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大院里的刺头,就算咱们两家都有那个意思,他不一定愿意接受。” 方清辉也知道这一点,但男人嘛,对主动送上门的,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接不接受不重要,只要不拒绝就行。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还一起吃饭了。” 只要万靖川不拒绝,他就有办法把他和朱玉瑶的关係坐实了,到时候两人真发生点啥,还由得万靖川不娶吗? 刘长菲也只能点头,不论是和张家还是刘家结亲,对刘家来说都有不少好处。 之前她还鬱闷自己无儿无女,在代表刘家对外联姻上,她只能被排挤成为边缘人物,但现在收养了朱玉瑶,让乾女儿和万家结亲也是一样的。 也正因为如此,刘崇山才对她突然收养了朱玉瑶这么大一个女儿没有表示反对。 …… 刘长菲离开漱芳后,方清辉又静静坐了好一会,书桌上的电话才叮铃铃响起,打破了深夜的静謐。 方清辉眼神一动,快速接起电话,语气里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说。” 电话那头传来压低的声音,方清辉听了一会,皱著眉头问:“蒋家酱园?” 对面的声音有些犹豫,但很快还是回答,“是的,我们去现场查过,没发现什么特別的痕跡,后来去了他们所在的招待所,因为叶西西带了个士兵,我们不敢靠太近,对方很警惕。” 方清辉眼底翻涌著压抑多年的兴奋,耳边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臟跳动过快的砰砰声。 酱园是加蒋家以前的產业,叶西西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那个地方,除非……除非她去哪里找东西。 至於找什么? 方清辉已经压抑不住脑子里快要蹦跳出来的念头了! 除了蒋家那一笔骤然消失的財富,还能是什么呢? “叶西西有没有从酱园带走什么东西?” 方清辉心跳加速,有一种自己多年的夙愿终於要实现的感觉,曾经那样遥不可及的宝藏,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前方。 “没有。” 听到对方回答,方清辉眼里的兴奋倏然消失,像是呼啸而过的北风,带著席捲一切的势头猛地扑来,却在中途遇到阻挡,只能硬生生顿在半空。 取而代之的是诧异、困惑和不可置信,他唰一下站起来,“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老大,真没有!那女的就带了一个行李袋,今天他们出去祭拜蒋超和蒋素心,我们偷偷溜进去搜过了,行李袋里就几件衣服,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女的出门就带了个小帆布包,不像能装东西的样子。” 方清辉沉眸思忖,莫不是叶西西也没能找到? 那她大半夜去酱园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去缅怀自己外公和母亲,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你在找几个人,再去探一探酱园,挖地三尺也要把里面的东西给我从头到尾摸清了,看看是否存在什么密室之类的。” 方清辉曾经在蒋家生活了好多年,知道这样的富贵人家,藏东西都是放在有机关的暗室或密室。 既然叶西西去了酱园,那酱园一定有问题。 他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京市里蒋家的两座大宅子也被他偷偷翻了个遍,就是没能找到,现在酱园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过。 “另外,等叶西西走后,找人把蒋超和蒋素心两人的坟墓再重新挖一遍,记住,要做得让人看不出来挖过的痕跡。” 或许藏在里面也不一定。 “可是老大,我们以前不是挖过了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按著做就行!叶西西那边这几天都给我盯紧了!” 第327章 却接二连三发生意外 叶西西带著一束白色菊,在小高的陪同下前往公墓。 细雨濛濛中,她蹲在蒋超和蒋素心的墓前,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薄尘,將白菊郑重地摆在碑前。 “外公,妈妈,西西来看你们了。” 她声音哽咽,指尖摩挲著墓碑上熟悉的名字,以前她总是跟个局外人一样,带著一种疏离和围观的態度,就那样看著別人的人生。 有动容同情惋惜,却没能感同身受,总觉得那是与自己无关的人生,是原主的,是这个时代的。 唯独不是她——那个现代的叶西西的,可当她现在站在外公和妈妈的墓前,她才知道胸腔里的那颗心有多疼,那是她的亲人,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种迟来的领悟,让她的心臟有种被重物一下下敲击的钝痛。 妈妈直到临死之前还在担心她,担心她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將如何在这个世道,在叶和平的薄情寡义和朱月玲的恶毒苛待下如何长大。 她不甘,她恨,但她无可奈何,最后死不瞑目。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细雨,打湿了叶西西的发梢,她静静佇立许久,眉宇坚定,心中许下承诺:“外公,妈妈,属於蒋家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你们九泉之下可以安息,西西一定会帮你们报仇。” 因为蒋超辉死的时候情况特殊,他的尸体被人打捞出来后一直没人认领,后来政府把他和一堆其他尸体一起烧了,也没立个坟墓。 后来蒋素心通过不少渠道才打听到他的消息,帮他立了个衣冠冢,却不在这边。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以当时蒋素心的能力,只能將他埋在离沪市几十里地外的一处山林里。 叶西西离开公墓后又去了蒋超辉的坟前拜祭。 做完这一切后,她没有过多停留,带著小高直奔青禾村。 不过她在村里只住了一天,便要赶回西北军区。 这次出行匆忙,广播站里只给她批了几天的假期,往返沪市在路上折腾的时间就耗去好几天,能留给亲人团聚的时间本来就有限。 周淑兰知道她很快要走,一整晚就没合眼,连夜把给安安寧寧做的好几套小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清晨天不亮又去灶房里蒸了满满一蒸屉肉包子。 还有满满一堆肉乾、鱼乾、醃菜,加上好些个肉罐头、杨桃罐头等让她带回去,有高大山这样一个年轻强壮的劳动力负责拎东西,临走时,周淑兰还觉得不够,硬是又在行李里加了一大袋果点心。 就这样,叶西西跟著肩上扛著手里提著好几个行李袋的小高踏上了回军区的火车。 回来的时候只拎了个小行李袋,返程却被塞得满满当当,还外加一个行李箱、两个蛇皮袋,全都装得满满的。 * 自从叶西西在医院醒过来后,罗漱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到她了。 最近这些天她总是有些心神不寧。 除夕那天晚上,她慌乱中躲起来时,转头似乎和叶西西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对上过那么一瞬,但她又不能確定这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可如果叶西西真的在摔倒之前见到她了,醒来后又为何会无动於衷? 她不应该大喊大叫著要找人来抓她这个凶手吗? 可如果叶西西没有看到她的脸,又如何解释自己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以及记忆里两人对上的那一眼? 刚开始她忐忑不安,一颗心高高掛著不在实处,过了一天,慌乱稍减,再过两天,见叶西西仍是毫无动静,她开始心里侥倖,或许那就是错觉呢? 直到现在,叶西西一直没出现,也没有穿制服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要她配合调查。 她终於可以確定,那一眼真的是错觉。 叶西西不知道那晚是自己故意推的她,或许她还以为是徐燕红摔进河里前故意绊倒她呢? 但无论如何,罗漱芳总算是鬆了一口气,连续多日来的紧绷终於是鬆懈了下来,在医院工作间隙时,也忍不住哼起了歌曲。 心中不禁可惜,没想到又被叶西西逃过一劫,这贱人,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 她盘算著,徐燕红这个挡箭牌已经彻底废了,接下来,是利用黎敏丟了工作不甘的怨恨之心,还是利用赵春妮和谢云舟夫妻之间的矛盾挑起她对叶西西的嫉妒之心呢? 上次是她衝动了,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差点被徐燕红的事情连累到自己。 但幸好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徐燕红给龙凤胎下药的那瓶药是她给的,上次有调查人员来医院找她,嚇了她好大一跳,幸好她一口咬定是她处理废弃药物的时候,被徐燕红钻了空子。 也幸好,徐燕红那蠢货一直以为是她自己偷的东西。 但这次好运躲过去了,不代表下次也能这么侥倖,罗漱芳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被情绪控制,她都已经活过一世的人了,怎么能被叶西西那么一激就失了方寸,自己动手呢? 叶西西树敌那么多,有的是人帮她对付她! 听说朱玉瑶最近也来了军区,这下子热闹了,也好,趁机搅乱这一滩浑水,越乱越好,她也可以趁水摸鱼。 罗漱芳的算盘打得很好。 但是她没想到,在她还未实施这场针对叶西西的恶意时,自己却接二连三发生意外,让她连一丝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那天下午,她骑著自行车去军人服务社买东西,刚拐进家属院旁的窄巷,明明她看著路面上平坦,连块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可车轮却突然发出撞到硬物的声音,猛地一绊,惯性让整辆自行车向前翻折。 罗漱芳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出去,脸颊狠狠砸在碎石铺就的地面上,一阵剧痛袭来,咔嚓一声脆响,门牙断裂的剧痛又瞬间窜遍全身。 鲜血流涌而出,混著碎石渣钻进脸上皮肉的擦伤里,火辣辣的疼让她眼前发黑,连哭都发不出声来。 可还没等她撑著从地上爬起,一道黑影便带著风袭来,她连对方身形都还没能辨认清楚,就有棍状物带著戾风狠狠砸在她背上、胳膊、大腿上,她发出闷哼,连偷都来不及抬,就被打得只能抱头求饶。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別打了,別打了!” 可对方压根不为所动,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她终於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328章 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 再次醒来时,罗漱芳已经躺在医院,脸上缝了市级镇,断了的门牙已经止血,但整张嘴磕破了,肿胀得厉害。 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她撩起衣服去看,全身上下布满淤青,触目惊心。 她哭著喊著让张红英帮她做主,“姑妈,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是叶西西,一定是叶西西!姑妈你帮帮我一定抓到那个贱人,是她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她不得好死!” 可姑父找人去查了,硬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无论问了多少个当时路过附近的人,都说看到巷子里只有罗漱芳一个人。 可这根本不可能! 难不成她自己把自己绊倒,又自己把自己乱棍打了一顿吗? 罗漱芳在医院住了两天,张红英心疼她,出院后便把她接回家属院照顾。 可巷子里的事情还没有头绪,罗漱芳又一次倒了霉。 等她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准备去医院复诊换药的时候,这天她连自行车都不敢骑了,走路去医院。 可刚走到家属院后门的河边,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力,將她猛地往前一推,她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还没落地,就被狠狠地推下了河。 二月底的河水冰冷刺骨,她呛著水在河里拼命挣扎,朝岸上望去,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罗漱芳根本不会游泳,加上天气冷身上穿著厚厚的袄,袄吸了水沉甸甸的,將她整个人往河底坠,她在河里浮浮沉沉,挣扎著绝望地求救。 最后路过的战士听到声音把她救上岸,可她一只脚刚刚沾地,后腰又挨了重重的一脚,这下子连战士都没能拖住她,再次摔回了河里。 冰冷的河水灌进喉咙,罗漱芳当时只觉得绝望极了,明明已经得救了,却在她心头刚冒出被救的庆幸时,又重重摔了回去? 这次落水让罗漱芳发了三天三夜高烧。 脸上的伤口也彻底感染化脓,医生检查后直摇头嘆气,“伤口太深,又沾了河水,以后怕是要留疤了。” 罗漱芳自己就是护士,她自然是知道这样大面积擦伤的伤口最忌碰到生水,再加上她掉落的那一段河道是拐弯处的一处死角,水流不通,旁边刚好是垃圾堆,虽然有人定时清理,但水质很脏。 她摸著脸上凹凸不平的伤口,躲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 心如刀绞。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 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爱美的女人,本来她的五官就长得不算好看,但幸好一身皮肤保养得不错,再加上从小不愁吃喝,怎么说也算是个小家碧玉。 可现在她的脸毁了! 罗漱芳却连是谁害了她都不知道! 这对上辈子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的她如何能接受!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现在她顶著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宋砚洲还能像上辈子一样看上她娶了她吗? 不,宋砚洲不是会被色所迷的男人,他並不看重女人的外貌,他只看重妻子的內在品质,对的,她安慰自己。 罗漱芳怀疑是叶西西在报復她,除夕夜那天晚上叶西西一定是见到她的脸了,所以现在报復她来了。 可怀疑归怀疑,罗漱芳没有证据。 所以即使心里再怎样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个嗷叫衝上去把叶西西整个人撕碎,她也只能按兵不动。 心中暗暗发誓等她好起来,一定不会让叶西西好过,一定要让她比自己更惨! 可悲伤还未散去,恨意越来越浓的时候,厄运又接踵而至。 罗漱芳高烧刚退,准备回医院上班,还特意绕开了河边,走了另外一条小路,却没想到刚走到山坡处,一阵寒风扑来,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黑蛇在她面前的枝头砸了下来。 嚇得她往旁边一躲,却自己左脚绊右脚,狠狠山坡上摔了下去。 好死不死左腿摔倒山坡下的一块石头上,只听得骨头咔擦断裂的声音,她生生摔断了腿。 就这样,罗漱芳刚离开医院没多久,又一次住进了病房,连续三次入院,连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私下纷纷议论,“罗护士最近也太倒霉了吧?短短十来天入了三次院,她该不会……”声音被压低,“沾了什么脏东西吧?” “前阵子我挺家属院的阿姨说,做人要是太算计,也容易遭报应……罗护士整天仗著自己有个政委姑父撑腰,就看不起我们其他护士,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们干,她倒好,平时啥都不干,但来了哪个身份家世好些的军官,就恨不得粘上去……” “嘘,小声点,別乱说,仔细你这张皮子,要是被她听到了,可就遭殃了。” 有人不屑嗤笑一声,“你这样说,我倒觉得她真是遭报应了。” “你们別瞎胡说了,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就是巧合罢了,你们说话可都得注意点啊,现在可是大力提倡废除封建迷信呢。” “……少议论他人是非,多做点事实吧。” …… 罗漱芳躺在病床上,脸色黑得像锅底,心中愤怒又厌恶,这群小贱人,现在是看著自己受伤了好欺负吗? 平时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装得更鵪鶉一样,说什么都捧著她,没想到背地里这样挤兑她! 可最近接二连三的厄运,让罗漱芳也不得不怀疑,“难道真的是……” 罗漱芳是重生者,上辈子后来她也开始烧香拜佛了,所以对因果报应这样的事格外敏感,这让她不由得也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她最近这么倒霉,是沾染上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 不,不可能! “一定是叶西西那贱人使了什么手段,把我害成这样子!老天爷既然让我重生,就说明我是上天的宠儿,是註定要回来弥补上辈子没能做到的遗憾的。 对,就是这样,这辈子我会过得比谁都好,老天爷都在帮我,我怎么可能沾染什么霉运呢?” 罗漱芳不停安慰自己,就在她感觉快要被自己说服的时候,只有她一人的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风,直往她后脖子处钻。 隨著而来的还有啪的一声,刚刚还开著的门被猛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罗漱芳嚇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却苦於断了一条腿,想跑却跑不了,从床上跌坐到地上,左腿断骨处瞬间传来一阵剧痛,“啊——好痛!”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上阴风阵阵,持续不断地吹来。 罗漱芳越想越怕,从床上扯上被裹住自己,嚇得颤颤发抖,抬眼一看,眼前一阵白雾掠过,病房里的白色墙上突然像是裂开一条缝,从缝隙里不断流出红色液体。 红色液体顺著白色的墙面缓缓往下爬,透著一股阴森的寒气,罗漱芳大叫一声,“啊——” 然后两腿一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空间里,叶西西隔著半透明的屏障,將手里的油漆桶放下,摘下手套,坐回柔软的真皮沙发上。 她愜意地看著面前被嚇得面目扭曲,下身渗出黄色带著骚味的尿液的女人,嗤笑一声,“罗漱芳,你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就这点胆子?” 第329章 都是罗漱芳做的孽! 叶西西已经没有耐心等找什么证据將罗漱芳定罪了。 除夕夜罗漱芳从背后趁乱推了她一把,但当时的情景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看到,就算她一口咬定是罗漱芳害了她,罗漱芳也有办法摆脱嫌疑。 比如她会装无辜可怜说,“如果真的是我害了叶同志,我又怎么会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帮她查看伤势,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当然,她也可以倒打一耙,“叶同志,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就算上次在师长家吃饭时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也不能这样害我吧?” 然后装宽容大度,“没关係的,叶同志误会我没关係,我被冤枉了也没关係,叶同志一定是撞到脑袋头脑不清楚,一时看错了,或是出现幻觉,这些在医学上都是有可能的,我不怪她。” 再加上罗漱芳有个政委姑父和妇女主任姑妈,这次的事情,罗漱芳即使最后会受到惩罚,也是不轻不重的。 所以,叶西西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看著瘫软在地上脸色如纸瑟瑟发抖的罗漱芳,叶西西从琉璃莲盏中取出一颗鲜艷欲滴的大樱桃,往嘴里轻轻一放,咬了一口,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真甜! 从樱桃树上直接摘下来就到嘴里的距离,只有两个字,鲜甜! 罗漱芳的尖叫声刺破了病房里的寂静,病房外正在巡房的两个白衣护士循声急匆匆衝进来,当她们看清墙面时,也嚇得纷纷倒抽冷气。 红油漆像是泼洒开的血渍,在惨白的墙面上格外狰狞! 其中一个年轻的护士手一抖,听诊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另一个人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面跑,声音都带著颤,“快来人啊——” 罗漱芳早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抱著脑袋瑟瑟发抖,眼神里全都是恐惧。 上辈子宋砚洲死后,她为了攀附权势爬得更高,没少做背后捅刀子、栽赃陷害的亏心事,这辈子能重生,自觉是上天对她的偏爱,便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只当现在是重新来过的自己,靠著上辈子的经歷有先知的优势,能够过得比上辈子更好更富贵。 但此刻病房里刺鼻的油漆味,墙上诡异的红渍,还有刚才那阵让她后背发凉的阴风,一下子像是带著鉤子,把她刻意忘记的那些过往全都掀了个底朝天! 让她不得不去面对,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她屡次出意外,身体上的痛楚加上精神上的压抑,让她的情绪瞬间崩裂,嘴里语无伦次地嘶吼:“有鬼啊!有鬼啊!救命,救救我!” 她紧紧蜷缩著身体,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往墙角爬,边爬边叫:“你个死老太婆,自己身体不好,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你自己就把自己气死了,关我什么事?!我没错,是你生的那个贱蹄子勾引我儿子,害得我们母子离心,你们都是祸害!专门害我们宋家!” 这些话刚出口,后勤处的王主任就带著保卫科的人赶来,刚好听到罗漱芳厉声尖叫著“有鬼”,王主任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罗漱芳还在念叨著死老太婆死有余辜,病房里其他人却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没去细想,只以为罗漱芳是被嚇得失了神智、胡言乱语。 只有叶西西知道罗漱芳在说什么,她说的是自己外婆和小姨,上辈子外婆被罗漱芳气死了,小姨也被她害得失去子宫终身无法怀孕,腿脚受伤再也无法跳舞。 这些,都是罗漱芳做的孽! 罗漱芳还在叫,王主任身后的保卫科干事也瞬间变了神色。 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都要讲科学,最忌讳的就是封建迷信言论,尤其是在军区医院这种集体单位,传出去不仅影响军心,还会被连累整个医院相关部门被通报批评。 王主任反应极快,使了眼色让保卫科的人上前捂住罗漱芳的嘴巴。 “罗漱芳,你清醒点,这是军区医院,乱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罗漱芳被捂住嘴,拼命挣扎著想要解释,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声,她用手指著墙上,眼神里全是恐惧。 王主任瞥了一眼墙上的红油漆,又看了眼周围护士惊恐的表情,大手一挥当机立断,“小陈,先把人按住,別让她再乱喊,小张,去把墙上的油漆清理了,动作快点!” 罗漱芳就这样被捂著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声,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眼睛一直盯著墙上的红油漆。 王主任蹲在她面前,语气严肃,“小罗,我知道你最近频频发生意外,受了不少惊嚇,但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绝对不能再说的!传出去的话,你自己前途尽毁不说,整个医院都要跟著你遭殃。 一个本该救死扶伤的医务人员不讲科学,反而搞封建迷信,你让病人们以后还如何信任我们、信任医院?” 罗漱芳听了王主任的话,似乎是听进去了,激动的情绪有所缓和,只是眼神涣散,却不敢再喊“有鬼”了。 只是死死盯著墙面,身体还在发抖。 王主任这才示意让人鬆手,见罗漱芳安安静下来,他暗暗鬆了口气,对站在旁边的两个护士吩咐道:“小孙你推个轮椅过来,把罗同志送去旁边的病房休息。” 小孙点了点头,转身在旁边的医疗室里推了个轮椅过来。 结果等她走到罗漱芳面前弯下腰准备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时,刚刚一直很安静的罗漱芳倏地像是被点燃的炸药,突然暴起扑向小孙,指甲几乎要挠到人脸,“啊——有鬼啊!鬼来抓我了!救命——” 小孙惨叫一声躲闪,“啊——罗漱芳疯了!” 罗漱芳却像是魔怔般捂著耳朵摇头大叫,“別过来,死老太婆,你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你一条贱命,凭什么拿我垫背?” 她一会儿捂住耳朵,一会儿双手乱挥,像是要赶走什么別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如果刚才眾人还不明所以,现在也从她语无伦次的话里听出个大概了,纷纷变了脸色,小孙离孙淑娟最近,听得最清楚,一下子嚇得哆嗦,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看向罗漱芳的眼神里全是害怕。 “王主任,王主任!罗漱芳杀人了,她杀人了!” 第330章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罗漱芳此刻就跟没了神智一般,耳边一道声音如何也挥之不去,那道苍老的女人嗓音还在耳边响著,像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厉鬼,阴森狠厉地朝著她索命。 “罗漱芳,你害死了我,我要拉你一起死……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一直跟著你……死死缠住你!” 那道声音阴魂不散地缠著她。 “你以为你利用別人害人,没有亲自动手就不用负责任吗?杀人、放火、下药,这一切的罪孽都会算在你头上,你等著遭报应吧!” 罗漱芳眼神彻底涣散,只剩下尖叫,面目扭曲可怖,就连那条断了骨头的腿也顾不上,拖著断腿节节往后退。 “救命,有鬼!有鬼的!” 不知何时,之前被王主任关上的病房门被大大敞开,病房里的动静太大,传了出去彻底惊动了整层病房。 病人和家属们纷纷用到门口围观,踮著脚往病房里望,门口正对著病床,他们没看到泼了红油漆的墙,而是第一时间看到状態疯狂的罗漱芳。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这是咋了?这不是罗护士吗?咋疯成这样?” “刚才说啥杀人?俺没听错吧?” …… 王主任没想到场面一下子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他只觉浑身冷颼颼头皮发麻,心里头有个要坏的念头,这是如果传出去,不仅医院要被通报,他这个主任也得捲铺盖走人! “罗漱芳,你给我住口!”王主任急得满头冷汗,冲保卫科的任大吼,“还愣著做啥?还不赶紧將人按住!用镇静剂!” 又转向围观群眾,强装镇定地喊:“大家別看热闹了,快回去,罗护士这是受了伤情绪不稳,胡言乱语呢。” 旁边的医护人员也赶紧过来维持秩序。 吵闹中有人说:“这哪里是胡言乱语而已?我看八成是疯了吧?俺刚才可听得清楚呢,罗护士一直嚷嚷著有鬼,还说什么杀人!” “就是,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下子神经错乱,全都给供出来了,王主任这事可不能马虎,得让组织上的人好好调查调查,这万一医院里真出个杀人犯,我们这些病人可怎么好安心在这里治病!” “对!要彻查!罗护士可是医护人员,现在发了疯似的,谁知道是不是神经病,会不会拿刀乱砍人!” 儘管保卫科的人已经控制住罗漱芳,也將门口围观的人拦住不让进病房看,但眾人的议论声怎么都压不下去。 王主任心底咒骂罗漱芳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篓子,如今事情闹大,瞒是瞒不住了,就算她是林政委的亲戚,他也只能权衡利弊,放弃她了。 他铁青著脸吩咐,“小张,立刻清理墙面,把围观的人劝走,就说罗护士突发癔症,我们马上送她去精神科观察,情绪失控胡言乱语,没確诊康復前绝对不会让她回岗!” 保卫科科长也头疼,指挥著人捂住罗漱芳的嘴將人带走,闻言刚要出声,就被王主任拽著胳膊拉到走廊偏僻处。 王主任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別光想著压事!如果只是一时发疯还好,但她刚提到杀人你听到没?这真要是沾了人命,若是真的可不得了!这事不是咱们想压就能压得住的,必须上报,再晚就成共犯了!” 科长面露难色,“可林政委那边……咱们突然上报,是不是太不给政委面子了?” 罗漱芳可是林政委的侄女,当初她能进医院全靠这层关係罩著。 “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这事你別想著再卖人情给他,罗漱芳刚才说的那些疯话可是被不少人听了去,现在她全身都是窟窿,你跟我捂不住,小心引火烧身,连我们两个都被拖下水!” 王主任可没忘记,当初罗漱芳想进医院工作,本想要个军人编制,可她身体条件不过关,体检时发现心率不齐,张红英还想让他帮忙弄个假证明矇混过关,幸好他当初有所顾忌没敢弄,现在想想幸亏没沾! 他顿了顿,语气狠绝,“这事你听我的,按规矩上报,谁的面子都不给,否则以后出了什么事,你可別找我帮忙。” 科长被说得浑身一凛,连忙点头应下。 罗漱芳以后想再回医院工作基本是不可能了,病人们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的护士手上。 医护人员在病人心目中最重要的是专业能力和情绪稳定,只有这样才能给病人带来安全感。 而这种安全感,罗漱芳无疑已经彻底失去了。 如果为了保住罗漱芳而让她继续留在医院,无疑会连累医院里其他的医生和护士,这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更何况她还可能扯上命案! 当天下午罗漱芳突发癔症且言语间牵扯到命案的报告边被递到了政治部,林政委得知后气得拍桌子,却碍於事发时目睹的人数太多,影响很大,只能私下找关係看看能否先將人接出来。 但当时罗漱芳嚷嚷著有鬼的疯话早就传遍了整个医院,连院领导都亲自打招呼要按规矩办。 林政委纵有私心也不敢明著来,被张红英又哭又挠的,依旧不肯鬆口。 毕竟谁都怕沾上包庇封建迷信的污点,更何况他还是军区政委,更加不能和这种事情扯上边。 罗漱芳被打了镇定剂后,隔天清晨终於清醒。 她靠在床头,看著雪白的天板,昨天疯癲的记忆碎片潮水般涌来,她的脸色变得惨白,竭力回想自己当时到底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 越想脸色越白。 医院也不敢掉以轻心,通过精神科检查后,发现她的言语之间有不少前后矛盾的地方,决定让她在医院里住下再观察几天。 另一边政治部的人也启动调查,却没能发现任何证据能证明罗漱芳牵扯命案。 最后医院精神科出具了相关报告,罗漱芳精神状態不稳定,偶尔出现癔症,情绪崩溃,不適合再从事医护相关工作。 在医院的几天里,罗漱芳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要见宋砚洲!让他来见我,我有话和他说!” 第331章 砚洲,你终於来看我了 这话辗转传到宋砚洲这里,彼时宋砚洲刚结束负重越野,满身汗水回到家想好好洗个澡,听到罗漱芳的要求,他眉头拧成疙瘩,“我跟她又不熟,见我做啥?” 小战士赶紧说:“宋团长,是林政委让我过来请您过去的,他和政委夫人都很担心罗同志,想让你去劝劝她。” “罗漱芳是我什么人要我来劝?脑子有坑吧?” 宋砚洲眼神冷冷一扫,小战士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了。 “不去。” 他冷冷丟下两个字,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叶西西见传信的小战士一脸为难,有些不自在却又不愿离去,想也知道是林政委或者张红英那边找来的人,不把人叫过去不好交差。 她笑著递上一杯温水,“同志你先喝口水歇会儿,宋团长刚训练回来,脾气有点冲,你別见怪,你等会儿,我去劝劝他。” 小战士如蒙大赦,接过水站站在一旁等候,叶西西让他进屋坐会他也不肯,没办法,她只能从屋里搬了个凳子放在檐下让他自便。 小战士红著一张脸,不太敢去看叶西西,扭扭捏捏的,想走又不敢走,想留又不好意思,简直是如坐针毡。 叶西西赶紧进屋,免得小战士自己把自己尷尬死。 过了一会,宋砚洲洗完澡回到屋里,叶西西从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老公,要不你就去一趟?” 宋砚洲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皱眉看向叶西西,目光里带著审视和不悦,“你让我去见別的女人?对了,我刚刚就想问你了,罗漱芳要见我,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 叶西西心头一跳,呃,忘记这男人敏锐得很了。 看他盯著自己那眼神,像是看负心人似的,估计是不爽自己一点都不吃醋。 “哎哟,你这样看我干嘛?”叶西西去晃宋砚洲的手臂,撒娇道:“我就是好奇罗漱芳到底要跟你说什么?我听说她可是在医院里闹了好大一通,现在外面人都在传她撞鬼了呢。” 宋砚洲继续审视著她,心里不太舒服,他不喜欢罗漱芳,那女人每次见到他的眼神都让他很不舒服,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一样。 “別的女人吵著要见你男人,你不但一点都不吃醋,还催著你男人去见,你一点都不紧张我。” 叶西西:“……我这不是相信你吗?” 她从晃著男人手臂撒娇,赶紧改成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用嘴巴去亲他,亲一口,再亲一口,哼哼唧唧,“老公,我最紧张你,最爱你了,你不许怀疑我对你的爱。” 宋砚洲最受不了她撒娇,见她又是亲又是说爱他的,心里头那点不舒服早就消失无踪了,但脸上仍是摆谱,“哼,你个小坏蛋,別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 话是这样说,但嘴角已经忍不住翘起。 叶西西也知道人哄好了,宋砚洲其实特別好哄,只要她隨便亲一下隨口一句爱他,他就被哄得找不著北了。 她继续撒娇,“哎哟,我是真的好奇,而且她现在疯疯癲癲的,要是一直嚷嚷著要见你,传出去反倒不好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她关係匪浅呢,你就是去骂她几句也是好的呀。” 叶西西没说破自己的真实想法,她隱约猜到罗漱芳会和宋砚洲说什么,无非是到现在还不死心,企图用上辈子她和宋砚洲的感情打动他。 她应该是觉得宋砚洲对她是有感情的吧。 叶西西忍不住去猜想上辈子宋砚洲到底对罗漱芳有多好,有多爱她,以至於她有这样的自信。 自信到认为只要把他们上辈子的感情说出来,就能打动他。 压下心头的不爽,叶西西有自己的计划。 而且以宋砚洲对自己的感情,罗漱芳在他面前根本不可能討到一点好处。 宋砚洲是个有感情洁癖的男人,这时候告诉他上辈子罗漱芳和他是夫妻,估计他得噁心得吃不下,以他的毒蛇,说出来的话肯定不好听。 只有从心理上感情上摧毁敌人,才能彻底將她击垮! 宋砚洲搂住小坏蛋柔软的细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就你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陪我一起去的话,我就去。” * 宋砚洲踏进病房时,罗漱芳正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枝椏发呆。 见到他进来,眼睛瞬间一亮,从床上坐起来,挣扎著就要下床,左腿因为这个动作瞬间疼痛起来,她嘶了一声,可怜巴巴地看著宋砚洲。 激动地朝宋砚洲伸出手,“砚洲,你终於来看我了!” 宋砚洲站在离病床三米远的地方,听到罗漱芳叫他“砚洲”,眉头皱得死紧,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她,语气冷漠,“罗同志,我想以我和你的关係,你还是叫我宋团长比较合適。” 一腔热情被男人一阵冰冷刺骨的冷水当头浇灭。 罗漱芳眼泪忽然涌了出来,这几天她每天都在做梦,梦到上辈子她和宋砚洲结婚后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宋砚洲对她有过温情,有过体贴,是个別人眼里的模范丈夫。 只要是她的要求,只要是合理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帮她办到。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她过得很轻鬆,生活是从来没有过的愜意自在,这个男人虽然不善言辞,也不懂得表达感情,但是他对自己是极好的。 即使后来他越走越高,身居高位,有不少女人爱慕他,想要將她从宋夫人的位置上挤下来,其中有不少比她年轻漂亮又有权势地位的。 可这个男人统统视而不见,给了她婚姻里妻子应该有的体面和尊重,还有专一。 这样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现在怎么就变成別人的丈夫了呢? 罗漱芳声音发颤,“砚洲,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上辈子,上辈子我们是夫妻啊,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很幸福! 你对我很好,我们还共同养育了一个孩子,你说过会对我们母子好的……” 第332章 叶西西,你是人是鬼? 她越说越哽咽,看向宋砚洲的眼神带著哀怨,就像看著负心的男人。 “是叶西西,都怪叶西西那个贱人!她为什么没有和野男人私奔?她为什么还活著?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们就会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想到叶西西那个女人,罗漱芳的面目狰狞,恨得浑身发抖。 如果不是叶西西,她不会过得这么惨! 她重生回来是想和宋砚洲再续前缘的呀! 可是,叶西西就像一个碍眼的障碍物,阻挡在她和宋砚洲两人之间,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他! 罗漱芳越说越激动,抓著床单的手指都泛了白,“砚洲,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是夫妻,我爱你,你也是爱我的,你不记得了吗?是叶西西抢了我的位子,是叶西西从我身边抢走了你!” 宋砚洲先是愣住,隨即脸色铁青,一股怒火从胸腔唰一声窜上来,想到自己媳妇儿正站在外面,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说出了这样荒谬低劣的谎言。 心中又是怒意汹涌,又是担心害怕媳妇儿吃醋把別人的错算到自己头上。 一时间惊怒交加,恨不得上前给罗漱芳几巴掌让她闭嘴。 “神经病!罗漱芳,你真的有病!” 宋砚洲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听过这样荒唐离谱的话,尤其是对方还口口声声自己爱的人是她,还把自己媳妇扯进来骂。 “我看你精神是彻底出问题了,你是有什么妄想症吗?我和你是夫妻?你还真敢想!” 宋砚洲咬著牙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似乎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连著骂了好几句脏话,脑子慌乱,想著等下该怎么给媳妇儿解释,要是她真以为自己和罗漱芳以前有点什么,那还得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罗漱芳,我还以为你坚持要见我,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想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神经病果然是神经病!” 宋砚洲声音里满是厌恶,转身就走,“罗漱芳,你要是敢乱攀扯我,我可不会给林政委面子,直接按扰乱军纪、破坏军婚上报!” 罗漱芳见男人如此无情,两辈子的委屈翻涌上来,哭得更厉害了,“砚洲,砚洲!你不能走!你不可以不管我,我是你妻子啊!” 宋砚洲走到门口,看到抱著手臂一脸阴沉的叶西西,铁青的面色瞬间转为慌乱,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將人拉到一边急忙解释,“媳妇儿,真不关我事,那个疯婆娘跟疯狗一样,逮著人就咬!” 他想解释自己和罗漱芳一点关係都没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那些话,媳妇儿,你相信我,我跟她半毛钱关係都没有,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他急得额角冒冷汗,眼神直往叶西西脸上瞟,害怕媳妇儿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他定罪,媳妇儿在这方面可是非常小气的! “你要不信,问小高,问老谢,问我团里的人!我什么时候正眼瞧过她了?” 想到这里,心头更是恨上罗漱芳了。 都说了不来不来,媳妇儿还好奇,好奇个屁,现在他就差跳黄河了。 叶西西见宋砚洲是真急了,指尖戳了戳他泛白的脸颊,忍住笑安抚,“慌什么?我刚刚不是针对你,我没生你气,罗漱芳疯了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不会相信她说的那些的。” 宋砚洲察言观色,“……真的?” 叶西西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真的,我没那么小气,你別怕。” 宋砚洲继续察言观色,分析媳妇脸上的微表情,呃,好像確实没生气。 他抓著叶西西的手,可怜巴巴求安慰,“……媳妇儿,你都不知道,我刚刚还真怕你误会我,那我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嚇死我了。” 现在还心有余悸。 叶西西忍不住笑,摸了摸男人的头,“行啦,回家老婆再好好安慰你,现在闪一边去,我有话要和罗漱芳说。” 宋砚洲想起罗漱芳就厌恶,本能地不想叶西西被她噁心到,他捏了捏她的手,“跟那种人有什么话好说的,別没事把自己膈应了。” 叶西西说:“没事,我就说两句,你在这里等我。” 宋砚洲无奈点头,“好吧,有事叫我,还有別离她太近,省得被狗咬,那种神经病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说到罗漱芳的时候语气里全是厌恶。 叶西西暗笑,如果罗漱芳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爱人说自己是疯狗神经病,不知道会如何伤心? 被自己爱著的人如此厌恶,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叶西西进了病房,本来还在哭泣的罗漱芳以为宋砚洲又回来了,欣喜地抬头去看,却见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气得破口大骂:“叶西西,你来干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给我滚!” 叶西西耸耸肩,“你確实挺可笑的,不过我不是来看笑话的。” 罗漱芳瞪著她,就等到了她的下文,“我是来痛打落水狗的。” 罗漱芳眼底瞬间燃起怨毒的火焰,“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叶西西站在离病床两三米远的窗边,窗外晚霞绚烂,她沐浴在晚霞中像是不沾染一丝烟火气的仙女,美得刺眼又不真实。 可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此刻却叉著手臂,居高临下看著病床上的女人,脸上带著明晃晃的嘲笑和恶意。 “罗漱芳,你说的话我相信,我还知道你和宋砚洲收养的那个孩子叫宋维钧,只可惜,这辈子,你永远別想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罗漱芳闻言瞳孔急速收缩,像是见到鬼般,“……你、你怎么知道的?叶西西,你是人是鬼?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她想到什么,突然指著叶西西问:“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乾的?是你在背后偷偷算计我,对不对?” 叶西西唇角翘起弧度,欣赏著罗漱芳狼狈惊慌的神態,才慢条斯理地挑眉吐出两个字,“你猜?” 罗漱芳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著,“不,不可能,你胡说,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叶西西笑,“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把宋维钧女朋友的妈妈气得脑溢血去世,那个女人还被你设计意外流產最后摘除子宫,这些事,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 “不,不!”罗漱芳浑身发抖,眼神慌乱地瞟向门口,生怕这些话被別人听见。 心头慌张之际,她还是没忘记,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跟这辈子无关,叶西西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事情是她做的。 她冷笑一声,“叶西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別想诬赖我。” 叶西西把玩著床头伸进来的树枝,无所谓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罗漱芳怀疑地盯著叶西西看,她从第一眼见到叶西西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了,现在越盯著她看,越觉得上辈子在哪里见过她。 忽然,电光火石中脑海中闪现上辈子她处理完宋维钧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后,便长期在国外定居,之后偶尔回国內时,在电视上看到一抹俏丽身影。 而那道身影,恍然间,与眼前的这个女人莫名重合在一起! 她的瞳孔大地震,再也压抑不住的惊诧和恐惧,“叶西西!你是电视上那个叶西西!你跟唐清棠那女人是什么关係?” 第333章 她眼里满是绝望 叶西西一脸疑惑,歪著头问:“罗漱芳,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她反正不会承认的。 罗漱芳篤定地瞪著她,“叶西西,我不管你是重生的还是怎么回事,你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抓起来,你说如果我告诉別人你身上的怪异,会不会有人把你抓去研究?” 叶西西闻言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了,她想罗漱芳现在的脑子一定很混乱吧,这都前言不搭后语了。 “罗漱芳,你刚刚还大声和我男人说你是重生的,上辈子和他是恩爱夫妻,哦,对了,还有你在医院里大闹一场说有鬼,现在还被抓到精神科观察,你说,就算要抓去研究的话,人家会抓谁呢?” 罗漱芳顿时像是被定住了般,脸上只剩下恐惧。 “不,不会的,”她拼命摇头,“我姑妈会救我出去的,你们別想把我困在这里!” “哦,那就看看他们能为你做到哪一步了。” 叶西西嫌恶地看著罗漱芳,“你利用赵春妮和徐燕红害我和我的孩子,我虽然现在暂时没证据,但我知道是你。 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我盯上你了,你最好祈祷能一直收好你的小尾巴,不要让我抓到把柄,否则,你的下场一定比现在还惨!” 说完走向病床,越走越近,直到停到罗漱芳面前,“对了,別把希望寄托在我男人身上,他现在看你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说你就像条疯狗呢。”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罗漱芳,她瘫坐在床上,看著眼前叶西西那张越靠越近的脸,那张脸长得那样的刺眼,明晃晃带著嘲笑和不屑。 “还有,我听说林政委本来前几天就有机会把你接回家的,可是他没有,你猜猜,他是是不是怕被你连累了?为了这件事张主任还跟他吵了一架呢。” 罗漱芳不敢置信地看著叶西西,“不,不可能,姑丈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眼里满是绝望。 越是绝望她就越是恨叶西西。 恨不得吃她的肉抽她的骨,心里这样想,罗漱芳也是这样做的。 她大叫一声扑向叶西西,再也顾不上左腿上传来的疼痛,只想把眼前这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彻底撕毁,尖锐的指甲去抓叶西西的脸。 叶西西也不躲,那双漂亮的眼睛就那样看著她,忽然,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就见她忽然大叫起来,“救命啊,罗漱芳疯了,她要杀我!” 话音刚落,叶西西猛地后退两步,抬手就往自己脸颊上“啪啪”扇了两巴掌,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现出两道清晰的红印,看著触目惊心。 罗漱芳被叶西西突然的动作惊得愣住,还没回过神,就见叶西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直接往她手里一塞,隨即踉蹌著后退。 边退边继续哭喊,“来人啊,罗漱芳拿刀要杀我!” 叶西西一边大叫救命,一边弯起唇角笑看著罗漱芳。 冰冷的刀柄攥在张新,罗漱芳脑子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一下子明白了叶西西的算计,她看向门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叶西西大喊大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在紧急的时候是能迸出无限能量的。 罗漱芳顾不上腿上的疼痛,从床上瘸著腿跳下来,疯了似的扑向叶西西,眼底喷著滔天恨意,“叶西西,你这个贱人,你陷害我!我要杀了你!” 忽然,一道凌厉的劲风从门口方向袭来! 宋砚洲如离弦的箭般衝进来,一脚精准踢在罗漱芳的手腕上,水果刀被踢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掉在地面。 不等罗漱芳吃痛出声,宋砚洲又一脚踹在她心口,巨大的力道让她痛不欲生,蜷缩著半天爬不起来。 宋砚洲怒吼著衝到叶西西身边,一把將她抱进怀里,看向罗漱芳的眼神冷得能淬出冰,“罗漱芳,你找死!” 他低头去看叶西西的脸,看到媳妇儿那白嫩嫩的脸蛋上两个红肿巴掌印,心疼的眼底都泛红了,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媳妇儿,別怕,我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接踵而至。 王主任带著保卫科的人、护士长和十几个闻声赶来的病人家属挤在门口。 目睹了罗漱芳手持水果刀扑向叶西西的全过程。 保卫科的人快步上前,將罗漱芳迅速控制住,压在地上让她无法动弹,罗漱芳受伤的左腿被压制住,疼得她惨叫一身,浑身冒冷汗。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保卫科的人却是再也不敢放开她了。 “我的天!真要杀人了!” “天哪,我刚刚听到有人喊救命,原来是真的,杀人了,杀人了!” “这罗护士真是疯了吧?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杀人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个女家属嚇得捂住了嘴,看向罗漱芳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鄙夷。 平时和罗漱芳共事的好几个护士也在门口探头看来,脸上全是京剧。 一股被陷害的怒火瞬间衝垮了理智,罗漱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嘶吼著,“叶西西,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她挣扎著看向宋砚洲,哭著喊:“砚洲,你相信我,我没有要杀她,是她陷害我!刀是她塞给我的!你们不要相信她!” 可没有人理会她的哭喊和辩解。 在场十几个人都亲眼看到她挥起刀子准备杀人,铁证如山。 宋砚洲冷厉地看著她,眼中是恨不得將她千刀万剐的恨意。 他將叶西西抱在怀里,心疼地安抚著,“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进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目光扫向脸色青白的王主任,语气冰冷,“王主任,罗漱芳蓄意谋杀家属,证据確凿,请你立刻把人带去羈押室严密看管起来,调查报告现在就写,必须如实上报政治部,后续审理我会安排专人对接。” 王主任擦著满头冷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天煞的罗漱芳,上次闹癔症发疯,这次当著十几个人的面迟到伤人,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强装镇定回答:“宋团长放心,这种恶意伤人的恶性事件,我们医院绝对不会姑息。” “恶意伤人?”宋砚洲眉峰骤然拧紧,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他冷冷地盯著王主任。 “王主任,大傢伙都看到了,罗漱芳根本就是衝著取人性命去的,她刚刚嚷嚷著要杀了我媳妇!这就是恶意杀人!” 第334章 罗漱芳被判刑 宋砚洲的话像是重锤般砸在王主任心上。 他本想將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医院里的护士杀人未遂,跟恶意伤人,眼中还曾都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可宋砚洲的话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是啊,就算他想將事情压下去,他一个小小的医院主任也没那个能力! 军区纪律里界限分明,恶意伤人顶天了判个三五年,若是情节轻些还能爭取减刑,以林政委在军区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做到帮罗漱芳减刑; 但若是恶意杀人,哪怕是未遂,尤其是针对军属、现役军官,更是从重处罚,军事法庭上最轻也是十年以上的重刑,情节恶劣的甚至能判处死刑! 王主任被宋砚洲那一眼看得心慌慌,连忙道:“是……是恶意杀人……” 罗漱芳被拖走时,还在疯狂咒骂叶西西,声音尖厉淬著恨意。 宋砚洲小心翼翼地捧著叶西西的脸,指腹轻轻摩挲著红肿的地方,心疼不已,“疼不疼?我这就带你去处理伤口。” 叶西西摇摇头,把头藏到宋砚洲怀里,宋砚洲以为她是害怕,却不知道怀里的小狐狸只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宋砚洲抱著怀里颤抖著身子的小女人,心头疼痛万分,为什么媳妇儿总是在受伤? 上次出事才多久? 他心疼地抱著她,声音里满是疼惜,“都是老公不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宋砚洲瞥了一眼像被拖死狗一样拖走的罗漱芳,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当天晚上,拖著一条断腿的罗漱芳被移交至军区保卫科调查。 隔天下午,保卫科的调查报告就递到了军区政治部,附带了在场史记为目击证人的签字证词、医院王主任提交的现场情况说明。 因为涉案嫌疑人和林政委是亲属关係,林政委被组织以避嫌的名义勒令不许参与案件审判。 当天张红英就提著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找宋砚洲求情,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妇联张主任,为了她不爭气的侄女几乎要对叶西西跪下来,苦苦求她不要计较。 话里话外都是“她精神不好”“一时糊涂”。 最后被宋砚洲十分不客气地连人带东西“请”了出去。 政治部的覆核效率极高,三天后便出具了將罗漱芳移送军事法庭的正式文书。 法庭的审理全程公开,军区不少干部战士都去旁听。 庭审上,张红英试图以罗漱芳有间歇性精神障碍的理由爭取法庭从轻审判,但公诉人当场出示了关键证据,经过精神科医院的补充鑑定报告,明確指出,罗漱芳精神並无问题,且当天她迟到伤人时,意识清晰,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更有护士证言,当时罗漱芳持刀的方向分明是对著叶西西心臟的位置去,作为一名护士,罗漱芳完全知道心臟是最容易致命的器官。 加上她当时口口声声叫嚷著“我杀了你”,由此可以证明,罗漱芳具有主观杀人的意愿,被判定蓄意谋杀。 最后法庭当场判决,罗漱芳蓄意谋杀现役军官未遂,主观恶性极大,依据军区纪律及相关规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在军区附属监狱服刑。 罗漱芳听到判决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像是木头人一样半天没能出声。 直到法警要將她押走,她才突然疯了似的挣扎,哭著嚷著让张红英和林敬生救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整个人状若顛婆,又哭又笑,嘴里嚷嚷著“重生”“贱人”之类的话,可以没等她再说其他,嘴巴就被人用破布堵住,拖了下去。 没人再去理会罗漱芳到底在嘶吼什么,冰冷的手銬锁住了她的手腕,她挣扎著朝人群里望去。 穿过人群,罗漱芳的视线和叶西西冰冷的目光撞上——与罗漱芳的狼狈和疯癲截然不同的是,叶西西穿著一身军装,被宋砚洲小心翼翼护在怀里,像是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罗漱芳两辈子心心念念的男人,正垂首温柔地看著叶西西,低声在她耳边说著什么,大手还摸了摸她的头,又捏了捏她白嫩的耳垂。 叶西西小腰盈盈一握,像是柔弱的菟丝般被男人护在怀里,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罗漱芳看到此情此景,简直是目眥欲裂,她疯了似挣扎著想要衝向叶西西,可寒光錚錚的手銬却被扯得两只手腕生疼。 她不要命地挣扎,居然被她挣脱开了身边人的钳制,一把扯掉嘴里的破布,罗漱芳衝著叶西西而去,声嘶力竭嘶吼著,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尖叫,“叶西西!你个贱人!你害我,是你害我!” 可是没等她往前跑两步,就被后面的人追上,两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死死钳住她,將她按压在地上。 罗漱芳那张凹凸不平的毁容脸被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狼狈不堪。 她仍不死心,偏头去看叶西西的方向,就见她倚在宋砚洲怀里,嘴上说著好可怕,脸上却没半分害怕,甚至眉目间带著浅笑。 那双黑眸里分明是得意,挑衅,嘲讽。 叶西西嘴巴动了动,无声吐出三个字。 罗漱芳在看清她嘴型后,疯了一样嚎叫,“啊——叶西西,你该死,你去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看清楚了,叶西西在说:“去死吧。” 宋砚洲居高临下看著满地挣扎的罗漱芳,垂眸时眼底的温柔瞬间化为刺骨的冰冷,“恶意杀人未遂,死不悔改!现在还敢当眾威胁现役军官,你当军区的纪律是摆设?” 他转头对身边的士兵沉声道:“加派两人看押,全程记录罗漱芳的言行,一併附进案卷。另外,同志鑑於方面,此人主观恶性极大且毫无悔改之心,有强烈的攻击倾向,服刑期间必须单独羈押,严格限制探视,绝不能给她任何再闹事的机会。” 罗漱芳不可置信地等著宋砚洲,“砚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真的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我是你妻子!我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宋砚洲闻言,眼中的暴戾都要压不住了,他转头怒喝,“神经病!还不堵住她的嘴!” 保卫科的人连忙应声,加固了对罗漱芳的束缚。 罗漱芳还想再说什么,嘴里就又被塞进一块破布,挣扎的力道也陡然被卸,罗漱芳看著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將自己五大绑,眼里终於露出了恐惧。 宋砚洲不再看她,低头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叶西西的脸颊,语气温柔,“嚇到了?別怕,我们走吧。” 叶西西靠在宋砚洲肩头,眼睛瞥向狼狈不堪的罗漱芳,星眸闪过笑意,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可怜兮兮的,“老公,她好可怕,我们走吧。” 罗漱芳看著宋砚洲,心头剧痛,她突然不明白,自己这一趟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怎么就把自己折腾到现在这种悲惨境地了? 胸口处一阵气血翻涌,有什么东西要衝出来,噗一声,一口猩红的血喷射而出,被破布堵住,从嘴角流了出来。 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一颗心全在別的女人身上,呵护著人早就走远了。 罗漱芳终於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335章 我看见妈妈吃了! 收拾完罗漱芳,接下来的日子,叶西西过得十分愜意。 一句话,老公宠爱有加,孩子乖巧听话,工作顺利进展,心情格外舒畅。 西北军区的春日逐渐褪去了冬日的凛冽,四月初的风里已带著明显的暖意,家属院墙角零星的残雪早已消融殆尽,墙根下芨芨草冒出鲜嫩的绿尖尖。 就连院子外面那条土路都散发处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 院子里的山杏树枝椏忽如一夜便缀满了粉白的骨朵,好些性急的已经绽开半瓣,春风一吹,就飘起了细碎的瓣雨; 凉亭另一侧的酸枣树也不甘示弱,灰褐色的枝干上冒出星星点点的嫩红芽尖,透著勃勃生机。 这天叶西西放假在家休息。 上午的日头格外慷慨,洒满了院子,跳跃著光斑。 她搬了个藤椅坐在凉亭里,石桌上泡著一壶自製茶,青瓷杯里飘著两朵不知名的朵,她优雅地啜了一口,另只手捧著本古籍,看得正入神。 凉亭外的空地上,安安寧寧正蹲在山杏树下,两颗小脑袋挤在一起低声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叶西西偶尔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就看到寧寧胖乎乎的小手捏著片掉落的瓣,往嘴里送。 她正想出声喝止,就见安安皱著两根小眉毛一把抢过寧寧手里的瓣,用跟他爹如出一辙的严肃的语气警告妹妹:“不能吃!” 寧寧不服气,“香,可以吃!” 安安奶声奶气却很严肃,“不能吃!” 寧寧又去抓了一把瓣,“能吃!我看见妈妈吃了!” 安安坚持,“爸爸说脏东西不能吃!” 正看热闹的叶西西:“……” 她吃的是空间自带的那几棵果树上开的啊! 也就那么两三次,她忽然就好奇那几棵看不出什么品种的树木,开出来的朵是什么味道,放嘴里尝尝而已。 香香的,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没想到偏偏被这小丫头瞧见了,还有样学样。 难怪她说呢,寧寧一岁多的时候早就不隨便塞东西去嘴里了,现在突然要吃瓣,原来是学她。 叶西西轻咳一声,合上书走过去,一把將撅著嘴的寧寧抱起,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妈妈吃的是洗乾净、专门可以吃的,可不是从地上捡的哦。” 她捡起地上一片杏给寧寧看,“寧寧你看这上面沾了泥土,还有可能是小虫子爬过的,脏脏的吃了会肚子痛痛,寧寧怕不怕肚子痛?” 寧寧歪著脑袋看了看瓣,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伸手去搂叶西西的脖子,软乎乎地点头,“怕痛痛,寧寧不吃了。” 安安见妹妹知错,一张严肃的小脸这才露出笑意,还不忘向叶西西討功劳,“妈妈,安安不吃。” 叶西西莞尔一笑,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安安真乖,知道东西脏脏不能吃,还懂得保护妹妹,真棒!” 说著往安安脸上啵一声亲了一下,又转头同样地啵一声亲寧寧。 两娃儿被妈妈这样一抱一亲,早就忘了之前两人还闹不愉快,又开开心心手拉著手继续玩了起来。 叶西西回到凉亭继续喝茶看书。 过了一会,“西西妹子,在家不?”院门外传来柳翠萍爽朗的喊声,紧接著们被人从外面推开。 叶西西抬眸看去,柳翠萍头一个迈进来,手里提著个竹篮,身后跟著贺明兰和温如锦,两人手里也全都拎著东西。 叶西西起身迎接,“原来是嫂子们,欢迎欢迎。” 柳翠萍把竹篮往桌面上一放,上面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黄瓜和糕,“妹子,试试嫂子今早做的糕,这个黄瓜嫩著呢,我记得你喜欢吃,也给你带了。” 叶西西进屋拿了三个杯子出来,分別帮三人倒了一杯茶,这才坐下说:“嫂子,你每次来就来,怎么还总带东西?” 柳翠萍算爽朗一笑,“嘿,我拿你家的东西还少吗?你跟我客气啥?” 叶西西嘴角勾笑,这倒是,有时候太客气反而显得见外,所以她也就收下了,把茶往三人面前一推,招呼著人来喝茶。 贺明兰和温如锦也都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叶西西这才看清了,贺明兰带的是省城时下很受欢迎的点心蜜桃酥,温如锦带的是半只鸡。 “嫂子,你们这是?” 叶西西有些不明白,怎么她俩突然出手这么阔绰? 看向两人的时候,叶西西这才注意到贺明兰下意识地摸著小腹,温如锦也是一脸羞涩红晕。 柳翠萍见两人不好意思,笑了一声,拉著两人的手,对叶西西说:“嘿,还不是有好事!你们快说,是你们自己说还是我来帮你们说?” 叶西西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两人的动作表情和欲语还休,隱约猜到两人遇到什么好事了。 看来这段时间的灵泉蜂蜜水没有白白投喂,贺明兰和温如锦身体恢復得不错,这都有好消息了! 贺明兰挨著叶西西坐下,伸手就去握叶西西的手,眼底满是感激,“小叶,嫂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上段时间你给的那个方子,我按你说的喝了大半个月,加上你帮俺肚子揉了两次,这个月我那事儿就没来,昨天去卫生所查了,医生说我怀了一个多月了。” 贺明兰摸著还没显怀的肚子,声音激动,眼泪盈眶,“这个孩子我跟老吕可是盼了整整五六年了,我几乎都快放弃了,没想到还真能如我所愿……” 她声音哽咽,想起这几年为了要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多少的閒言碎语。 如果不是老吕坚定站在自己这边,她估计会在婆家人的嫌弃下跟他离婚了,让他找另外的女人生孩子了。 “小叶,谢谢你!我家老吕说改天要请你和宋团长去家里吃饭,还把家里藏箱底的好酒拿出来说找宋团长喝一杯,高兴得不得了!” 温如锦也凑过来,脸上靦腆笑著,“我也是!说来也是巧,我陪明兰姐去检查,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反酸水,明兰姐心细让我也查了,结果查出来也怀上了,一个半月了,嘿,你说巧不巧! 小叶,你家的秘方还真厉害!我就喝了几次药就怀上了,这几天我以怀上了要好好休息的理由,让老崔把她前丈母娘送回乡下去呢,他二话没说同意了。” 温如锦是真高兴。 她终於有自己的孩子了,再也不用白白替別人操心教育孩子还养出个白眼狼,她想清楚了,崔绍元和前妻的儿子她会好好养,尽她做人后妈的责任,但再多的不会再有了。 她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去苛待继子,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颗心全都投进去,为了孩子好管著管那的结果还吃力不討好被人怨恨上。 叶西西算了一下,距离第一次给贺明兰和温如锦喝蜂蜜灵泉水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了,没想到效果这么猛。 她们以为是她给的中药生子秘方起效了,其实那只是她从古籍中抄来的调理身体方子,真正起效的是每次她们来时,叶西西就给她们衝上一杯浓浓的蜂蜜灵泉水。 再用灵泉边那棵老仙桃树结出的桃子做成果酱点心招呼她们。 当然,这个她可不会告诉她们。 “那真是太好了!”叶西西笑得明媚,是真的替贺明兰和温如锦开心,“其实也不一定是我给的方子起作用,很可能是你们和孩子的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怀上,我可不甘居功。” 她往茶里加了点红枣,“嫂子们快尝尝这个,暖身子,养胎气。” 几人围坐在凉亭里,有说有笑。 柳翠萍说著家属院里的新鲜事,谁家男人立了功,谁家添了新物件。 “对了,”柳翠萍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听说最近京市要来个考察组,后天到军区,说是调研后勤保障,领头的姓方,叫方什么辉,还是京市办公室副主任,你们听说没?” 叶西西喝茶的手顿了顿,方清辉? 第336章 方清辉来了,那朱月玲? 贺明兰点头,脸色疑惑,“一个办公室副主任,怎么突然跑来军区参与调研?这也扯不上什么关係呀。” 柳翠萍整天和家属院里的军属们打交道,知道的消息最多,“听说是互相学习,来取经来了。” 温如锦不知道这事,便没有开口。 叶西西眯了眯眼睛,心中若有所思,距离她上次回沪市没多久,许久没动静的方清辉就突然冒了头,这真的是巧合吗? 直接告诉她,不一定。 或许是有心人的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她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漂亮的黑眸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也好,她正愁如何和他们算一算蒋家这一笔帐呢。 方清辉来了,那朱月玲? 应该也会跟著来吧? 至於朱玉瑶,她倒是不担心,毕竟万靖川已经在军区了,朱玉瑶还会远吗? 他们上辈子可是恩爱夫妻呢。 …… 隔天下午,叶西西骑著自行车回家,车后座的竹编座椅里,安安和寧寧乖乖在玩玩具,偶尔交头接耳奶声奶气说著话。 她现在骑的是一辆凤凰牌的女式天蓝色自行车,宋砚洲好不容易托战友搞到一张自行车票,她转头拿去县里黑市卖了,从空间里拿出一辆自行车出来,就说是买的。 叶西西到军区广播站工作已经近四个月,早已习惯了广播站播音员的工作节奏。 这份工作不算繁重,但要求绝对的准时和严谨,好在她以前在省电视台做新闻主播的时候早已习惯了高强度工作作息,现在来了这里,倒也是习惯的。 总之现在再忙,也不会比上辈子在电视台忙。 以至於在工作之余,叶西西还有閒暇琢磨今晚吃啥,安安寧寧都在长身体,她最近每天都煮瘦肉水给他们喝。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即使条件不太好,但蒋素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浸些瘦肉水给她喝,说是温润不燥还滋补,对长身体的小孩子很好。 宋砚洲每天工作任务繁重,不但每天有高强度的训练,那项秘密工程还很烧脑子,她没少见他晚上琢磨东西不肯睡觉。 叶西西决定给他燉个天麻燉猪脑,也算是以脑补脑了。 她一边琢磨著,脚上也没缓,踩著自行车很快便到了家。 安安寧寧正是好动的时候,回了家,两人吃了些小点心,又拿著小铲子跑去院子里挖沙子。 叶西西去了厨房,挽起袖子洗洗切切,很快便將瘦肉水和天麻猪脑汤燉上,又打开菜篮子,里面又早上从家属院菜地里摘的菠菜和小葱。 从空间里拿出一块五肉,今晚除了汤,再做个菠菜鸡蛋羹和蒜苗炒肉。 米饭也蒸上了。 她看了看手上的腕錶,离宋砚洲回来还有好一会,她跟往常一样,从府邸空间的厨房里拿出小火慢燉了一天的燕窝羹,拿了本书去凉亭里边吃边看。 刚吃完最后一口燕窝,叶西西正准备去漱口,就听到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有人在家吗?” 是个陌生的女声,带著点拘谨的试探。 叶西西合上书本,走到门口一看,门外站著一个穿著浅蓝色的確良衬衫的年轻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乌黑长髮扎成乌溜溜的麻辫。 长相属於娇俏艷丽的那种,皮肤很白,穿著一身月白色长裙,气质温柔,很漂亮。 叶西西还是第一次在军区里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只是很眼生,以叶西西过目不忘的记性,如果见过她绝对会有印象。 女人手里提著个点心盒,看起来很是精致,也不便宜。 见到叶西西,女人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后是浓浓的惊艷和光亮。 “你好,你是宋团长的爱人吧?我是新搬来的,就住在你家斜对面,我叫陈莲音,我爱人是沈安邦,107团的副团长,刚跟著万团长从別的部队调过来没多久,我昨天刚刚来隨军,过来跟邻居们打个招呼。” 陈莲音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点心递给叶西西,“这是一点心意,妹子別嫌弃。” 叶西西一听,笑著侧身让陈莲音进来,“陈同志你好,我叫叶西西,是宋砚洲的爱人,快进来坐。” 她接过陈莲音手里的布包,客气道:“咱们家属院都是自己人,你来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家属院里的军属们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每次有新家属来串门时,都会习惯性带点东西给主人家,主人家再回点价值差不多的东西,就算是有来有往,大家互相都是个心意。 所以叶西西没有拒绝陈莲音的礼物。 陈莲音跟著叶西西进了屋,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直到叶西西招呼她,她才坐下。 她坐也不像有的嫂子一样今人家里就大大咧咧地往那一坐,而是挺直背脊,屁股只做了三分之二,仪態很好,显得客气又不失礼。 叶西西注意到陈莲音有意无意地在打量屋里的东西,不知怎的,別人家的嫂子来她家时也会到处打量,不停夸讚这里好那里不错有巧心思。 但陈莲音给她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她似乎想要做到不动声色,又要表现得跟別人一样的热络,结果就变成僵硬的客套和隨和。 叶西西只当她是刚来家属院,还没能適应,便刻意忽略了心里那股隱隱的怪异之感。 她给陈莲音倒了杯热水,坐到对面,“喝点水,你刚来家属院,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儘管和我说一声,不用客气。” 陈莲音双手捧著水杯,漂亮的双眼落在叶西西的脸上,羡慕地说:“叶同志,你长得真好看!刚刚你来开门时我还以为见到九天之上的天仙下凡了呢。” 说著自己捂嘴笑了起来,“我男人总说我长得好,就该让他来看看,到底什么叫真正长得好。” 叶西西长得好她当然知道,她不会很谦虚说哪有哪有,你比较好看之类的话。 因为一听就很假。 所以她莞尔一笑,“谢谢夸奖,你也长得很好看。” 这下轮到陈莲音诧异了,但她很快又笑了,“妹子,你这性子直来直去的,真好,我喜欢!” 两人就彼此客套了一会,陈莲音就准备走了,叶西西让她等一下,转身去了里间,从柜子里拿了一盒金丝酥,出来递给她。 “嫂子,你和沈副团长刚搬过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庆祝你们乔迁之喜。” 陈莲音视线落在叶西西葱白如玉的嫩白小手上,这样漂亮的一双手,把那盒点心都衬得越发高档精美了。 她见过这个牌子的点心,省城里才有的特產,要好几块钱一盒,比她拿来的那盒还贵了不少。 陈莲音今天带著在城里买的点心来,就是盘算著这样的礼物在军区家属院里绝对算得上很拿得出手的了,足够撑起邻居之间初次见面的体面。 毕竟在家属院里,第一印象的体面很重要,要是她抠抠搜搜隨便拿点不值钱的东西上门,难免落个被人看轻的下场。 结果没想到叶西西给她的回礼更贵。 如果叶西西知道她的想法,她肯定得喊冤,陈莲音送她点心,她能想到的也就是回一个差不多的点心,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陈莲音笑著收下点心,“谢谢妹子,改天请你和宋团长带著孩子来家里吃饭,那我先回去了。” 告別叶西西,陈莲音转身离开时,脸上的笑逐渐消失,刚刚还笑顏如的一张脸很快变得淡漠。 哪里还见得到刚刚那热络样? 第337章 万靖川若是真看上朱玉瑶 等宋砚洲回来时,叶西西跟他说了陈莲音主动上门打招呼的事。 宋砚洲边脱下军服外套边说:“沈安邦这人我听过,跟万靖川一起调过来的,两人以前都在京市附近军区,他跟万靖川的关係据说挺不错,这次万靖川调动,他也就跟著一起过来了。” 叶西西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问,“我听说方清辉带著考察组要来军区,他们多是从京市那边来的,这几人是有什么联繫吗?” 宋砚洲洗了手,“万家和刘家据说关係不错,两家有意联姻,就是你那个继妹朱玉瑶和万靖川,”他抬头看了叶西西一眼,“朱玉瑶来我们军区了,你见过她了吗?” 叶西西摇头,这下是真诧异了,她前两天还想著万靖川来了,朱玉瑶肯定也不远了,结果没想到她这就来了? 刘家和方清辉这影响力还挺牛的,说调动就能调动。 “没见过,她应该还不知道我在这个军区。” 宋砚洲嗯了一声,继续说:“朱玉瑶来了也没啥,以前就是你的手下败將,以后也折腾不起风浪,反倒是方清辉这次来,我感觉不太正常,他应该有什么目的。 至於沈安邦,是万家一系的,据我所知,万家目前还没有和刘家合作的想法,对於万靖川和朱玉瑶的联姻,还是观望態度,主要还是看万靖川自己想不想。” 叶西西心中腹誹,万靖川想不想她不知道,但上辈子他確实和朱玉瑶结婚了。 她还看过好多报导他们夫妻恩爱的文章,一个从政一个从商,朱玉瑶应该过得很好,几十岁了还保养得跟三十多岁的妇女似的,皮肤白白嫩嫩,十指纤纤,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被爱和名利娇养著的。 但是,这辈子,有她叶西西在,朱玉瑶別指望能再过上那种生活了。 凭什么好人蒙冤受难、被害致死,而坏人却不用杀人偿命还名利双收家庭幸福? 叶西西扯著宋砚洲的手问:“如果万家和刘家联姻,对我们宋家有影响吗?” 宋砚洲看著小女人仰著一张俏脸有些担忧,他低笑一声,捏著她如玉笋般晶莹白嫩的手指把玩,“有一点影响,但不至於影响结果,媳妇儿,你就放心吧,你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不会那么容易被欺负了去。” 叶西西鬆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她撇撇嘴,“万靖川若是真看上朱玉瑶,那真真是瞎了眼了,本来我对他印象还不错,上次他还帮了我,但……” 她只要一想到万靖川和朱玉瑶的关係,那个之前在印象里英俊矜贵、有勇有谋、助人为乐的万靖川,就跟被狗屎糊上了似的,美好的印象一下轰然倒塌。 宋砚洲视线落在叶西西一脸嫌弃的表情上,突然捏了她脸颊一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或许人家王八看绿豆,就看对眼了呢。” 叶西西点点头,“那倒也是。” 宋砚洲最后下结论,“总之这些人,我们做到礼貌客套就行,不需要刻意疏离也不用刻意接近,你平时要上班,还要管安安寧寧,够辛苦了,旁的事儿有我顶著,你不用操心。” 话里话外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安安寧寧已经一岁八个月了,之前宋砚洲曾不止一次提议,要把他们送去军区託儿所,省得她太辛苦。 但叶西西始终没鬆口。 之前她刚去广播站工作时孩子还小,叶西西就捨不得,后来发现这对龙凤胎天赋很高,她偶尔教他们读书识字,他们居然都能记住! 尤其是安安。 明明那本唐诗三百首的诗句里,他半分已经都没能零五,好多字也认不全,但凡是她教过的篇目,他晃著小脑袋奶声奶气的也能跟著背好几首,吐字虽不算清晰,却字字没落下。 更令她惊奇的是认字,哪怕只是小卡片上教过一两遍,下次再指认时,安安总能准確地指出该字。 叶西西私下试过几次,这孩子竟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本小人书翻个两三遍,就能指著插图有模有样讲出故事,且分字不差。 相比之下,寧寧的表现没有安安那么出色,会的字和背的诗比哥哥少些,但跟同龄的小孩子相比,却已经是一骑绝尘。 这应该跟她活泼好动的性子有关,像只小麻雀,嘰嘰喳喳,屁股上还装了弹簧,坐不下二十分钟就想著出去玩,不是去拽安安的小袜子,就是踮著脚要去够柜子上的果。 不过孩子还小,叶西西估摸著还需要再观察观察,才能確定他们是不是天才宝宝。 在知道两娃在学习上的天赋后,宋砚洲彻底打消了將他们送去託儿所的念头。 宋砚洲性格稳重,考虑的东西比较多,“孩子的事儿先別声张,咱们自己在家慢慢教,显露太早未必是好事,等他们满三岁再看看。” 叶西西也是同样的想法。 为了让叶西西减轻负担,宋砚洲只要不是去秘密基地,就会把孩子带去团部办公室。 安安很容易打发,给他看书就成,寧寧最喜欢跟著她爹去训练场,看著士兵叔叔们挥汗如雨训练,她就乐得咯咯笑。 叶西西每次见到寧寧那兴奋样,都要忍不住怀疑这娃是顏狗。 但即使这样,宋砚洲仍是打从心里觉得自己媳妇太辛苦了,又要工作又要带娃,心疼得不得了,每天回到家就恨不得把家务活都干了,省得她还要自己动手。 “对了,”宋砚洲將蒜苔炒肉从铁锅里盛出来装进搪瓷盘里,“后天晚上赵师长请客,让我们一起去,给考察组的人接风,万靖川和沈安邦还有团里的几个干部都会去。” 叶西西问:“那不得好多人?” 宋砚洲又拿来碗筷,把安安寧寧抱到餐椅上让他们坐好,叶西西配合著给孩子碗里装上香喷喷的白米饭。 “嗯,到时候你不用特意提前去帮忙,下班后过去就行,婶子说了她已经找好帮手,不用你去,”宋砚洲往叶西西碗里夹了块肉,“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到时候带点东西去就成。” 叶西西將天麻猪脑汤推到宋砚洲面前,示意他多喝点,“方清辉也去吧?” 宋砚洲点头,“他是考察组领头,肯定会去,正好也可以看下万靖川对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叶西西眼睛滴溜溜一转,咧嘴笑,“说不定还能见到朱玉瑶。” 不得不说,叶西西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 或者应该说,她对朱玉瑶这个“好妹妹”的贪婪和虚荣个性还是很了解的。 第338章 这不是笑话吗? 接下来的两天,叶西西正常上下班,还抽空去了趟文工团。 刚一进去排练厅,就听见里面传来整齐的口令声,一股淡淡的雪膏香味混著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排练厅靠墙立著一排全身镜,朱玉瑶和十几名穿著练功夫的年轻姑娘正扶著木质把杆站成一排。 一排人都站在穿衣镜前压腿。 朱玉瑶恰好站在正中央的位置,格外大眼。 叶西西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见朱玉瑶右腿架在把杆上,左腿扎在地板上,膝盖绷得笔直,连背部都有模有样挺直。 这模样,在旁人眼里或许算不错了,可叶西西却一眼看穿了癥结——基本功太浅,身体柔韧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果然找老师填鸭式教学,速成模式和別人稳打稳扎一步步练上来的还是很大差別。 叶西西从十岁开始边跟著小姨唐清棠学舞。 唐清棠是谁?那是当年北舞工人的第一苗子,十八岁便成国家舞团首席,水袖甩起来能惊起满堂喝彩。 唐清棠对叶西西习舞比对她自己还严苛,除了每天天不亮就要扎马步压腿,唐清棠连她膝盖窝的弧度都要卡得丝毫不差。 就连点翻接大跳都得练到落地无声、身姿舒展才算过关。 如果不是叶西西执意往新闻方向发展,以她在舞蹈上下的功夫和能力,估计早就接了小姨的衣钵进国家舞团了。 朱玉瑶一看就是基本功不够扎实,在专业舞者眼里,一眼就能看出不过是刚入门的皮毛,也亏得方清辉托关係將她塞进文工团。 不过可以看得出,方清辉在朱玉瑶身上是下了功夫的,从她现在的言行举止看,確实比以前优雅大方了不少。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刘家这次有多重视和万家的联姻。 只是那双万年不变的刻薄吊梢眼,却是请再多的老师、再多的钱也教不来的,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朱玉瑶这种人和朱月玲一样,尖酸刻薄、贪慕虚荣、阴险狠毒,这些东西虽然她们极力掩饰,但总会不小心从眼神里泄露出来。 以前那只粗鄙的野鸡,装上几个漂亮羽毛,就以为自己成了光鲜亮丽的孔雀。 这不是笑话吗? 叶西西在朱玉瑶发现之前便直接离开。 刚出文工团,就听到不远处有个穿著蓝布褂子的中年女人在朝她挥手,“西西,是西西吗?” 叶西西定眼一看,没想到居然是老熟人,纺织厂大杂院里的谢婶子。 想到谢云舟和赵春妮都在军属区,在这里见到谢婶子也不奇怪,她连忙上前,笑著打招呼,“谢婶,你什么时候来军区啦?也不说一声,我好上门拜访您。” 谢婶子见到她笑著叫著就来拉叶西西的手,眼睛直往她身上打量,“哎哟,真的是你啊,这好长时间没见,婶子都不敢认你了,你这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哎哟喂,快让婶子看看。 谢婶子哎哟了好几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昨天刚到,云舟他媳妇怀啦,都快三个月了,这不,我把家里的东西打点了一下,就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叶西西被拉著手,也笑著回握,“婶子,那要恭喜您了,很快就有大孙子抱啦。” 自从上次考试作弊事件后,谢云舟后来送了东西到家里,算是道歉赔礼,之后叶西西就没再见过谢云舟,连赵春妮也很少在家属院里碰到了。 没想到原来是怀孕了。 谢婶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睛笑出细纹,“我听说你生了对龙凤胎,现在多大了?” 提到孩子,叶西西语气更软,“一岁八个月了,哥哥叫安安,妹妹叫寧寧,改天我带他们去看您,现在都在同一个家属院,方便著呢。” 谢婶子笑得更欢了,“龙凤胎,是天大的福气啊,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肯定放心了!要不晚上你和你男人带著孩子过来,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我还带了老家的醃萝卜乾,你小时候最爱吃。” 叶西西见谢婶子神情自然,知道她並不清楚自己和赵春妮之间的那点齟齬,便也没说什么。 推託道:“婶子,真不巧,今晚我们有事来不了,要不改天?赵春妮同志现在怀著孕,还是得好好休息,我们去打扰也不太合適,或者您去我那,我们好好嘮嘮。” 谢婶子原本还想再邀请去家里,想起自家儿媳妇那性子,便也就点了点头,“也行,去哪都一样,都一样。” 两人嘮嗑了几句家长里短,叶西西跟谢婶子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便回广播站上班了。 晚上,叶西西刚下班走出广播站大门,就看到宋砚洲一手拎著个网兜,另只手牵著安安寧寧等在门口,她惊讶道:“不是说让我下班自己过去吗?” 今天安安寧寧被宋砚洲带去办公室,一整天没见到妈妈,一见到叶西西便兴奋地迈著小短腿跑过来抱大腿,妈妈妈妈叫得亲热。 叶西西在两娃白里透红的粉嫩小脸蛋上各亲了一口,“哎哟,我的乖乖,想妈妈没?” “想!”安安寧寧异口同声。 宋砚洲面带微笑,过来接过叶西西手上的帆布包,“今天忙完发现时间还早,安安寧寧吵著要见你,就带他们过来了。” 叶西西笑著嗔了男人一眼,见他眼底柔情蜜意,自己想老婆就说,拿孩子做什么藉口。 夫妻这么久,宋砚洲自然是看得出叶西西睨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媳妇儿那一眼又娇又嗔,看得他的身体酥了一半。 结婚这么久了,每天见到媳妇儿还是会心跳加速,恨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著实有些不好意思。 他心痒痒,想亲近媳妇儿。 但左右扫射一眼周围,正是下班时间,广播站门口来往的行人还挺多的,他刚准备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只是轻咳一声,缓解那点不自在。 叶西西勾唇一笑,走到男人身边,红唇轻启,“张嘴。” 宋砚洲条件反射般张开嘴,柔软的指腹触到唇角,嘴巴里就被塞了一颗果。 他顿时起了坏心思,在叶西西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鬆开,见小女人清丽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粉红,他低地笑了一声,被瞪了一眼,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蹲下身一手一个小奶娃抱到怀里,心情很不错对叶西西说:“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 叶西西瞪著偷偷捉弄人又装作一本正经的男人,往嘴里塞了颗,含了一口,笑骂声“假正经”,便追了上去。 第339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赵师长家离广播站不远,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两人很快便到了。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安安寧寧经常来这里玩,一进门就吵著从宋砚洲身上下来,“奶奶,奶奶”叫著去找何丽。 何丽听到熟悉的奶娃娃声音,笑著从屋里出来,蹲下身来將安安寧寧抱了个满怀,“瞧瞧谁来啦,原来是我们的小宝贝呀。” 宋砚洲打了招呼便带著龙凤胎进了屋里,叶西西想去厨房帮忙被何丽叫住,“西西,不用你去,厨房里的人手够了,別弄脏你这身衣服,你进去坐,帮我招呼下其他人。” 叶西西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军装,她一下班就被宋砚洲接过来了,根本没时间回去换衣服,点点头,將手里的网兜递给何丽。 “婶子,这是我自己做的果酱和茶,还有一盒小点心,一点心意,你可別跟我客气。” 何丽笑著接过网兜,笑眯眯地说:“嘿,都是自己人,婶子不会跟你客气,再说了,你赵叔就好这一口,说是喝了你做的茶整个人都精神不少,一天不喝还不习惯,果酱我喜欢,但我自己做没办法做出一个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我就收下了。” 何丽是个爽快人,別人送多少礼她都不收,但叶西西给的茶和果酱却著实让她和老赵爱得很,总觉得吃了后身体倍儿棒,以前不舒服的地方,现在都没再犯了。 反正她收到后也会回礼,平时你送我,我送你的,也就没那么多客套。 自己人之间,不讲究这个,否则反而显得太见外。 屋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上座的赵师长正和一个穿著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聊天,男人戴著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转过头来,不是方清辉是谁? 听到门口动静,方清辉抬眸看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碰撞,方清辉眼神闪过什么,但很快便转过头去和赵师长继续说话。 万靖川和沈安邦坐在另一侧,宋砚洲坐在另一边和崔绍元低头正在说什么。 还有好几个生面孔,估计就是这次考察组的人了。 陈莲音原本坐在沈安邦身侧,见到叶西西,热情地朝她招手,主动起身走过来。 “西西,没想到你穿一身军装这么好看!我听说你是军区广播站的播音员,还是军官编制,你好厉害!” 陈莲音穿著一身月白色衬衫长裙,外面加了一件羊毛外套,一头柔顺的长髮披在脑后,用一个红色发箍固定,化了点淡妆,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时髦姑娘。 她上来就去拉叶西西的手,好像跟她特別熟似的,其实两人也就见过那么一面。 叶西西有些不自在,但屋里还有其他几个团干部的家属,纷纷抬眸来看她,笑著和她打招呼,叶西西一一点头微笑问候。 这样一来,叶西西便也不好意思直接甩开陈莲音的手。 宋砚洲转过头来看她,一看就知道自己媳妇儿那一脸礼貌性微笑之下的不自在,明白她是对自来熟的人不好拒绝却又不好拂了人家面子,便出声说道:“媳妇儿,安安寧寧刚刚说要去小黄玩,你去看看。” 小黄是赵市长加养的德国牧羊犬,和青禾村养的小黑是同一期退役下来军犬,对外可凶了,但对安安寧寧却是任摸任搓,十分温顺。 安安寧寧没事就喜欢跑来师长家和小黄玩。 叶西西点头应了声,朝宋砚洲悄悄眨了眨眼,表示你小子不错值得表扬,“好噠。” 便顺理成章抽出被陈莲音拉住的胳膊,还是那个標准的露齿微笑和陈莲音说了句不好意思,便鬆了一口气,去找自家的小崽儿玩了。 因为离开得快,所以没看到万靖川看过来的眼神。 万靖川从叶西西在门外时就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沈安邦和他说什么话,他似乎都听不清了,心不在焉地应付著,频频看向门口。 可真等到叶西西进了门,他又不好意思去看她了,明明她就俏生生水灵灵地站在他面前,可他硬是强迫自己连眼神都没扫过去一个。 直到叶西西转身出门,他才实在控制不住將视线移了过去,也就看那么一眼,然后心跳如鼓,像是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 但是当他收回视线时,不小心瞥到对面的宋砚洲,那颗激动的心一下子又酸涩起来,像数九寒冬被兜头淋了一大桶冰水,他又开始唾弃起自己来。 想到他偷偷藏在衣柜深处的那条嫩绿色丝巾,触感柔软,丝丝缠绕进心里,他一边唾弃自己又一遍控制不住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 叶西西看完孩子,就转身去了厨房帮忙,虽然何丽让她別去,但顺便去帮忙端个菜还是可以的。 等到大傢伙把饭菜都端上桌了,叶西西刚走到宋砚洲身边,就见到一个穿著粉色的確良衬衫的女人从旁边屋里走来,长发梳成低马尾夹著个亮晶晶的髮夹,脸上涂抹著淡淡的胭脂。 正是朱玉瑶。 朱玉瑶也看到了叶西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吊梢眼竖起瞪著她似乎下一刻就要衝上来骂人。 叶西西笑吟吟看著她,就想看她会如何发作。 却没想到朱玉瑶脸色变了变,隨即又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瞪了叶西西一眼后便移开视线,扭著腰走到万靖川面前,娇声娇气道:“靖川哥,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过来?” 说完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叶西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看到一头狗熊在撒娇。 没想到朱玉瑶现在装模作样起来比以前厉害了不少,若是以前,她一看到原主就跟红了眼的公鸡般,衝上来肯定先是一顿骂。 毕竟之前她和朱玉瑶母女闹得那么不愉快,还狠狠敲了方清辉那么大一笔钱。 在朱玉瑶眼里,早已经是仇人了。 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朱玉瑶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迅速调整情绪,看来確实是进步了不少。 第340章 朱玉瑶害怕失去这一切 叶西西实在没忍住好奇,去瞧万靖川的反应。 却见万靖川面色冷淡,眉头微蹙,看了一眼朱玉瑶,又去看方清辉,最后缓缓吐出一句话,“不同路。” 简简单单三个字,似乎是回答朱玉瑶的问题,又似乎意有所指。 朱玉瑶刚刚还笑得灿烂的一张脸,上面的笑容跟冻僵成了冰似的,僵硬地掛在脸上,卡擦一声裂开一道道缝隙,要掉不掉。 气氛一时有些尷尬。 方清辉朝朱玉瑶招手,“玉瑶,靖川平时工作忙,你不要总是去麻烦他,过来这边跟赵师长打个招呼。” 陈莲音笑著缓解气氛,“方主任,这就是您的宝贝女儿吧?这身姿仪態真好,不会是文工团的吧?” 朱玉瑶一听有人夸她,立刻挺直了背脊用优雅的步伐走过来,像只骄傲的孔雀般,跟大家打招呼,最后坐到方清辉身旁的位置。 赵师长也看向朱玉瑶,礼貌性关心,“刚来军区没多久吧?还適应吗?” 气氛就这样又缓和了下来。 赵师长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拍了拍手说:“好了,咱们开饭吧,今晚的菜都是西北特色,方同志,你们尝尝本地风味。” 说著端起酒杯,“欢迎考察组来军区调研,我代表军区全体官兵,敬你们一杯。” 方清辉很上道,连忙站起来端著酒杯,“赵师长客气了,这次来调研,主要是想学习一下你们军区后勤保障的经验,以后还要多向你们请教,我敬您一杯!” 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朱玉瑶很是活跃,不停地给方清辉和赵师长夹菜,还时不时看向万靖川,语气娇嗲,“靖川哥,你尝尝这个手抓羊肉,师母做得可好吃了。” 万靖川的態度不热络但也不过分冷淡,叶西西看不出来他对朱玉瑶到底是个什么態度。 说不喜欢的话,又似乎留有余地。 说喜欢的话,又好像也不是。 叶西西琢磨著,眼神就忍不住朝万靖川和朱玉瑶身上瞟,却没想忽然就撞进一对狭长漆黑的眸子里,眼睛的主人似乎没想到叶西西会看他,眼神里闪过错愕。 然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叶西西偷偷八卦被人逮了个正著,忙不迭露出一个礼貌性微笑,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再关注对面,而是认认真真扒饭。 宋砚洲边吃边照顾安安寧寧吃饭,寧寧吃得差不多就又开始屁股坐不住,吵著要下去和小黄玩。 宋砚洲將她抱起来放到地上,寧寧一个没站稳就往前扑,叶西西立刻一个抄手,將安安扶好,眼睛一个不经意往桌下一扫—— 她怔愣片刻有些不可置信,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便云淡风轻,叮嘱了安安两句,就让她自己玩去了。 等到从赵师长家里出来,回家路上,叶西西心里琢磨著事情,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有人从后面追上来叫住她,“叶西西!” 叶西西转头一看,朱玉瑶追了上来,“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宋砚洲伸手將叶西西拉到身边,看都不看朱玉瑶一眼,“媳妇儿,先回家,咱们跟这种人没啥好说的。” 叶西西也懒得理她,转身就走,没想到朱玉瑶不肯放弃,跑过来拉住叶西西的手,有些气急败坏,“叶西西,你还是这么討厌!我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听到没?” 朱玉瑶对叶西西颐指气使惯了,內心总是把她当成以前那个对她们母女唯唯诺诺的软包子蠢女人。 叶西西直接甩开她的手,“朱玉瑶,万靖川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朱玉瑶没想到叶西西会直戳她软肋,立刻气得想打人,但想到自己找叶西西的目的,不得不软了態度,语气好了不少,“西西姐,我是真的有事,就几分钟,说完我就走。” 然后伸过头来悄悄在叶西西耳边说:“关於你和郑向荣的事情,你也不想我在你男人面前说出来吧?” 叶西西眸子瞬间危险地眯了眯,威胁她? 她心中冷笑,朱玉瑶能用威胁她的,也確实只有原主和郑向荣之间的事情了。 事情虽不是她做的,但以宋砚洲的醋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听听朱玉瑶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威胁她了。 叶西西转头对宋砚洲说:“老公,你等我一下。” 宋砚洲想了想,指著旁边僻静处,但又在他的视线范围內,“你们去那里说,我就在这边等你。” 叶西西点点头,对朱玉瑶示意,“走吧。” 朱玉瑶也没意见跟著叶西西就去了转角处。 昏黄的路灯下,叶西西叉著手对朱玉瑶说:“有什么事,说吧。” 朱玉瑶转头看了看四周,確实没什么人,这才低声说:“叶西西,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哦?”叶西西乐了,静静地看著她,等待下文。 朱玉瑶本以为提到郑向荣,叶西西会急不可耐地主动询问,结果人家稳如磐石,似乎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她觉得她是在故作镇定。 朱玉瑶今天晚上虽然才知道叶西西在同一个军区里。 但一晚上吃饭的时间也够她打听清楚了。 她知道宋砚洲现在是团长,军区上层领导都看好的要重点培养的军官,对叶西西温柔体贴,一心一意。 叶西西还当上了军区广播站的播音员。 再看这女人比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气质完全变了个样,她都差点认不出来,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如果以前是好看,那现在是脱胎换骨般,好看到让人不敢直视了。 从叶西西的状態完全可以判断出来,她现在过得很好。 正因为叶西西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朱玉瑶认为,她会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像她自己,她被刘家认作孙女,成了刘家人,有乾爹乾妈疼著,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现在还很大可能嫁给万靖川。 所以朱玉瑶害怕失去这一切。 “你不怕我把你以前写给郑向荣的那些情书给宋砚洲看吗?” 叶西西越是气定神閒,朱玉瑶越是急躁,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叶西西应该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自己,她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叶西西这才想起,原主当时对郑向荣很是著迷,確实写了不少情书给他,抱怨宋砚洲多么的令人厌恶,求郑向荣带她离开泥潭。 只是没想到那些情书会落在朱玉瑶手上,不过想想也理解,毕竟后来朱玉瑶和郑向荣好上了,更何况当初郑向荣就是听了朱玉瑶的唆使去追求原主。 “你!你想怎样?!” 叶西西眼神里全是慌张,声音颤抖著问,眼睛不由自主地去看不远处的叶西西,像是做了坏事害怕被抓包的小偷。 第341章 叶西西,你敢耍我! 朱玉瑶见叶西西如此害怕,认为这下子稳了,不由得得意起来,“不想被你男人知道你曾经那么下贱勾引男人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听话,知道在万靖川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叶西西故作不懂,“什么话不该说?”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哦了一声,似乎是恍然大悟,“你是说,你跟郑向荣曾经谈婚论嫁,还怀了他的孩子后来打掉的事情吗?还是你看上了万家的家世,想要勾引万靖川?”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不,这些都是假的,我根本没有做过!” 朱玉瑶原本还得意洋洋,以为可以拿捏叶西西了,闻言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又红又白又绿,十分精彩。 她指著叶西西,被气得手直抖,“叶西西,你敢耍我!” 叶西西捂嘴笑了起来,“嗯吶。” “叶西西,你,你!”朱玉瑶看向宋砚洲,“你就不怕我去他面前告发你吗?你觉得哪个男人能忍受头顶上一片绿色草原?我还会把你的情书贴到军区公告栏上,让大家都来看看,你这个荡妇是如何在有丈夫的情况下对野男人搔首弄姿,写情书勾引对方! 到时候別说是宋砚洲,就连广播站也不会要你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就算宋砚洲为了两个孩子不和你离婚,你在军区里名声败坏也呆不下去!” 叶西西捂住胸口,“哎哟,我好怕怕哦。” 她挥挥手,像是赶小狗,“去吧,我倒要看看是你害怕还是我害怕,反正墮胎还装黄大闺女的人又不是我。” 说完转身就走。 朱玉瑶气得想追上去,看到宋砚洲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她恨不得衝上去直接把情书扔到他脸上,让他看看他宝贝著的媳妇是个怎样的货色。 可她不敢。 她原本打算用叶西西的情书威胁她,让她不要去万靖川面前拆穿她和郑向荣有过一段的事情。 结果没想到叶西西连她曾经打掉郑向荣的孩子这种隱秘的事情都知道。 威胁不成反被对方威胁! 朱玉瑶只能气得在原地跳脚,却拿叶西西没办法。 她咬牙切齿,这件事不能找方清辉,流產的事情只有她和朱月玲知道,叶西西是如何得知的? 看著叶西西一家四口越走越远的背影,朱玉瑶紧紧攥著拳头,往军区外面走去,不行,她得找妈妈商量一下对策! * 叶西西並没有把朱玉瑶的威胁放在眼里,她觉得自己应该收回之前对朱玉瑶高看一眼的话。 还以为她经过方清辉的调教,已经聪明很多了呢。 结果,就这? 蠢货跟著一头老狐狸学了点皮毛,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结果舞到她面前,只能自討没趣。 朱玉瑶想追求万靖川,嫁进万家,从今天晚上吃饭时方清辉的態度来看,他绝对是赞同的,但叶西西很好奇,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那个乖巧的乾女儿,背著他早就和郑向荣上了床,怀上孩子还打了胎? 以叶西西对方清辉智商的判断,她倒不觉得他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这么浅显的谎言,只要到时候一进洞房,上了床男方会不知道吗?到时候就算结了婚,以万家的家世背景,万靖川能容忍这样的欺骗吗? 由此可以推测,应该是朱月玲有什么办法让朱玉瑶到时候偽装成第一次。 两人一起瞒著所有人。 可偏偏叶西西就知道朱玉瑶流过產的事情,这还得亏当初朱玉瑶发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去了医院,刚好帮她看诊的人和季芳菲认识。 当初季芳菲知道朱玉瑶怀孕后,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跟叶西西八卦,当时朱玉瑶和郑向荣的婚事正在谈,叶西西虽然知道了,也没在意,只想著渣男贱女最好锁死。 结果没想到后来朱玉瑶就去了北城,也没听到生孩子的消息。 那不就是打掉了嘛。 结果叶西西这么一诈,还真的给诈出来了。 上辈子朱玉瑶没有和郑向荣在一起,很顺利地嫁给了万靖川。 但这辈子因为她的到来,朱玉瑶和郑向荣搞在一起,当时两人在小公园约会还被红袖章抓到衣衫不整,也曾有邻居看到大半夜的郑向荣从朱玉瑶的房间里提著腰带离开。 这种消息方清辉在决定让朱玉瑶去勾搭万靖川的时候,肯定早就压下去了。 但人家可以拿你的钱闭嘴,同样也可以拿別人的钱张嘴。 就看有没有心思去调查罢了。 叶西西是真心觉得朱玉瑶配不上万靖川。 只是之前不想管,但朱玉瑶既然威胁到自己头上了,她那么担心事情败露,叶西西又怎么可能让她心安理得呢? 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快就玩死朱玉瑶,毕竟猫逗老鼠,也不是一口就吃掉,总得放一下,让老鼠觉得自己逃脱了,再把它抓回来,如此反覆。 老鼠就这样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徘徊,这才好玩嘛。 至於朱玉瑶说的那些情书,那是原主写给郑向荣的,又不是她,怕什么? 要是真的被贴出来,只要找专家核对下笔跡,就知道不是她的字跡。 到时候再给朱玉瑶安偽造信件、诬陷军官、破坏军婚等一连串的罪名,也够她受的了。 这样想来,叶西西觉得让她把信件公之於眾好像也不错? 晚上小夫妻俩上了床,宋砚洲从身后抱住叶西西,问:“朱玉瑶找你说什么?” 叶西西想了想说:“她说手上有我写给野男人的情书,威胁我不能去万靖川面前拆穿她和郑向荣曾经谈婚论嫁的事情,免得影响她钓金龟婿……” 宋砚洲前一刻还贴在亲亲媳妇脖颈间蹭蹭亲亲,闻言立刻抬起头,脸色黑如墨,“你给谁写过情书?”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好像她只要说出一个男人名字来,他就立马將她就地正法。 叶西西无奈地嘆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 想当初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宋砚洲对原主跑到沪市跟野男人私奔的事情虽然生气,但也只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侵犯,心態还是很稳的。 但现在不行了,她但凡敢眼睛盯著哪个男人看超过五秒,他就跟打翻了醋罈子一样,酸气直往外冒,一到晚上就可这劲在床上找补回来,最后让她不得不哭著求饶,签下不少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搞得她现在在外面,眼睛都不敢乱飘,生怕这男人端起醋缸子吨吨一顿狂饮。 醋死他自己倒没所谓,问题是每次最后被折腾得腰酸腿软、*不拢腿的人是她这颗可怜的小白菜…… 第342章 说不定是条大鱼 “我发誓,我没写,我真的没写!”叶西西抬手去揉宋砚洲的脸,把他一脸醋意给揉散,確实不是她写的啊! “哎!重点不是这个,重点不应该是朱玉瑶和万靖川吗?”叶西西正色道,“今晚上你也看了,看出个什么没?” 宋砚洲躺回床上,长臂一揽將叶西西抱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才半眯著眼慵懒道:“朱玉瑶没戏,万靖川看不上她。” 叶西西虚心请教,“怎么看出来的?” 宋砚洲瞥了蠢蠢的媳妇儿一眼,“男人的直觉。” 叶西西扑哧一笑,翻到男人身上,去捏他的脸,扯他的嘴巴,“哎哟,你干嘛学我!” 宋砚洲腰腹一个用力往上一顶,叶西西被顛得呀叫了一声,他低低笑起来,胸腔震动,伸手去揉叶西西的腰。 叶西西怕痒,连忙从男人身上爬下来,被他反过来压在下面。 宋砚洲故意不收力,將自己整个人压在叶西西身上,叶西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啊啊直叫,伸手去推他,“你起开,压死我了,我、我喘不过气了——” 男人看她憋红了脸,这才笑著收了力,大手一挥將她抱到自己身上趴著,大掌轻轻顺著她的背,像是给小猫咪顺毛。 嘴里轻声哄著,“好啦,別生气,给你压,想压多久压多久。” 小夫妻俩在床上玩闹了一会,叶西西把朱玉瑶和郑向荣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当然也包括流產。 宋砚洲听完垂著眼,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没立刻说话。 昏黄的灯光落在男人那张鬼斧神工般英俊夺目的脸上,像是蒙上一层神秘的轻纱。 “这就有意思了。”男人忽然地笑一声,指尖在叶西西的后背上轻轻摩挲,“方清辉是刘家的人,却把朱玉瑶这个烂棋子摆出来,要么他不知道朱玉瑶那些丑事,要么就是他有非要朱玉瑶上位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朱玉瑶就是个烂摊子,如果万家知道刘家给他家长孙独子的万靖川弄了这么一个货色,还想要让她嫁进万家,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叶西西抬头去看宋砚洲,“生气?” 宋砚洲摇头,“何止是生气,万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独苗,要是知道刘家拿他和一个私生活混乱还打过胎的女人配成对,只会认为刘家在侮辱他们万家,这不是结亲,是结仇。 还有,据我所知,京市里不少条件不错的姑娘都盯著他,若是朱玉瑶的底细『不小心』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都不用我们动手了,自然有人去对付他们。” 到时候刘家和万家的关係彻底破裂,不单朱玉瑶遭殃会被刘家赶出来,就连方清辉这个上门女婿也会彻底遭到刘家的厌弃。 没了刘家在他背后撑腰,他这个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做不做得稳还得另说! 叶西西看著男人嘴角掛著的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顺眼极了,真是哪哪都长到自己审美上! “哎哟,老公,你是这个!”叶西西竖起大拇指。 她原本想的只是“不小心”让万靖川知道朱玉瑶的真面目,让朱玉瑶彻底嫁不成,但这样一来,最多是万靖川和他的家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私底下处理也就过去了。 朱玉瑶失去万靖川这个优质男人,还可以在方清辉的操作下嫁给其他不错的对象。 但宋砚洲这一招借刀杀人,一下子將其他人也拉进这趟浑水,整件事情的规模和剧烈程度完全上升了好几个等级,直接从个人矛盾上升到家族衝突了。 到时候朱玉瑶直接社死,再也无法翻身! 要不说论腹黑还得是宋砚洲呢! 叶西西两眼亮晶晶,“到时候方清辉顾著收拾朱玉瑶的烂摊子,刘家忙著跟其他人扯皮,咱们宋家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 宋砚洲摸了摸小女人的头,眼里宠溺,“说不定是条大鱼,到时候打了给你燉汤喝。” 八百个心眼的夫妻俩相视一笑。 * 清晨的阳光越过家属院的围墙,洒下一层淡淡的金辉,风里带著早起的清冷,打在路边白杨树刚抽芽的枝椏上,发出簌簌声。 赵春妮只觉得这个声音实在令人心烦意乱,脚步加快了些。 她提著篮子走在路上,要去军人服务社买点东西。 自从军区广播站招考笔试上她闹出那通么蛾子后,不但幼儿园的工作没了,连谢云舟也跟她吵了一通,连续好几天跑去宿舍里住,不肯回家。 她自己在家里砸了不少东西,生著闷气,想去找他又不愿意率先低头,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她白天黑夜的睡不著觉,最后把自己身体弄垮了,一阵风就把她冻了个重感冒,住进医院后,谢云舟这才从宿舍回来照顾她。 等她病好了,他虽然没再回宿舍住,但每天回家直接倒头就睡,连碰都不愿意再碰她一下,两人就这样保持著不冷不热的关係,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直到她快被谢云舟的冷待逼疯了,跑了出去,发生那件事…… 赵春妮正想事想得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俏的呼声,带著点刻意拿捏的调子,“春妮姐,等一下。” 赵春妮脚步顿了顿,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她转头去看,就见朱玉瑶穿著藏青色的文工团练功服,斜倚在白杨树干上,手上把玩著一根红头绳。 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赵春妮皱了皱眉,“朱玉瑶?你怎么在这里?” 赵春妮和谢云舟相亲后,对他十分著迷,铁了心想要嫁给他,结果他对她没什么意思,委婉向媒人表达拒绝的意思。 是她自己不愿意放弃,有事没事就跑去纺织厂大杂院里向谢婶子献殷勤,和朱玉瑶打过几次照面。 她知道朱玉瑶是叶西西的继妹,两人关係似乎还挺不错,后来不知为什么好像闹翻了。 朱玉瑶走上前,吊梢眼直直盯著赵春妮,像是在打量什么东西,“春妮姐,我前段时间来军区文工团报到,就听说云舟哥和你也在这里,今天找你有点事。” 赵春妮被朱玉瑶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她嘴上叫著姐,表情可没多客气。 当下就拉了拉嘴角,有些警惕道:“什么事?” 下意识往路边退了退,刚好站在风口里,一阵强烈的噁心感涌上来,她连忙捂住嘴,弯腰扶著树干乾呕两声。 这怀孕两个月的孕吐反应,这几天越来越频繁了。 朱玉瑶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拉得更大了,她几步凑上来,目光像鉤子似的钉在赵春妮的小腹上。 “春妮姐,我还没恭喜你怀上了呢,我听说谢婶子为了照顾你,特意从沪市赶过来呢,”她嘖嘖两声,盯著赵春妮,“你说你怀个孕,就被婆母和男人当成宝了,这得多幸福呀!” “就是……”朱玉瑶故意拉长了语调,凑近赵春妮耳边低声道:“你確定你怀的是谢云舟的种吗?” 第343章 赵春妮脸上血色褪尽 赵春妮脸上血色褪尽,连呼吸都滯了半拍。 生气地质问:“朱玉瑶,你胡说什么?我看你年纪比我小,就不计较你对我口出恶言,但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可饶不了你。” 赵春妮手指掐进掌心,狠狠瞪了朱玉瑶一眼,转身就要走人。 朱玉瑶却没有被她的虚张声势嚇到,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嗤笑一声,“我胡说?” 她像是毒蛇般凑近赵春妮,在她耳畔吐著蛇信子,“镇上杂货铺的王婆子,可是亲眼看著你衣衫不整哭著从巷子里跑出来,她还特地跑去巷子里看了,哎哟——” 朱玉瑶嫌弃地捂著鼻子,“巷子角落里,那味道可不好闻,还有呢,墙面地上可流著不少你和那野男人的东西,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谢云舟……” 她笑著睨了赵春妮一眼,此时的赵春妮已经一脸惨白,眼里的恐惧再也遮掩不住。 朱玉瑶的话,把她一下子带到了当时的现场,男人猥褻的笑声、上下胡作非为的大掌,还有被频繁衝击的力道…… 她的尖叫声被粗糙的大手紧紧捂住,最后被拖进一个隱蔽的角落里,被男人狠狠对待了很久,最后被灌了个满…… “不,不——” 赵春妮眼泪掉了下来,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你冤枉我!我怀的就是谢云舟的孩子!” 但是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赵春妮自从上次和谢云舟因为叶西西的事情闹了一通后,谢云舟每天晚上回到家,倒头就睡,不跟她说话也不肯再碰她。 夫妻两人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气不过,故意大晚上的跑出去,结果没想到,就发生了那件事,那件让她悔恨终身的意外! 发现自己怀孕后,她更是嚇得六神无主,可她不敢声张。 她痛苦了一天后,便决定瞒天过海,乾脆直接把孩子算到谢云舟头上,於是那天晚上用了点手段让谢云舟上近了她的身。 本想著这件事只要她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可为什么朱玉瑶会知道? 赵春妮惊恐地看向朱玉瑶,颤抖著声音问:“朱玉瑶,我跟你无冤无仇,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玉瑶像是逗弄老鼠的猫,也不著急,只是盯著她看,笑著欣赏她的不堪和恐惧。 “不干什么,你帮我办件事,你的丑事我就烂在肚子里。”朱玉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硬塞进赵春妮手里,在她耳边低声交代。 赵春妮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晚上,西北军区外小镇上的一处房子里,屋里只点著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朱玉瑶攥著朱月玲的手腕,声音里满是崇拜,“妈,还是您厉害!我今天跟赵春妮说的时候,她一开始还在那里装,我一提巷子里的事,她脸都白了,乖乖就接了那包东西。” 朱月玲闻言低笑一声,抬手帮朱玉瑶抚了抚被吹乱的鬢髮,“赵春妮识相就好,也不枉我提前找人在那条巷子里等著她。” “您早就算计好了?”朱玉瑶眼睛一亮,往朱月玲身边凑。 煤油灯的光映照在朱月玲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赵春妮情绪化又没脑子,想要找个机会让那个游手好閒的混混撞上她,並不难,这齣戏,她想不进都难。” 昏黄的光勾勒出朱月玲嘴角的阴狠,“这件事交给她去做最是稳妥。肚子里揣著个野种,这把柄比刀还利,她敢咬我们?除非她想被谢云舟赶回老家,被唾沫星子淹死。” 朱玉瑶拍著手笑起来,“我懂了,就算事情败露了,赵春妮肚子里有孩子,谢云舟也不能跟她离婚,而她只要不离婚,就不敢把我们威胁她的事情说出去。” “不错!”朱月玲满意地点点头,语气里带著掌控一切的篤定,“我们要的从来不是跟叶西西硬碰硬——成了,她身败名裂,再也没脸在军区家属院待著,更没机会翻出你当初流產的事;就算没成,她也只会怀疑赵春妮,绝对想不到是我们在背后算计。”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沉了下去,“何况我们还有时间,当年你去医院的那件事,没想到还有別人知道,要找时间清理痕跡。” 月光下,朱月玲眼底的算计与狠戾无所遁形。 * 叶西西原本想著找个时间请谢婶子来家里做客,没想到隔天就被邀请去家里吃饭。 谢婶子以前对她照顾颇多,当年蒋素心在的时候,两家人的关係就很不错。 即使后来那个叶西西性情大变,谢婶子虽然有所疏远,但也看在她无父无母,还在继母手下討口饭吃的不容易,叶和平又是个拎不清的。 於是时不时会塞给她一些好吃的。 叶西西念这个情分。 当天晚上宋砚洲在团里忙,叶西西便自己一人带著安安寧寧去了谢云舟家吃饭。 谢婶子见到安安寧寧,稀罕得不得了,硬是抱著不肯撒手。 “哎哟我的乖娃,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西西,你闺女长得跟你真像,都那么漂亮!” 让叶西西没想到的是,之前一直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赵春妮,居然难得地对她露出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叶西西也礼貌性微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晚饭是谢婶子拿手的薺菜猪肉饺子,安安寧寧都很喜欢吃,两人各吃了一小碗,叶西西也难得地多吃了一些。 小时候蒋素心每到春天,趁著薺菜新鲜的时候,就总喜欢包薺菜饺子给她吃,说是將春天的味道吃进肚子里,小叶西西每次都吃得肚子圆滚滚,恨不得將舌头吞进去。 鲜得不得了。 吃饭时,叶西西就注意到谢云舟不在,赵春妮说他回来后身体不太舒服,在房间里睡觉,叶西西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客人来家里,主人家居然在睡觉。 但转念一想,最近宋砚洲团部的事情特別多,有时候晚上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估计谢云舟团里也是如此,可能是太累了,便也没想太多。 毕竟之前原主对谢云舟做的那些事,让她直到现在面对谢云舟的时候还十分尷尬,能不碰面,自然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第344章 害起人来连自己老公都坑 一顿饭吃完,赵春妮泡了一搪瓷杯菊茶。 放到桌面上,谢婶子忙前忙后给安安寧寧拿点心,见赵春妮对客人热情,她忍不住眉头舒展开来,自己儿媳妇还是识大体的。 虽然在她来的这几天,赵春妮难得笑一下,问就是身体不舒服,確实也是孕吐有些严重。 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让自己请叶西西来家里做客,说是以前在大杂院里就是关係好的邻居,没理由到了军区却不让人上门,把两家的关係处好了对谢云舟也有好处。 谢婶子一想,確实如此。 她来了军区才知道原来叶家闺女嫁了个团长丈夫,年纪轻轻就立了不少功劳,听说好几个二等功三等功,还有一个一等功呢! 就连叶西西也很有出息,自己考上军区广播站不说,之前还在火车上协助军方破获了一伙犯罪分子,救了一整车的乘客呢。 自己儿子年纪虽然和宋砚洲差不多,但现在还只是个营长,是得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想到这里,谢婶子主动將菊茶递到叶西西手里,“西西,喝点菊茶,晚饭炒的那碟大白菜春妮不小心盐下多了,喝点茶解解渴。” 叶西西接过搪瓷杯一看,菊茶泡得清亮,飘著淡淡的香,虽然比不上她自製的茶,但眼下確实有些渴了。 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便和谢婶子交谈起来,听她说到以前蒋素心在的时候那些事,叶西西不禁听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觉中一杯菊茶就喝得差不多见了底。 直到她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赵春妮的声音在她耳边飘荡,“小叶,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扶你去我妈房里歇会儿,孩子我妈刚带出去在院子里玩呢。” 叶西西只觉得四肢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模糊。 浑身上下窜起一股燥热。 没吃过猪头,也见过猪跑。 叶西西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遭算计了。 浑身发软的她被赵春妮半扶半搀著进了里屋,这不是赵婶子所住的房间,墙面上还掛著谢云舟和赵春妮的结婚照,床上躺著一个人,在被子里隆起一团。 从身形上一看就知道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叶西西被扶著上了床,模糊的视线中,看清楚了男人的那张脸,居然是谢云舟! 男人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粗重,显然也不对劲。 她的心忽地往下沉,没想到赵春妮害起人来连自己老公都坑! 叶西西身子发软,但理智尚存,脑子快速转动著。 赵春妮將她推到床上后,便咬著牙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像是在挣扎,她伸手去摸谢云舟的脸,眼泪掉了下来,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云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只要你和別的女人睡了,我们就扯平了。” 可叶西西听力灵敏一字一句听清了,心头一万匹草泥马经过,原来如此! 赵春妮说完便头也不迴转身离开,出门时还把门咔嗒一声关上。 门一关上,叶西西立马闪身进入空间,跑到灵泉边立刻用手捧水泼脸,浑身的燥热瞬间被冰凉的泉水抚慰,力气也逐渐回到四肢百骸。 她连续喝了好几口灵泉水,直到浑身上下的不对劲全部缓解,这才一屁股坐在灵泉边。 这次是她疏忽了,因为是谢婶子的邀请,便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安全的,结果现实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没想到赵春妮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男人都可以下药。 叶西西从空间里出来,谢云舟呼吸愈发粗重,她直接过去一把捏著他鼻子,很快男人便无法呼吸不得不张开嘴巴,她趁机往他喉咙里面灌了一些灵泉水。 甩开谢云舟想要缠上来的手臂,叶西西餵完灵泉水后立刻离开床铺两米远,很快床上的男人呼吸开始放缓,脸上的潮红褪了不少。 叶西西这才回到空间里静观其变。 果然过了没多久,房间外就传来一个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春妮姐,我听说赵婶子来军区了,过来给她送点红枣。” 听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人。 叶西西终於確定了,难怪她刚刚一直觉得不对劲,就算赵春妮再恨她,要害她被人抓姦在床身败名裂,也没必要牺牲自己的男人。 把自己的男人推出去,跟她心目中的“情敌”“狐媚子”睡到一起,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哦,不对,是赔了丈夫又折兵。 除非赵春妮还有其他人指使,而赵春妮迫於无奈,不得不配合对方,將她和谢云舟送作堆,所以她即使再捨不得,流著眼泪也不得不照做。 再联想到她刚刚那句“……实在没办法……只要你和別的女人睡了,我们就扯平了……” 叶西西刻意脑补一万种剧情,但最大的可能是,赵春妮出轨了,和別的男人睡,而且把柄落在朱玉瑶手里。 朱玉瑶设计她和谢云舟睡在一起,是因为原主以前和谢云舟曖昧过,旧情復燃也可以理解。 毕竟遇到旧情人一时之间情难自禁也不是不可能,否则如果隨便给她找个野男人,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说服大家是她移情別恋。 而赵春妮的出发点更简单,被威胁,加上万一她出轨的事情被发现,谢云舟也不乾净,自身不正就失去了指责她的资格。 这样一来,夫妻俩反倒能够以一种怪异的平衡保持下去。 理清一切后,叶西西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气息已经逐渐平稳下来的谢云舟,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今天如果躺在床上的男人不是谢云舟,而是其他人,叶西西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他对算计她的人进行反击。 但…… 谢云舟是个好人,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后来的原主,都是一片真心,从小时候温柔可亲的邻居哥哥,到后来的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追求者,他从来都是那么温柔。 这口气她只能暂时咽下,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之后再做打算。 叶西西思索的片刻,朱玉瑶已经找了个藉口带著人直接衝进了谢云舟的房间,大声叫唤著“姐,你也来看谢婶子吗?听说你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叶西西挑眉,朱玉瑶为了抓姦,连从来不肯叫出口的“姐”都肯叫了。 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姐,你在里面吗?” 看到床上捲成一团的被子和人影后,朱玉瑶夸张地大叫,“哎哟,姐,叶西西,你怎么睡在云舟哥的床上!呀!你们,你们怎么睡在一起!啊,你们都別进来……” 那语气,惊慌失措又想帮姐姐遮掩丑事的欲盖弥彰,装得跟真的一样。 第345章 朱玉瑶你好歹毒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僵住了,床上除了谢云舟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人? 叶西西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后面文工团的不少女兵也跟著挤了进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玉瑶,怎么了,你姐怎么会跟有妇之夫睡到一起?真的假的?” 边问还边探头往床上望。 谢云舟在朱玉瑶衝进门时就已经有所察觉,加上朱玉瑶的咋咋呼呼和其他人的嘈杂声,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听清楚了朱玉瑶的话,顿时一口气猛地窜起,“朱玉瑶,你算哪根葱,居然跑我家里来胡闹!” 朱玉瑶之前一直在外面偷偷盯著,確定赵春妮扶著满脸酡红浑身无力的叶西西进了房间,这才带著人过来闹的,怎么眨眼间叶西西就不见了? 人能凭空消失在房间里吗? 不,不可能! “谢云舟!叶西西在哪里?我刚刚明明见到她进来了,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说著就在房间里开始翻找起来,直接去打开衣柜门,这里最容易藏人。 赵春妮也不明所以,跟著进屋眼睛到处搜寻,结果把屋里翻来覆去地找,就是没能找到叶西西。 不对,她明明把她带进房间,放到床上后还確认了好几次,叶西西中了药,靠自己根本没可能离开这个房间,再说了,她还在门外守著呢! 谢婶子听到动静也带著安安寧寧从外面进来,看著眾人的阵仗,心慌起来,问赵春妮,“春妮,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赵春妮急得团团转,叶西西分明此刻应该在药性的作用下和谢云舟滚成一团了,怎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再去看谢云舟的脸色,虽然铁青著一张脸,但是没有红晕,更没有意乱情迷,像是从来没有中过药一样。 可……朱玉瑶给她的那一小包药粉,她分成两半,分別混在茶水里给谢云舟和叶西西喝下了。 难不成那药粉失效了? “谢婶子,我姐呢?她躲到哪里去了?我明明看著她偷偷进了云舟哥的房间,她分明是对云舟哥余情未了,两人偷偷在这里约会,是不是你帮他们打掩护?” 朱玉瑶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今天一定要把叶西西红杏出墙的罪名坐实了。 “欸,怎么这么多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一道熟悉的女声在眾人背后响起。 朱玉瑶和赵春妮惊讶地朝外看去,只见叶西西手里提著一袋橙子,好奇地朝她们看来,“我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 谢婶子也反应了过来,气得发抖,指著朱玉瑶就骂,“朱玉瑶,你这是造谣污衊!害人的话张口就来,我儿子好好在屋里睡个觉,你倒好,一个大姑娘的带著人就闯进来,也不害臊,还口口声声污衊自己的姐姐,你安的是什么心哪! 云舟媳妇还怀著孕呢,你这么闹,是想害她动了胎气吗?你心肠好歹毒!” 谢云舟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沉声道:“朱玉瑶,闭上你的臭嘴,从我家里滚出去,別再让我见到你!” 指著门外大喝一声,“滚!” 朱玉瑶看著屋內的谢云舟和屋外的叶西西,眼眶都气红了,明明计划得好好的,怎么就抓了空?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狠狠瞪向赵春妮,难不成是这女人下不了手,不愿意把自己男人拱手让人,私下偷偷动了手脚? 赵春妮被朱玉瑶这样一瞪,心下猛地一跳,嚇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这件事她没办好,朱玉瑶会不会把她的丑事曝光? 她低著头,不敢去看朱玉瑶的眼神,心头大乱,下意识伸手就去拉朱玉瑶手臂,想要求她放过自己,但现在人太多,她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可朱玉瑶此刻正在气头上,看著叶西西得意的嘴脸,她心头恨意翻涌,恨不得把赵春妮坏了撕了! 都是她害的,一定是赵春妮骗了她,联合叶西西在这里给她下套呢! 一怒之下,她再也忍不住,在赵春妮伸出手要来拉她的时候,將她狠狠一把推开,“滚开別碰我!你这个贱人!” 赵春妮本就害怕得浑身发抖,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担心害怕,身体虚浮,被这股力道一推,踉蹌著就往旁边倒去。 刚好她就站在门口,身子一歪肚子便重重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哎哟——” 赵春妮顿时疼得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小腹,脸色瞬间白如纸片。 谢婶子也被嚇了好大一跳,“春妮!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看赵春妮的身下渐渐渗出暗红色的血跡,在灰布裤子上晕开格外刺眼。 赵春妮浑身发抖,眼泪混著冷汗往下掉,颤抖著声音哭道:“我……我的肚子……好疼……” 谢婶子惊呼著就衝过去要去將赵春妮拉起来,结果谢云舟的动作更快,他猛地从床上窜起来衝过去,抱起赵春妮就往外跑。 朱玉瑶看著地上那片血跡,也慌了神,后退两步身子撞到门框上,声音发飘,“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没站稳……” 叶西西將安安寧寧抱紧怀里,安抚著他们,“別怕,妈妈在呢。” 文工团的几个女兵们也嚇得脸色发白身子往后缩,纷纷和朱玉瑶拉开距离,有的嚇得大叫起来,“血,好多血……” 房间里瞬间乱成一团。 叶西西冷眼看著这一切,赵春妮想害她,她不是圣人,没有圣母心,看著朱玉瑶和赵春妮狗咬狗,她心头是畅快的。 只是,可怜了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谢婶子去屋里拿了衣服往外跑,谢云舟衝出去的时候连鞋都没穿,更別提外套了。 她看到朱玉瑶想跑,过去一把扯住她,颤抖著手直往她脸上劈里啪啦扇了好几巴掌,“朱玉瑶,你个丧良心的!春妮怀著孕你就敢下这么重的手!你等著,我一定告到组织上去,你这是谋杀!” 朱玉瑶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血跡和谢婶子狰狞痛恨的神情,只觉得手脚冰凉,但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她明明就没用力! 之前被谢婶子抓著打是她一时被嚇到没反应过来,现下见谢婶子的巴掌还想扇下来,她气得伸手去挡。 惊惧和愤怒之下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叫!赵春妮怀的又不是谢云舟的孩子,你在这里对著我鬼叫什么!” 见谢婶子被这句话打击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朱玉瑶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將谢婶子的手狠狠一甩,“你以为赵春妮是个什么好货色?她在外面的相好要是知道了你为了他的孩子这么拼命,你说他是不是得感谢你全家?” 谢婶子如遭雷击,呆愣著没能说话。 朱玉瑶看也不看她,直接走人,其他人也跟著溜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叶西西、安安寧寧和谢婶子。 谢婶子一声哀嚎,“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第346章 其实你就是个野种 赵春妮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还是没能保住。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谢云舟用自行车把她驮回了家,车后座上垫了厚厚的絮,他却全程没说一句话,整个人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谢婶子虽然恨朱玉瑶恨得牙痒痒,想把她告上组织,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 她更心疼自己的儿子。 如果这件事闹大了,那谢云舟被戴绿帽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军区,以后在营里抬不起头来,就连她出门都会被人嘲笑。 可是,就这样放过朱玉瑶,谢婶子又不甘心。 恨意和顾虑像两把刀子,把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赵春妮躺在床上哭哭啼啼,哭诉著她是被人害了,“妈,云舟,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孩子真的是云舟的,那次只是意外,我也是受害者,你们应该体谅我才对。 现在孩子没了也好,以后我一定和云舟好好过日子,行吗?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会任性拿乔了。” 谢婶子气得手都在抖,胸口起伏指著赵春妮的鼻子就骂。 “你若是真被人硬逼著做了那事,回来咋不跟云舟说?他是你男人,是部队里扛枪的营长,还能不给你做主?你倒好,揣著个野种就想往我们谢家炕头上赖,想让我们给你养野种?我啐你一口!门儿都没有! 她越骂越激动,伸手拍了下桌子。 “我儿子在部队里流血流汗,凭啥要帮你养野男人的种?你还敢说朱玉瑶逼你给叶西西下药?若不是你自己先做了亏心事,腚沟子不乾净,她能拿住你的把柄?! 我在纺织厂看了半辈子纱锭,啥样的人没见过?经纬线歪了布就废了,人的心歪了,这辈子都直不了!” 谢云舟闻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天天早出晚归,且一日比一日沉默。 叶西西也觉得奇怪,这事怎么就跟只脱了一只靴子般,另一只迟迟未能落地? 反而是宋砚洲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事儿没完,你就看著吧。” 敢算计他媳妇儿,就得做好承受他报復的心理准备。 五月上旬,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军区里炸开了—— 朱月玲母女在军区外面被一个混混捅了一刀,而那混混最后被抓住,供出事情真相。 当初是朱月玲拿钱让他盯上赵春妮,並让他们在那天晚上將赵春妮拖进巷子深处凌辱,但他没想到赵春妮会怀孕。 那混混家里人早就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人,家里穷得叮噹响,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平时招猫逗狗,在村里最喜欢跟一些妇人玩在一起。 但一次都没能让人怀上,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他那玩意质量不高,稀得很,不容易让人怀孕。 换句话说就是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几乎成了不可能。 他平时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不吝,想著反正自己一条烂命,將来又没有儿子送终,死了也就死了,活的时候及时行乐就行。 没曾想,才收了钱搞了赵春妮几次,居然还让人怀上了! 结果混混这边才刚兴奋没一会,就听说自己儿子被朱玉瑶给弄没了,这还得了? 朱月玲当初指使他去强女干赵春妮的时候虽然做了偽装,但混混也不是吃素的,留了个心,偷偷跟踪她找到她的住处,想著事成之后还可以用这个件事威胁,从朱月玲身上再讹多点钱。 於是混混抓了把刀就上门寻仇去了。 也是朱玉瑶倒霉,平时她也就隔个十天半个月才会去见朱月玲,结果她推了赵春妮害她流產,那几天一直惴惴不安害怕谢云舟將她告上军事法庭。 结果对方却一直没动静。 她更是害怕,一有空就跑出去找朱月玲给自己出主意。 就这有被混混堵了个正著,认为自己死了儿子的混混猩红著眼,在朱月玲母女两人身上捅了好几刀。 幸好邻居听到动静,及时报公安,两人才浑身是血被送进医院。 混混被抓时还叫囂著,“他娘的,敢害老子儿子,你们他妈的给老子等著,老子出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而朱月玲母女即使受了伤,也没能逃脱法律对她们的惩罚。 见事情败露无法抵赖,朱月玲知道这次不可能轻易逃脱,便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她躺在病床上,身上被捅了好几刀口子,疼得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一切都是我乾的!和我女儿无关!叶西西那个贱人,我照顾了她那么多年,可这个白眼狼转过头就咬我一口,不但卖了我的房子,还抢了我女儿的工作,就连我儿子都被她害得进了劳改场,我恨她! 混混是我指使的,就是想用这个把柄让赵春妮听话,借她的手去给叶西西下药,我要让叶西西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 五月中旬,军区大会上,朱玉瑶被作为“破坏军属团结、故意伤害军属”的典型案例通报。 朱玉瑶作为文艺兵,失手推搡导致军属流產,且此前有教唆赵春妮下药的违纪行为,桩桩件件都严重损害军队声誉,违反群眾纪律,经组织审定,开除军籍的处分毫无悬念。 经方清辉多方斡旋,加上当时一同在场的几个文艺兵帮忙作证,朱玉瑶的行为被定性为过失伤人,还主动承担了赵春妮的全部医疗、营养费,总算帮她免去刑事处罚,只需要由军队协调向谢家支付民事赔偿。 与此同时,朱月玲的判决也下来了。 朱月玲蓄意僱佣他人侮辱军属、教唆犯罪,犯流氓罪和故意伤害罪两项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发配黑水市兴棵湖劳改农场服刑。 两天后,谢云舟的离婚申请获组织批准,赵春妮在家里砸了碗筷,哭闹撒泼了整整一下午,始终无人理会,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收拾行李离开军区,回去她沪市的娘家。 被押往黑水市的前一天,朱月玲突然执拗地著要求见叶西西。 叶西西如她所愿,出现在她面前。 探视室的铁窗隔开两人,朱月玲看著昔日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甘喘的继女,如今一身军装笔挺,肩章在灯光下扇著冷光,站在那光鲜亮丽英姿颯爽。 朱月玲死死攥著铁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但她最后还是笑了,枯槁的脸上瞬间挤出怨毒的笑,“叶西西,没想到又被你逃过一劫,你说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每次都能安然无恙!” 说到这里她面色开始扭曲,“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就是个野种!是蒋素心那个贱人和野男人苟且生下来的野种!你以为叶和平为什么后来不疼你了?那是因为他知道了你不是他的种!” 第347章 凭什么叶西西能好过? 朱月玲笑得疯狂又瘮人,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於得以宣泄般畅快。 “哈哈,叶和平那个绿毛乌龟,也被蒋素心骗了呀,曾经他有多爱她,后来就有多恨她! 我一碗又一碗的药送过去,他视而不见,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没说! 你以为温柔善良的母亲,其实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以为对你疼爱有加的爸爸,其实一直恨你这个小杂种!” 朱月玲用最恶毒难听的话去刺激叶西西,字字句句都想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她不好过,凭什么叶西西能好过? 可叶西西始终静静地站著,掌心攥得发白,指节泛青,却始终冷然如冰,一双黑眸冷漠地盯著她。 朱月玲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气得暴起。 “叶西西,你听到没,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你是野种,你生的孩子也是野种,你们蒋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我后来猜到了,可我偏不告诉你!” 她疯子般哈哈大笑。 朱月玲想著:叶西西肯定会哀求她告诉她的身世,可她偏偏就要折磨她,只要叶西西问她,她就会狠狠拒绝並嘲笑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她! 可叶西西又一次让她失望了,她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发疯。 等朱月玲骂到声嘶力竭,她才上前一步,唇角微勾,“朱月玲,我早就过了找爸爸妈妈的年纪了,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你说的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 朱月玲错愕,“不,不可能!谁不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你在骗我!” 叶西西摊手,无所谓地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她还真不在意生父是谁,她只要知道蒋素心是真心实意爱她,就够了。 一个人的来时之路,不能代表她將要走之路。 她现在过得幸福,有丈夫孩子,还有真心实意关心爱护她的亲人朋友,这就够了。 “朱月玲,当年你使唤朱玉瑶给我妈投毒,被我撞破阴谋后又害我受伤,这些事我全都想起来了。” 叶西西凑近栏杆,低声说:“你猜猜,朱明轩进去了,现在你又进去了,只留下朱玉瑶一个人在外面,你说对於杀害我母亲的人,我会如何对付她?” “叶西西,你!”朱月玲瞪大眼睛:“不,不可能!医生明明说你撞坏了脑子,之前的事都记不起来!” 叶西西睨著她,“你猜如果我指认你们母女害死我妈妈,会怎样?” 朱月玲神情有片刻的慌张,但很快便恢復原状,她冷笑,“你说人家就信吗?我不过是关心好姐妹的身体,帮忙熬了药。 再说了,那些药可都是是叶和平买的,就算公安去查,也查不到我身上,你一个小孩子的话能算作什么证据?” “我当然知道,”叶西西语气清淡却裹著寒意,“但我又不是公安,没必要找什么证据。” 她顿了顿,看著朱月玲骤然紧张的脸,缓缓开口道:“你猜,朱玉瑶那个没脑子的蠢货,跟我斗的话能撑过几个回合?” “叶西西,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已经被你害得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去劳改场受苦,你还想怎样?” “你以为这就够了?”叶西西声音压得更低,“朱月玲,你就在劳改场里好好待著,看著我怎么玩死你女儿,也尝尝那种为了自己的孩子提心弔胆、肝肠寸断的滋味吧。毕竟,你和你女儿欠我母亲的命,还没还呢!” “不——” 朱月玲厉声叫嚷,“叶西西,你不能动我的玉瑶!” 那是她和她爱的男人的爱情结晶! 她嘶吼著就要扑过来,却被铁栏杆隔绝,只能无力地抓著栏杆,用头撞得砰砰响。 叶西西理了理军装下摆,无视身后悽厉的咒骂和哭喊,径直走出探视室,走廊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军靴踏在地面,每一步都沉稳而决绝。 * 积压多年的鬱气消散了大半,叶西西回家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心情一好,胃口就好,叶西西挽起袖子扎进厨房,很快热油爆香姜葱的气息就瀰漫了整个厨房。 晚饭做了整整四菜一汤,醋排骨、红烧鱼、鱼香肉丝、清炒时蔬和鲜到掉牙的菌菇汤。 安安寧寧扒在餐椅边缘,小奶音很是捧场,“妈妈做的香香!”“妈妈辛苦了!” 宋砚洲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饭菜香,他鼻子嗅了嗅,上前一把就从后面环住叶西西的软腰,下巴抵在她脖颈上蹭,吸了一口又一口。 “真香!媳妇儿做的饭菜香,身上也香!” 就那样抱著不肯撒手,“媳妇儿,今天心情不错啊?” 安安对於在家里老爹时不时就抱著妈妈香香亲亲早已见怪不怪,反倒是寧寧,捂著嘴指著宋砚洲笑,“爸爸,羞羞。” 叶西西被寧寧的反应逗笑了。 宋砚洲被宝贝女儿嘲笑,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而当著两个小奶娃的面在叶西西脸上亲了一口,炫耀般地朝寧寧扬下巴。 “我亲我媳妇儿,怎么就羞羞了?” 叶西西无奈地摇头笑,手指戳著男人英俊的脸庞,將人推开,嗔怪道:“宋团长,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被你底下的兵看到了,我看以后谁还肯听你管教。” 宋砚洲爽朗笑出声,胸腔震动,在她耳边低低吹著气使坏,“我这样只在家里给媳妇儿看。” 一顿饭吃得笑声不断,宋砚洲不停地给叶西西夹菜,又耐心地帮宝贝女儿將鱼肉上的刺挑掉餵给她。 等寧寧满足地吃完,他才夹了一块鱼腩上的肉,上面只有一根大的鱼刺,放到安安碗里。 “安安是小小男子汉,想吃鱼就自己把鱼骨头挑出来,做得到吗?” 又一次践行了儿子穷养女儿娇养的原则,叶西西早就看麻了,偷偷翻了翻白眼,但也没阻止。 小小男子汉宋安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拿起小筷子,用笨拙的姿势夹起那块鱼肉,开始了和鱼骨头的搏斗,“做得到,爸爸。” 吃完晚饭,宋砚洲顺手將碗筷洗了。 一家四口去家属院附近的白杨树林小路上散步,安安拉著寧寧的小手走在前头,两娃著萤火虫跑。 路上行人不多,宋砚洲牵著叶西西的手跟在后面,两人手指始终紧紧握著。 晚风拂过,好不愜意。 第348章 一天到晚这么黏人 回家后两人分工合作,宋砚洲负责给孩子们洗澡,叶西西利用这个时间也钻进浴室里把自己洗乾净,等她出来时,孩子们洗乾净了,她陪著他们认了会字,就开始哄两娃睡觉。 而宋砚洲把家里的脏衣服都洗了,地也拖了一遍,才拿著衣服去洗澡。 忙完这一切,叶西西捧著一本书在床上看,没多久宋砚洲洗完澡出来,爬到床上就把小女人一把拉进怀里,嗅著她身上散发出来好闻的幽香。 宋砚洲满足地喟嘆出声,孩子乖顺可爱,娇妻柔顺在怀,这样的日子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叶西西本来在看书,结果男人一上床就抱著她揉揉捏捏,鼻尖蹭著她脖颈撒娇似的亲了又亲,弄得她实在痒,忍不住笑著去推他。 “哎哟,怎么一天到晚这么黏人。” “黏自己媳妇儿天经地义。”宋砚洲抱著媳妇儿柔弱无骨的身子不肯撒手,又亲又抱,一双大手到处揉,撒娇哼哼,“媳妇儿,你別看书了,看我。” 声音哼哼唧唧,手上动作不停。 叶西西呀了一声,身子一哆嗦,“哎呀,你別……我有话问你。” “问唄,”宋砚洲去解她的衣服,朝著她耳廓吹著热气,声音低沉有磁性,“我又不是用手听,你说,我耳朵听著呢。” 手上更加过分了。 叶西西轻喘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问:“老公,那混混的事情爆发得实在凑巧,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呢?” 她轻轻將男人的头从胸前推开,“你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宋砚洲眼角带笑,慵懒地看了叶西西一眼,就这一眼把叶西西看呆了。 灯光下男人的皮相骨相实在出色,就那样懒懒一笑,眼角眉梢带著点风流肆意,像是一池春水泛起涟漪。 宋砚洲压下来在她唇上吻吮,耳鬢廝磨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事情是谢云舟做的,我只是在后面稍稍提醒,顺便在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下,剩下的,就是他们自食恶果。” 叶西西笑眼弯弯,扬起头咬了咬男人的唇角,又捧著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是你!老公,你太棒了!” 论腹黑,宋砚洲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宋砚洲收紧怀抱,声音低沉温柔,“我这么棒,那你准备如何奖励我?” 叶西西伸手摸上男人紧实的腹肌,又冷又热,又硬又软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她美眸中秋波流转,带著鉤子,“你想我如何奖励你?嗯?” 一声嗯被她哼得九曲十八弯,宋砚洲忍不住了,一个饿虎扑羊,將一脸坏心思的小女人压在身下。 暖光里,两人呼吸交缠,在浸著蜜意的夜里,体温逐渐攀升。 很快,雪白色和古铜色交融,带著小猫似的吟哦声,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响起,连月亮都羞红了脸躲进云层里。 隔天恰逢休息日,但工程那边进度吃紧,宋砚洲一大早吃过早饭便去了基地。 叶西西收拾完碗筷,带著安安寧寧两娃擦嘴洗手,让他们在客厅玩,自己去了院子里洗床单。 淡蓝色的床单被泡在木桶里,宋砚洲早上离开时叮嘱她等他回来再洗就好,但叶西西捨不得他白天黑夜的忙,回来还要做那么多家务活。 於是自己能做的也便偷偷做了。 昨天晚上宋砚洲跟头恶狼一样,闹到大半夜,床单都不能看了,换了新床单后,便把弄脏了大半的床单加了点肥皂水泡著,现在洗起来也不算很费力。 叶西西戴上手套,边细细搓揉著床单上的污渍边红了脸。 她不知道之前宋砚洲每天起来洗床单是什么感觉,反正她觉得羞死人了,看著那一团团的痕跡,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当时是以怎样羞耻的姿势留下的痕跡。 男人龙精虎猛的,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使不完的精力,明明白天已经忙了整整一天了,晚上回到家还有那么多余力往她身上使。 她后来忍不住求饶了,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只知道一大早上看到宋砚洲拿著拖把在拖地。 就不该给他每天喝蜂蜜灵泉水! 叶西西忍不住把手上的床单当男人的脸用力搓。 等到把床单终於洗好晾起来,安安小朋友一手牵著嘟著嘴的寧寧,一手攥著五顏六色的识字卡跑了过来,“妈妈,该认字了。” 安安虽然年纪小,但对每日的作息要求很严格。 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一条条一项项的,像是身体里有个闹钟一到时间就会自动提醒。 叶西西知道这是孩子正在形成的秩序感。 所以如果不是有特別的事情,她都会沿著尊重安安小干部的时间表。 叶西西笑著把两娃拉到怀里,mua~各亲了一口,然后娘仨便回了房里,认认真真看书学习。 “来,这是『苹果』,上次爸爸回家时带来一筐苹果,安安寧寧说好甜好脆的那个红色果子,就是苹果……” 安安小同志听得很认真,寧寧小姑娘虽然嘟著嘴不满意还没玩尽兴就被哥哥拉著学认字,但也眨巴著圆溜溜的大眼睛人仔细听著。 认完字,叶西西又教他们读《春思》,她先轻声吟诵一遍,声音温婉动听,两娃渐渐听得入了神。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叶西西逐句零度,特意放慢了语速,让安安寧寧一字一句跟著读,还向他们解释了这首诗的意思和意境,“这首诗的意思是说燕地的春草才刚刚发芽,嫩得像碧绿是丝线…… 安安寧寧记不记得爸爸妈妈带你们出去散步的时候,路边的小草也冒出嫩芽?” 叶西西很有耐心,一字一句地解读,並爭取和日常事物联繫起来,加深孩子对这首诗的理解和印象。 寧寧过了一开始彆扭的阶段,很快便跟著安安摇头晃脑地背起诗来,白嫩嫩的小手还跟著比比划划,煞是可爱。 叶西西忍不住又在两娃的小脸蛋上亲了好几口,这才拿起旁边书柜上的书坐在旁边看起来,母子三静静陪伴,气氛温馨。 等到安安寧寧都能熟练地把《春思》背诵下来后,叶西西便让他们拿著小铲子和小篮子去院子里除杂草。 她换上运动服,在凉亭里舖了一张瑜伽垫,在上面边看孩子玩耍边做瑜伽练习。 刚做完一套瑜伽,院门外就传来敲门声,还有陈莲音那熟悉的声音,“西西,在家吗?我听说你今天休息,过来串串门。” 叶西西轻蹙眉头,迅速將瑜伽垫收起来,用毛巾擦了擦汗,这才应声道:“我在家呢,进来吧。” 第349章 很好,鱼儿咬鉤了 陈莲音这段时间像是黏上了她。 军区家属院的日子本来就很规律,叶西西每天除了去广播站上班就是回家,又或者一家四口带著娃出去散步。 陈莲音总能精准掐著点上门,她白天去上班她就拎著吃食傍晚恰巧路过; 若赶上她轮休,她便能找各种由头,不是借缝衣服的阵线,就是討教麵包窑的做法,又或是送点她刚烙好的饼。 热络的仿佛两人是相交多年的闺中密友。 叶西西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相反她对不熟的人很有戒备心。 她打从心底厌恶这种过度自来熟的做派。 可……想到那日在赵师长家饭桌下看到的那一幕,叶西西只得耐著性子陪对方演著“睦邻友好”的戏码。 看看陈莲音究竟存著什么心思。 陈莲音手里拎著个印著大红牡丹搪瓷饭盒,快步走了进来,隱约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西北气候燥得慌,我今早天不亮就起来燉了银耳莲子羹,润燥又美容,特意做多了点带来给你和孩子们尝尝。” 她笑著晃了晃饭盒,脸上的笑意堆得恰到好处,连眼角的细纹都透著真诚。 叶西西露出八颗洁白牙齿微笑,“莲音姐,你这也太客气了,每次来都要带点什么,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敢再让你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贪小便宜的呢。” “说啥呢,咱俩什么关係,说啥见外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別亲切,你说我们上辈子该不会是姐妹吧?我怎么看你哪哪都喜欢得紧呢。” 陈莲音径直走到凉亭里坐下,把搪瓷饭盒放到石桌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 “这银耳羹我整整燉了三小时,”她动作自然,拉著叶西西坐下,“你在这里坐著看著点孩子,我去拿碗勺过来,趁热喝才最好。” 叶西西垂下眼睫,掩下眸中冷光,点点头,“碗勺就在橱柜里,麻烦你了。” 陈莲音漂亮的脸蛋笑得像朵盛开的桃,不经意间就透著一股媚,和她整个人刻意表现出来的知书达理实在矛盾。 等陈莲音进了屋里,叶西西叮嘱安安寧寧两句后,便利用空间遮掩跟了上去。 果然,陈莲音虽是去了厨房的方向,脚步却在厨房门口顿了顿,左右瞥了两眼,隨地脚底拐了个弯,径直朝叶西西和宋砚洲的臥室方向去了。 叶西西悄无声息地跟著,將陈莲音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陈莲音一进屋就换个了表情,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凛冽的警惕与严肃。 她先是侧耳听了听院子外面的动静,確认没异样后,手指飞快地在屋里翻找起来。 她一件一件地翻著,动作极快,每翻完一处,都能精准將物品恢復原位,熟练得像是训练过千百次的条件反射,绝非临时起意。 很快,陈莲音的目光锁定了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只见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细铁丝, 探进锁眼轻轻一挑、一拧,“咔噠”一声轻响,锁扣便开了。 抽屉里整齐码著不少东西,最上层放著个铁盒,里面装著两百多块现金和不少粮票、布票,可陈莲音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很显然不是为財而来。 直到看到被压在抽屉最下面的几张纸,陈莲音的呼吸这才明显急促了些,她胸口微微起伏,指尖在几张纸上快速摩挲,最后精准抽出那张画著蒋家家徽的图纸。 只扫了一眼,她便迅速將图纸捲成细筒,塞进贴身的衣襟里,又小心翼翼地將剩下的文件按原样摆好。 做完这一切,她並未停手,而是走向书桌,连废纸篓都没放过。 她將里面几张捲成团的草稿纸一一展开、抚平,看完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將草稿纸仔细叠好,塞进衣服內袋。 做完这一切,她警惕地望了一眼房间外面和院子,这才关上房门转身去了厨房,若无其事地取出碗勺。 当她走出房门时,脸上已经重新掛上那副热络的笑容,仿佛刚刚那个专业快速搜索房间的女人从未存在过。 陈莲音回到凉亭里时,叶西西正领著安安寧寧在摘采杏,说是要做杏糕。 陈莲音给几个碗里盛好银耳羹放到石桌上,招呼道:“西西,赶紧带孩子来尝尝我做的银耳羹,凉了就不润了。” 叶西西放下竹篮,让安安带著寧寧去洗手,自己则在石桌旁坐下, 这才走到陈莲音面前坐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莲音姐,怎么去这么久?我以为你没找到碗勺,刚还想去找你呢。” “嗨,別提了,”陈莲音立刻摸了摸肚子皱著眉,“我刚进去肚子突然不舒服,去了趟厕所,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哦,原来这样啊,”叶西西慢悠悠地拿著舀了一勺羹,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衣襟处,“一看就是燉了不少时间的,这银耳都起胶了。欸,莲音姐,你怎么不吃?” 陈莲音心不在焉,脸上仍是微笑,“我在家里吃过了,你吃吧。” 她突然哎呀一声,像是想到什么,急切地说:“看我这脑子,我才想起来我家灶头上还燉著汤呢,我家安邦最近白天黑夜地忙,我看他辛苦,一大早起来给他燉了鸡汤,刚才出来时忘记关火了,西西,我必须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 说著不等叶西西回应,慌忙拎著饭盒匆匆离开。 叶西西放下银耳羹,看著她几乎是小跑著离开的背影,眸中冷光渐盛。 她低头看了眼瓷碗里的银耳莲子羹,勺子一扔,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很好,鱼儿咬鉤了。 第350章 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接下来的几天,军区看似平静如常,实则暗流涌动。 这天傍晚,宋砚洲回了家,刚脱了靴子换上拖鞋,叶西西就走过来帮他脱下军装外套。 “事情怎样了?人抓到了吗?” 宋砚洲看向叶西西,握住她的手,神情有些凝重,“基地里是抓到两个可疑的,不过他们在外围,接触不到內部机密,这两人表面上和陈莲音完全不认识,但之前曾和陈莲音私下接触过,我已经让人暗中把人控制起来。” 叶西西问:“那陈莲音呢?她做的事情沈安邦知不知道?” 宋砚洲摇摇头,“现在暂时不能打草惊蛇,沈安邦那边我们暂时没动,找人暗中跟著他们夫妻,赵师长也是这个意思,放长线钓大鱼。” 叶西西点头应道:“嗯,只抓两个小嘍囉没用,陈莲音很警惕,刚拿到东西,肯定会安分一段时间,確定没问题才会有所动作。” 宋砚洲洗了手,去看安安寧寧,两娃正坐在客厅的毛毯上堆积木。 寧寧见到爸爸来了,伸出白嫩嫩小手就去抱脖子,宋砚洲笑著將寧寧抱进怀里,又摸了摸安安的头,声音柔和,“你们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两娃异口同声,“乖,听话!” 叶西西想到被陈莲音拿走的那几张草稿纸,又问了一遍,“那些被对方看到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经过改动,但万一对方真的从图纸上看出什么呢?宋砚洲岂不是泄密了? 之前她想的是隨便画几张完全不一样的图糊弄过去就成,可宋砚洲说了,对方处心积虑不惜在军区里安插钉子,他不確定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对方的人,也无法得知他们对秘密工程的了解程度到了哪里。 如果贸贸然用完全不同的图纸,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七八分真的设计图纸,这样一来,如果对方对秘密工程的某些事项有所了解,也不至於一看就货不对版。 “放心,关键信息我都改了,能让对方看到的信息也不並不算重要。” 宋砚洲捏捏叶西西的脸,笑著安慰道:“工程设计图纸很复杂,所谓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我在关键几处都做了修改和偽装,对方就算拿著图纸也得不到重要信息。” 叶西西这才鬆了口气。 宋砚洲去厨房將饭菜端出来,叶西西转身吩咐两奶娃,“安安寧寧,准备吃饭,先把自己的玩具收拾好,放到箱子里,然后去洗手过来吃饭。” 等孩子洗完手,宋砚洲也在饭桌上摆好了饭菜,他看著漂亮的粉红色格子桌布和上面插著的野,忍不住拨动一下,粉色的野在瓶里颤了颤,一股香袭来。 “媳妇儿,你今天去了后山摘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 叶西西舀了一口汤,抬眸看过去,“嗯,我跟翠萍嫂子一起去的,贺姐和如锦原本想跟著去,我看她们怀著身孕就没让。” 宋砚洲点头说:“嗯,现在天气虽然暖了些,但你去后山也要小心点,什么蛇虫鼠蚁熬了一个冬天都跑出来了,你真想去的话带点防虫的药粉。” 又说了很多去后山要注意的事项。 当然最后的结论是,最好等他有空了陪她一起去。 叶西西忍不住笑,“知道啦,知道啦,整天把我当小孩子看,我都是两个小孩子的妈了,你天天当我啥都不懂,让別人知道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宋砚洲也跟著笑了,指节分明的手指曲起来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宠溺道:“什么小孩子,我把你当心肝宝贝,怕你不在我身边又受伤了,心疼你呢,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叶西西嘟著嘴撒娇,这男人说起甜言蜜语跟信手拈来似的,简直要腻死人了。 看看,什么叫铁汉柔情,简直迷死人。 不怕渣男甜言蜜语,就怕木头疙瘩突然开窍说甜言蜜语。 她都快忘记宋砚洲以前对自己冷著一张脸,时刻保持距离的模样了。 * 隨著那件事情越来越近,叶西西心中越来越不安。 而这种不安,即使听到宋砚洲说內鬼终於揪出来了也没能驱散。 据宋砚洲说,一个叫郑某某的工程兵,被衣炮弹侵蚀孵化,成了敌对分子在秘密基地里的眼线,平时通过军区医院的女护士赵小芳向外传递消息。 听到赵小芳的名字,叶西西挑了挑眉,上辈子宋砚洲被原主伤透了心,害得家破人亡之后,回到军区。 曾经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伤,当时就是这个叫赵小芳的女护士照顾他,赵小芳比宋砚洲小四岁,长得温柔娇小,很会照顾人。 宋砚洲和赵小芳谈了一段时间,都快谈婚论嫁了,结果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发现赵小芳形跡可疑,后来抓到证据確定她就是间谍,宋砚洲二话不说直接將计就计,把她送上了军事法庭。 但叶西西记得上辈子赵小芳並不在西北军区医院,而是在另外一处,当时宋砚洲在外地出任务受了重伤,在当地的军区医院住院才遇到她。 怎么就到了这边的军区医院了呢?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那他们传递的消息对工程影响大吗?” 宋砚洲蹙著眉头,“幸好只是一个工程兵,能接触到的信息不算多,更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但还是有一定影响,这几天我估计晚上回不来,你自己在家带孩子,要不我让翠萍嫂子晚上来陪你?” 叶西西摇头,伸出手指去戳宋砚洲结实的胸膛,抱怨道:“你別,千万別,別家嫂子自己过夜都没问题,我怎么就需要人来陪了? 你这样的话,等下家属院的嫂子们又该笑话我离不开你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宋砚洲將人揽进怀里,摸摸头亲亲手,“有什么好笑话的?哪里是你离不开我,分明是我离不开你。” 他嘆了一声,“媳妇儿,我现在晚上不抱著你都睡不好觉。” 想到害他不能抱媳妇睡觉的罪魁祸首,他黑眸中闪过冷厉,“等我把那群龟孙子揪出来,看我不弄死他们!” 叶西西摸了摸男人的头,宋砚洲的头髮又粗又硬,剪成刺蝟头摸上去扎得手心发痒。 “行啦,你就放心去,万事小心,我和孩子在家等你,遇到事情千万不能衝动,国家需要你,我和孩子也需要你。” 她转身去了衣柜里,从衣服里拿出那件防弹衣,亲手帮宋砚洲穿上,“这件背心你这段时间每天都穿著,不许脱下来。” 第351章 一股火药味飘了过来 叶西西记得,上辈子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西北军区出了一件影响巨大的大事件。 5月底的最后一天,西北军区內某处工地突发大爆炸,导致未经妥善处理的*矿渣泄漏,整个军区方圆几百里內的地下水遭受严重污染。 事情发生后震惊上层。 宋砚洲作为当时的工程相关负责人员,在那次爆炸中受了重伤,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最后还从团长降成营长级,被调往边缘山区,几乎被边缘化了。 而赵师长也被撤职调查。 其他相关人员纷纷被追责,核心团队更是被严重处分,並勒令禁言。 这个消息被重重封锁近三十年,直到后来影响逐渐消退,才终於得以曝光解码。 事情的起因是有敌对分子偽装成工程兵,试图窃取国家级机密图纸,任务失败后直接炸毁基地关键目標,从而导致了*矿渣泄漏,造成一系列关係到国家民生和军事安全的严重后果。 叶西西那天在赵师长招待考察组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饭桌下赵春妮的腿轻轻勾了一下方清辉的腿。 虽然动作很快,但叶西西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刚开始她以为看错,但经过在饭桌上的观察,发现方清辉和赵春妮全程没有任何互动,连一个无意间的视线交匯都没有,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但越是这样,事情越不合理。 首先,大家都是去赵师长家吃饭的,肯定会有人互相介绍这是谁这又是谁,饭桌上大家谈起不少话题,以陈莲音外向善交际的个性,即使不愿意参与谈话,也不可能在方清辉出声发表意见时,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再联想到那两条勾在一起然后迅速分开的腿,两人座位並不在一起,从陈莲音的角度来说,不存在不小心而对方清辉產生身体接触。 那么就是有意的。 陈莲音和方清辉绝对认识,但在眾人面前装完全的陌生,更说明了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再加上陈莲音对叶西西莫名其妙的亲近和示好,很让人怀疑。 方清辉在叶西西身上的图谋无非与蒋家那笔神失踪的財富相关,於是叶西西便故意顺了他们的意,和陈莲音扮演起“好姐妹”。 可方清辉突然带队来军区考察,说是学习取经,但对於方清辉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真的只是来考察而已。 西北军区有什么?无非就是目前重中之重的秘密项目。 八百个心眼的夫妻俩,瞬间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於是,配合起来对陈莲音和方清辉来了个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 “方清辉那只老狐狸,最近几天天天在军区里溜达,我们的人跟著,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团部办公室里,谢延安站在窗边,伸手將半掩著的窗户往外一推,直接將窗口打开,他掐灭手上的菸头,直接朝楼下不远处的垃圾桶投了下去。 正中桶口。 宋砚洲垂著眸,“继续跟著,陈莲音那边呢?” 谢延安磨了磨后槽牙,“和之前发现的那两个叛徒,都被关在暗室里呢,小高带了几个人全天守著,保证不会走漏一点风声。 另外,咱军区几个出口,我都安排了人看著,如果他们还有同伙,这时候肯定是要往外传递消息,只要对方一有风吹草动,看老子弄不弄死他丫的! 老宋,你说这沈安邦到底长了颗脑子有什么用?被个敌特潜伏在身边几年,他硬是一点都没发现!还被她套了不少有用信息!该说他脑门被屎糊了还是被色迷了?简直是咱们军人的耻辱! 咱兄弟们没日没夜每天忙得跟个孙子似的,差点就被这种货色毁了去,我真是拿刀杀人的心都有了!” 谢延安又掏出一根烟点燃,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得抽上这么两口,要不然他得暴起出去揍人了! “敌人的衣炮弹无孔不入。沈安邦那傢伙,这辈子算是毁了,他做的事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组织都会秉公执法,彻底严惩到底。” 宋砚洲说:“现在那个工程兵已经被抓,也供出了同伙,看起来事情似乎是解决了,”他目光幽深,“但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谢延安问:“因为方清辉?” 宋砚洲点头,“只要他一天还在军区,我们就得盯死他,以防万一。” 谢延安抽了一口烟,走到宋砚洲面前,“如果方清辉真的和敌特有关,那刘家……” 宋砚洲语气里带了点狠厉,“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都別想跑!” * 时间终於到了5月份的最后一天。 叶西西从早上起来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灾右眼跳財,她用指腹按住左眼皮,心中隱隱不安。 按道理来说,宋砚洲那边已经抓出內鬼並把相关嫌疑人都控制住了,秘密工程也到了最关键时刻,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都能上正轨。 可…… 叶西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后世轰动一时的大案件,难道就真的抓了几个人,然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凶险? 那种你以为会是个核弹级別的意外,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小土炮,杀伤力和威胁性完全不可比擬,从而在心里產生了巨大的落差,导致了叶西西內心的惶惶不安。 宋砚洲一直待在基地没回来。 叶西西心情有些烦躁,连早饭都不想做了,带著安安寧寧就去了饭堂打饭。 母子三人刚走到饭堂门口,叶西西有些心不在焉。 安安突然抓住她的裤腿,看著前方一名穿著工程兵制服的男人,寧寧也有些害怕地抱住叶西西的大腿。 叶西西蹲下身来,抱住两娃,轻声问:“怎么啦?宝宝怎么突然害怕了?” 安安小干部警惕地盯著前方的人,小嘴巴抿得紧紧的,寧寧拉著叶西西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妈妈,那个叔叔,凶凶,寧寧害怕。” 叶西西抬头望去,那名工程兵约莫三十岁,长相普通皮肤幽黑,留著军区里男人统一的寸头,一身军装笔挺,身姿挺直,看起来和其他士兵並无两样。 是那种扔到人群里就会找不出来,泯然眾人的长相。 男人正低著头和炊事班的人说著什么,右手手腕处一道寸许长的疤痕格外显眼。 叶西西轻轻拍著孩子的背,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便带著孩子去窗口打饭了。 打完饭时,叶西西在门口又一次遇到了那名工程兵,他准备出门,她也刚好走到门口,两人差点撞上。 叶西西连忙剎住脚步,带著安安寧寧往旁边侧了侧身。 男人手里拿著搪瓷饭盒,应该是心里想著事,看到叶西西的时候眉头微蹙,视线落在她脸上,却没有停留,急匆匆走了。 和男人擦身而过时,一股火药味飘了过来,叶西西瞳孔骤缩,顿在原地。 第352章 全是对方设置的烟雾弹 工程兵接触炸药很正常,身上有炸药味也很正常,叶西西不是没和爆破科的战士们相处过。 但这个男人身上的火药味和她以前在那些工程兵身上闻到的火药味,似乎隱隱有些不同。 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某一刻,有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电光火石间,叶西西脑子忽然轰鸣一声,像是黑暗中平静无波的深海里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有什么东西就这样突然崩开。 不对劲!超级不对劲! 她拉著安安寧寧转身就走,快走几步,发现孩子腿短走路慢,跟不上她的步伐,她急忙將俩娃抄起抱在怀里,几乎是跑著往家属院去。 跑到柳翠萍家,她气喘吁吁直接將孩子交给柳翠萍。 她郑重道:“嫂子,安安和寧寧今天放在你家,你和孩子们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等著,知道吗?” 柳翠萍从未见过叶西西如此难看的面色,又青又白,连一向红润的嘴唇也微微颤抖著。 她有些慌,抓著叶西西问:“妹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嫂子!” 叶西西安抚地拍来拍柳翠萍的手,“嫂子,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没时间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去处理,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转身快速离去。 柳翠萍在后面哎哎了好几声,跺了跺脚见叶西西头也不回,最后也只能作罢,把院子门閂上,带著孩子回了屋。 叶西西不知道秘密基地在哪里,只知道在水库附近,那边是戒严状態,閒杂人等不得隨意进入。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片刻后,她抬腿就往107团方向去。 万靖川听到门卫通报叶西西找他的时候还愣了愣,转头对正在训练的士兵们留下一句“自己练,不准偷懒。” 然后便跑了出去。 “叶西西,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万靖川很少叫叶西西“叶同志”,他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那三个字从他的胸腔里隨著血液,通过声带震动,带著气流在喉间迴荡,最后百转千回从他嘴里念出来。 那是他无法诉说的心思。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向来淡定从容的脸上带著焦躁和不安。 “叶西西,你怎么了?”万靖川担忧地问。 叶西西刚刚在路上就一直在想,上辈子看到的那些资料里,有哪些关键信息或者细节是被她遗漏的。 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没有头绪。 越是没有头绪,心头越是慌张。 “来不及了,”叶西西上前一把拽住万靖川的衣袖,拖著他就走,“你赶紧带我去基地!晚了就来不及了!” * 军区水库工地旁,万靖川神色复杂看著叶西西,有过上次火车上的事件,他相信叶西西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內心警戒线直接拉满。 “基地没有通行证进不去,你现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找宋团长,马上回来!” 叶西西神色凝重,当即点头,“好,你把我刚才和你说的话转述给他,一定要现在立刻马上戒严,事情非同小可!” 万靖川郑重点头,转身快步从一个不起眼的破旧木门走了进去。 叶西西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等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脑子快速转动。 穿越后她太过依赖之前的记忆,但如果后世查到的真相併不是全部真相,而只是部分呢? 或许这个案件中存在漏网之鱼呢? 当一艘游轮撞上冰山的那一刻,你以为你撞到的是水平面上那露出来的一小截冰山,实则水面下才是庞然大物。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的话,这一次从陈莲音的露馅,到后面揪出来的几个人,全是对方设置的烟雾弹。 故意而为之,用来迷惑他们! 牺牲几颗不重要的棋子,麻痹军方从而放鬆警惕,然后再加以致命一击! 饭堂门口撞上的那名工程兵,看衣服,级別还是军官,已经能接触到部分核心资料了,而他手上拿刀疤,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叶西西著急地来回踱步,不断看表,明明时间才过去十分钟不到,她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叶西西浑身一僵,是那个手上带疤的男人! 他正低著头快步走向木门旁边的另一个方向,叶西西此刻所站的位置刚好被一块巨石挡住,从男人的角度看过来发现不了她的行踪。 加上男人的神態似乎有些慌张,左右瞅了瞅发现没人察觉后迅速钻进树丛中不见踪影。 叶西西提了一口气,看著仍是毫无动静的木门方向,又看了眼男人身影消失的方向。 五月份的天,乍暖还寒,山腰上大树蔽日更显阴凉,她居然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叶西西攥紧拳头,心一横往男人消失的树丛追了过去。 一路上她藉助空间,时隱时现,男人的警惕性很高,便迈著腿快步往前走,边周围观望,就这样走了很长一段路,前方土路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来人穿著和男人一模一样的工程兵制服,神態慌张,见到人后直接从怀里抓出一个捲轴,塞进男人手里。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匆匆往外走,“东西拿到手了,赶紧撤!” “炸药都安装好了吗?” “全部部署完毕,我在好几处都安装了炸药,还是加过料的特製炸药,专门针对他们这种设施的,绝对保证效果惊人!” 男人洋洋得意,“那群孙子肯定想不到我把炸药装在哪里,就算他们把军犬都派出来搜,短时间內也不可能全部找到!这次行动一定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做得好,撤!” 眼见著那两名叛徒立马就要离开,叶西西心头一紧,快步追了上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这两人逃脱! 此刻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她一路藉助空间藏匿行踪,一路跟著两人,她知道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和两个人高马大还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硬碰硬。 所以即使心里再著急,她也只能边跟著边思索对策。 好在这是在军区里,加上这里靠近秘密基地是严格控制地带,那两人即使心里再著急,从树林里钻出来后,也只能按照正常流程,从门口那边离开。 叶西西瞅准机会,在两人经过哨兵岗时,从旁边衝出来大喊:“这两个人是特务,快抓住他们,別让他们跑了!” 叶西西的声音很大,由於紧张,整张小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