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嫁纨绔做皇后,负心渣男哭晕了》 第1章 拒婚,娘娘,我有心上人了 “……小姐江南养病三年,亏空的身子才算是养好。 如今回京,皇后娘娘亲自为您跟顾公子赐婚,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朦朧的美人图屏风后雾气繚绕,一边的青桐鹤香炉口中逸出缕缕青烟。 雀儿还在兴奋,泉水拥裹的少女忽地睁开了眼,脑子里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让她忍不住趴在浴池边拧起了眉头。 雀儿连忙扶住她, “小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谢若棠没回答她,只是出神地看著自己的双手。 她还看得见,一双手还好端端的没有半点伤痕,水下的双腿亦是灵活自如,上一世被一刀刀割下的肉完好无损! 她…… 重生了! 即便此刻在温热的泉水中,谢若棠也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她是当今太傅之女,三年前参加宫宴时为皇后挡了一刀后就离京下江南休养。 今日,就是她归家后进宫得皇后赐浴的日子。 皇后感念心疼她,知晓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有意做媒,特意在今日將两家都请入了宫中。 上一世她回到正殿,皇后请赐婚她与顾知舟。 嫁给心爱之人后,利用自己外祖家的势力一心一意地扶持顾知舟,让他不过而立就平步青云至拜相。 可皇后方才薨逝,她那霽月风光的好夫君就跟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的好妹妹滚在了一处! 他怀拥谢若楹,满眼厌恶, “你工於心计,满腹盘算,哪里比得上若楹半分风骨!” “这些年在你身边的时时刻刻我都噁心得无以復加!” “皇后死了,你的靠山也彻底没了,谢若棠,你也该去死,而不是阻挡我和若楹在一起!” 字字句句如尖刀剜心。 她被削去四肢放在坛中任由取乐,日復一日的痛苦。 濒死之际,谢若棠死死盯著旁边还在调笑的狗男女。 如果…… 如果能够再有来生…… …… “……咱们棠儿三年前就出落的动人,这三年在江南更如出水芙蓉,京中第一美人的位置怕是要你坐了。” 看见梳妆好的谢若棠,皇后眼睛一亮,扭头对顾知舟狭促一笑, “你小子真是好福气,能够有个这般动人的心上人。” 身量頎长的俊秀男子面色有些难堪,却拱手道: “谢大小姐的確出眾,只是不敢称为微臣的心上人,恐怕坏了谢大小姐的名声。” 看见顾知舟如此,谢若棠心中冷笑。 这话模稜两可的,自己上一世怎么还听不出来呢? 真就是看上一个男人后脑子都丟了! 皇后也察觉出些许不对,微微凝眉, “你不喜欢棠儿?” 若是真不喜欢,她今日这做媒也就作罢好了,来日再为谢若棠好好挑选一个夫君。 顾知舟一哽,下意识地脱口, “微臣没有……” “那就是喜欢了?” 皇后打断他的话眼神嗔怪, “在本宫面前还用得著遮遮掩掩? 棠儿是本宫的福星,若非三年前为本宫挡了一刀下江南养伤,只怕如今你们都已经成了婚,说不定还有了孩子。 这三年也没见你议亲过,难道不是在等棠儿?” 这话带著打趣。 谢若棠掐了掐掌心,只觉悲哀。 上一世她也是如此篤定顾知舟这三年都不曾与其他女子交好议亲是为了等她,所以应下婚事毫不犹豫。 可事实上,是顾知舟在犹豫。 犹豫著她从江南回来后,作为皇后的恩人,或许能帮他平步青云。 他对自己,上一世有的只有利用! 皇后主动拉住谢若棠, “本宫耽误了你,自然是要成全你的。 棠儿,本宫今日就做了这主,给你们……” 赐婚的话还未说出,谢若棠就红著脸看向皇后, “娘娘,棠儿已经有了心上人,怕是不能再得您赐婚了。” 皇后一愣, “已经有了心上人?” 一边心中还多不情愿的顾知舟已经准备好了谢恩,没想到谢若棠竟然开口拒绝了,亦是难以置信, “你何时有了心上人?” 她哪儿知道自己有什么心上人? 可谢若棠对上皇后的眼睛,也不得不硬著头皮胡诌, “娘娘,棠儿只是將顾哥哥当做哥哥而已,想来顾哥哥亦是如此,毕竟顾哥哥的心上人是棠儿妹妹。 棠儿的心上人……棠儿不好意思说,眼下也不曾交集,但一眼定心动,此生是定然嫁给他的。” 她越说越自然,连自己都有些相信了自己的胡话。 顾知舟的脸色越来越黑,在听见谢若棠说他的心上人是谢若楹的瞬间,眼神慌乱一瞬又迅速恢復了镇定, “若棠,你是在怪我没有接你回来才故意说出这些的么?” 他往谢若棠走近一步,试图显得亲近些,可谢若棠侧身避过声音疏离, “顾哥哥,我真的有了心上人。” 顾知舟攥著拳,忍住心中翻腾的烦躁逼问, “你是在生我的气,故意说这些的对吗? 明明你从前说过,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嫁给我!” “年纪小说的话罢了,顾哥哥怎可当真?” 上一世她哭著问顾知舟明明小时候说过娶她对她好,为何现在不守信时,顾知舟亦是一句不可当真打发了她。 顾知舟简直气笑。 他还想说什么,皇后声音已经冷淡了下来, “顾公子还是先出去吧,本宫跟棠儿有些贴己话要说。” 顾知舟的所有话都被堵住,深吸一口气后行礼转身离开。 等到剩下两人了,皇后再次握住谢若棠的手,语气好奇又亲昵, “到底是谁家的公子竟然让你动了心?” 谢若棠涨红了脸轻轻跺脚, “娘娘。” 面上如此,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她认识的男子並不多,一时半会儿说出一个合適的男子出来也实在是为难。 可皇后明显是不依不饶,谢若棠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脱口道: “棠儿喜欢的,是寧安王。” 皇后愣住, “璟……璟儿吗……” 那……確实很难说出来,也很难拿得出手了。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寧安王沈临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紈絝! 招猫逗狗都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日常,为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也不是稀奇事,斗鸡场內永远有他的身影。 就因为突发奇想江南的莲跟京城有什么不一样,堂堂一个王爷,谁也没说一声,连夜跑出京城前往江南看去了。 如此荒唐,即便是先后的亲儿子,皇帝也气得不知道骂过多少回,也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如今已近弱冠,婚事压根儿就没有著落,根本就是个鬼见愁! 可如今,眼前这个俏生生跟画儿一般好看的姑娘竟然跟她说,她…… 爱慕寧安王??? 这……好像有点不太对。 皇后摸了摸耳朵,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迟疑地转身看向谢若棠。 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如玉雕仙女一般,刚刚是不是没说话,自己幻听了而已? 皇后咽了口口水,不確定的又问了一遍, “棠儿,你说的寧安王,是咱们大昭京城的这个寧安王,寧是寧静的寧,安是安全的安的这个寧安王吗?” 第2章 为脏东西难过?不可能的 “知舟哥哥,你真要跟姐姐成婚?” 少女泪光盈盈,向来都是笑著看顾知舟的眼中此刻也沾满了幽怨。 顾知舟最见不得心上人这副模样,低下声来, “楹楹,我也不愿的。 只是,她对皇后娘娘有恩,皇后怎会不在意她的感受? 先有君臣再有恩情,平昌侯府如今……也禁不起折腾。” 谢若楹身子摇晃了一下,晶莹的泪珠滚落, “所以明明你心上人是我,却要迎娶我的姐姐? 知舟哥哥,你告诉我,你心中当真还有楹楹的位置吗?” 顾知舟的喉头滚了滚,克制了想要拉她的手,在身侧攥成一个拳, “我顾知舟此生挚爱谢若楹,若有违负,天打雷……” “別!” 谢若楹纤指堵住他的唇,破涕为笑, “我相信知舟哥哥。” 顾知舟心动,忍不住拉住她的放在唇上的手, “楹楹……” 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让雀儿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二小姐怎能如此,顾公子可是您的未婚夫啊!” “未过礼,未明眾,他算是哪门子的未婚夫?” 谢若棠见二人越发贴近的亲密模样心下冷笑。 原来那么早两人就已经有了苟且,自己上一世怎么就那么眼瞎看不出来呢? “可小姐也太委屈了!” 雀儿为谢若棠抱不平。 自家小姐对顾知舟的喜欢人尽皆知,却被自己的亲妹妹给摆了一道,她都替谢若棠憋屈! 谢若棠敛去眼中情绪,带著雀儿自假山后走出, “我要准备回去了,二妹妹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过会儿再走?” 原本笑容灿烂的二人在听见谢若棠声音的瞬间迅速分开,谢若楹一脸慌乱, “大姐姐,我跟知舟哥哥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谢若棠帕子掩唇眉眼弯起, “即便是也无妨的。 既然顾公子在,就劳烦顾公子將二妹妹送回府上,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却被顾知舟一把抓住了手腕。 谢若棠如受惊的小兔儿瞬间缩回手来往后退了两步, “顾公子这是做什么?” 顾知舟听著这一声又一声的“顾公子”,比听她从前一句又一句的“知舟哥哥”更让他心烦意乱。 “够了,我不过是跟若楹在这儿遇见了说上两句话而已,至於阴阳怪气的吗?” 他阴沉著脸训斥,谢若棠蹙眉不解, “我何曾阴阳怪气,又为何要阴阳怪气?” 雀儿更是直接挡在了谢若棠的面前气呼呼道: “顾公子,男女有別! 小姐从前是跟您亲近,可那也是年纪小的时候的事儿了,如今年岁起来,哪儿还能跟从前一样?” 顾知舟眼中划过一抹不解。 分明在刚刚的时候,雀儿还欢喜地小声打趣他为未来姑爷,这会儿怎么直接变了脸? 谢若棠没错过顾知舟眼中的迷茫,心下冷笑一声,幽幽道: “我知道顾公子不喜欢我,可我也只是叫自己妹妹回去而已,不曾说其他。 顾公子要是这么看不惯,往后你我也不必往来,此番兄妹之情也就此了结!” 找到了决绝的好藉口。 在顾知舟反应过来之前,谢若棠就迅速地离开了此处。 一直到上了马车,雀儿这才赶紧上前安慰她, “小姐別难过,这三年您未在京城,顾公子变心也是正常。 您要是真喜欢,等赐婚的圣旨一下,他就算是不愿意…… 哈,小姐,你没哭啊?” 被谢若棠捂在眼角的帕子落下除了明晃晃的笑意,哪儿有半分哭过的痕跡。 雀儿囁嚅著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谢若棠已经懒洋洋地靠在了马车上, “一个朝三暮四心怀不轨的脏东西,我为他哭什么?” 总而言之,今日的赐婚算是给敷衍过去了。 这两人不是情比金坚么? 那不如锁死在一起,看看被蛮横的婆母刁难,没事儿找事儿的小姑子为难,两个人是不是还如上一世那般心无旁騖地相恋。 回到太傅府,谢若棠还没来得及看看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府邸,顾知舟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眼中埋怨,字字理所当然, “三年不见,你这样拈酸吃醋的性格怎么一点没变? 我跟若楹说两句话而已,你还为此生我们的气,要跟我断了往来?” 谢若棠坐在自己院子里的鞦韆,上默不作声地看著他轻轻晃荡,心中颇不是滋味儿。 自己怎么那么傻,上一世竟然喜欢…… 这么个东西? 顾知舟却只当做谢若棠是在等他哄,脸色更难看了些。 跟若楹在一起,她都是大大方方地告诉自己想要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何曾这样哄过她? 也就只有谢若棠这样娇纵的大小姐会摆出这种架子了! 可为了身后的侯府,顾知舟忍了又忍,还是勉强开了口, “皇后娘娘知晓你我情分,这赐婚的圣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往后都是一家人,你跟自己妹妹有什么好爭的?” 见谢若棠垂下眼睛,顾知舟只当做她知晓自己问题在哪儿了,神色缓和稍许, “这事儿也不能全然怪你,往后我也会跟若楹保持一定距离。 可你今日的態度著实嚇到了若楹,从宫里回来都在哭,你该跟她认个错才是。” 听见这句“认错”,谢若棠后知后觉抬起头,指著自己眼中满是迟疑, “我,跟她道错?” “做错了事就该如此,你不会要仗著她性子好就欺负她吧?” 顾知舟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有丝毫问题,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谢若棠气笑了,从鞦韆上跳下来四处看有没有趁手的东西。 她今日要是不把这张破嘴打烂,她谢若棠名字倒过来写! “你在找什么?” 顾知舟不悦自己说话时候,谢若棠竟然这样无视他。 他上前想要抓住谢若棠的手好好说教,结果下一刻墙头传来嗷的一嗓子, “她找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敢碰她你就是在找死!” 第3章 他垂涎你! 京城的春迟,已经四月,墙头绿意浓,乱红飞去。 墙头少年玉冠束髮,一张如白玉精雕的脸,一眼就足叫人惊艷。 絳紫织金锦袍因著他的动作开了几分,露出雪白的绸缎中衣,为这少年的贵气平添几分少年风流。 只是,若出现的地方不是在谢若棠的墙头就更好了。 顾知舟收了手,仰头看著沈临璟不解, “寧安王殿下,您怎的在此?” 谢若棠趁机拉开跟顾知舟的距离,顾知舟察觉她的小动作,拧眉三步並作两步抓住了谢若棠的手腕,低声道: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的去了一趟江南就…… 稍后再跟你说这些!” “我让你放手!” 沈临璟气的炸毛,从院墙上一跃而下快步而来,一把甩开了顾知舟的手, “本王媳妇儿也轮得著你碰?!” 顾知舟脚下踉蹌,好在扶住了一边的葡萄藤才算是稳住身形,眼中满是震惊, “寧安王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怎么,熟读书卷的顾公子听不懂?” 沈临璟用手上的摺扇將谢若棠推到自己身后,看向顾知舟的眼神满都是威胁, “你不是最为守礼么,怎么还私闯未出阁小姐闺房?” 谢若棠虽然不知道沈临璟怎么会来,但也跟著不住地点头, “王爷说的是,女子名声何其重要,顾公子是有些过分了!” 沈临璟的背脊无形中又挺了挺。 他可是来英雄救美了! 瞧瞧这谢小姐多感激! 顾知舟被气笑, “我与自己的未婚妻说两句话,如何就算是坏了规矩? 真要是算起来,王爷爬人墙头才更冒犯吧? 还是说,王爷现在看不上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对这种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起了兴趣,寧可爬墙头也要来调戏?!” “姓顾的你等下。” 沈临璟哈了一声,左右也开始找趁手的工具。 一瞧这架势跟自己刚刚一样,谢若棠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沈临璟的袖子赶紧开了口,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王爷別!” 顾知舟的脸色稍缓,沈临璟刷的一下脸黑了下来,牙痒痒地看向谢若棠,却见身侧的人儿已经软著嗓子疑惑开了口, “顾公子,我何曾是你的未婚妻了?” “够了若棠,就算是闹脾气也该適可而止!” 谢若棠往后缩了缩,一双漂亮的眼圈儿渐渐泛起红来。 沈临璟只觉得心头像是被猫儿挠了一下,再看见顾知舟想上前来拉谢若棠,他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谁让你叫她了,要不要脸?” 顾知舟震惊。 他捂著被踹的肚子盯著沈临璟半晌才不可思议地开了口, “王爷,那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不过闹了彆扭,你……” “你的未婚妻?” 沈临璟从袖子里掏了半天,这才將一卷明黄的绢帛掏了出来,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若棠, “你也很为本王著迷吧? 本王给你个机会!” 谢若棠心中升起一股不大好的预感,下一刻,沈临璟就已经展开了手上的圣旨轻咳一声, “惟尔太傅谢氏长女,族茂冠冕,庆成礼训,贞顺自然,言容有则。 备兹令典,抑惟国章。是用命尔为寧安王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软!” 说完,沈临璟扬了扬下巴,像是贏了一般, “听清楚了? 这是给本王和本王未婚妻赐婚的圣旨,再敢当著本王的面对本王的未婚妻动手动脚言语无状,別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谢若棠都有些傻了眼。 她那些不过是搪塞皇后的话罢了,怎么还真就成了? 要是没有记错,上一世直到她死沈临璟也是没有娶妻的。 虽说沈临璟行事荒唐了些,可生的好皮囊,又足够瀟洒,自然还是有女子愿意嫁他的,却都一一被拒。 原以为自己也会被拒,可怎么…… 顾知舟反应比谢若棠的还要大。 他呼吸急促,迅速地爬起捂著肚子上前一把抢过圣旨,脸色一寸寸的苍白下去。 不可能! 谢若棠怎么可能会跟沈临璟有关係?! 她不是最喜欢自己,三年前离別之时还特意剪下青丝做了香囊赠他么? “这赐婚的圣旨本该是赐婚你我,为何变了?” 顾知舟抬头看她,满眼都是费解。 他的眼中是后悔,是意外,是愤怒,却唯独没有对她的感情。 谢若棠没有来得及说话,沈临璟咬牙切齿, “当著本王的面还想著勾搭?” 眼见沈临璟又要动手,谢若棠赶紧拦住了他, “王爷,让我跟他说两句话吧。” “不行,他垂涎你!” 谢若棠哭笑不得。 相比起垂涎她这个所谓青梅,顾知舟明显更垂涎她身份和能带给他的利益。 “从前年纪小,有些事情也確实该说清楚才是,王爷在这儿,他岂敢动我一下?” 这话说的沈临璟颇为心怒放,哼唧了两声,眼神不善地盯著顾知舟站到了三丈开外。 沈临璟的事情稍后处理,眼下,顾知舟才是最需要赶紧摆脱的。 谢若棠看向顾知舟,道: “我曾年少情竇初开时倾心与你,可到底空了三年的时间,物是人非,该是变一变的。” “为何要变?” 顾知舟压著怒火, “今日皇后已经准备为你我赐婚,我以为你只是不好意思当著我的面应下,怎么一转眼你跟別人有了婚约?!” 他想伸手,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似乎下一刻就要扑过来了。 顾知舟僵硬著收回手来, “若棠,趁著这消息还未散开,你去求皇后收回成命为你我赐婚。” 他余光看了一眼沈临璟,压低了声音, “他是怎样的人你兴许不知,可京城紈絝他当属第一! 你跟了他,往后只怕是有吃不尽的苦头流不完的眼泪!” 这人如今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了。 谢若棠看见院门口未藏住的粉色衣角闪了闪眸光,声音微微扬起, “那若楹呢? ——我听府上的人说了,你与她往来密切,分明你心仪之人是她,如今要我不嫁寧安王嫁你,那若楹怎么办呢?” “我与若楹只是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爱!” 顾知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还站在一边的沈临璟气笑了,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凭什么不嫁本王嫁你? 长得跟个蛤蟆一样,到时候生一堆蛤蟆,本王都替谢大小姐亏得慌!” 第4章 王爷,若棠受不得这委屈 顾知舟羞恼, “王爷慎言!” “本王不慎言又怎么著?” 沈临璟烦躁地挡在谢若棠面前朝著外头努努嘴, “你的好妹妹要哭晕了还不去哄哄?” 谢若楹知晓被发现了,也不再继续遮掩,红著眼走出来面前对著谢若棠挤出一个笑, “姐姐,我也是想来给你解释一下今日园事情的,我跟知舟哥哥……” 她欲言又止反而更叫人遐想。 沈临璟幸灾乐祸, “知舟哥哥~ 嗓子里头跟塞了个知了一样,还没夏天呢就夹著说话了?” 谢若楹的眼泪喷涌而出。 到手的婚事没了,心上人受辱,顾知舟看著眼前站在沈临璟身边的谢若棠咬著牙,直接一把抓住了谢若楹的手腕, “何必解释? 她如今已经是寧安王的未婚妻,我与她早就没了干係!” 谢若楹一怔,眼中划过狂喜,面上不显依旧啜泣, “怎会如此,京中人人都看好觉得姐姐跟你才是一对,而且我们两家还有婚约……” “你不也是谢家的女儿?” 顾知舟冷笑著看向谢若棠, “相比起一个瓶,我还是更喜欢蕙质兰心的人。 谢大小姐,你也不必与我赌气,寧安王是什么人你出去打听一圈就知道。” 说完,他看向身边的谢若楹, “而我,今日就让父亲来提亲。 若楹,等我。” 谢若楹察觉出顾知舟有赌气的成分,心中虽然不快却也怕失去这次机会,顺水推舟地含羞应下。 沈临璟这些年混不吝惯了,即便是个王爷身份,也確有不少人敢说这种话。 只不过当面说的,顾知舟是头一份。 谢若棠看著面前郎情妾意的两人眸光闪了闪,渐渐地红了眼圈轻声啜泣。 沈临璟正想著待会儿套什么麻袋打顾知舟,听见这声儿低下头就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你、你哭什么?” 不会是真的觉得顾知舟说的是对的,还没成婚就要悔婚吧?! 不对,不是她说心仪自己许久吗? 短短的几息之间,沈临璟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顾知舟眼中满都是报復后的快意, “你若是现在后悔了也晚了,正妻之位我已许了出去。 我不像你將婚姻视为儿戏,可也能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让你做个平妻。” 平妻? 平妻不还是妾吗。 谢若棠没有看他一眼,颤抖著声音问沈临璟, “王爷,你既然说我是你的未婚妻,难道就是这样看著你的未婚妻被人羞辱的吗?” 沈临璟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未婚妻,羞辱? 谢若棠眼泪蓄满了眼眶,沈临璟瞬间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唯独顾知舟还在刺激她, “你若是现在还不清醒,往后即便是求到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再同意!” “吵死了!” 沈临璟一声吼, “既白,动手!” 话音未落下,眾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已经从墙外飞了进来,隨即就是顾知舟的惨叫声。 谢若楹嚇坏了,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这才赶紧转向谢若棠哀求, “姐姐,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不行吗,知舟哥哥是书生,身体本就弱,哪儿禁得住这些拳脚?” “可是……他冒犯了王爷啊。” 谢若棠轻嘆一声,美眸微凝, “王爷再怎样那也是皇上的儿子,除了皇上,谁能训斥他? 越俎代庖的事情若是糊涂著来,到时候圣顏震怒可怎么办?” 说完,她身子摇晃了一下,用手摁住自己的额角嚶嚀一声坐在了鞦韆上, “二妹妹要不然还是先带著顾公子走吧,我这身子不爭气,又开始不舒服了。” 谢若楹哪里看不出来谢若棠就是在拒绝自己的求助,偏偏不死心,咬著唇求道: “姐姐……” “本王其实打女人的。” 见谢若楹如此,沈临璟脱口而出,谢若楹面色一变不敢继续求下去了。 趁著既白喘口气的空隙,她赶紧拉起了顾知舟两个人离开了院子。 沈临璟是真以为谢若棠不舒服,见院子没了旁人立刻紧张地蹲下身来打量谢若棠, “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旧伤发作,我给你叫太医来瞧瞧吧!” 见谢若棠不说话,沈临璟真就起身要叫既白去请太医。 谢若棠心中嘆息一声,叫住了沈临璟。 沈临璟立刻蹲回来, “好了?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看著眼前的人,谢若棠想起了上一世的沈临璟。 她嫁给顾知舟后没多久,沈临璟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开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甚至还有几次挤兑顾知舟。 顾知舟那个时候气得厉害,下朝回来就跟她大骂沈临璟是如何的混帐。 可她偶遇过几次,记忆最深的就是沈临璟问她是不是喜欢权势。 当时她觉得莫名其妙,可直到后来自己丧命,魂灵未散时,看见的只有沈临璟站在那两人为自己建的衣冠冢前久久未语,最后將一块儿令牌埋在了坟头。 她认得那块儿令牌,能调动沈临璟手下的所有的人。 “谢若棠,你是不是很喜欢权势? 我有。 你可不可以,喜欢我一点……” …… 虽然不知道沈临璟是何时对自己动了心思,可若一定要嫁人的话,她此生只想选一个爱自己的。 更何况沈临璟的潜力也太可怖了些。 思绪回笼,谢若棠忽地开口, “王爷,我稍后就进宫求皇后娘娘能够退了这婚事。” “好,我都听你……哎不是!” 沈临璟的声音陡然拔高, “为何要退?!” 这小娘子的心怎么这么难猜! 不是她说的要嫁给自己吗?! 谢若棠用帕子按住眼角,道: “王爷应当知晓,若棠自生下来后就因为体弱被送到了江南外祖母家,到了八九岁才回京来。 这八九年中外祖母极宠若棠,养得我性子也娇纵,耳朵里头听不得半点不喜欢的。 我知晓我这性子难养,也就不劳著王爷费心了。” “就因为这个?” 沈临璟小心翼翼地问著,谢若棠不语,他大鬆一口气, “那你怕什么,你以后是要嫁给我做王妃的,娇点儿才对,不然我直接去军营找个爷们儿做王妃得了。” “可像是今日这种呢?” 谢若棠反问, “顾知舟都指著鼻子骂你了,我的脸面往后搁哪儿?” 说完,她咬著唇別过头, “王爷,若棠受不得这个委屈。” 第5章 你不喜欢的我不碰 “那、那以后谁骂你我揍谁!” 沈临璟叉著腰, “我好歹也是个王爷,不会有那么多不识相的人的!” 谢若棠看向他反问, “那皇上呢?” “……” 沈临璟泄了气, “那是我老子,我不敢动手……” 这脑子! 哪儿有上一世在朝堂把顾知舟当狗耍的样子? 不过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谢若棠深吸了口气,这才偏过头道: “王爷要是真心想娶我,往后那些风月之地是不能再去了。 即便是被嘲讽,我也不想被说自己留不住夫君的心。” “我都要成亲了还去那些地方做什么?” 沈临璟回答得不假思索,像是为了表忠心,咬了咬牙狠心道: “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东西我都不碰!” 谢若棠也没想到自己甚至都没机会哄,沈临璟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想到上一世他站在自己坟塋前的话,谢若棠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她的声音放缓, “王爷往后莫要从墙头来,你既然有圣旨,就该去前厅宣读,大大方方地走正门。 否则往后要是被有心人谣传,那我的名声怎么办呢?” 沈临璟面上浮现出委屈, “可顾知舟都能隨意进入你院子,方才要不是我来……”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谢若棠。 见谢若棠看著自己,他也有了一抹心虚,摸著鼻子虚虚的別开眼, “我知道了,往后不会让你为难。” 叫了既白,沈临璟又是手脚轻盈地爬上了墙头。 谢若棠坐在鞦韆上看他,弯著眉眼道: “王爷小心些呀。” 沈临璟回头,看见的就是开的如粉色烟霞的杏树下坐在鞦韆上的少女对他笑得灿烂。 鬼使神差,他叫了一声谢若棠, “谢大小姐。” 春风起,有儿簌簌落下,少女的长髮在风中柔软地飘起,眼中带著疑惑。 沈临璟喉头滚动一下,道: “你跟皇后说的……” 话戛然而止,他的脸滚烫,匆匆別脸慌乱道: “没事儿,我现在去读圣旨,你等我!” 见沈临璟消失在墙头,谢若棠脚尖轻轻点著地面,鞦韆晃动起来。 她知道沈临璟想说什么,无外乎是想问她跟皇后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只是应该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这才话说一半就跑了。 垂眸,看著地上的瓣,谢若棠攥著绳索的手也不由得用力。 顾知舟大抵是觉得她在闹脾气,估计这一次,还是如从前一般等著她去认错。 诚如谢若棠所想,谢若楹心疼地给顾知舟擦拭著药油,眼睛红红的控诉, “分明三年前姐姐那么喜欢你,如今回来了,怎么能眼睁睁看著你被打?” 顾知舟的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听见谢若楹的话,他眸色梗暗了些, “她就是看见你我站在一处开始闹脾气罢了。 自小她就被养刁了性格,说她是个瓶都抬举她!” 谢若棠七岁回京后就成了他屁股后面的一个跟屁虫,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冷嘲热讽,她都依旧不肯离开。 喜欢了他整整四年,分开的三年更是时常写信给他,他岂能看不出来谢若棠对他究竟还喜不喜欢? 这样突然的转变,顾知舟不信谢若棠是真的变心了。 “可是圣旨都有。” 谢若楹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知舟哥哥刚刚说要娶我的话,是在气姐姐吗?” 顾知舟主动握住她给自己上药的手低声道: “不是气她,我就是要娶你。 她既然喜欢闹脾气那就闹,我不会跟她低头的。” 谢若楹眼睛一亮,欢喜地抱住他, “知舟哥哥,楹楹真的能嫁给你做妻子了吗? 我好欢喜!” 顾知舟拍著她的后背声音柔情似水, “我承诺过会娶你的。” “可是,侯府怎么办?” 谢若楹迟疑地坐起来看向他, “外祖母更疼她,给她的要远比给我的多……” 云氏曾是帝师,即便后来年岁大了离开了京城,威信力也非同一般。 顾知舟想娶谢若棠,原因就是因为云老爷子对这个外孙女儿是最有求必应的。 若他成了孙婿,何愁侯府荣光不现? “她就是想拿捏我好让我哄她罢了,从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次。” 顾知舟冷笑一声, “反正我真正想娶的人也不是她,到时候你我成亲了她自己就会哭著来求我的! 至於那封圣旨,谁知道真假? 说不定就是耍了手段让寧安王配合她,否则赐婚这样重要的事怎么可能没人宣读?” 话音未落,就有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小姐,宫里传了圣旨,大人和夫人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便就起身往前厅去了。 雀儿刚刚去外面买谢若棠爱吃的糕点去了,刚回来就听说前面来了人,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跟谢若棠往前厅去,路上还有些不解, “小姐,是您跟顾公子的赐婚下来了吗?” “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 记得,可若不是为小姐和顾知舟赐婚的圣旨,又是什么圣旨呢? 谢若棠笑而不语。 等到了地方,比记忆中年轻不少的云初连忙上前拉住她, “怎么来这么慢?” 谢若棠生不出多少的亲近,云初亦是如此。 毕竟实打实的算,母女二人也就相处了五年的时间就又分离。 云初清咳一声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 “本来你回京母亲是要去接你的,但你妹妹恰好生辰,没能及时接到你消息,你会不会怪母亲?” 自小养在膝下的谢若楹自然要多受宠爱一些,谢若棠得体的扯出一个笑, “怎会?” 云初还想说什么,跟丈夫谢清榆寒暄的大太监周海已经进来了。 看见谢若棠,周海的笑更是热切, “这就是谢大小姐吧,果然生的貌美非常!” 正好赶来的谢若楹和顾知舟也恰好听见了此话。 只是一个人注意著人群中有没有沈临璟,一个不大甘心被遮掩住光芒,都下意识地往前走了走。 谢若楹站在云初身边用帕子掩唇笑道: “京城中美人如云,姐姐却总能美得別树一帜。 若是我也能有姐姐的这分美貌就好了。” 看似大方,可宫中混跡多年早就成了人精的周海岂会听不出这里头的酸溜溜。 他看了一眼这个明艷大方,京中人缘颇好的谢二小姐,似笑非笑道: “谢大小姐若非只有容貌,当初也帮不了皇后娘娘。” 第6章 是我要嫁寧安王的 谢若楹的脸色瞬间僵硬。 谢若棠暗笑。 在皇帝的大太监面前耍心眼,谢若楹以为是上一世的她那么好耍呢? 周海没有多理会,转而见人到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眯眯道: “接旨吧各位。” 眾人不敢怠慢,全都跪了下来。 顾知舟看著前面背脊挺拔的谢若棠眼中满满都是不屑。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自己了,可这赐婚的圣旨不还是来了吗? 至於刚刚沈临璟手上的,八成就是两人联手骗他。 否则现在沈临璟怎么可能不在这儿? 他方才就是在看来宣读的人是谁,没看见沈临璟就放心了不少,估计沈临璟也是怕露馅。 心中躁鬱的情绪也在此刻消散,顾知舟完全没听圣旨说的是什么,在周海宣读结束最后一个字时径直抬手, “微臣顾知舟领旨。” 可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顾知舟忍不住抬头,只见所有人都惊诧地看著自己,顿时心下一紧。 周海已经將圣旨卷好,意味深长道: “这是谢大小姐和寧安王的赐婚圣旨,顾公子领错了旨。” “什么?” 顾知舟不可置信脱口而出,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谢清榆也面上惊讶, “周公公,这是不是哪儿出错了? 京城谁不知道我这大女儿跟知舟两情相悦,就等著適婚的年纪成亲? 这怎么突然之间……” “这是皇后娘娘跟皇上商量后的结果,定然是没错的。” 周海乐呵呵道: “更何况之前顾公子不是说过心悦的人是谢二小姐么? 咋家记得当初还差点將谢大小姐丟了。” 那是在谢若棠回京第一年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不过当时年纪尚小,大家都当做玩笑话过去了。 周海现在提起这个,反倒是帮谢若棠出了口气。 顾知舟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那是幼时的话,做不得数的。” 周海听出来些门道,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顾公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说罢直接伸出手来,旁边小太监竟然再次送上了一封圣旨。 “谢太傅应当还记得咋家说过是双喜临门吗?” 谢清榆都有些糊涂了,怎么事情预想跟他不大一样? 可糊涂归糊涂,圣旨还是要接的。 周海清了清嗓子,一口气念完了圣旨上面的內容,將圣旨亲自交给了谢清榆笑呵呵道: “寧安王说多次见到顾公子与谢二小姐情意绵绵,怕外头传谢大小姐的閒话,索性姐妹二人都定下婚事。 待到谢二小姐及笄,顾公子就可迎得美人归了。” 这一出是连谢若棠都没想到的。 她低著头憋笑,头一次发现原来没章法竟然这般爽! 估计在刚刚的时候顾知舟还觉得她只是赌气呢。 周海亲自將谢若棠搀扶起来,和顏悦色道: “皇后娘娘让咋家给您带话儿,说若是无事,就多去宫里陪她说说话。 那汤泉有奇效,您时不时泡一泡也有奇效。 这寧安王是您自个儿选的,若是有什么您觉得哪儿不高兴,只管训,娘娘绝不插手。” 谢若棠知晓皇后是在给自己撑腰,自然是顺势而上,示意雀儿塞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劳烦公公还走这么一趟,一些茶水钱,公公润润嗓。” 周海眼尖,一下就瞥见了荷包里一闪而过的金光,推辞两下笑意满满收下。 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周海这才离开。 谢清榆皱眉叫住要离开的谢若棠道: “这婚事不妥,我等下会进宫求皇上收回旨意。 你跟我一起。” “那皇上收回赐婚后,女儿又该如何自处?” 谢若棠问道,谢清榆不假思索, “京城中好男儿这般多,你跟知舟不也是曾明过心意吗? 就算是从前有些误会,也不该这么赌气。”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谢若楹面色一白,见顾知舟没有动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亲,那女儿呢?” 谢清榆的確没想那么多,看著梨带雨的二女儿竟然一时有些语塞。 云初为难的看向谢若棠, “若棠……” “要让我退婚事的是你们,又怕我抢了二妹妹婚事的还是你们,要哭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谢若棠看了一眼手上的圣旨,道: “君无戏言,亦是不可能朝令夕改。 女儿在皇后娘娘准备赐婚的时候就说过想嫁的人不是顾公子。 若是父亲和母亲还有异议,也不必拉上我。”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前厅。 见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顾知舟咬著牙跪在了谢若楹身侧, “谢伯父,知舟心中的確只有若楹。 从前念及若棠已经让若楹受了委屈,往后再是不能! 既然天赐良缘,我必不辜负若楹!” 见他表態,谢若楹也立刻抓住机会恳切开口, “女儿心悦知舟哥哥,从前不敢说,可如今既然有机会,还请父亲母亲成全女儿!” “可寧安王是什么性子京中谁人不知? 若棠自小被娇养,嫁过去吃苦怎么办?” 谢清榆是太傅,也曾带过寧安王启蒙,早些年没少被气得跳脚。 如今自己的女儿要嫁给他,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云初见谢若楹一脸被嚇到的样子立刻抱住她低哄,再看向丈夫眼中已经起了祈求, “方才是若棠自己说愿意嫁的。 她自小主意大,真要是不愿意也会自己找皇后娘娘说清楚的。” “你就这般偏心!” 谢清榆气得跳脚。 夫妻二人的爭执没有避著谁,话也很快传到了谢若棠的耳朵里。 雀儿咬著牙爬起来, “奴婢现在就收拾东西!” “做什么去?” “咱们回江南!” 雀儿红了眼, “老爷和老夫人从小都將小姐捧在掌心,生怕小姐受委屈。 回京的五年也不见他们对小姐多么上心,现在又分离三年,竟然在婚事上海偏心二小姐! 分明他们心里也清楚寧安王不是良人,这不是把您推火坑吗?” 说到这儿雀儿更难过了,她看向谢若棠, “小姐也是,就算是不想嫁给顾公子,也不能够將就啊!” 两人是自小长大的情分,谢若棠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也不气恼, “是我说要嫁给寧安王的。” 第7章 王爷认字的 “小姐您疯了?” 雀儿不可置信,谢若棠摇摇头, “寧安王其实很好。” “招猫逗狗,不务正业,如今字能不能认得全都说不准,哪儿好了?” 雀儿气急败坏地想看看自己小姐是不是被夺舍了,可还没来得及走过去,紧闭的窗子就被叩响。 “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来敲窗?” 雀儿气呼呼地走过去一把推开窗子,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谁啊?” 既白老老实实开口, “我是既白,谢大小姐在吗?” 谢若棠听见是沈临璟身边的人就已经走了过来,下意识在他身后看。 既白道: “您不让王爷翻墙进来,他没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 “那你怎么来的?” “翻墙。” “……你为何翻墙?” “王爷说,您只是不让他翻,没说不让我翻。” 谢若棠被气笑,又实在说不上哪儿生气,无奈道: “那你翻墙来做什么?” 既白立刻回答, “王爷说,拿了圣旨后他就是顺道来看看您,没想冒犯您。 您说了他后,他就找了已经出宫的周公公,让他先给您宣读。 他让我来问问您可还满意?” 这也值得跑一趟? 谢若棠没有正面回答,问道: “顾公子跟我二妹妹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既白瞬间如临大敌,满眼都是警惕, “谢大小姐,这事儿跟我们王爷没关係! 他只是刚巧在您离开后恰好入宫,又刚好碰上皇后娘娘去跟皇上说起婚事,最后也只是碰巧说顾公子与二小姐有情,真的没有故意的成分!” 有时候解释太多反而更假。 就像是既白说的这一大堆的恰好,怎么听怎么透著股故意的意思。 不过不管沈临璟是不是故意的,如今也都与她无关。 谢若棠声音缓和下来, “王爷呢?” “回去燉鸡了。” “啊?” “您不是说不喜欢王爷斗鸡吗,他索性都燉了断了自己的念想。” 既白看她, “谢大小姐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王爷吗?” 谢若棠都没想到沈临璟行动力这样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有。” 既白端正了身体,谢若棠悠悠开口, “我这儿是后院,不管是王爷还是你,但凡男眷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都会给我带来麻烦。 王爷若是想跟我往来,不若就传信。” 既白欲言又止,还是一咬牙应下了。 临走,既白特意回头看向雀儿, “王爷认字儿的。” 只是写得不咋样罢了。 不过他有什么好担心王爷同意不同意的? 传信而已! 王爷都为谢大小姐燉鸡了,还能怕写字儿?! 等回了寧安王府,整个府邸都飘荡著鲜香的鸡汤味儿,香地既白直迷糊。 好歹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一路找去,总算在马厩找到了沈临璟。 沈临璟迫不及待问他, “谢大小姐这回怎么说?” 第8章 顾知舟也配我上心?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雀儿嚇坏了,赶紧为她拭泪, “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哭了?” “这海棠……开得像是外祖母陪我种的那一棵。” “咱们才从江南回来呢,小姐真要是想老夫人他们了,过些日子热了刚好回去避暑。” 雀儿三言两语就將谢若棠鬨笑了,谢若棠轻轻地抚摸著瓣,道: “剪一些回去放在房中吧。” 待她处理乾净这前尘往事,定然回去好好陪著外祖父和外祖母。 主僕二人正剪著枝呢,谢若楹忽地出现在她面前。 谢若棠手腕一抖,一只开得极为茂盛的海棠掉落在地。 可惜了。 谢若棠將剪子递给雀儿,看向谢若楹似是带著嗔怪, “你不声不响站在这儿,要是我剪不小心剪到你了怎么办?” 谢若楹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道: “姐姐七岁回京时,不就对知舟哥哥一见倾心吗? 姐姐是被外祖母他们宠坏了,即便回京,性格也是那般张扬大方,將喜欢知舟哥哥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当初京城多少人说,只有姐姐才会跟知舟哥哥结成良缘,现在却是我跟知舟哥哥在一起了,姐姐会不怨恨我?” 谢若棠笑了一声, “我已经是寧安王的未婚妻了,从前的玩笑话哪儿还能拿出来反覆说?” 见谢若楹眼中依旧警惕,谢若棠將碎发別在耳后笑道: “时间应当差不多了,二妹妹也该去前厅等著用饭了。” 谢若棠正要转身,谢若楹叫住她, “等下!” 见谢若棠转过头,谢若楹咬著唇道: “我不知道姐姐这是不是欲擒故纵,可我与知舟哥哥本就是自小的情分。 你不在这三年里,知舟哥哥心里眼里都只有我。 即便你让知舟哥哥娶你为妻,他也绝不会碰你! 我是为你好,往后不管你跟寧安王过得如何,都与知舟哥哥没有半分关係,他是你的妹夫!” 这是专门来警告她了。 谢若棠微微挑眉, “放心吧,顾知舟……我还瞧不上呢。” 这一回谢若棠没有再停留,带著雀儿就回了院子。 雀儿抱著满怀的海棠声音闷闷, “二小姐心里头防著您呢。” “隨她。” 谢若棠隨口应答。 往后谢若楹有的是机会后悔今日举动,她跟她闹什么劲儿? 要不是因为她动手会太过明显,她都想直接按头让两人现在就成亲锁死算了。 更何况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越有阻碍就爱的越深。 上一世因为自己的错付,他们能纠缠一辈子都爱意浓郁。 那这一世没人为顾知舟的前途保驾护航,打理家务,他哪儿来的时间风雪月? 放好海棠,云初身边的丫鬟宛儿就过来请她去前厅了。 谢若棠到时,几人都已经坐好了。 一张檀木圆桌,除去布菜的人,那三人紧密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烛火映照下好不让人羡慕。 看见谢若棠,谢清榆不自觉和谢若楹拉开了一些距离,笑著叫她, “快坐下,让父亲看看咱们若棠成大姑娘了。” 谢清榆自知是有愧谢若棠的。 加上今日明知道谢若棠的婚事不妥,却还是没有任何作为,现在心虚著呢。 谢若棠坐在了他的身侧,一抬眼就能看见谢若楹半个身子都靠在云初身上。 云初满眼都是慈爱的笑, “多大的孩子了,还往母亲怀里藏?” “女儿再大也是母亲的孩子,就是能隨时撒娇。” 谢若楹甜著嗓子回答,余光打量著谢若棠,等著谢若棠发脾气。 谢若棠目不斜视,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偏过头同谢清榆说一些在江南的事儿,全然不在意。 余光看见谢若楹变了脸色,谢若棠心下冷笑。 现在的谢若楹还没有上一世阴毒,喜怒哀乐还是很容易从她脸上察觉的。 就像是现在一般。 她应该是想像从前一般,故意在自己面前展示她们的母女情深、父女情深,让自己觉得被排挤冷落。 依照自己的性格,是一定要闹的人尽疲惫,想证明其实自己在云初他们这儿是被看重的。 可事实上,她每闹一次,谢清榆夫妇二人对她的心疼就少一分,厌恶就深一分,最后被千夫所指,是个不懂礼数的野孩子,还连累了外祖他们的名声。 上一世的自己,怎的这般傻? 谢若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意想之中的场景,有些沉不住气的从云初怀里起来看向了谢若棠, “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觉得我不该亲近母亲,所以才一直跟父亲说话,故意不理我的?” 谢若棠抬眸,不等她开口,谢若楹慌张解释, “我只是习惯跟母亲这样亲近了而已,姐姐若是不喜欢,我、我就不这样了。” 说著,她红了眼眶, “还是说,姐姐心里还是念著知舟哥哥,觉得是我抢走了知舟哥哥才跟我置气? 要是姐姐心里头不舒服,我……我去求知舟哥哥解除婚约吧,我不想因为这样小事坏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谢若楹的目光很是真诚,若非谢若棠知道她是什么人,都差点儿要信了她的说辞。 桌子上的气氛莫名地尷尬起来,云初不悦地看向谢若棠, “这是给你接风洗尘的家宴,別在这儿胡搅蛮缠。 我不单是你的母亲,也是楹楹的母亲,她亲近我也没什么不对的,別学了些小家子气到时候叫人笑话。” 这就开始护上了? 云初现在真是演都不演了啊。 谢若棠心中冷笑一声,一双眼中开始渐渐蓄上了泪,不可置信的开口, “我因伤在江南修养三年,父亲心疼我问我的身子恢復如何了。 我见二妹妹跟母亲亲密无暇顾我,这才没有多说,怎么就成了我对妹妹有意见了?” 她侧过脸,泪珠如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却被迅速擦去,笑得勉强, “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我,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同母亲和妹妹请安。” “你是姐姐,哪儿有给妹妹请安的?” 谢清榆脸上也不太好看,对著云初沉下脸, “棠儿进来时就给你我行过礼,是你没看见,这么半天哪里提到不喜欢楹儿?” 说完,他看向谢若楹,语气少不得重了些, “就因为你胡说,还不给你姐姐认错?” 谢若楹咬著牙,恨不得將手里的帕子都给搅烂了这才挤出一个笑, “是我说错了话,太敏感让姐姐受委屈了,实在是对不住姐姐。” 只有谢若棠的名声差了,才能彻底断绝她跟顾知舟的关係,更能凸显出自己的好。 从前这一招百试百灵,怎么这一回谢若棠长脑子了? 难不成见鬼了?! 第9章 他们偏心到天际 谢若楹心中暗自腹誹,谢若棠已经转过脸来按了按泛红的眼角摇头, “想来二妹妹应该也是无心之语,她怎么会故意针对想害我呢?” 谢清榆看向谢若楹的目光已经隱隱有了变化。 可到底谢清榆没有当著眾人的面开口说什么,只是轻咳一声看著谢若棠, “说起婚事,你可有什么想跟为父说的?” 他语气中带著试探, “你妹妹刚刚说话虽然不好听,但这事儿也未尝不是在为你著想。 你当真是为了赌气才要嫁给寧安王,心中实际还有顾家小子?” 谢若棠眼中满都是倦意, “你们为何觉得我要嫁给寧安王是在赌气?” “寧安王就是一个紈絝,从小就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除了那张脸尚且能看,他甚至不如一个普通县令的儿子。” 谢清榆不赞同道: “之前更是眠宿柳,实在是有辱斯文!” 眠宿柳? 若是別人,谢若棠是定然会唾弃的,可上一世顾知舟想挖出沈临璟的不堪,觉得从青楼女子下手是突破口。 结果整整查了三个月,查出来的却是沈临璟频繁去烟柳巷的原因只是因为那边的饭菜好吃,甚至都没有叫一个美人陪伴。 谢若棠到现在都记得,顾知舟半个月就挖到这个消息时气得面红耳赤,差点砸了整个书房。 她很少看到顾知舟这么大动肝火,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去那种地方不是寻问柳,对她著实是记忆犹新。 “还有吗?” 谢若棠问道,谢清榆来了劲儿, “自然是还有! 京城中那些有名望的先生哪个没有被皇上指派给过他做老师,可他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 你若是嫁给他,可曾想过往后如何?” 谢若棠顺势点了点头, “那既然这样,確实还是顾公子好。” 此话一出,原本在一边的谢若楹立即紧张起来,求救地看向云初。 云初轻咳一声, “其实……寧安王也並非不好,你何必去拆散知舟和楹儿的婚事?” 谢清榆想说什么,却也尷尬地转头不敢看谢若棠。 云初生怕谢若棠是真的惦记上了换亲,笨拙地想著如何圆回来, “你父亲是太傅,少不得迂腐。 知舟那孩子跟你也曾相处过,可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总是吵闹,可见是不合。 若是强成,反而是怨侣了。 倒是寧安王,我瞧著这赐婚旨意下来后也不见再像之前一样又出去玩闹。 想来是收了心的。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嫁给寧安王好歹也是个王妃,这等好事儿你妹妹都没有呢!” 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已经开始上了,可一整天就喝了沈临璟送的一碗鸡汤的谢若棠已经全然没了胃口。 她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圣旨已下,若是父亲母亲对我的婚事有异议,那就你们就去找皇上皇后娘娘,或者直接去寧安王府闹就是。 刚巧我也觉得你们说的有点儿道理,不嫁寧安王,顾公子也不错。” 说完径直起了身对著三人頷首行了一礼, “今日累了,怕是不能陪著父亲母亲用饭了。” 见谢若棠真就转身离开了,云初又气又急, “这孩子真是被母亲给惯坏了,回去一趟江南,又成了这般不討喜的性子! 她是姐姐,难道什么事情都要隨自己的性子来,不考虑考虑妹妹么?!” 谢清榆脸臊得很, “行了,你少说两句!” 一开始他还在说寧安王不好呢,妻子一听若棠想换亲就开始夸寧安王。 这心偏的也未免太明显了些! 他要是若棠心里自然也是不喜。 “我又没说错……” “够了,往后不要再提了!” 谢清榆看著还有些委屈的云初沉下了脸, “方才若棠也就是隨口说一句罢了,这是皇上的赐婚,她还能真想换就换?” 这头闹得不愉快,谢若棠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看著屋子里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的陈设后更觉烦躁。 雀儿连忙给她端了杯茶, “大人和夫人也太过分了,就因为二小姐在他们膝下长大就这么偏心,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从江南回来。” 她抱怨归抱怨,却也没忘记关心谢若棠, “小姐应该是饿坏了,奴婢去小厨房给您端些吃的过来吧。” 谢若棠没什么胃口,可熟悉的香味却让她一愣, “这是……” “奴婢方才去小厨房,春桃说,您出去后寧安王让人又来问了这鸡汤好不好喝。 她说好,寧安王府那边就又多送了一些来,让您夜里饿了再喝点儿。” 雀儿感慨, “这寧安王听著名声不怎么样,可这心倒是细致,奴婢闻著这香味儿……有些像是咱们云府的味道。” 谢若棠的心头漾开一阵涟漪,接过白瓷勺抿了一口,唇角微微扬起, “好喝。” 不管未来如何,沈临璟对自己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中也不少人都聊起谢若棠跟沈临璟的婚事,大都是在为谢若棠惋惜的。 慕婉晴抬了抬手,旁边的丫鬟立刻將轩窗的木棍放下,隔绝了外面的爭执纷乱。 抿了口茶,慕婉晴这才揶揄一般开口, “也不知道谢若棠是犯了哪门子的病,也算是成全了你跟顾公子。 不过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嫁给心上人都还不高兴啊?” 谢若楹笑的实属牵强, “嫁给知舟哥哥是我这些年的愿望,如今实现怎会不高兴? 只是……” 她咬著唇,迟疑半晌道: “我觉得,知舟哥哥还是对她动了心……” “怎么可能?” 慕婉晴见她惴惴不安又换了说辞, “就算是真的,现在你们婚事也都已经定下了,她还能反了天勾引顾公子不成?” 谢若楹握著杯子的手指节泛白, “外祖父他们偏爱谢若棠,又叫她走了运成了皇后的恩人,皇后也多疼她。 父亲如今更是在意她多过在意我。 我真的怕哪一日知舟哥哥就被她给勾走了。” 慕婉晴见好友如此,扬了扬下巴, “说是帝师外孙女,可眼界也就到这儿了。 更何况往后还嫁给寧安王那个草包,日子一眼都看得到头。 不必你动手,她就自取灭亡了。” 第10章 无用的花瓶美人罢了 谢若楹並未因为她的话而鬆懈半分。 毕竟人人都说外祖父他们將谢若棠给宠坏了,就是一个只能看的瓶。 可这瓶著实是好看得过了头。 不会有女子不羡慕这样好的顏色,更別提京城中以脸面为主的各个贵门子弟了。 再加上谁不知道谢若棠被前帝师宠爱,自己手上握著的財富更是难以计数。 知舟哥哥现在不屑一顾,可时间一长,未必不会回过味来捨不得谢若棠,到了那个时候可怎么办呢? 到时候谢若棠真过得不好,他也定然会伸出援手,届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谢若楹將自己的顾虑一说,慕婉晴也收了些笑,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气氛凝滯片刻,慕婉晴看向谢若楹, “京城女子最要紧的就是名声,倘若她名声彻底的毁了,可就是在打皇家的脸。 到时候寧安王也不见得愿意收留一个破鞋。 更遑论顾公子为何要放著你这么个京城才女不要,喜欢一个品德有污的人?” 谢若楹眼睛亮了亮,慕婉晴愜意开口, “这回来也有十来日的时间了吧? 刚好最近五公主打算在落鶯湖上举办游春宴,我跟五公主关係好,帮她多要一张请柬就是了。” …… 谢若棠此刻正拧著眉清点自己手上的產业。 这些是外祖母亲自给她的东西,七岁回京时候带了一批,后来十二岁离京时候交给了云初打理。 如今再次江南回京,两位老人生怕她过得不够好,又给添了不少的私业。 上一世她没怎么注意过这些產业,可如今既然打算跟府上早些划清楚界限,她自然要好好查一查的。 这一查就出了不少问题。 谢若棠停在一页帐册上, “这个铺子我记得是外祖母上次给我的,前两日我出宫回府路上都还看见人满为患,怎么记得全是亏空?” 雀儿也举著一本册子过来, “之前老夫人他们给您置办的一些珠宝奴婢也对了一下,少了一大半的东西不说,还有一些上好的珍珠手串,玛瑙和玉石的链子都是断的。 奴婢去库房问了好几次,管事儿的婆子说是被老鼠给啃了,剩下的珠子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老鼠?” 谢若棠合起册子冷笑一声, “府上的老鼠还不少呢。” 雀儿也是这个意思, “小姐,这些东西您当初都是交给了夫人保管,若是追究起来,夫人那儿会不会不高兴?” “谁说要去强拿了?” 上一世被谢若楹他们关起来的初期,云初还特意来宽慰她,要她体谅谢若楹跟顾知舟之间的感情。 她不想去管那对狗男女的事情,只哀求云初想办法把她救出去,她会离开京城,可云初却眼含慍怒, “你妹妹当初跟知舟两情相悦,是你坏了他们的姻缘。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就非要你妹妹不痛快? 你妹妹是你亲妹妹,她又不会害你!” 这次云初拂袖而去后,她至死没有见过云初。 心偏到天际的母亲,她不要也罢。 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京城,慢慢来就是。 如今在手上的帐册不多,还是她去找云初,云初不在自己拿的。 剩下的帐册应该还在云初手上,她得抽时间去拿走才行。 主僕二人正说著话,守院门的小丫鬟叩响了房门, “小姐,顾小姐给您下了帖子,请您出去喝茶。” 二人对视一眼,雀儿起身出去,不多时拿回一个请帖来。 谢若棠看都不大愿意看, “跟底下的人交代一声,往后跟顾知舟的有关任何东西都不许收。” 院子里的人都是几年前伺候过谢若棠的。 当初一心將顾知舟放在首位,谢若棠还特意交代了她们,反是和顾知舟有关的都不必通报,直接给她就是。 这也是上次为何顾知舟能畅通无阻进她院子的原因。 可惜那时候才重生回来,竟然忘了这么一茬。 雀儿面露嫌弃, “奴婢要是没记错,顾小姐当初可不止一次的欺负您,现在怎么还好意思来邀请您出去喝茶的?” 谢若棠头也没抬, “不用管就是了。” 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爱慕顾知舟,连带对他的家人都有求必应。 摇摇欲坠的侯府哪儿有多余出来的银钱供府上的两个女人挥霍? 基本都是自己腆著脸,主动搜罗些好东西给顾夫人和顾芷涵去送一些东西。 成婚前她们还知道演一演,行事略略收敛。 可成婚后,她带去的嫁妆一半填补了侯府的亏空,剩下的也大多被她们以各种藉口要过去挥霍。 她要是有推辞,这两人就对她冷嘲热讽。 顾知舟是个不管事儿的,即便知道她受委屈,也决计不肯多说一句。 烦了,他就敷衍的让自己不要计较,再闹,他就跟自己冷战,不肯跟她说一句话,次次都是她低头去哄。 因著顾知舟的態度,这两人更是无所谓地针对她,她一个当家主母,硬生生被折磨的不如一个下人。 即便如此,她的付出也没有任何用,她们会一边为那两个贱人的姦情打著掩护,一边继续吸她的血。 …… 谢若棠不愿去见对方,可对方不见得识趣离开。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略显尖锐的声音,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著我! 小心我告诉谢若棠,让她好好收拾你们!” 谢若棠手腕一动,笔端墨汁成团滴落晕开,坏了她面前的宣纸。 有小丫鬟匆匆走来,看起来要急哭了, “小姐……” “带进来吧。” 谢若棠嘆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笔。 小丫鬟如临大赦地跑了出去,很快一个身著浅蓝色长裙的少女就走了进来。 瞧著容貌动人,耳朵上掛著的,还是她前两个月托人送的一对儿白玉耳坠子。 顾芷涵见到谢若棠就是一通抱怨, “你回来这么久也不主动约我,今日我来约你去喝茶,你这院子里的下人还敢不长眼睛地拦住我!” 谢若棠没说话,顾芷涵也不在意, “行了,我知道你现在因为赐婚的事儿难受著呢。 放心好了,我哥最听我的。 他就是看起来冷淡,实际上是怎么个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不是? 他心中是有你的!” “那真是太好了。” 谢若棠很是给面子。 顾芷涵颇为得意, “那是自然。 对了,你好久都没有回京,珍宝阁都换了不知道多少新款了。 今日你跟我一起去转转。”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谢若棠心下冷笑一声,岂会不明白顾芷涵的意思。 不就是自己没银子,想要她这个冤大头去付帐吗? 原本是想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事儿还是要一劳永逸的好,笑了笑点头道: “好啊,走吧。” 她可以拒绝一次两次,可时间久了,少不得要被顾芷涵欺负折腾。 她何必要噁心自己,跟顾芷涵一直拖著呢? 既然喜欢买东西,那就让她多买点,等付银子时候,顾芷涵自然就老实了! 第11章 你哥做我妹夫就行了 雀儿虽然疑惑可还是乖乖跟去了屏风后。 一边为谢若棠更衣,她一边小声地问到: “小姐,您真跟她一起出去呀?” 那不就是跟从前一样,谢若棠出门专门付钱去了吗? 谢若棠看她, “你觉得呢?” 雀儿嘀咕著, “奴婢觉得她拿咱们当傻子呢,肯定是想著小姐大方,想让小姐为她买东西。” “那你觉得你家小姐会想不到吗?” 谢若棠点了点她的眉间,但笑不语。 结伴走出院子,顾芷涵还在讲述新上的衣服是怎样好看,斜眼就瞥见了刚刚阻拦她的小丫鬟,顿时停住了步子,趾高气扬道: “这个丫鬟刚刚还敢拦著我,若棠,你这院子里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些吧?” 小丫鬟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看见她这样,谢若棠心下嘆了口气。 这也怪不得小丫鬟如此,毕竟是从前的自己太过痴缠。 因为喜欢顾知舟,她对他身边的人极尽宽容,几乎有求必应。 三年前在京时,但凡丫鬟们敢对顾知舟,或是顾知舟身边的人有半分怠慢,她必然重罚! 如今想想,谢若棠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顾芷涵还在趾高气扬地等谢若棠给个说法,谢若棠已经笑著开了口, “我已经三年没回来了,府上都是母亲打理的,自然是要遵循府上规矩。 回头我会再好好归整归整院子。” 顾芷涵脸色不大好看,但也不好继续发作,毕竟还等著待会儿谢若棠给她买东西呢。 她冷哼一声不再看地上的小丫鬟,继续抬脚往外走去,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过她这一回。 一个贱婢罢了,配不上我为她发脾气。” 直到谢若棠她们的身影走远,小丫鬟这才抬起脸来,眼中满是迷茫。 小姐这就放过她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 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声格外热闹,顾芷涵放下帘子,心中的不快也散了不少,若有似无地打探起谢若棠的意思, “我听我哥说,你这两日也不跟他通信了,是生他气了?” “我跟他各自都有了婚约,哪儿能再像是孩子时候一样胡闹?” 看来是自己没理会顾知舟,他开始有些急了,竟然找了顾芷涵来试探自己。 见谢若棠这般风轻云淡,顾芷涵也琢磨不出来她的意思,又道: “你跟我哥也好几年的情分了。 要是因为我哥跟谢若楹亲近赌气,那可就太不划算了,他俩之间肯定清白。 更何况,虽说是赐婚,可你要是想嫁给我哥,皇后娘娘肯定会帮你的不是? 我哥好了就高兴了,他高兴了,还能亏待了你?” 谢若棠看向她认真开口, “没有赌气,寧安王也很好,你哥做我妹夫也不错。” 顾芷涵只觉得她是在嘴硬,毕竟都还愿意为自己付出,不就是盼著她能帮忙缓和两人关係吗? 她撇了撇嘴, “我不说了行了吧? 我哥瞧著冷淡,可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清楚,否则也不会三年不议亲。” 谢若棠没说话。 现在她说什么,估计顾芷涵都只会觉得自己是在辩解。 好在很快就到了珍宝阁,顾芷涵立刻闭上了嘴,贪婪地盯著珍宝阁的三楼。 珍宝阁有四层。 除了第四层是东家的休息地,一层平民採购,二层就是达官显贵,三层的东西更是非一般的凡品。 虽然不知道谢若棠到底身家有多厚实,但肯定不少。 若是谢若棠能够去三层给她买东西,那她往后可算得上整个京城最有脸面的小姐了,看谁还敢嘲笑她平昌侯府是破落户! 下了车,顾芷涵的背脊都挺直了不少,刻意靠近了谢若棠, “听说三楼的东西更好呢,咱们要不然去三楼瞧瞧?” 谢若棠听出来顾芷涵的言外之意。 她笑了笑道: “我许久未回,先瞧瞧二楼的吧。” 二楼人多,待会儿顾芷涵的脸才丟的更快不是。 被接二连三的拒绝,顾芷涵的脸色著实难看得厉害,语气也陡然差了起来, “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想带我去? 我心心念念都想著你,我哥有个什么动向我都告诉你,结果如今我就这点儿愿望而已,你都不愿意帮我实现了吗?” 雀儿直接站了出来声音脆生生道: “顾小姐想上去三楼就去唄,干嘛一定要拉著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想去二楼有什么问题吗? 您上来就指责我家小姐,是真把我家小姐做朋友,还是就看中我家小姐性子好,你能隨意欺负她?” 顾芷涵气恼,只恨不得撕了雀儿的嘴,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谢若棠將雀儿拉在自己身后, “去哪儿是旁人自由,雀儿不许这样无礼。” 说完,她看向顾芷涵笑吟吟道: “我还是想去二楼,你去三楼就是了。” 顾芷涵面色一变,哪儿还顾得上生气? 她要是去三楼,留谢若棠一个人在二楼,那谁给她付银子? 罢了,二楼就二楼,她待会儿多拿点也是一样的! 想通这点儿,顾芷涵斗志满满的拉著谢若棠往二楼去了。 京城女子爱美,珍宝阁的首饰琳琅满目,无一不精致,一样样都叫人挪不开眼。 在谢若棠没回京之前,顾芷涵几个月才敢来一次珍宝阁,选的也都是最便宜的首饰。 毕竟侯府式微,全靠几间铺子和田地的收益撑著表面的风光,哪儿还有银子供她买这些? 顾芷涵一口气选了七八件上好的头面,像是忘记了方才的不快,笑眯眯地看向谢若棠, “还好今天有你陪我出来。” 谢若棠也笑眯眯地回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 顾芷涵高兴的又拿了好几样。 雀儿看得心惊肉跳,心里默算著价格,小声道: “小姐,这些应该都要近万两了。” 谢若棠点点头,正儿八经道: “那这珍宝阁的东家可要高兴了,好大一笔银子呢。” 到底是从小长大的情分,雀儿几乎是瞬间就懂了谢若棠的意思,跟著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主动上前道: “顾小姐,那套红色宝石的头面好看,衬得您皮肤跟雪一样,不买下的话实在是可惜了。”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被夸,顾芷涵心怒放,只以为是谢若棠在服软,指尖一点道: “那就拿了吧。 这些稍后你们都给送到平昌侯府就是。” 旁边的不少夫人小姐们都看了过来,见顾芷涵要的东西不少,也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顾芷涵享受著这些目光,声音刻意拔高了一分, “这个我也要了,一同包起来吧。” 她指的是一只白玉的鐲子,光是看都知道成色极好,价格也绝不低。 谢若棠心下咋舌。 顾芷涵还真是没有半分手软啊。 原本还笑得不见眼睛只见牙的伙计顿时为难起来,尷尬开口, “顾小姐,这个恐怕不行。 刚刚御史家小姐已经定下了,只是碰巧遇见了长辈,这才没来得及收起来……” “御史家的?” 顾芷涵怔了怔, “秦饶雪?” 见伙计点头,顾芷涵冷笑一声挺直了腰杆子, “上面又没写她名字,我喜欢,这个就得是我的!” 第12章 八千两的破鐲子! 若是不搬出秦饶雪,顾芷涵或许就罢了。 可秦饶雪跟她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如今谢若棠在这儿,她也不介意狐假虎威一把,好好扬眉吐气一把! 谢若棠也猜到了她的大概想法,无声地勾了勾唇,不著痕跡地拉著雀儿往后退了半步。 伙计的额头上立刻沁出细密的汗珠,对著顾芷涵赔笑道: “您若是喜欢,小的再给您找找合適的鐲子如何? 这是秦小姐打算送给秦夫人的,您年轻貌美,適合戴顏色更透一些的。 小的记得有几款,叫人给您拿上来如何?” “我就要这个。” 顾芷涵直接上手拿过鐲子,伙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话说了一箩筐也不顶用。 旁边的一些看不下去的夫人小姐也开了口,让顾芷涵就此罢了算了,毕竟是不占理的事情。 可顾芷涵却说什么都不肯让步。 眼见闹得越发厉害,掌柜的也小跑著过来了,身边也紧隨著出现一个身著粉衣的少女,此刻眉眼蕴著怒意, “顾芷涵,这鐲子是我定下的。 我的人去取锦盒,怎么就成了你的?” “那你叫它一声,看看它应不应你?” 顾芷涵傲慢道: “或者,你跟我说好话,我就不要这个鐲子了怎么样?” 秦饶雪咬牙半晌,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 “……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换,这个,我是要送给我母亲的。” 顾芷涵掩唇一笑,將鐲子递出去。 眼见秦饶雪身边的丫鬟就要接到,顾芷涵却手一松,夸张道: “呀,碎了,怎么办?” 谢若棠眨了眨眼,再次带著雀儿退后一步。 是非之地,得走远些,免得惹一身腥臊。 秦饶雪愣住,隨即气得眼睛都泛了红。 她母亲马上生辰,她特意攒了不少的体己,想要將这价值不菲的鐲子买下送给母亲。 可就这么打个岔,竟然被顾芷涵给毁了! 顾芷涵见她如此,不仅不怕,反而上前一步挑衅道: “碎了我就不要了。 你喜欢,那就归你了。” 说完顾芷涵转身就要走,秦饶雪气急上前拉她, “站住!” 顾芷涵也不怕,直接挺住脚步看著秦饶雪, “我站住了又怎样? 你是想为了个鐲子让我不痛快?” 说完,她目光落在一边的谢若棠身上, “若棠,你瞧,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真真小家子气!” 近来京城中最为热络的话题就是谢若棠。 秦饶雪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也在此刻清醒了些,想起谢若棠跟顾芷涵交好,大概是要护著顾芷涵的。 她有什么本事跟皇后的恩人呛声? 可让她罢休,秦饶雪是真不甘心啊。 深吸一口气,她阴阳怪气道: “我说怎么有人之前几个月才来,连买一支最便宜的簪子都斟酌半天,今儿这么財大气粗跟我抢东西。 敢情是背后藏了人,净做些狐假虎威的事儿啊。” 顾芷涵变了神色, “那也是有人愿意护著我,怎么,羡慕还是妒忌?” 她说话带著呛死人的口气,让谢若棠莫名又背上了不少的责备眼神。 谢若棠暗自嘆了口气,再让顾芷涵说下去,自己刚回京的形象又要毁了。 给雀儿打了个眼色,很快掌柜的就拿著算盘上前了, “两位小姐何必爭吵伤了和气不是? 这儿起爭执不好看,要不然两位小姐私下解决?” 顾芷涵甩了甩帕子, “我都行。” 秦饶雪压著火气看著地上碎了的鐲子,冷声道: “我订金都交了,这鐲子碎了,就该给我退了吧?” “这银钱的事儿,胡某也在这儿跟两位小姐说清楚。” 胡掌柜拨弄了下算盘,看向顾芷涵道: “您方才要了一串红玛瑙手串,四套玉石点缀的头面,一条软瓔珞,还有一对儿白玉鐲子。 这些一共是七千五百两。 秦小姐订下了鐲子,可鐲子不是珍宝阁打碎的,也理应算作是顾小姐买下。 这鐲子是珍品,八千两。 其中秦小姐的订金是一千两,一共一万四千五百两给珍宝阁,由珍宝阁转手退回秦小姐一千两订金。” 一口气报完,旁边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京城女人爱美,这些首饰上出手阔绰也正常。 可即便再阔绰,也没有一次性出去一万多两银子的。 “一个破鐲子,哪儿有八千两!” 顾芷涵惊叫,谢若棠清咳补充, “这鐲子我瞧著不普通,似乎是罕见的翡翠。 听闻久戴还能滋养佩戴人,有价无市,八千两……实属是划算。” 顾芷涵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心疼得很。 早知道如此,她应该多拿几件头面和自己喜欢的,也不至於八千两砸出去了一个碎鐲子。 胡掌柜催了一声, “顾小姐?” “送去平昌侯府就是了。” 顾芷涵看向谢若棠,眼中的意味再清晰不过。 谢若棠老神在在地装起了糊涂,雀儿歪著头开口, “顾小姐,快付了银子,咱们还要去看湖光景色呢。” 顾芷涵咬著牙快步走到了谢若棠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快点去付钱啊!” 谢若棠满脸惊讶,声音亦是没有掩饰半分, “我去付钱? 可是,我没有买东西啊?” 瞬间,周遭的目光瞬间鄙夷,隱约似乎还有人在幸灾乐祸, “我说怎么突然之间来了,还那么有底气去挑衅旁人,敢情是以为带了钱袋子呢!” “这谢大小姐还真惨,这才回来呢,又被顾芷涵盯上当钱袋子使了!” “一万四千五百两!她也真好意思,竟然开这个口让谢大小姐帮忙结算的!” …… 她们议论的声音不算大,但顾芷涵也不是聋子,只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攥紧了帕子,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我还以为你买了呢。 既然你没买,那这些我也不要了。” 顾芷涵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可刚想离开就被胡掌柜叫住了, “这些头面不要可以,但这碎了的鐲子,顾小姐还是结算一下吧。” 顾芷涵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八千两! 现在整个平昌侯府有没有八千两都是个未知数! 她从哪儿要这笔银子?! 周围的讥讽声越来越大,顾芷涵也顾不得脸面了,咬牙切齿地拉住谢若棠的袖子低声道: “帮我出了这八千两,我回去一定让我哥想办法把婚事拨正。 即便是不能,我也一定让你能时时见到他!”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著用顾知舟拴她呢? 谢若棠面上为难, “顾小姐,我跟顾公子的婚事都是皇上赐婚,哪儿是说变就变的? 更何况…… 如今我跟顾公子都是有了亲事的人,这种话千万不能再乱说,否则到时候要是坏了我的名声可不好。” 见顾芷涵的脸色越发难看,眼中还有不可置信,谢若棠又道: “还有,八千两……也太多了。 我一个才回京的姑娘家,身上哪儿有这么多银钱?”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顾芷涵快要气哭了,刚要指责,便就看见了谢若棠身后的人,顿时眼睛一亮! 第13章 本王不怕被笑话! “哥!” 顾芷涵挤开谢若棠,赌气地撞了她一把,往门口飞快奔去。 也好在是谢若棠惧冷,衣服穿得厚,撞一下也没什么感觉。 她没感觉是一回事儿,但落在其他人眼中就不对了。 连皇后都客客气气的人,顾芷涵竟然都敢这样对待,甚至还算计人家的荷包…… 秦饶雪冷笑, “被顾芷涵当傻子使,也就只有你还乐在其中!” 谢若棠:“……” 骂得有点脏。 虽然是事实,但是那也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 顾芷涵已经將事情飞快的说了一遍,委屈地看著顾知舟,盼著顾知舟能给个什么解决办法。 顾知舟抿紧了唇,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谢若棠身上,带著隱隱的恼色。 他大步走上前,在谢若棠面前站定, “有什么要求你儘管提,没必要为难芷涵。”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之前还以为这两人能成是谣言,现在看看,的確像是有情啊!” “自然有情,当初谢大小姐可是没有一点矜持,日日追在顾公子身后跑呢。” “怪不得顾小姐那么自信,原来是哥哥得谢大小姐欢心……” 有人低声笑出来,顾知舟的脸色铁青,心中更確定了谢若棠这一出就是故意的! 他咬牙切齿道: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这个婚事。 现在我跟若楹婚事成了,你又来胡搅蛮缠什么?” 谢若棠抽了抽嘴角, “我为何要胡搅蛮缠?” 这人真是病得不轻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以为是自己对他念念不忘,故意吸引他注意。 顾知舟深吸一口气, “儘快了结了这儿的事情,换个地方再说吧。” 见他说完转身就想走,谢若棠眸色冷下来, “等等。” 顾知舟一脸“我就知道如此”地转过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谢若棠就已经让雀儿借用了胡掌柜的算盘。 那一双素白纤嫩的手在算盘上拨得飞快,清脆的算珠噼里啪啦, “既然顾公子也在,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我也该把话说清楚才是。 这八千两银子与我毫无关係,是对秦小姐和珍宝阁的损失补偿。 其次,我原本不想追究从前的事情,可话到了这儿,就一齐算清楚的好。 顾小姐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我送的,也不乏从我这儿要的。” 谢若棠的记性好,一边的雀儿时不时补上一句,二人硬生生地说出了几十件顾芷涵拿走的东西。 噼里啪啦一顿算下来,竟然有將近十万两! 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看顾家兄妹的眼神更是古怪。 这都算得上是財神爷了,至於吃相还这么难看吗? 谢若棠顺位算盘,道: “顾公子觉得是我在纠缠你们,不如今日將银钱理清,也省得往后又有误会。” 顾知舟没想到眾目睽睽之下,谢若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从前谢若棠知晓平昌侯府不富裕,即便是给东西也小心翼翼,哪儿敢提到银子,更別提这么多人面前提了。 “谢若棠!” 顾知舟又气又急,顾芷涵也恼声道: “別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哥的注意! 你也不必在这儿装,你多喜欢我哥我们都知道! 你这样只会让我哥更討厌你,根本不可能多喜欢你一分!” “顾小姐慎言!” 谢若棠板著脸,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对顾公子有依赖不懂事,难道顾公子也不懂事吗? 更何况,寧安王生的模样比顾公子好,更是先皇后之子,我光是每日瞧著也能舒心,为何会不喜欢他,转而单恋一个根本不喜欢我、处处不如他的人?” 谢若棠这话是带著赌气的。 都觉得顾知舟好,沈临璟差,可她偏要说出沈临璟几分好来! 顾知舟紧紧盯著谢若棠的眼睛,忽地冷笑出声, “是么,那你往后也別后悔!” “她后悔做什么?” 一道晴朗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炸得眾人不自觉让开一个道子,露出一身絳紫色尊贵长袍,摇晃著摺扇骚气万分的沈临璟。 在场的小姐红了脸,偷偷地看一眼沈临璟,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她们刚还瞧不起谢若棠肤浅,是个只会看脸的废物。 可现在看,她们也觉得谢若棠说得对。 即便寧安王不成器,可若是日日能对著这么一张脸…… 谢若棠有些惊讶,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见到沈临璟。 上次既白走了后,她就没了沈临璟的消息。 虽然有些气馁沈临璟没自己想的那么上进,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好歹將斗鸡那些给杀了,算一个好开端不是? 沈临璟注意到谢若棠看著自己,腰杆子不自觉挺的更直了些,走到谢若棠身边居高临下的看著顾知舟, “本王警告过你,別对本王的未婚妻起心思,怎么,听不懂?” 顾知舟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无声的看向谢若棠。 谢若棠別开眼去,一边的顾芷涵气呼呼道: “什么对您未婚妻起心思? 寧安王不知道吧,谢若棠对我哥早就芳心暗许,恨不得倒贴嫁给我哥! 我哥愿意跟她说一句话,她不知道偷乐多久! 今日之事,也只是谢若棠所谓的欲擒故纵罢了,王爷这都看不出来么?” 谢若棠眼中起了薄怒,正要上前,沈临璟就已经沉下了脸,先她一步站在了她的身前, “年纪小小,说话不知所谓! 既白,打!” 他可不是什么君子,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顾芷涵原本以为只是嚇唬她,还大胆上前一步, “我可是堂堂平昌侯府的小……啊!” 白嫩的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顾芷涵捂著脸退后好几步不可置信,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既白不懂怜香惜玉,反手又是两个巴掌。 顾知舟倒吸一口凉气,衝上前厉声呵斥, “王爷在街上对一个弱女子如此,难道就不怕耻笑吗!” “耻笑?” 沈临璟冷笑,扇子一收在掌心敲了敲, “本王的確是紈絝,但不是聋子,不至於不知道你们背地里说什么。 本王做事情,从不怕笑话!” 第14章 若棠说,她只信他 可话音落下,沈临璟就有些后悔起来。 他要是没有记错,谢若棠曾说过自己不愿意成为笑话的吧? 沈临璟顿时紧张起来,余光去打量谢若棠的神色。 看见谢若棠的脸颊如玉,没有一丝异样,沈临璟这才微微放心。 一时间整个二楼都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了顾芷涵的抽泣声。 顾知舟怒目而瞪,又知晓沈临璟是个混不吝,自己对上怕是討不著好。 索性,顾知舟直接看向谢若棠, “芷涵一直將你当做挚友,你难道不打算说什么的吗?” 谢若棠抿了抿唇,沈临璟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袖口,生怕这张漂亮的小嘴可能说出他不想听的话来。 “顾公子,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儿上……” 谢若棠顿了顿,见顾知舟的神色似乎要放鬆,这才缓缓说出了剩下的, “我只要九万两,多出的,我就不要了。 或者我直接叫人去侯府,將那些东西都给拿回来,你们出个折旧费也是可以的。” “……什么?” 顾知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否则他怎么幻听到谢若棠跟他谈银两的事情了? “谢大小姐说,九万两送到她府上,或者她让人去侯府搬东西,到时候算折旧费就算了。” 沈临璟恨不得冲天狂笑,得意的语调满是幸灾乐祸, “不过这事儿也轮不著谢大小姐费心,本王时间多,本王亲自去侯府帮忙盯著!” 感知到沈临璟的嘚瑟,谢若棠忍住笑意一本正经, “我从前对你们好,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好。 可今日你们什么事情都推我身上,顾小姐打碎的鐲子也要我赔,到底是將我当做好友还是冤大头,在场的人可都瞧著呢。” 秦饶雪此刻也算是反应过来,毫不客气上前, “还有我的一千两! 我可不会像是谢大小姐一样,不仅什么东西都给你买,还什么锅都替你背! 一个好端端的大小姐,眼皮子浅成这样,实在是丟我们京城女子的脸面!” 没有谢若棠,秦饶雪说话更是不会有半分的顾忌。 一边的胡掌柜也满脸笑意,恭恭敬敬道: “不知道顾公子和顾小姐,是打算让府上的人送银子,还是胡某让人跟著去取一趟?” 顾芷涵本是委屈,这会儿见到这巨额债务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哥,我怎么办呀,我往后哪儿还有脸见人了?” 顾知舟脸色更是一片铁青。 侯府哪儿有这么多银子?! 谢若棠……这是在逼他就范! 顾知舟对峙著不肯开口,沈临璟见他一直盯著谢若棠,皱著眉头直接挡住谢若棠,语气不善, “看什么看?” 再看眼珠子给挖出来! 顾知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拱手道: “舍妹不懂事,东西自然是要赔的。 墨焉,你回去让母亲取八千两与你。” “还有谢大小姐的九万两呢?” “谢大小姐的银两,我自会双手奉上。” 顾知舟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瞧著顾知舟快变形的脸,沈临璟这才哼了一声,心情愉悦, “最好是这样。” 转过头,沈临璟看向谢若棠一板一眼道: “谢大小姐,这天底下坏人多得很。 京城中的奸诈之徒也不在少数,往后相处来往定然要多长点儿心眼才是。 否则,有些人吃著你的穿著你的,还想著怎么骂你呢!” 谢若棠配合地点头,乖巧的模样让沈临璟手痒得很,真想摸摸她,那样顺滑的长髮,手感一定很舒服吧! 好歹是在外面,沈临璟怕坏了谢若棠的名声,硬生生的掐著自己的爪子不去干些坏事儿。 不多时墨焉就拿著八千两回来了,清点结束,也就没了什么乐子可看,人群渐渐散去。 只是异样的眼光和一些嘲笑还是没有免的。 谢若棠知道平昌侯府一时间是拿不出九万两的,也没打算今日要到手,只是先表个態而已。 可她刚抬步下楼,顾芷涵就已经追了过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怨恨地盯著她, “你是故意让我出丑的!” 谢若棠皱了皱眉,正在后面磨蹭的沈临璟就已经过来了,似笑非笑道: “有什么话你跟本王说唄。” 顾芷涵哪儿敢跟这个傢伙说话,恨恨地一跺脚,飞快地就从谢若棠面前跑开了。 顾知舟路过二人,沈临璟眼神警告一番,他还是看向了谢若棠, “你当真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说完他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若棠还没去深究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临璟已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出了这种事,我送你回去应当不算出格吧?” 谢若棠回过神来,看见沈临璟眼底的期待哑然失笑。 不过全京城都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刚刚又这么一场闹剧,他送她回去也的確不算什么。 见谢若棠点头,沈临璟唇畔是压不住的笑。 他快步走在前面,又怕谢若棠不高兴,刻意放缓了脚步,余光盯著谢若棠跟上来。 还好他的马车每一日都薰香,如今这不就用上了? 谢若棠踩著绣凳上了马车,雀儿靠在她旁边,打量著马车里的布局,小声道: “这马车瞧著很是舒服。” 谢若棠也这般感觉。 她是个娇贵的人,从小吃过的苦也就是生病时候喝的药了,没想到有人比她过得还要舒服。 马车里每一处都透露著奢华精致,鼻端縈绕的香气更是有价无市的凝露香。 全然踩在了她的喜好上。 沈临璟上来后见谢若棠的神色就知晓她喜欢,装作云淡风轻地坐下在她身边, “你喜欢这辆马车?” “没有不喜欢精致好看东西的女子。” 谢若棠收回目光含笑看他, “倒是王爷今日怎么刚好出现在珍宝阁?” “出来走走,听见有爭执就过来了。” 沈临璟回答的含糊,又猛地清醒过来,立刻解释, “我已经没去烟柳巷了,今日当真是出来走走。” “真的?” “真的,我发誓!” 见沈临璟真要发誓,谢若棠哭笑不得阻止了他, “王爷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不必发誓。” “真、真的?” 沈临璟愣了愣,试探开口, “什么话都信?” 谢若棠点点头, “都信。” “可外人……” “他们说他们的,我只信王爷。” 少女笑靨如,一双眼中满是坦然的澄澈,没有丝毫的隱瞒,让沈临璟的心忽地狠狠一颤,隨即猛烈跳动,耳边只有那一句“他们说他们的,我只信王爷”。 若棠…… 说只信他。 沈临璟有点儿飘飘然,下一刻外面传来了既白的声音, “王爷,秦小姐来了,想跟谢大小姐说话。” ……他想揍既白,没眼力见儿的傢伙! 一边的谢若棠有些意外。 毕竟她跟秦饶雪从未有过交集,甚至上一世还因为顾芷涵爭执过几次。 怎么好端端的,还来找自己要说话了? 但谢若棠也不打算交恶,看向沈临璟道: “我去说说话,待会儿就回来,你等等我好不好?” 在江南待久了,谢若棠的口音也如江南的水一般,软软柔柔的,落在沈临璟的耳朵里更是酥酥麻麻,哪儿有说不的机会。 等再反应过来,谢若棠已经下了马车。 沈临璟懊恼地摸著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掀开一角帘子偷偷看谢若棠。 二人说话的地方不算远,距离马车也就是十来步的距离,但很是安静。 秦饶雪彆扭道: “今日……多谢你为我说话。” 谢若棠愣了愣,隨即弯了眉眼, “那我也谢谢你,让我有由头將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秦饶雪是个有一说一的爽利性子,见谢若棠也大大方方的,心头鬆了口气,抿了抿唇道: “我今日还说你蠢,是我错了。” 谢若棠: “额……” 其实不必再说这一句的。 但自己做过蠢事儿,如今承认倒也没什么。 谢若棠苦笑一声, “京城恐怕不止你一个人觉得如此,从前因为她对你多有得罪,如今我也给你赔个不是了。” 秦饶雪哼唧两声, “那不必……” 但她还是颇为受用,看谢若棠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恰好余光瞥见了没藏好的沈临璟,还是多嘴低声道: “顾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寧安王……也不见得是良人,你多斟酌斟酌。 你是皇后的恩人,只要求皇后,皇后不会不重新考虑的。” 第15章 无耻!大写的无耻! 原本知道秦饶雪说顾家不是好东西时,沈临璟就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结果听既白转述,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候,沈临璟立马就气得要跳脚。 好在既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要跳下马车的沈临璟, “王爷,要是谢大小姐知道属下在偷听,还偷偷告诉你,会不会不高兴?” 沈临璟瞬间冷静了。 他攥著掌心咬牙切齿, “行,给本王继续听!” 他要看看这姓秦的究竟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还有,谢若棠又会怎么回应。 刚刚,谢若棠分明说,外界纷扰,她只信他的。 沈临璟不自信起来,另一头的二人完全不知说话內容已经泄露了。 见秦饶雪还想说什么,谢若棠打断她,认真道: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说王爷不好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了。 王爷其实很好,今日也在不遗余力地维护我。 我心里欢喜他,也相信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成为京城里最好的夫婿。 这一门亲事我是愿意的。” 秦饶雪开始以为是皇后恩將仇报,可看谢若棠如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可寧安王在外地名声那么差,你当真不怕?” “不怕。” 谢若棠摇摇头, “更何况,我们看见的难道就全然是真相了吗?” 这话说得凛然,让秦饶雪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可实际上,若谢若棠不是重生一世,她也不会这般乾脆地认了跟沈临璟的婚事。 上一世她也觉得沈临璟不可靠,天酒地的,让人瞧著生厌。 可之后,顾知舟想方设法找以前沈临璟去过的楼,要那些风尘女能出来指证沈临璟德行有亏,没想到竟然没有成功。 她去给顾知舟送吃的时候,顾知舟在书房里发脾气大骂, “……跑去青楼只是听曲吃饭? 这沈临璟脑子是不是被踢了,竟然在青楼里做这等柳下惠!” 想到这儿,谢若棠的眼神也柔和下来,道: “总之,他是我未来的夫婿,我全然信任他。” “那他去青楼这些地方,也是无妨的吗?” 面对秦饶雪的话,谢若棠不知道怎么回应,毕竟內情她知晓,但怎好开口? 秦饶雪挫败地嘆了口气, “算了,我说再多你也心意已决。 总而言之,我还是谢谢你。” 眼见秦饶雪要走,谢若棠叫住她, “那个鐲子……” “只能再重新找了。” 秦饶雪有些失落,强撑起笑, “主要是我同母亲说过了要送的是什么,否则也不会这样为难。” 秦饶雪说话直爽,自己不过顺手帮了一把,还是以自身利益为上,对方都能说出方才的那番话,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既然要在京城长久住下,少不得要有一些人情往来。 加之,之前因为顾芷涵,她也没少得罪京城里的小姐,如今主动些也是应当的。 如此,谢若棠愿意卖个好。 她主动道: “我那儿有一双鐲子,和你看上的那个差不多品质。 我回去后让雀儿给你送过去。” 秦饶雪愣住,想拒绝又有些捨不得。 谢若棠看出来她的纠结,笑道: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往后京城中你多带我出去走走好了。” 不过就是几句话,两人之间的关係都好像亲近了不少。 一直到回马车上,谢若棠的脸上都带著笑意。 可刚坐下,谢若棠就察觉到了沈临璟的眼神,带著幽怨,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 她眨了眨眼睛, “王爷这是怎么了?” 沈临璟依旧是幽怨地看著她, “你往后少跟秦饶雪往来。” “为何?” 沈临璟见谢若棠的眼中满都是疑惑,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怕秦饶雪说他坏话的小心思,只是別过头去, “她们都看不上我,你要是跟她们相处久了,往后不会变心?” 分明想控诉的,可沈临璟实在是委屈得很。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主动往著沈临璟靠了靠, “方才,我不是说了么? 只要是王爷说的,我都信。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去听他们的?” 从既白嘴里听是一回事儿,谢若棠亲口说又是一回事儿。 沈临璟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语气依旧傲娇得很, “那你不怕我骗你?” “王爷会骗我吗?” 谢若棠问道,沈临璟转过头来看向她,喉头忍不住动了动,又別开眼去,语气比之方才郑重了不止一分,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谢若棠想起刚刚秦饶雪说他去风月之地的事儿,帕子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手背。 沈临璟原本老神在在地想著事儿,被这么轻柔酥麻的一触碰,立刻回了神看向谢若棠,如玉的耳垂几乎要滴下血来。 谢若棠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反而问道: “方才饶雪说,王爷很喜欢去风月之地。 王爷喜欢去哪个,我也想瞧瞧王爷喜欢的姑娘长什么样。” 瞬间,沈临璟背脊都挺直了,不假思索地否认, “我没有,別瞎说,这是造谣!” “可不止一人同我说,你喜欢……” “假的!” 沈临璟生怕谢若棠误会了什么,飞快道: “那些地方的吃食要更好吃些,还有那群弹奏的姑娘也比寻常乐师弹得好,我从未动过她们半分!” 一边的雀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飞快的別开脸装作漫不经心看风景。 谢若棠亦是忍住笑, “咱们王爷也是个正人君子呢。” 沈临璟还怕谢若棠不信他,见谢若棠如此,两颊又是忍不住的有些发烫,心里跟喝了蜜一般,晕晕乎乎道: “这是自然……” 真是禁不住撩拨。 不过两句话而已,都能脸红成这样…… 谢若棠暗自发笑。 余光看见一边的夹层中凌乱地夹了好几张纸,她好奇地伸出手。 沈临璟还沉浸在被夸奖的喜悦中,陡然见谢若棠伸出手,立刻变了脸色就要去抢。 可谢若棠已经將纸抽了出来,看清楚了上面丑到不忍直视的自己。 谢若棠:“……” 见已经被看见了,沈临璟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道: “我在马车里准备写字精心,既白个蠢货马车赶得不稳,害我写得这般丑……” 坐在外面的既白瞪大了眼睛,实在是有苦难言。 当初做侍卫时候,也没人告诉他还得背黑锅啊! 王爷狗爬一样的字分明是他自己写不好,又怕谢大小姐嫌弃,找了裴公子一点点的学写字。 裴公子那样好脾气的人都嫌弃王爷,王爷怎么能將这样大的黑锅扣在自己身上啊!、 无耻,简直大写的无耻! 第16章 废话少说,还钱 谢若棠没有拆穿沈临璟,眼中一闪而过笑意, “那王爷的字应当是很漂亮了。” 沈临璟有些心虚, “不丑。” 说完,沈临璟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这两日在家,顾知舟没有再去找你吧?” “我没怎么出院子,不曾遇见过。” 谢若棠的笑意淡了些,道: “不过我院子里的人手不够,处处都不自在。” 如今她院子里的人不算少,可真正能顶事儿的,也就只有雀儿一个。 云初偏心,谢清榆不管事,她这么久才回来,院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谢若楹的眼线。 日日如此,当真是叫人寢食难安。 她还是得想想办法,找几个可靠的放在身边,將院子里的眼睛拔掉才行。 长街本就距离太傅府不远,不过是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府门口。 谢若棠回过神来,眼波流转, “今日多谢王爷了。” 沈临璟手心有些出汗,含含糊糊的应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 谢若棠正准备起身,沈临璟忽的叫住她, “你怎么不问问我,今日我为何会出现在珍宝阁?” 谢若棠眨了眨眼, “方才上马车时,我就已经问过王爷了呀。” 沈临璟:“……” 失策了。 他再次轻咳一声,佯作风轻云淡的將被他捏的滚烫的簪子递给谢若棠, “我瞧珍宝阁的这个簪子好看,很配你穿的衣服。” 谢若棠低下头,便就看见他选的是一根粉色琉璃和水晶攒起来的桃簪,栩栩若生。 她的罗裙罩著朦朧的烟纱,也颇有春意。 的確很配。 谢若棠並未接过,只是微微偏头, “王爷不帮我戴上吗?” 沈临璟:“!” 他应了一声,装的是一回事儿,可指尖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触碰到谢若棠的髮丝,沈临璟就像是被烫了一般,飞快的蜷起指,將髮簪给她戴好后道: “好了。” 谢若棠伸手摸了摸,对著沈临璟弯起了眉眼, “多谢王爷。” 这一笑,连谢若棠下了马车沈临璟都没能反应过来。 既白看不得沈临璟这样没出息的样子,低声道: “谢大小姐就跟您说两句话而已,您这是不是……太倒贴了?” “你懂什么?” 沈临璟回过神来没好气道: “她喜欢我,都主动求了婚事,我要是再不主动些,她伤心了怎么办? 我不过是不好看她为我伤心罢了!” 又装上了。 到底是谁更喜欢谁分明一目了然好吧? 既白没吭声,沈临璟看了一眼谢若棠离开后放下的纸张,脸色黑下来, “谁让你不把我这些东西给收好的?” 既白装作没听见。 一阵窸窸窣窣后,既白这才问他, “那王爷,现在咱们要回去吗?” “回去前先去一个地方。” 说到正事,沈临璟的脸色也正经起来…… …… 谢若棠刚回房中喝了口茶,就看见了桌面上的一张请柬。 她颇为意外的拿了起来,便就看清楚了上面的人名,眼神也不由得冷了下来。 雀儿见此,也跟著上前两步看去,拧著眉道: “五公主的宴会?” 谢若棠將请柬放下,淡淡的应了一声。 五公主沈凝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她生母是纯妃,生產时没能挺过去,留下沈凝嫣这么个遗腹子,皇帝也就少不得多疼爱一些。 可这疼爱,却將沈凝嫣给变成了个只会囂张跋扈的人。 沈凝嫣跟谢若楹的关係还不错,上一世没少让她在京城贵女中出丑。 她虽然是皇后的恩人,可沈凝嫣毕竟是公主,捉弄她,她甚至无法反制。 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跟沈凝嫣见过面呢,沈凝嫣怎么可能会给自己送帖子? 八成又是想捉弄她,给谢若楹她们看乐子呢。 “若是小姐不愿意,不去也是无妨的。” 雀儿看出谢若棠的情绪,语气柔和下来,道: “虽然小姐跟寧安王的婚期还未定下,可也该准备绣嫁衣了。 小姐不愿意,谁都不可勉强的。” “五公主下帖,若是不去,怕是要被说恃宠而骄了。” 谢若棠道: “往后在京城的日子还长,躲得了一次,还能次次都躲开么?” 雀儿也嘆了口气。 她还是想念在江南的日子,哪儿有京城这般勾心斗角? 不过…… “寧安王似乎对小姐很上心。” 雀儿道: “奴婢以为他是装的,但今日发现,的確很喜欢小姐。 好歹,小姐嫁的人是喜欢小姐的,往后小姐也就少了许多的伤心。” 谢若棠也想起沈临璟耳垂通红的样子,忍不住的弯了弯唇。 说到沈临璟,雀儿少不得提起顾知舟,眼神鄙夷, “那么多人面前,顾公子竟然都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奴婢从前真是瞎了眼,竟然还觉得他好。” 谢若棠眯了眯眸子,道: “冰山一角罢了。 他只是觉得,我心中有他,所以才想著拿捏我罢了。” 言罢,谢若棠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平昌侯府还未明说这九万两是什么时候给呢,咱们是不是也该去要要帐了?” 雀儿眼睛一亮, “奴婢觉得可行!” 既然是要饭,那就老老实实的要了得了。 站著要饭也就罢了,还非得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过来骂给饭的人。 这样做,那谁都別想好过! 谢若棠本就不是什么规矩的人,当即就要让雀儿去找一些身强体壮的小廝,准备一起去平昌侯府“逼债”。 可刚站起来,就听见一叠声的“夫人留步”,隨即,她屋子里的琉璃珠帘被一把拨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云初一脸慍色,眼中是隱藏不住的怒火, “今日你在外面做什么了?” 来兴师问罪了。 谢若棠看了一眼跟在后面没拦住的小丫鬟,很快收回了目光, “不过是逛逛街罢了,母亲如今是连这个也要管了吗?” “逛街?” 云初怒极反笑, “你今日在珍宝阁羞辱知舟与芷涵,这事儿你是想不认了?” “母亲这话可就错了。” 谢若棠慢条斯理道: “我在珍宝阁说的,也都是一些实话罢了。 这些年顾小姐从我这儿拿走的东西,有我点头同意的,也有我不知情,她强拿的。 顾公子从我这儿占的东西也不少,如今既然都有了各自归宿,自然是要划清楚界限才是。 我要他们將东西还给我,难道有错?” 第17章 她的话他都记得 “自然有错!” 云初不假思索, “且不说知舟这些年跟我们交好,我跟你父亲早就將他当做了半个儿子,如今他更是已经跟若楹有了婚事,那更是一家子了! 一家子人,你非要那些银钱,让知舟丟了好大的人! 你是不是记恨知舟喜欢的人是若楹?” 对上云初警惕又隱约带著厌恶的眼神,谢若棠抿了抿唇,眼神也冷了下来, “亲兄弟还明算帐,母亲,九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这钱,我要定了!” “逆女,你怎的成了这般小家子气的人!” 云初气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你现在立刻去平昌侯府请罪,否则別怪我这个母亲对你不客气!” “太傅夫人是打算怎么不客气?” 一道声音很是突兀,二人齐齐看去,对上的却是皇后身边的齐嬤嬤。 这可是皇后身边的心腹,云初变了脸,扯出一个笑, “齐嬤嬤来怎的无人通报,若怠慢了可怎么是好?” 齐嬤嬤面上冷若冰霜, “我若是得了通报进来,大抵是不知道谢大小姐在太傅府竟然过这样的日子!” “不过是孩子顽皮,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叮嘱两句才行……” 云初硬著头皮,低声催促谢若棠, “说话呀。” 谢若棠平復了下心情,对齐嬤嬤行了一礼, “嬤嬤,可是娘娘要见我?” 齐嬤嬤躲开她的行礼,脸上缓和不少,道: “今日我来,的確有皇后娘娘的嘱託。 不过,主要还是寧安王。” 沈临璟不是刚刚还跟她在一起吗? 这是出什么事了? 谢若棠面色一紧,脱口道: “王爷怎么了?” 齐嬤嬤瞧得出来对方说话是否是真心实意,面色更是温和许多, “不是王爷怎么了,是王爷说,小姐回府后,身边除了雀儿姑娘,好像就没了合適可用的人。 他特意求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让我来帮小姐寻摸几个合適的留身边。 加之,不管钦天监那边推算出黄道吉日几何,小姐往后都是要做王妃的。 皇后娘娘让我留在小姐身边,时不时能教小姐一些礼仪。” 闻言,谢若棠的心头一颤。 方才跟沈临璟在一起时,她隨口说了一句无人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帮她办妥了。 若说无动容是假的,谢若棠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帕子,眼中渐渐溢出笑意。 齐嬤嬤原本跟皇后想的一样,沈临璟是京城有名的紈絝,这一回没有因为婚事闹得鸡飞狗跳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谢若棠杀了斗鸡燉汤不说,近来也安分不少。 这已经很令二人安慰,今日沈临璟主动为谢若棠帮忙一事,更是让皇后欣喜地朝著皇陵处拜了又拜,直言是对得起先皇后了。 云初脸上的神色则有些掛不住。 毕竟女儿回府,明明安排了人手在府上,却说没有可用之人,还让皇后费心这等小事。 要是传出去了,她这个主母的脸还要不要了? “既然觉得府上人手不够,怎的不跟母亲说一声,反而劳烦了皇后娘娘为这些小事儿费心?” 谢若棠回过神看向云初,半晌后收回目光,道: “母亲忙,我从回来到现在,除了母亲主动来责备我,我甚至平日都没机会见到母亲一面,又如何同母亲说呢?” 虽然对云初已经没了任何的期待,甚至已经在心中断了所谓的母女情,但可在明面上,她还是要给云初几分脸面。 现在,她有点儿连所谓的脸面都不想给了。 云初脸上露出几分尷尬, “我是府上主母,哪儿有那么多时间……” “既然夫人没有这么多时间,往后小姐就由我来教导就是了。” 齐嬤嬤合身行礼,不卑不亢,身后几个小太监將东西已经放了过来。 看来齐嬤嬤今日要住下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云初也不好再提顾知舟的事情。 趁著眾人有些乱,她快步走到谢若棠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如何我不管,可你妹妹往后是要嫁去平昌侯府的。 你今日所为,必然让你妹妹往后抬不起头来。 你们是姐妹,不管怎样,你必须去一趟好好给知舟他们赔礼道歉,那九万两也不许再提!” 说完,不等谢若棠再说什么,云初便就快步离开了院子。 一边的雀儿咬著牙问谢若棠, “小姐不会真的要算了吧? 夫人未免太偏心了,根本什么都没有了解,就要您去赔礼道歉,只因为怕二小姐往后委屈…… 可您也是她的女儿啊!” 谢若棠冷笑一声, “为何要算了? 那是我离开江南之前外祖他们亲手给我的东西,我想要就要,就算是不要,那些东西也不该在顾家!” 外祖年轻时候身份显赫,外祖母更是曾经簪缨世家的嫡女,本身財富就不算少。 加之,谢若棠还有两个舅舅,一个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另一个则是极有经商天赋,银两,是谢若棠最不缺的东西。 雀儿也就因为谢若棠的话雀跃了一瞬,隨即又愁著一张脸, “可这样,小姐跟夫人的关係……” “谢夫人对二小姐极尽宠爱,不曾见过这般为难的时候,若是同样的事情在大小姐身上,却不肯让步,让大小姐受委屈,那也不必再多念著。” 齐嬤嬤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看著谢若棠有些歉然, “我本不该插话这些的。” 谢若棠摇摇头, “我心里清楚,嬤嬤……也並未说错。” 齐嬤嬤默然。 一时间整个院子的气氛有些沉重。 谢若棠重新坐回去,让雀儿给齐嬤嬤上了茶,客气道: “嬤嬤,娘娘可还好?” 齐嬤嬤眉头舒展了些,笑道: “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掛念小姐,怕小姐在寧安王那儿受委屈。” “王爷很好,我並未受委屈。” 谢若棠心头一暖,齐嬤嬤也算是放了心, “只要是小姐跟王爷好好的,往后皇后娘娘也会儘可能地扶持著您二人。 王爷成了亲,就会收敛心性,这日子以后也是越发红火。 外头的那些话,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就是。” 谢若棠一一应下后,二人才步入正题。 第18章 那九万两真的很多啊 府上的人谢若棠是不敢用的,直接让雀儿去人牙子那儿走了一趟,雀儿亲自筛选了一波后才叫带人来。 齐嬤嬤是宫里的老人了,更是伺候过先皇后的,一双眼睛也生得毒辣,不一会儿就选出来了四个小丫鬟。 谢若棠赐下名去,擅长刺绣会写字的叫棠梨,性子活泼些,喜欢侍弄草的叫竹月,会梳头、机灵些的叫池兰,还有个沉稳会认字的叫银丹。 这些都不是寻常卖身的小丫头,是人牙子专门收的家道没落的小姑娘,谈吐各方面也是出眾的。 谢若棠很是满意,刚要让雀儿去付银子,人牙子连忙推辞, “小的已经收过了。” “收过了?” 谢若棠以为是齐嬤嬤,眼中有些无奈, “嬤嬤,您怎么……” “这可不是我。” 齐嬤嬤否认, “我一直跟您在一起。” 那可就奇了怪,人牙子笑道: “是寧安王。 方才差人专门过来找过小的,小的虽然是最大的人牙行,但临时凑齐这群人也不容易。 即便是提前一两个时辰也是时间,王爷直接叫人给了银两,是绝对够的。” 说完,人牙子眼中颇为羡慕, “听闻谢大小姐跟寧安王好事將近,有这样处处著想的夫君,也实在是叫人羡慕得很呢。” 这话虽然討巧,但是也实在逾矩。 毕竟谢若棠如今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齐嬤嬤打发了一些碎银子,叫人牙子下去了,这才含笑看向谢若棠, “小姐的眼光是极好的。” 谢若棠的脸上莫名有些发烫,別过脸道: “嬤嬤也打趣我。” 见谢若棠如此,几个人都善意地笑出声来。 笑过后,齐嬤嬤就安排著四个丫鬟去熟悉规矩了,雀儿惆悵万分, “小姐给她们取的名字真好听,不像奴婢,跟被捡来的一样。” 谢若棠在她的额头上敲了敲, “胡说,你可是我最好的雀儿,我怎么可能敷衍?” 雀儿这才高兴点,想起被耽误的事情道: “小姐,那咱们这会儿还去平昌侯府吗?” “去。” 谢若棠冷笑一声。 若是云初刚没来说那么一通,她顶多过去看看顾家人跳脚,可这一回,平昌侯府是一定要给个说法了的! 齐嬤嬤知晓了她的想法后,虽然不支持,但还是跟了上去。 方才到大门门口,谢若棠便就看见了云初身边的宛儿正在低声跟门房的人交代什么。 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们应当说的是什么。 八成是云初怕她生事,特意交代门房要盯著她的行踪。 果不其然,谢若棠刚走到门口,宛儿就一脸紧张地拦住了她, “时间不早了,小姐再出去,怕是不安全。” “是怕不安全,还是怕平昌侯府不安全?” 谢若棠眉头一沉,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也彻底冷了下来, “是不是我此次回京后还没来得及发脾气,让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好性子?” 她本身就娇纵,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在婚前除了顾芷涵,没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好友。 也就是后来嫁给顾知舟,想要帮顾知舟走通那些夫人的路子,压著自己脾气好多年。 重生回来后,她也习惯性地以上一世主母的思维处理事情。 宛儿面色一震,低著头不敢继续拦,但也没忘记继续说, “大小姐,夫人说了,您若是去做她让您去的,那奴婢得跟著您一起。 登门道歉,也……也得带上些礼物才是……” 宛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也觉得这话实在是过分,可她是夫人的丫鬟,自然是要听夫人的才是。 谢若棠差点气笑,也不废话,扬声道: “来人,把她带下去掌嘴!” 可她说完,却无一人上前。 宛儿面上也带著些无奈, “大小姐……” 府上的下人卖身契都在云初手上,他们怎么可能跟云初作对? 齐嬤嬤也看得分明,眼中满都是复杂。 好歹谢若棠是太傅府嫡长女,得当初帝师疼爱不说,自己也是皇后恩人。 不说將谢若棠供起来的话,这对谢若棠也未免太……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雀儿。” 雀儿早就摩拳擦掌了,闻言顿时如一个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直接將宛儿给摁在地上跪下, “主子的路你也敢拦著?” 谢若棠寒著脸跨过门槛,宛儿拼命挣扎, “大小姐,夫人也是为了您好,这些传出去,都是损得您的名声呀!” 雀儿眼疾手快地给塞了一块儿汗巾在她嘴里, “小姐不爱听,不许说了。” 谢若棠头都没回,直接带著齐嬤嬤和雀儿上了马车。 齐嬤嬤摇著头, “早知道大小姐在这儿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谢若棠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抿了抿唇,道: “今日的事情,还请嬤嬤不要告诉皇后娘娘。” 齐嬤嬤蹙眉, “皇后娘娘是肯定能帮您解决当下困境的,不论哪里都是以孝为道,您若是做什么事儿,以后大抵是要被拿住把柄的。 马上您就要出嫁了,何必惹上一身腥臊呢?” 这话不假,不过谢若棠也没打算跟云初正面折腾。 外祖他们就云初一个女儿,也娇惯许多,有些事情她点到为止。 若是云初还是不肯罢手,那就不是她狠心了。 谢若棠安抚著齐嬤嬤,道: “放心吧嬤嬤,我心里都清楚。” 此话作罢,一行人也都到了平昌侯府。 下了马车,门口正打著哈欠的门房立刻精神起来,满脸堆笑地迎接谢若棠。 今日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没传到侯府,门房只知道谢若棠心悦顾知舟,每次来不仅仅是府上的主子得好处,连带他们这些下人都赚不少。 可这一回谢若棠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进了府中去。 她上一世在侯府住了半辈子,闭著眼都熟悉这里的布局,轻而易举地就到了顾知舟的书房外。 方才走近,屋子里就传来了女子呜呜哭泣声,隱约夹杂著女人的怒骂和男人的劝解。 谢若棠站住脚,仔细听了会儿,忍不住笑出来。 这不是顾夫人的骂声吗? 看来九万两和那八千两真的很多,多到,顾夫人都捨得骂自己疼如眼珠子的女儿了。 第19章 她想划清界限? 顾夫人看著眼前的女儿,被气得捂住胸口, “蠢货! 我一早就说过,你不愿意討好她,那也不能將她当做傻子! 一边她的一边欺负她,真以为她是什么软柿子? 九万八千两,整整將近十万两! 整个侯府掏空都没有十万两,你怎么赔!” 顾芷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是谢若棠突然之间变了的,她从前、从前从未计较过这些…… 她那样喜欢哥哥,就是因为哥哥不喜欢她,她爱而不得才故意闹出这些的! 只要是哥哥愿意,好好地哄哄她,说不定、说不定就不会再继续追著我们要这九万两了呢?” 顾知舟太阳穴怦怦直跳,却並未说话。 顾夫人这才想起自己儿子还在。 她知晓谢若棠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如何的迷恋,八成事情就跟自己女儿说的那样。 若是如此,那倒也好解决。 顾夫人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顾知舟缓了缓语气, “她心里有你,如今又摊上这么个婚事,有怨气也是正常。 你得寻个时间儘快跟她说上话,让她能收敛了这份心思才是。 九万两……知舟,你应当知晓如今侯府是什么光景的。” 顾知舟自然是知晓的。 现在侯府还能正常运行,看起来风光,也不过是母亲用自己的嫁妆补贴著,加上谢若棠还时不时的各种名义给上一些东西。 可若真的任由谢若棠將东西要走,又或是拿走九万两,整个侯府怕是即刻就要分崩离析。 但,他实在是不想低头。 一想到这就是谢若棠故意算计逼迫的,顾知舟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烦躁, “她就是这个主意,我去了也只是受辱。” 更何况,方才他也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低过头,谢若棠没有半分动容,还得寸进尺。 见儿子这般,顾夫人差点儿又气个仰绊。 但毕竟是儿子,未来的希望全在他身上,顾夫人缓了缓心绪,语气不容置疑, “她喜欢你,做的那些都不叫羞辱,顶多算是情调! 你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 只要是她能像从前那样喜欢你,愿意给你东西,那就足够了。” 顾知舟浑身僵硬。 母亲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自己没用。 同样,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藏好藉口帮他的谢若棠,也显得格外的面目可憎。 明明知道自己是缺这些东西,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地施捨他! 不等顾知舟出声,书房门被推开。 顾夫人正要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可一抬眼,便就看见了宛若瓷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谢若棠。 她浑身一震,面上神色立刻换作了气恼, “这府上的人越发怠慢了,怎的你来了也不给通报?” 说完,顾夫人脸上神色又化作愧疚和关切, “今日在珍宝阁发生的事儿,我刚刚也听说了。 都是芷涵这个丫头,嘴上没个把门儿,仗著跟你关係好,你疼她,就无法无天。 今日让你受的委屈,顾姨已经狠狠训斥过她了,你心里要是还有什么不痛快就告诉顾姨,顾姨肯定不会让你不高兴!” 一边的顾芷涵原本以为有顾知舟解决,哭声已经渐小,这会儿被顾夫人一顿骂,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顾夫人怕顾芷涵在这儿坏事,赶紧叫身边的丫鬟將人给带下去,谢若棠声音婉转, “不必了顾夫人,我今日来,也是因著珍宝阁的事情。” 听见这句“顾夫人”,顾夫人的眼皮子一跳,立刻打断谢若棠的话道: “若棠啊,你跟知舟相识多年,我这心里头早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 今日的事情是这个丫头惹出来的,我带下去好好教训,知舟,你好好跟若棠说话,我过会儿就过来了。” 说完,顾夫人生怕谢若棠继续阻挠,立刻带著顾芷涵离开了书房。 谢若棠眼见有人要关书房门,直接叫住了, “开著吧,免得叫人误会。” 闻言,顾知舟看了她一眼,又淡淡地挪开了目光,可心里却有些不大舒服起来。 从前谢若棠喜欢他,只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黏在一块儿,何曾有过这样主动怕人误会的时候? 现在也真是沉得住气,这种话都敢说了。 雀儿拉出一个凳子,特意铺了一张帕子在上面才让谢若棠坐下。 顾知舟看得著实不舒服,脸上神色更冷淡了些, “这里也没有旁人了,你究竟想如何直接说就是。” 谢若棠抿唇一笑, “顾公子急什么? 我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儿的?” 说著,谢若棠唤了一声雀儿,雀儿立刻掏出一沓纸来,笑嘻嘻道: “顾公子,我家小姐就怕让您吃了亏,回去后就让奴婢將单子擬了部分出来。 对帐的事情不能马虎,您听听这些是不是?” 言罢,雀儿就开始念起来, “大昭三十二年春,一双珐瑯点翠耳环,金丝灵雀戏簪,双耳白瓷瓶……” 这是雀儿刚刚在马车上自告奋勇做的单子,看著顾知舟越发黑沉的脸,效果的確不错。 听著雀儿喋喋不休地报单子,顾知舟忍无可忍地打断,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唔。” 谢若棠眨了眨眼睛笑起来, “的確还有一件事儿。” 顾知舟的脸色方才缓和了几分,谢若棠就已经开了口, “我上次离京的时候曾给你求了个香囊,年纪小不懂事给了你,马上你我也要各自婚嫁了,东西也该还我了吧?” 霎时间,顾知舟的脸色阴沉如墨,死死地盯著谢若棠,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丟了。” “丟了?” 谢若棠蹙眉,顾知舟冷笑, “我不喜欢的东西,留著做什么?” 他期待著从谢若棠的脸上看出她的懊悔和气愤,可没想到谢若棠很快点点头, “丟了就好,免得到时候惹人误会。” 如今谢若棠的字字句句都是在划清界限,顾知舟袖子里的手攥成拳,有了些颤抖。 他定定地看著谢若棠, “除了这些没有別的要对我说了吗?” 要是谢若棠现在跟他说好话,免了那九万两,或许他也能考虑往后对她好一些。 可也只能好一点。 第20章 想赖帐? “暂时好像没了。” 谢若棠认真想了想道: “方才的单子你可有异议?” “……” 顾知舟只是沉默著,並不回话。 谢若棠笑道: “有异议也无妨,我会把单子留下,你瞧是今日给我打欠条,还是让我將东西带走,付我折旧费?” 若说一开始顾知舟还想著谢若棠是在闹脾气,来侯府也只是因为她在吸引他注意力,那现在顾知舟从她的语气和神色中,就彻底明白,谢若棠就是来要债的。 可平昌侯府哪儿来的银子? 顾知舟的唇紧紧抿起成线。 见他不语,谢若棠蹙眉,语气不善, “怎么,顾公子这是不打算认帐?” “谢若棠,你究竟想如何?” 顾知舟开了口,却跟帐目没有半点关係, “就因为我跟若楹有了婚约,你就要这样逼我平昌侯府?” 谢若棠有些莫名其妙。 她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她是来收帐的,谁跟他卿卿我我,顾知舟就算是跟个狗定亲,她也只会因为觉得新奇才多看一眼。 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嬤嬤此刻终於有了说话的机会,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谢若棠的旁边,道: “还请顾公子慎言。 谢大小姐已经跟寧安王有了婚约,不日完婚。” 这么一句警告让顾知舟的脸色有些泛白。 深吸一口气,顾知舟总算是愿意正面银子的问题了, “我现在手上没有这般多的银两。 这里的东西,你也不能搬走。 若是你今日搬走,来日整个京城必然议论纷纷。 届时不管是对你的名声,还是对平昌侯府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吃了这个哑巴亏?” 谢若棠的笑意淡了下来, “顾公子,你有些过於无耻了。” 顾知舟儘量忽视她语气的尖锐,道: “银子我会还。 只是眼下……没有能力罢了。 你且等等,你不想跟我有联繫,我也未必想跟你扯上什么关係。” 谢若棠嗤笑起身, “我的银子倒是无所谓,东西毕竟在你们这儿放了多年,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我也能接受。 只是,我铺子里的亏空总得给我补上吧?” “什么铺子?” 顾知舟听见这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是这一回不等谢若棠开口,刚刚放谢若棠进来的门房已经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 外面来了一群掌柜的,说是要您结一下这些年来的帐目!” “什么掌柜,什么帐目?” 顾知舟瞳孔一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躲在不远处的顾夫人也愣在原地,顾芷涵也顾不上哭了,眼神躲闪, “母亲,我女红还未做完,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雀儿的声音掷地有声, “之前顾小姐在我家小姐的铺子上拿的东西呀。 那些罗裙首饰都不是什么便宜的,从前我家小姐不在京城,让记帐上,也没说不结算。 如今既然要清算,哪儿能不连著铺子的一起算清楚?” 顾夫人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一把抓住了想偷偷溜走的顾芷涵往外快步走去,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棠,芷涵年纪小,是不是哪儿没能做好,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不敢说。” 谢若棠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顾夫人急了,追著谢若棠道: “若棠,你跟顾姨说清楚呀,有什么事情咱们私底下关上门来说就是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要折腾出个你死我活?” 侯府本就不算是特別大,谢若棠一直不说话,很快也就到了大门口。 七八个铺子的掌柜拿著厚厚的帐册站在门口,已经有不少的百姓在张望著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夫人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来,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谢若棠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好声好气道: “若棠,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別让外人看了咱们笑话不是?” 谢若棠这才看向顾夫人,道: “顾夫人,实在不是我小气。 您也知道我是刚回来,之前京城的產业都是暂时交出去了,外祖他们怕我吃亏,让我回来后就归整一下帐本。 我不算就罢了,这铺子里的东西竟然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个小十来万。 我原本是可以拿自己私库补上,可这一回回京手上东西也著实没有什么,这些年都让顾小姐拿去了。 我从前將顾小姐当做挚友,自然是满心满眼都觉得她好。 可现在我若不是没了法子,也不会让顾小姐给我,结果顾小姐竟然在外面辱骂我。 既如此,铺子的人要帐,我也实在是管不下去了。” 之前顾芷涵问过谢若棠的產业有哪些,谢若棠那时候年纪小,不会打理铺子,也就无妨告知,亦是当做人情让顾芷涵可以隨时去拿取。 开始的东西都不算贵,可她三年不在京,顾芷涵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她那日查帐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还愁什么时候找机会才能將这笔银子要回来呢,没想到顾芷涵给了这样好的机会。 顾夫人的脸都绿了,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芷涵怎么会……” 话语戛然而止。 她也不是个傻的,想想这几年顾芷涵总是莫名其妙地拿出一些时兴的罗裙和首饰,就明白过来这些从哪儿来的了。 亏得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谢若棠从江南让人带的,这孽女,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顾夫人再也忍受不住,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心虚的顾芷涵脸上。 顾芷涵惊叫一声摔在地上,哭著道: “为何要怪我,分明……” 她想说那些是谢若棠愿意给的,可对上顾夫人铁青的脸,又不敢继续往下了。 顾知舟也赶了过来,將顾芷涵扶起来后咬著牙道: “让他们走,九万两的欠条,我签!” 他不傻,不至於看不清楚形式。 今日这掌柜的也好,还是谢若棠自己,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拿住侯府的把柄罢了。 他要是再不表態,认下这事儿,只怕明日平昌侯府欠银子不还的事儿就满京城飞了! 第21章 也算是好事儿了 谢若棠的確是这么个想法,见顾知舟答应了,脸上依旧是一派为难。 半晌,谢若棠这才嘆了口气, “看在咱们两家的交情上,我只能免一样。 不知道顾公子是免你们欠我私人的银两,还是免铺子的?” 现在谢若棠的脚步距离大门也就几步之遥,只要是谢若棠喊一声,外面的人就全听得见发生了什么…… 顾知舟一个都不想认。 可他也不得不憋出个答案, “……那就免铺子的吧。 欠条我现在就回去签好,必然在一年之內……” “一年太久了。” 谢若棠笑吟吟道: “我给顾公子行了方便,顾公子也总要为我考虑才是。 我马上就要嫁人,想来王爷並不会想要自己的妻子跟外男接触过多。 所以这九万两,还请顾公子能在我嫁人之前了结清楚才是。” 二十万两侯府是真拿不出来,可要是逼一逼,九万两还是可以到手的。 剩下要不回的,且当做是自己犯蠢的教训就是了。 顾知舟哪儿有立场说不,铁青著脸折返,不多时拿出一张纸,齐嬤嬤过目后雀儿又看了一遍,这才算是了结。 达成目的,谢若棠便就让那群掌柜的先回去了。 顾夫人的脸色很是不好,一直温柔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森然, “若棠如今成了王妃,当真是瞧不上我们了。” “哪儿是若棠瞧不上平昌侯府?” 谢若棠抬头,將侯府的景色一一入眼,道: “是侯府瞧不上若棠。 顾公子总觉得若棠拿银子羞辱他,顾小姐总觉得若棠在施捨她。 既如此,我收回也是应当的。” 顾夫人说不出话来,谢若棠將裙摆上的褶皱轻轻抚平,面色平静, “夫人与其在这儿说这些,不若去筹款,儘快將这钱结清楚了好。” 说完,谢若棠顶著母女二人怨毒的目光跨出了大门。 上了马车,齐嬤嬤担忧开口, “小姐今日的这一出,怕是將侯夫人他们得罪死了。” “得罪了就得罪了吧,即便我不要这一笔银子,往后他们也会怨恨我。” 毕竟顾家人对她本就没有真心,只有利用。 之前愿意给他们利用都惹一身腥臊,现在她自然不会再让对方占便宜,那对方又怎会跟她交好? 平昌侯府內,顾芷涵闺房。 顾夫人冷笑著从箱笼中又拿出一件绸衣扔在一堆烟罗中, “光是这些衣裳,银两都不下小一千两吧?” 顾芷涵不敢反驳,只是呜咽著, “女儿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怎么会不著急自己的婚事? 若是能够打扮光鲜些,入了某个大人的眼,兴许咱们侯府也就能起来了不是? 女儿也是想为侯府出力……” “出力?!” 顾夫人厉声道: “你既然想出力,又为何跟谢若棠交恶! 谢若棠从前对你有求必应,你但凡真的有半点脑子,就该想著如何笼络!” “女儿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顾芷涵眼泪吧嗒吧嗒掉,对谢若棠的怨恨更深, “她就是对哥哥爱而不得,所以才从我这儿找茬! 从前这些东西是她求著我们收下的!” 顾夫人哪儿会不知道这些? 又是斥责了一番顾芷涵,罚她禁足在屋中,名贵些的东西,甚至一双嵌著珍珠用金线绣的鞋子都给拿走了。 这些东西找人私底下去处理卖了,也能够凑出一些银两来。 …… 侯府如何鸡飞狗跳,跟谢若棠已经毫无关係了。 谢若棠刚下马车,就看见了自己发泄怨气后的报应——云初。 云初铁青著脸站在门口定定的看著她, “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谢若棠又不傻,自然是不肯。 云初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又碍於齐嬤嬤在这儿,低声道: “我是你母亲,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又不是见得不人的事情,母亲何必要去书房再说呢?” 谢若棠眼角含著讥讽, “还是说,母亲其实也觉得这件事儿见不得人?” 云初算是发现了。 这一次谢若棠回来后,一张嘴变得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怒极反笑, “谢若棠,去跪祠堂! 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谢若棠收起笑,微微扬起下巴,凉凉开口, “我无错。” 这下云初也顾不得还有齐嬤嬤在了,直接想上手去拉扯谢若棠,雀儿警惕地將谢若棠拦在身后。 “好好好,你这是要造反了!” 云初气得浑身发抖, “你既然是不想听我的,那就別再认我这个母亲!” 说完,她狠狠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在几人面前。 齐嬤嬤蹙眉, “小姐……” “回去吧。” 谢若棠面色如常,似乎云初的话对她没有半分影响一般。 几人回到院子里,雀儿怕她伤心,小心翼翼道: “小姐,您不是喜欢吃醉仙楼的烤鸭吗,奴婢现在去买回来,刚好当做晚饭的一道菜怎么样?” “去买吧。” 谢若棠坐在鞦韆上悠悠地晃著脚。 雀儿浑身刺挠。 小姐不答应吧,她难受,可小姐答应这么快,她也很难受啊! “小姐,您……真的没事儿啊?” 雀儿小声问著,谢若棠噗嗤笑出声来, “我能有什么事儿?” 说个不好听的,云初自己提出跟她断绝关係,还是这样的理由,这可是好事儿啊。 雀儿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齐嬤嬤站在她身边,低声道: “小姐,这事儿跟皇后娘娘说,她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这是太傅府的家事,皇后娘娘即便有心帮我,也怕是要有心无力。” 谢若棠笑道: “更何况,嬤嬤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儿吗?” 齐嬤嬤心下暗暗嘆息一声,面上配合地点头, “是好事儿。” “那这不就得了?” 谢若棠脚尖一点,整个人盪起来,裙摆摇曳。 说著话,池兰捧著一封信走了过来, “小姐,方才外面有一个怪人,说这是给您的。 奴婢嗅著有脂粉香,应当是哪家小姐送的。” 谢若棠控制著鞦韆停下,心中也在好奇是谁的书信。 可打开看了一遍下来,谢若棠这才惊讶发现,这是沈临璟的书信。 没有落款,可信上的话显然是沈临璟的口吻。 只是……沈临璟的字,这般好看么? 第22章 他真的要闹了! 齐嬤嬤她们已经识趣地站在了一边。 谢若棠靠在鞦韆的绳索上,將信仔仔细细地再读了一遍,眉角眼梢的笑意也越发的浓厚。 信上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全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胡扯。 譬如,前面沈临璟还在问她,今日他送的簪子她喜不喜欢,下一句就变成了谢若棠今日应该在珍宝阁无理取闹些才对。 每句话都没有下文,但信末尾,沈临璟乾巴巴地带上了一句: 望回信。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想到马车里面鬼画符的字,这封信大概是沈临璟口述,找人去写的。 她甚至都能想像到沈临璟说“望回信”时候的神色了。 方才因为云初升起的些许不快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谢若棠起身,步履轻快地往屋中走去, “来人,伺候笔墨。” 银丹和棠梨很快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谢若棠提笔想了许久,可落笔却不知写什么。 一边的齐嬤嬤插话道: “小姐是打算给谁写信?” 齐嬤嬤算是自己人,谢若棠也不怕齐嬤嬤知道她跟沈临璟通信,大大方方的说了后,齐嬤嬤蔓延都是惊奇, “您是说,王爷主动写信了?” 从前在国子监的时候三天两头逃课,气走了不止一个夫子,如今竟然还能主动写信下笔? 天爷哟,王爷是真的开窍了! 谢若棠轻咳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毕竟这信也不算是沈临璟亲手写的不是? 不过也算是一个好兆头。 谢若棠莞尔道: “那嬤嬤替我出出主意,我应当写什么要好一些?” 齐嬤嬤乐得合不拢嘴,但也顾忌谢若棠的清誉,思忖片刻,道: “小姐不若就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就是。” 她有私心,若是沈临璟真的將谢若棠放在心上,或许能真的奋发图强,至少有超越顾知舟的心不是? 谢若棠笑著点了点头,低头开始写起信来。 齐嬤嬤在她身边要继续待好几个月的时间,依照沈临璟的性子,不可能不给她写信。 自己也刚好趁著这个机会,能敲打敲打沈临璟,至少她嫁过去之前,沈临璟不至於还是这样臭得名声。 所以,她没必要样样都瞒著齐嬤嬤。 写好了信,雀儿还没回来,便就由齐嬤嬤去后门送一趟。 既白一直没走,包括沈临璟也眼巴巴的在不远处马车上看著这边。 送完谢若棠回家后,他就觉得心痒痒,想见她,但是又想起上次自己唐突她后谢若棠生气的样子,这一回也没了这样的胆子。 好在谢若棠说可以写信,他那一手鬼爬实在是拿不出手,练习几日,也实在是不好意思,终究是找了好友帮忙誊抄一份。 既白送了信进去,他就想等回信。 沈临璟想骂自己。 分明是谢若棠心悦他,要嫁给他,他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將对方的话奉若圣旨,斗鸡说不斗就不斗了,赌坊秦楼更是没有踏足…… 亏! 太亏了! 如今他都放下身段主动送信,谢若棠竟然不给回信! 他要闹了! 真的要闹了! 沈临璟都要恨不得再爬一次墙头了,后门忽然动了动,便就看见齐嬤嬤將一个信封递给了既白。 沈临璟眼睛一亮,立刻坐回去,佯作不在意地就著夜明珠光亮翻书。 待到马车帘子被掀开,沈临璟这才掀起眼皮嫌弃道: “这什么东西?” 既白递给信封, “谢小姐亲笔……” “定然是对本王欲罢不能,这女子就是粘人。” 不等既白说完,既白手上就一空。 沈临璟拿到信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看见工整漂亮的一页簪小楷,唇角的笑更是压都压不住。 只是越看內容,沈临璟的脸色就越黑。 说是给他的信,通篇都没有提过他不说,怎么又有顾知舟那廝的事儿?! 憋著一口气看完,见信的末尾上如他给的信一般写著“望回”,沈临璟的脸色这才阴转晴。 他想把信给丟一边去,也省得看见“顾知舟”就烦。 可信在手上,他又捨不得丟出去。 毕竟这是谢若棠给他的第一封信…… 纠结半晌,沈临璟直接將信塞在胸口, “回去!” 若棠肯定是因为自己信上內容太多废话,所以给他的信里头一直提顾知舟,想气他。 但旁人代笔自然不好说出一些亲昵的话来,沈临璟是不肯再找代笔了,回去后就开始埋头苦练自己的字跡。 谢若棠並不知晓沈临璟那边的小九九,一夜好眠,按照规矩,她需得去给云初请安才行。 用过早饭,谢若棠就往著云初的院子去了。 虽说昨日云初说出不认她的话,可谢若棠是不能不守规矩的。 更何况,这规矩也是做给旁人看,谢若棠也並不有所谓。 四个新的小丫鬟还是要调教的,齐嬤嬤留在院子里教导,只有雀儿跟在谢若棠的身边。 主僕二人到了云初的院子外,伺候云初的婆子矮身行礼后就通报去了。 分明要不了多长时间的通报,谢若棠硬生生等了两刻钟,通报的婆子都没回来。 日头也渐渐起来,原本舒服的日光也有些晒了。 雀儿憋著气, “小姐,奴婢去找一把伞吧?” 现在走不合適,她也只能想办法让小姐舒服些。 谢若棠却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月亮门,转身就离开了, “母亲既然不见我,想来是有事耽误了,我改日再来请安就是。” 刚走没两步,迎面就遇上了姍姍来迟的谢若楹。 谢若楹微微挑眉,弯起眉眼, “姐姐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吗?” 谢若棠没说话,一边的丫鬟赶紧道: “大小姐等了约莫两刻钟了,大抵是夫人还未醒。 二小姐请再等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谢若棠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 方才她站那么久,雀儿也问了几次,也不见有人要再去问问的。 现在看见谢若楹就知道主动了。 呵,这果真不是她的家。 一边的谢若楹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抿唇一笑,道: “姐姐,母亲要是知道你来请安,必然是高兴的。 前两日你没来,母亲很是失落呢。” 第23章 帐目有问题 前两日谢若棠也才回来没多久,太多琐事要处理,索性就没有请安。 现在算是让谢若楹拿住了话头。 “母亲不知道我为何没来?” 谢若棠不打算忍著,转过身对著谢若楹微微一笑, “那我可是要找父亲了。 毕竟我不用来请安这件事儿也是父亲提的。 本朝最是重视孝道,我得问问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让我出这样的丑。 这要是传到了皇后娘娘他们耳中,我这名声岂不是全完了?” 话落,谢若楹的笑意淡了下来,眼中略有忌惮。 正此时,方才通报了两刻钟的婆子也匆匆走了出来,不敢去看谢若棠的脸, “夫人刚刚起来,知道两位小姐来了,请两位小姐快进去呢。” 谢若楹吸一口气,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姐姐,你先请。” 谢若棠已经没了想继续请安的心思,神色淡淡, “方才站的时间有些久了,身上不舒服,怕是不能给母亲请安了。” 说完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若楹看著她离开的背影半晌,这才对身边的扶月低声嘱咐了几句,踏步入了院子。 谢若棠离开云初的院子,一时间手上时间也鬆快了下来,步子溜达著就到了帐房。 如今太傅府上的帐房先生,是云初在外面特意寻了高价请回来的。 之前外祖父母送给她的私產,在她离京养伤的时候,也是交给了这个路先生打理。 路先生正抱著算盘噼里啪啦的对帐,感觉到面前投下的阴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便就看见了谢若棠。 他几年前见过一次谢若棠,如今谢若棠容貌长开,他还不至於认不出来,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大小姐。” “路先生多礼了。” 谢若棠看了一眼他面前放著的帐册,道: “路先生这是在算上一季度的盈亏?” “是。” 路先生道: “大小姐可是要支取银两,还是?” 谢若棠笑了笑,道: “路先生是母亲高价请回的人,总管整个太傅府的银两进出已经足够累了,听说还要打理母亲的嫁妆?” 路先生不大明白谢若棠问这些做什么,但也老老实实点了头, “夫人给的银钱多,路某自然要尽职尽责。” “除了母亲的嫁妆以外,我瞧见路先生好像也在打理西城的一些铺子,那些也是母亲的嫁妆么?” “那些不是,那是夫人为二小姐准备的嫁妆。” 见谢若棠確实如聊閒话一般,路先生也放鬆下来, “前两日小姐拿去的帐本,也是二小姐的一处嫁妆。 只是夫人和二小姐经营不善,一直都在亏空。” 说到这儿,路先生忍不住道: “其实就是掌柜的不行,也不知道为何,夫人不肯换了掌柜的……” 雀儿想说什么,谢若棠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就偃旗息鼓。 谢若棠再次看向路先生,道: “我不日就要嫁出去了,齐嬤嬤也需要一些东西来帮忙练手,这些帐本刚刚好。 路先生要看的东西多,这些交给我就是了。” 路先生有些惶恐, “可是这是夫人交给路某的……” “我是府上的大小姐,从前不懂事,如今想学学管帐,也是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路先生不必担心,你该拿的月钱还是你拿。” 谢若棠说的话让人找不到一丝漏洞,路先生还在犹豫中,一边的雀儿已经动手將一些帐册给翻了出来,笑得甜滋滋道: “劳烦路先生了。 小姐想给夫人惊喜,您可千万別说出去呀。” 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再从帐房离开的时候,雀儿怀里已经抱了厚厚的一沓帐本。 见四下无人,雀儿才闷闷道: “这些都是当初小姐交给夫人,让夫人帮忙打理的,是老爷和老夫人他们给小姐准备的嫁妆,怎么现在成了夫人给二小姐准备的嫁妆?” 谢若棠没回答,但眼中越发冰冷。 上一世她欣喜出嫁,许多东西她没有深究,但在侯府时候也发现了铺子和庄子少了大半的事儿。 只是那个时候,云初三言两语將她给打发了,说是亏损了。 没想到,竟然是全部都补贴给了谢若楹。 回到院子,齐嬤嬤正在教四个小丫鬟规矩,冷不丁看见谢若棠回来,身后雀儿还抱了一堆的帐册,赶忙就迎了上去, “小姐给夫人请安,应该早一刻钟就回来了,夫人可是为难您了?” 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几个小丫鬟听见了影响谢若棠的威望。 谢若棠没说话,进了屋子,雀儿噼里啪啦地將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气鼓鼓道: “咱们小姐真的是夫人亲生的吗? 奴婢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般偏心,底下的丫鬟婆子都敢轻视小姐了,这往后日子还长,可怎么办啊?” 齐嬤嬤也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么个事儿,拧著眉看向谢若棠,迟疑道: “小姐是怎么想?” “有什么好想的?” 谢若棠头也没抬,顺手將一本帐册翻开,另一只手则拨弄著算盘,清脆的算珠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齐嬤嬤是宫里管帐的一把好手,不若帮我一起將这帐本看完。” 齐嬤嬤倒是有心再劝劝谢若棠,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吃。 可联想一下最近谢若棠受的委屈,她终究是嘆了口气,坐在一边跟著盘算起来。 雀儿自小是学武术长大的,顶多会认字写字就已经可以了,完全不懂这些。 见两人忙著,她轻手轻脚地出去,帮忙教训著底下的四个丫头。 临近晌午,齐嬤嬤这才揉著酸痛的腰起了身去准备午饭,谢若棠依旧低著头继续算著这些铺子的亏空。 两个人算得快,晚饭前总算是算完了一大半,可也让齐嬤嬤发现了不对,狐疑道: “十个铺子八个亏损,我瞧著这些铺子的位置也不算差,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谢若棠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 “还没天黑呢,咱们出去瞧瞧就是了。” 齐嬤嬤也没阻拦,立刻叫人去套了马车。 …… 谢清榆一身疲惫回府,刚换好衣服坐下,云初就已经走了过来,主动地给他按起额角。 这么多年,云初的手法也是越发的好了。 感受到谢清榆身子放轻鬆,云初这才开了口,將昨日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眼圈儿红红道: “我不过是担心她的名声,一时气急说了些气话,她竟然真的就不將我当做母亲了。 第24章 我打人不会偷偷摸摸的 早上的请安敷衍了事不说,到现在也不肯主动来跟我低个头。 到底不是在身边养大,性格娇纵没有章节,行事更是我行我素…… 夫君,你总说我偏心,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未曾將我当做她的母亲,我跟她之间甚至是不如我和贴身丫鬟的关係亲近。” 到底是多年夫妻,谢清榆一下子就明白她是有话说,不悦睁开眼, “那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她当初尚在襁褓中就被送走,在我们膝下也就那么几年时间,说到底是我们亏欠了她。 孩子已经大了,你偏不偏心她能感受到,但凡你多向著她,也不至於是如今的局面。” “那夫君的意思就是我的错了?” 云初眼泪漫出来, “若棠野性难驯,根本就……” “够了,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听闻,顾家了若棠那么多银两,该还就还,那都是岳父岳母给若棠傍身的!” 谢清榆不耐烦地站起身来,语气都严厉了不少, “你若是还要继续闹下去,就別怪我让你没脸!” 他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冲外面扬起声音, “大小姐喜欢吃藕粉圆子,让厨房做一些,去请大小姐到前厅用饭。” 云初咬著牙,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暗暗生气。 到了用饭的偏厅,谢若楹看著红著眼睛坐在谢清榆身边的云初一眼,贴著云初坐下,轻声道: “父亲最是疼爱母亲,怎么还拌嘴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带著些调侃,云初眼睛更红了。 谢若楹察觉出些许不对,还想继续问,这边的菜已经上齐了。 看清楚桌面上的菜式,谢若楹蹙眉, “母亲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藕粉圆子了,小厨房怎么做的?” 她正要叫人撤下去,谢清榆沉了脸, “她不爱吃,你姐姐爱吃。 你姐姐在家的时间不多,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机会也不多,难道桌子上还不能出现她喜欢吃的饭菜?” 谢若楹惊讶, “姐姐也一起来用饭?” 谢若棠除了回家那一日洗尘宴,其他时候都没有跟他们用过饭,怎么好端端的今天要跟他们用饭了? “叫她来吃饭,她也开始拿乔不过来,夫君可瞧清楚了,她就是目中无人……” 云初酸溜溜的话还未完,一盏琉璃灯从拐角出现,谢若棠提著裙角走进来,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冷冰冰地看著云初, “夫人不若將话说清楚,是我拿乔,还是这个家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几人还从未见过谢若棠这般神色,一时间云初都被震住了。 谢清榆想打圆场, “这是怎么了? 若棠,你有什么委屈就跟父亲说,父亲替你做主,好不好?” 谢若楹眸光闪了闪,虽然不知道谢若棠又在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但现在显然很適合让父亲也对谢若棠失望。 她站起身来,主动走到谢若棠的身侧,满眼都是忧色, “姐姐,你是不是又跟母亲有了什么误会? 母亲毕竟是生养你的人,你怎能叫她夫人,这不是伤她心吗?” 一边说著,谢若楹一边抓上了谢若棠的袖子。 谢若棠闪身避开,谢若楹选的角度极好,借著谢若棠的动作,身子狠狠往后倒去,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云初也顾不上自己委屈了,衝上前立刻扶起谢若楹,一脸紧张, “若楹,摔到哪儿了? 可需要叫大夫?” 这样的招式上一世谢若棠也不是没吃过亏,但她是没想到,自己已经避开两人的身体接触,她还能被谢若楹给赖上。 “母亲,我、我没事的……” 谢若楹苍白著脸轻轻扯了扯云初的袖子, “不关姐姐的事儿,母亲不要跟姐姐再吵架了好不好?” 说完,她眼神怯怯看向谢若棠, “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和母亲有意见,但是母亲真的是疼爱你的,只是有时候表达可能不好。 要是你有怨气,你就衝著我来就是了,我都受得住的。” 云初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失控地衝著谢若棠吼道: “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就是了,凭什么要这样对若楹?” 谢若棠幽幽地看著她没说话,旁边的谢清榆虽然没看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但也阴沉著脸站了起来, “够了,若楹是若棠的亲妹妹,就算是真的碰了她,那也算不上什么事儿,你在中间掺和什么?” 云初心疼地捧著谢若楹的手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是我掺和的问题吗? 你瞧瞧,若楹的手腕都被擦伤了……” 虽然知道谢清榆是向著自己的,但也在下意识地將方才的事情扣在了她的头上。 谢若棠忽地笑了一声,喊了一声雀儿,雀儿仰著下巴,直接上前扯住堪堪站好的谢若楹,狠狠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到眾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谢若楹已经被打得髮髻都散乱了,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看著就嚇人。 “你……你放肆!” 谢若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丫鬟这样欺负,声音都不似平日的温柔,带著几分厉色,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对本小姐动手?!” 云初也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若棠, “你当真是疯了……” 说完,她一把抓住了谢清榆的袖子, “夫君,你看见了吗? 这根本就不是我偏心,也不是我在说她坏话! 当著你我的面,谢若棠都敢这样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妾身不敢想,若是背过人去,她会怎么对付若楹!” 谢若棠冷冷的看著眼前闹的闹,哭的哭。 谢清榆眼神复杂,看向谢若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好了。” 谢若棠冷笑, “母亲不是说,我被外祖母他们娇惯坏了吗? 既然知道我被娇惯坏了,你们就该知道,我眼中揉不得沙子。 我没做过的事情,若是非要安在我身上,我自然是不应的。 方才是非曲直我也没必要再说。 外祖父他们说做人要光明磊落,我谢若棠就算是要打她,那也不会偷偷摸摸的。” 说完,谢若棠再次看向谢若楹,似笑非笑, “好妹妹,记住了,这才是我动的手。” 谢清榆面色难堪。 从方才起,他就在想办法能够让这三人可以和谐一些,可眼下看来,是万万不能了的。 谢若楹没想到谢若棠竟然这么不按照常理出牌,捂著脸死死地盯著谢若棠。 云初心疼得掉眼泪,不肯多看谢若棠一眼,就要拉著谢若楹离开去看大夫。 可还没走出去呢,谢若棠身后的齐嬤嬤和才入院子的银丹池兰就拦住了她们。 云初怒声, “孽女,你还想如何!” 谢若棠头也未回, “我来自然是有要事,母亲急什么?” 第25章 拿她的东西给谢若楹做嫁妆? 云初冷笑, “你不必在这儿一口一个母亲地叫著,我也不见你將我当做你的母亲! 现在若楹受了伤,你若是再不叫人让开,往后若楹的脸上留了什么疤,我必然饶不了你!” 谢清榆听见这话,心头亦是忍不住一颤。 到底谢若楹在膝下长大,加之曾对谢若棠的愧疚全部都化作了对谢若楹的疼爱,谢清榆哪儿真的捨得爱女脸上留下什么? 方才还算是站在中立的谢清榆拧著眉走了出来,道: “別闹了,有什么话往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若楹。” “一个巴掌而已,死不了。” 这话是上辈子自己被谢若楹掌摑后,她绝望对前来探视囚禁自己的云初求救,她的亲生母亲对她说的话。 那一巴掌,可比刚刚雀儿打的那一巴掌要狠多了。 谢若棠走到桌子边坐下,目光触及藕粉圆子,微微有些凝滯,却也很快就略过了目光,指尖在桌面上轻点, “母亲……哦不对,谢夫人。 当初我离京之时,手上的铺子都交由你来保管。 可我今日去帐房查看,怎的帐房先生却说,那些是妹妹的嫁妆呢?” 云初没想到谢若棠会说起这个,身子微微一僵,语气有些不大自然, “你的也好,若楹的也罢,都是你们姐妹的。 更何况,你外祖母给了你那么多,你身为姐姐,分给妹妹一些也是应当的。” “噗嗤。” 谢若棠没说话,只是用帕子掩住唇笑了一声。 云初面色难看,等著谢若棠的下文。 可谢若棠偏偏不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著桌面。 谢清榆不管后宅,自然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但如今都牵涉到了所谓的嫁妆上,他是一定要问问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超实用 】 云初的眼泪刷一下子就下来了,声声淒婉, “夫君,若楹也是妾的骨肉,妾怎么能不疼呢? 当初妾跟家中起了爭执,他们不肯帮著妾,妾自己手上的嫁妆也就那么一点儿。 若楹往后定然是要出嫁的,若是妾不想办法给她找一些嫁妆,她之后怎么办呢? 父亲母亲他们又是那样疼爱若棠,给的东西必然也有若楹的一份,否则不就是偏心么?” 说著,她目光之中满都是痛心的看向谢若棠, “我没想到,你將我们都拦在这儿,竟然是说这些! 你对若楹动手,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儿? 可我即便是拿了你的东西给了若楹,那也都是半死不活的铺子,根本就没多少收益! 你竟然连这些都斤斤计较……” 若非谢若棠亲自查了帐册,又亲自出去走了一趟,那她都快要相信云初的这些话了。 谢若棠不语,一边的雀儿理直气壮地將一大摞帐册放在了面前,齐嬤嬤也让竹月和棠梨拿了一大摞的帐册进来放在旁边。 “这是什么?” 谢清榆问道,一边的云初心中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谢若棠这才开口道: “这些帐册,有我铺子的亏空帐本,旁边的,是我亲自去店铺要到的另一份帐本。 夫人口口声声说对我公平,却將我的东西拿走送给谢若楹。 夫人又说,给的都是不值钱的铺子,怎么一查,这名字是套著的,利润最低也是一季三万两白银?” 云初死死地抿著唇没有说出什么话,可眼睛几乎要將面前的帐册给灼烧了一般。 她的確做了些手脚,可谢若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毕竟是多年的枕边人,谢清榆没想到云初是这样的人,眼中难掩震惊看向云初,不可思议, “你真的都做了?” 见云初不说话,谢清榆怒极反笑, “我竟然不知道,一个母亲竟然做了家贼,偷自己女儿的东西去补贴另一个女儿!” 云初崩溃出声, “那我能怎么办? 父亲他们远在江南,根本就见不到若楹,不愿意给若楹东西。 你倒是官场上明哲保身,两袖清风,一个月的俸禄甚至养活不起一整个府上的人! 我嫁妆铺子的银两都投在府上,哪儿有什么余钱能给咱们若楹添嫁妆? 若是她没有嫁妆,往后嫁人了是要被人耻笑的!” 谢若楹没说话,只是盯著谢若棠,眼中神色平静,隱隱可见其中的怒火。 谢清榆气的直打摆子, “好好,你若是看不上我这太傅府,那你就走!” 云初也没想过谢清榆这个老实人竟然让自己走,哭得更厉害了,抓住他的袖子抽噎, “夫君,妾不是那个意思,妾是为了我们的女儿考虑啊……” 眼前闹成了一团,谢若棠且当做是在看戏了。 等到两人闹累了,谢清榆这才满脸疲色地看向谢若棠,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怨懟, “……你想如何?” 谢若棠只当做没听出他话中的不快,在云初的抽泣中缓缓开了口, “父亲为官清廉,这是我们的福气,也是外祖当初愿意將夫人许给父亲的原因。 更何况,为何外祖不肯再给太傅府扶持,夫人应当是清楚的,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吧? 最后,我的东西我可以做主给谁,但若是被人覬覦,偷走,我寧愿毁掉。” 被云初气得半死的谢清榆听见谢若棠夸他,面上神色这才算是缓和了许多。 但听闻第二句,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 当初才娶了云初没多久,岳父一家举家搬离京城,那时候即便是路途遥远,岳父他们也会每半年就让人带不少的东西给他们。 后来也就是谢若棠被送去江南的第五年,他们举家去了一次江南,之后岳父他们就连信都很少写了。 当时他不以为然,觉得是他们年纪大了,不愿意折腾了,他也不贪岳父他们的东西,自然也没问缘由。 如今听若棠的意思,这其中还有什么隱情? 云初的脸上有一瞬的慌乱,隨即镇定下来, “你到底想如何直接现在明说就是,没必要將我们当做猴子耍。” 谢若棠抚摸了一下自己鬢髮上的流苏,道: “亲兄弟还明算帐,从前的银两我也就当做亏损了,不要了。 但那些是我的东西,夫人还是儘快將名字更回来的好。 否则,抢自己姐姐的东西做嫁妆,这事儿说出去,似乎也不是很好听。” 第26章 他这个父亲,无功有过 听得出谢若棠的威胁,云初到嘴的拒绝还是给咽了下去,终究是艰难的点了头。 谢若棠这才粲然一笑,声音也一如寻常般轻快, “既然解决了矛盾,那也该用饭了。” 经歷过这么一遭,桌上的饭菜也不热乎了,吃饭的人更是没了心情。 云初和谢若楹先行离开,谢清榆也正打算走,却被谢若棠叫住了。 屏退左右,谢若棠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人,想起上一世谢清榆发现谢若楹覬覦姐夫的事情,打算將她嫁给一个五品的官员做妻子,也好断了念想。 官员年纪轻轻就到了五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清榆那个时候气疯了,也是心中疼著这个女儿,想为女儿找个好出路。 可谢若楹不肯。 云初也不肯。 一场风寒后,谢若棠一点点在他的药里下毒,杀了最疼爱她的父亲。 这些,也是谢若楹得意时所言。 谢清榆的確偏心,可他对自己也的確心怀愧疚,儘量的对自己好。 她,一时间还真的无法对他狠下心肠。 谢清榆见谢若棠没说话,他长嘆一口气,道: “你母亲的確是偏心,做了许多糊涂事,可到底是你的母亲。 你一口一句夫人,她心里头也是难过的。 若棠,你也即將要出嫁,为人母,你早晚会明白你母亲的心的。” 谢若棠收回目光,道: “父亲,我从江南回来时就已经想过了如今的局面。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勉强她。 往后的日子,我不会去招惹她,但,也仅限她不会来找我的前提下。” 谢清榆还想说什么,谢若棠將几张薄薄的纸给了他。 他低头一看,是京城中几家经营还算不错的铺子,上头东家的名字却是他。 “你这是做什么?” 谢清榆愕然,谢若棠道: “这本就是外祖托我给父亲的。 外祖原本也为妹妹准备了嫁妆,只是一直没有给而已。 知道父亲清廉,没什么银钱,这铺子也当做是父亲的私库,往后在母亲面前,也不必折了腰,没了底气。” 原本想推辞的谢清榆听见这话沉默了下来。 谢若棠低声道: “您是我的父亲,我敬仰您,可许多事情上,我也真的不愿再伤心了。” 说完,她起了身,又留下了几张银票,转身离开。 谢清榆看著这些东西,又看了看已经冷掉的藕粉圆子,心头忽地一颤。 即便自己现在处处都先想著若楹,若棠也没有生气,念著自己。 想起若棠还小的时候,他偶去江南,不足小腿高的若棠抱著他的腿咿咿呀呀地撒娇,说喜欢爹爹。 后来他走的时候,若棠哭得眼睛都肿了,他也难过,可怎么回了府上后,看见二女儿,他就忘了那个说要爹爹的大女儿呢? 他到底…… 都伤了若棠多少次的心吶! 出了院子的谢若棠脸上脆弱难过的神色早就一扫而空。 那铺子不是外祖给谢清榆的,是她怕今晚太过激,特意去过了户后用来安抚谢清榆的。 自己方才那一番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让谢清榆清醒一些。 人若想成事,还得是要攻心为上。 回到院子,雀儿眉飞色舞, “夫人那会儿的表情太好笑了,她根本就没想到小姐竟然这么厉害! 哈哈哈哈! 小姐虽然得老爷和老夫人的喜欢,可课业这些从未落下过,江南多少闺秀都比不过小姐!” 谢若棠见她眉飞色舞就想笑, “是啊,一起学的东西,有些人到现在都还背不出来几句之乎者也。” 雀儿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小姐,说人不揭短的!” 两人正闹著,银丹提著个食盒进来了, “小姐,大人特意让人给您送了些吃的来。” 谢若棠让打开,看见藕粉圆子时目光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至少,她这个父亲懂得她的意思了就行。 第二日,云初就让柳絮送来了印著她名字的那些契子。 动作之麻利,可见云初是真的怕谢若棠出去乱说,坏了宝贝女儿的名声。 一连两三日,府上的日子都格外风平浪静,就连沈临璟都没了消息,恍惚让谢若棠回到了江南的时候。 她在外面的梨榻上用罗扇遮脸,躺著假寐,齐嬤嬤很快走了出来,拿著一张帖子道: “小姐,明日就是画舫宴会了,您是去,还是不去?” “什么宴会?” 谢若棠隨口问了一句,齐嬤嬤笑道: “您应当是前些日子接的帖子,五公主在落鶯湖画舫上的赏春宴。” 被这么一提醒,谢若棠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事儿,咕嚕一下坐了起来,懊恼地拍了拍头, “我真给忘了。” 好在得了齐嬤嬤提醒,谢若棠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了,坐在铜镜前昏昏欲睡,任由池兰给自己梳妆。 等到一切妥当了,谢若棠这才打了哈欠起身,带著雀儿和齐嬤嬤出了门。 刚要上马车,谢若楹的声音就传来了, “姐姐今日打扮得好生漂亮,定然会在宴会上夺人眼球。” 谢若棠看去,谢若楹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烟罗长裙,眉眼都精致描画过,发上饰品精而不赘,瞧著就是个清丽佳人。 谢若棠笑道: “也就是隨便打扮打扮,人好看,就算是穿个破布衫也漂亮。” 谢若楹的脸色微微变。 谢若棠压根儿没打算就这样算了。 是谢若楹来主动搭话想坏她心情的,那就別怪她坏, “你脸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那天看,我还以为我家雀儿拿了什么利器,打得你体无完肤呢。 皮厚一些就是好,我要是跟你一样,也就不必担心会被晒疼了皮肤。” 雀儿无辜道: “二小姐,奴婢没银子的,您就算是想讹我也没用,我家小姐已经把我的银子扣到了下辈子了。” 谢若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连带著脸上的肉都有些抽搐,似乎是咬牙切齿一般,低声道: “不过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一点误会而已。” “妹妹这样想就很好。” 谢若棠笑眯眯的转身上了马车,雀儿鬼鬼祟祟的收回手, “二小姐竟然没有生气哎。” 谢若棠没说话,一边的齐嬤嬤琢磨出了味儿, “从前只听说,这二小姐才华横溢,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如今却发现,这二小姐心机颇深。 不过,她这个年纪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也很厉害了,小姐该学一学的。” 第27章 一如既往又蠢又坏 雀儿知道谢若棠不喜欢听这种话,刚准备安抚谢若棠,却见谢若棠认真点头, “我知道了嬤嬤。” 她不是傻子。 从前在江南得尽外祖宠爱,后来回京,以为自己的父母也会如此疼爱她。 可看见云初他们更喜欢谢若楹,她也会妒忌,也会闹,更听不得云初斥责她时候说: “你妹妹多听话,你就不能学学你妹妹!” 她那个时候听一次闹一次,跟云初吵得很凶,然后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鼻子。 可现在她已经看清楚了,云初就是不喜欢她而已,自己再去爭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倒不如平和些,像是齐嬤嬤说的那般,学一些她用得上的东西。 思及此,谢若棠微微嘆了口气。 她若是一直在外祖他们身边,大抵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娇纵小傻子,怎么还会算计人心这些了? 马车很快就动了起来,前面的流苏穗子隨著马车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瞧著好看极了。 谢若棠本就没睡够,这会儿又盯著穗子发呆,眼皮子渐渐地又沉重下来。 昏昏欲睡之际,马车忽地停了下来,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挺直了腰杆问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车夫很快道: “小姐,御史家的秦小姐说,您若是也去参加画舫游宴,想邀您同行。” 御史家秦小姐? 那不是秦饶雪吗。 谢若棠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交往的机会,很快秦饶雪就过来了。 齐嬤嬤和雀儿主动换乘,马车內只剩下了谢秦二人。 秦饶雪打量了一番马车,不由得讚嘆, “你这马车还真是舒服,一点儿顛簸都感觉不到。” “这是我外祖特意找人打造的,图纸我有,改日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谢若棠笑道: “早知道你也去,我就应该邀请你一起的。” “我也是半路上看见了你的车夫,这才知道你也参加了这场游宴。” 秦饶雪重新將目光看向谢若棠,眼中有些挣扎, “你之前在京中维护顾芷涵,得罪了不少的闺秀。 像是这种女子的聚会,若是不能提前解决好这些,怕是不会好过。” 听得出来秦饶雪是在婉转地劝她,谢若棠笑了笑道: “正是因为从前为不值得的人,做了许多错事,如今更是应该在大家都在的时候表现自己態度。 你我不也算得上是如此才熟稔的么?” 见谢若棠不將她的话放心上,秦饶雪拧著眉头, “这不一样…… 我实话跟你说了,这一场宴会若是能推就推了吧。 谢若楹跟你不对付,她的手帕交可是和五公主交好的慕婉晴。 到时候宴会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甚至无法追责。” 她原本不想多管閒事,可谢若棠那一日帮自己解围,还给自己了一对儿著实珍贵的鐲子,她实在是没办法坐视不管。 而且,现在的谢若棠瞧著也没有从前那样討厌。 谢若棠没想到秦饶雪说出这些话,毕竟京城谁不想明哲保身。 她看向秦饶雪的眼中也多了几分真诚, “你才来马车上,我就推辞不去宴会,那她们真要是找我的麻烦,岂不是会將怒气撒在你身上?” “我……” 秦饶雪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一个小小刺史女儿,她们也不见得会愿意搭理为难我。” 谢若棠摇著头, “你是为我好,我怎能让你陷入这等境地? 你放心吧,宴会上真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该说的都说了,秦饶雪也不再劝,转而提到了沈临璟, “先前我还在说,寧安王不是什么良配。 可从你被赐婚那一日开始,寧安王至今都没有出现在那些个腌臢的地方。 听闻最近在府上拉了闻大人做什么大事儿,连面都没露。 看来,应该是真的將你放在了心上,准备改邪归正了。” 谢若棠抿唇笑著,若春水映梨般动人, “王爷从前是孩子心性,现在知晓承担责任,自然是好事儿。” 面上如此,谢若棠的心中却冷哼一声。 他给自己写信带上了“望回”,自己就给他立刻回了信,这傢伙竟然还拿乔上了! 自己给他的信上“望回”,却一连数日也不见他的回信,整个人跟失踪了一般。 若非她是重生而来,大抵只会觉得这傢伙压根儿没有將她放心上。 等沈临璟再来找她,她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 秦饶雪见谢若棠说起沈临璟时,面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勉强,便就知道她是真的认可这门婚事。 如此,她也就不再提这些,主动將五公主和一些小姐的喜好憎恶说了一遍。 这些对於谢若棠来说,其实用处不算大。 但秦饶雪有这个心,还是让谢若棠很是欢喜。 正值四月,京城的春意也已经越发的浓郁。 落鶯湖边是各色衣衫的少女,一个个明媚如,巧笑嫣然。 落鶯湖之所以动人,还因为湖畔种著不少的桃。 如今风过,瓣翩翩,实在是风光无限。 二人从马车上下来时,谢若楹也已经站在了一棵树下,微微仰著头跟一人说话。 那人背对著谢若棠她们,但从谢若楹欲语还休的羞涩神色中,谢若棠也不难猜出对方是谁。 果然,似乎是察觉到了谢若棠的视线,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好久不见的顾知舟。 顾知舟身上穿著的衣裳,是今年京城最兴的款式,上头的暗纹也在光影交织中浮动。 配著身后的美人和美景,顾知舟本就出挑的容色更叫人挪不开眼。 秦饶雪站在谢若棠的身边,低声道: “原本该是你的夫君才对。” 谢若棠跟顾知舟四目相对,看见他眼中的厌恶,便就平淡的转过眼,再听见秦饶雪的这句话,著实是有些噁心人了。 她无奈看向秦饶雪,秦饶雪立刻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 “我知道错了,不该提他的。” 秦饶雪也就是这么一说。 当日在珍宝阁,顾知舟那般咄咄逼人,谢若棠真要是跟他成婚了,还指不定是怎么的水深火热呢。 谢若楹也注意到了顾知舟的神色,顺著看过去,面上微微一僵。 不是她小气,实在是谢若棠从前那样追著顾知舟跑,如今指不定是欲擒故纵的招数。 美人如玉,肩上发上也落了桃片片,侧身与人言语,越发显得娇媚。 谢若棠蠢是蠢,却也实在生的美丽! 谢若楹掐著掌心,面上挤出一个笑,低声道: “知舟哥哥,银两我已经凑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会让扶月送去。” 说完,她神色黯然, “原本我不该拖这么久,但原本母亲说给我做嫁妆的铺子,如今都到了姐姐的手上,这才慢了些…… 姐姐並不缺银子,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顾知舟的脸紧绷著,神色冰冷,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又蠢又坏!” 第28章 她的偏爱 谢若楹一脸无措,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顾知舟看向她的神色缓和下来,道: “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若楹,若非是你,我也不会动心。 等我今年做出成绩后,皇上擢升我时,我定然八抬大轿迎娶你进门,让你风风光光,绝不输任何人!” 谢若楹的脸上飞起緋红,轻轻点了点头。 碍於名声,顾知舟也不好多和谢若楹说什么,两个人很快就此分手。 谢若楹看著在一边赏的谢若棠,抿了抿唇上前, “姐姐。” 谢若棠正在脑子里搜罗著关於五公主的事儿,冷不丁被打扰,蹙眉看向她, “怎么了?” “方才,知舟哥哥跟我说话,你……会不会不高兴?” 这不是上赶著找骂么? 谢若棠的神色淡了淡, “你跟你的未婚夫说话,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其实我跟知舟哥哥说的也没什么。” 谢若楹垂眸,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只是姐姐,你前些日子在珍宝阁做的已经很过火了,后面又去侯府闹,实在是让知舟哥哥脸上不好看。” “所以呢?” 谢若棠站正了身体看著谢若楹,道: “是他来找你,说自己还不起我的银子,让你来说和的?” “……姐姐明明不缺银子的,能不能放过知舟哥哥?” 谢若楹的声音越发的低声下气,落在旁人眼中,大有谢若棠在欺负人的架势。 一边的秦饶雪忽的上前一步,对著谢若楹笑道: “说事就说事,怎么还一副这么小家子气的模样? 落在別人眼中,还以为你姐姐怎么欺负你了呢。” 她的声音清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谢若楹心下暗骂秦饶雪多管閒事,她就是过来激怒谢若棠的,也是故意做出这样一副样子,被她这么一喊,自己要是继续如此,怕是就要適得其反了。 谢若楹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態,可眉眼之中依旧是化不开的浓稠, “姐姐,我没有別的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姐姐是因为婚事的缘故怨恨知舟哥哥,才故意对知舟哥哥这般,我愿意退出。” 她说的情真意切,一边的秦饶雪看的抽了抽嘴角,索性转过头继续欣赏著。 谢若棠看著四周越来越多的的人,低笑一声, “你要是非想在这儿找不痛快,我也可以直接让你知晓什么叫混不吝。 既然想嫁给顾知舟,如今也已经达成了目的,你何苦还来想方设法的找我晦气?” 她的声音並没有刻意压低,谢若楹也不知道旁边离得近的几个小姐有没有听见,只是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没有这个意思,还是因为尚未达成目的?” 谢若棠的问题让谢若楹更是无地自容,急匆匆的行礼,找了个藉口就离开了。 看见谢若楹走了,秦饶雪这才重新回到谢若棠的身边,道: “她一直都这样?” “一直对我是这样的,不知道对其他人是什么样。” “那你母亲他们不管管?” 秦饶雪道: “后宅安寧很是重要,亲姐妹之间都不合,於一家而言是祸端。” 她爹有小妾,那些小妾生下的庶子庶女都没胆子耍心眼。 谢若棠也不吝於家丑不可外扬,道: “母亲偏爱她,比她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饶雪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当真是太傅家的亲生女儿吗?” “谁知道呢?” 谢若棠故意调侃道: “或许我是捡来的也说不定不是?” 秦饶雪的眸光复杂。 她从前以为谢若棠性格强势是被家中宠爱出来的,但如今知晓真相,原来这个外人看著风光无限的小姑娘,背后这般艰难。 这么个插曲也並未引起多少波澜。 时间差不多时,五公主沈凝嫣总算是姍姍来迟。 她衣著华贵,从马车上被宫人搀扶著走下来,裊娜生姿。 眾人行礼,谢若棠刚屈膝,便就听见了沈凝嫣的声音懒懒道: “谢若棠,谢家大小姐是吧?” 沈凝嫣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谢若棠的身上,让人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谢若棠站起身来,頷首再次行礼, “臣女谢若棠见过公主。” “你之前对母后有恩,本宫想著你这次回来,大抵是要好事將近。 原本还想著当个说客,让你知晓世间真情可贵,棒打鸳鸯可使不得。 没想到你倒是识趣,自己放弃了指婚。” 沈凝嫣说话字字句句皆是恶意。 谢若棠抬眸,沈凝嫣挑眉,唇角微微翘起, “本宫可是哪儿说错了,叫谢大小姐这样看著本宫?” “未曾。” 谢若棠再次垂眸行礼。 慕婉晴和谢若楹对视一眼,脸上的笑还未扬起,便就听见谢若棠不紧不慢道: “少年时的春心萌动再正常不过,可在江南三年,臣女心有別属。 如今,臣女更是已经和寧安王定下了婚事,这些往事再提,伤的也只有皇家顏面。 公主率真,但也要为皇家顏面考量才是。” 沈凝嫣的神色瞬间变得阴鬱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本宫做了错事?” 谢若棠依旧是垂著眼眸,端得一副乖顺的模样, “公主是天人,命格尊贵,自然不会做出没有分寸的事情。 眾目睽睽,想来是有人教唆,尽然將公主算计了去。” “算计本宫?” 沈凝嫣冷笑, “那你倒是说说,谁算计了本宫?” 谢若棠知晓自己其实不该提这些的,可难道自己不提,沈凝嫣就不会针对自己了吗? 不。 那既然结局无法改变,她又为何要让沈凝嫣她们好过? 谢若棠抬眸,目光澄澈温和, “臣女才回京,跟公主无冤无仇,公主不会莫名其妙针对臣女。 谁想让臣女不好,给公主败坏了臣女的名声,那人就算计了公主。 这般別有用心之人,若非臣女也是受害者,定然也如公主一般还蒙在鼓里。” 沈凝嫣面色极为难看。 她怎么从前没有发现,这个谢若棠竟然这般巧言令色! 如今她要是说自己身边没有这样的人,那不就是在说她自己针对谢若棠么? 若是说有,不就是在承认自己的无能? 进退两难! 现场的气氛冷凝,一时间谁也不敢大喘气,除了风声和远处小摊贩隱约的叫卖声,此处连鸟叫都似乎消失了。 第29章 胆子真是够大够疯 沈凝嫣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上神色虽然缓和了下来,可目光却宛若毒蛇一般缠绕上了谢若棠, “本宫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京城中谁人不知,你跟顾公子也算得上情谊深厚,打趣你两句,怎么还上升到这种问题了?” 说完,她示意自己身边的宫人去搀扶谢若棠, “算起来,你也是本宫的未来二嫂,往后见到本宫,不必如此多礼。” 谢若棠顺势站起来, “多谢公主。” 隨著沈凝嫣让免礼,眾人这才鬆了口气,交谈声起,方才的冷凝也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秦饶雪攥著帕子,压低了声音道: “你真是胆子够大,够疯! 竟然敢这样去堵五公主的嘴,她怕是真的记恨上你了。” 谢若棠微微摇头, “即便没有这一番话,难道就会耽误她不记恨我吗?” 秦饶雪哑口无言,最后嘆了口气, “你的確是个聪明的。 但你可要小心,公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谢若棠既然来了,就没有怕的道理。 隨著眾人一起上了画舫寻了位置坐下,谢若棠往外瞥去,果真是一片好风景。 谢若楹跟她坐在一处,再旁边是慕婉晴。 秦饶雪倒是想来她旁边坐著,可也著实没了机会,只能用眼神示意她万事小心。 谢若楹此刻的神色已经如寻常了,她轻摇著手上的纱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姐姐方才不该那样顶撞公主的。” “我何曾顶撞?” 谢若棠弯了弯嘴角, “公主都不认为是顶撞,妹妹怎么还斤斤计较起来了?” 谢若楹手上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並未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姐姐回来京城这么久,也该多走动一些这样热闹的场合才是。 今日天气好,落鶯湖畔还有文人诗会吟诗作对呢。” 谢若棠没有回应她,谢若楹也不觉得气恼,微笑著转过头又和身边的小姐交谈起来。 慕婉晴倒了一杯茶,主动递给了谢若棠,道: “我跟若楹是好友,若是谢大小姐不介意,往后我就叫你一声若棠姐姐了。” 谢若棠抿唇笑道: “还是叫谢大小姐吧。 从前听闻,慕小姐的性子不好,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不过,这杯茶里没下毒吧?” 慕婉晴:“……” 她脸上的笑僵硬住。 听了谢若楹的话,她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还是准备少了。 这谢若棠,当真是说话不按照常理出牌! 谢若棠见她神色僵硬,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瞧,我开个玩笑,怎么脸都白了?” 说完,她笑吟吟地看向外面,指著诗社的地方道: “那位瞧著眼熟,好像是慕公子。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慕小姐兄妹二人还能碰到一起。” 慕婉晴原本是没注意到的,但一听见谢若棠的话,顿时一颗心揪了起来,顺著视线看去,面色却放鬆不少, “谢大小姐认错了,那並非是慕家人。” “那看来是我认错了。” 谢若棠轻嘆一声,拿起刚刚慕婉晴给她倒的茶杯举了举, “那我以茶赔罪了。” 慕婉晴一直盯著谢若棠喝下后,这才微微放了心,微笑道: “谢大小姐多年不在京城,如今认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谢若棠含笑看著她说话,眼中却越发的凉。 方才趁著慕婉晴往外看,雀儿已经趁机会换了两人的茶杯。 这本是在江南时,为了避免外祖喝多了酒,谢若棠特意跟雀儿练习出来的小本事,没想到如今用在了这儿。 不过,她也算是確定了慕婉晴跟自己的继兄之间的確是有些不可言说。 上一世她就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户部尚书从旁支过继来的继子,似乎是对慕婉晴动了真心。 可惜慕婉晴怕得很,最后竟然杀了这个继子。 听闻是继子想要强迫她…… 是非对错谢若棠並不清楚,但那之后没多久,户部尚书就辞官离京了。 若是能利用好这一层关係,或许…… “在想什么呢?” 被雀儿扯了扯袖子,谢若棠这才回神,抬眼撞入了沈凝嫣的眼眸中。 她再次问了一声,带著揶揄道: “春光瀲灩,谢大小姐莫不是想念谁了?” 谢若棠心下嘆息一声。 这沈凝嫣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挖坑啊。 她看向沈凝嫣,笑道: “春色正好,臣女在想,若在江南,风光大抵更是无限好。” 沈凝嫣自然是不服这个回答,再度开口道: “谢大小姐可是谢老先生的外孙女,又得谢老先生宠爱,想来也定然是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咱们这群姑娘家,聚在一起也就是聊聊天儿,说说话,今日本宫添些彩头,若是谁能作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诗词来,这一支簪子就归谁了。” 沈凝嫣笑道: “这儿看风景有些狭隘了,船头看风光才是最好的。 诸位请吧。” 慕婉晴和沈凝嫣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很是默契地起了身。 谢若棠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的,但方才沈凝嫣特意点了她的名,若是她不去,反而不好看。 雀儿將她护著,有些焦虑道: “小姐,前头人太多,奴婢怕她们动手脚,奴婢不能及时將你护住。” “不急,见机行事就是。” 谢若棠嘱咐著,再抬眼,便就对上了谢若楹。 谢若楹见谢若棠看过来,笑起来道: “姐姐,外面人多,我同你一起。” 她没有给谢若棠拒绝的机会,上前走到了谢若棠的身边,颇为亲昵道: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好歹我们都是太傅府的女儿,要是在外人面前闹出不合適来,丟的是咱们所有人的脸面。 姐姐,我也在为你著想。” 谢若棠瞳色幽深,还未挣脱开谢若楹的手,二人已经到了人群之中。 忽地,画舫猛然一颤,正在赏景的眾人惊呼一声,谢若棠没有可抓住的地方,差点儿就摔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站稳身形,谢若棠下意识抬眸找雀儿,却已经看不见了。 沈凝嫣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儿过来的, “画舫底部被撞破了,不稳是正常的。 大家別乱动,很快就能修缮完全……” 她还在说什么,谢若棠已经听不见了,此刻不知道是谁,竟然將她推动著往最前面去! 第30章 好手段,寧安王教训五公主 雀儿的声音在人群中沉浮, “小姐!小姐!” 谢若棠心下一沉,知晓这大抵就是沈凝嫣的手段。 原本以为会再等等,至少她到了前面再说,没想到竟然这样著急,直接就动了手! 她来不及多想,只是迅速地在脑海中思量起来能够逃开的法子。 那股推动著谢若棠的力道並不算大,只是在人群中难以挣脱而已。 谢若棠使了巧劲儿,短暂地离开了这股力道,却也只拖延了片刻,再次被人流携裹著往前。 眼见画舫的边缘已经露了出来,马上她就要摔下去,谢若棠下意识死死地抓住了一边人的手。 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姐,看见谢若棠,她下意识地抽回手往后退。 谢若棠呼吸急促起来,转过头便就看见了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水面。 无妨! 她就算是落水也无妨! 还有雀儿在呢! 可即便如此安慰自己,谢若棠也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眶。 底下就是那群文人对诗词的地方,她若是落水,这一船的人也不见得有能够来救她的。 雀儿虽然会水,但有谢若楹在,哪儿能那么轻易脱身? 届时她要是被那群文人救起来,名声怕是彻底地毁了。 而且,她若是没有记错,顾知舟也在。 恐怕到时候流言更甚,骂她蓄意勾引也不为过…… 心急如焚间,谢若棠的身子已经被再一次的船动带动,半个身子悬空在画舫边上。 “小姐——” 雀儿被各种排挤,好不容易看见谢若棠,瞳孔猛地一震,但儼然已经来不及了。 谢若棠咬著牙,身子失重下坠了一瞬,手腕忽地被一股温热紧紧攥住。 她愕然抬头,看见的竟然是沈临璟! 沈临璟的脸色很是难看,紧紧地拽著她, “別怕!” 即便谢若棠现在的姿势危险,可沈临璟说別怕,她真的就安心了。 只是有些委屈漫了上来。 上一世他若是能早些表露心意,或许她不会死。 一瞬间的念头让她眼中泛起了晶莹,委屈地看著他,声音带著哭腔道: “你怎么才来呀,沈临璟。” 谢若棠平日出门少,沈临璟知晓她今日出门,就没忍住丟下了手上的事情,也来了画舫处。 只是他刚坐下准备喝茶,琢磨待会儿谢若棠离开时候,两个人有没有机会再说话,就感觉到了船的摇晃。 想起谢若棠在画舫二层,他想也没想的就冲了上来。 好不容易拨开人群,便就看见谢若棠的身姿如蝶。 他心跳都差点儿停了,好在是抓住了她。 现在看见谢若棠红了眼,沈临璟只觉得心头狠狠地一坠。 雀儿和秦饶雪也已经冲了过来,雀儿立刻拉著谢若棠往回。 等到谢若棠双脚有了实感,双腿一软,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雀儿一把抱住她哇哇大哭, “小姐……您嚇死奴婢了呜呜呜……” 沈凝嫣没想到沈临璟会来,面色一变,也不好继续在帘子后待著了,立刻走了出来, “二哥,这儿是女眷的地方,你怎么能闯进来,实在是无礼得很!” 沈临璟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谢若棠,转而再看向沈凝嫣时,一双眼中哪儿还有从前的吊儿郎当。 他不语,只是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沈凝嫣的手腕。 沈凝嫣嚇了一跳,开始奋力挣扎, “二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虽然沈临璟是个混不吝,可对沈凝嫣这个妹妹的確是没话说。 基本上,沈凝嫣想要的东西,只要是对沈临璟开了口,大都是有求必应。 沈凝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沈临璟。 沈临璟压根儿没管沈凝嫣长长的纱裙,任凭她被自己拽得踉蹌也没有鬆开,径直摁在了船舷边。 沈凝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失了重。 尖叫声从她的嗓子中衝出,梳理漂亮的髮髻也乱了不少,有簪子顺著髮丝滑下,沈凝嫣下意识的看去,如眼只有一片金光碧波,粼粼地闪人眼睛。 一瞬间,沈凝嫣原本还想质问的话,就变成了毫无气势、弱弱的颤抖, “二、二哥,你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眾人譁然,却一个也不敢上前,只有沈凝嫣身边的宫人苍白著脸跪在地上, “寧安王殿下请三思,公主体弱,禁不得嚇唬!” “禁不得嚇唬?” 沈临璟冷笑一声, “本王也没打算嚇唬。 五妹妹,你好像很喜欢这落鶯湖,要不要让我送你下去降降暑?” 沈凝嫣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二哥,我要告诉父皇和母后!” “那你去说吧。” 沈临璟一字一顿, “稍后我跟你一起进宫,最好能將今日的事情给说清楚!” 宫人听著这意思,沈临璟是一定要將沈凝嫣丟下水的,瞬间嚇得疯狂磕头, “王爷手下留情啊!” 人群中的谢若楹死死地抓住帕子,一边的扶月压低了声音, “好手段,竟然能让寧安王这样的紈絝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是啊,当真是好手段! 原本以为有五公主,谢若棠这一回必然会出丑,没想到寧安王竟然会来! 不过也无妨。 谢若楹眸子中闪著冷光,身子渐渐放鬆下来。 为了让谢若棠彻底身败名裂,她可不止是只做了这么一手的准备。 谢若棠此刻也已经缓过神来,身子的颤抖也逐渐平息。 她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性格,要她说,沈临璟现在將沈凝嫣丟下水最好。 沈凝嫣已经不是想坏她名声了! 她不会水,方才差点儿掉下去时,她就在想,要是这样死了也太窝囊了些。 可到底眾目睽睽,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沈临璟这是在为自己出气。 要是真让沈凝嫣掉下去,不管有没有出事,她的名声事小,沈临璟恐怕会更落不著好。 思及此,谢若棠深吸了口气,在雀儿的搀扶下往前挪了一步,轻声道: “王爷,这么多人看著呢,把公主拉上来吧。” 沈临璟扭过头看向她,眼中带著委屈, “不想拉。” 他对沈凝嫣平平淡淡,心里也清楚,沈凝嫣口口声声叫他二哥,却也没从骨子里瞧得起他。 他懒得管这些,可这一回沈凝嫣竟然將主意打在了谢若棠身上! 那可不行! 第31章 沉死了,你减减肥吧 谢若棠:“……” 这是不是太直接了些? 那个宫人见谢若棠出来说话,连忙往谢若棠的方向挪动,又开始磕起头来, “谢大小姐,公主体弱,若是受惊怕是又要病了,请您能够劝劝王爷吧!”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往前又走了一步,一双眼睛微微泛红的看著沈临璟, “王爷。” 沈临璟抿了抿唇,转过头片刻,將沈凝嫣直接提起来扔在了地上,脸上的嫌弃溢於言表, “沉死了,没事儿减减肥去。” 沈凝嫣本就被沈临璟给嚇著了,再被当著眾人的面这样数落,她的眼泪更是不要命地往外涌去。 她是最要面子的,此刻周围是她请来见证谢若棠身败名裂的见证人,却阴差阳错的看到了自己这么丟人的时候。 沈凝嫣情绪失控地锤著身下,尖锐著声音喊道: “滚开! 全部都给本宫滚下去!” 人群一窝蜂地匆匆下了画舫,生怕被迁怒。 谢若棠也准备先下去的,却被沈临璟不动声色地扣住了手腕。 她忍不住抬眼看他,却也只看见沈临璟面色严肃正视前方,紧绷的下頜线,和他已经红透了的耳垂。 宫人上来搀扶起沈凝嫣,她被嚇坏了,只能依靠著宫人才能勉强站住。 沈凝嫣妆发都已经乱了,瞧著狼狈不已,哪儿还有公主的雍容华贵? 她死死地盯著谢若棠,咬牙切齿, “你为何不滚!” “你是真想下去是吧?” 沈临璟压根儿没有惯著沈凝嫣的念头,因为碰到了谢若棠而悄悄幸福的嘴角瞬间又垮了下去, “要不是若棠,你现在已经在水里扑腾了!” 沈凝嫣难以置信, “二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向著外人!” “什么亲妹妹?” 沈临璟嫌弃开口, “我母后当初只生了我一个,我跟你也不熟,別在这儿攀关係!” 沈凝嫣是真怕沈临璟將她丟下去,拖著几乎没有知觉的腿往后退了几步,这才一脸怨毒地看向谢若棠, “现在你满意了是吧?” 谢若棠蹙眉, “公主这话的意思臣女不知晓。 但公主从今日见到臣女开始,就在不停地针对臣女。 敢问公主,臣女做错了什么,让公主这般在意臣女?” “你也配让本宫在意?!” 沈凝嫣脱口而出,却在沈临璟吃人的眼光中硬生生闭上了嘴。 谢若棠平静道: “臣女从江南归京,本就与公主没有任何的往来,也不想与公主有任何矛盾。 若是臣女做错了事,公主提出,臣女是愿意更正的。 可这一而再再而三,臣女也不得不问问公主,方才臣女在人群中被人推搡到边上,与婢女走散,又因画舫故障差点掉入水中,当真都是巧合吗?” “怪你自己命不好,这难道也想怪在本宫头上?” 沈凝嫣咬死了话头,沈临璟在谢若棠的事情上向来糊弄不了半点,当即叫了既白去查。 沈凝嫣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画舫有没有漏水,到底怎么开始动的,她再清楚不过。 方才没有证据,沈临璟都能那样对自己,真要是让找到了,沈临璟怎会放过她?! 她叫住既白,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今日之事只是个意外,可也是本宫组织的宴会,本宫……稍后会让人送去太傅府赔礼。” “这就完了?” 沈临璟嗤笑, “沈凝嫣,我也不要你平日让旁人给你认错那般,对谢大小姐认错,你好好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今日的事情她就算了。” 沈凝嫣几乎要將唇瓣咬出血来。 她是天之骄子,身份贵重的公主! 怎能对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女开口认错?! “会不会认错?” 沈临璟逼问, “你要是不会,我教教你你就会了。” 怕沈临璟这个混不吝再做出什么事儿来,也怕再次经歷被掛在船舷边的羞耻恐惧,沈凝嫣飞快道: “是本宫错了,还请谢大小姐见谅!” 谢若棠没错过她眼中的怨毒。 沈临璟是好心,但也帮她拉了一波仇恨,这下子,沈凝嫣不记恨她都算得上诡异了。 不过也怪不得沈临璟。 即便没有沈临璟这么一出,沈凝嫣也不见得会放过自己。 怕谢若棠为难,沈临璟甚至没有让谢若棠多说一个字,直接带著谢若棠转身离开了。 见二人消失的背影,沈凝嫣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一边伺候的宫人脸上。 宫人知晓她心里有气,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多发一言。 沈凝嫣將面前能看见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眼中的怨恨越发浓郁,咬牙切齿道: “谢若棠,好得很!” 今日让她丟了这么大的人,她必然要找机会让谢若棠好看! …… 下了画舫,沈临璟直接带著谢若棠从另一条僻静的地方到了马车旁。 齐嬤嬤方才不舒服,就没跟著上去,但也知晓上头发生了大事儿。 这会儿见谢若棠跟沈临璟出现,连忙给沈临璟行了一礼后,追问谢若棠是发生了什么。 雀儿抽著鼻子低声简单同齐嬤嬤说了一遍,听得齐嬤嬤心惊胆颤, “小姐,这、这往后……” 谢若棠给了齐嬤嬤一个眼神,齐嬤嬤识趣地咽下剩下的话,带著雀儿站在不远处。 终於有了两个人说话的机会,沈临璟轻咳一声, “这次我的確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谢若棠一双眼弯弯,水汪汪地倒映著他的脸。 沈临璟被她看得耳根发烫,不自觉地挪开眼,道: “你这样看著我做什么,你是我未婚妻,我护著你是应当的。 这一次是沈凝嫣过分了,今日也算得上是给个小小教训。” “你这几日,为何不给我信?” 谢若棠没有说方才的事,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沈临璟愣了一下,颇为窘迫的四下慌乱看风景, “最近……有些事情忙著。” “没有饮酒?” “没有的事儿!” “没有出去?” “我出去做什么?” “那你,在府上忙什么?” 沈临璟转过头,正对上谢若棠颇带幽怨的眼, “你说『望回』,我就写了回信给你,可你似乎是將我给忘了。” 沈临璟:“!!!” 天地良心,他废寢忘食都没能忘了这位主儿啊! 第32章 谁让你说若棠坏话了? “我没有。” 沈临璟立马否认,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最近是在练习狗爬的字,轻咳一声, “你不是说,喜欢有文采些的男子么? 我近来在看书,免得你在外头被人笑话不是?” 谢若棠只是幽幽看著他,沈临璟被盯得心虚, “我说的是真的,你……” “我说过我信你。” 谢若棠別过脸去轻声道: “我以为,我今日必然会落水名声损毁。” “你就算是落水名声损毁,我也喜、娶你。” 沈临璟挺了挺腰杆子, “而且我在,京城谁都別想欺负你!” 谢若棠目光微闪,转而看向沈临璟,道: “我也不怕名声尽毁,我怕王爷误会我。 今日在岸边的还有顾知舟,他们总觉得我对顾知舟好,直到现在都在对他欲擒故纵。 今日我若是出了事,少不得京城要说我又在耍手段了。 我与王爷姻缘已定,往后余生,只想好好守著王爷別无他求。” 此话落在沈临璟的耳朵里,他几乎都要飘起来了,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 “真这么想?” 谢若棠垂下眸,黯然道: “可是我这么想又能如何? 他们总是会笑话我嫁给一个紈絝。 我知道王爷好,可这种话永远不会杜绝。” 沈临璟想起刚刚既白跟自己说起谢若棠上画舫前被奚落的事儿,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 “他们真是吃多了撑的。” 可他也只能这么干巴巴的说这么一句,毕竟那群人说的话不中听,但是是事实。 谢若棠抬眼,认真道: “没关係,就算是被奚落嘲讽,我也觉得王爷好。” 沈临璟没好意思说话。 谢若棠没有逼得太紧,想起什么,让沈临璟在这儿等著,自己上了马车取下一样东西来递给他, “王爷说如今在府上看书,这本是外祖很喜欢的书,我送给王爷。” 厚厚的一本,落在沈临璟的手上著实有分量。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忽地后悔自己编的那个谎话。 但谢若棠失落地说那群人嘲笑她的模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沈临璟咽了口口水,將书抱紧了,道: “……放心,我会看完的。” 谢若棠也不吝嗇一个笑,沈临璟的心头也柔和了下来,道: “你往后別叫我王爷了,方才在画舫上,你叫我沈临璟,我很喜欢。” 如此直接的话,不仅仅是脱口而出的沈临璟红了脸,连带著毫无准备的谢若棠面上也浮现红霞。 沈临璟面上未动,可心中已经紧张地尖叫起来。 他怎么了,竟然说这样的话,谢若棠会不会觉得他太过轻浮? 她还愿意跟自己说话吗? 自己疯了啊,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没得到谢若棠的回应,沈临璟的后悔铺天盖地的席捲而来,正想著怎么开口岔过这个话题,便就听见那道柔柔的声音道: “叫名字不好。 若是你愿意,往后没有旁人,我叫你阿璟可好?” 沈临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王府,裴见温一连叫了七八次,这才算是唤回了对方的神智。 他蹙著眉道: “出去一趟怎么还魂不守舍了,又被皇上训斥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沈临璟瞪著他, “就不能是我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你口中的好事儿,我著实不敢苟同。” 裴见温声音淡淡, “你今日的字还未练,若是要断,我就先回去看书了。” “你书呆子啊?” 沈临璟是真不想写了,但一想到那声“阿璟”,也不得不咬紧了牙关, “我什么时候说不写了?” 裴见温眼中有些疑惑, “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你真还继续?”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马难追,说了要写好字,自然是不会反悔。” 沈临璟冷哼一声,將怀中的书册放在木案上。 既白惊讶。 他还在想,王爷那么宝贝藏在怀里的东西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一本书。 裴见温也颇为意外, “今日还去买书了?” “呵,本王还需要买?” 沈临璟很是嘚瑟, “这是我未婚妻送的。” 既白张大了嘴,感慨万分, “您今日也算是救了谢大小姐,谢大小姐怎么还恩將仇报啊?” 京城谁不知道沈临璟不喜读书。 这是连皇上都无法改变的事儿,谢大小姐是觉得自己就能改变么? 沈临璟毫不犹豫地拿著一根毛笔在他额头上一敲, “谁让你说若棠的坏话了?” 既白委屈,既白不说话。 裴见温嘖嘖,看清楚书名眸光微亮, “这是云老先生最为钟爱的书。” “我就知道若棠心中有我。” 沈临璟更得意了, “她就是想让我多学一学,到时候带她回江南,云老先生肯定会对本王刮目相看! 若棠的良苦用心,我懂!” “那王爷可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裴见温问道,沈临璟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不是还有你吗,再不济,我可以去问母后,她也博览群书,不至於这个都不知晓吧?” 提到皇后,沈临璟后知后觉自己忘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 “差点儿忘了,既白,去套马车,准备入宫一趟!” 裴见温揶揄道: “这么快就要去请教皇后娘娘了?” “话多。” 沈临璟哼声, “你若是喜欢看书,就留在这儿先看吧,別把书给我翻烂了。 等我从宫里回来,你再教我写字。” 他往后面对谢若棠必须要端正一些態度才行,这种对方一顰一笑都让他变脸,实在是被动得很。 瞧瞧,就因为她一声“阿璟”,他都忘了要去宫里找皇上皇后,好好处理沈凝嫣的事儿! …… 今日的宴会自然是不能继续下去了,谢若棠也不打算在外面多待,哄完沈临璟,就直接让回了太傅府。 刚换好衣衫躺回自己的梨榻,齐嬤嬤就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打发了屋子里伺候的人后,这才道: “小姐今日没有吃错什么东西吧?” “宴会短,没有这个机会。” 谢若棠放下手中的茶盏,见齐嬤嬤面色古怪,试探道: “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户部尚书的女儿慕小姐出了事儿……” 第33章 自作自受,长街脱衣 齐嬤嬤刚刚的问题让谢若棠想起来了今日调换的酒水,她微微坐正了身子, “她出了什么事儿,中毒了?” “比中毒还糟。” 齐嬤嬤摇头,颇为难以启齿, “这话不该说给小姐听,毕竟是脏了小姐的耳朵,可…… 也不知道慕小姐是误食了什么,回去的马车中迷迷糊糊地將衣服都给脱了,婆子丫鬟都按不住,中途跳了马车,好在是人没事儿。 可她身上那会儿也就只有一件肚兜和底裙了……” 谢若棠倒吸了口凉气,一边的雀儿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道: “真是有意思,为了毁了小姐,竟然还特意做了两手准备! 若真是让他们得逞,即便寧安王再怎么喜欢小姐,恐怕也不会娶小姐了,小姐有皇后救命恩人的身份,在京城也活不下去!” 齐嬤嬤听出来端倪,面色难看至极, “这件事儿我必须要进宫同皇后娘娘说一声。 其他也就罢了,这和五公主有关,还涉及到了您的性命,不可再拖!” 谢若棠这一次没有再想著拦住齐嬤嬤,只是扶著额头道: “嬤嬤,这件事儿毕竟没有证据,我不想娘娘为难。 你记得劝劝娘娘,不必太大动肝火。 我这些日子抄了几份佛经,嬤嬤一併带给娘娘吧。” 皇后良善,若是插手这件事儿,反而还拉低了皇后的身份。 齐嬤嬤欣慰谢若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著皇后,感激对谢若棠一笑,就急匆匆的走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雀儿跟谢若棠两人,谢若棠这才坐正了身子,让银丹她们去外面打听清楚这事儿。 很快四个丫鬟就回来了,拼拼凑凑,比齐嬤嬤说的要全面更多。 譬如,当时马车上还有谢若楹。 四人心里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谁,银丹道: “如今二小姐还在尚书府上,方才奴婢跟棠梨往前院去的时候,夫人急急忙忙地就出门了,大抵也是为了这事儿。” 谢若棠身子再次往著身后缓缓靠去,嘴角噙著一抹笑, “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她自然是急不可耐要去瞧瞧的。” 几人並未就这句话再说什么,池兰咬了咬唇,见无人再话,往前跪了跪, “小姐,还有一件事儿,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若棠看向她,示意她开口。 池兰道: “方才奴婢想去集市上打听一下,但是从正门走不合適,就去了小后门。 顾公子在小后门一直徘徊。 奴婢大著胆子问了门房这才知道,顾公子一直要求要见您。 只是门房之前得了您的命令,不许將顾家人的事情闹您面前,这才不敢报。 奴婢想,前脚出了闹剧,后脚顾公子就来找您,大抵是有什么事情。” 谢若棠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的確下过这么个命令。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些犹豫是否要见他。 一边的雀儿冷哼道: “小姐就是心善,这顾公子方才还那么羞辱您,现在指不定觉得今日的事情是您所为,您怎么还犹豫要不要见他?” ……好有道理。 谢若棠看向池兰道: “你注意著后门儿的动向,要是一直要见我,你就来找雀儿,雀儿去就是了。” 她没必要再惹自己一身腥臊。 池兰连忙应声。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谢若棠也觉疲惫,躺在榻上不知不觉就睡著了。 雀儿轻手轻脚地点了安神香,这才撤出里间。 到了院子里,雀儿面色沉沉, “往后若是知晓了那姓顾的动向,但凡牵涉小姐,你们第一时间就要报给我。 小姐跟他已经没了关係,若是再因为这些事情心神不寧,那咱们可都是罪人了,知道了吗?” 虽然不知道谢若棠跟顾知舟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通过一些风言风语,四人也大致清楚两人的恩怨,对於雀儿的话自然没有半点的异意。 正说著,门房那头来了人,探出一个头问道: “小姐现在得空么?” 雀儿怕影响到谢若棠休息,快走几步上前, “怎的,是那姓顾的又开始瞎折腾了?” 门房颇为尷尬, “雀儿姐姐,我是前院的,並未见到侯府的。” 哦对,顾知舟也知道要脸,在后门纠缠呢。 雀儿面色缓和了几分, “那是我误解了。 前头发生什么事儿了?” 门房道: “之前府上的路先生想见见小姐,不知道小姐现在得空否?” 什么路先生? 雀儿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才想起来,是之前云初请的帐房先生。 好端端的他怎么还让门房来找小姐?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门房惊讶, “雀儿姑娘不知道? 前两日时候,路先生就被夫人辞退了呀。” 雀儿直觉这事儿应该是跟帐本有关係,嘱咐道: “你让他给个地址,小姐今日受了惊嚇,刚刚才睡下,等小姐醒了,我跟小姐说清楚就是。” 门房应声退下。 一直到了夕阳沉沉,谢若棠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得很是安稳,梦中失重要下坠时,沈临璟就会突然出现,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告诉她不要怕。 她坐起来呆呆地想著梦里的场景,嘴里低声道: “耍帅。” 可唇角却忍不住地扬起。 雀儿进来点烛光,见谢若棠醒了,便就將方才的事情同谢若棠说了一遍。 谢若棠讶然, “路先生不是当初她重金请的人吗,用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知道,但听门房说,路先生应当是走投无路了。” 雀儿压低了声音道: “夫人好像跟京城很多地方打了招呼,不许用路先生。 可奴婢打听过,路先生的妻子病重,每个月吃药的银两支出也不少。 原本太傅府的月银也算是不少,可都贴在汤药里头了。 现在路先生被辞退,京城的人又都不用他,这药眼看著也要断了……” “行了,你是觉得你家小姐是个狠心的吗?” 谢若棠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 “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至於就这样不管了。 他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想著来找我。 你去找找合適的大夫,明日我亲自去一趟他的住所,届时再看看怎么安排。” 她手上的铺子够多,光是自己一个人打理,也必然是忙不完的。 真要是有个能帮忙分担的,她就能腾出手做更多的事情。 雀儿嘿嘿一笑, “小姐真好!” 两个人说著话,银丹叩响里间的门,道: “小姐,夫人带著二小姐回府了,要您过去一趟厅。” 第34章 云初逼迫若棠认罪 雀儿顿时紧张起来,谢若棠倒是镇定, “让等等吧,我稍后就来。” 见谢若棠往屏风后去了,雀儿赶紧追了过去,苦兮兮道: “小姐,夫人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您真去啊?” “她不喜欢我是她的事儿,我要是现在就让她脸上掛不住了,外面骂起来的也就只有我,我何必给这个把柄?” 谢若棠道: “你去问问父亲呢。” 虽然谢清榆也是个偏心篓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前段时间的话,这两日虽然没有碰面,却也一直在给她送东西来。 比之之前,显然要上心多了。 若是谢清榆在,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让云初做得太过。 雀儿哎了一声,让棠梨进来伺候谢若棠换衣服,自己则是出去打听去了。 很快雀儿就回来了,將打听的消息告知了谢若棠,谢若棠想了想道: “让池兰去宫门口等他,就说今日宴会出了些事,谢若楹受了惊嚇,母亲在问我缘由呢。” 雀儿將事情安排妥当,谢若棠也已经收拾好了。 出了院子,宛儿对著她行了一礼,道: “大小姐。” 宛儿算是规矩多了,谢若棠也不打算为难她,淡淡道: “母亲叫我过去是要做什么?” 宛儿小声道: “奴婢不知晓。” 就算是知晓,她哪儿敢跟谢若棠多说? 谢若棠看向她,宛儿顿时紧张起来,但好在谢若棠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一路无话到了云初的院子。 宛儿通报了一声, “夫人,大小姐来了。” 谢若棠刚抬脚要进去,一个杯子就直直地衝著她的面门飞了出来。 好在是旁边雀儿眼疾手快,一把將谢若棠拉开。 瓷杯在旁边的门框上瞬间四分五裂,有些细碎飞溅,划破了谢若棠脖子上的肌肤,瞬间,白皙如瓷的皮肤上冒出点点血珠。 雀儿心疼坏了, “小姐,您受伤!” “无事。” 原本心情还算是平和的谢若棠感受到脖子上微微刺痛,瞬间就阴沉了脸。 安抚了一句雀儿,她直接就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冷声道: “夫人还真是好大的脾气。” 方才那个杯子要是砸在她的头上,只怕是早就血流如注了。 云初听见雀儿的话时,心头还是紧了紧的,可见谢若棠冷若冰霜,脖子上的伤也不见严重,恼怒再次衝上她的胸腔, “我若是不大点儿脾气,还不知道你竟然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儿来!” “哦,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竟然让夫人这般生气?” 谢若棠与她对峙,气氛冷到了冰点。 一边的谢若楹像是哭过一场,到现在眼睛都还是红彤彤的,哽咽著问道: “姐姐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谢若棠转头看向她,眸色越发幽深,厉声道: “让你插嘴了么? 污衊长姐,没大没小,有失德行! 既然夫人教不好,那就由我来! 雀儿!” 既然云初问也不问就將所有错推她身上,那她拿云初最疼爱的谢若楹出气,这也没什么毛病吧? 云初脸色大变, “你敢!” “我为何不敢?!” 不等雀儿动手,谢若棠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谢若楹,狠狠地就是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回京城也都快有半个多月了,雀儿还不曾见过谢若棠如此动怒的样子,生怕她打疼了手,赶紧上前, “小姐,让奴婢来,您別动手,小心打疼了手。” 谢若棠本就只是泄愤,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收了手站在一边,暗自捏了捏自己掌心,一双眼冷冰冰地看向云初, “夫人不讲理,我比夫人更不讲理。 您是我母亲,我不能对您动手,但谢若楹是我妹妹,我教训她天经地义! 您打我一巴掌,我必然还她十巴掌,你要我不好过,她也休想独善其身!” “你!” 云初是真没想到谢若棠竟然这样疯,她指著谢若棠哆嗦著手, “你真是疯了! 放开若楹,否则我必然不会放过你!” 谢若棠冷笑, “您方才那一杯子要是砸在了我脸上,我就毁了容,最少得留疤。 就这,我才还了两巴掌,已经是仁慈了。 我进来时她顛倒黑白,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是另外的价格。” 雀儿很是乾脆, “小姐,几巴掌?” 不等谢若棠开口,云初就冲了上去想要护著谢若楹。 偏偏雀儿身形灵巧,真就像是枝头雀儿一般,提著谢若楹躲著云初。 眼见心爱的女儿被这般折腾,云初的眼泪哗哗流,声音也放了下来, “……若棠,方才是我激动了些,你先放开若楹,她年纪小,被这样嚇唬,定然是要病的。” 谢若楹被打得头晕眼,两颊熟悉的火辣辣的痛让她脑子都有些迟钝了。 谢若棠掐了掐掌心,眼神却越发冰冷。 一定要如此偏心么? 上一世她怎么都没能等到云初的道歉,甚至在她死后,云初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揭过,高高兴兴的为谢若楹添嫁妆。 她以为,云初一辈子也不会对自己低头。 没想到,只要谢若楹在她手上,云初会这么害怕,就连认错也都变得没有那么要紧了。 真烦,比云初梗著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更烦。 谢若棠还是没忍住在谢若楹的腿上踢了一脚。 谢若楹瞬间疼得惊呼出声,眼泪顺著红肿的脸上往下滑去。 云初的心霎时间被高高提起, “若楹!” 知道自己救不下来女儿,云初红著眼怒视谢若棠, “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污衊我,我给一脚而已,很划算了。” 谢若棠冷哼一声坐下,道: “且,该是我问问夫人,这么晚叫我过来做什么。” 一进门就闹这么多有的没的,还未进入正题。 谢若棠懒得去猜,单刀直入地问让云初怔了怔,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向谢若棠的眼中带著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噁心, “若楹的好友慕小姐今日在长街上突然发狂,如今清白尽失。 大夫查出来她喝了不乾净的果酒,但慕小姐和若楹都说,只有你跟她喝了果酒。 是不是你给慕小姐下了毒?!” “凭此就说是我做的?” “你不要在这儿嬉皮笑脸!” 云初厉声道: “若楹马上也要嫁人了,你得罪了平昌侯府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儿,毁了的何止你的名声? 你现在承认,我还能够保你一次,私底下去求慕小姐谅解。 若是你死不承认,这件事儿一旦曝光,你就只能够一根白綾了却此生!” 第35章 我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我以为夫人只是看不惯我,如今才发现,夫人哪儿是看不惯我,这分明是想要我的命啊。” 谢若棠轻笑一声, “所以现在夫人和尚书府都认定了这件事儿是我做的?” “此次,不止我一人看见了婉晴与你饮酒,你便就是辩解,旁人也都是知晓的。” 谢若楹牵动著受伤的唇角,低低道: “姐姐,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 只是婉晴毕竟是个姑娘家,你如此,就是毁了她啊! 你若能够站出来承认错误,我会求求婉晴,看在我跟她那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了你这一次……” “掌她嘴。” 话尽於此,谢若棠反而没有方才那样愤怒了。 她瞥了一眼谢若楹,就这么一句话,啪啪声不绝於耳。 雀儿也不好多打,估摸著五个巴掌也够了,这才停下手来。 云初心疼的捂著嘴呜咽,谢若棠也不理她,直接道: “张大哥还未睡下吧?” 张成是外祖他们亲自给她挑的车夫,衷心程度不必多说。 “时间还早,应当是还醒著的。” 谢若棠点点头, “让张大哥套好马车,带著夫人和二小姐,这件事儿咱们今日必须要弄清楚。” 云初不知道谢若棠这是要做什么,但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不……” 谢若棠压根儿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就踩著步子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慕婉晴竟然还能想著祸水东引,將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原本想著,慕婉晴自食恶果,往后也不见得好,也就懒得继续深究。 没想到竟然还这么不安分,那就別怪她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了! 谢若棠到了门口时,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张成是个话不多的人,见谢若棠没开口,也就站在原处等谢若棠发话。 见雀儿將云初和谢若楹给扯了出来,谢若棠这才道: “去慕尚书府。” 母女二人被点了穴,雀儿將人拎鸡仔一般丟上了马车。 云初和谢若楹不能说话不能动,但眼中的惊恐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尤其是谢若楹。 这件事儿是她信誓旦旦告知云初,让云初为自己做主,没想到谢若棠竟然要对峙! 一家的事情闹两家,明日京城的人怎么看她们?! 她心中是这样想,又有一丝庆幸。 好在为了挽名声,这事儿也是慕婉晴主动提出来的。 谢若棠即便对峙,慕婉晴也不会反水,或许…… “张大哥,你稍后拿著我的腰牌去一趟京兆尹府,就说有人诬陷谢家大小姐,请他来做个见证!” 听见谢若棠这么一句,谢若楹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这点事儿,谢若棠竟然要惊动京兆尹来查,疯了么?! 她倒是有心想要挣扎,让谢若棠回去,可现在也只能干瞪眼。 马车很快就到了尚书府门口。 时间还早,原本这个时候尚书府门口应该会亮著灯笼,不说亮如白昼,也不会像是现在一般,黑漆漆的毫无生机。 雀儿率先跳下马车去敲门,谢若棠看著眼前动也不能动的两人幽幽道: “我问心无愧,自然无惧对峙。” 云初想骂谢若棠不要脸面,可她再怎么拼命,整个人也只能像是一个木头坐在那儿,唯独眼中的怨恨浓郁如夜色。 谢若棠没理,转身下了马车。 雀儿敲了半天的门,这才有门房慢吞吞地打开了一条缝儿,不等雀儿她们开口,就探出一个脑袋来,道: “今日尚书府不待客,还请回吧。” 门房说完就要缩回脑袋关好门,雀儿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头髮, “我们是谢太傅府上的,为了慕小姐一事而来。” 门房被拽了个措手不及,疼得齜牙咧齿,雀儿再次重复了一遍才鬆手,门房头也不回地转身去通报了。 大门黑漆漆地,可后院的烛光通明。 慕婉晴早就没了平日的贵气美丽,靠在床头整张脸苍白,双眼无神。 一边的慕夫人用帕子擦著眼泪,眼睛早就肿成了桃核儿, “……我都已经开始想著做衣服,让你能在几个月后的宫宴上大放光彩,可你怎么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呢?”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在慕婉晴从小时候就开始培养琴棋书画,更是日日用精贵的药浴养身子,就为了能够嫁入皇家。 凭藉女儿的容貌才情,想来,怎么著也能够有个好前程。 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慕夫人多年筹谋,算是一朝毁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慕婉晴忽地出了声, “这些事情,是谢若棠乾的。 定然是她……” 那会儿她听谢若棠的话转头去看窗外时候,应该酒就被换了。 慕夫人哭声一怔,呼吸急促地扑上前来, “当真?” 若是能够將这些推到谢若棠的身上,那女儿好歹还能嫁出京城,找个好婆家,不算是一辈子毁了。 慕婉晴刚要开口,就有丫鬟小心翼翼通报, “夫人,谢太傅府上的夫人和两位小姐来了。” 慕夫人的脸色变得冰冷起来,拢了拢发,冷笑道: “来得正好!” …… 雀儿不能一次性拉著两个人,否则就出端倪了。 索性到了府中,当著眾人的面,雀儿这才悄悄的解了穴,她们怎么著都是不好这时候离开的。 果不其然,云初面色难看地低声道: “谢若棠,稍后你就给慕夫人道错,然后我们就走,不许节外生枝!” 谢若棠压根儿没回应她。 云初还想抓著她再说什么,慕夫人已经带著几个婢女过来了。 不等云初她们见礼,慕夫人就已经直接站定,上下扫视了一圈谢若棠,冷笑道: “谢大小姐是来赔罪的么?” “慕夫人此话不对,我何罪之有?” 谢若棠反问,慕夫人眼中怒火更甚, “今日种种,难道谢大小姐还想抵赖?! 若非是你给我儿喝下毒酒,我儿怎会名声尽失!” 她的声音拔高,情绪激动。 谢若棠依旧是淡淡的, “都说我对她下手,试问,我为何要对她下手?” “你跟你妹妹不合,就因为我儿与你妹妹关係好,你报復你妹妹,才下了这样的手。” 慕夫人冷笑,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足以看出,你就是一个恶毒至极的人!” 第36章 好可笑的理由,针对若棠 “好可笑的理由。” 此话一出,原本还怒气冲冲的慕夫人怒气更甚,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谢若棠冷笑一声, “若这样算,我討厌谢若楹,那我就该从她身边的丫鬟起开始一个个报復。 我突然去报復外人,难道不会更麻烦吗? 更何况,我虽然確实不喜欢谢若楹,但是谢若楹是谢家人,我跟她的矛盾暂时也只存在谢家。 慕夫人未免是太看得起自己的女儿,我何必要为了你家女儿坏了自己的名声?” 慕夫人忍无可忍,扬起手就要朝著谢若棠打去,雀儿闪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厉声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就不怕我家小姐现在就去求见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好好评理吗!” “是,我怎的忘了,你竟然还有皇后在给你撑腰?” 慕夫人赤红著双眼怒声道: “我明日就要去告御状,我看届时谁能护得住你!” 她半分也没有怀疑自己的女儿,一双眼睛恨不得將谢若棠现在就抽筋拔骨。 谢若棠讽刺一笑, “夫人也不必著急,现在见不到皇上,你告不了御状,但能够让官府的人插手啊。 我方才已经叫人去请京兆尹带人来一趟了,是非黑白,自有京兆尹大人处理。 京兆尹大人可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夫人这下可放心了?” 从未在別人手上吃过亏的沈临璟,都因为在京中有几次胡闹过了头,被京兆尹给收拾了好几次。 连皇帝都治不住的沈临璟被京兆尹收拾了,可见此人能力如何。 慕夫人的心头忽然就慌了起来,下意识看向云初她们。 云初不知道这件事儿的真假,但见谢若楹的脸色不对,心中也就有了答案,苍白著脸低声下气道: “……若棠,这事儿不光彩,你快叫人回来,別去麻烦京兆尹大人了!” 谢若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事儿她们之间解决,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任由她们来拿捏的。 就算是失败了,那也是女儿家的拌嘴闹腾。 可若是任由京兆尹插手,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姐姐,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你怎么能麻烦京兆尹大人?” 她试图上前拉住谢若棠的袖子,谢若棠直接闪身避过,谢若楹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 “姐姐,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行吗?” 她的语气极尽卑微。 云初即便心疼,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跟谢若棠继续槓下去。 谢若棠冷眼看著眼前的人,自己坐下在上方的方凳上, “这事儿事关我的清誉,若是今日解决不好,只怕明日我害了慕小姐的事儿就满天飞。 我的名声不要紧,可我是皇后娘娘多些偏爱的人。 若是因著这事儿污了皇后娘娘的名声,那我可就是大昭的罪人了。” 几人似乎到了此刻才想起来还有皇后这一茬,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的里衣。 慕夫人此刻只觉得眼前一黑,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女儿的事情是名声,要是牵涉到皇后,那就是她丈夫的官职了啊! 她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口中呢喃, “……婉晴说了,是你乾的……” “那就让她拿证据吧。” 谢若棠不欲多言。 谢若楹还在试图能够说服谢若棠,可谢若棠连个眼神都不肯分给她。 正绝望中,外面有了声响,又有门房汗津津地跑来, “夫人,是平昌侯府的顾公子来了,让不让进?” 慕夫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的声音。 倒是谢若楹的眼中忽地迸发出狂喜。 谢若棠做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引起顾知舟的注意吗? 可见谢若棠的心里还有顾知舟,之前的洒脱必然都是装的! 若是让顾知舟帮忙,这困局不就破了吗?! 她紧紧抓住云初的手汲取著力量, “快请知舟哥哥进来!” 任凭底下的人闹腾,谢若棠没有丝毫的动容。 至於谢若楹打的算盘,珠子都已经蹦她脸上了,她还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很快顾知舟就走了进来。 谢若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带著哭腔叫了一声知舟哥哥,就衝进了顾知舟的怀中紧紧抱住他。 顾知舟没想到谢若楹会这么一出,顿时浑身都僵硬住了。 不知道为何,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前面的谢若棠,心中竟无端生出几分心虚。 可谢若棠也只是静静地用手拖著下巴,如黑珍珠一般的眼中看不出半分情绪,莫名叫他生出一股恼怒。 像是为了报復,顾知舟也回抱住了谢若楹,低声道: “门房说看见了谢家马车,慕小姐是你好友,我想,应当是你来探望。 虽然我来於理不合,但,我知晓你心中惶恐,即便是来陪陪你也是好的。”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忍不住看向谢若棠。 可谢若棠像是看穿了他的手段一般,眼中浮现出了讥誚,让他抱著谢若楹的手一僵。 谢若楹没有注意到顾知舟的小动作,只是呜咽道: “这件事儿本就关係著婉晴的清白,不该大肆宣扬。 可、可姐姐竟然去请了京兆尹! 若是这件事闹大了,不就是逼著婉晴去死吗?” “这话你可是说错了。” 谢若棠淡淡地插了个嘴, “即便我今日没有让人去请京兆尹大人,这件事儿也已经大肆宣扬的不能再宣扬了。 既然都已经如此了,弄清楚才是首要的。 否则,坏她一人名声也就罢了,坏了我跟皇后娘娘的,你们可担当得起?” 到底是自小被银子和爱滋养长大的娇纵姑娘,再加上上一世做过那么多年的主母,谢若棠此刻的气势真叫几人都变了脸色。 “谢大小姐。” 顾知舟鬆开谢若楹,眼中隱隱流转著怒意,掷地有声道: “这件事好似还轮不到你插手,你从太傅府跑到尚书府,到底是什么居心?!” 谢若棠说过的话已经不想再重复了,更何况面前的人是顾知舟。 她眼皮子也没掀一下,顾知舟眼中怒意更甚,上前一步拔高了声音, “娇纵至少有个度吧,难不成,你是真要害死慕夫人一家才甘心?!” 第37章 没事儿,我不要脸 雀儿讽刺开口, “顾公子,你现在还不是太傅府的姑爷呢,怎么手都伸到我家小姐这儿来了?” 顾知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要说的话也哽在喉头,说不出半个字来。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谢若楹的心也越发的慌乱。 再也顾不得其他,即便心中此刻有再多不舍和妒忌,谢若楹还是拉过了顾知舟低声了几句。 顾知舟脸上的神色似是震撼,看向谢若棠的眼中却隱隱带著几分窃喜。 谢若棠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一边的雀儿如临大敌,立刻警惕地瞪了过去。 顾知舟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冷声道: “谢大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谢若棠正在心中盘算著京兆尹赶到的时间,冷不丁听见这一句话,抬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婿,我跟你借一步说话,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是怎么骂我。 顾公子还是行行好,別害我了吧。” 雀儿小鸡啄米点头, “就是就是!” 一边的谢若楹知道时间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了,主动站出来道: “可除了这一层关係外,知舟哥哥也曾与姐姐的关係最为要好。 如今知舟哥哥想跟姐姐单独说几句话,姐姐怎能不应呢?” 谢若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了,但是语气还是冒著些许的酸水儿,叫人听得浑身不舒服。 但这一回不等谢若棠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沈临璟高扬的声音, “笑话,他想跟谢大小姐说话就说话,这是不把本王看在眼里啊!” 眾人都瞬间变了脸色,谢若棠惊讶地站起身来看向门口, “王爷怎么来了?” 沈临璟听著这一声王爷真是浑身不得劲儿,都怪这儿的人,害得若棠都不能叫他阿璟了! 不过他倒是也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站在了谢若棠的神色,用扇子挡住了嘴压低了声音, “顾知舟都来帮你妹妹了,我这个未婚夫若是不来,岂不是连他都不如?” 谢若棠忍不住的垂眸抿唇笑,亦是声音轻轻, “那我,就多谢王爷了。” 这声音酥酥麻麻,如一片羽毛一般在沈临璟的心口上轻轻地挠著。 没能拦住沈临璟的门房抹著眼泪颤颤巍巍地来报, “小的、小的拦不住王爷……” 慕夫人身子颤抖,看向沈临璟的眼中带著绝望, “王爷也是来为谢大小姐开脱的吗?” 虽然看云初母女三人的表现,女儿被谢若棠下药的可能性不大。 可这种事情能多撑会儿是一会儿,现在沈临璟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定然是不会任由谢若棠受委屈…… 沈临璟皱著眉, “什么叫本王是来为谢大小姐开脱的? 顾知舟也在,你怎么不说,顾知舟也是来为谢二小姐开脱罪责,將脏水泼到谢大小姐的身上?” 慕夫人闭上眼,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沈临璟冷哼一声, “你別装死,这话我们是要说清楚的。 你污衊本王也就罢了,知不知道污衊谢大小姐是什么罪名? 皇后娘娘最是看中谢大小姐,不止一次夸讚过谢大小姐善良正直,你现在说她背后耍手段,是不是也在偷偷骂皇后娘娘识人不清?” 谢若楹掐著掌心,好险没有晕厥过去—— 不过这种情况,她更希望直接晕过去更靠谱一些。 不愧是被赐婚的两个人,这说话威胁人的语气几乎都一模一样。 谢若棠听著这再耳熟不过的话,借著用捂嘴的动作藏住了笑容。 如今还真是越看沈临璟,越发觉得可爱。 慕夫人睁开眼怒目道: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谢大小姐如今如何都与我无关,可我的女儿还躺在床上! 这是我当初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女儿,自小精细养著,如今在京城被人算计成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会不难过!” “那你確定了是谢大小姐下的药么?” 沈临璟面色一沉,也没了方才的吊儿郎当,手上的摺扇猛地一收,重重砸在掌心, “无凭无据就开口造谣,慕夫人怎的不去怀疑组织宴会的沈凝嫣,不去怀疑与慕婉晴一同乘车的谢若楹? 你欺负谢大小姐,只是因为知晓谢大小姐不受谢夫人宠爱,欺负谢大小姐不屑与你计较! 可本王不是! 本王这个人最是护短小心眼,她如今是本王未婚妻,谁敢动她半点心思,別怪本王不客气!” 沈临璟平日说话都是笑嘻嘻的,即便贵为王爷,可因著这紈絝性子,跟普通的卖炭翁都能高高兴兴地嘮上半天。 他还真是头一次这般疾言厉色。 还想为自己爭辩几句,说自己不偏心的云初都被嚇到了,拉住谢若楹的袖子,不敢让女儿上前一步。 谢若棠则怔怔地看著沈临璟的背,眼眶渐渐泛起温热。 怕被人看见,谢若棠飞快转过头去忍住泪水。 加上重生,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江南了。 那种无条件的维护,只有江南的外祖他们会这般。 没想到,连亲生母亲都不肯多为她辩解一句,而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沈临璟会试图成为她的靠山。 被沈临璟这么一通发作,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沉寂。 沈临璟轻咳一声,目光在谢若楹的身上停了一瞬,又淡淡转开,道: “本王本来应该早些就过来,將这些胡说八道的人给收拾了。 可惜,宫里的事情耽误了些时间。 今日五公主做事不严谨,差点儿伤了本王的未婚妻,父皇震怒,让小五禁足昭阳殿三个月。” 禁足三个月? 听著不算是多久,但在皇家来说,的確是重罚了。 原本以为在画舫上那一波,沈临璟就是在给自己出气了,没想到竟然还进了一趟宫给自己討公道。 沈临璟看向谢若棠,又道: “皇后娘娘听闻你受了惊嚇,特意叫我带了些东西给你,让你安心养著,等好些了,再进宫去陪她说说话。” 说完,沈临璟特意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 “我就是去了太傅府才知道你来这儿了,遇见这些事儿,你下次就交给我,反正我不要脸。” 谢若棠哭笑不得。 哪儿有人说自己不要脸的? 第38章 我刚刚好像给过你脸了 见谢若棠笑了,沈临璟这才满意道: “你就该这样乐呵呵地过日子,而不是因为这些破事儿不高兴,知道吗?” 他特意问了太傅府的下人,知晓谢若棠的心情不好。 他费尽心思哄好的人,就回一趟家,怎么还又被招惹不高兴了? 谢若棠看著他,神色柔和。 站在一边的顾知舟看著眼前二人的亲密,身子越发的僵硬。 他甚至现在有些懊悔,刚刚谢若楹让他去跟谢若棠私底下聊聊时,他还故意拿捏了会儿。 若是他没有耽误那点儿时间,是不是就能跟谢若棠说上话? 谢若棠是不是就不会为了继续气他,跟这个紈絝王爷故意表现得这样亲密? 分明,谢若棠从前只会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他啊! 强烈的不甘心不断地涌出,顾知舟也分不清楚是嫉妒还是怨恨,踏步上前, “王爷这话真是顛倒黑白! 谢大小姐若是真的清白,又怎么解释那一杯酒?!” 被打破跟谢若棠的美好氛围,沈临璟皱著眉头看向他。 好烦,想揍他。 顾知舟没能读懂沈临璟的意思,一字一顿道: “方才我来的时候,二小姐身边的扶月就已经跟我说了大致的情况。 那药效,就是在从画舫离开到发作的那个时候。 不止一个小姐看见慕小姐主动与谢大小姐饮酒,也就那么一杯,公主就提议去外面赏景。 这个时候更不可能有饮酒的机会。 之后发生种种,慕小姐也只来得及喝了那杯酒,为何不能断定是谢大小姐的错?” 说完,他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紧盯著谢若棠, “平日娇纵小气也就罢了,如今坏了旁人的一辈子,谢若棠,你不会感到心虚吗?!” 谢若棠扯了扯唇角,眼神甚至都懒得分出半个给顾知舟, “我如何,与顾公子无关。” 沈临璟觉得这样的回击著实是有些软绵绵的,刚准备开口,他的袖子被轻轻拉了拉,转过头对上谢若棠的眼眸,心头突然跃动起来,带著几分慌张立刻转移了视线。 “王爷,不必。” 谢若棠低声嘱咐了一句。 她不是什么好人,面对这样的詆毁,她比沈临璟更想让这群人受到教训。 扇耳光,动手,自然是最快的消气方式。 可真要是现在打了,那她原本占理的事儿就不占理了,最后吃亏的只能是她。 耐著性子又等了会儿,京兆尹这才姍姍来迟。 慕夫人抖著唇, “大人,我女儿……” “慕夫人。” 京兆尹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看著眼前柔弱的女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令千金的事本官已经知晓了,方才也是在找证据。 您且放心,本官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平白受冤。” 慕夫人正要开口,京兆尹身后突然急匆匆衝出一人来,狠狠地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仅仅就一个白日未见的慕尚书,现在面色憔悴,眼中满是怒意的盯著眼前的妻子。 慕夫人捂著脸怔住, “夫君,你打我做什么?” “妇人之见! 让你在家中,你竟然还能闹出这样的事端,將谢大小姐牵涉其中!” 慕尚书厉声责骂,手都气得发抖。 他原本今日早早就要回家的,就等著將近来部中一些问题上报皇上。 结果快轮到他的时候,沈临璟直接闯了进来,开始噼里啪啦的一顿告状,非等著皇上表態了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可他才刚將该上报的说完,沈临璟身边的那个侍卫又来了,这一回是直接让皇帝做主,要他跟著京兆尹去查些东西。 迷迷糊糊还不知道查什么呢,直到查到一个不起眼医馆后,对方说出了慕婉晴身边丫鬟的特徵。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自己丟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拉人下水? 还拉的是谢若棠? 自己这一对儿妻女当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慕夫人想爭辩,慕尚书已经直接叫了人將慕夫人给拉下去,禁足在自己房中不许出门。 他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对著谢若棠拱手行礼, “她们母女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事情,还请、还请谢大小姐能够不放在心上,饶了她们这一回吧!” “说污衊就污衊,说轻饶就轻饶?” 沈临璟冷哼一声直接挡在了谢若棠的面前,转过头低骂道: “你就是心肠太软,別又被这个老东西给骗了!” 谢若棠也不跟他爭,只是笑眯眯地看著沈临璟为自己衝锋陷阵。 慕尚书的腰弯的更下了, “王爷的意思是……” “赔礼道歉是常规,不必我多言。 但这事儿听说,是你女儿亲口说是谢大小姐做的,是不是也该她出来好好跟谢大小姐认个错?” 慕尚书身子僵硬,抬起头看向谢若棠,想要说什么,沈临璟不耐烦挡住谢若棠, “现在是我们在说话,你往哪儿看呢?” 云初瞧出来些不对,趁著机会上前, “事情既然水落石出,是个误会,那就此罢了就是。 时间不早了,若棠,咱们也该回去了!” 眼见云初就要抓住谢若棠的袖子,谢若棠直接避开她的手,神色清冷, “方才在府上,您不是还在让我来给慕小姐认错吗? 无凭无据都能让我认错,慕尚书都已经找到证据的情况下,也该让她给我好好认错。” “別太过分!” 顾知舟咬著牙道: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是,你为何咄咄逼人!” 谢若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冷了些, “顾知舟,我记得我刚刚已经给过你脸了。” 顾知舟还未反应过来谢若棠的意思,沈临璟已经眼睛一亮,喜滋滋地叫了既白, “把顾知舟这个捣乱的人给赶出去!” 最好再拖到巷子狠狠地揍一顿,嘿嘿嘿…… “咳咳。” 既白刚將人给抓住,京兆尹就將手放在唇边咳了两声。 沈临璟曾被支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可也不疴在谢若棠面前露怯,刚要撑著说几句话,京兆尹也已经淡淡地看向了顾知舟, “顾公子,这件事好像跟平昌侯府关係不大。 你若是留下,还请不要隨意开口。” 顾知舟面色难看的抿著唇不再言语。 第39章 送去普度寺休养,不许回京! 几人不继续闹下去了,京兆尹这才看嚮慕尚书,声音沉沉, “这件事不是寻常闺阁女儿爭执,谢小姐现在既然愿意听一声道歉,你们若是还分不清现在处境,那这件事儿也只能够公事公办了。” “最好是公事公办!” 沈临璟哼声, “这事儿父皇也已经知道了,想来就是等著结果呢。” 慕尚书面色惨白,连声说著知晓,让人立刻將慕婉晴带来。 不多时,慕婉晴就被人搀扶著走来。 弱柳扶风,苍白美丽,任由谁看见了也是为之心动。 慕婉晴並不知晓前面发生了什么。 但,母亲既然出来了,想来是会將事情办妥的。 虽然疑惑为何在这儿的人为何是父亲,还有一大群乱七八糟的人,但慕婉晴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她站定,对著慕尚书行了一礼, “女儿见过父……” 话还未说完,慕尚书就已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今日你都干了什么蠢事!” 慕尚书是想暗示慕婉晴自己主动承认,可慕婉晴听在耳中,就是今日在长街的事情已经被慕尚书知晓了。 她没见过京兆尹,只以为是来助阵的,本就红的眼瞬间落下泪来,顺势跪在了地上, “还请父亲为女儿做主,谢家大小姐因私仇,对女儿就睡下药,让女儿今日蒙受奇耻大辱,女儿的清白,彻底毁了!” 沈临璟瞪大了眼,用扇子指著慕尚书, “你们在这儿给本王唱大戏呢?!” 慕尚书亦是眼前一黑,没想到慕婉晴竟然来了这么一招。 慕婉晴愤怒抬头看向沈临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王爷的意思,是我污衊了谢若棠吗? 大家都不肯跟谢若棠说话,是我念著她是若楹的姐姐,怕冷落了她才主动示好,结果却被这样污衊! 王爷难道要仗著自己的身份,把这个罪人包庇下来吗!” “我是不是罪人,全都是凭藉你上下嘴皮子一动了?” 谢若棠冷笑。 她自沈临璟身后走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沈临璟正要上前的脚都顿了顿,末了收了回去。 事情已成定局,若棠想玩儿也无妨。 更何况,今日他就算是不来,想来若棠也不会吃亏,更何况自己还在这儿呢,他们谁敢欺负一下若棠,他定然不会饶了去! 慕尚书额头上冷汗涔涔, “谢大小姐还请消消气,我这个女儿性格倔强了些,想来到现在还有些昏头呢。” 刚刚已经给过机会了,谢若棠这会儿並不打算继续放过两人。 她神色淡漠,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我倒是觉得,慕小姐说话有条理有逻辑,不像是昏了头说出来的。 至於这件事儿的真相,我也是局內人,应该由著大人来主持公道才是。” 说完,谢若棠看向京兆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大人,劳烦。” “不敢。” 京兆尹抬了抬手,道: “这件事也不必本官来说,慕大人应该是最清楚的。” 慕尚书自然是清楚的。 是他亲自找到了那家药铺,问出了人证。 慕婉晴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想目光询问询问谢若楹,却见对方目光躲闪,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 慕尚书深吸了口气,可脸色还是一点点涨得通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狠狠一耳光打在了慕婉晴的脸上, “孽女,还不给谢大小姐跪下认错!” 慕婉晴被打得摔在地上,吐出的血水中还有一颗碎了的牙,可见慕尚书动手之狠。 谢若棠心下暗自咋舌。 正此时,不知道是从哪儿衝出一人扑了过来,沈临璟下意识將谢若棠拉住往后一扯,那人影扑在地上,焦急万分地查看慕婉晴的情况, “婉晴,婉晴!” 谢若棠上一世是没见过慕婉晴继兄的,但眼下瞧著,这个人应当就是慕城。 从背影看,身形似乎是有些瘦削,但气质也在那儿。 听著声音,可见慕城也是真的疼著慕婉晴。 正思索著,沈临璟幽幽的目光盯著她,里面满都是控诉。 谢若棠身子一僵,装作不经意收回视线,轻咳一声,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慕大人究竟是打算怎么办?” 慕尚书现在只想將事情儘快了结,这种蠢事,拖得越久就是越丟人! 他冷声道: “把大公子拉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要拉走慕城,慕城挣扎著,哀求道: “妹妹体弱,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该动手。 她今日受了委屈,您就算是不给主持公道,也不该对婉晴这样啊!” 见慕尚书不为所动,慕城猛地转过头,刚巧对上了谢若棠。 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直觉告诉他,谢若棠应该跟慕婉晴受伤逃不了关係。 咬著牙,慕城低下头来哀求道: “若是我妹妹哪里冒犯到了你,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的满足你! 只是,你能不能放过我妹妹,她年纪小,不该被这般羞辱……” “那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姐就可以被隨意羞辱了?” 雀儿冷笑, “我家小姐好端端在府上看书,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给她下药的帽子。 慕小姐自己长街发了疯,把下药的事儿推给我家小姐,让我家小姐坏名声,如今更是连一声道错都不肯认,这就是慕府的规矩么?” 慕城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顿时震惊在原地。 他转头看了看慕婉晴,转过头竟咬著牙掀开了自己的衣袍跪了下来, “我妹妹当真不是故意的,今日种种,就由我这个哥哥代替认错。 我保证,往后定会对婉晴加以约束,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谁让你替我?” 慕婉晴挣扎著爬起来,目光之中满是恨意, “谢若棠,你很得意吧? 今日竟然害我至此,还能说动我父亲跟你们一起对付我! 呵,我告诉你,旁人怕你,我可不怕!” 慕尚书气急, “来人,二小姐得了失心疯,將她的嘴堵上送回屋去,天一亮就送去普度寺好好修养!” 慕城急了, “父亲……” “闭嘴!” 慕尚书额头青筋暴起, “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你也滚!” 慕婉晴的呜咽声声,被拉拽著渐渐消失。 慕尚书再次强撑一抹笑意拱手, “谢大小姐,老夫代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给您道错。” 第40章 阿璟,京城无人喜我 谢若棠看见他的华发,只是別开眼去。 她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自然是记仇的。 上一世慕婉晴没少给她使绊子,今日之事,她原本就没打算善了,是云初她们將机会给了她。 设想过慕婉晴会被儘快送走,或者找个人嫁出去,但是没想到慕婉晴就这样被三言两语决定了离开京城的决定。。 寺庙生活可不是清修,是事事都要亲自动手,就慕婉晴这样的娇小姐,恐怕一日也撑不下去。 也罢,今日的事情若是逼太紧,恐怕会適得其反。 谢若棠鬆了口, “慕大人说的这是哪儿的话,眾人皆知,女子名声是何等重要。 我若是不將我的名声澄清,我又该如何自处?” 说完,她主动给慕尚书行了一礼,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说完,谢若棠就抬脚往外走去。 沈临璟哪儿顾得上其他人,赶紧就追了上去。 云初咬著唇,小心翼翼道: “慕大人……” “请先回吧。” 慕尚书就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一样的沧桑,摆了摆手,不愿意再看。 谢若棠这边出来后並未直接上马车,反而站在原地等著里面的人。 沈临璟立刻喜笑顏开, “你在等我?” 谢若棠笑弯了眼睛, “你为我来的,等你也是应当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沈临璟又压不住嘴角了,可一想到刚刚谢若棠的眼神,他又垮下脸来, “那个慕城很好看啊?” 这浓浓的醋意,站在旁边的既白都要被呛死了。 他眼睛不断地去瞟沈临璟,只觉得每次与谢大小姐有关的事儿上,王爷就变成了个白痴一样的存在。 吃醋这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敢想会出现在沈临璟的身上。 谢若棠:“……” 得,秋后算帐来了。 沈临璟黑了脸, “你就不辩解半分?” 谢若棠嘆了口气, “我……” “你现在就算是说你知道错了我也生气!” 沈临璟咬牙切齿打断她的话, “他一个从旁支过继来的,长得不如我,能力不如我,身世不如我,还护著那个给你使绊子的,你竟然还一直看他!” 听著沈临璟这噼里啪啦的一顿委屈,谢若棠不仅不觉得心虚,反而觉得有些想笑。 可现在要是敢笑出来,沈临璟怕是真就要哄不好了。 谢若棠故意板起脸来看向他, “那在王爷的眼中,我就是这样肤浅的人吗?” 沈临璟还想趁著这个机会恃宠而骄一下,可见谢若棠的神色不对,態度瞬间软了下来,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 想解释的话堵在喉头,云初和谢若楹他们就出来了。 “今日的事情你当真是放肆!” 云初现在也懒得管到底谁在这儿,直接上前就扯住了谢若棠的手腕,咬牙切齿道: “就是你外祖他们惯坏了你,如今竟然让你成为如此不懂尊师重道的畜生! 你即便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如若楹一般乖巧! 你现在就给我滚,滚!” 被点住穴位带到这儿,不听从她的指令…… 这不是忤逆是什么?! 现在谢若棠也就回来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京城都乌烟瘴气! 雀儿急眼,一点儿也不顾及云初会不会疼,直接去掰她手指, “你放开小姐,小姐被你弄伤了!” 也不知道云初这么个娇柔女人,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雀儿竟然还一时半会儿扯不开。 云初双眼都犹如充血一般,恨意瀰漫, “若不是你,现在京城还是如从前风平浪静! 你自私自利,除了自己,你就从未考虑过旁人! 今日你若是顺从来给慕家认错了,你妹妹何至於连个朋友都没有,以后出去还要被人排挤! 你害她姻缘也就罢了,你为何连这个都不放过!” 谢若棠方才没有防备,被这样噼里啪啦的一顿说得云里雾里。 此刻见云初终於说到了重点上,眼中冷意凝结,伸出手抓住云初的手,一点点地扣开, “我无意妨碍,可若每件事都莫名其妙跟她有关,难道不是应该查她? 夫人的偏心怎么连逻辑都不讲究了?” 沈临璟也是惊呆了。 他知晓谢若棠跟云初之间的关係不是很好,但是他是真没想到,就这么滑稽可笑的理由,竟然让这个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现在他也顾不上要和谢若棠家人打好关係的事儿,直接上前一步將摺扇抵在云初的脖颈上, “本王的未婚妻,是你在外面想打就打的?” “王爷也没有跟我姐姐成亲吧,这是我姐姐跟我母亲之间的事情,王爷似乎还管不著。” 今日的事情超出谢若楹的预期,她心里的鬱气无处发泄,现在云初提供她一个能发泄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阻拦。 这话不是刚刚用来针对顾知舟么,她现在也用来堵谢若棠的嘴又如何? 可惜了,沈临璟不是顾知舟那般瞻前顾后的人。 他冷笑一声,將摺扇收回插在腰带上, “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今日她就算不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也要做一回侠客。 既白,谢夫人似乎神志不清,打晕。” 云初本来是有些鬆动的,但听了谢若楹的话后也觉得不无道理,等她听清楚沈临璟的话后,再想鬆手已经来不及了,瞬间脖颈剧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谢若楹愣住,对上沈临璟阴惻惻的眼神, “既白,还有一个。” 谢若楹立刻想逃开去找顾知舟的庇护,下一瞬身子也软绵绵地倒下了。 顾知舟抱著晕死过去的谢若楹,面上神色慍怒, “谢若棠,你就这样眼睁睁看著他如此欺辱你家人么?!” “你应该庆幸,我尚有人性。” 谢若棠任由雀儿帮忙整理衣襟,神色冰冷, “否则,刚刚就不是既白动手,而是我。 顾公子还站在这儿,想来时间很多,那就劳烦送她们二人回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直接上了马车。 沈临璟暗骂一声顾知舟的碍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便就听见马车內传来谢若棠的声音, “王爷还在等谁,这么晚了,不送我回去么?” 沈临璟眼睛一亮,背脊挺直,又拿出扇子摇晃两下,从鼻孔哼出两声,斜睨著顾知舟道: “失礼了,本王未婚妻胆子小,不敢走夜路,本王送她回家了。” 说完,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动起来,沈临璟原本想说几句俏皮话让谢若棠高兴的,可见谢若棠只是闭著眼靠在旁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便就默默地闭上了嘴。 “阿璟,整个京城没人喜欢我。” 安静的马车內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忽地,那道声音轻轻的,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第41章 於我,你是稀世珍宝 她自小是被宠爱长大的,自然而然觉得,她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该喜欢她。 后来在七岁回京,云初那时不算过分,却也疏远。 她想得到云初和谢清榆更多的关注,就卯足了劲儿地去做一些大胆的事情。 可是她得到的好像只有训斥。 难道是她做得不对么? 她喜欢上顾知舟,也只是因为顾知舟第一次见她,面上如春风化雪,说,在京城,他会保护她的。 能够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和喜欢,谢若棠更是卯足了劲儿地想对他好。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上一世的她不得好死,她所爱的,所追寻的,都让她去死。 今日她也算是命悬一线,若非沈临璟,她或许此刻连门都不能出,又谈何洗清慕婉晴她们泼的脏水? 都是女子,谢若棠不信云初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严重。 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云初不在意她而已…… 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事,谢若棠却还是忍不住的心头泛著细密的疼。 她不是因云初难过,而是为自己难过。 冰冷到有些颤慄的手被一双温热抓住,如今日梦中千百次,沈临璟飞身来救她一般,竟叫谢若棠意外地平定了心中的情绪。 她缓缓睁开眼,沈临璟的脸色在昏暗的马车內看不出神色,但语气很是轻鬆, “你这话是胡说。 京城这么大,就因为他们不喜欢你,你就否认了別人喜欢你? 101看书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全手打无错站 你要是这样说,我明日可就去找皇后娘娘,让她將你叫到宫里好好问问了。” 谢若棠的喉头滚了滚,眼睛渐渐適应了马车的光线,脑子忽地一热,反手抓住沈临璟,身子猛地向他倾斜,堪堪二人几乎鼻尖对上鼻尖这才停下。 沈临璟没想到谢若棠会突然动作,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鼻尖縈绕著那熟悉的香味,还有二人交织的、炽热的呼吸。 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太重,嚇走了眼前的人。 好近好近,他几乎能数清楚那双翦水秋瞳的长睫有多少根…… 沈临璟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谢若棠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看著他,道: “那阿瑾呢? 皇后娘娘的喜欢,是因为我曾付出过近乎生命的代价。 阿瑾喜欢我吗? 阿瑾又为何喜欢我呢? 即便,我不能为阿瑾带来任何的利益,是顾知舟口中只会作闹的瓶,阿瑾也会一直喜欢我吗?” 她的一句句反问又像是呢喃,却叫人听得莫名心疼。 沈临璟看见那双眸子中隱隱流淌的泪光,脑子全然空白,脱口道: “我喜欢你啊,否则我为何要接赐婚? 我喜欢你无需理由,你怎么样都行,只要你是谢若棠。 我本就是一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紈絝,你愿意嫁给我,是我得了便宜。 瓶也分种类的,於我而言你就是世间珍宝,我为何要变心?” 车厢再次沉默下来,只是这一次,车厢內似乎有著什么在暗潮汹涌。 忽地,外面一道声音打破了二人的静謐,谢若棠梦如初醒,飞快地抽身往后,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故作镇定地沉声道: “怎么了?” 沈临璟现在没比谢若棠好哪儿去,心中暗暗懊恼是谁这么不长眼睛地打扰。 京兆尹的声音清晰传来, “谢大小姐。” 沈临璟:“……” 服了,一点儿欲望都没了。 谢若棠收拾了下心情,捂了捂脸,觉得没那么烫了才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沈临璟才发觉马车不知道何时停下在了一个巷弄。 谢若棠真诚地对著京兆尹行了一礼, “今日这么晚了若棠还让人叨扰您,心中也著实是过意不去。 原本应该在门口就跟您道谢,只是……我家中情况复杂,只能先走在这儿等您。” 京兆尹拱手一笑, “本就是职责之內,谈不上什么叨扰。 今日这事看似有了结果,不知道谢大小姐这个苦主是打算如何?” “且先如此吧。” 谢若棠苦笑一声, “她对我不仁,可我也总惦念著女子艰难,总要给个活路。” 更重要的是,她若是太赶尽杀绝,只怕京城中人反倒觉得这事儿就是她乾的了。 为了自己清白,谢若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京兆尹讚赏地看著她, “谢大小姐心思善良,如此也能做到以德报怨,只希望,往后慕小姐能够明白您的这份苦心吧。” 谢若棠抿唇笑著,京兆尹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压低了声音道: “寧安王虽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本官却也第一次见到他为人出头。 原本本官是要早些时候过来的,但寧安王身边的侍卫特意从宫里,將慕尚书给带了出来,又是一路安排著去找证据,生怕不够仔细。 今日画舫上的事情,本官亦是听说了。 五公主被娇养长大,寧安王从未与她红脸,如今这般举动…… 谢大小姐,外界纷扰,说的都是对方的好与不好。 世人又总愿意將目光聚集在对方不好的上面,说出的话也就难听许多。 寧安王是真心待您。” 听京兆尹兜兜转转说了这一通话,谢若棠的双眼有些发热, “大人所言,若棠心中清楚。 王爷如今也就是心性还不够成熟罢了,可他不坏。” 京兆尹笑著点头,又压低了声音, “本官与先皇后认识,他若是不听你的做了混帐事,你且放心,本官去抓他,再名正言顺不过。” 说完,京兆尹站直身子,再次恢復了一贯的严肃面色, “今日之事不必掛齿,本官也送你回去。 免得王爷去送,孤男寡女坏了清誉。” 即便二人是未婚夫妻,但若是在婚前传出些言论,的確还是会影响到女子名声的。 沈临璟气得咬牙切齿,却也知道这对谢若棠好,终究是没有阻挠。 谢若棠忍住笑,上了马车后,京兆尹坐在正中,隔开了二人。 沈临璟牙痒痒,终究是没忍住问道: “你每日这么清閒么? 外头还有既白他们,用得著你送?” 京兆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 “王爷怎么没去闻楼了,前两日,听说……” “大人相送蓬蓽生辉,本王困糊涂了!” 沈临璟生怕京兆尹说出什么来,立刻改了口风。 京兆尹微微弯了弯唇, “听说王爷为谢大小姐守身如玉,近来也忙著看婚服和一些府上的事情。 看来王爷是真重视谢大小姐。” 沈临璟:“!!!” 这个老狐狸竟敢耍他!!! 第42章 我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 一路上两人明爭暗斗的,可也让谢若棠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到了太傅府,京兆尹並未下车,沈临璟总算抓住了能跟谢若棠单独相处的机会,跳下马车跟在谢若棠的身后,急切道: “那些不是真的,若棠,你……” “我知道。” 谢若棠站住脚看著他,见他眼中满都是焦急,眸光流转儘是笑意, “我还知道,京兆尹大人是为了让我別太难受。 他是个很好的长辈,跟我说要珍惜你。” 沈临璟愣了愣, “他……真这样说?” 这老东西没坑他? 谢若棠上前一步,用帕子將沈临璟额角的汗轻轻点去,道: “你从前的事情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往后旁人再说这些,你不必这般著急,我说过信你,就不会骗你。” 沈临璟晕乎乎的, “若棠……” “好了,快回去吧,时间这么晚了,你还来得及继续练字吗?” 沈临璟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清醒,打了个哆嗦, “什么练字?” 若棠怎么知道他最近练字的事儿?! 谢若棠眼中盈盈, “既白告诉我的。” 好一个叛徒! 正想著怎么收拾既白,谢若棠再度道: “阿璟,其实是你的来信就很好。” 沈临璟脸上有些发烫, “真的?” “嗯。” 谢若棠摆摆手, 101看书 看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我该回去了,我让张大哥送你跟京兆尹大人回去吧。” 沈临璟应声,眼巴巴的看著谢若棠身影消失在眼前。 院子里的灯火璀璨,雀儿咦了一声, “是不是齐嬤嬤回来了?” 果不其然,门口是提著灯笼等著的齐嬤嬤。 看见谢若棠,齐嬤嬤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我也是刚回来,听银丹她们说,您跟夫人他们出去了。 我还想著要是这会儿您还没回来,我就要叫人出去寻您了。” “嬤嬤要是早些出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雀儿將刚刚发生的事情愤慨说出,末了又红了眼圈委屈道: “奴婢替小姐不值得。 在江南时候,老夫人他们从不会这样对待小姐的。” “既然回来了,就別总说江南的话。” 谢若棠如何不想回去江南,可眼下,她若是一直沉浸那些温床,反而会让她没了斗志,只会逃避。 雀儿擦了擦眼睛, “奴婢知道了。” 齐嬤嬤嘆息著, “我倒是跟皇后娘娘隱晦说了些小姐和府上的事儿,今日这事儿若是我早知道,必然是要去同皇后娘娘说的。 天下父母,的確没有端的平地水,可也不能这般偏颇啊。” 说著,齐嬤嬤眼尖地看见了谢若棠的脖颈处,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几分血色。 凑近一看,是指甲勾破了肌肤。 谢若棠皮肤嫩,一点红痕都明显得很。 “肯定是夫人那会儿抓的。” 雀儿心疼的去翻祛疤的药。 谢若棠没多大感觉,齐嬤嬤说之前,她还一点儿都没察觉到痛楚,这会儿倒是如针扎一般,细密地疼起来。 雀儿这头刚给谢若棠上完药,外头又传来了闹腾声,不多时,银丹传报,说是谢清榆来了。 这么晚,谢清榆来做什么? 谢若棠蹙眉,还是让人將他请了进来。 谢清榆一进来就看见谢若棠披著外衣坐在烛光下,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勾勒著玲瓏的身躯。 似乎在此刻,谢清榆才猛然惊醒,谢若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谢若棠看向他,声音疏离,毫无前几日交心时的那样乖巧亲昵, “父亲这么晚来,也是要责备我的吗?” 谢清榆看见她脖颈上的伤痕,拧著眉道: “你脖子怎么回事?” 谢若棠下意识伸手想抚摸上脖子,到半路又收回了手,道: “她不喜欢我,满心只有谢若楹。 她怪我没有去认罪,会让谢若楹没了朋友,会坏了她的名声,一怒之下动手打的。” 谢清榆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她打你?” “尚书府门口,寧安王也在。” 谢若棠看向他, “父亲,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孩子吗?” 谢清榆先是一愣,隨即慍怒, “你自然是我的孩子,你……” 对上谢若棠那双倔强黑亮的眼睛,谢清榆的声音戛然,错开眼去,半晌道: “当初你不在膝下,你母亲与你相处得太少。 我回头会跟她好好说说。” 谢若棠低笑一声,道: “若是能说通,父亲应该早就说通了吧? 若是我没有猜错,父亲不是为了她的事情而来,就是为了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 父亲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我都听著。” 瞧得出来谢若棠的情绪,谢清榆斟酌了下用词,坐下在一个绣凳上,道: “寧安王去宫里说白日的事情时,我正在忙著,不许人打扰。 所以,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我不是想责备你,你是我的女儿,我清楚你的秉性,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我只是想问问你…… 你今日……可还好?” 都已经做好了谢清榆来质问自己的准备,猛然听见这话,谢若棠若是说没有触动,那必然是假的。 她看向谢清榆,眼中带著浓浓的警惕,让谢清榆看得一阵心酸。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你今日受了惊嚇,晚上还是要用些安神香才行。 我今日听说你差点儿落水的时候,心也忍不住一颤。 我在想,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外祖他们交代,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好在你没事。” 谢若棠默默地听著不做回应,谢清榆眼中难掩黯然,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曾找过你母亲,也不曾让人给我送个信,是觉得,父亲护不住你吗?” “我说了,你们就会护住我吗?” 谢若棠道,谢清榆见她搭话,瞬间鬆了口气,立刻点头, “自然会。”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道: “这些事情我自己已经解决了。 父亲既然说能够帮我,那我想问问父亲,她怎么办,谢若楹怎么办? 而我,我没做过的事情逼迫我去承认,这和要我去死,又有什么区別呢?” 她的声音很轻,可说出的话,却一下下砸在了谢清榆的心口。 第43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灯摇曳著细微的爆开声。 见谢清榆沉默,谢若棠眼中满是嘲弄。 到底是她还胡乱期待著些东西,以为谢清榆是真的想要为她做主。 实际上,也就是来聆听她的委屈,然后假模假样地安慰几句。 毕竟那可是他的妻女,是一直陪著他许久的人,哪儿是她这个半路女儿能比的? 谢若棠动了动,拿起一边的小巧剪刀,专心地剪著灯,不再抬头看谢清榆, “时间已经不早了,父亲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哦,对了。 今日回来时,她和谢若楹的情绪激动,我叫雀儿打晕了她俩,免得在外面说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明日她们醒了后大抵是要闹的,父亲若是真觉得愧对,那就將她们安顿好就是。” 谢清榆艰难地唤出她的名字, “……若棠。” 可叫出名字后,他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屋外的齐嬤嬤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见这幅场景,心下瞭然,转头轻声对谢清榆道: “大人,时间很晚了。” 谢清榆不得不起身,一步三回头。 到了院子里,他还是没忍住站住脚道: “嬤嬤,若棠她如今跟她母亲积怨颇深,能不能……” “大人,您若是存著让我开解二人关係的心思,这话就不必开口了。” 齐嬤嬤的神色也冷淡下来, “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伺候了两任皇后。 说个僭越的话,我將两位娘娘的孩子都视若珍宝,若我有亲生孩子,定然要捧在手心。 我不知道谢夫人是怎么想的,会一次次將矛头指向大小姐。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小姐是一朝一夕就不愿意跟夫人相处了么?” 她不欲多言,做了个请的手势, “若真想解决二人的关係,那也该是夫人想想如何做。” 谢清榆抬头看向谢若棠的屋子,只见那道瘦削的身影走到了烛光旁,俯身瞬间,整个屋子彻底陷入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回过神后便就叫身边的人去查查云初最近的动向。 …… 谢若棠一觉至天明,睡醒后便就听雀儿嘰嘰喳喳的將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是趁著天还没亮,慕小姐就被一辆马车送了出去,身边也就两个丫鬟跟著。 慕夫人知道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原本外人不该知晓这些,但昨日这事儿太招眼,本就都关注著,慕夫人这一闹,许多大夫就被叫去,事情也自然捂不住。 慕大人今日告了假,被慕夫人给气得当场要写休书。 眼下可就不是夫妻二人的事儿了,连带著慕夫人的娘家都去了人在爭吵,热闹得很。” 雀儿一副解气的样子, “她女儿诬陷小姐,她昨日也帮腔,如今也是吃了个教训!” 谢若棠捻著手上的白棋落子,淡淡开口, “知道是祸从口出,你往后也別太口无遮拦。” 雀儿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眨了眨眼, “奴婢知晓谨言慎行的。” 齐嬤嬤讚许点头, “这儿是京城,即便是咱们的院子,有些话也是得小心些说。 小姐往后是要嫁去王府的,王爷府上如何尚未可知,更是不可隨心所欲的。” 雀儿吐了吐舌头,乖乖道: “雀儿知道啦,雀儿不多舌啦!” 正说著话,棠梨叩门,进来行了一礼,道: “小姐,御史家秦小姐求见。” 秦饶雪? 谢若棠放下手上的棋,笑道: “快请她进来吧。” 两人相处虽然不多,可昨日秦饶雪三番两次的要帮她。 若非人多眼杂,她后面走的时候又是脑子一片空白,她定然是要好好谢谢秦饶雪的。 秦饶雪很快就进来了,谢若棠笑著起身迎她,却被她蹙眉直接按住, “你跟我假客气些什么? 昨日我倒是想问问你如何了,可你那会儿魂不守舍的,我就想著你好好休息一夜再来。 你现在可好些了?” “原本是不好的,可瞧见你来,我就好多了。” 谢若棠含笑看她,秦饶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般嘴甜,怪不得云老先生那般喜欢你。” 两人说了些体己话,关係也更亲近了些。 秦饶雪摇头道: “是我看走了眼。 从前觉得五公主虽跋扈,却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譬如昨日,顶多会让你在贵女中丟面子,而非是丟了清白,甚至一条命。 反倒我之前不看好的寧安王,会为了你对五公主大动干戈。” “皮相百种皆是人,可皮相之下是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谢若棠想到昨日沈临璟奋不顾身的样子,眼神逐渐柔软, “我之前就说过,寧安王很好。” 秦饶雪噗嗤一笑,打趣道: “你如今还真有些女儿怀春的模样。 当初你对顾知舟都不曾如此呢。” 见秦饶雪提到了顾知舟,谢若棠的笑也淡了几分, “我的確喜欢过他,可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些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当初满城风雨,她如今要是只一味否认,才会显得她心虚。 秦饶雪看出来谢若棠不大愿意提顾知舟,很是识趣的换了话题,说起慕婉晴的事情, “……开始还有人说她失態是你给她下了药,后面倒是没听见这样的传言了。 这群人也是,这种离谱的话都说得出来。 若是落在慕夫人耳中,只怕是会將怨气推在你身上。” 谢若棠正要答话,门房那边来了人,將成堆的锦盒往里搬, “小姐,慕尚书那边让人送来了一些补品,还有一些头面布料,您瞧这……” 谢若棠撇了一眼,道: “放这儿吧。” 这些事她该得的,凭什么不能要? 秦饶雪惊讶瞪大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谢若棠也不瞒著她,將昨日的事情挑拣著重要的说了一遍,道: “刚好你在,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秦饶雪更是惊大了双眸, “……昨日还有这么一出???!” 谢若棠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有这么意外吗?” “太意外了。” 秦饶雪摇著头呢喃, “更叫我觉得意外的,是谢夫人竟然一刻都不曾站在你身边。 若你態度不强硬些,今日外面的流言就足以毁了你!” 说到这儿,她后怕地打了个寒颤, “那我昨日听见的流言,岂不就是慕婉晴故意传出去的?!” 这其中,又到底有没有云初和谢若楹的手笔呢? 第44章 招惹的仇家 谢若棠倒是不怎么担心。 针对她的流言既然今日无影无踪,大概就是有人暗中处理了。 对方是谁,她大概心中也有了数。 饮了口茶,谢若棠道: “这些话没什么好说的,你今日来找我就只是想看我好不好?” “不然呢?” 秦饶雪没好气道: “即便我现在看你好,只怕是往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多好。 家中有这么折腾人的母亲和妹妹,谢太傅就没有说什么?” 见谢若棠不说话,秦饶雪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道: “你没事儿就多进宫陪陪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身边也就四皇子和六公主,四皇子如今都已经成年了,又是男子,说出来的话毕竟不如女子中听。 六公主年纪不大,皇后娘娘也容易累著。 她本就喜欢你,有皇后娘娘在,你身后的庇护就不会少。” 这倒是真心实意在给自己做打算。 谢若棠安抚一笑, “我心里都清楚的。” 秦饶雪嘆气, “你若是知道,就不会任由身边有个皇后送来的嬤嬤还被欺负成这样。” 顿了顿,秦饶雪神色也凝重许多, “原本我是没打算说的,毕竟我不知道昨夜的事情。 但你方才说了,我需得提醒你两句。” 见秦饶雪如此,谢若棠也坐正了些。 秦饶雪道: “慕尚书虽然算得上清醒,但慕夫人可不见得这么轻易放过你。 她原本是要將慕婉晴培养成皇子妃,最好是嫁给太子。 也就是现在太子未定,否则慕婉晴已经嫁出去了。 慕婉晴既然攀咬了你,即便你清白,她也会想办法让事情成真。 更何况,昨日你还去了尚书府,让慕婉晴不得不离府,甚至今日闹出她要被休弃的事。 於她而言,这些都是你的错。” 谢若棠也想到了这一点,道: “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会將错误推到我身上,这本就无解。” “我要说的可不止是这一件事儿。” 秦饶雪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尚书府的大公子,慕城。” 谢若棠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张清秀的脸来,微微頷首, “听说过。” 秦饶雪满眼忧色, “你既然听说过,就应该知道,这慕家的人不好惹。 慕城对慕婉晴似乎是不一样的感情,现在你招惹了他们,他们一个两个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不放过我?” 谢若棠认不出笑出声来,眼中多了几分森然, “你怎么就觉得,我会放过他们呢?” 这一次的事情若是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对於慕婉晴来说,她往后不会再有往上奔走的机会了。 对这种人来说,这才是最为痛苦的事情。 若是他们不肯罢休,她也不必再留有一丝的心软。 该说的已经说了,见谢若棠如此,秦饶雪嘆气一声不再多言。 临近晌午,秦饶雪就起身要告辞了。 谢若棠倒是想要將人留下,能够一起说说话,也好聊解这深闺寂寞。 但秦饶雪今日的確还有其他的事情,来看谢若棠,也是因为她的確担心才赶过来的。 送走秦饶雪,谢若棠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雀儿见谢若棠没有要出去的打算,忍不住道: “小姐不出去吗?” “出去做什么?” 昨日经歷那一遭,连沈凝嫣都被禁足了,她当然要扮演好一个“受尽惊嚇”的形象才是。 “您昨日不是说,要去见路先生么?” 雀儿纳罕道: “还是说您又改变主意,不打算理他了? 那奴婢让银丹她们请的大夫……” 瞧瞧这些个破事儿,她当真是將路先生给忘得乾乾净净了。 谢若棠懊恼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起身道: “给我更衣,让张大哥换一辆不打眼的马车。” 一边的齐嬤嬤提醒著, “小姐要是怕被发现,完全可以让路先生来。” “这不一样。” 谢若棠摇摇头, “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走一趟才行。” 既然决定收买人心,走一趟这种小事儿她要是都做不到,那何谈往后? 说话间,谢若棠已经换好了衣裳,在外披著一件素雅的纱披,瞧著越发灵动。 齐嬤嬤不大放心, “要不然奴婢跟您一起吧。” “千万別。” 谢若棠哭笑不得, “我身边有雀儿,就定然不会出事的。 但若是我这个院子没有嬤嬤,待会儿有人来闹,银丹她们几个可不见得能顶得住。” “小姐是觉得夫人还会来闹?” “她不会闹吗?” 於云初来说,自己昨日的忤逆让她彻底失去了脸面。 本就因情绪失控,差点当做所有人的面对她动手,现在能有机会在家中收拾她,云初怎么会放过? 谢若棠低声叮嘱了两句,便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她的出行並未惊动任何人,到了侧门,直接上了张成准备好的马车就走了。 按照路先生留下的地址,马车一路蜿蜒,走走停停的穿梭在巷子胡同中,最后远离人声鼎沸,总算彻底停了下来。 谢若棠撩开帘子,入眼的,就是一群面如菜色的人,死气沉沉的走来走去。 谢若棠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下意识用帕子微微遮住了鼻尖。 这群人的衣裳不知道打了多少的补丁,眼中毫无神采,宛若行尸走肉。 雀儿虽然胆子大一些,但她们即便穿著最不引人注意的衣裳,也在这其中招眼非常。 来来往往中,有人时不时地投来打量好奇的目光。 谢若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似乎如此就能甩掉那些烦人的目光。 张成在此处看著马车,雀儿搀扶著谢若棠往巷子深处走去。 只是越走,那巷子的房屋就越是破烂,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散了一般。 有喝醉酒的男人打骂妻女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一堵墙爆发了出来。 谢若棠下意识抓紧了帕子,又有孩提的哇哇大哭声不知道从何处交织过来,又是谁家的责骂,谁家的无奈悲泣…… 好不容易到了一扇看起来还算完好的院门前停下,雀儿如释重负上前敲门, “路先生在吗?” 里面很快传来熟悉的应答声,有人似乎是匆匆跑来,大门被拉开,露出了路先生那张憔悴的脸来。 陆先生亦是大吃一惊, “大小姐怎么来了?” 第45章 我缺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管事 “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吧。” 雀儿也知道谢若棠不自在,主动开了口,路先生回了神侧过身去,卑微到了极致, “大小姐请。” 等关了门,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眼神后,谢若棠这才鬆了口气,转过头看向陆先生。 上次见路先生,他虽然穿的不是什么綾罗绸缎,但是也是极好的料子做的袍子,精神瞧著只是有些许疲惫而已。 可不过是这么些日子过去,路先生就像是老了二十来岁,眉角眼梢都掛著憔悴和苍老,眼中更是渐渐有了方才她在外面看见的那些人的麻木。 “小人见过大小姐。” 路子衿消瘦许多,但看向谢若棠的眼中带著惶恐不安。 小丫鬟让他留地址,他以为,就算是谢若棠愿意帮他,应当也只会是让別人来通知一声。 谢若棠是何等矜贵的人! 未来更是皇室王妃,要上玉碟的人,怎能踏足这种腌臢的地方? “路先生若是为了帮我,应当也不会沦落至此。” 来之前,谢若棠就知道路子衿的处境不会很好,可真正看见,她还是颇不是滋味儿。 路子衿无措地搓著手,感激不尽, “这些……也怪小的当时昏了头,將帐本隨意给了出去。 做帐本,最忌讳的就是如此。 夫人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大小姐还愿意帮小人,小人已经是感激不尽,更別说,今日小姐竟然亲自踏足这乌衣巷。” 乌衣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谢若棠此刻才隱隱想起来,京城中並非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像是一些从旁处来,又无银两安顿的穷人,都会在乌衣巷中住著廉价的房子,日復一日的麻木生存。 但这些她也只是听说过。 谢若棠环视著四周,好像春光照不进这乌衣巷中,连带著院子里站著的人,都蒙著一层灰濛濛的光。 路子衿见谢若棠没有说话,咬著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声下气道: “大小姐,小的不求能够再做回帐房先生这样体面的活计,也无脸再去。 您能不能……能不能赏小的一份差事? 小的妻子如今缠绵病榻,若是不能够每个月將药给续上,只怕……” 一个八尺男儿,此刻已经红了眼眶,说话的声音都带著哽咽。 他怕谢若棠不答应,用额头抵著地上冰冷的尘土反覆开口, “小的愿意做体力活儿,做马夫,天天去铲马粪都行。 您给拙荆请的大夫,拿的银钱,小的是还不清了,只愿能够为小姐效力,带著妻子苟活於世……” 给雀儿了个眼色,雀儿立刻上前,將路子衿搀扶起来, “小姐既然帮了你,昨日更是让人请了大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先站起来,小姐自有安排。” 路子衿眼中涌动著希冀,小心翼翼地弯著腰看谢若棠。 谢若棠缓声道: “我不是什么善人,但你沦落至此的確有我的原因。 跟你把帐本给我的关係不大,是因为夫人拿著我的铺子说亏损,一点点地转移钱財给谢若楹。 她针对你,无非是不能对我发气。 你曾是京城总颇具盛名的帐房先生,若是真去做了马夫,岂不是屈才?” 路子衿呆呆的看著谢若棠,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谢若棠不紧不慢道: “更何况,做那些在你出事后嘲讽你打压你的人,你当真就没想过报復?” 路子衿的眼中再次浮现出痛苦,面色惨然, “……小的离开太傅府后,就去了其他府上想谋份差事,可那些府上大都有了自己的帐房先生。 小的就想,去外面也行,抄抄书,平日再做做其他的事儿,这日子也能过。 可小的每次刚做上半天,就必然有人说小的帐故意做错,连太傅府的夫人都不满意,小的就被辞退了…… 小的也曾找过好友,可从前接济过的人,交好的人,全都不肯看一眼小人…… 小人……小人是真的没了法子,这才求到了小姐的面前…… 小人的確恨他们,可小人能为小姐做什么呢?” “你擅长算帐,那自然是为我打理帐册。” 原本谢若棠就在寻思,要不要让齐嬤嬤帮自己介绍个信得过的人做帐房先生。 毕竟她手上的私產多,全部都是自己打理是不可能的。 可管帐册这一块儿上若不是可信的人,那也是长夜难眠。 正惆悵,云初就给她送出了这么一个人来,她岂有不接受之礼? 路子衿的人品,她在上一世的时候已经知晓了。 听完谢若棠的话,路子衿眼中一亮,可也就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大小姐,小的如今算是名声彻底坏了,若是用小人,恐怕往后会连累您的名声……” “我的名声没那么容易坏。” 谢若棠挑眉,故作轻鬆道: “你做帐房先生的月钱,可以每个月做还钱给我一部分。 你若是去做了马夫,恐怕我还得倒给钱。 这一笔买卖,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路子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中渐渐涌出滚烫,哽咽著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小姐於危难中施以援手,给路某一份差事,路某无以为报。 但从今开始,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路某將永远追隨小姐!” “我刚刚可说了,这事儿跟我也有关係,你不怨我?” 谢若棠反问,路子衿摇头, “本就有路某的疏忽,再加上您说帐目混在一起的事儿,即便没有您去要帐本,这件事早晚也会发生。 相比之下,路某自私一些,更庆幸如今的事情跟小姐沾上了些关係,也好让路某厚著脸能寻一份庇护。 到底,是路某借了小姐的光。” 谢若棠彻底放了心。 她今日来就是要一个这样愿意一切都服从自己的人。 她亲自上前,虚扶起路子衿,道: “大夫以后每日都会给你夫人把脉,你的月银按照之前太傅府的基础上,再加上我铺子总利润收成的百成之一。” “这、这不好吧?” 路子衿震惊。 他这些日子在京城中走了不知道多少圈,自然也就看清那些“亏损”铺子到底有多么赚钱。 即便是千分之一,这么多铺子加起来,他的收益也不算少,更何况是百分之一!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谢若棠轻笑, “我不缺这些,我缺的,只有一个事事以我为尊的管事。” 第46章 竟然是路宴清? 路子衿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到底在京城这么多年,除了在帐目上轴一点儿,脑子並不是不好使。 听出谢若棠的言外之意,他震惊看向谢若棠。 谢若棠也只是含笑看他,等著他的回应。 路子衿深吸一口气,半晌,再次郑重撩开衣摆,双膝跪下, “小人路子衿,从此只由大小姐差遣,此生绝无二心!” 仅此一句就够了。 谢若棠再次虚扶起他,和顏悦色道: “你以后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想法子护你周全。 这儿的环境不好,我给你些银子,你先搬去好一点的地方,届时好好照顾两日路嫂子,將家中的事情安顿好后,让雀儿给你安排就是。” 这一迴路子衿却执意道: “当初,路某是被逼无奈才来了这个地方。 这儿是路某的心结,路某要凭藉自己一步步走出去,而非是依靠小姐。” 谢若棠看得出他眼中的冷意,笑了笑並未坚持, “隨你就是。” 路子衿感激一笑,又无措地踌躇起来, “小姐这么远过来踏足这种地方,连一口水,小的都不能够请您喝上一口……” “我又不是来喝茶的,等到你往后日子好起来了,別忘了请我喝最好的茶就是。” 谢若棠莞尔一笑,目光看见破旧的门后有一双澄澈的好奇的眼眸。 路子衿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心下一紧, “这是小的女儿,叫月娘。 月娘,出来给小姐见礼。” 小姑娘大概是四五岁的模样,尖尖的下巴一眼就看出这日子过得不好。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扑闪著眼睛看向谢若棠,瓮声瓮气道: “小姐,月娘以后能不能跟著您伺候您?” 谢若棠笑道: “你年纪这样小,往后怕是要我照顾你。” “月娘年纪不小的。” 月娘认真开口, “原本,月娘是要上私塾的,连名字都有了呢。” 路子衿尷尬道: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月娘聪明,有念书的天分,何拘於男女……” 谢若棠鲜少见到有人愿意供养自己的女儿念书,此刻更多了几分的兴趣,笑著弯下身子逗她, “那你是打算叫什么名字?” “唔……爹爹说,天下平和,才是咱们生活更好的原因。 海晏河清,我的大名叫路宴清。” 谢若棠脸上的笑瞬间怔住。 路宴清?! 上一世年纪轻轻,却因为极致的聪慧名扬天下的路宴清?! 听说,路宴清的家境普普通通,父亲就是个帐房先生。 但路宴清自己却自小善於读书,虽为女子,却胆大心细,做出不少於朝廷有利的弓弩武器。 顾知舟不止一次地在府上若有似无地提起路宴清,言语之中,都是不满她不如路宴清,同样年纪时,她只会爭风吃醋,做个没脑子的蠢货,而十几岁的路宴清已经名扬天下。 她重生后倒是想过要不要找到路宴清,可她了解得太少,加之现在的路宴清应当也就几岁孩童,目標太过渺小,不好找。 没想到如今无心插柳柳成荫,路子衿的女儿竟然就是路宴清! 月娘眼中疑惑, “小姐怎么了?” 谢若棠猛地回神,仔细地端详著眼前的月娘,缓缓地笑开, “路大哥,月娘是个聪明的孩子,往后是有大造化的。” 路子衿叠声不敢当谢若棠的一句大哥,但看向女儿的眼中骄傲自豪又带著愧疚, “她往后有没有大造化都无事,只要能够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月娘不合適去学堂。 差一点的书院不肯收女子,好一点的书院攀比严重,若是真想念,我倒是有主意。” 谢若棠看向路子衿, “路大哥可愿信我?” “路某自然相信!” 有谢若棠帮忙打点女儿的未来,路子衿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 谢若棠临走时候带走了月娘,毕竟这个地方不適合孩子住著,路子衿没有反对,只是一味地嘱咐月娘莫要让谢若棠费心。 回去的马车上,雀儿抱著腿蹲在月娘的面前,伸手去戳她的脸。 月娘很乖,眨著黑亮如葡萄的眼睛好奇地戳回去。 雀儿乐了, “小姐,您是不是知道奴婢无聊,特意给奴婢找的小姑娘玩儿?” “哪儿有玩小孩儿这种说法的?” 谢若棠哭笑不得,伸手不轻不重地点了点雀儿的额头, “乌衣巷是什么地方你也看见了,若是月娘一直在那儿,恐怕之后也不会好。 路大哥现在照顾夫人,哪儿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孩子? 与其让月娘孤孤单单什么都不能学到,不如我將人接走,也算是帮路大哥分担了些。” 她的话半真半假,雀儿却点点头,道: “奴婢知道。 小姐是看著月娘一个人,想心疼月娘。” 谢若棠含笑看向月娘,让雀儿拿出糕点,柔声让她去吃。 马车很快就到了离开时的小偏门,谢若棠刚下马车,想要回头去看月娘,便就听见一声尖锐的辱骂由远及近, “贱人,你还敢出现!” 雀儿也顾不得月娘,直接跳下马车一把抓住了顾芷涵的手腕,厉声道: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家小姐动手?!” 顾芷涵的气色不如上次见面时候好,又因著怨毒的脸,將原本姣好的容貌都给变得狰狞起来。 她拼命地挣扎著,怒吼道: “谢若棠你死了吗,就眼睁睁看著这个畜生对我动手?” 她话音未落,脸上便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顾芷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敢对我动手?” 谢若棠甩了甩有点儿疼的手,冷笑道: “动手怎么了? 我身边的人,也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得了谢若棠维护的雀儿更是雄赳赳气昂昂,活像是斗胜了的公鸡一般。 顾芷涵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 “谢若棠,你就不怕我哥彻底不要你了吗? 你这一次回来后就跟从前不一样了,不仅对我抠抠搜搜起来,还对我哥冷淡至极! 你就算是想要欲擒故纵,这招数也未免过了些吧?” 又是这事儿。 谢若棠光是解释都已经解释烦了。 她不想跟顾芷涵多说,一边用帕子擦了手,一边拉过月娘淡淡开口, “雀儿,將顾小姐送回去,顺便將银子要回来。 若是不给,那就在门口跟来往的人好好说道,免得有人以为是我在欺负人。” 原本以为谢若棠会在听见顾知舟后收敛,可没想到谢若棠竟然做出这样的决断,顾芷涵顿时怕了,拼命的挣扎著, “我不! 谢若棠,你若是如此,就真真断了跟我哥的情分,你甘心吗!” 第47章 找事儿?就找事儿了! 她的话並没有什么用,谢若棠头也没回,拉著月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中。 顾芷涵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咽了口口水,看向雀儿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你要是敢,她后悔了定然要收拾你的……” 雀儿甜滋滋一笑, “我家小姐最疼我了,她才不收拾我呢,嘻嘻。” 说完,毫不留情地將人往街上拽去。 …… 月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谢若棠道: “怎么了?” “没怎么。” 月娘抓紧了谢若棠的手,仰著脸道: “都是姑娘,她为何要为难你?” “这世间多的是相互为难,能有相互扶持,已然是珍贵无比了。” 谢若棠笑道: “你这个小丫头想那么多做什么?” “那,小姐帮我爹爹是相互扶持吗?” 月娘又问,谢若棠想了想,道: “差不多吧。” “爹爹能帮小姐,小姐也能帮爹爹,你们是相互扶持。 而我什么都给不了小姐,小姐是单方面付出,要比相互扶持还要珍贵。” 月娘甜甜地叫著她, “小姐,我以后肯定回报你。” “好啊,別有一天风光了忘了我就好。” 谢若棠面上笑著,心里亦是笑著。 她也就是占个重生的便宜罢了。 她並不喜欢小孩儿,要不是因为月娘长大后有利用价值,她的確不会多看。 不过好在月娘没有寻常孩子那般吵闹,她也算是生出几分真心来。 二人说笑著往院子走去,还未到地方,远远地就听见哭喊声。 谢若棠怕齐嬤嬤她们吃亏,面色一变,快步向前走去,小小的月娘都被拉得有些踉蹌。 刚到院子门口,谢若棠便就看见了地上被砸烂的草,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这些草是她之前閒来无事,特意跟雀儿一起去种的。 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她就出门一趟,这都能给她毁成这样? 齐嬤嬤背对著谢若棠,没注意到谢若棠回来了,还在催促著院子里的小丫鬟们, “手脚麻利些,小姐回来要是看见了心中定然不快,別让小姐心烦!” 有小丫鬟一抬头,恰巧就看见了谢若棠,赶忙低下头跪了下来, “小姐!” 齐嬤嬤一转身,面上惊异, “小姐回来了?” 谢若棠应了声,看著地上的狼藉咬牙道: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夫人过来了,情绪很是激动。 她们拦著门口,不让夫人进门,她就在这儿骂,骂累了就对这些草动手……” 齐嬤嬤心有余悸, “六品七品的夫人都没有这样的,夫人竟然……” 谢若棠不用去想就知道云初是怎样的癲狂。 她不予理睬,蹲下身子选了些还能存活的,让银丹交给房养活,这才进了屋。 谢若棠没有直接说起今日的事情,面上神色缓和下来看向月娘,道: “这是路先生的女儿,往后就在这儿住下了。 她有些读书的天分,还请齐嬤嬤帮忙请个夫子来,刚好我此次回来带了不少外祖的书,我也能刚好解惑。” 月娘眉眼弯弯地道谢,主动跟著棠梨出去, “姐姐帮我安排住处吧。” 屋子里的人也识趣地退下,只留下了齐嬤嬤跟谢若棠二人。 谢若棠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得乾乾净净,面无表情道: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听见了几声叫骂,她怎的走了?” “哪儿是夫人愿意走的?” 齐嬤嬤冷哼, “是太傅赶了过来,直接让人將她给压下去了。 否则,依照夫人那个性子,既然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您的身上,今日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主动离开?” 谢若棠攥著杯子,指节微微泛白,神色未变, “她既然为了谢若楹闹,那她就该知道,我也能找到罪魁祸首让她闹心才是。” 齐嬤嬤面色有些变幻,难为情道: “小姐这样鱼死网破,传出去了,岂不是坏了名声?” “我名正言顺,怕什么名声?” 谢若棠起了身, “嬤嬤看好月娘,她想做什么就隨她去,別让她跟谢若楹她们接触上就是了。” 齐嬤嬤赶紧追上去, “我回来再安排就是,小姐,我隨你一起!” 好歹她还是皇后身边的人,云初不能做的事情,她或许能帮上忙呢。 谢若棠也没拒绝,直接带著齐嬤嬤一路到了谢若楹的院子。 也不知道顾知舟怎么来的,两个人站在院子中,谢若楹泪光盈盈地依靠在他的胸口,模样柔弱,叫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好一副和谐画面。 谢若棠冷笑。 这还怕什么没机会动手? 人家都把机会送到她脸上来了,她要是不动手,才更显得在放水不是? “顾公子虽说跟我谢家有婚事,可如今庚帖未定,甚至连八字都没交换,就一二再再而三地来我谢府私会,把我当傻子呢?” 顾知舟正想著怎么安慰谢若楹,忽地被这一声叫住,立刻抬起头来。 谢若楹更是如惊慌失措一般迅速想离开顾知舟的怀抱,却惊呼一声,脚下一软再次倒在了顾知舟的怀中。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气!” 谢若楹楚楚可怜,一双眼睛欲语还休地看向顾知舟, “知舟哥哥,姐姐说得对……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顾知舟原本就因为昨日的事情心烦意乱,见谢若棠这个时候还出来找他麻烦,脸上冷冷道: “你我是皇上赐婚,不管有没有交换庚帖,如今都是未婚夫妻的关係。 我来见你,是因为我担心你昨日被人伤害,今日可还好。 有些人还是別自作多情,觉得我是要来纠缠她,才故意在这儿装模作样!” “顾公子好像对我有误解。” 谢若棠伸出手来,齐嬤嬤立刻扶住她的手。 她脖子微微扬起,踱步走到二人面前,目光上下在二人身上打量一番,嗤笑道: “顾公子口口声声说我为你而来,是为难你,那顾公子身上別著的海棠手帕又是什么意思? 若是我没认错,这料子应当是我在江南时候叫人送回来的吧? 说著厌恶我的话,可这身上的衣服料子,掛著的玉坠子,甚至是脚上的鞋子,怎么都是我让人送来京城的东西?” 第48章 对你毫无兴趣,甚至想吐 眾人看向顾知舟,顾知舟亦是下意识的想要隱藏,却因为藏不住,脸上难看到了极致,咬牙切齿道: “谢若棠,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若棠微微一笑,將目光移向了谢若楹,红唇微动, “齐嬤嬤,您是宫中女官的身份。 能够得您教导几分,那是无上荣耀。 顾公子如何,我谢家管不著,但谢若楹算是谢家人,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谢家的脸面。 如今她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还请嬤嬤能不吝赐教。” 此话一出,谢若楹顿时慌乱起来,一步步往后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嬤嬤自从到了谢若棠这儿,就没见过谢若棠这么省心的人。 说是教礼数,可谢若棠的礼数很是周全,她一个在宫中生活多年的人,也挑不出谢若棠的什么错处。 如今有了用武之地,齐嬤嬤自然是不会给谢若棠丟人,让银丹和池兰將谢若楹拉住,自己则是上前,將谢若棠一早让准备好的教条从袖子里抽了出来,声音冰冷, “云老先生当初为官,也算得上天下闻名的大家。 二小姐就算这么多年不在云老先生的身边,也该有基本的教养。 私通外男,院中甚至无丫鬟婆子,对方无侍卫小廝。 这要是传出去,二小姐拖累的可不止是自己的名声。 还请二小姐伸出手来,因此错而受罚。” 顾知舟看著那细长的教条怒吼出声, “谢若棠,你就是想针对若楹! 她一个姑娘家的,手心娇嫩,怎么禁得起你这样动手?!” 谢若棠直接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上,轻扇罗扇,容色未变, “外人求都求不到齐嬤嬤教导两句,该是若楹得了福气。” 齐嬤嬤有的是办法收拾谢若楹,不一会儿,谢若楹的惨叫声就划破了院中。 扶月在一边哭著磕头, “大小姐,我家小姐跟顾公子是未婚夫妻,就算是见面,也並未做出出阁的事儿来,您怎能如此? 您就不担心夫人知晓后,对您再次惩罚吗? 求求您住手吧,不要再对我家小姐动手了!” 不提云初还好,一想到刚刚自己回来后院子被糟蹋的样子,谢若棠眼中冷意更多了几分,道: “齐嬤嬤,若楹的形体不算好。 这眼瞧著马上端午,估计还是跟往年一样,我们要进宫祈福的。 她若是形体不好,到时候少不得又是招人笑话。” 谢若棠的每一句话都实在是太过有理,顾知舟铁青著脸死死盯著谢若棠,谢若棠一个眼神也不曾分给他,但口中淡淡,確实在与他言, “顾公子擅长读书,之前也曾叫著我若棠妹妹,让我给你找了不少外祖的策论去看,就该知道,君子之为是怎样的。 我谢若棠拿得起放得下,不是离了你顾知舟就活不下去。 此次回京后,我从未想过与你有任何联繫,自然也不存在每次出事的时候,我是在故意吸引著你的注意。 我不知道谁给你的错觉,是我放不下你,一切都只为了赌气,但今日,是最后一次。” 谢若棠转过头看向他,面无表情,道: “我心中所欢喜之人,是寧安王。 对你,我毫无兴趣,甚至想吐。” 顾知舟原本就觉得不安的心也在此刻跳得更厉害了。 他说不上来此刻心中涌起的情绪是什么,但他下意识的就是不想与谢若棠就这般毫无关係了。 “我只是想让你不要那么任性,不曾有过別的心思……” 顾知舟的声音莫名地温和了下来,眼中隱隱带著惶恐。 话出口,顾知舟自己都觉得震惊。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再不想承认,顾知舟也知晓自己听见谢若棠的那些话时候,是真的慌了起来。 他怕谢若棠真的不肯理会自己了。 谢若棠……真的不喜欢他了? 谢若棠也懒得去猜顾知舟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神色依旧淡淡,又將目光看向了齐嬤嬤, “嬤嬤,若楹这个姿势是不是错了?” 谢若楹恨死谢若棠如此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了,可偏偏齐嬤嬤的身份是皇后身边的人。 她就算是想闹,也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跟皇后的人对上。 真要是得罪了齐嬤嬤,自己往后在京城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坏了。 想到这些,谢若楹更是咬紧了牙,抽泣著按照齐嬤嬤的意思去摆姿势。 顾知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谢若棠,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边的谢若楹抽出空来,看见顾知舟完全无视了自己,心中委屈更甚,脚下一个趔趄就乱了步子。 齐嬤嬤手上的教条再次毫不客气地抽在了她的手上,疼得谢若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顾知舟也在此刻梦如初醒,他看了一眼谢若楹,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谢若楹的眼中满都是委屈和期盼,可顾知舟瞬间就抽回了目光,转过头大步往外走去。 谢若棠吩咐著旁边的丫鬟道: “去送送顾公子。 这到底是女眷后院,他別脚下不知分寸,走错了地方。” 顾知舟显然也听见了,瞬间身子一僵,很快就消失在了谢若楹的目光中。 谢若楹没想到顾知舟真就这么走了,甚至没有安抚她一句话。 看著谢若楹泪汪汪的眼睛,谢若棠冷笑一声, “一个临阵逃脱,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的懦夫,真不知道你是看上他哪儿了。” “住口!” 一直都压抑著脾气的谢若楹此刻终於怒吼出了声, “谢若棠,你不就死想逼知舟哥哥吗? 只因为你爱而不得,你就要毁了他,毁了我! 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恶毒的人!” 她话音未落,齐嬤嬤就毫不犹豫地一耳光打了过去。 谢若楹赤红著眼睛就要打回来, “你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动我?!” 齐嬤嬤冷笑著道: “二小姐应当是知晓,辱骂长姐,父母不在,长姐可代为管教吧?” “我父亲母亲活得好好的,轮得到她谢若棠动手吗!” 啪! 这一巴掌就不是齐嬤嬤动手了。 谢若棠收回手揉了揉, “想让我亲自打你,你是可以直接说的。” 第49章 母女的交锋 谢若楹捂住脸,拼命地咬住下唇, “谢若棠,你自詡是我长姐,可你胆敢发誓,你今日针对我,不是因为有私心?!” 不等谢若棠回答,云初已经急匆匆的赶到了。 谢若棠蹙了蹙眉,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虽然她刚刚让盯著顾知舟,避免让顾知舟去搬救兵,但府上应当是还有向著云初这个当家夫人的,消息大概早就传到了云初耳朵里。 也不知道谢清榆將云初带走后说了什么,现在云初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泪痕,很明显大哭过一场。 相比之前,云初看向谢若棠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恨意。 她挡在谢若楹的身前,恨恨道: “谢大小姐这是在家中开始耍威风,对自己的亲人下手么?!” 谢若棠面无表情的看著她,直到云初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这才缓缓开了口, “这哪儿比得上夫人耍的威风大。 我不过是一会儿不在,院子都要被拆了。” 云初听著这一句“夫人”,只觉得心头刺痛,声音不自觉染上一丝颤抖, “……你对你妹妹下手,是因为这个原因?” “夫人到底是我的母亲,亦是外祖他们的女儿,我自然不会对夫人动手。 但谁人不知,我谢若棠最是受不得气。 既然我动不得夫人,但夫人最疼爱的女儿却是我的妹妹。 妹妹许多地方做的不够好,我提点中途下手重了点儿,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吧。” 谢若棠淡淡开口, “还是说,夫人自己没本事请来宫中嬤嬤教习,连齐嬤嬤都要拒之门外吗?” 皇后。 又是皇后! 云初恨不得將自己的掌心戳破,一双眼中的恨意几乎都要瀰漫出来。 这个贱人,就仗著自己是皇后的救命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压制自己和若楹! 若非当初是谢若棠距离皇后的位置近一些,就该是她的若楹救下皇后,从此成为皇后的心头宠! 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谢若棠,不要太过分!” “呵。” 谢若棠微微抬了抬手腕, “我那个院子是怎么毁了的,这个院子也不许好过。 砸。” 谢若楹原本以为云初来了,谢若棠至少会收敛一些。 可没想到谢若棠竟然得寸进尺,要当著云初的面砸了她的院子。 银丹她们是完全听命於谢若棠,充耳不闻云初母女的制止和尖叫,將院子中的草一股脑的拔了出来。 实际上,她们心中也满都是痛快。 毕竟方才被云初骂的时候,她们是真的憋屈。 眼见精心打造的院子一片狼藉,谢若楹眼皮子一翻,竟然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云初也顾不得其他,慌里慌张地喊道: “去请人,去请大夫啊!” 谢若棠上前一步,语气戏謔, “夫人,要不然我帮你吧。” “你还想做什么?” 云初的眼中满都是警惕,紧紧抱住谢若楹。 谢若棠笑道: “自然是见夫人为女担忧,帮她清醒。” 说完,她將桌上放著的茶壶直接对准了谢若楹倒了下去。 两道尖叫声交织,穿透了庭院上方。 云初哆哆嗦嗦地指著谢若棠说不出话,谢若楹捂著脸一直哭。 作为罪魁祸首的谢若棠却笑道: “夫人不必太过感激。 我说了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你瞧,人这不就醒了吗?” 眼见云初也要气晕过去,谢若棠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我不止会治她晕倒,夫人要是晕倒了,我也自当不遗余力地帮您。” 说话间,整个院子已经没眼再看了。 见银丹她们回来了,谢若棠这才淡淡道: “既然都解决差不多了,那我就回去了。” 刚走了两步,谢若棠再次站住脚, “对了。 之前铺子『亏损』的银两,也该算在夫人身上。 府上的房我已经叫人打过招呼了,不许过来修缮。 若是用,那就按照民间的算法给我银子。” 把想说的说完,谢若棠这才舒舒服服离开了。 让她不痛快? 那谁都別想痛快! 真当做她谢若棠是任由人捏圆搓扁的软糰子么? 院子相比她刚刚回来时已经乾净了许多,月娘小小的一团,蹲在那儿小心翼翼地將一些还算完好的儿重新种起来。 听见声响,月娘转过头来笑道: “小姐回来了。” “嗯。” 面对未来这个年少成名的小姑娘,谢若棠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这些活儿也不嫌脏?” “娘亲没有病这么厉害时候,月娘也经常陪著娘亲种种菜,已经习惯了。” 月娘笑道: “您放心吧,以后这些交给我来。 您先回去歇著,我这儿收拾好了也就去洗洗。” 昨日的事情本就复杂,加之今日短短的半天又发生这么多事情,谢若棠也不是不知道疲惫的人,点点头就回去了。 齐嬤嬤让棠梨进来给谢若棠净了脸和手,又换了衣服。 直到谢若棠躺在了贵妃榻上,这才开了口, “那顾公子瞧著不大像是相信小姐说辞的,今日之后,还不知道夫人和二小姐又会跟顾公子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儿来。” “顾知舟怕是短时间內没机会来找我的麻烦,谢若楹……也不足为惧。” 谢若棠看向齐嬤嬤,道: “这些日子还是辛苦嬤嬤去她的院子,盯著她的礼仪。” “说是惩罚,可小姐这还不是在奖励她?” 齐嬤嬤嘆了口气,谢若棠笑著摇头, “她跟我到底是一个府上的人。 若是她丟了脸,我也落不著好。 更何况能趁著这个机会盯著她不做小动作,也算是极好的。 唯独是辛苦嬤嬤了,待我见到皇后娘娘,一定要好好跟皇后娘娘说说您的辛劳。” 前半句是假的,但后面却是半真半假的。 云初既然是谢若楹的靠山,那就想想办法,让云初安分下来。 说来,她是女儿,云初是母亲,她不该动心思的。 可云初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失望,她能做的只有在外人面前给她体面,其余的,再是给不出去了的。 齐嬤嬤点头, “您放心,我是教习嬤嬤,明白怎么做的。” 两人说话中,雀儿就风一样地进来了,咋咋呼呼, “小姐,快看热闹了!” 第50章 平昌侯府吃了大亏 “跟你说过多少次,別老是这样咋咋呼呼的。” 齐嬤嬤责备地看向雀儿,雀儿吐舌, “我记得了,下次一定!” 说完,她又兴奋地看向谢若棠, “小姐小姐,现在外头可热闹了! 您是不知道,外头现在都在骂平昌侯府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呢! 那顾小姐原本还不想给银子,但是奴婢就不撒手,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可给她急坏了,哇哇地哭。 侯夫人也出来了的,但是奴婢力气大,又占理,她没能拉动奴婢,嘿嘿嘿。” 寥寥几句,谢若棠就已经知道外头乱成什么样了。 顾夫人最是看重自己的脸面,今日这么一出,无异於將顾夫人的脸放在地上狠狠地地踩了又踩。 雀儿还在眉飞色舞地往下说,但大都是周围百姓的反应,直到她意犹未尽道: “哎呀,也不知道顾公子是哪儿来的那么多银两,刚巧赶到后就结清楚了……” 说完,她这才將一叠厚厚的银票递给谢若棠。 齐嬤嬤听得直摇头, “平昌侯府真真是自从老侯爷没了后就越发没落了。” 谢若棠接过银票数了数,数量是对得上的。 她直接將银票递给雀儿,道: “零头拿出来,给咱们院子的人都添上几件夏衫。 大头你存放钱庄后给路先生报帐,算作公帐,让看看做些什么生意。” 雀儿哎了一声,又接过银票匆匆出去了。 屋子很快就又剩下了齐嬤嬤和谢若棠二人,谢若棠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笑道: “嬤嬤是想说,今日这事儿过分了是吗?” 齐嬤嬤轻嘆, “您这才得罪了慕家,自家的人又不护著您,您又逼著顾家如此…… 只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难过得很。” 她何止是只得罪了这几人? 还有个沈凝嫣呢。 谢若棠给齐嬤嬤倒了杯茶,笑道: “有些事情是避无可避的,譬如,我若是不做这些,难道他们就能够放过我吗?” 齐嬤嬤也正是知道这句话,才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放心吧,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攘外必先安內,否则她做得再多,一个云初也就让她前功尽弃了。 谢若棠这边是安稳了,可其他地方就不是了。 顾知舟面色铁青,第一次对妹妹发火, “你就非要去找谢若棠受此羞辱吗?!” 顾芷涵的眼泪嚇得一哆嗦掉下来,哇哇哭著, “她那么喜欢你,我以为就是在装腔作势,想给她点教训,好让她自觉收回这个念头。 哥,她现在这样,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你了? 以后她还会帮咱们吗?” 顾芷涵此刻后知后觉地怕了。 若非知道谢若棠在意哥哥还討好自己,她是决计不敢这么囂张的。 现在谢若棠不在意哥哥了,是不是也不会帮他们了? 那侯府怎么才能够重振门楣? “闭嘴!” 一想到谢若棠跟沈临璟那对视时候的瞭然一笑,顾知舟就觉得心中气血翻涌,烦躁不已。 顾芷涵被嚇得缩在一边默默掉眼泪,顾夫人也冷著脸开了口, “好了,现在全怪你妹妹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你之前太冷淡,让她觉得与你没了可能,加上婚约也没能定下,自然就反悔不愿意继续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敢撕破脸皮,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想到今日门口的指指点点,顾夫人的手就忍不住攥紧,咬牙切齿道: “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的! 既然她不愿意与你好,还想毁了你,那就也別想好好的!” 顾知舟下意识看向母亲,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顾夫人冷笑, “也不见得皇后多么在意她,否则怎么可能捨得將她指给寧安王? 我要让她知道,嫁给寧安王不是最绝望的。 若是她在婚前失贞,这就是对皇家的蔑视,皇后即便有心,也绝对护不住她!” 那双眼眸中折射出的冷意让顾知舟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母亲,不可!” “怎么,你是在心疼这个贱人?” 顾夫人冷冷地看著他, “当初让你接近她,给她些好处,你一副要杀了你的样子,现在让她吃点儿教训,你应当觉得应该才对。 该不会现在木已成舟了,你告诉我你对她动心了?” 听见此话,顾知舟下意识反驳, “怎么可能? 我喜欢的人只有若楹!” “最好如此。” 顾夫人冷笑一声让他出去, “这些事情跟你关係不大,是女人家的手段。” 顾知舟也说不上来为何不愿意离开,脑子忽地灵光一现, “可做这种事情,皇后娘娘自然是要查的。 若是查到我们身上,只怕是会影响到我们。 母亲,这件事要不然就算了,我怕拖累您。” “她母亲都不將她放在眼中,自然会为我们遮掩。” 说到这些,顾夫人的眼中恨意更甚, “没有人可以这样欺负完我后全身而退的!” 顾知舟还想说什么,顾芷涵已经將他往外推了,眼中亦是怨毒, “就算是怪,她也该怪自己才对! 若非是她將我们逼上绝路,我跟母亲也不会这般!” 顾知舟被关在门外,掐住了掌心,紧紧抿著唇就抬脚想出门。 可方才走了一步,顾知舟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他是想告诉谢若棠这件事的。 可谢若棠的確做得过分了。 一想到谢若棠和沈临璟的小动作,顾知舟只觉得那股子无名火更盛,冒出一个念头—— 现在谢若棠这么跟他说话,不就是因为觉得可以成人上人吗? 可若是她身败名裂,被寧安王拋弃,她谢若棠又不被家人所喜,能够依靠的,不还是他吗? 许久,顾知舟离开了门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 这两日京城中极为热闹的,就是落魄了的平昌侯府赔银子的事儿。 原本这些也不打紧,毕竟哪个家族没点儿心照不宣的密辛? 可偏偏平昌侯府之前阔绰风光,现在才知,竟然是用著顾知舟最看不上的谢若棠的银两。 女子的嫁妆若是被夫家用了,夫家都能被戳断脊梁骨,更何况谢若棠从前也就是喜欢顾知舟罢了,这平昌侯府还真敢收。 哎哟喂,这平昌侯府—— 还真是忒不要脸了些! 第5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底还是百姓们见识广,那些骂平昌侯府的话雀儿学了不少,谢若棠愣是没有听见有重复的。 齐嬤嬤哑然失笑地將一份帐本放在桌上, “你就天天在这儿耍宝逗小姐,没事儿去跟月娘一起认字儿去。” 雀儿瞬间装死, “我有些困了。” 谢若棠笑道: “嬤嬤別管她,她就这个性子,我外祖对我看书都抓得可紧了,这她都能找到法子偷懒。” 雀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嘻嘻笑著, “奴婢就是小姐身边的耳报听,只要会听就好了!” 说完,又咋咋呼呼的出去听听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 齐嬤嬤无奈, “您早晚要將她给惯坏了。” 谢若棠翻看著面前的帐册,唇角带著笑,道: “惯是惯不坏的。 雀儿本性纯良,也就是贪玩了些。 这样高的宅院,我跟她总要有一个人是要更肆意一些。” 从前在外祖身边,她就是小霸王。 如今回了京,无人护著她,她自然要沉稳些。 雀儿想活泼,那就隨著雀儿好了。 仔细翻看完手上的帐册,谢若棠嘖嘖有声, “我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省心的帐房先生。 前两日那些繁杂的帐本不如他这一本来的清楚。” 之前被认定为“亏损”的店铺如今也是正常入帐了,一日的客流,也入帐个將近四五百两。 谢若棠都不敢细想,自己不在京城的这三年,云初到底黑了自己多少银两去了。 见齐嬤嬤还有话说,谢若棠示意她开口,齐嬤嬤道: “这两日我去二小姐的院子教导礼仪,她好似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还托我给您带话,说是知晓自己这一回错在哪儿,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肯定会好好地跟著我学礼仪,不给您丟人。” 听见这话,谢若棠蹙眉放下手上的东西, “这话当真是她自己说的?” “的確是。” 齐嬤嬤道: “夫人现在在被禁足著,即便是让人过来瞧著,也只能够看见我是尽心尽力教礼仪的,她挑不出错来。 就凭藉夫人的性格,也不见得会说出这种话来宽慰二小姐。”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若棠想了想,让齐嬤嬤將在外面的银丹叫了进来。 自从四个丫鬟被买回来,谢若棠用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得了谢若棠的召见,银丹自然是忙不迭的就进来了。 见礼后,银丹便就听见谢若棠问道: “我若是没有记错,你应当是跟二小姐院子里的扶月一个地方的。” 银丹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谢若棠的意思,垂眸道: “回大小姐的话,扶月虽然跟奴婢是一个地方的,但扶月是二小姐身边的人,性格张扬跋扈,看见奴婢是您身板的人,怕是也不会与奴婢有什么往来。 但是奴婢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小丫鬟,因为生的容貌平平,被几个一起进府的丫鬟欺负。 奴婢借著您的名声帮了一把,听闻前两日二小姐將院子里的丫鬟又换了一批,她恰好也在其中。” 谢若棠越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瞧瞧,她不过一句话而已,银丹就將这些都给交代了出来。 谢若棠眼中讚赏,並不吝於夸奖, “二小姐年纪还小,性格天真烂漫,我身为长姐总要多为她考虑的。 可明面上去管,少不得要起爭执。 你让那位小姑娘帮忙瞧著,若是有什么不对,记得及时来告诉我。” 银丹应声。 谢若棠特意给银丹了一些银子让她去打点,这才让人下去。 “小姐是怀疑二小姐的用意?” 听见齐嬤嬤的问题,谢若棠笑道: “我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 难不成齐嬤嬤就相信了?” 齐嬤嬤自然也是不信。 但这些手段大都是女子成亲后才慢慢得心应手,谢若棠如今年纪这般小,又没有母亲教导,难道是云老夫人教的? 不过现在不管是谁教的,齐嬤嬤都没有太过深究,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儿,道: “小姐跟王爷的八字应当是已经合完了,最迟,也是月底的时候,小姐需得进宫一趟。 届时,我也要回娘娘的身边了,小姐千万要保重。” 从红杏枝头闹,到现在小荷才露尖尖角,不知不觉谢若棠已经重生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齐嬤嬤在她身边也已经待了不少时日,此刻冷不丁说出这个来,谢若棠生出不舍之心, “这日子过得飞快,嬤嬤在我身边,也实在是帮了我不少。” 齐嬤嬤伸出手,主动地拉住谢若棠,面上神色复杂, “我不该说这样僭越的话,只是,小姐在府上的日子的確是过於叫人心疼,我心里早就已经將小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的疼爱。 都说您娇蛮,可姑娘家哪儿有没脾气的? 小姐这样就很好。” 都说她娇蛮不讲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 谢若棠声音软下来,糯糯地叫了一声嬤嬤。 齐嬤嬤应了一声,面色严肃起来, “本来按照常规,您跟王爷的八字就算是等钦天监的人批算,也应该在赐婚的当月完成。 可拖了这么几个月,我也在为您留心著。” 谢若棠心头一动。 这一点她也很疑惑,上一世她跟顾知舟的婚事也是在当月就定下了的。 可偏偏跟沈临璟的拖了这么久。 这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齐嬤嬤压低了声音,道: “您的身份在这儿,即便是现在有太子,您要做太子妃都是使得的。 可您偏偏要嫁给的,是京城谁都不看好的寧安王。 这就少不得有人要动些手段,想搅黄了这段婚事。” 谢若棠的脸色难看起来, “怪不得。” 她要是真嫁给顾知舟也就罢了,偏偏是嫁给皇子。 齐嬤嬤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这些事我上次入宫后,找了宫里姐妹问出来的。 只是,有些话是大不敬,都隱晦著。 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也不知道。 但若是进宫,这婚事是自然就定下的,届时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后招,您……千万小心。”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家的都还没处理妥当呢,外头的,宫里的…… 谢若棠苦笑一声,很快强打起精神来,道: “嬤嬤放心就是,我会处处小心的。” 看来,有些事情得加快些了。 第52章 夫人,大小姐……是灾星! 月色如水,照亮了石阶。 云初披著一件外衣坐在窗边,幽幽看著窗外月明, “我这是被禁足第几日了?” 一边的宛儿道: “第七日。” “七天了。” 云初闭了闭眼,声音却是压抑不住的恨意, “我跟他夫妻多年,再怎么红脸,他也从未让我禁足过,如今,算是將这些年的禁足都给补上了。” 宛儿木訥,不知道怎么哄,柳絮直接將她扯开到一边,跟著云初的话道: “爱之深责之切。 大人这么多年对夫人如何,奴婢们都是看在眼中的。 若非是大小姐,大人万万不可能和夫人红脸,这跟大人没有关係的。” 这话算是说到了云初的心坎上。 她睁开眼看向柳絮, “你倒是会说话。” “奴婢哪儿是会说话?” 柳絮长吁短嘆, “奴婢是说实话。 天底下哪儿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母亲? 夫人这些年一直都没能跟大小姐见面,再深的感情能深哪儿去? 大小姐不知体谅也就罢了,还跟二小姐去爭这些有的没的,確实是被惯坏了。” 云初听的神色戚戚, “可她如今就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就对我这个母亲大放厥词,还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早知道她如此,我就不该接她回京。” 柳絮的眼珠子一转,主动上前跪下来在云初的脚边,道: “大小姐回来之前一切风平浪静,可她回来后什么事儿都发生了。 慕小姐,五公主,还有前些日子的顾小姐一家…… 在大小姐回来之前可都是顺风顺水,难不成,是大小姐跟二小姐沾个克?” 说完后,柳絮连忙一脸紧张地摆手, “奴婢就是胡说的,夫人可莫要生气!” 云初的脸色却变得微妙起来。 柳絮见达到了目的,便就告退,带著宛儿出去了。 一出房门,宛儿就涨红了脸低声道: “你疯了,竟然说这种话! 大小姐怎么就成了克星?” “宛儿啊宛儿,你这辈子没出息都是正常的。” 柳絮嗤笑, “你没看出来夫人现在想听什么吗? 咱们是做下人的,自然要为主子排忧解难才对。 到时候二小姐要是嫁出去了,咱们也是能够被送出去做陪嫁的,到时候做个姨娘也能够富贵一辈子,成半个主子。 难不成你想帮大小姐?” 柳絮眼中鄙夷, “別傻了,夫人是不会给大小姐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就算是真操心了,我也不想去做她的陪嫁丫鬟。” 宛儿嘴笨,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可是到底是夫人的骨肉,你说出大小姐是灾星的话,大小姐往后怎么办?” “她富贵荣华都跟我没关係,穷困潦倒跟我更是无关。” 柳絮不耐烦道: “別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大小姐,听著都烦!” 说完,她一甩帕子就离开了。 两个丫鬟说了什么,云初儼然不知,但心头已经因著柳絮的话渐渐地酝酿起了些主意。 直到月沉天边,晨曦微明,云初这才回到床上去。 谢若棠这边还未来得及动作,沈临璟的信就来了。 原本以为还是说一些有的没的废话,可没想到,信中竟然说抓住了有人在城中偷偷散播她是灾星的谣言。 雀儿见谢若棠的脸色陡然变了,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 谢若棠將那一页的书信递给她,雀儿看完也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谣言要是在京城传出,小姐名声岂不就毁了? 是谁这么恶毒!” “何止。” 谢若棠此刻分外冷静, “三年前,宴会上有刺客突然行刺,我恰好距离皇后近救下了皇后,是恩。 可若是联合这些谣言,到底是我救了皇后,还是我犯克,连累了皇后?” 雀儿倒吸一口凉气, “对方这是想要您的命啊! 难不成是那个什么慕城,还是平昌侯府的?” 谢若棠抚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神色冷冷, “不管是谁,现在既然是抓到了,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既白在外面候著么?” “每次他都是等小姐回信了才走的,这一次应当也是。” 雀儿回答得极快,谢若棠道: “让张成將马车套好,你告诉既白,我在满江月的包间等王爷。” 雀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点了头就匆匆出去了。 齐嬤嬤还在谢若楹的院子,谢若棠便就跟四个小丫鬟交代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刚巧下课了的月娘见谢若棠神色不对,软软糯糯开口, “小姐,月娘能帮上您吗?” “不必了。” 看见月娘,谢若棠的神色缓和了些, “你就跟著先生好好看书就是了,別的不必操心。”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月娘转头小声问银丹几人这是怎么了,可惜的是银丹几人也不知晓。 她没有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谢若棠消失的方向,又扭过头跟几人说起了话。 谢若棠到了后门时,雀儿已经等著了。 主僕三个一路往满江月赶去,一路上谢若棠的脸都紧紧绷著没有变化,雀儿也没了往日的嘰嘰喳喳,沉默著一路到了地方。 刚准备上包房,忽地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这位是……谢大小姐吧?” 谢若棠拧眉看去,是一个一身锦衣的俊秀男子。 看起来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叫谢若棠忍不住的警惕。 大抵是瞧出来谢若棠的警惕,那男子笑了一声,道: “谢大小姐別太紧张,未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大哥才是。” 大皇子? 谢若棠心下更是不敢鬆懈半分,对著沈临渊露出一个疏离的笑行礼道: “殿下。” 沈临渊道: “见你行色匆匆的,这是出了什么事么?” 谢若棠垂眸, “雀儿说,满江月的好位置难定,但景色极美。 是我贪看风景,这才行色匆匆。” 沈临渊哪儿看不出来谢若棠这是在敷衍他,可谢若棠敷衍得认真,他也不好发作。 看著那半张莹白的侧脸,沈临渊喉头滚动一下,笑道: “刚巧我来晚了,不知道可否拼个房,让我也瞧瞧这景色是怎样的好看,竟然让谢大小姐这么匆忙。” “我与殿下共处一室,怕是不合规矩吧。” 谢若棠的声音冷了几分,抬眸看向沈临渊。 第53章 谁敢动本王的王妃? 沈临渊是大皇子,也是嫻妃的儿子。 若不是嫻妃的母家给不了多少支持,处处出类拔萃的沈临渊或许现在就是东宫之主了。 依照沈临渊的性格,说出这话,也著实是失礼了。 见谢若棠警惕地看著自己,沈临渊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腕, “看来,是我说出来的话让你误会了。” 说完,他保持著礼貌的距离看向谢若棠, “方才是我思虑不周。” 谢若棠不大愿意跟沈临渊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頷首做应答就准备离开,却被沈临渊再次叫住, “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话要说?” 谢若棠此刻心中已经有些不耐了,沈临渊应当是察觉到了,苦笑一声,道: “谢大小姐不必对我这般大的恶意。 我只是想问问谢大小姐,嫁给临璟,你可是自愿?” 此话一出,谢若棠便就已经知道了沈临渊的心思,甚至隱隱开始怀疑所谓“灾星”是不是就是眼前的人折腾出来的。 她的怀疑也並非没有道理。 毕竟,沈临渊差就差在身后没有坚挺的势力帮他。 谢若棠若是能够嫁给他,身后的前帝师就能够直接为他坐稳东宫之主的位置。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神色彻底的冷淡了下来, “殿下,王爷很好,嫁给他我很高兴。 您身为王爷的哥哥,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 沈临渊以为谢若棠就算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也至少会在这儿留几分脸面。 虽然在这儿算是安静,可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走过,要是被人传出去了什么话,那可就不好看了。 沈临渊的神色微微变了些许,但很快恢復了温和的笑, “那就好。 从前,我听说谢大小姐心悦顾公子,没想到竟然是喜欢临璟,他倒是有福气。” 谢若棠不想再跟他说什么了。 因著那个谣言,谢若棠现在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美丽。 这一回沈临璟没有继续阻拦,任由谢若棠离开了。 安福冷哼, “还真是跟传言中一模一样,娇纵任性得很。 您可是大皇子,眼下最得皇上欢心的人,她怎么敢这样敷衍您的?” “她敢,是因为她有这个底气。” 倘若自己母妃的身后,也是帝师,桃李遍布天下,他又怎会到现在还只是一个皇子? 看出来沈临渊的心思,安福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 “反正是谢大小姐一个人出来的,要不然,您现在上楼去跟她好好聊聊?” 沈临渊的確有些心动。 京城中没有那么多的情爱,但自己可以许给谢若棠往后的正妻之位。 只要谢若棠愿意,他可以去求皇上,让谢若棠嫁给自己。 二人各取所需,绝对不会亏待了谢若棠。 可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冒出来一瞬,很快又被沈临渊压了下去。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安福, “让你做的事情做了吗?” 安福瞬间就蔫儿了下来,厌厌地离开。 沈临渊回头看了一眼谢若棠离开的方向,也收回了目光跟著走了出去。 楼上的雀儿看著沈临渊上了马车,这才放下了支,窗的棍子,小声的嘀咕著, “看样子,大皇子又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谢若棠没说话。 刚刚的怀疑早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沈临渊刚才说出那些话,显然有在试图撩拨自己。 若是自己的名声臭了,沈临渊就是得到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用,他看重的就是自己身后的势力。 想到这些,谢若棠的心里头更烦躁了。 好在沈临璟没有让谢若棠等太久,门被推开,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了的沈临璟刻意放缓了步子,往谢若棠这边走来, “一封信罢了,怎的还要现在见我?” 又是想他想得不行了吧! 沈临璟即便想要装出一副矜持的模样,可看向谢若棠的眼睛中却满都是亮晶晶的欢喜,也是无端將谢若棠心中的鬱结抚平了不少。 她轻哼一声, “王爷的意思,是我不该跟你见面了是吧?” “我就隨口说一句,你跟我置什么气?” 沈临璟怕谢若棠真的生气,清咳一声坐在了谢若棠的面前,一双眼睛没有从谢若棠的身上挪开, “你不高兴? 是谁又欺负你了吗?” 谢若棠抿了抿唇,道: “你的信里说,造谣的人你已经抓住了。 对方是谁,现在何处,如何处置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沈临璟的心头有些失落,很快就强打起精神, “跟你有关的事儿我从不假於人手,人是昨天夜里头抓住的,我今早才將人给审了一遍,现在在王府的柴房里。 不过,那个丫头的嘴很死,根本问不出来点什么。 我正想著要不要將人送去京兆尹处,就收到了你的消息。 你是想要自己处置吗?” “是。” 谢若棠见沈临璟的神色稀疏,补充了一句, “他背后居然想要我的命,我若是不查出背后是谁,咱俩的婚事也不必继续。” 沈临璟:“!!!” 那这件事情是真的很严重了! 他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齿, “本王的王妃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叫我查出背后之人,我定然不会放过对方!” 谢若棠静静地听他发泄完,道: “阿璟,我今晚想要去一趟王府亲自审问。” “啊……啊?” 沈临璟有些发懵, “你今天晚上来王府?” 谢若棠没有否认。 原本以为,沈临璟至少能够摸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没想到,沈临璟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就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或许还能够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跡。 沈临璟想和谢若棠亲近是一回事儿,真碰上会有损谢若棠名声,他是第一个不答应。 “他也轮得著你费心? 等我好好问问,有了结果,我让即白告诉你。” 可谢若棠是打定了主意,几分来回,沈临璟彻底放弃了, “我的府上也不好。 我会安排一处地方,等到天黑来接你。” 谢若棠一想起沈临渊,也不再继续坚持下去。 谁知道沈临璟的院子里头有没有什么脏东西,自己到时候別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54章 大小姐想要怎样呢? 眼见天色不早,沈临璟提出要送谢若棠回去,可还未起身,谢若棠就叫住了他, “我刚才遇见了大皇子。” “他?” 沈临璟倒是不以为然, “遇见了就遇见了,是不是他招惹了你?” “没有。” 將刚刚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沈临璟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舒服?” 谢若棠嘆了口气, “阿璟,往后你还是小心些大皇子。” 沈临璟虽然平日行事混帐了些,可並不代表脑子不好使。 虽然谢若棠此话没有说得更清楚,但也大致猜出了几分,脸色极为难看, “我知道了。” 將谢若棠送回谢家,沈临璟也只匆匆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应当是在忙活晚上的事。 谢若棠心事重重地踏入府邸大门,可仅仅一步,她就察觉出了些许不对。 抬眼,正巧就看见了柳絮抱著一大堆的绸缎从库房那边出来。 那堆绸缎瞧著顏色眼熟,像极了自己从江南带回放在库房的。 雀儿也认了出来,咬牙切齿道: “原来库房老鼠多是这个意思!” 谢若棠微微眯起眸子,张口叫住了柳絮。 柳絮正欢欢喜喜的,心里头盘算著等拿到赏赐的料子后,要给自己做怎样款式的裙子,冷不丁的被谢若棠叫了一声,差点儿手上的料子都掉了下来,一转头看见是谢若棠,赶紧行了一礼, “大小姐。” 谢若棠走近,眸光在料子上扫了一圈,算是彻底的確认了料子的来歷。 雀儿叉著腰,活像是一只小茶壶, “这些料子是小姐从江南走的时候,亲自在江南挑的。 凡是库房里的东西,要拿也得和小姐通报一声,你这样大喇喇地就抱走了这些东西,不是偷是什么?” 柳絮在云初的身边时间久了,性格也傲了许多。 若是方才心中还有一丝心虚,此刻装也不想装了,冷哼一声, “今日是夫人的生辰,想要从库房里面找些布料去做一身衣裳而已,怎么就成了我偷呢?” 说完,柳絮也没有给雀儿喘息的机会,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谢若棠, “大小姐,奴婢若是去您的私库,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拿了东西,那就是奴婢的不是,您就是要打要罚,奴婢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可奴婢去的是府上的库房,是拿著夫人给的钥匙的,难道从库房里面拿东西,也要经过大小姐的同意吗?” 雀儿哪会听不出来她的阴阳怪气,怒极反笑, “你敢这样跟大小姐说话,真当我们小姐性格好,可以隨意欺负是吧?” “奴婢可不敢。” 柳絮抚摸著怀中的绸缎笑道: “大小姐是不是性格好奴婢不知道,但满打满算,如今夫人已经禁足了將近半个多月的时间,也不曾见过大小姐去看望夫人一眼。 今日是夫人的生辰,大小姐更是没有半点的表示,还要在这儿冤枉夫人的贴身丫鬟。 大小姐或许在江南这么多年不知道,夫人的生辰,往年都是提早几日就备好了席面下好了帖子,就等著京城中夫人们一起游宴。 今年的生辰这般光景也就罢了,大小姐还想要夫人如何呢?” 若是搁在从前,柳絮是万万不敢说出这些话的。 可自从云初跟她敲定了那些事情下来以后,柳絮再看从前高贵的大小姐,就宛若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少不得高高在上。 雀儿也顾不得谢若棠在身边了,她直接上前一步,將柳絮怀中的绸缎全部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抓住柳絮,在她的腿弯处踢了一脚,迫使她跪了下来, “若是不知道怎么跟主子说话,那就跪在这好好想! 大小姐和夫人之间的事情,那是她们母女的事,也轮得到你一个贱婢在这儿指手画脚!” 柳絮猝不及防,疼得脸都白了,恨恨地看向雀儿, “大小姐都没说什么呢,可见大小姐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要论贱婢,你才是!” 柳絮刚要起身,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谢若棠忽然一脚踢了过来,柳絮顿时捂著自己的胸口哀嚎一声躺在了地上。 “我不说话,你就觉得是因为我好欺负吗?” 谢若棠冷笑一声, “既然分不清尊卑,那就应该重新学规矩。 雀儿,去请管家过来。” 管家处置府上不听话的奴才颇有一套,柳絮的脸都有些发白,却依旧强撑著硬气, “奴婢是夫人的人,小姐这样做,就不怕让夫人更伤心吗?” “怕?” 这个词当真是可笑。 谢若棠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开口, “若不是因为顾念你是她身边的丫鬟,现在你应该是被直接撵出府去。 跪好。” 柳絮虽然不服气,可还是咬著牙忍著膝盖和胸口传来的痛跪了下来。 谢若棠冷眼瞧著她,越发对云初这个母亲生不出半分亲近。 连下人都敢这样怠慢她,谁知道云初在人后是怎么形容她的? 在雀儿带著管家来之前,宛儿倒是先一步抵达了这儿。 看见跪著的柳絮,还有散落在地上已经脏污了的绸缎,宛儿隱隱约约察觉到了些什么,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给谢若棠行了一礼, “大、大小姐。” 谢若棠记得宛儿。 性格怯懦温柔,虽然都是云初的贴身丫鬟,却处处被柳絮压一头。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也是来库房拿东西的?” “奴婢是来寻柳絮的,夫人那边在催柳絮回去。” 宛儿小声的回答,谢若棠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那就麻烦你回去说一声,柳絮在受罚,一时半会回不去的。” 恰好此时雀儿带著管家已经到了。 怕管家不好动手,谢若棠直接让雀儿在这儿盯著,什么时候柳絮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了她。 说完,她就抬脚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今日事情繁多,她本就心情不好,哪有心思看这个热闹。 身后柳絮的惨叫声声,谢若棠加快了脚步。 可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宛儿的叫声, “大小姐等等!” 谢若棠拧著眉头转过脸,便就看见宛儿涨红了脸,显然是跑过来的。 见谢若棠当真停了下来,宛儿站在谢若棠面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大小姐,奴婢,奴婢是有话想跟您说……” “你若是想要和柳絮一样在这教训我,自己去管家那边领罚就是了。” “不、不是的!” 宛儿死死咬著唇,在谢若棠的目光下,终於鼓起勇气飞快地说了一句, “小姐近日要小心,柳絮和夫人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夫人怕是会做一些糊涂事!” 第55章 她竟然想要自己的命! 打定主意不给好脸色的谢若棠瞬间愣住, “什么不好的话?” 她隱隱察觉到了宛儿跟自己说的话,或许跟那些流言有关,忍不住上前一步。 宛儿被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低著头道: “柳絮说,您是灾星。” 果然如此! 谢若棠瞬间就气笑了, “我是灾星,这种话,她怎么想出来的?” 等压了压脾气后,谢若棠深吸一口气看向宛儿, “你为何要主动告诉我这些?” “奴婢……” 宛儿很是迟疑,许久才开口道: “奴婢入府前,也曾被村子里的人骂过是克星。 奴婢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也知道大小姐是个好人。 您母女之间的事情,也理应是你们二人自己解决,不该冠以外力的。” 谢若棠重新打量著眼前的丫鬟。 宛儿不敢跟谢若棠对视,只是再次匆匆行了一礼, “柳絮心高气傲,有些话她没轻没重,怕是会做出些不好的事儿来。 这些,也或许是奴婢的猜测。 还请大小姐保重,这些不要告知夫人。” 飞快的说完后,宛儿就消失在了谢若棠的面前。 夏日的太阳已经稍稍有些灼热了,谢若棠站在这儿,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 她低下头摊开手心,果真是汗津津的一片,却冰冷如冬日。 就连宛儿这么个下人,都知道柳絮的那些话不该。 云初身为自己的母亲,竟然真的让人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已经不是寒心了。 谢若棠强行稳住情绪,也不回去了,抬脚重新往回走去。 她刚到地方,便就听见柳絮的呜咽控诉声, “……我到底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最是得夫人喜欢了。 你们这样对我,夫人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雀儿看著屁股上已经隱隱有血跡的柳絮鄙夷道: “夫人是小姐的母亲。 她们母女之间有什么,那也该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儿。 你在这儿就叫做僭越。 放在其他地府上,是要被发卖出去的。 小姐已经格外开恩,你还敢叫?” 管家乾巴巴地劝著。 谢若棠他是得罪不起的,云初虽然在被禁足,可也不是他管得了的。 这个柳絮,当真是惹事! 柳絮哭得悽惨,心中暗暗发誓,稍后回去了定然要將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夫人。 依照现在夫人对谢若棠的厌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谢若棠的! 管家到底是没敢下死手,现在为难地看向雀儿, “这要是继续打下去,定然是要出事儿的。 雀儿姑娘,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 您回头好好劝劝大小姐,若是因为一个奴才,跟夫人之间有了间隙,那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不等雀儿开口,谢若棠的声音凉凉道: “外人谁敢笑话我?” 没想到谢若棠去而復返,管家赶紧对谢若棠见礼。 柳絮篤定谢若棠是怕了,想回来討好自己了,言语之中满都是讥誚, “大小姐现在才想著来放过奴婢么?” 谢若棠此刻看她的眼神,跟看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別,道: “无可救药,那就不必再留在谢家了。 雀儿,將人逐出谢府,不许回来!” 雀儿也惊讶於谢若棠的这个命令,但她未表现出半分的情绪,直接上前就拉扯著柳絮离开。 柳絮顿时慌起来, “奴婢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只有夫人能处置奴婢! 放开我,放开! 夫人救命啊!” 雀儿嫌烦,直接將人嘴给堵上。 很快一切就化作了平静,管家擦著额头的汗挤出一个笑, “大小姐要是没有旁的吩咐,那小人就先下去了。” “曹管家。” 谢若棠叫住他,管家立刻停下脚步赔笑, “小姐是有什么其他要叮嘱的吗?” “曹管家在谢家也是这么多年了,跟府上人的关係亲近是当然的。 或许父亲和夫人不在意草管家的阴奉阳违,但我不行。” 谢若棠微微扯出一个笑, “若是我再有什么吩咐,曹管家暗自给人情,那就由著曹管家代为受过了。” 柳絮身上少说也有十下板子了,但依旧能叫囂,可见是不疼的。 曹管家冷汗涔涔,想辩解两句,终究是嘴唇翕动两下不敢多言。 谢若棠绕了一圈,从后门出去了太傅府。 雀儿刚巧准备回来,看见谢若棠立刻高兴道: “小姐!” “她人呢?” “奴婢就知道您是想嚇唬嚇唬她,故意打晕了给扔在不远处的一个破屋呢。” 谢若棠冷笑, “嚇唬? 我可不是嚇唬她。 带路,我要去问些话。” 主僕二人很快就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这里曾是前朝官宦人家的住宅,后来因为京城大乱时候,这家人的小姐惨死在这儿,后来总传出闹鬼的传言,久而久之,谁都不敢来了。 谢若棠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踏入这破败不堪的屋子,用帕子捂著自己的鼻子,道: “看看有没有水,泼醒她。” 雀儿很快就端著一盆子水回来了, “近日多雨,外头的废弃木盆里头还有水,就是脏了点儿。” 谢若棠摆摆手,雀儿直接一盆子盖了过去,昏死的柳絮猛地尖叫坐起来, “啊——” “小姐没让你叫,你鬼叫什么?” 雀儿啐了一口,柳絮这才注意到自己不是在谢府內。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忍住身上臭烘烘黏答答带著青苔的水,柳絮带著哭腔道: “奴婢、奴婢知道自己错了,不该顶撞小姐的…… 求求小姐,求求您放奴婢回去吧!” 谢若棠居高临下的看著她,眼中满都是冷色, “真知道错了?” “奴婢真知道了,奴婢不敢了。” 柳絮在地上爬著,想要拉住谢若棠的裙角,雀儿声音陡然一冷, “小姐的衣服也是你碰的?” 柳絮不敢上前,只是不断呜咽求饶。 忽地,谢若棠轻笑一声, “柳絮,我也信人往高处走。 只是,你想踩著我往上爬,是不是也太过明目张胆了?”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的呀!” 柳絮哆嗦著哀声否认,谢若棠不知道是从哪儿拿出了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柳絮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眼泪混著鼻涕往下掉,看著噁心极了。 第56章 她怎么有这么个蠢货母亲? “不敢?” 谢若棠心中的怨气让她將手上的刀尖深了几分,有殷红的血色从柳絮白皙的脖颈上渗出,柳絮更是半点也不敢动,身子抖的就像是筛糠一样。 谢若棠冷笑著道: “不是你跟夫人建议,让我是灾星的流言传遍满京城吗? 怎么,这事儿不是你亲自去办的吗,这么快就糊涂了,不记得了?” 雀儿原本还在想,谢若棠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气,可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 她衝上前去,狠狠的就是两巴掌打在了柳絮的脸上, “我们家小姐跟你无冤无仇,你怎能这样恶毒,竟然唆使著夫人做这样的事儿! 你知不知道,这些话要说了出去,小姐的一辈子都毁了!” “奴婢没有!” 柳絮的眼神开始躲闪起来,怎么都不肯正眼和两人对上,手上却在拼命的开始试图挣扎。 谢若棠也不废话,反手將匕首狠狠的扎进了对方的肩胛,瞬间血色晕开,柳絮哀嚎一声趴在了地上,疼的脸色惨白, “你、你竟然真的对我动手?” “那又如何。” 谢若棠的脸上早就没了平日的和煦温柔,只剩下了一片冷意, “我既然能够找到你问这些,就代表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你要是现在能够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柳絮害怕的往后缩去,还在试图狡辩, “我就是隨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夫人会同意,更没想到夫人会让我去做这件事儿…… 但是、但是我也才说出去没多长时间,指不定那人还没来得及办呢! 小姐要是放了我,我去找那人,让他闭嘴!” 雀儿听得难以置信,却更在意谢若棠的心情,转过头看向谢若棠, “小姐……” 柳絮討好的对谢若棠磕起头来, “奴婢真的只是一时胡说八道,若不是夫人让奴婢去做这事儿,奴婢哪有这样的胆子? 大小姐,奴婢往后给您当牛做马,您就行行好,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谢若棠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低声道: “杀了她。” 不管是因为什么,柳絮今日必须死。 柳絮瞪大了眼睛,想要呼救,却在下一瞬被雀儿拧断了脖子。 谢若棠掐著掌心,带著沉默的雀儿一路回了院子。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雀儿这才开了口, “小姐,这些不是你的错。” 谢若棠回过神看向雀儿,想扯出一个笑,却也实在艰难。 索性,她低垂下眸子,淡淡开口, “柳絮虽然恶毒,可有句话却是没有说错的。 如果云初没有存著这样的心思,她也不会有这样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 我只是在想,我到底是多么让她厌恶,竟然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寧愿赌上全族性命,你要给我安上一个灾星的名头。” 雀儿难过的坐在谢若棠的脚下,將头贴在心若棠的膝盖上,小声的开口, “小姐真的很好,只不过有些人是没有母女缘分的。 夫人现在一味的宠爱著二小姐,甚至为了二小姐要將您逼上绝路,这是她的错。 有朝一日,夫人总会发现,这世上最好的还是小姐,也会后悔如今所为。” 后悔? 谢若棠不知道云初会不会后悔,但上一世,她不曾见过云初有半分悔意。 况且,就算是云初幡然醒悟,自觉亏欠,难道就可以弥补她前世今生因为她的偏心受到的那些伤害吗? 谢若棠用手理了理雀儿的发,低声道: “去研墨吧。” 之前给外祖他们的书信中,谢若棠总是报喜不报忧,甚至杜撰出在太傅府备受宠爱的假象。 可如今,谢若棠真的忍不下去了。 將自己的大概念头写了下来,谢若棠这才將书信交给了雀儿,又嘱咐道: “交代门房,若是父亲回来了,就请父亲在前厅等我,我有事情要同他说。” 雀儿郑重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定然不负所托。 只是,寧安王那边,您晚上还要去吗?” 本来就只是为了能够逼问出对方的幕后之人是谁,现在已经知道了,似乎已经没有要去的必要。 谢若棠嗯了一声,道: “去。” 这人,她有用。 夜色沉沉,谢清榆才下马车,门房就迎了上来, “大人回来了。” “嗯。” 谢清榆神色有些疲惫,语气谨慎, “今日府上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吧?” 自从云初闹出那一通以后,谢清榆如今回府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问问门房,府上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原以为今日能够得到门房一如既往的否定回答,可门房却诚恳的道: “夫人身边的柳絮今日衝撞了大小姐,还把大小姐的东西给弄脏了。 大小姐一怒之下让管家去罚了她,可柳絮依旧不肯低头,下午的时候就被赶出府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夫人那边儿丫鬟和奴才都拦著,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谢清榆两眼一黑。 好在是一边伸手就抓住了门口的石狮子,否则真要当场晕在门口了。 门房也赶紧搀扶住他,道: “大人別著急,今日这事儿大小姐没错,柳絮咄咄逼人,確实是该罚。 不过,想来大小姐应当也知道自己过了火,特意让雀儿姑娘来跟小的嘱咐,若是看见您回来了,就请您在书房里头等她,她有话想跟您说。” 谢清榆现在对谢若棠的感情十分复杂。 愧疚,但同时也有些毛骨悚然。 他就只是一个文官而已,每日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万事大吉,是真的不想处理这些家长里短。 可如今,自己要是再不站出来处理这些事情,这个家怕是真的要散了。 谢清榆头脚在书房坐定,后脚云初就提著食盒过来了。 不等谢清榆质问云初为何禁足期间出了门,云初就已经红著眼睛扑在了他的怀中, “我以为夫君已经把我彻底忘了。” 她都已经被禁足半个多月了,从前最是京城中惹人艷羡的神仙眷侣,也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消磨成了笑话。 今日有人传话,说让云初去谢清榆的书房,云初自是喜不自胜,亲手做了糕点。 谢清榆拉开她,咬著腮帮子道: “你还在禁足,我何曾让你出来了?” 云初愣在原地,眼角的泪还要掉不掉, “分明是你让人给我传信,说让我来书房的……” 谢清榆现在压根不想让云初和谢若棠对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立刻催促著让云初离开。 云初也不是什么好性子,自然不肯。 两个人拉扯中,门被推开,传来了谢若棠的声音, “走什么。 好不容易能够聚在一起,还不知道往后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夫人应该珍惜才是。” 第57章 夫人怎的是这样一个蠢货 “棠儿。” 谢清榆立刻將云初拉在身后,脸上颇为紧张, “应当是有人传错了消息,这才让你母亲出来。 她也知道错了,是想跟你好好缓解关係呢……” “父亲也不必为她遮掩。” 谢若棠冷笑一声,让雀儿去门口守著,不许人进来。 她盯著云初,吐字清晰, “是我让人去请夫人出来。” “你……你这是原谅你母亲了?” 谢清榆清咳一声,面色缓和下来, “一家人磕磕绊绊很正常,牙齿跟舌头都还有打架的时候。 如今既然你体谅你母亲,她也知道错了,我看不如……” “知道错了?” 谢若棠打断他的话,上前一步抓住了云初的手腕,死死盯著她,逼问道: “夫人也这样觉得?”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云初奋力挣扎, “我可是你母亲,你还不快鬆手!” 原本谢若棠还能忍受两分,可听见这一句“我是你的母亲”后,心中怒气更甚,毫不犹豫將她一把推开。 云初猝不及防,顿时摔在了地上。 为了討谢清榆欢心特意盘好的精致髮髻都散乱了不少,有玉簪掉落下来,砸成了好几段。 她的手不小心按在了碎片中,顿时鲜血淋漓。 云初抱著自己的手,震惊且愤怒, “你疯了! 谢若棠,你要是想死就滚远点,在我面前发什么疯!” 谢清榆也没想到事情瞬息万变,怎么现在还动起手来了,也顾不得站在一边,衝上前扶住云初,面上慍怒, “棠儿,你怎能这样对你母亲!” “做我母亲,父亲不如问问她配吗?” 谢若棠目光如炬看向谢清榆, “若是父亲也支持她的做法,我今日就跟你们划清楚界限,从此再无半点关係!” 谢若棠虽然任性,却从不曾用这种话威胁过谢清榆他们。 谢清榆也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些不对,看向了怀中的云初, “你又做了什么?” 云初手上疼痛难忍,还指望谢清榆给自己出头呢,没成想谢若棠两句话,就让谢清榆反过来问她,顿时委屈漫上眼眶,化作泪水蜂拥而出, “你我夫妻多年,在京城中不说神仙眷侣,但也算是人人艷羡。 可如今,你就要因为她的几句话怀疑我? 夫君,於你而言,到底是一个没有在膝下养多久的女儿重要,还是我这个相濡以沫多年、为你操持家务的妻子重要!” 看著气得浑身发抖的云初,谢清榆也一时语塞。 他的確愧对谢若棠,但也的確是知晓云初当初嫁给他是下嫁,所以这么多年对云初好,连一房妾室也没有纳,就是为了感念云初。 见谢清榆犹豫,云初惨然一笑,抓起地上的碎玉抵在自己的脖颈上,道: “夫君不信我,女儿手足相残…… 我这一生如此失败,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谢清榆瞬间哪儿还有其他心思,赶紧去抢她手上的碎玉, “我不曾说什么,你快放下,別伤了自己!” 谢若棠冷眼看著两个人的爭抢,忽地开口, “夫人要是真去死,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上好的棺槨。 您的葬礼,我更是亲自操办,让您风风光光!” “谢若棠!” 谢清榆转过头厉声呵斥, “你怎能这样跟你母亲说话!” “我怎么不能?” 谢若棠看向还在哭的云初冷冷道: “夫人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就替夫人说。 因不喜我,夫人才那样偏心,怕我对谢若楹做出什么。 这些我尚且能明白,也能自我安慰。 可,夫人让人在城中散布我是灾星的谣言,甚至让人將当初皇后娘娘差点出事的事情,强行按在我身上,怪我不吉连累皇后娘娘,难道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云初瞬间连哭都忘了,只是看著谢若棠咽了口口水, “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夫人,您好歹是我的生母,我本不该这样说您,可您未免……太蠢了!” 谢若棠冷笑, “您觉得我是为何知道的?” 云初的眸光开始有些躲闪起来,心中却隱秘的开始欢喜,甚至有种报復成功的快感。 可高兴还没有两秒,谢若棠的声音就冷冷道: “怕是让夫人失望了,这些流言没来得及传播,就被我拦截了。” 云初忽的抬头,谢若棠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你以为,只会让我备受羞辱,或者乾脆离开京城,让你继续为谢若楹筹谋。 最差,就是捨弃我这个女儿。 反正也从未惦记过,就算是死了,你也只会庆幸还有一个孩子。 不过,夫人应当是不知道这些话传出去后什么后果吧?” 谢若棠一字一顿道: “若是我的克星名声谣传出去,不仅仅是我,父亲,你,我,谢若楹,宛儿,扶月,崔管家……甚至是院子里的草,都不会好过。 夫人再想做事情前,不如动动脑子,別偷鸡不成蚀把米,將自己给搭了进去。” 云初冷汗涔涔,疯狂地咽著口水否认, “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柳絮今日冒犯我,將她逐出府去时,她亲口说了这些,甚至將那人找了出来。” 谢若棠反问, “夫人是觉得,我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敢来跟你对峙?” 她拍了拍手,门被打开,一个浑身被捆绑起来,眼睛蒙著布,嘴巴塞了东西的人被雀儿丟了进来。 雀儿將他嘴里的破布丟下,那人连忙求饶哭道: “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儿,我就是拿钱办事! 是太傅府上的柳絮姑娘让我去散播些谣传而已,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我当时特意留了心眼儿,跟著柳絮姑娘到了太傅府的!” 云初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前黑了又黑,几欲晕死过去。 谢清榆颤抖著问道: “……云初,你告诉我,这是真是假?” 云初並不说话。 谢若棠看向谢清榆,道: “夫人身子不適,京城不適合养身。 京郊清修的寺庙很適合夫人,父亲即便是不为自己和府上的人考虑,也该为夫人著想,將人送去。” 云初迅速抬头不可置信, “你、你想把我送走?!” 第58章 断绝母女关係,送走云初 不等两人反应,云初怒不可遏, “我是太傅府的主母,辛勤操劳这么多年,即便是做了糊涂事,你们也不该將我送走! 更何况,谢若棠如今不是没事吗? 再者说了,谢若棠是灾星一说,何曾有问题?! 如果不是她,我跟我的楹儿到现在都还是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就算是要送走一个人,那也应该是送走她!” 她目眥欲裂,撕心裂肺的喊声让谢若棠皱起眉头。 旁边的男人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儘量的想要藏匿自己的踪跡。 谢若棠看了一眼雀儿,雀儿便就將他的嘴巴捂住带了下去。 云初此刻也不在地上了,站起身来,用血淋淋的手指著谢若棠道: “都是你! 如果没有你,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若棠,你去死,你去死了一切就会恢復原样了!” 她形容癲狂,抓著那根大块的碎玉往谢若棠衝过来。 谢若棠毫不畏惧,还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碎玉,有血从两人的手中缓缓流下,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血。 谢若棠目不转睛地盯著眼前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如此陌生的云初缓缓开口, “死,也该是你才对。” 话音落下一瞬,谢若棠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狠狠的一个耳光甩在了云初的脸上。 身为子女,谢若棠此举实在出格。 谢清榆倒吸了口凉气,失声道: “棠儿!” 厌恶地看了一眼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的云初,谢清榆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清榆, “父亲要是想死我不拦著,可我还不想死。 从方才她要杀了我开始,她就已经再不是我的母亲。 对待仇人,我没有心慈手软一说。 如今我只问父亲一句,是要她,还是要命。” 谢清榆也是知晓谢若棠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所以他才震惊许久。 可是现在谢若棠逼著他选择,谢清榆当真是犯了难。 谢若棠面色渐渐沉下,冷笑道: “看来父亲已经有了决断。 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连夜离开太傅府。 她说的话,我今日当做没听见,也算是全了这一场所谓母女缘。 但再有下一次,我必然告到皇后娘娘面前!” 见谢若棠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要走,谢清榆知道她是动了真格,情急之下脱口道: “我今夜就將她送走!” 谢若棠停下脚步並未回头, “此举不是我在逼迫父亲抉择,父亲遵从本心就是。 別到了后来,將这事儿算在我的身上。 我身子弱,背不起这样的黑锅。” “你说的我都想过了。” 谢清榆闭了闭眼, “……我送走她。” 或许心中对谢若棠有些怨恨,如云初一般,觉得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一切都变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事情都是云初在推动,若是再不插手,任由发展,后果只会跟谢若棠说的一样,难以挽回。 云初的脸高高肿起,狼狈地抬眼,含糊不清, “……谢清榆,你当真如此?” 谢清榆一眼也不多看她,叫了阿眠去操办。 阿眠是一直跟著他的人,忠心耿耿,將这些事情交给阿眠,总比交给谢若棠让他放心。 云初的咒骂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整个书房中,只有暖黄烛光洒满,空气中隱隱浮动香和隱藏不住的血腥味。 谢清榆跌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著地上碎了的玉簪和血上,呢喃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併说了吧。” 谢若棠站在原地冷冷道: “我知道父亲怨我,趁著人还没送走,我也可以现在与太傅府划清楚界限。 但,只要我在京城,还活著,她就会生出事端。 我如今只是太傅家女儿而已,就算是出事,也不至於被人追著斤斤计较。 可我若是嫁给寧安王,那就是皇家的事情。 父亲是觉得你们都是九头鸟,猫儿身,命多得不值钱对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 谢若棠反问, “难道父亲不知道我回来后,她做的那些小动作吗? 我承认父亲近来对我有上心,可她也不曾避讳。 如果这一次我没发现,太傅府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谢清榆不说话了。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生恩,我已经在这一次还了。 本来我从出生起就没有对母亲的概念,如今不过是恢復原样罢了。 往后如何,全凭老天造化,愿意让我们走到哪儿就算是哪儿。 所以以后父亲最好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她,为她说话。” 说完,这一回彻底的不回头离开了房中。 一出门,雀儿就注意到了她双手斑驳的血色,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抓住了她的手查看,声音颤抖, “这样深的伤口…… 大人就眼睁睁看著您被夫人伤害么?” “回去吧。” 谢若棠不想多言,带著雀儿回了院中。 一道小小伤口,换跟云初名正言顺地断亲,是她赚了。 只要是云初不想死,不想让谢若楹死,那就不至於闹出再大动静。 原本还想用什么方法,可以顾全名声的同时將云初送走,现在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至於那人,今日听见那么多话,自然是不能留了。 雀儿心领神会,给谢若棠上好了药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见雀儿走了,齐嬤嬤这才进了屋中,並未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將一盒药膏放在了桌上, “这一盒药膏是宫里头祛疤及好的药膏,也就是当年我受伤,皇后娘娘赏下来,我没捨得用的。 小姐身子娇嫩,若是留一道疤,那就不好看了。” 今日的事情,谢若棠是瞒著齐嬤嬤的。 和齐嬤嬤的关係再好,齐嬤嬤都是宫里头的人,一颗心是忠於皇后的。 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谢若棠不至於毫无分寸。 谢若棠接过药膏,轻嘆一声, “这些日子一直在劳烦嬤嬤,如今我不爭气受了伤,也要劳烦嬤嬤用心。” “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我来这太傅府,本也就是为了您。” 齐嬤嬤宽慰了两句谢若棠,便就叫人送来热水, “小姐精神瞧著没那么好,又受了伤,还是早些歇下。” 谢若棠也正有此意。 今日的事情,让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多想其他的事儿,现如今只想整个人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便就好像这些烦心事也消失了一般。 可谢若棠坐在铜镜前,正在让银丹给自己绞著湿发,外面就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好在她的院子这段时间该换的人也换得差不多了,不至於谁想闯就能闯进来。 池兰很快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小姐,二小姐求见。” “不见。” 谢若棠淡淡开口,用玉容膏滋养著自己如的面容,头也不回, “夜已深,这样冒昧前来我为何要见。” 更何况谢若楹要见她的目的她已经猜到大概是什么了。 估计是因为云初的事情而来。 至於为什么是这个点,应该是因为在云初禁足的这段时间里,谢若楹是这个时间点天天晚上去找的云初。 也难怪谢若楹前段时间变化那样大,沉得住气多了。 池兰很快就出去了,外面的哭闹声倒是也很快就消失了。 临上床,谢若棠有些好奇, “池兰还有几分本事,这是怎么让谢若楹这就走了的?” 棠梨过来点安神香,听见谢若棠的话,笑道: “这是小姐的院子,小姐不愿意,谁来都是不能进的。 池兰同二小姐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急著见小姐,可小姐现在心情很不好,若是让小姐更不高兴,那就不是不愿意见她的事情了。 她说,二小姐太没规矩了些,让二小姐最好明日能够將自己的情绪收拾好,再来见小姐。 池兰是个聪明的,瞧得出来二小姐是有求於小姐,三言两语就让二小姐不得不离开了。”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语气几分调侃, “这听著倒是有些像我在江南时候那样的性子。” 第59章 你妒忌,所以你想毁了我! 银丹是齐嬤嬤帮忙选的人,不曾见过谢若棠囂张跋扈的骄纵样子,笑著说道: “外界都说小姐性格娇纵,可奴婢倒是觉得,在小姐身边极好。” 主子出手又大方,也从没有做过让她们下人为难的事情。 就朝著谢若棠和雀儿的相处方式,银丹也能看得出来谢若棠当真就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罢了。 谢若棠看向她,挑著眉头说道: “我听齐嬤嬤说,你近来很喜欢吃小厨房做的云片糕。 是不是在这儿让我高兴,到时候让小厨房做更多的云片糕?” 知道谢若棠是在说俏皮话,银丹也大著胆子笑道: “奴婢说的也確实是实话,就是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赏奴婢呢?” 两人相视一笑。 头髮快乾的时候,雀儿也回来了。 银丹她们极有眼色地退下去,房间很快就只剩下了主僕二人。 雀儿道: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大致给王爷说了一遍,也告知王爷这个人小姐是留不得的,王爷当即就沉下了脸,说,接了不该接的活,就算是小姐想留,他也得想办法让这个人把嘴给闭严实了。” 说完,雀儿又將一封信和一块黑黑的东西放在了谢若棠的手边, “王爷特意叫住奴婢,当场写了这封信让奴婢交给您。 还有这个,王爷说,知道小姐在京城中,做事情举步维艰。 可他不一样,他有个浪荡子的名头,再多的事情安在他的身上也都合理,更何况他还是皇上的孩子,没人敢说什么的。 往后小姐要是想做什么,只管做,有他在身后给小姐撑著呢。” 將沈临璟让带的话说完,雀儿的眼中亮起点点星光, “小姐,王爷他好像,真的可以成为你在京城中的依靠。” 谢若棠其实心中一早就有了准备。 若非这个人是沈临璟发现的,她从沈临璟手上要过来的,今日谢府的大门,他必然出不去。 一则是给沈临璟一个交代,二则……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也想知道,如果自己並非是沈临璟心中那样善良的寻常小姑娘,那么沈临璟又会待她如何? 雀儿的答案实在是让谢若棠意外。 轻轻地按了按胸口,那里似乎跳动得更快了一些。 雀儿並没有继续打扰谢若棠,到了一边去盘弄著室內的薰香。 谢若棠打开书信,入目的,是还算得上飘逸好看的字。 和之前自己在马车里面发现的那些练习的宣纸相比,进步不是一星半点的大,可见沈临璟是真的下了许多的功夫。 仔仔细细的看完沈临璟的信,谢若棠的眼睛有些酸。 她別开脸,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平心而论,重生后选择沈临璟,她的確是私心更多。 毕竟,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臣实在是有说服力。 而且这人对自己也如此情深义重,若是不选他,倒是显得自己不解风情了。 当时想得更多的,是可以利用沈临璟。 可如今,信上通篇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会是自己在京城里永远站在她身边,无条件信任她,支持她的人。 便是铁石心肠,谢若棠也做不到无动於衷。 看著旁边跃动的烛火,谢若棠垂下眼眸,攥紧了手上的令牌,低低地骂了一声, “真是个傻子。” 眉宇间的愁绪在此刻散去,谢若棠將信按照褶皱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又亲自將一个精美的小木匣拿了出来,將书信放在了里面更多的书信中。 这是这几个月来沈临璟给她的信。 上一世被伤之深,谢若棠下意识地就想要把主动权攥在自己手上。 之前或许总想著,若是有一天自己和沈临璟之间有了什么齟齬,她能够以此作为筹码,至少让沈临璟能够痛痛快快的放了自己,又或者可以给自己爭取一些更多的时间。 可现在,她收起这些信件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想要留下一点和沈临璟之间的回忆。 一点点,属於他们之间的,纯粹的美好。 一夜无梦,后半夜的时候倒是因为雨打芭蕉的声音吵醒了一次,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谢若棠是被吵醒的。 她有些起床气,將床上的枕头推在了地上,烦躁地坐起身来, “雀儿,雀儿!” 门瞬间被推开,带著清新的泥土腥味,雀儿快步进来, “小姐醒啦?” “外面什么声音?” “还不是二小姐?” 雀儿撇了撇嘴, “奴婢马上就叫人给打发了,您要是还没睡好就再睡会儿去。” 谢若棠揉著额角,平復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让她先等著吧。” 睡是睡不著了的,谢若棠索性起了床,梳洗之后又上了药,等用完了早饭,坐在窗边看著外面雨珠成幕,这才让人將谢若楹放进来。 外面的雨下了一夜也没有停歇,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瓣,颇有些绿肥红瘦的意境。 也不知道现在云初被送到哪儿了,有没有安顿下去。 別又在这个时候半路上出什么么蛾子,她可不想和云初再对上。 谢若楹很快就进来了,面色苍白,没有梳妆,刚跨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姐姐,我知道你和母亲不和,可母亲到底是我们的生母,怎么能够將她送出去? 她也是太傅府上的主母,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坏的不仅仅是你的名声,还有父亲的呀! 我知道是母亲定然做了一些让你不痛快的事儿,就求求你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就放过母亲这一次吧!” 她声声哀切,不断地磕著头。 谢若棠並未回应,只是將手伸出窗外,掌心很快就被打湿了。 雨点的力度並不小,一下又一下,砸得手上有些麻。 谢若棠转而看向谢若楹,淡淡开口, “让夫人走的原因父亲应当告诉你了,若是没说,你可以再去问问。 至於我,已经在父亲的见证下,与夫人彻底的断绝了母女关係,是以,根本就不存在你所说的亲情份上。 你来找我闹这些,意义何在呢?” 谢若楹定定地看著谢若棠,没有血色的唇抖动著,目光逐渐变得怨恨起来, “你就是嫉妒我和母亲,所以你才如此,是吗!” “那你觉得,我是在嫉妒你们什么呢?” 第60章 进宫 谢若棠反问。 谢若楹一晚上的惊恐在此刻再也压制不住,死死地掐著掌心站起身来,不甘心地嘶吼, “你嫉妒我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知舟哥哥的心,嫉妒母亲向著我! 你故意將知舟哥哥拱手相让,却叫他的心里头满都是你! 知道母亲是最爱我的,你就要把母亲给弄走! 谢若棠,你敢说你不是如此想法!” “顾知舟算是什么东西,你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就別怪长姐了。” 谢若棠冷笑一声,用帕子一点点地擦拭著沾满雨水的那只手,一字一顿, “因为夫人疼爱你,所以我將夫人弄走是为了报復你。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套逻辑? 那要是按照你的意思来,我就应该对你下手才对。 为何我现在还没有对你动手?” 谢若楹死死地掐著掌心,却不敢再说。 她怎么会不知道谢若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若棠小肚鸡肠,当初为了跟他她爭抢一朵绒,都恨不得闹得府上不得安寧,怎么可能会对她抢走顾知舟而无动於衷? 她的確是对顾知舟用了些手段,可这些不也是应当的吗? 分明,她和顾知舟才是最早相识,顾知舟要是喜欢一个人,那也只能是她才对! 谢若棠已经有了外祖父他们的疼爱,又凭什么跟她爭抢京城里的风光? 她承认,谢若棠从前不好听的名声,她有让人传播,这一次说谢若棠是灾星的事情,也是她和云初一起商量出来的。 她的手上毕竟没有实质性的权利和足够的钱財,没有云初,自己在太傅府,岂不是举步维艰? “自己知道我为何要针对你,那又何必要跑过来自取其辱呢?” 谢若棠起了身,缓步走到了谢若楹的身边,顺手拿起旁边的剪刀,挑著谢若楹的下巴,笑得温柔无辜, “好妹妹,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就应该跑远一些,而不是送上门来。” 剪刀冰凉的触感让谢若楹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声音也带著寒意, “……谢若棠,你既然没有將京城当做自己的家,那又何必回来呢?” “自然有我的理由。” 谢若棠漫不经心地用剪刀在谢若楹娇嫩的肌肤上游走,所经之处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毛。 谢若楹的裙摆也被雨打湿了,整个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惊慌失措如小鹿。 谢若棠看著她那纤细的脖颈,只恨不得將手上的剪刀狠狠刺下去,也好让自己心中怨恨能够得以消散。 兴许是被盯的时间有些久了,谢若楹捂著自己的脖子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 谢若棠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將剪刀丟在了一边, “回去吧,不必再来了。” “谢若棠……” “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不至於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滚。” 谢若楹颤抖了一下身子,还不想放弃,屋外的扶月突然闯了进来,面如白纸,看了一眼谢若棠飞快的又收回了眼睛,在谢若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的谢若楹霎时间连站也站不稳了,看向谢若棠的眼神更为惊恐, “柳絮,柳絮是你杀的?!” “什么是我杀的?” 谢若棠似笑非笑, “一个奴婢而已,自己知道做错了事,可能给主家带来灭顶之灾,既没能力承担,自然也就以死谢罪了。 自裁身亡,倒算得上她是个聪明人。” “你、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谢若楹不敢在这里再过多的逗留,在扶月的搀扶下,两人狼狈地离开了谢若棠的房间。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就连不远处的月亮门都有些模糊了。 谢若楹站在廊下,死死地掐著扶月的手臂, “……当真、当真都死了?” 扶月忍著痛,想儘量安抚住谢若楹, “柳絮被发现时,是在京城的鬼宅。 应该是被赶出谢府之后无处可去,误打误撞进了那里,结果里面因为年久失修,她许是踩空了脚,一头磕在了地上,断了脖子,溺死在水里…… 那个拿钱办事的人,从前儿起就已经不见人影了,奴婢找了许久,结果发现是在一处乱葬岗……” 眼见谢若楹的脸色越发苍白,扶月赶紧安抚, “这都是巧合而已,大小姐身子柔柔弱弱的,怕是淋点雨都要病一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谢若楹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谢若棠的屋子,就催促著扶月快撑起伞,二人入了雨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解决掉一个麻烦,谢若棠的心情显然不是好的一星半点,站起来逗弄著养在屋中的鸟儿,声音轻快, “雀儿,把我还没有抄完的那小半卷金刚经拿出来,今日雨大,我刚好在家中抄完,明日送去宫里。” 到月底的时间一转而逝,齐嬤嬤也准备回宫了,谢若棠也得去宫中听听皇后对这婚事到眼下还没有婚期的意思。 头一日那样大的雨,第二日便又是晴空万里。 谢若棠递了牌子,进宫的路顺畅无阻。 齐嬤嬤一路叮嘱, “……小姐可要將我的话都记清了,遇到事情千万不能够衝动。 如今整个太傅府上,只有您是最有资格打理合府上下的人,莫要被別人的三言两语乱了心智,小心让自己不痛快。 要是再遇到什么事儿,您就记得入宫,皇后娘娘会护著您的。” 谢若棠一路认真地听著,时不时点头。 快到皇后的宫殿时,忽然有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往著太医院去,看见齐嬤嬤,瞬间眼前一亮,也顾不得行礼, “姑姑回来了! 六公主刚刚又起了疹子,太医院的寧太医不在,听说姑姑那里有给公主吃的药,还请姑姑能够隨奴婢走一趟!” 六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年岁尚小,平日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 只是有些怪病,身上会容易起一些疹子,必须得吃特製的药才行。 这一点谢若棠是知道的。 齐嬤嬤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谢若棠,谢若棠立刻道: “想来公主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外人,我就不过去了。 皇后娘娘的寢殿就在前面,我是认识路的,嬤嬤別耽误时间,儘管去就是。” 齐嬤嬤也顾不得其他,飞快地说道: “那小姐直接去宫中就是了,別在其他地方过多逗留。” 谢若棠点点头,目送著二人步履飞快地消失在眼前。 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去,便就听见了一道讽刺尖锐的声音, “好一个贴心的谢大小姐啊。” 第61章 你很得意,是么? 这声音著实耳熟得很。 谢若棠回过头,果真对上了沈凝嫣那张娇俏,却被愤怒扭曲的脸来。 “公主。” 谢若棠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沈凝嫣却咬著牙冷笑, “本宫可担不起你的行礼,若是再说是我欺负了你,让我二哥来对本宫动手,本宫可如何是好啊!” “寧安王最是疼爱您这个妹妹,您若是没有做错事情,王爷自然也捨不得让您委屈。” 谢若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是沈凝嫣现在禁足解了,刚巧又看见了自己,心里堵著气呢。 听见谢若棠的话,沈凝嫣眼中的怨恨更甚, “是么? 谢大小姐伶牙俐齿,本宫真是自愧不如。” 说完,她往前走了一步,雀儿立刻警惕地挡在了谢若棠的面前。 沈凝嫣看了一眼雀儿,隨即恶劣一笑, “这么怕本宫对你做什么?” “小姐良善,公主还是別嚇唬她。” 雀儿抿了抿唇,寸步不让。 谢若棠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將雀儿顺势拉在了身后,微笑著看向沈凝嫣, “公主应当是这两日才解的禁足吧? 禁足的日子烦闷,公主应当是闷坏了,才特意来这儿赏。 臣女还有事情要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怕是没时间跟公主敘旧,先走一步了。” 沈凝嫣原本以为谢若棠会跟自己继续爭执,没想到谢若棠这么快偃旗息鼓,这样的轻慢让她立刻沉下脸来, “你什么意思,拿皇后压本宫?” “臣女怎么会呢?” 谢若棠对这种被宠坏的小孩儿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这么明显要找自己麻烦的事情,她是傻子才会一直留在这儿任由人家羞辱。 沈凝嫣这三个月来,在自己宫殿中满脑子想的全都是如何收拾谢若棠,现在撞见,她怎会那么轻易將人给放了? 她眼中冷意渐渐凝结成冰, “之前的事情是本宫轻视了你,今日既然遇见了,本宫请你喝茶,也算作是赔礼道歉了。 谢大小姐不会拒绝本宫的好意吧?” 谢若棠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她可不相信沈凝嫣是真的想缓和关係,可是要是不去,大抵是要被传閒话的。 毕竟一个公主主动放下身段,说要认错,自己要是不去,可不就是不识抬举? 谢若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殿,沈凝嫣弯了弯唇, “本宫刚刚已经叫人去跟母后说一声了,谢大小姐放心就是了。” 说完,她主动上前抓住谢若棠的手,一双眼睛如阴冷的毒蛇一般缠绕在谢若棠的身上, “走吧,这些日子,本宫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雀儿想阻拦,谢若棠给了她一个眼神,也只好按捺了下来,不动声色打算趁机会离开,亲自去找皇后或者寧安王求助。 可她的小动作沈凝嫣尽收眼底,淡淡道: “雀儿姑娘既然是谢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那就不要在这儿站著了,一起就是。” 旁边的几个宫女立刻前后將雀儿架在了中间,雀儿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跟著她们走动。 眼见距离皇后寢宫越来越远,谢若棠脚步越发的慢,语气淡淡, “公主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就是了,左右也没有旁人不是。” “怎么,这就开始怕了?” 沈凝嫣看向她,脸上的笑模样彻底的消失乾净,眼神之中满都是厌恶, “让本宫出那样大的丑,还被禁足,谢若棠,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將本宫都能够踩在脚下了?” “臣女从未如此想过。” 谢若棠挑眉道: “臣女与殿下之间也没有什么可比的,公主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喜臣女,还是因为旁人言语中的臣女做了什么让公主不喜欢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本宫被人当枪使了?” 沈凝嫣冷笑一声, “不愧是云老先生的外孙女儿,祸水东引玩的不错。” “臣女是不是祸水东引,公主心中是清楚的。” 接二连三地被驳回,谢若棠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若是臣女自己的原因,臣女或许还是能接受的。 但臣女跟齐嬤嬤一起走到了皇后娘娘的宫殿外,眼见就要见到皇后娘娘了,却突然有人支开了齐嬤嬤,留下臣女一人,还那样恰好的就遇见了殿下。 这未免是有些过於巧合了吧?” 闻言,沈凝嫣原本是想反驳的,可话到嘴边又变了脸,恶狠狠地盯著谢若棠, “事情巧合不巧合又有什么关係? 你害本宫顏面尽失一事,本宫是定然要找你算帐的!” 说完,她慢条斯理道: “本宫有一支父皇赏赐的东珠步摇,价值连城。 今日本宫想跟谢大小姐和解,可谢大小姐竟然对本宫对手,推搡中,本宫的步摇被谢大小姐扯坏了。 本宫心痛难忍,情难自己,赏赐谢大小姐十宫棍,不为过吧?” 宫棍是宫中专门用来惩罚犯错宫人的,棍子有成人手臂那样长,约莫婴儿拳头那样粗,上面雕刻了各种纹,各有各的名字。 看著跟在沈凝嫣身边的宫人变戏法一样拿出了宫棍,谢若棠哪儿还能不明白,沈凝嫣就是衝著自己来的。 齐嬤嬤是被做局走了,但自己的动向,绝对是有人告诉了沈凝嫣。 谢若棠看著那棍子上的海棠印,笑出声来, “公主还真是疼臣女,特意选了这『海棠春睡』,跟臣女的名字还挺配。” 瞧不出谢若棠的惊恐,沈凝嫣眯起眼眸,唇角微微勾起, “嘴硬是谢大小姐的特质么? 知道海棠春睡是什么,那想来谢大小姐应该知道,这棍子下去,身上都会印上这样的伤痕。 至於这『睡』还是『不睡』,且看谢大小姐的身子扛不扛得住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拿著宫棍的宫人立刻上前。 雀儿怒极,衝上前一把抓住了宫棍, “在宫中对臣子之女动用私刑,公主就不怕皇上皇后问责吗? 今日进宫,我们小姐是特意来见皇后娘娘的,这么久没去,若是查到了公主的身上,公主还会只是禁足吗?” “大胆!” 沈凝嫣瞬间变了脸色,怒斥, “给本宫將这个贱婢拿下!” 第62章 受了委屈,就来找本宫 雀儿即便是有武功,在皇宫中也不合適出手,否则又是给了沈凝嫣一个藉口。 谢若棠冰冷著脸,眼疾手快地一把將那宫棍抢过,狠狠地往著一个要抓住雀儿的人身上砸去,一声惨叫,那人瞬间倒地。 谢若棠紧紧地抓住宫棍冷笑道: “公主是真觉得,离开了寧安王的庇护,臣女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沈凝嫣还愣著,谢若棠寒著脸道: “公主,臣女名声在京城中本就不好听,多是说臣女跋扈的。 臣女若是有理由的跋扈,您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又会责怪谁呢?” 沈凝嫣的脸色一寸寸难看下来。 她知道谢若棠这是在威胁她,但是,谢若棠的威胁的確是成功了。 沈凝嫣身子都微微地打著摆子,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谢若棠现在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谢若棠面无表情地將宫棍扔在一边,沈凝嫣不甘心的叫住要离开的她,谢若棠回过头,又一道人影不偏不倚地挡在了沈凝嫣面前,声音满是无奈, “嫣儿,谢大小姐进宫是有事做,你怎能这样大脾气?” “大哥。” 沈凝嫣的声音满都是委屈, “你也帮著谢若棠?” 沈临渊並未回答她,只是看向谢若棠,面上歉然一笑, “谢大小姐,嫣儿就是被宠坏了而已,並没有什么坏心,还请见谅,別跟皇后娘娘他们提起这事儿,嫣儿……不喜欢一直憋在宫中。” 谢若棠只是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带著雀儿扬长而去。 等到了见不到那两人的地方了,雀儿这才长舒一口气,万分庆幸, “还好遇见了大皇子,否则今日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幸好遇见大皇子? 谢若棠没有来的一阵噁心,说话语气也重了几分, “往后別跟我提沈临渊。” 今日的事情都那么刚刚好,她又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也就不信所谓的巧合。 雀儿嚇了一跳,小心地开口, “奴婢不提了就是。” 见雀儿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谢若棠心下嘆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 “雀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是將你当亲姐妹看的,方才也不是冲你撒火。 只是,太多的巧合出现在一件事情的时候,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况且,不管是真的巧合还是假的,我们都不该跟大皇子有任何的关係。” 雀儿主动去拉她的手,道: “奴婢知道小姐的性子的,不会怪小姐。”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种种也就不再放於心上。 到了皇后寢宫的门口,春意正在跟红杏说著什么,眉头紧锁。 转头看见谢若棠,春意瞬间就亮了眼神,快步走来行了一礼, “齐嬤嬤说您一早进宫,奴婢们在这儿好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绊住了小姐的脚?” 谢若棠瞧见她们的样子,估计是都准备出去寻自己了。 她没將方才的事情完全说出,只道是恰好遇见了五公主,跟五公主说了两句话。 春意和红杏对视一眼,面面相覷。 宫中谁人不知,五公主因著谢若棠被禁足了三个月,现在正是恼她的时候,怎么还说上话了? 春意试探开口, “那小姐一切都可还好?” “多谢春意姐姐掛念,我一切都好。” 见谢若棠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两人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引著谢若棠便就进了內殿。 皇后正在听太医说话,看见谢若棠,直接招了招手打断了她的行礼,继续专注地听著太医的话。 谢若棠站在一边,也琢磨出这是太医在说六公主身体的事情。 等到太医走了,皇后这才轻嘆一口气, “小六年纪小,吃的苦却不少。 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发生多少次才行。” 谢若棠宽慰著, “娘娘和公主都是福泽深厚的人,公主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你这丫头说话本宫是爱听的。” 皇后笑起来,眼中的愁绪似乎是少了些,但依旧带著疲惫, “只希望,一切如你所言吧。” 似是不想再提这事,皇后转问道: “齐嬤嬤都已经去安抚小六了,你跟她一起入宫,怎么来这么晚?” 谢若棠抿了抿唇,再次站起身来,撩开裙摆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这是臣女的不是。” “你这孩子,我就问一句,你跪什么?” 皇后连忙要拉她,谢若棠却摇摇头,红了眼眶道: “娘娘,方才臣女遇见了五公主。 五公主要给臣女宫棍,臣女不得已冒犯了她带著自己的丫鬟逃了出来。 可臣女越发后悔,若是公主因此治臣女大不敬,臣女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吃惊,谢若棠抽噎著將事情说了一遍,泪光盈盈地仰著脸看向皇后, “娘娘,若棠不明白,到底是若棠哪儿做得不好让五公主不开心了,还是五公主听信了谁的话,如此仇视若棠。 若棠在京城的时间短暂,又是何时跟公主结怨的呢? 上一次有寧安王,这一次臣女仗著有您,下一次若是公主再度发难,臣女又该怎么办呢?” 皇后拿著帕子主动给她擦著眼泪,哄孩子一般,道: “你瞧你,这么大了还跟小六一样爱哭鼻子呢? 这件事儿,是小五的不对。 你放心就是了,本宫会处理好这事儿的,不会再有下一次。” 谢若棠破涕为笑, “多谢娘娘!” “还以为本宫看不出你的那点儿小心思?”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 “好了,不许再哭了。” 谢若棠语气软糯,抱著皇后的胳膊大著胆子撒娇, “皇后娘娘,您真好。” 皇后原本有些不大自在,毕竟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有这样跟自己撒过几次娇,但目光与谢若棠对上,她忽地想起齐嬤嬤前两次回宫说的话, “……外人瞧著谢大小姐风光,可她处境还不如谢府的小丫鬟。” “……分明都是一个肚子爬出来的,可云夫人就像是著了魔一般,什么都偏心小女儿也就罢了,就连和大小姐一点儿关係没有的事情,也要往大小姐身上扯!” “……可怜大小姐这般好的姑娘,受了委屈,还要被云夫人逼著去给加害者磕头认错,糊涂啊!” …… 皇后的眼神变得怜悯心疼起来,她的手终是轻轻落在了谢若棠的背后,声音柔和, “你在本宫这儿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跟本宫的亲生女儿也没有什么区別。 你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只管告诉本宫就是了。” 第63章 他也是本宫的孩子,他很欢喜你 谢若棠撒娇这一招是早就在外祖他们身上用过的,现在得心应手,见也得了皇后的承诺,立刻见好就收,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多谢皇后娘娘。” 说完,她將摆在一边的盒子拿了过来, “这是若棠亲手抄写的佛经,望皇后娘娘万事顺遂,如意平安。” 皇后笑了笑,眼中愁绪未散, “本宫倒是没什么,只要是本宫的三个孩子好好的就好。” 三个孩子? 皇后不是就一个四皇子和一个六公主吗? 还在想著,皇后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笑著伸手將她拉过,道: “璟儿虽然性子调皮了些,但也是个好的。 先皇后去得早,璟儿是本宫亲手带大的,跟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区別。 从他还只是个会玩泥巴的小孩儿,到如今,也该成亲了。” 说著,皇后试探道: “听说,上次小五欺负你,璟儿去给你出了头?” 谢若棠乖巧道: “王爷是个极好的人,所以臣女才想嫁给他。” “是了是了。” 皇后笑起来,总算是放了心,將话匣子给打开了, “璟儿也就是性子散漫了些,但的的確確是个好孩子。 他从前一直不肯成亲,我跟他父皇著急,还以为他就要这样一辈子了,没想到你说嫁给他,他就一口应了下来。 可见,他是欢喜的。 还有,你缺人,他转头来找我要齐嬤嬤帮忙去你府上帮忙,包括小五做的事情不仁义,他硬生生地跟他父皇吵了一架,才让他父皇將小五给禁足这么久…… (请记住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哎,我想起来一件事儿。” 谢若棠正听得入神,冷不丁地被捏了捏手,皇后眼中满是戏謔, “你三年前重伤离京,去了江南休养。 可知道那三年里璟儿去了多少次江南? 你可曾见过他?” “啊?” 谢若棠是真没想到这个上面,整个人震惊的看著皇后。 皇后见她的模样不像是假的,眉头微微蹙起, “奇怪,难道是我想错了? 璟儿这个人最是嫌麻烦怕辛苦,別说是去江南那样远的路途,就连去一趟京郊都得看看有没有值得去的。 当初他在江南是不想回来的,是他父皇怕他在那边惹出什么乱子,才一直找事儿让他回来,结果他又趁人不注意跑了。 美曰其名,是想看看江南的了。” 说起这些,皇后长吁短嘆, “不著调得很。 眼见这年纪一年大过一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看见他懂事。 他父皇说话都不听,但赐婚的第一日,他就將府上的斗鸡全部燉了,这么久也不曾再去过那些个烟巷柳,更是主动会来宫中找他父皇问一些学问了。 我以为,他是因为你……” “娘娘,不管王爷是因为谁,他如今越来越好,这就足够了。” 谢若棠面上有些发烫,但也认真地同皇后分析著, “又或许是像娘娘所说的那样,王爷懂事了呢。” 皇后听得笑意盈盈。 知晓谢若棠来宫中,皇帝那边来了信儿,说是让谢若棠先別走,等晌午他那儿忙完了就过来一起用午膳。 谢若棠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上辈子,她也没少来宫中陪伴皇后,可皇帝从未召见过她。 有几次遇上了,皇帝也十分冷淡,匆匆一个照面就离开了。 这一回,皇帝竟然要她留下一起用午膳? 皇后也很是欢喜,叫人赶紧去准备著,这边也低声的叮嘱著谢若棠, “皇上心中还是疼爱璟儿的,你是璟儿的未来妻子,他见见你,也是正常的。 刚好,你跟璟儿的婚期不是还没定下来么,今日皇上来,应当也是为了这事儿。” 谢若棠也缓了缓自己的心绪,儘量放得平和下来。 自己已经改变了上一世的轨跡,未来接触到的、不一样的事情只会更多。 若是因著这件事儿就激动得没了形象,那可真就是没出息。 皇帝到的时候,谢若棠正在跟皇后因著一本书討论著。 听见通报,谢若棠连忙隨著皇后一起去迎接圣驾,感受著那道威严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她的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一家人,这般拘谨做什么?”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谢若棠谢过后就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的样子像极了孩子。 皇帝的目光並未挪开,依旧在她的身上打著转儿,皇后也瞧出来些许不对,轻轻地唤了一声皇上,皇帝抬手制止住了皇后的发声。 谢若棠下意识地有些僵直了身子,只觉得那打量让她浑身都充斥著不自在。 帝王之威…… 便是如此么? “抬起头来。” 谢若棠不敢不从,缓缓地抬起脸,玄色滚金边的靴子,金银织就的飞龙……最后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皇帝静默地看了半晌,这才开口, “云先生和云夫人当初姿容出眾,生出的女儿未曾有他们风华一半,却都继承在了你身上,也难怪朕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会愿意同你成婚。” 这话像是在夸她,又不太像。 谢若棠身子比脑子快,立刻跪了下来,道: “原本臣女也是不曾想过能有这样的运气,只是臣女心中仰慕王爷,没想到可以如愿以偿。” 皇帝似乎是笑了一声,谢若棠没太敢確定,低著头不敢抬起。 皇后也察觉出不对,给身边的春意使了一个眼色,便就试探著开口, “皇上,有什么话,不若进去再说吧。 这外头热,若是伤了龙体可如何是好?” 皇帝倒是没有继续僵持,抬脚就往里去了,皇后也赶紧拉了一把谢若棠,低声道: “皇上大抵是心情不太好,你別怕。” 谢若棠顺从的点点头,跟在皇后的身后,偷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汗津津的。 她苦笑一声。 她可不信皇帝上来就莫名其妙地对她这般,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强打起精神,谢若棠深吸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今日自己人已经在这儿了,那定然是逃不开的,不若好好想想如何面对。 刚进去,皇帝便就淡淡开了口, “谢若棠,这是个好名字。 这些年在江南,云先生將你养得很是用心。” 谢若棠斟酌著开口道: “外祖说,当初他入京时,是先皇给了他机会一展宏图。 在当时国子监外,就种著一颗很是高大的垂丝海棠。 丝丝缕缕,炫耀夺目。 外祖从未忘记先皇恩情,也像让臣女能够像他一样,遇见人生伯乐,这才取名若棠。” “当初的国子监外,的確种著一颗垂丝海棠。” 谢若棠的这一番话触动了皇帝的心绪,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可谢若棠还未来得及鬆一口气,皇帝的眼神再度凌冽,声音冰冷, “既然云先生教了你君臣之礼,没有教过你孝道么?” 第64章 跪就跪,我家若棠怎么你了! 方才放下一些的心在此刻再次被高高提起,谢若棠立刻跪了下来。 皇帝冷笑道: “朕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好的,可没想到,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捨弃。 你是觉得,荣华富贵比你的母亲重要?” 帝王的压迫此刻瞬间席捲过来,谢若棠咬著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就知道! 之前皇帝从未说过要跟她一起吃饭,现在冷不丁地这么一下,绝对有诈! 不过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她是真没想到皇帝今日便就得了消息。 皇后面色一变,紧张地皱著眉为她辩解, “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棠这孩子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更不可能会因此对自己的母亲做什么。” “皇后,朕知道她救过你,只是如今,朕说话,你且听著。” 皇帝一句话让皇后也只能闭上了嘴,整个人站在一边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谢若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起脸来直视著皇帝,漂亮的眼中蓄满了泪,却怎么都不肯落下,声音微微带著颤抖,道: “若棠多谢皇上。” “谢朕?” 这一下子倒是让皇帝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谢若棠的意思。 谢若棠悽然一笑, “是啊,多谢皇上並未在听见此话后,就直接发落臣女,或是深埋心底,让臣女至少有能够讲述事情完整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皇帝眯了眯眼眸,不怒自威。 谢若棠红著眼尾,郑重其事地给皇帝行了大礼,头紧紧贴著冰凉的白玉砖, “臣女年纪不大,但也知晓事情轻重。 今日臣女说出原委,只盼望皇上能看在臣女一片坦诚的份儿上,饶恕臣女的母亲。” “饶恕你的母亲?” “是。” 谢若棠身子未动,声音颤抖的隱忍, “眾人皆知,臣女自小身子不好远离京城,从未在父母膝下尽孝。 七岁回京时,母亲身边已经有了妹妹,她已经……忘了臣女这个女儿。 臣女不怨她,只是盼著能让母亲多看臣女一眼。 三年前离京,如今归来,臣女也已经要准备嫁人,自己成为娘亲,已经放下执念。 可臣女即便避让,母亲却依旧要处处指责臣女,满口荒唐语,甚至要臣女去给另一人三跪九拜…… 臣女不肯,她砸了臣女院子的草,嚇到了臣女身边的人。 臣女性子急,不肯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这些缘故被牵连,的確在家中闹了起来,父亲便就做主让母亲禁足。 可……” 前面的话坚定清晰,可到了最后一个字,谢若棠的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起来,她抬起脸,那张小脸早已泪痕遍布,眼中满都是疑惑和伤心, “可母亲心中生怨,又觉得臣女不服管教,为了教训臣女,买通城中的乞丐,要乞丐散播臣女是灾星的谣言。 臣女是否灾星福星无妨,可他们不仅扯到了当初皇后娘娘差点出事一说,甚至诅咒王爷! 皇上,臣女不是云夫人心中的孩子,她不疼臣女,也不愿意臣女好,臣女不愿意认她,难道这也是不孝吗?” 话到最后,谢若棠已经泣不成声, “若是夫人肯对臣女好一点,只一点点……” 皇后的眼眶也红了起来,顾不得其他,径直起身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道: “皇上,父母之恩自然难报。 可若是母亲如此,那是乃至整个家族的祸端啊! 几个月前,璟儿特意来臣妾的宫中討走了齐嬤嬤,原因就是才回京的若棠身边竟无人可用! 身为母亲,她未做到爱子,又怎能要子爱母呢? 更何况,齐嬤嬤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有时候说起云夫人对若棠的所为,臣妾听了,都觉得这颗心疼啊!” 谢若棠没想到皇后竟然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份儿上,心中不免流淌著暖意。 皇帝神色似有鬆动,看向谢若棠道: “因此,你將你的母亲赶出了府上?”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 “臣女何曾有这个本事做父亲的主? 不过,臣女的確当著父亲的面断了亲,也不曾阻拦父亲將人送走。 毕竟,臣女何其无辜,这些话传出去后,臣女的父亲又是何其无辜?” 皇帝正要说什么,外面一阵吵嚷声,瞬间就拧起眉头看向门口冷声道: “谁在那儿?” 很快,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是、是寧安王,他。他……” “本王怎么了?” 不等小宫女的话说完,一道人影就急吼吼地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谢若棠,瞬间炸了毛,衝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哭成这样了?” 说完,沈临璟抬起头怒目看向皇帝, “你没事儿惹若棠做什么?!” “放肆!” 皇帝冷下脸, “这就是你跟父皇说话的態度吗!” “儿臣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相比起来,儿臣的心上人进宫时候是笑著来的,这才多久就哭得眼睛都要肿了,父皇不打算给儿臣一个说法吗?” “璟儿,不可无礼!” 皇后也嚇白了脸,拼命地想要让沈临璟知道眼下的形式。 沈临璟梗著脖子没有丝毫退缩, “儿臣没有无礼,儿臣只是想不明白,若棠性格温良,怎么就让父皇给训斥如此?!” “逆子,跪下!” “跪就跪!” 沈临璟很是硬气地掀开衣袍就跪在了谢若棠的面前,继续梗著脖子和皇帝掰扯, “儿臣不愿意婚娶时,是您一直要儿臣早日成家。 如今儿臣有了心上人,想要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了,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皇帝黑著脸看沈临璟噼里啪啦的一堆,饶是皇后司空见惯,此刻也是拼命地拉著沈临璟劝, “你父皇没有怎么若棠,別说了!” “若棠性格娇一些,但不会莫名其妙哭这么厉害,母后別给他辩解了!” 皇后听得有些两眼一抹黑。 她之前觉得有谢若棠,沈临璟怎么著也是有人能压制一二。 可现在看,这沈临璟是一提到谢若棠就发了狠,忘了情,本就没多少东西的脑子里更是只剩下了谢若棠,旁的什么也不顾了! 这小子机灵,怎么如今连他爹黑如锅底的脸色都看不出来了?! 第65章 跟若棠没关係 谢若棠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回过神来,她赶紧拽了拽沈临璟的袖子,压低了声音, “皇上没有欺负我,他只是跟我说说话而已。” “说话怎么会哭了呢?” 沈临璟显然是不相信谢若棠,谢若棠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恨不得钻到地缝去, “……说起我母亲,便就是了。” 好在沈临璟也知道云初是什么性子,见谢若棠这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好像会给谢若棠带来麻烦,立刻板正了脸色跪好, “父皇,是儿臣犯了蠢,跟若棠没有关係。” 皇帝气笑了, “你是觉得朕是个傻子?” “儿臣没有。” “滚起来!” 皇帝原本就因为自己先入为主的事情有些尷尬,被沈临璟这么一打岔,反而气氛缓和了下来。 看了一眼没有起来的谢若棠,皇帝语气鬆软许多, “还有你,都说了是一家人,怎么动不动就跪?” 谢若棠:“……” 这是她想跪么? 她要是刚刚也跟沈临璟那般,这会儿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就另说了。 但吐槽归吐槽,谢若棠谢恩后起了身。 沈临璟看著谢若棠起了身,这才鬆了口气,赶紧的跟著起来,站在谢若棠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母亲那边又出了什么事么?” 云初被送走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接到春意的消息,他就什么也顾不上,赶紧就进宫了。 谢若棠对著他摇摇头,沈临璟也就不再追著问,毕竟眼下的確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让宫人將午膳都准备好送上来,谢若棠依旧是紧绷著身子不敢鬆懈。 皇帝轻嘆一声,道: “今日之事,是朕嚇到你了?” “父皇板著脸的时候就像是要吃人一样,谢大小姐一个闺阁女子,可不就被嚇到了?” 沈临璟抢先开了口,语气中带著不满。 皇帝黑了脸看向他, “朕没问你,再敢开口,就给朕滚出去!” 沈临璟不甘心地闭上嘴。 谢若棠低垂下眉眼,道: “皇上是天子之威,即便是没有这些,臣女看见皇上也会因为皇上的英姿而不敢直视。” “云先生说话从不会弯弯绕绕,倒是教出来你这么个说话圆滑的丫头。” 皇帝这句打趣的话,也总算是让谢若棠將提著的心给彻底的放了下去,大著胆子抬头,道: “臣女笨拙,是沾染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光,这笨嘴才变得灵光了些。” 皇后趁热打铁道: “皇上,您瞧,这也不怪臣妾喜欢这个孩子。 心性纯良不说,说出来的话也好听,比老四和小六要让臣妾省心多了。 若棠跟璟儿能结合,也著实是一桩美谈。 刚好您在这儿,臣妾也斗胆问一句二人的婚事何时定下,也好为若棠准备一份礼物不是?” 这话题跳转太快,原本还有些懨懨的沈临璟也瞬间打起了精神,想开口,又怕被皇帝给轰出去,只是干著急的几个人来回地看。 皇帝看著自己儿子如此,心下暗骂一声没出息的,微微扬了扬下巴, “老二,你要说什么?” “儿臣能说话了?” 沈临璟轻咳一声,飞快道: “儿臣中意谢大小姐,若是婚事能儘快,就且儘快些吧。” “哦?” 皇帝忽地升腾起一丝坏心眼儿,悠悠开口, “朕怎么记得,当初有人说,此生绝不成亲?” “京城的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若棠?” 沈临璟小声地嘀咕著,皇帝没有听太清楚,蹙眉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沈临璟看了一眼谢若棠,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皇帝,耳根子烫的厉害, “旁人怎可与谢大小姐相提並论? 若是谢大小姐,便就是明日成亲,儿臣也是愿意的。” 瞧瞧这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皇帝有些没眼看。 有心再调侃两句沈临璟,外面传了通报,说是大皇子求见。 皇帝颇为意外, “临渊来做什么?” 皇后的眉头也蹙起,眼中隱隱有些不悦,但依旧维持著温柔大气, “兴许是有什么事,皇上要不然见一见吧。” 皇帝嗯了一声,很快沈临渊便就进来了。 进来的一瞬间,沈临渊的目光就在谢若棠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谢若棠不大舒服地往著沈临璟身边遮了遮,沈临璟也察觉到了些什么,语气颇为不善, “大哥还真是会挑时间,不知道这个点儿找父皇,是又要说些什么来?” 沈临渊也不生气,只是微微頷首, “没有注意到谢大小姐也在这儿,著实抱歉。” 这话说得真挚,若非谢若棠刚刚才跟这个人碰面,她都要信了对方的这话。 原本心中只有几分的猜测,如今也变成了十成十。 谢若棠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厌恶,转过目光不愿意再看。 沈临璟嗤笑,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大哥,你这话说的別是自己都不信吧? 我刚刚入宫的时候,可就有人跟我说了,老五碰巧找谢大小姐的麻烦,不是还是大哥刚好解围的么? 我还想著怎么谢谢大哥,大哥怎么胡说呢?” “二弟,你真误会了。” 沈临渊无奈, “我以为,谢大小姐已经离开了。” 沈临璟自然不信,还要继续说什么,皇帝打断了二人的爭辩, “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见面就掐来掐去的?” 说完,皇帝看向沈临渊, “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 沈临渊垂眸行礼, “是。 方才有书信快马加鞭送来京城,说是南方忽有异动,天象大乱,阴雨连绵。 如今算来,应当是已经將近一个月。 儿臣原本想等父皇上朝后再说,但刚刚南方不止一处知府和巡查使的加急信件传来,恐有洪讯。 儿臣这才不得已前来,请父皇能够拿定主意,是否要安排人手前去南方。” 南方…… 不该是江南外祖他们那边吧? 谢若棠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紧紧地攥著帕子,眼中满是忧色,一颗心更是突突地跳个不停。 上一世也不曾听说过有洪讯,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造成了一些事情的突然变化吗? 第66章 那是本王的心上人 沈临璟一直注意著谢若棠的情绪,见她面色忽地白了白,就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立刻道: “不曾听说过苏州连绵阴雨。 我去了江南这么多次,苏州也不曾有过异动,不至於这么快就起了洪水吧?” “苏州十年难遇洪讯,是百越那边。” 沈临渊一句话说完,谢若棠面色才渐渐有了些血色。 国计民生为主,原本是要留下用饭的皇帝此刻也没了心情,站起身来叮嘱了皇后两句,便就匆匆往外去了。 沈临璟咬牙切齿, “不是,好歹把这婚期给定下来再说啊,要不然按照我说的,定明日也行啊!” 皇后嗔怪地敲了敲他脑门儿, “这些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你帮不上什么忙就別去烦你父皇。 你跟若棠的赐婚都已经下了,还能急於一时?” 沈临璟有苦难言。 反正,若棠在谢家过得不好,他也想儘快跟若棠光明正大地成为一家人,除了快点娶到若棠,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可他又不好將这话往皇帝身上推,憋来憋去的,终究是对著沈临渊发起了牢骚, “都怪沈临渊,莫名其妙的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皇后摇摇头, “慎言。 临渊很是注重这些事情,不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但说完,皇后目光也挪向了谢若棠,似是欲言又止,半晌道: “临渊跟璟儿自小就容易掐架,你身为璟儿的未婚妻,往后还是跟临渊少些接触吧。” 谢若棠知晓皇后应当是看出来了些什么,什么也没说,乖巧地应声。 这一遭进宫,原本要准备定下婚期的事儿也算是就此作罢。 六公主那边身子还没恢復完全,皇后下午要过去陪陪她。 谢若棠也藉此提出了告辞。 沈临璟將人一路护送,行至长长的甬道时,沈临璟闷闷道: “你今日又被沈凝嫣欺负,我却不在你身边,你怨不怨我?” “不呀。” 谢若棠侧过脸莞尔一笑, “你上次在画舫上已经给我表明过你的態度,若是你在我身边,定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只是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而已。” “……若棠。” 沈临璟停下脚步看向她, “等成亲了,我们就能够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谢若棠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嗯了一声道: “我知道的。” 沈临璟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但很快那笑容也落了下去, “每年这些水患都会出,耗费的精力財力不少,成效却差。 这么一耽误,我想娶到你,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行。” “就像是皇后娘娘说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谢若棠安慰著他,沈临璟听见这句“两情若是长久时”,整个人瞬间就舒服起来,脸上也没了那股子颓然。 即將要走出甬道,谢若棠將琢磨了一路的话终问了出来, “阿璟,有件事儿,我想请你帮帮我……” …… 谢若棠在雀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將窗帘掀开一角看向沈临璟道: “这几日风大,你別总往外跑。 若是有什么,你就叫既白送信。” 沈临璟点点头, “你也是,莫要著凉了。” 谢若棠笑著道: “好。” 马车缓缓地动起来,眼见那帘子落下,隔绝了谢若棠的脸,沈临璟的眼中有些黯然。 忽地,帘子又被一只纤细嫩白如玉的手掀开,那手的主人巧笑倩兮地看著他,道: “你的字也很漂亮不少,我回头给你准备些好东西。” 沈临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直到马车都没了影子,既白这才忍不住戳了戳沈临璟, “王爷,人走了,影子都没了。” 沈临璟瞪了他一眼, “用你说?” 既白翻了个白眼。 原本以为沈临璟要上马车回府,却不想沈临璟转身又回了宫。 隱隱猜到些什么的既白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了沈临璟的手腕, “王爷,您要做什么去?” “本王说过,本王的东西,便就是一张纸,谁敢动也得经过本王的同意才行,更何况是本王的心上人。” 沈临璟冷笑一声, “上次本王已经警告过了她,她若是仗著身份,不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那本王何必再给机会?” 既白知道沈临璟的性子,哪儿敢真的让沈临璟就这么走,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道: “您还没发现么? 这一回五公主就是因为上次您给谢大小姐出头,所以才要为难谢大小姐的。 就像是谢大小姐说的那样,您与她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难道您还打算等到第三次五公主欺负谢大小姐么?”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沈临璟停下了脚步。 他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著,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怒火, “那你的意思,就是本王今日该將这口气咽下去?” 既白哑然。 但见沈临璟还要往里去,他赶紧再次拦住他, “王爷,您能保证五公主不会再有第三次针对谢大小姐么? 您能保证第三次,公主不会让谢大小姐出什么事么?” 好歹这句话是让沈临璟彻底的站住了脚,僵硬在原地没有继续动弹。 既白鬆了口气,道: “谢大小姐不是请您帮忙吗? 您要是能找到是谁在皇上那边胡说了,也算得上能帮助了谢大小姐。 五公主那边,皇后娘娘定然有自己的考量。” ———— 谢若棠回到谢府,刚进大门,身后又传来了停马车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谢若楹。 相比起昨日暴雨时候雨打白的那股可怜劲儿,现在的谢若楹看著倒是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別了。 谢若楹显然也没想到在门口和谢若棠遇上,抿了抿唇別过脸去。 马车上跳下一人,抱怨道: “若楹,说真的,你就是太温柔太好心了,否则的话……” 顾芷涵的声音戛然而止,看见谢若棠,脸色瞬间就变了,阴晴不定的盯著她。 此刻门口的气氛还真算得上一句诡异了。 谢若棠轻笑一声,只是看了一眼两人,继续转身离开了。 就是这样。 让这两人好好地做姐妹,相互灭亡! 转身入了长廊拐角,后面隱约传来顾芷涵的抱怨声, “……板著那张死人脸,不说,还以为是別人亏欠了她呢!” 第67章 竟然是慕城? 回到院子,雀儿过了半晌才回来,將刚打听到的跟谢若棠说了, “二小姐今日出了门,在满月楼用了饭,刚巧碰上了顾小姐,两个人一聊如故,这可不就亲如姐妹了?” 谢若棠轻笑一声, “最好是真的亲如姐妹才是。” 反正两个人都挺会背刺的,她还挺期待。 雀儿不大明白谢若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苦大仇深地蹲在外面的小苗圃前头思考。 “你这是做什么?” 谢若棠有些好奇,雀儿头也没回,道: “奴婢在想,到底是谁將府上的事情泄露出去,还变了味儿地传到皇上耳朵里。 若非皇后娘娘和寧安王护著您,您又问心无愧,只怕是今日您都不见得从宫中出来。” 她那会儿並不在宫里伺候,但也听见了一些动静,更是在谢若棠交代沈临璟的时候听了些,將事情大致串联了一下,她也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谢若棠怔了怔,也没管姿势是不是不雅,地上干不乾净,直接坐在了台阶上,顺手拉过雀儿,道: “这些事情哪儿要雀儿大人来断是非?” “小姐又打趣奴婢。” 雀儿闷闷的, “奴婢只觉得自己好没用。 明明跟著您一起进了宫,在宫中却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小姐,奴婢是不是很没用啊?” 眼见雀儿开始掉小金豆,谢若棠赶紧用帕子给她擦著眼泪嗔怪道: “你要是那么厉害,能在宫里都护著我,那你可就不是雀儿大人了,这儿也不是京城,是咱们在江南的府邸,你我是小霸王。” 雀儿被她的话逗得破涕为笑,但很快又愁了脸, “可是,奴婢还是想不明白,夫人已经被连夜送走了,连同身边宛儿都跟著走了,又有谁……” 话音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若棠, “不会是她吧?!” 谢若棠倒是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傻子一样,这个答案很意外吗?” “可是她怎么有机会跟皇上胡说呢?” 雀儿顿时著急起来。 谢若楹就算是太傅府的二小姐,可也仅仅只是太傅府上的二小姐。 之前能够进宫,也是因为有谢若棠的关係。 当初谢若棠捨命救皇后,离开京城后,云初美其名曰要让谢若楹替姐姐伺候皇后,那可是三天两天的將人往宫里塞。 也就是皇后性子好,十次见个五六次,算是给了旁人错觉,谢若楹圣眷也浓,可事实上,连皇后都不怎么待见她,更何况皇上。 所以说,这事儿是谢若楹给皇帝告了状,她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她若是有这个本事,就不会在府上受我的气了。” 谢若棠哑然失笑,但笑容很快散去, “有人在帮她。” 这也是她找沈临璟帮忙的原因。 涉及朝堂,她一介女子的確是太不方便了些。 雀儿憋了半天,总算是骂出了声, “她没长脑子吗,难道让小姐被厌恶后,她就能够得到好?” 谢若棠调侃著炸毛的雀儿,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急什么?” 雀儿红了眼睛, “小姐,奴婢没跟您玩笑! 这种事情您应该告诉太傅才是,他是您亲生父亲,前不久才为了您处置了夫人,肯定是愿意给您做主的!” 谢若棠站起身来,脸上再没有一丝的笑模样, “这件事不要再提,我心中自有章程。” 做主? 她当时唤醒的只有谢清榆短暂的父爱。 谢清榆对她的愧疚並不足以支撑著他为自己一直出头,处置云初,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云初做的这件事,已经足以影响到他的仕途。 他或许是真想要对自己好,可真要是让他选择自己跟谢若楹,也不见得选择的是自己。 重生一次,谢若棠最大的进步就是有了自知之明。 与其自己傻乎乎的去自取其辱,不如依靠自己的好。 只是可惜了,自己跟沈临璟的婚事…… 谢若棠又冷不丁的想起来沈临渊那一双眼睛,笑著,却没有丝毫的温度,里面的谋算让她不敢多想。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一帆风顺,路先生的妻子身子好转了不少,路先生的精神也足起来了,一连选了好几个商铺,叮叮噹噹的开了起来,生意还算是不错。 至於月娘,请的的女先生没多久就请了辞。 无他,月娘著实聪明,举一反三,又敢提出一些大胆的假设。 那些遵循传统的夫子不肯教,欣赏月娘的又没有可教的了。 如此,谢若棠索性將找夫子的事儿交给了沈临璟。 瞧著日子像是步入了正轨,沈临璟那边也总算是就谢若棠进宫那次的事情有了眉目。 谢若棠想过许多,偏偏没想到竟然是慕城。 “我早就说过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两人坐在酒楼的包厢中,沈临璟捧著谢若棠给倒的茶水义愤填膺, “不就是一个经常欺负他的妹妹么? 用得著让他这样上心! 知道的是为了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心上人!” 谢若棠没吭声,沈临璟也顿了顿,訕訕地放下杯子看向谢若棠,小心地问, “不会真是我说的这样吧?” 谢若棠看了他一眼,无奈道: “我虽然不喜欢这两人,但是一个女子的名声著实重要。 慕婉晴已经吃过名声的苦了,阿璟,你別告诉旁人。” 他们害她,她的確是恨不得亲手让这两个人身败名裂才是,但她一个女子,让另一个女子付出代价的原因,是她宣扬这些东西,她也只觉得不屑。 並非自己高尚,实在是,这个世道已经足够艰难,她又何必用这种方式让对方难堪? 沈临璟张了张嘴,颇为震惊, “……我真就隨口一说的。” 谢若棠垂下眼眸,暂时没有搭理沈临璟。 自己进宫那日,慕城在早朝散了以后就去御书房,以商议要事为主,同皇帝说了她“逼走”云初的事情。 而慕城之所至知晓,只是因为那日谢若楹在酒楼中约见了他,一番“诉苦”,叫本就怨恨自己的慕城得了机会。 “他在户部担任郎中一职,按道理说是没这个机会面圣的,阿璟可知晓他是如何有这个机会的?” 第68章 江南何处看什么花?苏州,海棠 此话一出,沈临璟也停止了熊熊的八卦之心,面上有些尷尬, “这一点我也查了,但很乾净,查不到任何消息。 他之所以能进宫,说是因为在户部做出了节源开流的法子,慕尚书给自己这儿子一个机会,让他能在皇上面前露脸。” 听起来没有破绽,但谢若棠並不觉得事情这样简单。 她闭了闭眼,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揉了揉,道: “朝堂中的人…… 还是我疏忽了,忘了慕婉晴的养兄是个疯子,也忘记谢若楹竟然脑子动得这样快……” 她一个后宅小女子,哪儿有这个本事跟前朝的人斗? 看来,还得慢慢放长线,做布置才行。 沈临璟立刻放下茶杯, “你別嘆气,前朝不是还有我么?” 谢若棠睁开眼看向他,像是想起什么,眼中一道暗芒一闪而过,隨即满都是落寞, “他们到底是在朝堂上颇有建树的人,即便阿璟你是王爷,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对他们如何。 更何况,朝堂之上,多是连带关係。 你若是因为我得罪了慕尚书他们,少不得等於得罪了六部。 无事,大不了我避让一些就是了。” 说完,她话锋一转,眼中涌起点点泪光,声音带著些许淒切, “只是这一回是尚书府,下一次会不会就有钦天监的人出来佐证,说我是个灾星,要杀了我才能保安寧? 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能够帮我呢?” 美人落泪,著实楚楚动人。 沈临璟一急,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胡说什么呢? 未来你是寧安王妃,他们敢!” “阿璟真的觉得,他们会怕一个毫无权势和能力的寧安王吗?” 谢若棠反问一句,沈临璟瞬间被堵死了所有的话。 想起上一世这人立在自己坟头说的话,谢若棠用帕子点了点眼角,看向他的眼神分外坚定, “我不求你入主东宫,也不求你成为九五之尊,阿璟,我只想跟你以后无后顾之忧,至少朝堂的別有用心之人不会將矛头对向我。” “我……” 沈临璟其实是很懵的。 他自小看书就头疼,写字就手疼,一考学问浑身疼,更別提要去枯燥的早朝,然后做劳什子臣子…… 这些哪儿有做一个富贵閒散王爷好?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忽地想起谢若棠被沈凝嫣逼到差点掉水中、差点因为一个乞丐的谣言身败名裂、未来可能会因为他的无能,而被人嘲讽,甚至是大做文章…… 若是他娶了心爱的人,心爱之人却因为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他有什么脸面求娶,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几乎是瞬间,沈临璟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定定地看向谢若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若棠,你想要的,我定然拼尽全力也要让你得到!” 原本谢若棠以为还要费一些口舌,刚刚的话也只是试探,但没想到,沈临璟竟然回答得这样痛快。 原来,他当初在自己坟前说的话…… 是真的。 原本是演戏,可这会儿,谢若棠是真的觉得眼睛有些发酸,胸口和喉头都涨胀的,眼中的泪越发的多,迅速地匯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顺著粉嫩白皙的脸颊往下滑落,隱入她的衣襟消失不见。 “怎、怎么了?” 沈临璟霎时慌张起来,拼命在脑子里想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哪些不对。 他手忙脚乱的要给谢若棠擦眼泪,嘴里还在乱七八糟地承诺著, “我知道我混帐,看书不好,文采不好,就只会玩乐,但是你说的,我都愿意听愿意做!” “你別对我失去信心啊,你瞧,我已经在改了,我回头把我府上的那些话本子给扔了,就按照当初你外祖说过的那些书一本本全找来看!” “若棠,我这个人最是一诺千金,你且看著,反正婚期未定,若是我做不到,我就、我就不扰你!” “你知道我有多想娶你的,是,我承认当初是你求的赐婚,那我是怕你看不上我才不敢提的,你能嫁给我,我这辈子做梦都笑得醒,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 “好若棠,我、我错哪儿你说一句行不行,別哭了呜呜呜呜!” 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一大堆,没想到最后沈临璟也急得红著眼睛。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 谢若棠被他这一下子给招惹得破涕为笑,沈临璟抽了抽鼻子, “我哄不好你,是在生自己的气。” “傻子。” 沈临璟现在是蹲在谢若棠的面前,谢若棠反倒是身在高位的看著眼前人。 沈临璟见她不哭了,大著胆子道: “就算是傻子,往后也只对你傻。 我去太傅府上那日就说过了,只要是你肯嫁给我,我这辈子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绝无二话。” 这样真挚炽热的话语,让谢若棠的脸微微发烫。 她抿了抿唇,伸出指尖在他的眉间轻轻地点了一下,迅速地撤回手来,低骂, “那我要是没嫁给你,你是不是要去我坟头说这样的话?” “你才不会死!” 沈临璟瞬间变了脸,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你不是在苏州调养得差不多了么?” 谢若棠抓住他话中的漏洞,想起皇后的话,侧了侧头,弯下腰靠近沈临璟,道: “阿璟,皇后娘娘说,我不在京城这三年,你为了看江南的,连夜离开京城去江南。 江南哪儿的那般好看,一年四季不败,让你流连忘返?” 沈临璟下意识地將身子往后藏,但身子已经因为谢若棠的靠近而变得分外僵硬,他眼睛慌乱挪开,不敢去看谢若棠的眼睛,含糊其辞, “就……就那儿的唄……” “那儿?” 谢若棠追问, “那儿是哪儿?” 沈临璟的喉头滚动,眼睛不自觉地瞟向谢若棠。 细长的柳眉下长睫卷翘,眼眸因刚刚哭过还氤氳著些许水汽。 他忽地想起一首词,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眉眼盈盈处…… 沈临璟脱口道: “苏州。” 第69章 我不喜欢她,真的 怕谢若棠继续追问,沈临璟头一次在跟谢若棠相处中主动起身落荒而逃, “府上还有事情,我、我先回去!” 谢若棠也不叫他,就看著他脚步乱七八糟的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谢若棠轻声问,沈临璟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谢若棠,郑重其事, “慕城的事情交由我就是,你別去想太多,知道了吗?” 不等谢若棠回答,沈临璟便就消失在了面前。 谢若棠怔怔地看著门口,慢慢的低下头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真是个傻子。 她也是。 否则,早该在上一世就知道,有人不辞辛劳去江南三年,都是下了苏州,在苏州等了她那么久。 整理好心绪,谢若棠起了身推开门,叫了雀儿正要离开,便就听见一道颇为意外的声音, “大姐姐?” 谢若棠看去,竟是好久没见的谢若楹。 瞧起来也没了前些日子的那股子颓废,又恢復了光彩照人不说,身上的衣服也是最新的。 她的旁边跟著顾芷涵,亦是如此的打扮。 谢若棠没打算理会二人,正要离开,谢若楹却主动地拦住了她, “好不容易碰上面,大姐姐怎么急著离开?” 一边的顾芷涵显然还是对她有阴影的,站的距离远一些,但嘴上也没饶了人, “不会是知道我哥哥约见了若楹,某些人就不要脸地想网上贴吧? 我早说过,有些人不懂得珍惜,自然有懂得珍惜的人。” 顾芷涵的阴阳怪气让谢若楹的脸色也淡了几分。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拿著,跟谢若棠做比较。 偏偏顾芷涵非要在这儿说这些,话里话外,像极了自己是顾知舟他们赌气后的工具人似的。 谢若棠好笑地站住脚,心中起了捉弄的心思, “我那么早之前就说过了我的態度,如今你们这样纠缠,不会是顾知舟捨不得我吧?” “胡说八道!” 顾芷涵变了脸,冷笑, “若楹比你要好一千倍一万倍,是你能碰瓷的吗?” 谢若楹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微笑著看向谢若棠,道: “说起来,今日也是大事儿,姐姐刚好在,那就请姐姐一起了。 知舟哥哥特意请教了皇上,问了婚期,皇上忙著,便就让知舟哥哥自己定。 我今日跟知舟哥哥见面,就是先商定一下雏形,明儿个就要双方父母见面敲定婚期了。 刚好,母亲应当养好了身子,现在,应当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谢若棠倒是没想到,谢若楹脑子不算笨,能够想到这一出来。 她轻笑一声,道: “那很好了,想来这一次后,母亲应当是不会再做一样的事情,惹得疾病缠身了吧?” 听出谢若棠话中的意思,谢若楹攥紧了帕子,面上微笑, “那大姐姐,要跟我一起去商定一下婚期么?” “不了。” 谢若棠漫不经心道: “婚期未定,也理应是两家长辈的事情,好妹妹,你有些心急了。” 这样明里暗里的嘲讽总算是让谢若楹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谢若棠轻笑一声,径直擦肩而过。 顾芷涵对著她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还敢这样囂张,等伯母回来了,我看她还敢不敢张狂!” 谢若楹不大愿意跟顾芷涵说这些,但顾芷涵到底是自己未来要相处的小姑子,再怎么不喜欢,她也勉强开口道: “好了芷涵,往后见到她,別总是说她跟知舟哥哥的事情。 知舟哥哥不喜欢这些往事。” 顾芷涵撇了撇嘴, “就算是不说,京城谁不知道她当初追著我哥跑的事儿…… 算了算了,赶紧进去吧,你今天可是跟我哥出来培养感情的,別因著她心情不好了。” 说到这个,谢若楹的心情才好转了一些。 见顾芷涵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谢若楹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她,低声道: “……听闻梨园排了新戏,你帮我留意个包间,我跟你哥哥……稍后就来。” 看到银票,顾芷涵顿时就亮了眼睛,接过后笑嘻嘻道: “嫂子说的,我定然办妥当!” 谢若楹的脸上微烫,眼睁睁看她走了,这才算是鬆了口气,继续往一个包厢走去。 等进了包厢,看见的却並非是坐著等她的顾知舟,反倒是满屋子酒气,向来清明的人酩酊大醉。 谢若楹面色一变,连忙上前问怎么了,可没想到,顾知舟睁开眼,费力的辨认半晌,开口竟然是谢若棠的名字。 谢若楹的面上瞬间血色全无,她颤抖著唇,道: “知舟哥哥,你……你叫的是谁?” 顾知舟此刻似乎也有了几分清醒,揉著额坐起来道: “自然是你,抱歉,我喝多了。” 话是如此,可是一想到刚刚看见谢若棠跟沈临璟並肩而立的场景,他的心里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火。 明明沈临璟是个没用的紈絝,为什么谢若棠看向他的时候,和从前看自己一样? 谢若棠怎能这么快变心? 他三年没有议亲,不就是想要她做正妻么? 是,他承认自己对若楹有好感,可谢若棠对他的好,他又不是不知道! 即便是一块儿石头也被捂热了,更別提他这么个活生生的人。 只要是谢若棠能够跟若楹好好相处,他怎么会不娶她呢? 之前谢若棠再怎么说,他也只以为是对方嘴硬,可是真的亲眼看见谢若棠看沈临璟的眼神时,他就彻底的明白,那些不是託词。 似乎是后悔,懊恼,憎恨…… 情绪一瞬间涌上来,他甚至没有那个胆量去质问谢若棠他们在一起做什么,只能够眼睁睁地看著二人进了包厢,自己得到一寸寸的煎熬,然后就喝得不省人事了。 谢若楹咬著唇,忍著眼泪强顏欢笑, “你跟伯母可说了,明日的来太傅府上確定婚期的事儿?” 顾知舟揉著额头的动作一顿,谢若楹顿时心头一沉,果不其然,下一瞬顾知舟看向她歉然开口, “我想,还是不能够委屈了你,让你现在嫁到侯府。 更何况,谢若棠还未成婚,你就先定下了婚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你且等等,反正婚期是咱们自己定,马上秋天,秋闈开始,我若是能够有个机会入三甲,也就不必从小官慢慢熬了。 届时,你也能够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第70章 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谢若楹想挤出一个笑,却怎么都没挤出来,反倒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你方才,分明叫的是姐姐的名字。 知舟哥哥,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没了楹儿,只有姐姐了?” 顾知舟別过脸, “没有。” 看著顾知舟的动作写满了逃避,谢若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此次不將婚期定下,到底是知舟哥哥不想委屈我,还是想再看看姐姐会不会对寧安王死心,回头寻你?” 被说中隱秘的心思,顾知舟有些羞恼, “够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谢若楹还是头一次被顾知舟这样凶,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地上,捂著脸肩膀一颤一颤的, “姐姐她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能…… 之前她那样追著你的时候,你说过不喜欢她的,现在为什么就这样了呢?” 到底心中还是喜欢谢若楹的,顾知舟心头软了下来,嘆了口气上前,主动將她抱在怀中,低声道: “我没有喜欢她,只是……” 他想解释,但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索性不再解释,只道: “我说过我喜欢你,这是真的,不曾变过。 我们的婚事是御赐的,就算想悔婚都没有机会。 相比起你的这些担忧,我倒是觉得,我更怕你在这期间喜欢上旁人。” 一通哄,两个人的情绪也就缓和了下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谢若楹是借著商议婚期的藉口將云初给弄回来的,若是不商议婚期,那岂不是又会被送走? 顾知舟安慰著她, “你放心就是了,云夫人身体不好,谢大人也不见得那么心狠,一定要將人给送走。” 谢若楹忐忑不安的信了,可回到家中,却看见了自己派去接云初的人在院子里干活儿。 她瞪大了眼睛, “夫人呢,你们接回来了?” 为首的人尷尬地笑了笑,道: “原本是接到了,已经在半路上了,但大小姐身边的那个雀儿也去了,跟夫人说了两句话,夫人就死活要主动回去休养,不回太傅府了,奴婢们……也没那个胆子给夫人做主呀。” “她跟母亲说了什么?” “奴婢们……不知。” 谢若楹心中本就因著顾知舟的事情窝著一团火,这会儿怎么都忍不住了,腾的站起身来。 一边的扶月也义愤填膺, “真是欺人太甚! 就算是母女之间有齟齬,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能够这么狠心?!” 谢若楹不知道为什么联手慕城,將这事儿捅给了皇帝,谢若棠依旧没有任何的事儿。 大昭最是重视孝道,难道不应该是知道这件事后,皇帝狠狠训斥谢若棠,並罚她、將云初接回才对么?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谢若楹气势汹汹的就往著谢若棠的院子来了。 谢若棠並不意外谢若楹来找自己,不仅没有生气,还卷著竹帘,笑吟吟地看向她,道: “怎么了这是,瞧著脸色这么差。” “我就知道,你其实心中根本就没放下过知舟哥哥。” 谢若楹一双眼睛通红的看著她, “否则你为何要阻碍母亲回府,要阻碍我们定下婚期?” “隨你怎么想吧。” 谢若棠已经解释累了,只是笑眯眯地托著下巴看她, “我让云初走,她哪儿能就那么容易地回来呢? 你不在外祖他们身边,夫人又教不了你什么道理,也是正常。 不过我是姐姐,我可以教你。 人啊,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好坏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你说呢?” 谢若楹冷笑,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 谢若棠招了招手, “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见谢若楹迟疑,谢若棠循循善诱, “跟夫人有关。” 谢若楹咬著牙,还是往著谢若棠走去了几步。 可还未站定,谢若棠的身子就从窗口探出,狠狠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谢若楹惊叫一声,一边的扶月赶紧上前搀扶,不可思议道: “大小姐为何要打我家小姐!” “我刚刚说过了,人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谢若棠冷笑一声,一双黝黑的眸子中倒映著面上惊怒,捂著自己脸却不敢言语的谢若楹, “你不会以为,那件事你做得天衣无缝吧?” 即便谢若棠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可谢若楹已经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皇帝知晓云初被赶走的事儿…… 谢若棠没有再看她,转过头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指,道: “这一巴掌,是长姐给你的开胃菜。 下次记得做事情要做得乾净些,別留下尾巴,让姐姐不得不出手。” 说完,谢若棠顺手拿起一个火摺子点燃了帕子,扔在桌上,看著一寸寸烧成了灰烬,这才转过头微笑道: “滚吧。” 谢若楹面色铁青,想说什么,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捂著脸离开了院落。 银丹她们赶紧来清理了帕子烧出的灰烬,可惜道: “这帕子可不便宜呢……” “再贵重的东西,一旦脏了就是脏了,若是一味想著可惜,那才是膈应人呢。” 池兰重新放了一条帕子给谢若棠,谢若棠把玩著帕子,语气懒懒, “雀儿呢?” 雀儿心情颇好地出现在谢若棠面前, “小姐找奴婢?” 池兰她们知趣地退下,谢若棠问道: “她在庄子上休养得如何?” 雀儿亲自將云初送回去的,自然知晓云初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 “夫人瘦了一大圈儿,眼睛里头也没了亮光,地里头这个时节也没什么吃的,宛儿接了些浆洗衣服的活儿,换一些铜板,吃的都是馒头这些。 奴婢问了她的,若是回来好好过日子,以后不许插手后宅的事情,小姐是允她回去的。 可夫人问奴婢,不插手后宅的事情,是不是说小姐不许她管二小姐。 奴婢觉得差不多,就说是,她就说不回去了,绝对不给二小姐拖后腿云云…… 夫人这偏心的……也未免也过分了。” 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能偏心,云初也的確是好样的。 第71章 离魂草??? 其实云初哪儿有这么善良,咒骂谢若棠的那些话,雀儿是一个字都不想提。 小姐已经被这个生母伤害够多了,她没必要再让小姐难受。 月娘这边刚巧上完女夫子的课,站在院子里,看见谢若棠跟雀儿说话,扬声喊道: “小姐!” 谢若棠看过去,笑道: “过来。” 月娘噠噠地跑过来,发上的飘带隨风动著。 “近来功课如何?” 谢若棠没养过孩子,第一次接触就是月娘这样省心的孩子,著实是新奇,也就愿意多给一些耐心。 月娘想了想道: “还行吧……不过,月娘想跟小姐说的不是功课的事情。” “嗯?” 谢若棠挑眉看她,月娘侧了侧头,问道: “小姐,离魂草是什么东西?” 离魂草? 谢若棠怔了怔,摇头道: “倒是不曾听说过,是不是你看了什么话本子?” “不是。” 月娘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凑近谢若棠道: “方才月娘回来的时候刚巧碰见离开的二小姐,她脸色不大好看,跟身边丫鬟说话的时候提到了离魂草。 月娘想,是不是她跟小姐起了爭执,要用什么药。” 事关谢若楹,谢若棠的神色也认真起来, “你当真听的事离魂草?” “是。” 月娘点点头,小大人一般嘆了口气道: “我原本想凑近一些,但是又怕被发现了。” 见谢若棠不说话了,月娘试探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月娘曾经听爹爹说起过离魂草,小姐若是觉得有用,可以去问问爹爹。” 谢若棠回过神来,笑著对她点点头, “好。” 月娘鬆了口气,笑道: “那月娘就去准备明日上课要看的书了。” 月娘一走,谢若棠的脸色就淡了下来, “你去请路先生来一趟。” 雀儿不大相信, “小姐难不成信了月娘口中的什么离魂草么? 这种东西,估计是看的什么话本子里胡诌的。” 谢若棠没解释,只让她去就是了。 她都能死一遍后重新回到自己定亲的时候,还能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算是现在沈临璟在她面前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兔子,她都会伸出手摸一摸,然后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不过一想到沈临璟要是真变成个兔子的样子,谢若棠忍不住低下头用帕子掩著唇偷笑。 如果真是兔子,那就很好玩了。 路先生来得很快。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將近一个月的时间了,看起来他精神不知道要比从前好多少。 一看见谢若棠,路先生立刻跪下来给谢若棠见安。 谢若棠让雀儿扶住他,无奈一笑, “路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啊?” 路先生懵在原地。 谢若棠道: “年长的人要是给后辈下跪,那是要夭寿的。 即便如今你是在帮我做事儿,可也算得上是长者,你要是见一次我就这样跪一次,那我怕是没办法长命百岁了。” 谢若棠的调侃让雀儿有些急了, “哎呀,路先生你快点儿起来吧,我家小姐身体不好,老夫人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小姐长命百岁,你这样不就是让小姐为难吗?” 谢若棠见雀儿如此,顿时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都不好玩儿,下次不跟你们玩笑了。” 说完,她看向路先生,道: “不过往后这种下跪的事儿,路先生就別再做了。” 开玩笑,她还等著未来月娘出息了自己依靠大树好乘凉呢,哪儿能让人家爹动不动就跪自己。 路先生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是路某考虑不周。 不过路某也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若是没有小姐,路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说完,路先生连忙將一边箱子打开, “这是最近我盘的帐目,还有新店的帐目。 路某也没什么开店的经验,找的人都是外面有能力的,小姐瞧著,可是要换成自己的人?” 谢若棠对看帐目其实並没有什么兴趣,但帐本都放面前了,她没有不看的道理。 接过来翻看了几张,原本平静的眼眸中亮了起来。 一直到看完了一本,这才惊讶抬眼, “这是你接手以来的帐目?” “是,新店的帐其实还未出来,知晓小姐找我,我就先紧赶著將这个给做了出来。” 说到自己拿手的本事,路先生显然自豪起来, “每天新店盈利我都特意做了出来,跟掌柜的对帐。 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好歹也算是个盼头。 不过小姐叫得匆忙,否则我应该还能做出一些更仔细的来。” 谢若棠翻看著,轻笑著合起来看向路先生,道: “疑人不用。 这些也关係著路先生的生活,我自然是相信路先生能够做好的。 我今日叫路先生来,其实也是有个问题想请教路先生。” 路先生一听,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 “是不是月娘调皮了?” 他如今唯一掛念的人就是妻子跟女儿了,见谢若棠不在意帐本,下意识就以为是月娘做了什么。 谢若棠嘆了口气, “路先生不如等我把话说完?” 路先生一脸窘迫,眼中满是不安。 谢若棠这才开口道: “月娘很好,她很聪明。 你们父女二人也许久没见了,稍后我让她收拾东西,回家住两日,过两天再回来继续上课就是。 我想要的,是找你打听一样东西,叫离魂草,你可知晓是什么?” 路先生听谢若棠说月娘无事的时候就鬆了口气,听见谢若棠又问起离魂草来,脸上神色瞬间就难看了, “小姐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 看路先生这个反应,谢若棠就清楚月娘所说的事情不是假的。 她端了端神色,道: “我也不瞒著路大哥。 路大哥即便是不怎么与后宅往来,应当也知道我跟家人关係算不上好。 今日月娘无意间听见我那个妹妹提起离魂草,便就提起你是知道的,我就想问问,这离魂草是什么东西。” 路先生紧紧地抿著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长嘆道: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姐既然问了,路某,也不会藏著不说……” 第72章 好一番「心有灵犀」 离魂草是在三十年前从边塞传来的一种草。 晒乾烧之,烟雾如仙境,可让人感觉到飘飘欲仙。 当时但凡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都爭先恐后地购置。 而离魂草的名字,也特意改了,叫做如梦令。 这种东西贵,百姓们用不起,权贵们也没几个捨得的,但用过的,渐渐地成了癮,將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当初先帝最为宠爱的一个妃子用了离魂草后,不知道是为何,竟然成了疯癲模样,还敢对先帝动手。 先帝震怒,妃子清醒后悔恨牵连家人,留下一封诀別信后自尽而亡,诀別书中,字字句句都是怨恨离魂草。 先帝伤心,又动怒,直接禁了所有的离魂草,也不许任何人再提。” 路先生脸上有些复杂, “我祖父曾是走南闯北的商户,这也是为何我能够找到合適的新店掌柜的原因。 他见识过离魂草的威力,回来后讲给了父亲,严令禁止家中人碰。 我才出生那两年祖父还在,为了警戒,跟我讲一些天南海北事情时,也就带了一些这离魂草的事情……” 说完,路先生的眼神变得担忧起来, “小姐,离魂草一旦沾上就难以戒掉。 也就是当初只有一些权贵沾染,又都是一些不算是成器的,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么蛾子。 为了避免恐慌,现在市面上的如梦令是另一种香料,用来替代离魂草的。 若是……若是二小姐真的对您有这种心思,让您沾染上离魂草,您最好是立刻离开太傅府。” 说到这儿,路先生的眼神坚定起来, “您本来就有婚约,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不行就趁著现在赶紧离开的好。” 他是真的在为谢若棠考虑,谢若棠却只是笑著谢过他,又问道: “既然大昭禁了这些,现在这些可还有渠道能得?” 路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从前那些用过离魂草的,总有捨不得这般滋味的,自然也就有人偷偷买卖。 东西本就是边塞的,费点儿心思,也不是拿不到。” 谢若棠若有所思。 路先生没忍住,又道: “小姐,您年纪小,又得皇后娘娘青眼,只要是没有什么差错,定然是可以扶摇直上。” 谢若棠点头道: “我知道的路大哥,今日多谢你了。” 路先生见谢若棠如此,便就知道她心中自有决断,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若棠又打岔开话题,问了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便就让路先生在这儿等等月娘了。 一出茶室,雀儿就震惊开口, “还真有离魂草这东西? 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好了,別说那么多,她院子里的眼线可有什么消息?” 当初谢若楹的院子里,谢若棠可是特意放了眼线的,就是防止今日这样的事情。 雀儿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奴婢亲自去打听打听。” 谢若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离魂草…… 有点意思。 光是路先生刚刚的描述,就足以看出这离魂草的可怖之处。 若是谢若楹真打算对自己用这些,可见她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是不谋而合,想要对对方下手了。 那就不如將计就计好了。 原本打算的上山礼佛一事,谢若棠直接让竹月跑一趟,就此取消了。 而月娘见到自己爹爹,眼睛一亮就扑在了他的怀中撒娇。 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不曾离开父母这么久过,眼中瞬间涌起泪。 路先生將原本想托谢若棠带给月娘的一个铃鐺手鐲拿了出来,亲自给月娘戴上,宠溺道: “你在小姐这儿过得怎么样?” “极好,就是有时候,会想念爹娘。” 月娘吸了吸鼻子,路先生听得更是不是滋味儿。 见路先生的脸色,月娘大致也明白他是在担心什么,宽慰著路先生道: “小姐是个福泽深厚的人,肯定不会出事。 现在小姐已经知晓了这些,肯定能够好好布局。 爹爹,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给小姐拖后腿才对。 你把生意照顾好,娘把身体照顾好,我就多看看书,说不定也能有什么帮上小姐的呢。 路先生听得欣慰, “小姐是个好人,若是没有小姐,只怕现在我们一家子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 你在小姐的身边时间多,又聪明,千万记得机灵一些,別让小姐被人暗算。” 月娘认真地点头应声。 …… 谢若楹收到竹月消息,说原本约好上山礼佛被取消,一张脸更是扭曲起来, “那条路是可以经过母亲庄子的,她就是故意的,连这一点念想都不肯给我!” 毕竟两人方才才生了爭执,谢若楹如此揣测倒是也没有什么错处。 但谢若楹不知道的是,只要她跟著一起上山,谢若棠安排好的人就会让她“失踪”,接下来自然是去经歷谢若棠曾经歷过的种种。 扶月在一边劝慰, “小姐別生气,您想见夫人也没什么难的,过两日乔装一下就能见上了。 大小姐只是让您不痛快而已,您何必如了她的意?” 谢若楹知道这个理儿,可心中哪儿是说好就好的,只是死死地咬著牙关,几乎要將手上的帕子给扯烂。 见谢若楹如此,扶月脑子一转,便就压低了声音道: “慕公子说了,他能给您弄来离魂草。 咱们手上有离魂草,不过就是忍一时半会儿大小姐的脾气罢了,且看她能得意几天!” 听见这话,谢若楹这才渐渐地鬆开了手上的帕子,冷笑, “是了,且看她能得意几天!” 她原本是不想做这么绝的,但都是谢若棠逼她的! —— 第二日一早,谢清榆正准备去上朝,到了门口,却刚巧看见身披露水的顾知舟,一看就知道在这儿等了绝不是一时半会儿,登时一愣, “知舟? 你在这儿做什么?” 顾知舟滚动了一下喉头,带著几分刻意道: “我这两日在家中,翻出了一些大小姐曾给的东西。 既然往后身份不同,有些东西,也是该算清楚的。” 谢清榆皱眉,语气也掺杂了冷意, “知舟,我是看著你长大的。 你跟若棠如何,我暂且不提,可你如今是摆明著跟若楹有婚事。 我就这么两个女儿,別做一些自作聪明的事情,可明白了?” 第73章 不想回想那些当狗的日子 顾知舟倒也不至於听不出来这样明显的意思,脸上神色僵硬一瞬,道: “伯父,晚辈知晓。” 谢清榆也不愿意多跟顾知舟多言语什么,叫身边的人去请谢若棠,自己则带著阿眠走了。 很快,雀儿就过来了。 看见顾知舟,她嗤笑出声, “这不是顾公子吗? 一大早来找我家小姐,就不怕二小姐跟你置气?” 顾知舟没看见谢若棠,眼中有一瞬间的落寞,隨即语气淡淡, “我来,不过是收拾出一些从前的东西。” 雀儿看了一眼他身后小廝带著的木匣撇了撇嘴, “是真都收拾出来,想跟小姐划清楚界限,还是故意拿著这点儿东西来跟小姐见面?” 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般,顾知舟羞恼地让人將东西丟在一边,冷笑道: “我不像是有些人,当初被拒绝了也不走。 放心,我就是来彻底结算清楚关係的。” 雀儿笑嘻嘻地抱起盒子来,道: “最好真的如此。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顾公子就快走吧,免得待会儿人多眼杂,有些人又胡言乱语,把这些传到了二小姐耳朵里,倒是显得我家小姐不好了。 对了,確定就这些东西吧?” 顾知舟寒著脸转身就离开了,不肯多跟雀儿说一个字。 雀儿看著他上了马车,这才啐了一口,道: “假模假样!” 她还能不清楚这人心里想的什么? 小姐说了,有种人是送上门的饭菜不香,非得自己去路边捡已经餿了的饭,吃上了觉得味道不咋样,又彆扭不知道该不该吃家里的。 就一个字总结:贱! 谢若棠还没醒,雀儿將东西放在一边。 等到谢若棠醒了,梳洗中看见桌上的木匣,蹙眉问这是什么。 雀儿这才將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谢若棠眼下也彻底的清醒过来,轻笑一声,將木匣子打开,漫不经心地用簪子拨弄著里面的东西。 里头的东西都不算是贵重的,但每一样,都曾是谢若棠用尽心思的。 譬如她亲手绣的一条腰带,歪歪扭扭的,更多是当初照顾自己的绣娘做的,但对於她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来说,这著实是个用尽心思的东西。 还有一个纸兔子灯笼。 这是她在灯会上见顾知舟没能拿到这个造型的灯,一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 那日也巧,偏偏兔子灯都没了。 她回家后做了一夜,手上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下,第二日红著眼睛满心欢喜地將兔子灯给了顾知舟。 雀儿看见这个兔子灯就烦, “当初小姐是看他不高兴,想做了给他,让他开心些的。 结果是因为二小姐想要兔子灯……” 那些陈年往事现在倒是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一点点浮现在谢若棠的眼前。 可这样蠢的过去,谢若棠倒不至於是个受虐体质,非得去想自己当狗的那些年。 她看了一圈儿,没看见自己亲手准备的那个荷包,便就兴致缺缺道: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罢了,拿下去烧了吧。” 雀儿兴高采烈地应声退下。 而此刻,朝堂上亦是出了大事儿。 “身体抱恙”“不便上朝”的寧安王,今日竟然一大早就来了! 虽说瞧著还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可能来朝堂上,就足以让不少人侧目了。 既白扯了扯沈临璟的袖子,压低了声音, “王爷,您要是真困,要不然就回去睡呢?” “混帐,本王是换睡觉地方才来这儿的吗?” 沈临璟瞪了既白一眼,既白沉默。 不是他扫兴,实在是沈临璟这一大早爬起来,在这儿站著也没什么动静,光是打瞌睡了…… 沈临璟也很冤枉。 他就说吧,上朝真不是人能干的事儿。 天都还没亮呢,就得在这儿杵著。 他头一天晚上光在看书,虽然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书一堆,但是他也没有全记住呀! 可答应了要护著谢若棠,沈临璟自然是不会变的。 只是这一闭上眼睛吧,眼前就是密密麻麻的字,全都在念叨著: 快睡吧快睡吧,瞧你都困成什么样了,快睡快睡,床是多么舒服的地方啊! 是啊,他那柔软的大床…… “……王爷,王爷!” 隱约有人在叫他,沈临璟有些不耐烦的甩手,他马上就要上床去了,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扰他清梦! 可下一瞬,他的胳膊就传来一阵痛楚,猛然就清醒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身边, “既白你……” 责备的话到了嘴边,他忽地发现周围环境不对,顿时神色訕訕, “本王,方才没站稳……” “你的確没站稳。”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 “朕就差让人给你搬个枕头和被子来了。” 从他来到现在,这个逆子就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这是光在寧安王府睡,睡得不够香了,跑来朝堂上丟人现眼来了! “哪儿的话,父皇此言著实差矣!” 沈临璟现在即便还是困得要死要活,可见四周官员都在,也就强打著精神道: “儿臣从前混帐,这不是痛改前非了么?” 皇帝没眼看,没好气道: “站一边去!” 沈临璟乖乖地站过去,又要打瞌睡时,便就听见了一道声音,瞬间困意全无, “臣有本要奏。 南方阴雨不曾断却,洪涝一事怕是迫在眉睫。 臣特意看了从前记载的古书,如今水患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异常天象。 臣惭愧,只能求问天地,却得知,钦天监曾推算出一颗天狼星往京城而来,只是星象狡猾,隱匿星河。 如今看来,是不是跟著天狼星有关?” 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慕城。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无一不將目光看嚮慕城。 慕尚书也赶紧站出来,低声斥责慕城,扬声道: “皇上,天象之说不可为真。 更何况,这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若是强拉在水患上,也著实牵强。 依老臣愚见,如今当务之急,就是需得有人能够前去百越,带领百姓们闯过难关才是。” 虽说朝中设有钦天监,但皇帝並非將所有事情都寄託於此,是以,对於慕城的说法也只略过,正要商议让谁去百越,沈临渊主动站了出来, “父皇,其实儿臣以为,慕小大人所言,也並非是毫无道理。” 第74章 拿本王未婚妻做文章? 皇帝皱眉看向沈临渊,沈临渊目不斜视, “当初钦天监的確是察觉天生异象,但並未察觉什么大问题,毕竟那天狼星很快隱匿。 可百越等地,也是三四个月前开始的雨,不曾停歇。 儿臣以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若好好查查当初入京的人中,可有什么不对……” 即便这话没有指向性的说谁,但在场的人全部都將目光投向了谢清榆。 三四个月前,正是谢若棠回京的时候。 本身谢若棠的身份就值得爭议,加上前段时间,沈临璟为了谢若棠对五公主动手的事情,更是引发眾人侧目,此刻提起天狼星,他们也就理所当然地认定了是谢若棠。 沈临璟现在也不困了,眼睛也不了,身上也不疼了,冷笑一声,大声道: “这般荒唐,大哥,你是庙里请来的託儿么?” 沈临渊面色微变, “二弟……” 原本沈临璟莫名其妙的参加了早朝就让他觉得奇怪了,没想到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插话。 也好。 从前沈临璟满脑子就是吃喝玩乐,充其量是不成器,他抓不住什么更有力的错处。 如今,也算得上是沈临璟自己送上来的。 沈临渊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严肃道: “二弟,此处不是玩乐之地,有什么,你且等晚些时候再说吧。” “晚些时候?” 沈临璟大步走出来,学著那些臣子的动作对著皇帝行了一礼,笑道: “儿臣的运气也著实好,这头一日想要发愤图强就遇见了能证明自己的机会,父皇,您没放水吧?” 皇帝面无表情, “有话就说。” 沈临璟嘿嘿一笑,道: “儿臣这几日挑灯夜读,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见了个典故,说是一个男人有一块儿的。 他是个蠢蛋,该浇水不浇水,该除虫不除虫,结果到了丰收的时候,別人都欢欢喜喜收粮食,唯独他颗粒无收。 他就气恼地对著老天大骂,认为是老天辜负。” “这……这是什么意思?” 有白髮苍苍的官员迟疑开口, “且不说这个故事跟今日大殿下所言没什么关係,这个人自己没有做好该做的事情,怪老天做什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 “本王也是这个意思。” 沈临璟对著沈临渊露出一个笑, “若是那些官员平日打理好了地方,便就是真有什么,那也是在证明自己的政绩。 如今不过阴雨连绵,怎么就会关係洪水爆发? 年年修,年年朝廷拨款,为何偏偏今年就找藉口说什么天狼星进京? 到底是官员无用,还是真的有神明作祟?” 他嘴皮子一贯很能说,噼里啪啦的一堆,让方才站在沈临渊这边的人也隱隱动了念头。 见沈临渊的手在身侧紧紧攥起,沈临璟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若是什么事情都往著所谓的灾星上面推,那往后还需要官员做什么,直接摆个祭坛,將所谓的各个神仙摆上去,咱们躺在府上也不必受累,岂不是更好?” 沈临渊面色难堪, “二弟,莫要在这儿胡搅蛮缠。” “到底是本王胡搅蛮缠,还是有人想要拿著本王的未婚妻做文章?” 沈临璟瞬间翻了脸,冷冷的目光从沈临渊的身上扫到了一边慕城的身上, “上次慕小大人是拐弯抹角的打听了太傅府的事情,又费尽心机地找父皇说旁人后宅的事情。 这一回,又是什么钦天监,又是什么天狼星,还有什么招数,不若一起使出来得了。” 慕城立刻跪在地上, “皇上,微臣惶恐——” “老二。” 皇帝警告地叫了一声沈临璟,沈临璟看向皇帝,道: “父皇,儿臣不说这些,说一些百越的见解,可行?” 难得见到沈临璟这样正经的样子,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沈临璟便就滔滔不绝, “该是天灾就是天灾,谁说得准一阵风一场雨。 宛若一盆水泼向蚁穴,於我们而言是游戏,於蚂蚁来说是灾祸,承受各不相同罢了。 百越虽然从前不曾出现过洪灾,今年隱隱有苗头,不过是因为今年百越砍伐过度。 今年砍树,是从前每年砍树的三倍之多! 风沙留不住,雨水冲刷,也就少不得要洪流。 儿臣特意让人去工部要了这两年百越那些地方堤坝的修整,上面清清楚楚地写著拨款修缮,可所有修缮记录都是草草一笔带过,到底如何,也就只有百越的那些官员清楚了。” 沈临璟一口气说完,见皇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他变了脸色, 这老登不会以为自己是胡诌的吧?! 那可不行! 做足了准备的沈临璟挺直了腰杆子,让既白將一张草图献上去,依旧侃侃而谈, “百越报有灾情的地方有十三处,这十三处都是过度开採、以及堤坝下游的地方。 这一看就是官员不上心,怎么就成了天狼星灾祸?” 沈临渊倒是没想到沈临璟竟然准备这么充分,定定的看著沈临璟半晌,这才道: “二弟,和从前大不相同。” “本王也是马上要有家室的人了,自然不能如从前一般浑浑度日。” 沈临璟说完,目光又在跪在地上的慕城身上盪了一圈儿,笑道: “不过大哥也是,跟从前也大不相同。” 从前的沈临渊可没有將手脚伸那么长。 听得出沈临璟话里的意思,沈临渊抿了抿唇,並未再说话。 沈临璟这一场早朝算是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下朝后只觉得飘飘然。 “你说本王这是困的飘飘然,还是他们看本王的眼神泰国崇拜,让本王不得不飘飘然了呢?” 沈临璟一边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一边问著身边的既白。 既白道: “我觉得,您是还没睡醒……” “你夸本王一句会死?” 沈临璟气笑了, “你到底是不是本王的人?” 既白老实道: “我以为说实话您会高兴。” 那也得看是什么实话,比如夸他容貌好这样的实话就可以多说一点儿。 沈临璟正要好好教训教训既白,余光恰好碰上了阴沉著脸的慕城。 第75章 本王好怕哦 “哟,这不是慕小大人吗?” 沈临璟环抱著胸,吊儿郎当地走上前去,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不会是因为没什么本事,又被本王戳穿了心思,一时间恼羞成怒?” 说完,他故意抱著自己的肩膀往后缩了缩,贱嗖嗖道: “本王好怕哦~” 慕城知道沈临璟是个什么性格,脸色虽然阴沉,却也勾了勾唇,道: “王爷,下官从未胡说过。 灾星一说,也不空穴来风。 现在王爷看不出来无事,总是有能够看出来的时候的。” “是么?” 沈临璟笑著放下手,下一刻一个拳头直直地朝著慕城的脸面砸去。 慕城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后退后好几步,直接跌坐在地上,鼻子和嘴上一片血肉模糊,瞧著好不嚇人。 沈临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 “本王说过,本王的心上人,不是谁都能够詆毁两句的。 刚刚是在朝殿上,本王不愿意太鲁莽,这才没有去打你,还能在本王的面前说一遍,和求著本王打你有什么区別?” 慕城疼得直抽冷气,眼前也一片血红。 沈临璟那一拳头没有半点的放水,结结实实的,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鼻樑要断了,眼睛里的血也让他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沈临璟见慕城没回应,不耐烦地上前踢了踢, “怎么,在这儿装什么死?” 慕城闷哼一声。 沈临璟冷笑, “既然没死,那以后就记住了,別想对她下手。” 他手上还捏著眼前这人跟慕婉晴的事儿呢,但凡慕城敢让他不快活了,那就別怪他不讲道德。 如此相比,若棠真的是个人美心善的仙女,能捏著这样的把柄不说出去。 见慕城已经快晕过去了,沈临璟也懒得继续跟他掺和,起身就要带著既白离开,身后的赵福海声音急促传来, “王爷留步!” 沈临璟拧著眉转过身,赵福海身后还跟著一群小太监,一路小跑著过来。 刚站定,赵福海正要开口,余光便就看见了在地上的慕城,大惊, “这、这这!” “天命如此。” 沈临璟神神叨叨道: “他刚刚胡言乱语,走到这儿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个什么东西冲了出来,他就自己打了一顿自己。 赵公公,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 赵福海:“……” 王爷,您瞧我信吗? 知道沈临璟也不会承认,赵福海也没心思掺和这些事儿,让身后的小太监將人给送出宫去,自己则是勾著腰道: “皇上请您过去御书房一趟。” 沈临璟一听这话就只觉得头皮发麻,刚刚的神清气爽也烟消云散, “不去不行吗?” 赵福海努力地挤出一个笑, “还请王爷別为难老奴。” 沈临璟自然知道不去不行,有些毛躁道: “知道了。” 八成又是要说他今日在朝堂上如何衝动了。 不过也正常,在他这个父皇眼中,自己好像也从未得到过什么肯定,只有批评。 …… 到了御书房,正在商议国事的几位大人很是识趣地离开了房中,只剩下了皇帝与他。 沈临璟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 皇帝眼也没抬,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是你以为朕欺负谢大小姐的时候了,如今又成了哑巴木头?” 他不懂怎么跟孩子相处感情,只知道,当他驀然回首时候,这个孩子已经成了个掰不回来的紈絝性子,每次跟自己单独相处,必然是先跟个木头一般杵在那儿。 沈临璟没吭声。 皇帝放下手上的毛笔,抬眼看他,道: “得了爵位这么多年,你也算是第一次主动入了朝堂,是想明白了,还是又是一时兴起?” “都一样。” 沈临璟不想跟皇帝多说,只道: “父皇要是骂就骂快点儿,儿臣赶时间。” 皇帝:“……” 心中告诫自己百次,眼前人是自己亲生的以后,皇帝这才站起身来,道: “朕听你的意思,是因为想成亲了,所以开始学著有担当了。 这是一件好事儿,你今日在朝堂上说的那两个法子,也不错。” 虽然老生常谈了些,但也瞧得出是做了功课的,而且也有不少新的出发点,给了他不少感触。 沈临璟:“先扬后抑?” “什么意思?” 皇帝一怔,没能明白沈临璟的意思,沈临璟看著他道: “先夸后骂?” 皇帝气笑了, “逆子,但凡你从前做的事情靠谱一些,朕也不至於这般惊喜!” 沈临璟舒了口气, “还是你骂著我的时候舒服。” “贱的。” 皇帝骂道: “朕跟你说话你听著就是。 既然你想未来给谢大小姐一个安稳的日子,那就老老实实的別生事。 成家立业,我也不要求你能够做出什么成绩,但你记住了,朝堂瞬息万变,你不愿意投身其中,也不一定永不会被卷进去。 届时,你若是无自保能力,那你的张狂只会给你和家人带来麻烦。 谢家丫头,我也听说过,也曾经是个娇蛮的……” “她样样都好,即便是娇蛮些也是应当的。” 不等皇帝再往下说,沈临璟立刻反驳起来。 皇帝没眼看他,別过脸去,道: “总而言之,她从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盏,即便现在好了些,但京城中也没少得罪人。 你也一样。 既然想护住心爱之人,就別还跟个孩子一般只会跟人赌气,该干一些实事。” 这话沈临璟是清楚的,倒是也没有张嘴去反驳。 皇帝看了他一眼,心下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 “这一次的洪灾是个好差事,你大哥想去。 你的意思如何?” “大哥想去那就大哥去吧。” 近来谢若棠身边的人不安分,他也才开始想要上进,贪多嚼不烂,反而更多麻烦。 皇帝又被气得个趔趄, “你个混帐,真就是不顶用!” 沈临璟听这些话已经听腻了,看见他桌上一本谢若棠提过的书眼前一亮, “父皇能把那本书给儿臣么?” 皇帝:“……” 他心累地摆摆手让沈临璟拿走。 罢了罢了,路铺好了,往后如何,就是他自己走,好歹现在也是进步不是? 第76章 我会守著你的 最近兴许是到了时节,从前还带著几分缠绵的小雨也越发的狂乱,噼里啪啦的,大有要將世间一切都吞没的意思。 谢若棠坐在廊下,水雾將她的衣摆打湿,脸上细小的容貌上亦是蒙蒙的一片。 竹兰的话说完,雀儿就一脸震惊, “当真?!” 竹兰肯定点头, “这事儿奴婢不敢胡说的。 奴婢还担心是不是假消息,特意亲自去探查,好几个丫鬟婆子都咬死不知道。” 雀儿没忍住乐了, “小姐,您听见没,慕公子也算是得了顿报应。” “这样的报应於他而言也未免轻鬆了些。” 谢若棠挑眉。 更何况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可不止眼前这几个。 她看向竹兰, “你这些日子不是总在外面晃悠么,可有大殿下的消息?” 竹兰虽然不知道谢若棠要沈临渊的消息做什么,但这是主子要的,她很是乾脆道: “奴婢没有留意这些,小姐想知道,奴婢就去打听打听,打听明白了再告诉小姐。” 谢若棠点头,让雀儿给她塞了一袋碎银,又让雀儿將小厨房新送的点心给了竹兰。 竹兰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就走了。 雀儿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让那个慕城算计咱们,如今是遭天谴被打了吧,哼,就是不知道是谁家侠客了!” 谢若棠看向她弯起眉眼, “那日,阿璟也上朝了。” “您是说王爷?” 雀儿愣了愣,隨即揶揄地蹲在谢若棠的膝盖旁, “真要是王爷也是应当的。 小姐从前提起那个谁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神色,如今看来是真的很满意、也很喜欢王爷了。” 喜欢就是喜欢,谢若棠从不会扭扭捏捏,笑道: “的確很满意。” 这两日沈临璟给她的信也没有之前那样厚了,她也特意问了既白,既白苦瓜著脸说沈临璟这几日忙。 虽然不清楚沈临璟忙什么,可谢若棠却是能知晓他已经在天天上朝的事情了。 谢清榆也主动来破冰,说起沈临璟时候,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如今,王爷也知道要用功,给你些保障,为父也就不担心了。” 谢若棠向来没有担心过这些东西。 至於谢若楹所说的第二日提亲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听闻谢若楹又是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日子瞧著平和,但谢若棠並不敢就此掉以轻心。 离魂草还未有著落,她自然是不能放弃盯著他们的。 沈临璟在忙著这些,谢若棠只能够让路先生发动一下人脉多看看。 等了两三日的功夫,谢若棠就有些等不下去了。 正准备想点儿什么法子诈一诈谢若楹时候,沈临璟约她出去喝茶。 知道沈临璟应当是有什么想说的,谢若棠欣然赴约。 这一次见沈临璟,只见他掛著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说,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儿,精神萎靡得像是做了一年的贼偷子一般。 谢若棠嚇了一跳, “你怎的看起来这样憔悴了?” “没睡好就是这样了。” 沈临璟下意识想开口抱怨这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但话到嘴边,看见谢若棠那双蹙著的眉头时,又变成了哼唧两声, “若是现在你能跟我说一声辛苦,夸夸我的话,我兴许就不累了……” 谢若棠听得好笑。 既白之前送信时候提过一嘴,这些日子沈临璟將自己给逼得很紧。 白日上朝,跟著各个大人屁股后面学怎么做事儿,熬到下值后就昏睡,又逼著好友过去叫他,然后继续学。 大有一副头悬樑锥刺股的架势。 这傻子,不是说最怕累了么? 她的薰香都用的是温和的香,还有安神的效果。 谢若棠拿出帕子,嗔道: “这儿有摇椅,你就躺在这儿闭上眼好好休息著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休沐……” 好不容易才又跟若棠见上面,哪儿能够就这么睡过去? 可对上谢若棠的小眼神,沈临璟还是嘟嘟囔囔地躺了过去。 下一刻,一阵清香拂过,沈临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谢若棠的帕子落在他的眼睛上,耳边是谢若棠的声音, “你这些日子辛苦了,我会在这儿守著你。 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谢若棠说守著他的话让他安心,沈临璟也不再闹腾,闭上眼睛,不多时就睡著了。 为了避嫌,他们在的地方是个湖心亭,来来往往,旁边都是人。 两个人又是明面的未婚夫妻,又没有逾矩的动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閒话。 等到沈临璟一觉睡醒,已经是夕阳西下,湖面波光粼粼一片金辉。 谢若棠笑吟吟看他, “醒了?” 沈临璟一愣, “你……就守著我这么久?” 谢若棠没说话。 久么? 也没多久,比起上一世被囚禁起来的那些痛苦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重生回来以后,谢若棠还从未这样沉下心,看风的痕跡,感受日光的温暖。 且,身边有沈临璟,她即便是在这儿看风景喝茶,好像时间过得也极快。 “是我约你出来,还让你在这儿等我这么久。” 沈临璟有些懊恼。 谢若棠不以为意, “那往后你等回来就是了。” 沈临璟哼声道: “即便没有今日这一出,你便就是让我等我也是等得的……” 这倒是。 上一世等著等著她嫁了人,还死了,他还是啥也没等到…… 谢若棠抽了抽嘴角,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 沈临璟一听这话立刻开口道: “我今日出来是有其他事儿要说的!” 都怪他最近一天睡不到两三个时辰,又被若棠几句话给哄高兴了,把这些都给忘了。 谢若棠眼中不解,沈临璟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將一样东西递给她, “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这个东西。 你只要別用这个就好,这个伤身的很。” 谢若棠掂量著手上的木盒,只觉得轻飘飘的,有些狐疑, “什么东西,还弄得这样神秘……” 沈临璟笑道: “是你想要的就是了。 你要是有什么只管找我就是,你有寧安王府的令牌,有什么不好开口吩咐的,还要让旁人去做?” 谢若棠心头划过一丝暖意, “我知道的。” 第77章 不能让她失望! 今日就这样浪费了时间,沈临璟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直到將谢若棠送到了门口,他也是站在谢若棠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著她。 谢若棠好笑, “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没来得及多看你。” 沈临璟有点沮丧, “我以为,这些事情没那样辛苦那样累,可……” 可事情比他想的要难多了。 他从前看见那些个官员,一个个都是威风得很,即便是伏低做小,也能够有一处地方是扬眉吐气的。 他寻思自己是皇帝的儿子,又不算笨,还能处理不好这些事情? 可这几天下来,他也算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官职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有时候可能一句话都会惹出祸端。 上次他去礼部转悠了两天,就亲眼看见一个小吏传错了话,被拉下去狠狠的就是二十个板子。 他若不是皇帝的儿子,那是不是要更惨一些? 想到这些,沈临璟原本跟谢若棠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带著她扬眉吐气的那些话就变得苍白起来。 以至於,这会儿沈临璟都有些不敢去看谢若棠的眼睛。 谢若棠怔了怔。 其实沈临璟这般,也全在自己的预料之內。 而且,沈临璟能够坚持这么久才敢在她面前露怯,其实也很不错了。 谢若棠回过神笑道: “若是觉得太累,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真……真的?” 沈临璟不太確定地看向谢若棠,谢若棠笑著点点头, “嗯。” 沈临璟的紈絝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更不可能一朝一夕地就改了。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虽说紈絝不確定是不是本性,但到底,也是沈临璟这么多年的习惯。 若是一根弦绷得太紧,最后只会断了。 不若是松鬆紧紧的。 沈临璟对自己是真心,只要有这份真心,就不怕沈临璟不上进。 想到这儿,谢若棠的心情也鬆快了些,伸出手,用帕子將他鬢角上不知道哪儿蹭到的一点粉尘擦了擦,笑道: “王爷愿意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其实也很好了。 接下来如何,若棠不怨你。” 沈临璟该是鬆口气的,可听了谢若棠的话,他更觉得心头一阵复杂。 “好了,快回去吧。” 谢若棠带著轻哄, “时间太晚,若是让旁人看见,怕是又要胡说了。” 事关谢若棠的名声,沈临璟也不再墨跡,点点头目送谢若棠背影消失在眼前。 既白:“王爷,咱们也该走了,您別成瞭望妻石了。” “少拿爷调侃。” 沈临璟情绪低落, “我刚刚说的那些是不是不妥,若棠……是不是不高兴了?” 既白奇了怪的神色看他, “难道谢大小姐要很高兴您突然之间不上进了才好?” 沈临璟:“……” 到底是主子,既白轻咳一声,道: “王爷,您最近也看了很久的书,您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一诺千金?” “有什么关係么?” “自然是有关係的!” 既白端正了脸色,道: “您当初是为了谢大小姐不受旁人欺辱,主动跟谢大小姐说要上朝去,在朝堂上能够拥有自己的势力,至少能够护住她。 可现在您就因为这份差事难,就想著要撇开,怎么不算是违背承诺呢?” 沈临璟一噎, “继续说。” 既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这难道还要继续往下说么? 您身边的姑娘多,那些个姑娘爱说反话您也不是不知道。 谢大小姐没有跟您翻脸,斥责您不守信用,那是看在之前您对她好的份儿上! 说不准现在谢大小姐的心中已经对您失望了……” 失望?! 沈临璟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那可不行! 他能察觉到谢若棠对自己的態度越来越好,要是只因为这个事情,自己就前功尽弃,那自己实在是亏大了! 想起御书房中时,皇帝也说,若棠跟他在京城中都有树敌,若是他再没有本事,那就是害了若棠。 思及此,沈临璟忽然反手给自己了一巴掌。 这样清脆的巴掌声將既白都给嚇了一跳, “王爷这是做什么?” “学!” 沈临璟咬著牙,一整个像是被泼了一盆鸡血的模样, “现在去丞相府,把裴见温给叫走!” 可怜的裴公子刚睡下,就又被从被窝挖出来打包去了王府。 裴见温幽怨地看著眼前捧著书的沈临璟道: “王爷,为何这么多年没有读过书的人是您,受苦的人,却成了我?” 沈临璟头也不抬, “若棠那里还有一本宋大家的自传孤本,我可以帮你问问看。” 裴见温:“……” 可恶! 谢府。 谢若棠打开沈临璟给的木盒,瞧见里面其貌不扬的一株草和一颗药丸,眼皮子不由得一跳,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离魂草! 还有离魂草製成的药丸! 他这么忙,哪儿知晓自己在找这些东西的? 还有,他可是王孙贵族,怎么能沾手这些东西?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塞满了脑子。 雀儿不认识离魂草,但也因著沈临璟刚刚的话耿耿於怀, “奴婢以为未来姑爷好歹知道上进了,如今不会是三天打鱼,两天晾网吧?” 要真是这样,那小姐往后怎么办? 別忘了,慕婉晴的继兄还在朝堂上呢! 谢若棠低声道: “他不会让我孤立无援的。 雀儿,明日一早你就去请路先生过来。” 难得见谢若棠这个神色,雀儿立刻应声下。 小心翼翼將盒子的东西收好,谢若棠这才洗漱后躺在了床上睡去。 只是兴许知晓这离魂草的威力,谢若棠一夜也没有怎么睡好。 第二日路先生来了后,谢若棠便就让他帮忙看了看,路先生肯定地点头, “这就是离魂草!” 只是说完后,也不由得震惊, “不过,小姐是从哪儿得到的?” 谢若棠自然不好说是从沈临璟那儿得的,抿了抿唇,道: “我记得,新开的铺子里有个绣坊?” 见路先生点头,谢若棠的眼中渐渐生出冷意, “马上就要端午了,绣坊也要出一些的香包了吧?” 路先生道: “每年绣坊都是有的,我们虽是新店,但也是要的。 不知道小姐今年可有什么打算?” 第78章 以后,就是你们相互扶持了 打发了路先生走,谢若棠亲自將离魂草找了个坑给埋了起来。 至於那颗药丸,谢若棠则是亲自收起来,连雀儿都不知道在哪儿。 一切做好,谢清榆让阿眠来请她,去前厅一起用饭。 谢若棠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找不痛快,净手换衣后就过去了。 不出所料,谢若楹也在,正笑吟吟地给谢清榆倒茶。 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对视而笑。 这般的温馨场景,在他们看见谢若棠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若楹瞬间就收了脸色,淡淡道: “姐姐来了。” 谢清榆也有些尷尬, “父亲叫你,你应当是有空的吧?” “嗯。” 谢若棠面上没什么彆扭的,大大方方地笑著落座, “刚刚叫了路先生来,问了一下端午的事情。 皇后娘娘前几天就送了口信,让我端午时候千万不要缺席了宫中宴会呢。” “我叫你们来,刚好也是说这件事的。” 有谢若棠的开头,谢清榆也没了刚刚的不自在,笑道: “眼瞧著时间渐渐地临近端午,宫里也让五品以上的官员进宫宴会。 你们最好是能够去看看有没有合適的衣服,若是没有,可得现在就要准备了。” 说完,他推出两叠银票来, “这个是棠儿的,这个是楹儿的。” “姐姐既然有铺子,还需要府上专门出么?” 谢若楹捏著帕子淡淡开口。 谢清榆皱起眉头呵斥, “你姐姐是太傅府的小姐,我既然给了你,自然也就有她的份儿。 她手上有什么,那是她的,与你何干?” 谢若楹被噎了一下,咬著唇不说话。 她就知道,云初走后,整个家中根本就没有真的疼爱她的! 谢若棠原本还在想,谢清榆的手上银两怕是不多,自己用不上。 可谢若楹一开口,她则是笑眯眯的接过, “父亲说的是。” 谢若楹手指泛白,忍著噁心不去看谢若棠,只怕自己忍不住气愤,直接將谢若棠给撕成碎片! 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谢清榆嘆了口气,语气有些颓然, “父亲的膝下,也就只有你们这两个孩子。 我没有旁的心愿,只想,你们两个能够好好的,往后平平安安,平淡度日就行。 若是可以,你们二人是亲姐妹,应当是互相扶持……” 谢若楹听得出来谢清榆的意思,可要她给谢若棠低头,那是一万个不可能的。 但…… 谢若楹看向谢若棠, “若是我跟姐姐认错,姐姐可否能够將母亲接回来?” 谢若棠打量了她一番,忽地笑起来, “母亲是身体不舒服,养病,跟我要她回不回来是两回事儿。 若楹啊,你也已经这么大了,別像是离了娘就活不了的模样,该让她好好的休养才是。” 好好好! 她就知道谢若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谢若楹冷凝著脸不再说话。 谢若棠眼中暗笑,慢条斯理地用著饭。 她与谢若楹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是已经两辈子的事儿了,还能不知道谢若楹刚刚的心里打著什么算盘? 不就是想稳著她,先把云初给弄回来了再继续针对自己吗? 这种招式对付上一世的谢若棠刚刚好,但对付这一世的她,显然就有些不是很够看了。 饭后,谢清榆特意留了谢若楹,长嘆一声, “你跟你姐姐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也就是姑娘家的小误会而已,何必要闹得跟仇人一样,不得安寧呢?” 谢若楹瞬间眼中漫上泪来, “父亲,您也看见了,不是女儿跟她不合,是她……” “当真是她么?” 谢清榆闭了闭眼,再度睁开道: “你总是埋怨你外祖他们对你没那么热心喜欢,可知道为何?” “不外乎是我不是他们养大的。” 谢若楹道。 谢清榆摇摇头, “你小时候,我跟你母亲带你去过几次苏州。 你外祖说过,你心思重,有什么都不肯开口,他们也不敢多去揣测,说多了,反而让彼此的关係更差。 可棠儿不一样。 她天性活泼,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不出来不喜欢也要强撑著说喜欢的事儿。 父亲现在才知道你喜欢知舟,是父亲的失职。 可你姐姐她当初喜欢,不代表现在还喜欢。 她也已经有了婚约,你也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又有什么可爭执的呢?” 谢若楹死死地咬著唇,直到嘴里传出一股血腥味也不肯就此放过自己。 谢清榆继续道: “你姐姐是个有主意的,这一回回京,我瞧出来,她也长大不少。 你们没有兄弟帮衬,往后少不得要相互扶持才对,一直这么下去算是怎么回事?” 许久,谢若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多谢父亲,女儿知道了。” 第二日,谢若楹就主动带了谢若棠喜欢的糕点过来院子。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谢若楹只是站在院子里,等谢若棠点头让自己进去。 谢若棠知道昨日谢清榆留她说话了,內容大概也是明白一些的。 雀儿嘀咕道: “她不会又有什么坏点子吧? 难不成这一回,她是打算在食物里面下毒给小姐?” 谢若棠用手上的荷包穗子轻轻打了一下雀儿的脑袋: “让你慎言的呢?” 雀儿吐了吐舌头,谢若棠道: “让她进来吧。” 不愧是上一世笑到最后的人,到了如今还能够提著礼物来看她,这忍耐力搁她,她可做不到。 谢若楹刚进来,便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垂著头哽咽道: “姐姐,对不起。” 谢若棠眨了眨眼,笑道: “好端端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谢若楹抬起脸,也就这么跪下抬头的时间里,她的脸上已然是泪痕交错, “我从前糊涂,总想著掐尖要强,跟你爭比。 昨日父亲与我促膝长谈,我才知道我错得多么离谱。 我们没有兄弟,往后的岁月里,也只能够咱们两姐妹相互扶持。 从前是我想左了,一夜懊恼,就趁早爬起来亲手做了姐姐爱吃的糕点,希望姐姐能够原谅。” 旁边的扶月也一脸诚恳, “是啊,大小姐,二小姐是真的想跟您重修旧好。 您瞧,她今日做饭的时候还不小心烫到了手背,好几个泡呢!” 谢若楹有些羞恼地看了一眼扶月, “多嘴奴才!” 第79章 他那么喜欢我呢? 雀儿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糕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她学过一个歇后语,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家小姐自然不是鸡,但眼前这个的確是黄鼠狼,也的確是不安好心。 联想到谢若楹想要给谢若棠下药的事儿,雀儿看向谢若棠,眼神询问这糕点能不能收。 谢若棠轻笑, “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我要是不收下,岂不是不好。” 雀儿身体僵硬地收下糕点,谢若楹鬆了口气,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谢若棠, “那姐姐,算是原谅我了吗?” 谢若棠抿唇一笑, “你觉得呢?”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个问题被重新拋给了谢若楹,谢若楹心中暗骂,却不得不硬著头皮道: “……姐姐不说,若楹不敢揣测。” 不愧是个聪明的。 谢若棠看著她的跪姿,知晓她是有些跪不住了,这才悠悠开口, “起来吧,就像是父亲说的一样,你我是亲姐妹,哪儿有这些隔夜仇的。” 谢若楹眼睛一亮,赶紧起了身,乖巧地坐在谢若棠身边不远,主动道: “从前的种种,我往后会想办法补偿姐姐的。 刚好,父亲不是让我们去买衣服准备进宫的事情么,我今日给姐姐付帐!” 有人付银子,谢若棠傻了才会不答应。 只是到了门口,眾人便就看见了一早在这儿等她的顾芷涵。 顾芷涵穿著去年时兴的裙子,头上簪著前两日两人出去买的新簪子。 一看也是认真打扮过的。 顾芷涵看见谢若楹,兴冲冲地就过来了, “若楹,我跟你说,城中有一家新的成衣店……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话没说完,看见谢若棠的一瞬间,脸色就垮了下来。 顾芷涵得罪不起谢若棠,只能憋著一肚子火拉著谢若楹到一边, “你跟她一起做什么? 你別忘了,她害得公主和慕小姐都不好,还將伯母给送到了庄子上,那样清苦,她也捨得! 你现在这样心软,就不怕以后她会对你做什么吗?” 知道谢若楹的软肋是什么,顾芷涵特意压低了声音靠近谢若楹, “前两日我哥还特意將从前的东西都给翻出来,谁知道是真的来跟谢若棠断关係,还是找藉口后悔了的? 你別到时候成了他俩勾搭的桥樑!” 谢若楹听著前面的话还好,可听到后面,还是忍不住攥紧了帕子,面上勉强浮现出一抹笑, “这些我知道。 不过我有自己的打算,顾妹妹,今日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了,你要不,自己去?” 顾芷涵脸色变了又变,颇为不甘, “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姑子了,我若是穿得寒酸,丟的不还是你的人? 若楹,我就是想跟著你,你眼光好……” 不等她说完,谢若楹將两张银票塞给了她, “你自己去瞧著买,如何?” 本来顾芷涵来就是为了能够蹭点儿好处的,现在得了好处,自然是嘴角都压不下去,念念叨叨地接过银票, “我来又不是为了这个…… 算了,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 说完,她这才转身美滋滋地走了。 扶月气的低声骂道: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扣成这样! 之前侯府还大小姐的银子都还是您出的,您才得了店铺的分红,也没少给这顾小姐,现在竟然买套衣服还想著来占您便宜! 没落了的贵族女儿,竟然一点儿骨气没有!” “一点银子就能打发她,没什么不好的。” 谢若楹看了一眼顾芷涵离开的方向,眼中满都是厌恶。 等她嫁过去了,必须要找个人家立刻將顾芷涵嫁出去才行。 若是顾芷涵一直在侯府待著,自己的嫁妆肯定是保不住多少。 这顾芷涵……跟个饕餮一般,简直是无底洞! 上了马车,谢若楹的脸色又变得温柔起来。 谢若棠笑著问她, “你跟顾小姐关係不是很好吗? 怎么今日不带她?” “今日是我跟姐姐逛街,怎么能带外人?” 谢若楹一句话立刻解了谢若棠的所有话,谢若棠也不气馁,笑眯眯道: “曖,顾小姐也算不得是外人,以后可是你的小姑呢。” 谢若楹面上一僵,转了话题,道: “我听京中最近说,王爷也开始奋发图强了,连续上朝好些天,估计是真的醒悟过来了。” 说起这个来,谢若棠的確是意外的。 那一日聊完天,她以为沈临璟会直接摆烂。 即便不会去重新跟从前一样寻欢作乐,但应当会来找自己骚扰骚扰,或者去做一些他喜欢的事儿。 但没想到,第二天沈临璟也上了朝,第三日、第四日也是…… 甚至沈临璟忙到没有时间再给她写信了,这几天,也就只有既白来了一趟,看样子也是憔悴不堪,带了一份糕点来。 谢若棠没能问出既白沈临璟如何,但瞧著,应当是很累。 谢若棠垂眸,道: “王爷喜欢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谢若楹扯了扯嘴角,说的话不自觉带著一股子酸味儿, “其实,寧安王生得俊美,身世又高。 即便他混帐了一些,但也不是无人愿意嫁他的。 姐姐不知道,前两年你不在京城的时候,有一个小姐为了嫁给寧安王都直接跳了水,等到醒了后带髮修行去了。 她说,若是寧安王不娶,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 只是,寧安王心中似乎是有人,就这样都將她给拒绝了。” 嗯? 这个版本她还是头一次听。 谢若棠挑了挑眉,看向谢若楹, “他心中有人?” “是啊。” 谢若楹轻嘆, “说起来,寧安王似乎就是因为心中有个心上人,所以才不肯听从皇上皇后娘娘安排的。 大皇子都算是成亲晚的,他的孩子都已经两三岁了,结果寧安王……” 说到这儿,谢若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紧张地攥紧了帕子看向谢若棠, “姐姐,我、我都是胡说的!” 谢若棠回过神,对她莞尔一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谢若楹没想到谢若棠这个反应,愣了愣, “姐姐……不生气?” “有什么生气的,我该高兴才是。” 谢若棠悠悠道: “我竟不知,寧安王这般喜欢我。” 第80章 完了,噁心到自己了 谢若楹的身子一僵, “啊……啊?” “说起来也是好笑,我与寧安王也算得上是两情相悦,没想到竟然还是我先提出,这才有了赐婚。” 谢若楹面上勉强笑道: “那真是恭喜姐姐了。” 她愿意放下身段来哄谢若棠,不过是因为想到了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若是不近身实在是不好动手。 但不代表她所有事情都顺著谢若棠,说出这段陈年往事,也不过就是想办法噁心噁心谢若棠罢了。 可没想到没噁心到谢若棠,反而噁心到了自己。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首饰铺子前。 两人相继下了马车进入店铺,正挑著,谢若棠便就看见了秦饶雪。 秦饶雪也刚巧看见了谢若棠,瞬间眼前一亮,立刻快步走来, “你出来怎的不叫我一声?” 谢若棠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我也是临时决定出来的,没想到遇见你。” 秦饶雪挽住她的手,笑道: “平日约你出来一趟难得很,今日好不容易见上面,你不会拒绝我吧?” 谢若楹连忙上前, “秦小姐,姐姐今日答应了是要跟我一起的。” 秦饶雪看向她,眼神戏謔, “是吗,今日不打算害她了?” 谢若楹脸色僵硬, “秦姐姐的话,我不懂。 这是我亲姐姐,我怎会害她?” 秦饶雪嗤笑,並未回答,只是转而看向谢若棠, “你今日可有时间?” 谢若棠看得出她眼中的担忧,笑道: “今日怕是没有时间了。 不过,等入宫那日,你在宫中可得多陪著我才行。” 秦饶雪鬆了口气,点点头不再多言,又说了几句话后转身离开。 谢若楹见她走了,这才在心中鬆了口气,瞥见一条瓔珞,笑著道: “姐姐,这个適合你。” 谢若棠看了一眼,道: “毕竟是端午,衣著还是要素一些,这个瓔珞到底是过於华丽了些。” 说完,谢若棠又道: “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买几个香囊到时候掛身上,也算是祈福安康了。” 谢若楹原本是有些抗拒,但转念一想,笑道: “那我听姐姐的。” 这一趟出门,两人就买了两件衣裳和一些布料。 原本是要买香囊的,谢若楹怎么都不肯, “姐姐既然原谅了我,我就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是。 这香囊我懂怎么做,我亲手做一对儿,掛在身上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咱们是姐妹了。” 谢若棠没有拒绝,谢若楹自是兴高采烈地走了。 雀儿眼神复杂, “奴婢觉得其实二小姐还是很聪明的,但是没想到,她怎么这么傻。 难道她觉得您会用她经手过的东西么?” 谢若棠看向雀儿揶揄道: “看不出来雀儿也长大了。” 雀儿噘著嘴, “小姐笑话奴婢!” “行行行不笑话你。” 谢若棠清咳著,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她会想办法让我安心用她的东西的。” 而她,也会用她的东西的。 毕竟,她今日是特意提到香囊的。 谢若楹想给她下套,那就別怪她反下套。 雀儿嘀咕著, “说不说错都一样,二小姐就是见不得您好。 从前觉得您嫁得不好,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恨不得看著您怎么倒霉。 结果现在王爷稍微努力点,她就开始阴阳怪气。” 说到这个,谢若棠脸上多了几分笑。 雀儿看向她,道: “当时奴婢以为,王爷是真的会放弃,没想到竟然坚持了下来。” “或许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他开窍了呢?” 谢若棠的心情很是愉悦,拿起一边的书卷,轻轻地晃著脚。 一晃时间就到了要进宫的日子,谢若楹在院子里等著谢若棠出来。 这些日子,两人的关係也越发的亲密。 至少在谢若楹的眼中,两个人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姐妹了。 等谢若棠出来,两人一起並肩往外走去。 刚到马车,谢清榆便就將两个香囊递给了两人。 谢若棠挑眉看向谢若楹,谢若楹面上赧然, “我之前做的蠢事多,亲手准备的东西怕是姐姐会拒绝,倒不如,让父亲拿出来。 这两个香囊里的香料都是一样的,姐姐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吧。” 谢若棠看著一个浅紫色一个浅绿色的荷包,隨手指了个紫色的,亲手系在身上,笑眯眯道: “那多谢你了。” 谢若楹羞赧一笑,上了马车。 谢若棠也正准备上马车,谢清榆叫住她。 两个人往著角落走了两步,谢清榆眼中含笑, “你妹妹给你做这些,就只是为了你高兴而已。 我知道你心中担心什么,但放心,香囊是昨日你妹妹给的我,我昨日也特意找先生看了,里面都是安神的好药材。 如此,你心中没有顾虑了吧?” 谢若棠心下暗笑,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 “父亲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因为这些怀疑她?” “你若是真不生她气了……就等回来后將你母、夫人接回来吧。” 谢清榆长嘆, “之前她针对你,也不过是因为你们姐妹不合,现在都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自然也是要回来的,你说呢?” 谢若棠听见云初的事情,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这件事再说就是。 时间已经不早了,父亲,我们该起程了。” 谢清榆也看出来谢若棠的態度,无法,只好先去宴会。 上了马车,雀儿看著那香囊,只觉得格外的烫手。 谢若棠轻笑, “你在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 雀儿眼睛一点儿都不敢挪开, “奴婢怕的就是这里头也有什么东西,您要是著了她的道怎么办?” “父亲找了大夫验过。” 谢若棠道: “至少她不会这么快做手脚。 你放轻鬆些,等到了宫中,一切见机行事。” 雀儿这才捨得挪开目光, “奴婢听小姐的。” 皇宫距离太傅府也不算多么远,很快,谢若棠他们就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今日是携家眷入宫的日子,门口的少男少女们各成一派,一个个瞧著就格外养眼。 上一世谢若棠还挺怵这场面的,毕竟总有人会暗戳戳骂她倒贴给顾知舟,侯府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每当那个时候,她少不得跟人爭执。 顾知舟定然又觉得她丟人,回家后一顿斥责。 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下了马车,又有人含笑道: “呀,是谢大小姐呀,我还以为谢大小姐不会来呢。” 第81章 好厉害的嘴 对於这种突然之间出声,语气带著轻佻的,谢若棠心中已然有了断然,想来又是个找事儿的。 只是转过头,看见对方的脸,谢若棠不由得愣了愣。 慕顏儿见她如此神色,挑了挑眉头,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慕顏儿,是慕婉晴的堂妹。” 谢若棠微微眯起眸子, “原来,是慕小姐的妹妹。” 她刚还在想,自己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会被莫名其妙地搭话,没想到是慕婉晴的堂妹。 那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旁边的小姐们在听到慕婉晴名字时候就已经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距离,看嚮慕顏儿的眼神带著戏謔。 毕竟慕婉晴当初在京城中的事情,可算得上一句沸沸扬扬了。 慕顏儿也不觉得难堪,就像是感觉不到周围这些目光一般,道: “原来,谢大小姐还记得我姐姐。” 慕顏儿往著她面前走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看著她, “谢大小姐果然生得好看,也难怪那一日即便月上柳梢,寧安王也要来帮谢大小姐。” 这句话其实並无什么关联,可一句“月上柳梢”,一句“寧安王”,儼然给了旁人遐想的空间。 此刻,不少人看向谢若棠的眼神都变得不对了。 虽说两人是未婚夫妻,可孤男寡女的,还到月上柳梢…… “慕小姐怎么像你姐姐一样?” 谢若棠半点也不怵,淡淡开口, “当日是你姐姐诬陷我,我带著我母亲和妹妹去的尚书府。 寧安王是我未婚夫,心中惦念著我,特意带著京兆尹去的尚书府。 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好像是我跟王爷私会了一般?” 慕顏儿面色微微一僵。 她自然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是故意模糊了这些话的意思,好让谢若棠的形象崩坏。 可没想到,这谢若棠竟然敢直接反驳…… 察觉到四周的目光,慕顏儿扯了扯嘴角, “我也不过是隨口一说,谢大小姐怎么反应这样大?” “你说的不是人话,我反应要是不大,名声岂不是就毁了?” 谢若棠挑眉,毫不客气, “你方才的言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应当都是看得出来的。 我倒是好奇,我跟你素未谋面,你是为了慕婉晴对我如此,还是你单纯不喜欢我才如此,又或者,是有人教唆?” 慕顏儿的脸色彻底的不好看了起来。 不等她回答,谢若棠悠悠道: “不过都不重要,公道自在人心。 若是慕小姐觉得我有问题,我也不介意等明日找京兆尹大人放出当日案宗。” 这种矛盾,京兆尹是可以放出案宗的。 更別提,京兆尹还是沈临璟的长辈,若是去求,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不过这些都是说出来嚇唬嚇唬慕顏儿的,她若是真去了,就是真的跟慕尚书交恶了。 果不其然,慕顏儿咬著唇退了一步, “谢大小姐这话实在是让我惶恐。 我不过就是想跟谢大小姐打个招呼罢了。” “慕小姐,今日好像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携带家眷入宫。 您的父亲,在朝中是担任的什么职务?” 雀儿早就看不惯了,见谢若棠只是笑了笑,便就知道自己可以发挥了,登时反问了这么一句。 慕顏儿一噎,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雀儿嗤笑一声,旁边的慕夫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面上阴沉如水, “顏儿是本夫人的侄女儿,本夫人带她来,有何不妥?” 见慕夫人走了出来,慕顏儿也鬆了口气,快步走到了慕夫人的身边看向雀儿她们。 此刻瞧著,还颇有一种谢若棠她们仗势欺人的模样。 慕夫人看向谢若棠面无表情, “谢大小姐已经害了我的女儿,让她如今这个时候还在山上苦修,难道还想要將我的侄女儿也祸害了么?” “若是有坏心,上山好好修行也不是不行。” 谢若棠说完便就不再多言,转而继续往前走去。 慕夫人將慕婉晴当做了掌上明珠,前不久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莫名其妙接了个慕顏儿,估计也是想对付自己。 唉,今日的宫宴真真是艰难。 內忧外患! 谢若楹追了上来,忐忑道: “姐姐,当初婉晴的事情……你可还生气?” “还好吧。” 谢若棠敷衍著她, “你希望我生气还是不生气?” 谢若楹不安, “自然是希望姐姐能够不生气。 我好不容易知晓自己的错,並且如今跟姐姐重修旧好,怎么可能还想提起从前?” 她忧心忡忡,站住脚咬住唇, “要不然,我去求求慕夫人不要怨恨姐姐。 我瞧著慕夫人这样,恐怕……会给姐姐一些难堪……” 此刻,谢若楹的心中恨不得仰天大笑。 她本来还在想待会儿动手了后怎么脱身,没想到慕夫人就这样送了上来! 这样好的机会,谢若楹著实是捨不得错过。 谢若棠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那倒是不必了。 毕竟她心中有怨气,或许稍后就没了呢?” 谢若楹乖巧地点点头, “我听姐姐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前面,谢若棠也在此刻见到了秦饶雪。 谢若楹识趣道: “姐姐,我去后面跟几个手帕交说说话。” 谢若棠点点头。 等到谢若楹走远,秦饶雪立刻低声地问著谢若棠, “你跟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要是没猜错,这谢若楹可不止一次地算计过谢若棠。 虽然都是借刀杀人,可她不信谢若棠看不出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谢若棠低笑, “你看见的这样。” “胡扯。” 秦饶雪嗔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不就是养虎为患么? 她心机深沉,你最好还是不要跟她又太多的牵连。 今儿可是宫宴,我总觉得你那个妹妹不怀好意。” 谢若棠见她是真的字字句句为自己考虑,清咳道: “放心吧,我都有安排的。” 秦饶雪狐疑地看她一眼,这才止住了话头, “行吧,我信你。” 说完,秦饶雪又想起什么一般,道: “今日慕夫人也来了,身边还带著她的侄女儿慕顏儿。 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得千万小心才行。” “已经见识过了,那张嘴的確厉害。” 第82章 她凭什么这么快活? 秦饶雪不明白,一边的雀儿就將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顿时给她笑的不成样子, “原来你是这样的若棠。” “怎么,我这样很奇怪吗?” 谢若棠眨了眨眼,一脸的奇怪。 秦饶雪用帕子掩唇,道: “从前你的名声我可是听说过,更是因为顾芷涵的缘故还领教过几次。 可那个时候,你到底也只是娇纵一些,说出的话也没这么犀利。 这是从江南回来了,性子也发生了大变化?” 谢若棠噗嗤笑了一声,用团扇轻轻在她的扇子上拍了拍, “从前是傻,现在也总得长大不是? 更何况,她做的那样明显,我若是任由她欺负,那岂不是叫人笑话?” 这倒也是。 几人交谈的时间並不算久,宫门便就开了。 赵福海怀中抱著拂尘笑眯眯的站在那儿,身后一眾小太监们低著头,身后是连绵望不到头的宫道,光是看著,便就无端叫人心生敬畏。 “各位久等了,请——” 谢若棠和秦饶雪携手往里去,刚走了没几步,一个小太监匆匆追来,压低了声音,道: “谢大小姐,寧安王稍后来。” 谢若棠也没想到小太监会追过来说这个,顿时脸上有些发烫,强作镇定点点头, “多谢了。” 小太监笑眯眯地道了声不客气,雀儿赶紧给了一把银稞子。 打发了小太监,秦饶雪压低了声音笑话她, “哟哟,寧安王稍后来~” 谢若棠:“……” 她面上似乎更烫了,带著羞恼瞪了她一眼, “你怎的这样烦人?” “是是是,我当然烦人了,哪里比得上寧安王?” 秦饶雪打趣的更厉害了。 谢若棠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见谢若棠的耳根子似乎都要滴下血了,秦饶雪这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说来,你的眼光不算差。 当初我是真的觉得,寧安王不是什么良人归宿。 但没想到,如今也是收了性。 我听我父亲说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朝中臣子中游走学习,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呢。” 说到这儿,她压低了声音, “不过大殿下似乎是有些情绪,还去跟皇上嘰嘰咕咕,我父亲刚好听见了,回家跟我母亲说话时候又被我……” “饶雪,你跟谢大小姐说什么呢?” 一道声音打断了秦饶雪的喋喋不休,二人转过头,秦饶雪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胳膊,撒娇道: “若棠是女儿的好友,女儿跟她说说体己话。” 说完,她给谢若棠介绍道: “这是我的母亲。” 方才是妇人们跟小姐们分开走,这会儿既然见了长辈,谢若棠没有不行礼的道理。 秦夫人含笑拉住她,大大方方的打量著谢若棠,嘖嘖出声, “瞧著是个漂亮姑娘,怎么就跟我家这皮猴子玩儿到了一起?” “母亲!” 秦饶雪撒娇,谢若棠道: “饶雪性格耿直爽快,又生的好看,若棠是个肤浅的人,跟她相处舒服,自然愿意多相处。” 秦夫人眼中笑意更甚, “我听饶雪说过你,上次在珍宝阁起爭执,还是你让人给了一对儿鐲子,说来,我也该谢谢你。” “夫人客气了。” 谢若棠面上有些发烫,秦夫人將自己发上一根步摇拔了下来,亲自插在了她的发上, “我家饶雪耿直太过,在京城没什么知心朋友,难得有一个跟她说得上话的,往后,还请你多包涵她。” “我性格比饶雪衝动多了,相处来,多是饶雪包容我。” 谢若棠看出秦夫人的示好,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这种为自己女儿打算的母亲, “伯母放心,我跟饶雪会好好的。” 秦夫人看她那双眼睛一片澄明,也不由得欣慰地笑起来, “好。” 跟在后面的谢若楹看著前面谢若棠和秦夫人说说笑笑,攥著帕子的手越来越紧。 她明明有母亲,却对別的女人这般殷勤…… 都是因为谢若棠,她自己得不到母亲的喜爱也就罢了,还害的她如今形单影只! 她的母亲,朋友…… 谢若棠又凭什么这么自在! 一边的扶月察觉到她的情绪,扶住谢若楹的手低声道: “小姐別生气,她马上就要丟人了。 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她算是什么东西?” 被扶月的话点到,谢若楹也总算是心中平坦了些,扯了扯嘴角,道: “走吧。” 笑吧笑吧! 她就看过了今日后,谢若棠还笑不笑得出来! 往后能不能在京城立足是一回事,只要今日的事情得手,谢若棠只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 知道谢若楹或许有些心思,秦饶雪特意让谢若棠挨著她跟秦夫人坐,谢若楹坐在谢若棠的身边,瞧著倒是乖乖的。 但旁边也有一些声音带著恶意, “我若是没记错,从前谢二小姐要不然跟自己的母亲坐一起,要不然,就是跟自己的小姐妹慕小姐坐一起。 但不管是谢夫人还是慕小姐,如今都被谢大小姐给耍手段送走了,瞧谢二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可不是嘛! 听说是谢夫人不喜欢谢大小姐,心里只有谢二小姐,谢大小姐怀恨在心,便就故意將谢夫人给弄走了,让谢二小姐孤立无援! 嘖嘖,我是真不明白,她一个小丫头,哪儿的本事將自己母亲给送出去的……” “这不敢说,小心到时候这谢大小姐也找咱们的麻烦! 总而言之,谢二小姐这样的场合都被孤立,可怜兮兮的,不知道她在家中又是怎样的光景……” …… 秦饶雪皱了皱眉,低声道: “你不管管?” “嘴长在她们身上,就算是我现在辩解,你觉得她们就不说了吗?” 谢若棠轻嘆一声, “只怕是到时候还觉得我是在恼羞成怒。 她们看热闹的心思,远比想了解真相的心思多。” 所以又何苦给人平添笑料? 秦饶雪有些憋屈,但见谢若棠不在意,也只好不说话了。 皇帝忙著处理政事,让李福海又来一趟。 司空见惯的事情,皇后也点了点头算作知晓,陪著眾人说了会儿话,便就找了藉口离席。 她在,总是会让臣子有些拘束。 宴席也的確是轻鬆起来,沈凝嫣不知道是不是多喝了几杯,脚步有些踉蹌地往著谢若棠这儿走来,翘著小指,眼中挑衅, “谢大小姐,你马上也是我的嫂子了,本宫考考你也不为过吧?” 第83章 你就是个破鞋 瞧著沈凝嫣眼尾泛红,旁边的秦夫人立刻起了身, “公主这是吃醉了酒,应该下去休息才是……” “秦夫人,本宫的事情,与你何干?” 沈凝嫣似笑非笑地看她, “更何况本宫的未来二嫂都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 秦夫人还想要说什么,谢若棠对著秦饶雪微微摇了摇头,秦饶雪也只好拉了拉秦夫人的衣角。 这种事情,她们只是官宦之女,怎好跟沈凝嫣对上? 见秦夫人她们不说话了,沈凝嫣这才又看向谢若棠, “怎么了,谢大小姐是不肯吗?” 谢若棠站起身来,道: “公主喝醉了,不该在这儿的。” “本宫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轮得著你管?” 接二连三地被拒绝,沈凝嫣已经有些恼了, “云老先生还曾是帝师呢,结果外孙女儿也就这么个样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吹的! 听说,云老先生把你宝贝的跟一口气一样,想来,肯定是捨不得你去学那些该学的东西,將你给养成了个废物吧? 哈哈哈哈……” 沈凝嫣的確是多喝了几杯,仗著几分醉意故意的挑衅。 她打个了酒嗝儿,用帕子掩住唇,半靠在宫女的身上,笑道: “听闻,你从前是跟在顾知舟身后跑的人,是不是因为顾公子不喜欢你,你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我二哥? 也就是我二哥傻,还能对你这种別人不要的破烂儿下嘴,一天天当个宝贝一样。 当初你跟顾知舟的那点子破事儿……京城谁不知道啊?” 沈凝嫣笑得枝乱颤。 谢若棠现在很想將面前的一杯酒泼过去,至少让沈凝嫣清醒清醒。 这沈凝嫣说话还真是恶毒,不仅仅是侮辱了她,还顺带著侮辱了她的外祖父他们,和沈临璟。 偏偏对方身份是公主,自己还真是奈何不了半分! 想到这儿,谢若棠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依旧淡淡的, “公主这话可不对。 臣女如何那是臣女的事情,您这话看不起臣女的外祖父,是也看不上被外祖父教导过的皇上吗?” “少在这儿跟本宫胡搅蛮缠!” 沈凝嫣沉下脸, “本宫只是看不上你这个破鞋罢了,跟他们有什么关係!” 好一句,她是个破鞋。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正准备开口,一道声音满是不悦, “小五,你这是在做什么?” 是沈临渊。 他插身站在了谢若棠的面前,隔绝了沈凝嫣不怀好意的目光。 沈凝嫣皱眉, “大哥,你是要护著她?” “且不说这是你未来二嫂,是一家子,今日的宴会,是容你胡闹的地方吗?” 沈临渊呵斥著,沈凝嫣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沈临渊转过身来看向谢若棠,眼中含著歉意, “小五喝醉了酒,谢大小姐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谢若棠心头憋著一股气,闻言也只是扯了扯嘴角, “怎么会。” 她现在只想找个麻袋,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將沈凝嫣给拖走,狠狠地揍一顿才行! 就像是在苏州对付那些地痞流氓的招式一般,多打几次,对方就老实了。 可偏偏对方是公主—— 明面上,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沈凝嫣瞧著眼前这场景,嗤笑一声, “本宫说为什么谢大小姐追著顾公子跑了这么多年,说不追就不追了。 原来,顾公子才是最可怜的、被拋弃的人。 瞧瞧,我这二哥哥不在,大哥就来英雄救美了。 谢大小姐,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招式,这么短的时间內,就將我大哥哥也给俘获了?” 说完,她帕子掩唇咯咯笑起来。 一忍再忍,无需再忍! 谢若棠直接闪身从沈临渊的身后走了出来,道: “因为臣女从不多言。 臣女生得好,身后又有外祖父这样的大儒,本身也知进退,懂礼仪,京城男子倾心臣女也是应该的。 所以,公主与其在这儿挑臣女的毛病,不如先学学在宴会上的礼仪,免得貽笑大方。” 正在笑的沈凝嫣脸色猛然一变, “大胆,你竟然敢这样跟本宫说话!” 见沈凝嫣不管不顾地扬起手要打她,谢若棠嘲讽一笑, “公主上次在御园也是想要对臣女动手,怎么今日还是如此?” 底下的人开始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沈凝嫣酒也彻底的醒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瞧著好生精彩。 不等沈凝嫣开口,谢若棠看向沈临渊, “还有大殿下。 上次多谢在御园解围,只是一次两次三次都这么凑巧,还是容易惹人閒话。” 上次就明显是沈临渊故意的,这一次又这么凑巧,说没事儿,她才不信! 沈临渊没想到谢若棠竟然会在这儿大大方方將所有事情说出来,脸上有一瞬的难堪,但很快恢復了一贯的温和, “是我没有想得周到,失礼了。” “呵,不知好歹的东西!” 沈凝嫣厌恶地骂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底下的人也都鬆了口气,毕竟谁能確定这位公主的怨气不会撒他们身上呢? 沈凝嫣气鼓鼓地走到了外殿,回头看向谢若棠的方向恨声道: “本宫怎么从前没发现,这谢若棠还是个狐媚子呢?” “公主,要不然就別跟谢大小姐之间起什么衝突了吧? 奴婢怕,到时候这些事情传到皇上皇后娘娘的耳朵里,肯定又会责罚您。 您何必为了这样一个水性杨的女人,放低了自己的身段?” 旁边的宫女苦口婆心地劝著,沈凝嫣冷笑, “父皇他们总说云老先生如何的厉害,那云老先生的外孙女儿,其实也不过如是。 本宫身份比她高,她哪儿比得上本宫! 既然敢跟本宫作对,本宫凭什么要放过她!” “那你想如何?” 沈凝嫣瞬间回了头,看清楚沈临璟脸的一瞬间面上失了血色, “二、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若是不在这儿,哪儿能听得到你在背后偷偷谋划,怎么收拾本王的未婚妻呢?” 沈临璟冷冷的看著她,一步步逼近, “本王告诉过你,离她远点,是听不懂吗?” 沈凝嫣不自觉后退,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著。 第84章 我叫你出来,就是给你撒气的 “你何必这样护著她?” 沈凝嫣被逼到无路可走,带著崩溃开口, “就因为她生得好看,所以你就昏了头? 你別忘了,她追了顾知舟五年,整整五年! 要不是因为顾知舟不喜欢她,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了你! 沈临璟,你以为你真的很好,能让她回心转意? 你別做梦了! 知不知道,大哥他……” 她的话並未说完,想到了什么一般,面上僵硬一瞬,生硬改口, “她还勾搭了大哥! 谢若棠本质上就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爱搞破鞋的贱人!”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地在她的脸上响起。 沈凝嫣被打得踉蹌了两步,直到身边的宫女搀扶住她,她这才震惊地瞪大了眼,捂著脸看沈临璟, “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是很意外的事情吗?” 沈临璟冷笑一声, “本王从未標榜过自己是君子,打你就打你了,你能拿我怎么著? 还有,你嘴这么贱,就算是本王今日没打你,改日也定然有人打!” 沈凝嫣何时受过这个委屈,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可是你亲妹妹!” “又不是同母,在这儿叫什么?” 沈临璟讽刺一笑, “今日的一巴掌也只是给你的警告,这些事情应当已经传到了母后他们耳朵里。 宴会上言行无状,你且等著父皇他们的处置吧!” 沈凝嫣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今日的场合,面色更是难看。 沈临璟懒得继续跟她掰扯,转身直接进了大殿。 谢若楹坐在一边很是愧疚, “刚刚……对不住啊姐姐。” “有什么对不住的。” 谢若棠对事不对人,至少刚刚谢若楹没有搞事情,在外面,她愿意给谢若楹一个脸面。 秦饶雪也担忧的看向谢若棠, “若棠,五公主的好友被你给弄走了,她还因为你被禁足,肯定是会对你有怨言的。 今日未得逞,那往后可怎么办啊?” 秦夫人嗔怪的拍了拍秦饶雪的手背,道: “哪儿是这样的话?” 说完,秦夫人看向谢若棠,语重心长道: “若棠,一个女子究竟有没有底气,除了娘家就是夫家。 我瞧著,寧安王虽然混了些,但是也真的在为了你们的未来考虑。 只要是他能保证维持下去,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至於跟五公主之间…… 都是些姑娘家的打打闹闹,不必那样上心。” 秦饶雪想说什么,看见一边的谢若楹,也就不再吭声。 谢若棠笑道: “我知道的伯母。” 反正对於沈凝嫣这种人,能好好相处,那就好好相处。 相处不下来,那往后也就不必客气。 说著话的功夫,一个小宫女过来倒酒,弯身的时候低声同谢若棠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谢若棠眸光闪了闪,將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低声道: “我出去透透气。” 秦饶雪想跟著,秦夫人看出什么,微微摇了摇头。 谢若楹要跟著身,谢若棠制止了她,她也只好悻悻坐下。 谢若棠刚出来,正看著四周的影子,下一刻就被拉住了手腕往旁边一拽。 谢若棠嚇了一跳,正要叫出声,那手的主人立刻开了口, “是我!” 谢若棠惊魂未定地站住,恼羞成怒道: “你这是做什么!” “嚇到你了?” 见谢若棠的脸色不好看,沈临璟赶紧哄道: “是我不好,你別跟我生气行不行?” 谢若棠黑著脸转过身去, “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 大哥心怀鬼胎,未婚夫嚇唬我,小姑子还羞辱我,沈临璟,你是不是存心的!” 她知道这一下跟沈临璟的关係不大。 可刚刚在宴会上,自己虽然没有表態,但不代表自己就真的没有任何脾气。 正窝火呢,沈临璟还来这么一遭,可不是就撞到了枪口上。 沈临璟也知道谢若棠是受了委屈没地方说,伸出手撩起胳膊给了她, “吶。” “做什么?” “知道你生气,给你撒气,咬吧。” 沈临璟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谢若棠牙痒痒,直接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临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也忍著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谢若棠出了气,將他胳膊扔开哼声道: “咬完了。” “那你不生气了吧?” “再看吧。” 谢若棠气鼓鼓道: “但凡他们的身份我能招惹起,也就不必受这个窝囊气了。” 沈临璟揉著自己被咬的地方,小鸡啄米地跟著点头, “若棠说得对。” “对对对,你疼不疼?” 撒完气了,谢若棠这才彆扭地开口问他。 沈临璟璀然一笑, “不疼,只要是你能解气,咬我八百口都行!” “我又不是小狗,干嘛要咬你八百口。” 谢若棠被他逗乐,故意板著脸反驳,可眼中儼然起了层层笑意。 两个人插科打諢了会儿,沈临璟这才道: “我本来早就要进宫了,但是在宫外马车坏了,耽误了会儿时间,便就叫宫里的人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找不到我。” 谢若棠想起刚刚进宫时,赵福海看自己的眼神,顿时脸上有些发烫, “这种事情你不必特意说,你没出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忙。” “那不行,我得让你知晓我时时做什么。” 沈临璟轻咳一声,道: “好了,外面热,你回去吧。” 谢若棠好笑, “你就是叫我出来说这些的?” “嗯。” 沈临璟也笑著看她, “怕你心情不好,也怕你被那个蠢蛋给气到了,特意叫你出来给你撒气的。” 谢若棠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骂道: “真是个傻子。” 被谢若棠骂久了,沈临璟显然还挺享受。 见四下无人,她伸出手来在沈临璟的额头中点了点,低声道: “稍后发生什么,不许插手知道么?” 沈临璟愣了愣, “为什么?” “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听我的就是了。” 见谢若棠嗔他,沈临璟也就不再多问。 怕两人一起回去不好看,谢若棠让沈临璟先进去,自己则是在外面散散酒意。 雀儿跟在她的身边小声调侃她,谢若棠脸上的笑都没落下过,时不时娇嗔她一声。 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去了,谢若棠转角就看见了顾知舟。 第85章 那是八年 谢若棠不是很想跟顾知舟之间有什么联繫,侧了侧身,正要跟顾知舟擦肩而过,却被顾知舟一把攥住了手腕。 谢若棠惊呼一声,正要斥他鬆手,却被他直接拉到了刚刚跟沈临璟说过话的角落。 雀儿气愤道: “顾公子,你还不赶紧放开我家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顾知舟的眼睛紧紧盯著谢若棠,眼中的情绪满都是迷茫和恨意。 谢若棠根本不明白,顾知舟有什么好迷茫和恨她的。 她奋力地挣扎著,咬牙笑道: “顾公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宫內调戏女子!” 听闻这话,顾知舟才像是梦如初醒一般, “我何曾调戏女子了?” “敢做不敢认,顾公子怎么还成了个缩头王八?” 谢若棠往后退了一步, “让开! 否则我就要叫人了,让所有人都看看,顾公子的真实面貌是什么样子!” 见谢若棠没有丝毫的留情,从前眼中的繾綣已然全是厌恶,顾知舟的心中像是丟了一块儿什么一般,瞬间冷下脸来,再度上前要去抓住谢若棠的手腕,却被已经有了防备的雀儿挡住。 雀儿满眼都是戒备, “顾公子,你如今是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顾知舟没能抓住谢若棠,只冷笑一声收回了手, “装什么?” “什么?” 谢若棠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顾知舟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在装什么? 你爱慕了我整整五年,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內就彻底变了心?” 此话一出,谢若棠都快气笑了, “我记得我上次跟顾公子说得很清楚了吧,你不配我的喜欢,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我不配,难道是沈临璟配?” 顾知舟的手在身侧攥得咯吱响,一双眼中满都是愤怒, “谢若棠,做人要有始有终! 你当初说爱慕我,整整追在我身后五年,就算是京城的人再怎么笑话你,你也不曾有过半分迟疑! 即便你在苏州养伤,这三年来,你不还是在给我写信,想要我能够去看你一眼? 就算是我没有回信,你也会自己找好藉口,说回京了再来与我一起。 那些信,我可都留著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道: “你既然从前爱慕我,我不曾跟你在一起,你凭什么说不继续就不继续了?” 这分明就是被冷落了,觉得还是她这个大傻子追在他身后,衬托出他高洁品行的时候好,现在又转过来找她的麻烦了? 真是好笑,追著他的时候是自己的错,不追著了,还是她的错。 谢若棠面无表情, “你有什么是值得我继续追下去的? 是你我的银子理直气壮,是你要我找外祖帮你疏通关係,却被我识破,对我恶语中伤,还是你什么好处都收了,却觉得我追在你的身后让你烦躁,打扰到你跟谢若楹的关係?” 她一连列举了这么一堆,字字句句都让顾知舟哑口无言。 看似平静,可谢若棠的心中怎么会没有波澜。 那是她最好的年华,算上江南养伤的三年…… 她从七岁喜欢他,整整八年的时间! 八年啊! 她的人生能有几个八年的时间,如此热忱、毫无保留且纯正地去爱一个人? 她从前以为,只要是自己愿意对他好,早晚有一天,对方能看清楚她的心意,能够如话本子一般,与她长长久久。 可事实上,她已经用一世血的教训,让自己吃足了苦头。 想到上一世自己死后,甚至连入殮的地方都没有,谢若棠的胸口就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楚。 顾知舟这边却是鬆了口气。 只要是谢若棠愿意说出原因,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他面色微微缓和, “那些东西不是我要的,是你给的,我不要,你会不高兴。 若棠,你就是太要强,以至於我们之间许多事情说不清。 我承认,我对若楹是有好感,可一开始也只是怜悯……” “怜悯?” 谢若棠原本还有些伤心自己从前的傻,听见这句话有些无语, “她堂堂太傅府嫡女受尽宠爱,父母恩爱。 虽说有两个女儿,但也跟独生女没什么区別,你怜悯她什么? 我要是你,就会怜悯自己。” 没了父亲,只有一个爵位在等著他成亲后再继承,府上拮据,还有一个不省心的母亲和一个爱慕虚荣的妹妹。 他哪门子的同情心泛滥? 顾知舟显然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不妥,僵硬了一瞬,道: “你当初回来后,处处压她一头,她如何不可怜?” 谢若棠现在已经没了对往昔追忆的遗憾和悔恨,只有无尽的无语和沉默。 这人…… 是不是以为她是他养的狗。 只是跟他起了脾气,跑出去撒欢两日,然后他再放下身段,主动嘬嘬嘬,自己就嘻嘻哈哈的忘记从前被打的时候,继续去充当冤大头? 雀儿的眼神也越发怪异。 但是想起谢若棠对顾知舟的感情,立刻紧张地看向谢若棠。 见谢若棠的眼神跟自己一样,雀儿这才算是鬆了口气,转过头来,哼声道: “既然怜悯二小姐,现在你们婚事都由皇上金口玉言定了下来,大可赶紧成亲后好好藏在家里怜悯,在这儿跟我家小姐嘀嘀咕咕些什么东西?” 听雀儿这样阴阳怪气,顾知舟的心下也算是有了些確定,看向谢若棠肯定的开口, “我知道你介意若楹,但如今,我可以去找皇上,求他收回成命。 若棠,从前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 还不跟她计较起来了。 谢若棠气笑了, “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对吗?” 顾知舟皱眉, “我跟若楹之间的確分寸不够好,但你不能够太过分了,这已经是我的让步。” 说完,他再度向前一步, “等你我成亲,我就带你一起回江南……” 谢若棠瞪大了眼睛, “你是真无耻,到了现在,甚至还想利用我外祖他们!”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放下身段,好好的哄哄谢若棠,谢若棠就会丟盔弃甲,主动扑来他怀中,可…… 顾知舟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谢若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是再如此,往后我是绝不可能这样哄你了的!” 第86章 狂扇前任大嘴巴子 谢若棠黑了脸,给了雀儿一个眼色,雀儿立刻会意的让在一边。 顾知舟原以为谢若棠这是回心转意了,面色稍缓,还要说什么,一个耳光毫不犹豫的就扇了过来。 一个耳光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大门,谢若棠甚至有些杀红眼的感觉,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手上的痛,只是往死了去扇眼前这个男人。 软饭硬吃? 与自己妹妹暗通曲款? 设计害死自己? …… 怎么上一世自己就那么傻乎乎的,分明是最骄傲的小姑娘,被他给硬生生磋磨死? 对! 一定是他克自己! 早知道扇他巴掌这么爽,她断然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扇! 雀儿都看呆了,等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衝上前去拉住谢若棠, “小姐,小姐您的手! 別为了这种人伤了自己!” 被雀儿给拉住,谢若棠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痛楚,低下头,白皙的小手通红不说,有两根指甲也断了,渗出了血色。 她愣了一下,隨即撇了撇嘴,声音委屈, “雀儿,疼。” 雀儿赶紧捏住她的手带离,一边用帕子给她包扎,一边道: “小姐真是的,想打他还用得著脏了自己的手,奴婢打就是了。 瞧瞧,现在疼了吧。” 谢若棠乖乖的任由她摆弄,等回了席间,谢若楹忍不住的问她, “姐姐……方才是在哪儿散步,怎么这么久啊?” “不过就是隨便走了走,怎么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谢若棠並没有將刚刚的事情告诉谢若楹,谢若楹的笑很勉强, “只是这么久不见姐姐回来,我担心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没有其他的用意。” 一边的雀儿忧心重重,见无人顾及这边,弯下身子来压低了声音, “小姐,马车上有备著的金疮药,奴婢这就去拿。” 都说十指连心,谢若棠这会儿也是疼的没边儿了,点了点头就让雀儿出去了。 谢若楹见雀儿又走了,颇为意外, “雀儿去做什么?” “刚才不小心折了指甲,她去买车上给我拿痔疮药。” 一边的秦饶雪凑了过来,看著谢若棠被帕子包著的手渗出点点血色,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得多疼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打完顾知舟以后,谢若棠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笑著反过来安慰了秦饶雪,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没什么的。” 而在对面的沈临璟已经攥紧了手上的杯子。 裴见温低声道: “我刚才的確看见了谢大小姐和那位顾公子在一起,你確定喜欢谢大小姐吗? 你可別忘了,即便现在谢大小姐身上有跟你的婚约,可这到底是皇后娘娘指婚下来的,她就算是想要悔婚,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年谢大小姐那样喜欢顾公子,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如今为了这个谢大小姐做这么多,她可靠吗?” 方才与旧情人见完面,这会儿便就满脸的笑容轻鬆,裴见温是真的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为谢若棠开脱。 他是真的將沈临璟当做好友,所以才要將事情的真相说得更清楚一些。 如此一来,就算是心痛,那也只是一时,好过以后谢若棠当著他的面说出让他更难以接受的话。 “够了!” 沈临璟看著满是笑意的谢若棠的侧脸,心中虽有恐慌,面上却依旧强作镇定, “若棠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我兄弟,但若是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兄弟也没得做。” “你是不是疯了?” 裴见温气笑了, “我若不是將你当做好兄弟,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 如今你为了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来要跟我断绝关係,沈临璟,你可真是好样的。” “你不也照样是在捕风捉影?” 沈临璟反问,隨即態度又平和下来, “总而言之,你若是我的兄弟,就该知道我看人的眼光没有错过。 若棠,只是从前骄纵了一些,可小姑娘家的,被宠爱就是有底气如此,没什么不好。 我信她。” 裴见温懒得再看他一眼, “算我多嘴。 若非念著你我的兄弟之情,我转身就走了。 既然你相信她,我陪著你信一次就是。” 刚刚裴见温也因为觉得有些闷,出去透风,刚好就看见了顾知舟拉著谢若棠离开的画面。 他就是个文人,没什么能藏匿的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急匆匆的回来告诉沈临璟。 可自己话还没说完,谢若棠就回来了。 虽然裴见温很感激谢若棠的出现让沈临璟有了动力,可一码归一码,这种事情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 谢若棠也察觉到了沈临璟那边投来的目光,抬起头来,对著沈临璟嫣然一笑,目光中含著几分娇嗔。 这个呆子,做什么这样傻傻的看著自己? 谢若楹坐在一边,眼见时间流逝,她也越来越坐不住了,趁著雀儿不在,她给扶月了一个眼神,富裕立刻会意,將一边的酒壶拿了起来,往谢若棠走去。 与此同时,谢若楹也端了一杯满满的酒靠向谢若棠, “姐姐……” 话音未落,三个人撞在了一起,谢若棠和谢若楹的身上顿时被撒满了酒。 谢若楹轻呼一声,恼怒的看向扶月, “你怎么回事,怎么毛手毛脚的!” 扶月慌忙跪下来, “奴婢是看大小姐的酒杯空了,想著雀儿不在,便准备来给大小姐满上…… 奴婢不是成心的,还请大小姐和二小姐从轻发落。” 谢若棠看著身上氤氳开的一片酒渍,嘆了口气, “旁边有一个专门供女客换衣服的偏殿,倒是不打紧。 只是雀儿已经过去马车那里了,我的衣裳也在那儿,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怕是赶不上。” “这有什么的,刚好我每次都让扶月將衣服带著,提前放在偏殿那里,姐姐跟我一起去吧。” 谢若楹的眼中满是歉意, “如果不是我身边的丫鬟毛手毛脚,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见谢若棠面露蓝色,谢若楹再次邀请, “扶月是我的丫鬟,我当然是要为姐姐负责一份责任的,还请姐姐不要推迟了。” 谢若棠咬了咬唇,终究是点了点头, “好。” 第87章 他也是贱的非得听,好多狗粮 秦饶雪想要跟上去,却被秦夫人拉住, “人家姐妹去换衣服,你跟著做什么? 在这儿陪母亲说说话。” 谢若楹鬆了口气,和谢若棠起身,並肩往外走去。 身后的喧闹声音越发的小,谢若楹轻声道: “姐姐方才出去,知舟哥哥也刚好在外面,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 闻言,谢若棠停住脚步看向她, “你是觉得,我跟顾知舟之间还有什么关係?” “……不是。” 谢若楹別过眼, “姐姐跟知舟哥哥从前的情分在哪儿,就算是真有什么,也是应该的。” “你大可不必这样觉得。” 这话分明就是在暗戳戳地指她,谢若棠又不傻,直接將话挑明, “我还不至於去攀附自己的妹夫。 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就是我的,这一点,妹妹放心就是。” 明明是谢若楹先讽刺谢若棠,可这些话从谢若棠的嘴里出来,谢若楹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滚烫。 毕竟,她是在知道谢若棠喜欢顾知舟的情况下,悄悄地介入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谢若棠无声地嗤笑一声,先行一步进了屏风后。 扶月跟谢若楹二人交换了眼神,便就捧著一套衣裙进了屏风后。 很快,屏风后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 沈临璟见谢若棠跟谢若楹走了的时候,就开始有些坐不住。 裴见温有些不悦, “才说你稳重,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你也真是出息,好歹也是个王爷,在外面得不少女子青睞,反倒是在她面前就跟狗一样。 是不是她嘬嘬嘬两声你就过去,还舔舔她的手?” “她要是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 沈临璟不耐烦道: “让开,我去瞧瞧!” “说是去瞧瞧,可实际上不就是担心谢大小姐跟顾知舟旧情復燃么?” 裴见温略带强硬地將人摁住, “坐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已经叫可礼去看了。” 要不是拦著自己的人是裴见温,沈临璟现在已经要跳出去了。 可礼很快就回来了,只是眼神频频看向沈临璟,里面满都是怜悯和同情。 一看可礼这个眼神,裴见温就大致感知到,自己的猜想怕是真的了。 虽说刚刚是有些幸灾乐祸,可想想沈临璟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这样上心,他又有些心软, “天下女子这样多,何愁没有其他人?” “可天下,只有一个谢若棠。” 轴脑子! 裴见温气笑, “你前几年不是常去江南看么? 谢若棠在江南长大,和她一个类型的,在江南应该不少,你要是喜欢,到时候慢慢挑选就是,何苦被一个女人彻底地绊住了脚?” 可他说完,沈临璟就看向他,眼神颇为坚定, “天底下只有一个谢若棠。 我去江南,是看的。” “我知道,你看也不耽误看其他人不是?” “,也是天下独一的。” 裴见温还打算开导一下沈临璟,忽地想明白他这几句话的意思,登时愣住, “……等等,你不会是在说谢若棠吧?” 沈临璟没否认。 裴见温只觉得两眼一黑, “所以这几年,你说是去江南,其实都是去在看谢若棠? 那你告诉我,你这几年还说,要去什么蜀地、北方……其实都是在江南偷偷看她吧???” 沈临璟:“……知道没有必要说出来。” 还是若棠好。 若棠猜到他去江南是看自己,也只是笑眯眯地问他好不好看,哪儿像是这个兄弟一般,简直聒噪! 裴见温原本以为,沈临璟也就是这段时间喜欢的谢若棠,没想到这渊源竟然这么久。 说是三年,谁知道是不是在京城的时候,沈临璟其实就已经对人家覬覦已久了? 抓住自己的袖子,裴见温额角狂跳。 可礼见自家温润如玉的主子都被逼成了这样,赶紧给裴见温倒了一杯茶,让他能缓缓神。 裴见温也不想继续跟沈临璟说什么了,摆手直接道: “可礼,把你打听到的,看到的都跟王爷好好说!” 快刀斩乱麻,好歹,沈临璟也能够有自己的选择。 可礼点头, “小的得了公子的令后,就在往外去。 刚巧看见谢大小姐满脸慍怒,手上似乎还受了伤,身边的婢女带著她往回走。 小的到了公子说的地方,就看见……” 说到这儿,他有些犹豫,又是同情的目光看向沈临璟。 沈临璟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怎么会受伤? 伤得严重吗?” 他刚刚看,谢若棠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显露出受伤的神色啊? 裴见温咬牙切齿, “重点是这个吗? 你听可礼说完行不行?” 可礼尷尬地轻咳一声,低声道: “顾公子的脸上有血印子,还有好多个巴掌印,都肿起来了! 小的猜测,应该是谢大小姐打的。 原本以为顾公子会回来,可是他起来后就失魂落魄地往宫门走去,应该是觉得丟人,就走了…… 王爷,我家公子是真的將您当做好友,这才真心实意的给您出谋划策。 谢大小姐喜欢动手打人,您还是……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否则等到哪一日,对您也动了手可怎么办?” 裴见温:“???” 不对! 不是捉姦的吗! 沈临璟冷笑, “他挨打,是因为他活该,惹了若棠不高兴! 竟然还害得若棠伤了手,本王看见也是要赏他两个巴掌的!” 裴见温:“!!!” 这是重点吗?! 说完,沈临璟面色缓和,不满地看向裴见温, “我说过,若棠很好,也捨不得打我的。 就算是打我,那也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届时你应该是帮我找问题,而不是在那儿指责她。” 裴见温:“……” 他真是贱的,管这事儿还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沈临璟现在更著急的,是想赶紧找到谢若棠。 毕竟听可礼的描述,她受了伤。 若棠娇气,肯定疼得很。 想到这儿,他转过头低声跟既白吩咐了两句,这才重新坐好,没了刚刚的坐立不安。 若棠说了,她接下来要做一些事情,不想让他插手,那自己就先老实等著就是。 第88章 一举,很多得! 很快换好了衣服的谢若棠二人就从偏殿走了出来,谢若楹笑道: “从前我只见姐姐喜欢穿一些天蓝石绿的衣裳,没想到,这浅紫色也能衬得姐姐肤如凝脂。” 谢若棠毫不客气, “我生的白又好看,就算是穿著麻袋都是好看的。” 谢若楹这些日子跟她相处,也能够知晓她说话的风格,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笑道: “姐姐说的是。” 见谢若棠转身就要进入殿中,谢若楹立刻叫住她,扯了扯嘴角, “姐姐,我想跟你在外面再走走,说说话。” 方才她才调换了荷包,药效还没起呢,哪儿能这么快就进去? 谢若棠挑了挑眉, “你我说话?” “嗯。” 谢若楹抿了抿唇,顺从地垂下头来, “姐姐,知舟哥哥……好像心中还有你。 你真的不打算跟知舟哥哥再续前缘了吗?” “我跟他有什么前缘?” 谢若棠知晓谢若楹在拖时间,大大方方地顺著她道: “他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值得我去留恋吗?” 说完,见谢若楹的脸色有些难看,谢若棠道: “我只是说他是垃圾的意思,没有骂你。” 呸,她都在骂。 谢若楹面上的笑有些勉强, “可是……刚刚我跟著出去,恰好就看见姐姐跟知舟哥哥在一起…… 姐姐,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又怎么能跟他走得那么近?” “所以呢?” 谢若棠有些奇怪。 既然偷看了,怎么不將所有的事情看完。 若是看见自己揍顾知舟的场面,也不知道谢若楹会不会突然闯出来护著他。 谢若楹站住脚咬住唇,眼泪说来就来,直接跪在了她的脚边,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坎儿,能够重新接纳我跟我好,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可是,母亲已经被你送走了,我只想跟知舟哥哥好好的,这一点,难道姐姐也不愿意成全我吗?” 谢若棠看著她现在下跪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不由得有些沉默。 这样能屈能伸…… 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会啊…… 见谢若棠沉默,谢若楹以为自己说的话已经戳到了她的心窝子,眼中越发的坚定。 果然,谢若棠根本就没有想过放过自己,说白了,就是在等著自己放鬆警惕,然后再对自己下手! 呵! 还好自己从未相信过对方! 目光从谢若棠身边的香囊上掠过,谢若楹的心中盘算著时间。 离魂草是禁草,虽然不知道慕城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但是能帮到自己就足够了。 按照慕城的意思,她特意放了过量的离魂草在荷包中,甚至用离魂草水泡了许久布料,这才做的荷包。 谢若棠不是最为得意自己的名声好吗,不是仗著自己有外祖他们的疼爱就无法无天吗? 她不信,如果谢若棠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发了疯,皇后还会护著她! 即便是皇后会护著谢若棠,届时来个太医,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离魂草,是禁草,皇上还能放过她? 到时候,谢若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嫁给寧安王这件事儿恐怕也不会如愿以偿了吧? 一想到到时候谢若棠的名声臭完,再被送走回去江南,连累外祖他们,外祖他们迁怒谢若棠,最后谢若棠潦草出嫁…… 一想到这些,谢若楹的心中就是无限的畅快,偏偏脸上没有半点的表现。 谢若棠道: “云初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 其实你是怎样的人,我也很清楚。 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这样,顾知舟么……就算是跪在我面前,求我嫁给他我也不嫁。” 说完,谢若棠笑吟吟地看向她, “若是还不起来,被旁人看见怕是又要折损你二小姐的脸面了。” 谢若楹盘算著时间,抿了抿唇起身,和谢若棠一起往回走,眼见就要进去,谢若楹忽地看向她,开口道: “其实,知舟哥哥也从未將你放在心上过。 姐姐不是疑惑,为何当初对你还有些好脸色的知舟哥哥为何突然之间就对你冰冷爱答不理了吗? 还不是因为姐姐给的太多,他无措了些。” 这句话说完,谢若楹笑起来, “他从未看得起过你,自然心中也就只有我了。” 谢若棠听著这前后顛倒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刺激,真的能够刺激到她么? 离魂草若是得了刺激的话,只会更快地激发药性,谢若楹还是太急了点。 谢若棠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就入了席。 秦饶雪见她平安回来,鬆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 “我都要急得出去找你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谢若棠心中一阵暖意。 两个人低著头一起咬耳朵,另一边的慕顏儿看著这边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 “婶婶,这两姐妹瞧著面和心不和的,从前谢若楹还是姐姐的好友呢,姐姐出事后,她可曾做过什么?” “她能做什么?” 慕夫人面色冰冷, “好的时候,日日来找我家婉晴,就因为她的点子让婉晴不得不离京,她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说的也是。” 慕顏儿眼神闪了闪, “婶婶,我去探探这两姐妹。” 慕夫人皱眉, “你去做什么? 那个谢若棠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你去,要是吃亏了怎么办?” “婶婶待我如亲生女儿,那姐姐就是我的亲生姐姐。 我自己的亲姐姐受了委屈,我怎能毫无反应?” 慕顏儿主动拉住她的手安慰, “婶婶,没事,我就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见缝插针,好能为姐姐找回场面来。” 听见慕顏儿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们母女,慕夫人也不由得动容。 安抚好了慕夫人,慕顏儿这才往谢若棠两姐妹这里来。 她也不过是在瓦解慕夫人对谢若楹的好感,至於谢若楹从慕城那儿得了什么东西,要做什么,她心中再清楚不过。 只要是自己能够顺水推舟,让谢若棠在这场合丟尽脸面,那么自然而然就能成为慕夫人的心头宠。 即便慕婉晴回来,她也能够有一万种办法將慕婉晴给挤走! 想到这儿,慕顏儿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总之,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尚书府女儿,身价自然也能水涨船高! 一举,很多的! 第89章 离魂草,殿前失仪! 谢若楹有些急躁,忍住眼睛不去看谢若棠身边的荷包,却又忍不住地看去。 巧了此时慕顏儿过来。 她面容带著笑, “方才冒犯了谢大小姐,特意以茶代酒,还望谢大小姐见谅。” 谢若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若楹,脑子瞬间反应过来慕顏儿的身份。 怎么就忘记了,慕城的亲妹妹就是慕顏儿啊! 那大概,谢若楹想做的事情,慕顏儿是知道的。 现在过来,估计也是想要在自己这件事上推波助澜一把,好能够得到慕夫人的喜爱。 如果她是慕夫人,慕顏儿能够帮她出气,还温柔乖巧,名声没有污点,实在是太適合在身边养著了。 嘖嘖。 拿她做跳板,她同意了吗? 谢若棠不咸不淡道: “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没规矩的也不是你一个。” 原本还带著笑的慕顏儿笑容一僵。 原本以为谢若棠会看在场合,还有自己主动过来的份儿上原谅自己,至少是不跟自己呛声,没想到竟然还是这般! 咬了咬牙,慕顏儿主动弯身, “不管怎么说,的確是顏儿当时没规矩了一些,所以……这杯酒,就当做是顏儿赔罪了。” 说完,她一饮而尽。 身后匆匆赶回来的雀儿跟谢若棠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谢若棠的用意,趁著慕顏儿没有回过神,抓起桌子上的酒壶又是一杯酒倒了过去, “既然是要赔罪,慕小姐怎么著也该是三杯才是。 一杯酒就赔罪了,这是让谁消化慕小姐不懂礼数?” 看见雀儿,谢若楹禁不住神经有些紧绷。 她是知晓雀儿有点儿东西的,若是发现了不对…… 好在雀儿並未在意其他。 慕顏儿抽了抽嘴角,还是依言將酒喝下。 第三杯结束,她將杯子倒过来, “谢大小姐,我喝乾了。” “那就走吧。” 谢若棠悠悠开口, “难不成还要我请你?” 慕顏儿:“……” 所以她过来,就是討了三杯酒喝放低自己身段? 忍住心中的不悦,慕顏儿声音柔下来, “谢大小姐,我来,不仅仅是为了刚刚的事情,还是为了我姐姐。 我知道,姐姐之前做的事情有些欠缺考虑,可也是有人挑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让姐姐动了歪心思。 我姐姐那样无辜的人如今有家难回,可真正挑唆的人,却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惩罚。 你说,这对吗?” 谢若棠总算是捨得正眼看她, “你的意思是,当初污衊我的人,不是慕婉晴?” “我姐姐好歹也是在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女子,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慕顏儿的眼神游离在谢若楹的身上, “我姐姐可是最听好友的话,为了好友什么都能做,少不得是为了好友出气,才被人攛掇了。” 谢若楹一梗, “你的意思,是我唆使了婉晴?” “谢二小姐別生气呀,我也不过是隨口说说而已。” 慕顏儿勾了勾唇,又看向谢若棠, “谢大小姐聪明,自然是能够知晓其中意思的。” “说完了就回去吧。” 谢若棠面色如常, “你在这儿,我就觉得你不安好心。” 慕顏儿:“……” 打发了慕顏儿,谢若楹依旧是背挺直,声音冷冷, “姐姐也是觉得,这些事情是我所为?” “傻子。” 谢若棠用手撑著下巴,眼睛眯起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就算是没有她这些话,我也相信这些是你做的呀。” 谢若楹有些绷不住脸色,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觉得那些事情是我针对你,你大度不跟我计较?” “不然呢?” 谢若棠偏头看她,笑道: “我只是暂时懒得跟你计较,若是真跟你计较,你现在在哪儿都说不定。 不过,我给你个机会猜猜看,我为什么不跟你计较。 你若是猜对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猜不对,我可就要给你个惩罚咯。” 看著谢若棠的这个笑,谢若楹莫名的背后有些发冷。 她定定地看著谢若棠,心中开始发慌,却说不出一个字。 “看来,你是拿不到我的奖励了。” 谢若棠轻笑出声,不再看她,只是转过头去跟秦饶雪低声说话,时不时掩唇轻笑。 坐在对面的沈临璟看著雀儿给谢若棠上药,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宴会渐渐临了尾声,忽地,谢若楹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闯到了大殿中间,將正在演奏的眾人给嚇了一跳,连同坐在席间还在相互交谈的眾人都给嚇到了。 扶月赶紧上前要拉住谢若楹,谢若楹却將面前的香炉直接掀翻在地,厉声道: “滚开! 谢若棠呢? 叫谢若棠那个贱人出来,我要问问她,怎么不死在江南,回来做什么?!” 谢若棠看著她眼中的癲狂,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是一片凉意。 谢若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晕乎乎的,看什么都带著一层模糊,身子轻飘飘,就像是如登仙界一般。 权利,自由,所有人的宠爱都在她的身上! 她是天下的主宰! 她要谁生谁就生,让谁死,谁就死! 谢若棠…… 对! 谢若棠必须死! 眼前仿佛浮现瑟瑟发抖,跪地匍匐求饶的谢若棠,谢若楹的眼中越发的得意,抽出一边人的长剑就向著眼前人刺去, “贱人,你不主动死,那就我来送你一程!” 眼见那长剑就要刺穿对方的身体,谢若楹却脖子一痛,眼前瞬间黑了下来,整个人如一滩泥水在地上没了生气。 那个被她当做长剑的筷子也散落在地上,眾人惊慌的眼神看向打晕谢若楹的沈临璟。 沈临璟刚刚是接到了谢若棠眼神,这才动的手。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有些不耐烦, “看本王做什么? 这个蠢货失心疯,难不成等著她再胡言乱语?” 眾人:“……” 他们默契地再次看向谢若棠,却发现对方已经红了眼睛,用帕子轻轻地点擦著眼角,勉强挤出一个笑, “若楹平时……不是这样的。” 眾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对谢若棠的怜爱。 本身,眾人大都知道云初不喜欢谢若棠,莫名其妙云初被送走,估计著就是跟谢若棠有关,没想到连妹妹也对谢若棠这样大的恶意。 真不知道,谢若棠在谢府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第90章 审!事情败露了(1) 不就是装委屈吗? 她又不是不会。 谢若棠用帕子掩住唇,低声冷笑,可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因为难过妹妹对自己这样。 “谢太傅,家有双姝,这是好事儿,怎么还闹成如今这样了?” “你平日在官场上忙也就罢了,如今府上没有主母,两位小姐又都到了適婚的时候,年岁大起来,少不得要爭执,你身为父亲,也是要多多注意的呀。” “是啊,谢太傅,云先生可是你的岳丈,总不至於,你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吧?” …… 各种各样的说辞一一窜入谢清榆的耳朵中,他发麻冰凉的手脚不听使唤地向前走去,只是麻木地扯著笑赔笑, “是是是,这的確是我没能教导好。” “这丫头大抵是贪杯,喝多了才胡说八道的。” …… 谢清榆原本正在跟旁人討论著新国学,正开心呢,谁能知道谢若楹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用“丟脸”形容谢清榆的心都显然是有些轻了。 谢若棠也主动道: “妹妹身体不舒服,今日怕是没办法与诸位把酒言欢了。” 说完,她对著雀儿微微挑了挑下巴,雀儿立刻上前去將谢若楹给抱起来,一行人往外走去。 但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谢清榆现在无比希望自己的脚下有一条缝,自己好能够钻进去,就当做自己死了最好! 但这些都是不现实的。 谢清榆將人送到宫门口,面色铁青地看著昏迷的谢若楹被送上马车,道: “回去后,人且就先交给你了。” 谢若棠应了一声,谢清榆又反应过来两姐妹的关係並不亲厚,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今日的確是过分,不过……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父亲信你。” 谢若棠笑了一声並未多说。 谢清榆忧心忡忡, “为父先去给皇上请罪了,至於若楹…… 回去后问清楚,查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生气归生气,但是谢清榆也不至於是完全失去了所有理智。 谢若楹性格温柔,虽说是被云初当做眼珠子养的程度,但是云初也没少下这些礼仪。 自小,谢若楹出门在外,即便只是小聚会,也是被人人夸讚的,更何况是在皇宫。 这其中,怕是有蹊蹺。 谢若棠叫住说完就要离开的谢清榆, “父亲。” 谢清榆不解回头,谢若棠看向阿眠,道: “父亲即便是放心將谢若楹完全交给我,我也不敢就这么应了,否则若是谢若楹醒了,將事情赖在我的身上,我岂不是说不明白? 眠叔是您的心腹,除了您谁也不效忠,不如就让眠叔跟著我。” 谢清榆轻咳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的尷尬, “父亲不曾不信你……” “多年前,我和谢若楹因为一块儿被吃掉的桂糕被母亲质问,结果不管怎么问,最后,母亲也都认定了是我。 若非当时有下人看见是谢若楹拿走了桂糕,只怕是我就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那样百口莫辩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歷了。” 那一次是真的让谢若棠感受到了绝望,也是对顾知舟心动的缘由。 因为云初不信自己,说是问两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她。 她一气之下跑出了太傅府,在外面閒逛,难过地在角落哭鼻子。 那个时候,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和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就足以让她觉得那就是好,她要一辈子紧紧抓住。 如此说来,其实自己跟顾知舟的孽缘,还是云初做的牵引。 谢清榆显然也是想起了这件事,他想大度表示自己相信谢若棠,可谢若棠却再次重复了一遍。 一边追出来的沈临璟挑眉道: “谢太傅,还是答应吧。 否则到时候谢二小姐只是掉掉眼泪,又说什么是谢大小姐的错,那岂不是坏了本王未来王妃的名声?” 谢清榆一哽,只能够跟阿眠简单交代了两句。 等到谢清榆走了,谢若棠这才看向沈临璟, “你刚刚让既白去后殿做什么,那可是女子换衣服的地方,你就不怕我叫流氓?” “你不叫流氓,你叫谢若棠。” 沈临璟没个正经的插科打諢,得了谢若棠一记嗔怪,顿时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又想起来你说过不许我插手,我不敢去,只能让既白过去看看,真要是有什么意外,兴许能够帮上你。” 谢若棠想要骂他两句,可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时候还是无奈地嘆了口气,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 宴会还在,你先回去吧。” “我就不去宴会了,虽然太傅不怎么喜欢我,但是我也得主动些,去討一討太傅的喜欢,免得父皇对他有什么为难,或是嚇到了他。” 说完,沈临璟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我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许多事情想要自己做,我都支持你。 但是这些事情到底是有风险的。 若棠,往后,我想你能够让我帮你处理这些。” “她是女子,又是跟我血浓於水的人,怎么著也不能让你去处理不是?” 谢若棠笑了笑,推了推他, “快去吧。” 沈临璟眼中划过一抹落寞,点了点头转身追上谢清榆。 马车停在不远处,阿眠走过来对她道: “小姐,走吗?” “嗯。” 谢若棠收起了脸上的笑,回到太傅府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人都去前厅,不许任何人出入。 眾人满头雾水的来了前厅,看见的就是谢若棠坐在座首一动不动,脸上再不曾有半点的笑容,冰冷得让他们害怕。 这哪儿是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气度,分明和那些京城中掌家多年的主母没什么区別,甚至气势更足! 眾人不敢抬眼,谢若棠淡淡开口, “人都到齐了?” “门房都到齐了。” 雀儿特意点了一遍人后点头应声。 谢若棠嗯了一声, “把人带上来。” 眾人只看见平日鼻孔看人的扶月头髮都散了,嘴巴被塞著破布推了进来跪在地上,很快,雀儿又將一人轻轻鬆鬆地抱了进来,丝毫没有怜爱的丟在了地上。 有人大著胆子向前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二、二小姐?!” 第91章 审!事情败露了(2) 此话一出,就像是烧热的油里面突然倒了一杯冰水一般,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大小姐这是何意,二小姐最近不是跟大小姐已经和解了,关係极好吗?!” “拋开这些不提,二小姐怎么著也是个主子,平日更是人美心善,大小姐此举,未免是过分了些吧?” “夫人不在了,大人也没回来,大小姐还真是成了个霸王!” …… 对她牢骚大一些的,基本都是从前伺候云初和谢若楹的人,此刻只恨不得衝上前来將谢若楹紧紧护著才是。 谢若棠冷笑, “你们几个叫得倒是挺凶的,有什么话不如来我面前说说。” 有胆子大的真的上了前,咬牙道: “大小姐从回来后就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夫人可是当家主母,这都已经被您给送走了,您还要將二小姐也给逼到那个地步?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大人虽然心疼您,愿意给您多一些耐心,但是他若是知晓您这样对二小姐,您以为您跟大人之间的父女情分还能继续吗?” “就是!” 又一人憋不住蹦了出来, “大小姐怎么也都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就算是二小姐真的有什么错,也不该是您来处置!” 有了两个打头阵的,剩下有点儿心思的也都跟著叫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都闹腾起来,像是入了菜市场一样。 眼见眾人情绪越发的激动,谢若棠將手上的茶盏放在桌上。 不轻不重的茶杯和桌子碰撞的声音响起,却叫眾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雀儿,將刚刚闹的最凶的几个人身契拿来。” 谢若棠的声音不大不小,甚至没有丝毫被惹恼后的羞怒。 方才闹的最厉害的几个人咽了口口水,面面相覷。 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正是在后院管浆洗的妈妈,叉著腰站在那儿冷笑一声, “大小姐不必拿奴婢的身契来嚇唬奴婢,奴婢是死契,契书都在夫人那儿。 如今,大小姐是知道自己不占理了,就开始要用这个来欺负人了?” 谢若棠轻笑一声,將裙子的褶皱弹了弹就起了身,慢慢走到了涂妈妈面前,毫不犹豫就是两个耳光打了过去。 涂妈妈被打得猝不及防,往后踉蹌了好几步,一脸震惊地看向谢若棠, “你、你打我?!” “不懂规矩的奴才,自然是要打的。” 谢若棠的手隱隱作痛,她收回手,淡淡道: “来人,把她按住,掌嘴。” 银丹和竹月直接上前按住了涂妈妈,棠梨则是学著谢若棠刚刚的样子,毫不留情的就是一巴掌接著一巴掌, “齐嬤嬤在这儿的时候,也曾教习过诸位,对待主子若是不懂尊重,那就该打!” 涂妈妈想挣扎,一边正愁没机会上前的池兰也立刻上前帮著按住, “主子教训你,是瞧得起你,不谢恩还在这儿挣扎,是想造反吗?!” 谢若棠坐在座首,將疼得有些发抖的手缩在袖子里,似笑非笑地看向其他人, “方才不是闹得很厉害吗? 怎么不继续了?” 整个大厅中,只有啪啪啪的耳光声和涂妈妈的呼痛声传来,其他人显然是被震惊到了。 谢若棠轻蔑一笑, “你们口口声声觉得是我在针对她,怎么,看不见我身后的眠叔?” 阿眠也没想到谢若棠看著柔柔弱弱,一出手就这么雷厉风行。 此刻被点了名,他立刻站了出来, “大小姐所做,大人皆不过问。” 原本就被谢若棠的气势给唬住了,更別提现在谢若棠的身后还有阿眠。 现在算是彻底的没了胡说的人。 雀儿此刻也已经拿著身契过来了,谢若棠接过后並不看,直接將厚厚的一叠都压在了手边, “既然是看见了眠叔,想来,你们很好奇现在父亲在哪儿,为何我將谢若楹这样丟在这儿吧? 很简单,父亲现在在皇上的御书房外求情。 至於是求谁的情……” 谢若棠瞥眼看向地上的谢若楹无声地笑了笑,雀儿接话道: “宫宴上,二小姐突然暴起,衣衫不整不说,还口出狂言,要杀了大小姐。 且不说如何冒犯小姐,这是天子宴会,皇上他们怎会轻易放过? 你们那么衷心,应该是不介意陪著二小姐去死吧?” 见底下的人脸色瞬间煞白,雀儿讽刺道: “现在知道怕了? 你们方才叫得那样欢快,我以为你们都不怕呢! 是大人让小姐回来查明情况,也好能够跟皇上说明,兴许还能求个恩典,不至於连累府上。 你们这么热闹,看来是不怕的。” 此话一出,刚刚保持沉默的、看热闹的都变了脸色,目光怨毒地盯著刚刚闹事的几人愤怒道: “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们又蹦又跳?” “二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怎会不生气?你们竟然还敢在这儿阻挠大小姐,就不怕殃及自己?!” “夫人已经去庄子了,府上现在管事儿的人是大小姐!若是不听,觉得委屈了,大可去庄子上陪夫人啊!” “就是,你们不想活了,我可还想活!” 七嘴八舌的咒骂让刚刚的那群人此刻变成了鵪鶉。 谢若棠也不阻拦,等到见有人想要动手了,这次淡淡开口阻止了闹剧。 涂妈妈此刻脸已经完全肿了起来,眼泪和嘴上的血晕在一起,瞧著都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不过,打嘴的法子的確不错,粗鲁是粗鲁了些,管用也是真的管用。 瞧瞧,涂妈妈不说话了。 谢若棠指节扣了扣桌面, “不服管教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死契,就拉去庄子上陪伴夫人,也算是全了你们这一份主僕情。 活契,拿的出银子来,就自己赎身,拿不出来,雀儿就去牙行叫人,该卖就卖,该买就买。” 当初云初被送走的时候,也不见这群人蹦出来说要跟著去庄子上。 说白了,庄子上多苦,眾人都是清楚的。 月银少的可怜也就罢了,吃喝都得自己动手,还要过去伺候主子…… 他们疯了才想去。 可谢若棠话音落,就盖棺定论了。 有人已经跪下来求情,银丹她们回头见谢若棠是不悦的神色,立刻上前將人往外拉去。 府上的人给收拾得差不多了,谢若棠叫人將扶月嘴里的抹布拽了出来,盈盈一笑直入正题, “用的料子不错,香味很特別,哪儿得的。” 第92章 审!事情败露了(3) 扶月狼狈地跪在地上, “什么料子什么香味,奴婢不懂大小姐的意思。 即便大小姐想审问我家小姐,是不是现在也不该將我家小姐丟在地上?” 谢若棠微微挑眉,这倒是个护主的。 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昏迷不醒的谢若楹,谢若棠调整了一下坐姿,道: “香囊里的东西,还需要我多言吗?” 扶月瞳孔震缩,却咬死了不承认, “奴婢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您跟小姐的香囊的確是她亲手所制,可那也是因为我家小姐想要跟大小姐缓和关係! 大小姐今日是从太傅大人手上亲自选的,大小姐的意思是,太傅跟著我家小姐一起算计你? 还是说,我家小姐知道您一定会选择哪一款香囊,特意在香囊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更何况,我家小姐现在才是受害者! 难道是我家小姐自己故意这样对自己,冒著杀头的危险也要让您不高兴? 大小姐,您未免是叫人心寒了!” 说完,扶月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小姐如今被人害成这样,奴婢还说是您乾的,可这也没有证据,所以奴婢不敢乱说! 您不帮著找出奸人是谁,怎能还要往小姐的身上泼脏水?!” 扶月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就连阿眠都不由得皱眉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谢若棠来。 谢若棠也不辩解,道: “既然各执一词,我就让你知道公平二字。” 说完,谢若棠冷声道: “去请陈大夫。” 那是整个京城中最好的大夫,谢若棠跟他之间还算是有段忘年之交的情分,隨时去请,都是能请到的。 扶月的脸色瞬间僵硬,连眼泪都忘了掉。 她又不傻,这样资歷的大夫,怎么可能没见过离魂草? 不管到时候怎么说,沾染上了离魂草,这事儿就是善了不了半分! 想到这儿,扶月满是懊恼。 这谢若棠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刚刚自己说完,她应该解释自己没有做过才是,怎么蹦到这个份儿上??? 扶月无力阻止。 很快,雀儿就请了陈大夫过来。 白髮苍苍的陈大夫笑呵呵地提著药箱,身后还跟著好几个大夫一起。 雀儿道: “奴婢到的时候,恰好其他几位大夫都正在跟陈老先生一起討论医术,听闻小姐有请,也都想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开玩笑的,是她特意跟陈老先生一起请的。 不然到时候他们又说,陈老先生是小姐请的託儿怎么办? 谢若棠也知晓了雀儿的想法,好笑不已,但也跟著点了点头,淡淡道: “那就帮著验一验吧。” 扶月心头狂跳,站起身来脱口问道: “大小姐好一招贼喊捉贼! 若是这药不是大小姐下的,大小姐又为何那样准確说出是香囊有东西? 奴婢斗胆,还觉得是大小姐身上其他地方藏了药,下给了我家小姐!” 谢若棠笑出声来, “大殿上你最先衝上去,第一反应却是將谢若楹身上的荷包扯了下来。 你是觉得我傻,看不懂你这些小动作的意思是什么吗?” 扶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奴、奴婢没有!” “没有?” 谢若棠嗤笑, “雀儿,將她扔的香囊拿上来。” 扶月身子摇晃著,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怎么会…… 怎么会找到?! 她不是扔到了皇宫的千鲤池吗? 谢若棠没心思再给她解释,直接拿去让陈大夫检查。 眾人都紧张的看著那个香囊,陈大夫一通检查后面色难看的递给了身边的人,压著火气怒目看向扶月, “太傅家怎么也算得上一句家风清明,好歹是没有出什么岔子的,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原本还不明所以的其他几人在验过香囊后,亦是眉目之中染上怒色, “瞧著你年纪不大,竟然这样恶毒的心思!” “这东西若是传出去,別说是你家小姐,连带著你,都別想活!” “太傅府一世清明,算是彻底毁在了你的手上!” …… 几个大夫七嘴八舌的就是一通臭骂,偏偏扶月已经嚇得说不出话了。 阿眠赶紧追问,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诸位为何这般生气?” “离魂草!” 陈大夫狠狠地拂袖, “当初闹得大昭鸡犬不寧,好不容易安定,这可是大昭禁药,怎么敢的?!” 阿眠年岁也不算小,自然也是经歷过。 他双眼一黑,差点儿没站稳。 一边有人扶住他,谢若棠满眼担忧, “眠叔,你没事吧?” “这、这如何是好?” 阿眠呢喃著,面色惨白,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太傅府怎么办?” 谢若棠沉声道: “当务之急,是问清楚他们从哪儿得的离魂草,说不定能够將功折罪。 我好歹有几分薄面,弄清楚后,我再进宫,兴许能够求得圣恩。” 说完,她转过身来,狠狠的一耳光甩在了扶月的脸上, “贱婢,还不老实交代这离魂草的由来!” 扶月想过东窗事发会如何,但没想到竟然是东窗事发在她们的身上,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若棠满脸慍怒, “太傅府上下所有人的命如今都在著香囊上! 你若是说不出所以然,为了保全太傅府,我只能够带著你和谢若楹一起进宫,求皇上处置!” 此番话出,原本震惊在原地的其他人也突然惊醒一般,哭著衝上前抓住扶月, “贱人,快说,我不想死!” “凭什么你们做的孽要我们承担!” “我要是活不了,也定然让你碎尸万段!” …… 迷迷糊糊中,谢若楹1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头也痛,耳朵边上也全然都是一群吵闹声和哭喊声。 难不成…… 谢若棠真被自己杀了?! 谢若楹的心头忽地咯噔一声,忍著痛爬起来。 可还未站稳,就有人绝望地衝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贱人,我那样维护你,你竟然敢用禁药!” 谢若楹惊恐的挣扎, “你谁啊,滚开!” 而抓住谢若楹的,赫然就是刚刚被打、维护谢若楹最狠的涂妈妈! 第93章 我要跟父亲说! 谢若楹显然也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她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喊道: “还不快放开我,真是大胆,一个下人竟然敢这样忤逆主子对主子动手! 信不信我將你给发卖了!” “可能发卖不了,我刚刚说过,死契的,就去庄子上伺候夫人。” 好歹人是给拉开了,谢若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完好无损的谢若棠, “你……你没事?” 说完这句话,谢若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是在皇宫中的,怎么会在这儿? “妹妹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呢?” 谢若棠看著她,神色疏离。 谢若楹心中升起一股恐慌,咽了口口水,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怒目而视,想將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记忆开始在脑海中闪现。 她想起来了,自己好像喝了酒之后,身上就开始变得很难受,接著就像是来到了仙境,她成为了统治一切的女王! 她不仅仅是女王,还將跪地求饶的谢若棠给杀了! 谢若棠,给杀了??? 谢若楹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上。 抬眼正好看见了被放在一边的香囊,她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谢若楹颤抖著身子,张著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根本无从辩解。 谢若棠冷眼看著她,说道: “交代出离魂草是哪来的,兴许我还能够在皇上面前为你们保下一条命。 可你们若是现在依旧不肯说,那就不要怪我。” 谢若楹梦如初醒,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想要维持最后的体面, 本书首发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要见到父亲,有什么话,我只想跟父亲说!” “如今父亲正因为你在殿前失仪,跪在御书房外,还不知道眼下是如何的光景。” 谢若棠上前掐住她的下巴,逼迫谢若楹看著自己, “你要是想死大可自己寻条河,找一根白綾,又或者自己去买包毒药,在哪个角落偷偷死了算了! 我没想到你恨我到如此,竟然要买禁药,葬送整个太傅府!” 一边站著的阿眠也走了出来,面色冷厉, “二小姐,这件事大人已经全权交於大小姐,有什么话,你该交代的就立刻交代了的好,也免得太傅府因你出事!” 见阿眠也出来了,还这样说,谢若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下就要晕死过去,谢若棠直接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以为,你只要是晕倒了,这一切就能够结束了吗?!” 谢若楹被硬生生痛醒,周围的目光让她还是感觉自己像是在做噩梦一般,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著谢若棠。 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让雀儿他们將底下的人都给安置了,屋子很快就只剩下了谢若楹主僕,谢若棠和阿眠,还有雀儿。 “我现在还愿意给你点脸面,让你不至於將脸丟到外面去,你最好就老老实实將该说的都说了。” 谢若棠面色冰冷,眼中似有失望。 谢若楹咬著牙看向扶月,扶月失魂落魄地站著,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谢若楹的面前, “二小姐,奴婢可以为您做任何的事情,可是、可是奴婢不能眼睁睁地看著您去死啊!” “你在说什么!” 谢若楹心中怕极了,却咬紧了牙关, “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在陷害我!” “既然说有人陷害你,那就都说清楚!” 谢若楹还想要狡辩,扶月却眼睛绝望闭起,转过身对著谢若棠开始磕头, “是奴婢! 奴婢怨恨大小姐回府后,处处压我家小姐一头! 更怨恨大小姐竟然將夫人给送走了,奴婢瞧不上这样的人! 所以奴婢一时糊涂,找了人去得了离魂草。 原意……原意也只是想让大小姐出丑,並不曾想过这些后果! 这些事情全是奴婢一人所为,跟我家小姐没有一点的关係!” 谢若棠倒是没想到这个份儿上了,扶月竟然还能够將这些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 谢若楹难以置信, “扶月……” 她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何必要在谢若棠面前承认? 她这么久的伏低做小,就算是这一次计策不成,也能够继续在之后的手! 可扶月已经从刚刚眾人的反应中知晓了谢若棠所言非虚。 离魂草…… 只会带来不幸! 既然后果这么严重,那就不如自己现在直接承担下来! 想到这些,扶月不知道哪儿的勇气抬头, “奴婢愿意进宫面圣!” 这的確是超出了谢若棠的预料,但推出一个替罪羊也本就在计划之內。 毕竟,谢若楹现在还是太傅府的女儿,要是查明真跟她是千丝万缕的关係,太傅府也保不住! 谢若棠看著二人冷笑一声, “既然扶月承认了,那就来人啊,將扶月带下去关在柴房,等我与眠叔商量好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扶月任凭来人將自己拉走,临了最后一眼看向谢若楹,眼中却满都是含笑的泪。 谢若楹此刻耳朵也听不见,眼睛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了。 她跌坐在地上,呢喃道: “……扶月。扶月……” 扶月是她自小的丫鬟,二人情分不比谢若棠跟雀儿之间的少。 阿眠嘆了口气, “大小姐,这……” 他话音未落,谢若棠便就拿出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谢若楹的身上。 “大小姐!” 阿眠一惊,却根本没机会去拦。 眼前的谢若棠手上动作没有一点停下,她从前学过马术,马儿不怎么骑得好,但鞭子甩得很是好看,如今也算是用上了。 雀儿將阿眠往后拉了拉, “眠叔小心些,別误伤到你了。” “这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阿眠倒吸冷气, “再这样打下去,二小姐恐怕是活不下去啊!” “难道眠叔到现在真的相信了扶月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吗?” 雀儿反问, “您是觉得二小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说,您不敢相信这是二小姐做的事情? 刚刚那么多人,扶月已经自己承认了罪行,小姐也將人给拿下了,那就是已经替二小姐背了罪! 现在,才是真正的审讯!” 第94章 伺候与丈夫有首尾的妹妹的小月子 谢若棠手上没有半分的停歇,眼前谢若楹痛苦的神色和脑海之中的她渐渐重合。 上一世,她嫁给顾知舟后,顾夫人不止一次地催促二人能够快点有个孩子。 可顾知舟不肯碰她。 谢若棠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忍著滚烫的羞意將顾夫人的意思告知顾知舟,大胆褪下衣衫主动入了他的房。 可顾知舟铁青著脸大骂她下流无耻。 谢若棠不明白,夫妻之间,这样的事情如何就是下流无耻了呢? 她被骂哭离开了顾知舟的房间,等到第二日,顾知舟才来找她,主动提起昨日的事情,也只是说,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嚮往,只觉得厌恶,希望谢若棠往后不要再提起或做这样的事情。 甚至当时,顾知舟认真道: “女子生產,多是鬼门关上走一遭。 与其如此,我寧愿与你一生如此,也不想你去遭这份罪。” 谢若棠那个时候年纪小,真的就以为自己捂暖了顾知舟这块儿石头。 可是,成婚后半年,听闻谢若楹感染了风寒,云初要她回去帮忙照看一下。 那个时候谢若楹面色苍白,也是满脸痛苦,她觉得不对,去问云初,云初也只是眼神躲闪,让她照顾好她就是。 她成婚后性子也越发温和,对待这个唯一的妹妹,也著实称不上差。 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谢若楹有了顾知舟的孩子,只不过她未出阁,怕被人发现,这才忍痛喝了药。 多可笑,她一个正妻,去伺候插足自己姻缘的亲妹妹,原因还是亲妹妹小產了她跟自己深爱丈夫的孩子…… 谢若楹的喊叫声已经渐渐地微弱下来,躺在地上呆呆地看著天板。 “小姐,您没事吧?” 雀儿担忧的声音拉回谢若棠的思绪。 谢若棠这才惊觉自己的脸上一片凉意。 真是可笑,分明是她在打谢若楹,在为上一世的自己报仇,怎么还是自己在哭? 將脸上的泪隨意抹去,谢若棠把鞭子扔开,蹲在了谢若楹的身边,声音冷淡, “我记得,我同你之间,除了顾知舟,我们没有任何的矛盾。 就连你喜欢顾知舟,我也没有要与你爭执到底…… 为什么?” 这也是自己上一世的疑惑。 她的確是被外祖他们宠爱得过了头,有些不知分寸的天真。 可是她自问,她从未生过任何害谢若楹的心思! 倘若上一世谢若楹主动告诉自己,她跟顾知舟之间有了感情,她谢若棠也断然做不到要去葬送自己的一辈子! 可最后,她死在了自己的亲妹妹,还有最爱的夫君手上…… 谢若楹疼的声音都是飘著的,看著眼前的房梁痴痴的笑, “就一定要有你死我活的矛盾,我才能够跟你不死不休吗?” 谢若棠麻木地看著眼前的人,没有一点的声音。 谢若楹吃力地想要支起身子,可太疼了,她只能瘫倒在地上,像是喃喃一般,道: “我从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凭什么是二小姐? 分明,父亲母亲都是最宠爱我的。 你既然在江南那样好,为何要回来? 谢若棠,一山不容二虎,京城有一个谢家女就够了!” 谢若棠一回来,整个京城谁不將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同样都是谢家女,偏偏她生的要比她还要好看,性格也那样大方,什么都能够主动开口。 就因为是被外祖他们亲手带大的,所以,即便谢若棠回了京城,外祖他们给的东西也足以叫人眼红! 凭什么? 凭什么! 那些不甘和恨意逐渐滋生,渐渐地,成了包裹住她的藤蔓。 谢若棠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好像得到了答案,又好像什么也没得到。 她忽地笑了一声, “谢若楹,你真可怜。” 说完,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烟消云散,谢若楹站起身来,道: “雀儿,將二小姐带下去关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 一切,等我回来后再说。” 雀儿应声將谢若楹给带了下去。 阿眠欲言又止,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二人后,这才道: “二小姐毕竟是大人的亲生女儿,大小姐今日动手,著实狠了些。” 谢若楹心绪平静无澜, “相比起她想要我的命,却误打误撞差点儿將我们所有人都给害死,我还是太温柔了些。 眠叔,我敬重你,是因为外祖他们说过,要对长辈好一些,而不是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 你若是想跟著谢若楹去死,没人会拦著你。” 阿眠:“……” 但谢若棠说的都是实话。 阿眠不再提这事儿,沉默片刻,道: “那眼下,大小姐准备如何?” “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这会儿就有消息。” 谢若棠坐在凳子上,看著地上沾血的鞭子,皱了皱眉挪开目光,淡淡道: “今日之事,眠叔一一告知父亲都无事,我谢若棠做事,向来不会逃避。” 阿眠也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好,唏嘘两声,便就等著谢若棠的人带消息回来。 府邸上下都笼罩著一层阴鬱,涂妈妈几个人还在苦苦哀求著棠梨她们, “……我们知道几位姑娘人是最好的,能在大小姐手底下做事儿,定然得大小姐欢心,能不能帮我们求求情啊?” “是啊,几位姑娘帮帮我们吧,我们好不容易才在太傅府不再漂泊,现在要是去庄子上可怎么办?” “我这一把老骨头哪儿能在庄子上?而且,我儿子他们还在京城等我接济呢,我、我走了没法儿活呀!” …… 几个人哭成一团,都不肯就这样走了。 池兰直接走了过来恼道: “闹什么闹,我若是没有记错,刚刚就是你们几个闹得最厉害! 现在要被送走了,开始觉得害怕了? 既然心里头一直惦记著前主子,为夫人鸣不平,那你们就去伺候夫人就是了,有什么其他好说的?” 涂妈妈哭著跪下来,一巴掌一巴掌地自己打著自己, “奴婢有眼无珠,当初夫人有提携之恩,便就忘了眼下是大小姐做主…… 可老奴如今已经四十多了,孙子在上学堂,若是老奴去了庄子上,哪儿能够帮孙子交束脩?” “这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月娘一张小脸分外冷静, “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何苦怪大小姐?” 第95章 不如主动坦白 “老奴何曾怪过大小姐,方才也不过是有些激动了而已。” 涂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难不成,老奴要做忘恩负义的人,半点不管旧主才对?” “所以你现在能够去管旧主,从一而终,又有什么不高兴的?” 月娘笑了笑, “涂妈妈,人不能太贪心。 我一个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没理由你不清楚不是?” 说完,月娘看向棠梨她们道: “几位姐姐还是赶紧將人给送走吧,待会儿牙行的人来了,弄错將她们也给拉出去卖了,可就不好看了。 而且,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再闹,小姐生了气就不是这样简单的处置了。” 听见说谢若棠会生气,几人顿时不敢再闹下去。 银丹佩服地给月娘比了个手势, “怪不得小姐喜欢你,这么三言两语就能够將人给打发了,简单又省事。” 月娘挑眉看向银丹她们,道: “几位姐姐这么夸我,我也是没有银子的。” 紧张的气氛总算是多了点点笑声。 月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 “院子里的人如今都是怎么说的?” “不都是在骂二小姐跟扶月么?” 竹月嘆气, “刚刚扶月出来后被关起来,大傢伙儿就觉得是扶月乾的,怒不可遏,都恨不得將扶月给打死才好。” 虽然大家情绪对了,但是说是扶月对谢若棠动手,她们这几个丫鬟都不觉得可能。 月娘点点头,道: “大小姐不是个小气的人,你们瞧著,该用银子打点的就打点去,银子打点不了的,就让儘量死契和好处。 府上人多,到时候要是传出去,还是不好听。” 几个丫鬟见小小年纪的月娘分析得这样头头是道,也都点了头,心下暗嘆谢若棠的眼光之毒辣。 这样小的孩子,都能够有这样的见识…… 往后不管是在小姐身边做什么,那都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屋子里的谢若棠还不知道外面的月娘已经帮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只是静静地坐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银丹道: “小姐,有一个叫既白的侍卫说要见您。” 谢若棠的眸光微亮, “请进来。” 在宫门口的时候,沈临璟没交代既白去了哪儿,直到两人临別时,沈临璟才飞快地说了一句既白去查了,到时候直接去太傅府找她。 否则她也不会那样胸有成竹地跟阿眠说,自己已经派了人。 既白很快就进来了,见屋子里只有她跟阿眠,有些奇怪, “大小姐,其他人呢?” “你只管说你查得如何就是了。” 谢若棠嗔怪看他,既白轻咳一声,道: “是郊外的一处西山別庄秘密养了一堆的离魂草。 这个地方,之前总说是有一些不乾净的东西,所以去的人很少。 暂时查到,这庄子是一个商人置办地,估计也是跟商人有关係。 那个商人,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证据呢?” “放心,属下已经通知了京兆尹,他一听是跟您有关係,就立刻动身带人去了別庄,应当是守住了。” 既白看向谢若棠, “大小姐,现在怎么说?” “进宫。” 谢若棠站起身来,冷笑一声, “把扶月带上!” 几个人又是一阵忙活,雀儿守著谢若楹,这回进宫,便就是棠梨跟著她。 刚准备上马车,月娘跟了过来,仰著脸道: “大小姐,我能不能跟著你一起?” 谢若棠正准备拒绝,但想起离魂草这事儿还是月娘给自己说的,或许带上月娘,应该是有其他的用处。 几个人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去了皇宫。 等到通报后,谢若棠带著人来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谢清榆还跪在那儿,背影显得很是萧瑟。 看见谢若棠来了,他下意识去找谢若楹的身影。 谢若棠有些恨铁不成钢, “別找了,她没过来。” “没过来也好……” 谢清榆尷尬地收回目光,却在扶月的身上顿住, “扶月?” 谢若棠看了一眼还在神游的扶月冷笑一声, “父亲先跪著吧,咱们太傅府可是不得了,是死是活,再说就是。” 说完,谢若棠转身就直接进了御书房。 进去后,谢若棠便就直接跪了下来, “臣女谢若棠,见过皇上。” “见过了,然后呢?” 皇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將手上的奏摺又换了一本, “没別的了?” 谢若棠抿著唇,跪拜的姿势没有半点变化, “臣女……是来请罪的。” “你请罪?” 皇帝终於抬眼, “朕身边的赵福海都说,你才是苦主,你应该是来告状的才是。” 谢若棠苦笑一声, “皇上,臣女有罪。 臣女知晓她与臣女之间不和,以为这些日子和平相处,至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掉链子,但是没想到…… 还请皇上责罚。” “朕责罚你,朕那个好儿子就又要来找朕的麻烦了。” 皇帝道: “起来吧,他在朕这儿磨得朕烦心,刚將人给撵出去。 待会儿要是再看见你跪久了,不知道是多么的心疼。” 谢若棠並不动,皇帝皱眉, “不过是宴会上的一点闹剧,即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都不可能会追究,不必如此,起来吧。” 他刚刚也是这样让赵福海给谢清榆这样传话了,可是。谢清榆也是个榆木脑袋不肯起来。 难不成这谢若棠也是个榆木脑袋? 谢若棠咬著牙再次以额头触地,道: “臣女监察不严,叫人用了禁药离魂草来矇骗舍妹,从而在宴会上闹出这般,请皇上责罚!” 此话一出,原本的御书房內瞬间坠入了冰窟一般寒冷,周围更是再没有半点的声音。 谢若棠身子更是不敢动。 听皇帝的意思,刚刚的事情他的確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事情若是有朝一日还是传到了皇帝耳中,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埋下祸根? 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跟皇帝直接坦白,还能爭得先机! “离魂草?” 许久,皇帝的声音这才缓缓的响起,只是比之方才,此刻明显更是多了几分的冷意。 “是。” 谢若棠闭了闭眼,半真半假地將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以头触地, “虽然臣女出生时候已经结束了离魂草闹剧,可臣女也从外祖那边知晓了离魂草是怎样的东西。 臣女不敢隱瞒皇上。” 第96章 背后有阴谋! “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不怕朕治罪你们么?” 皇帝冷笑一声,身子往后靠去,也再没有半点要叫谢若棠起身的意思。 谢若棠咬著唇道: “臣女知道,是谁的错谁就该承担。 臣女虽然娇纵,可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 所以,若是皇上怪罪,臣女也愿意承担,可臣女今日,也並非是完全的请罪。” 说完,谢若棠直起身子,將一个地图双手捧过头顶, “这是王爷在宴会后让人帮忙去查的东西。” 一边的赵福海上前將东西奉上,是一张图,旁边还携带著一株离魂草。 瞧著离魂草的草根处泥土未完全乾,可见,是才採摘下来不久。 至於地图,那是一张关於京城的地图。 谢若棠道: “原本是查到京郊一处庄子有人在偷偷种植,既白说,面积不算是大,可打理的很是精心,可见是有人故意为之。 臣女请既白帮忙再次查询,可这山庄的主人不是京城的任何人,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反倒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富商。 臣女觉得,不管是富商还是任何人,应当都不会是只种植这么小部分的东西。 而且……这种东西危害巨大,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了这么多,是否是在其他的地方也有养殖?” 谢若棠一口气说完,见皇帝的面色陡然变化,便就知道皇帝定然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心下鬆了口气,脸上却是更为严肃, “皇上,臣女今日的事情不足掛齿,家中妹妹不管年纪也的確做了错事,定然是不会有半分的手软! 可离魂草当年差点动摇了大昭的根本,如今有人再次顶著禁令种植,定然是心怀不轨! 臣女恳请皇上能够彻查!” 说完,谢若棠重重的磕头,不敢起身。 皇帝看著眼前还新鲜的离魂草,手上的青筋忍不住暴起。 当初这离魂草到底起了多少的风浪,他是经歷过的。 当年也正是因为还有理智尚存的人一同抵制,这才算是没有酿成大祸! 可若是如今再次席捲重来,只怕是要比从前更为迅猛! 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起来。” 皇帝冷冰冰的开口, “你说的,朕已经知晓了。 看你这般,想来也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说说吧,你想怎么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谢若棠听见这话才真的敢站起身来,鬆了口气挣扎起身,刚要开口,御书房的门被一把撞开,沈临璟喘著粗气出现。 皇帝皱眉呵斥, “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沈临璟没管他的呵斥,快步走到谢若棠的身边对皇帝跪下, “谁的错就罚谁! 既然是谢若楹做的事情连累了若棠,若棠就不该承受所谓的长女责任! 父皇,若是您执意想罚若棠,儿臣愿意为她代过!” 皇帝凉颼颼的看著眼前的儿子, “你倒是很护著她。” 沈临璟半点没有退缩, “这是儿臣的未来妻子,是儿臣的心悦之人…… 儿臣,不愿意看见她受苦。” 此话也不知道是说中了皇帝的哪个心坎儿里头,皇帝的眉头微微鬆动,语气虽然还是有些冷淡,但说出的话却缓和不少, “这件事,朕自会查清楚。” 说完,他看向一边尷尬的谢若棠,道: “说吧。” 谢若棠瞧著眼前这一波乌龙,脸上有些尷尬,可又有些甜滋滋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被说是心上人,被完完全全的护著,是这样的感觉。 上一世一次未曾体验到的东西,这一世,沈临璟倒是不曾吝嗇给她。 谢若棠抿著唇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起来,这才道: “臣女只是个女子,想出来的法子没那么周全。 其实算来,这一次能够发现这一点,也是王爷的功劳最大。 京郊许多荒地,有些庄子百八十年都恨不得没几个人出没,全靠著老弱病残在那儿。 若是想在这些地方动一些手脚,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 臣女的建议,是查京郊所有的庄子,甚至不止京郊。 为了不打草惊蛇,皇上大可是让人暗中调查。” 说完这些,谢若棠轻咳一声,道: “这些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那些庄子的背后,东家到底都是谁。” 皇帝嗯了一声, “你说的这个富商……” “皇上,这些庄子的主人恐怕並非是咱们房契上看见的人,就像是这个富商,也不一定是真实存在,又或者是真实拥有这些田產的。” 说到这儿,谢若棠的神色也越发的认真, “这一点,其实王爷就能够帮上忙来。” “我?” 沈临璟站在一边乖乖的听著谢若棠的说话,忽的被点名,顿时愣住,指了指自己, “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对自己的定义很清晰,也很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比如,帮谢若棠衝锋陷阵他是义无反顾,可若是让他去学大理寺京兆尹他们办案,那可真是要他命。 本来最近学的就很半吊子,一下子暴露了,自己岂不是要被若棠笑话? 谢若棠看向他,道: “王爷在京城素有紈絝风流的名声,只有王爷结交任何人都不会被质疑。” 沈临璟:“……” 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 皇帝倒是来了兴趣, “然后呢?” “王爷虽然近来努力用功了些,可京城更多的人都觉得王爷其实也就是一会儿新鲜罢了。 倒不如王爷顺水推舟,闹一通后,將那些庄子上的人给聚起来,从他们的嘴里套话,兴许能够套出一些东西。” “这可不够君子啊。” 皇帝听的倒是露出了笑意,显然是很满意她的话。 谢若棠道: “臣女一开始就说过,臣女只是个小女子。” 皇帝面上的神色总算是阴转晴, “不愧是先生教出来的姑娘。” 谢若棠见皇帝一切都给吩咐妥当,又急急道: “皇上!” “嗯?” 皇帝挑眉,谢若棠抿了抿唇,道: “此话说出,的確是臣女不占理,可臣女父亲为官多年,勤勤恳恳不敢有半分鬆懈,所以…… 臣女恳请皇上,能够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今日谢若楹的事情能够暂且压下。” 话未落下,谢若棠已经再次跪了下来。 第97章 你也想挨一巴掌吗?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朕可以让他们闭嘴,你觉得能够压下去吗?” 刚刚还在夸这姑娘有脑子,怎么现在也做上这种蠢事了? 谢若棠道: “谢若楹身边的扶月是这一次下药的人,她衝上去护住谢若楹的同时,將谢若楹身上的香囊解了下来拿走。 原本是想要针对臣女,臣女侥倖躲过去了而已。 如今,扶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隨著臣女来了宫中。”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著谢若棠,隨即开口道: “既然是这样的人,那也就没有任何留著的必要了。 拉下去,杖毙。” 他可不相信谢若棠的躲过去只是侥倖而已。 谢若棠的睫毛轻轻一颤,却並未开口再次求情,反而恭恭敬敬行礼, “臣女谢过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 “既然这件事情寧安王做的还不错,那就交由你们二人,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让你父亲起来吧,年纪那么大,跪死在朕的门口,那可就太晦气了。” 谢若棠抽了抽嘴角,应声和沈临璟一起退了出去。 一看见谢若棠出来,月娘他们就立刻围了上来, “如何?” 谢若棠微微点了点头,见眾人都鬆了口气,又说道: “虽然皇上没有追究这件事情,可这东西的出现也不吉利,还是得查一查。” 月娘点点头, “大小姐说的对,不管怎样,同样的招数不能够再被坑害第二次。” 谢若棠哑然失笑,伸手亲昵的捏了捏月娘的鼻子, “你说的对,总不能够吃一堑再吃一堑。” 一边的谢清榆已经在棠梨的搀扶下起来了,神色复杂地看向谢若棠。 就在谢若棠进去的这段时间里,阿眠已经將府上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七七八八。 明明这件事情里面最大的受害者是她,最委屈的人也是她,可现在在这儿处理烂摊子的人,却不是自己这个父亲…… 谢若棠察觉到谢清榆的目光,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有什么话,我们等回去再说吧。” 眾人自然是不会拒绝。 宫中虽然看起来一草一木都极尽精美,可这其中的压迫感,却是不可言传。 见眾人上了马车,谢若棠转过身来看向沈临璟,目不转睛, “听说你最近一直跟在大理寺卿他们身边学习,那么想来,从別人嘴中套话的本事你应当是会了的。” 沈临璟现在也不好说自己每日跟著大理寺卿他们,只是因为大理寺卿他们经常性的出门,相比起其他需要在职位上的,趣味性要多很多。 谢若棠道: “我会儘快查出那些庄子背后的人都是些谁,到时候,你若是没有自信,我就陪你一起去。” 沈临璟有些尷尬, “我怎么会没有自信? 这都是我玩剩下的,但凡京城里头谁跟我喝过酒,对方的秘密我都一清二楚!” “阿璟好厉害。” 谢若棠弯起眉眼,毫不吝嗇的夸讚。 沈临璟愣了愣,隨即转过头,面上再度浮出红晕, “也没有很厉害……” “可是你在我心中就是很厉害呀。” 谢若棠向前走了一步,眼眸中是浅浅的温柔, “如果没有你一直护著我,我不知道现在该是怎样的手忙脚乱。 阿璟,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沈临璟被这几句夸奖的话给砸的头晕眼,晕晕乎乎的上了马车,直到快到府邸的时候才猛然回神, “回什么王府,让人把我的东西都收拾一份送到大理寺去,本王要住在大理寺!” 不会就学,学了若棠就会喜欢! 沈临璟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只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大显神威。 而另一边气氛恰恰相反。 谢若棠看著眼前的顾芷涵神色冰冷, “这是什么意思?” “谢大小姐不是聪明伶俐,万中无一吗? 怎么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什么了?” 顾芷涵冷笑著,丝毫没有小姐模样,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指著谢若棠, “给银子! 你对我哥动手,我哥开药看大夫可没少银子! 况且,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哥难堪,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得给我们一千两的补偿!” “一千两?” 棠梨忍不住出口, “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样开的,你哥哥究竟是怎么才被打,这件事你若是不介意咱们也可深究深究! 从前是哥哥纠缠,如今换做妹妹来讹钱,侯府真是好样的!” “闭嘴,主子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吗?” 顾芷涵咬牙切齿, “我哥生的那样好看,你得不到就想毁掉,还专门打他的脸! 你是不是就嫉妒若楹能和我哥成亲,故意让我哥他们丟人,所以今日才做了这样的事! 你现在最好把那一千两银子给我,否则的话,我可不介意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未来的寧安王妃是一个怎样小气又心胸狭隘的人! 瞧著斯斯文文,可实际上动起手来毫不逊色那些粗使婆子!” 顾芷涵说的天乱坠,恨不得將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最难堪的词汇来將谢若棠从头到脚骂个遍。 上一次自己就是被谢若棠算计,结果他们一家子沦为笑柄那么久。 这一次凭什么不討回来? 越这样想,顾芷涵的底气就越是足, “也难怪你亲妹妹都不喜欢你,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去死!” 越骂,顾芷涵的话就越没有规矩。 谢若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直接上前一步,狠狠就是一耳光甩了过去, “这下够了吗?” “你……你竟然还动手打我?!” 谢若棠冷笑一声, “你不是要巴掌吗,不够?” 说完,谢若棠又是两个耳光甩了过去, “现在够了吧。” “谢若棠你个贱人,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顾芷涵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云霄。 谢若棠从刚刚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在自己门口等著的顾芷涵,让其他人都先进去,自己想看看顾芷涵要干些什么,没想到是討打来了。 “要是不够我可以再送你几个。” 谢若棠冷笑出声, “瞧你口口声声一直说你哥哥被打的事儿,我以为你是嫉妒他挨打了。 这种事情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肯定不会失了公平。” 第98章 风水轮流转,这次她才是猫 顾芷涵的身体一直在颤抖,捂著脸却又不敢上前,只是怒目而视, “难道你不应该给吗? 你赚那么多,有那么多银子,我哥哥被你打成那样,你凭什么不给?” “因为我不想。” 谢若棠冷冷的开口, “你若是现在再不走,我就叫人放狗了。” 顾芷涵最怕的就是狗,闻言瞬间变了脸,连狠话都来不及放,匆匆转身就走了。 棠梨还是第一次跟著谢若棠出门,之前听雀儿说起过顾家兄妹的离谱,如今自己亲身经歷了,这才知道那些话没有一点夸张,甚至更为可恶。 主僕回府,刚靠近主院,便就听见了哀嚎声。 这声音著实耳熟,不是谢若楹又是谁呢? 谢若棠过去,门口的阿眠看见她行了个礼,面色尷尬, “大人……要亲自再审问二小姐。” 谢若棠倒並不觉得有什么,轻笑一声, “父亲这么不死心呢。” 不过听著动静,谢清榆应该是得到了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 “今日折腾太久了,让父亲悠著些身子,我回去歇著了。” 谢若棠拢了拢衣袖,转身离开。 而屋子里,谢清榆红著眼,眼角隱约还有著泪痕,颤抖著用手中的鞭子指向谢若楹, “你跟我说实话,禁药是从哪儿来的?” “离魂草……离魂草是扶月弄的,我不知道!” 既然扶月都已经出来背了黑锅,谢若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总不能损失一名心腹,还要搭上自己的清誉吧? 谢若楹身上伤痕累累,蜷缩在角落, “从前,父亲从不会对我动手……你不是我的父亲,你只是一个恶鬼!” “我从前从不对你动手,是因为我捨不得。” 谢清榆闭了闭眼,老泪纵横, “我想著你姐姐受尽宠爱,我不能让你察觉不到温情。 可我若是知道你成了如今的样子,我一定自小就严加管教! 至少,不会出现姐妹相残的局面,更不会出现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 谢若楹疼得浑身颤抖,却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的错, “怎么就姐妹相残了? 你问问谢若棠,她敢不敢发誓今日的事情与她毫无半点关係?! 父亲,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偏心她吗?” “究竟是我在偏心你姐姐,还是你不知足?” 谢清榆睁开眼,脸上满都是失望, “真正说起来,你母亲和我对你难道还不算好吗? 若棠回来这么久,可曾真正的感受到来自家里对她的重视? 本就是我们亏欠了你姐姐,你不说补偿,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混帐到了极点!” “我怎么混帐了? 反倒是谢若棠才是真正的混蛋吧! 她回来以后就没有一件事儿是好事儿,就连你的妻子都被她给送走,你以为,谢若棠是真的希望我们好吗? 不! 她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我要是你,我必然会將这个祸害远远的送走,出生的时候就掐死她!” 谢若楹声嘶力竭地喊著,被重重的一个耳光打断了所有。 谢清榆颤抖著声音, “你是真的疯了……” 谢若楹捂著脸,又像是被打醒了一样,呜呜咽咽地哭著, “父亲,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您说过的,只要我想,只要你能,我在京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若棠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丟人的人也是我,她还害死了我的贴身婢女扶月,现在把我打成这样囚禁於此,她才是真正的祸根啊!” 她哭得厉害,谢清榆缓缓地摇著头,眼中失望越发明显, “不……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谢清榆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阿眠看见谢清榆,赶紧上前扶住他, “刚刚大小姐来过,又走了。” “若棠……” 想要说些什么,谢清瑜却又苦笑一声, “去找个远一些的庄子吧,將她送走,不许任何人再去探望。” 阿眠心中一惊, “大人,二小姐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倘若將她赶走,只怕在外面根本就撑不过去!” “路都是自己选的,若非这一回有若棠,她连去庄子的机会都不会有。” 谢清榆失魂落魄的摆摆手, “剩下的事情不必再报,就这样处理吧。” 看著谢清榆慢慢走远的背影,阿眠只觉得好像一瞬间他老了十来岁,眼中也不由得酸涩。 这些传到谢若棠耳朵里的时候,谢若棠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打听了谢若楹现在被送到了哪个庄子。 “小姐该不会还想要去看看她吧?” 雀儿的嘴巴撅的都可以掛一瓶油瓶儿了, “二小姐这么害人,就算是没有证据,可谁不知道是她乾的?” 夜色已深,这件事儿今日在京城中也算是引起了一场风波,不过好歹没有牵扯出离魂草的事儿。 加上后面谢若棠带著扶月进宫,皇帝处置了扶月,倒也算得上是將矛盾都转移到了扶月的身上。 谢若棠淡淡开口, “这件事情往后就不要再提了,否则传出去不好听。” 雀儿撅著嘴,不情不愿的应下来。 谢若棠手上捧著书却看不进去半个字。 上一世自己被囚禁的时候,曾想过千千万万个办法,想要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可却都在最后即將逃脱的时候被谢若楹给抓住。 后来时间长了,她渐渐的也就明白,谢若楹是猫,自己是老鼠。 在吃掉一只老鼠之前,那只猫只会不断的玩弄老鼠,看著老鼠求生时候的挣扎,看到希望时候的渴望,最后在每每关键时候,出手阻拦,再让一切回归原点…… 可这一世,她,才是那只猫。 她遭受的那些痛苦,即便不能够一比一奉还给谢若楹,可以绝不会让谢若楹好过! 吩咐了雀儿几句,雀儿的眼中难掩惊讶之色,最后却也並没有多言,转身就去安排了。 第二日一早,谢若棠便就让人將路先生请了过来。 路先生已经知道,没有什么需要额外吩咐的事情,谢若棠一般是不会专门叫他来的,是以见到的第一句,便就是请谢若棠尽情吩咐。 第99章 香囊,背后之人是谁? 该交代的都交代下去了,谢若棠便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若楹这一遭,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噩梦的谢若棠又梦见了自己新婚半年后,云初让自己回来的场景。 云初不怎么给她好脸色,难得主动请她回家一次,她便就兴高采烈地回了。 可云初看见她,却满眼都是幽怨, “你妹妹病了你知道么? 自己过得快活,连你妹妹都不在意,还能指望你在意些什么?” 谢若棠真的以为自己错了,便去看望谢若楹。 谢若楹满眼的伤痛悲哀, “是不是又因为我,母亲跟姐姐吵架了? 都怪我,我身子不爭气……” 她心中的確怨恨谢若楹,却也在看见她这样的时候心软了下来,主动给了谢若楹几间经营极好的铺子。 谢若楹当时拿著房契愣在原地,许久才扬起笑看向谢若棠, “不后悔?” 於谢若棠而言,这只是几个铺子而已,自然没什么后悔的。 可在自己囚禁后,谢若楹拿著当初她给她的契子笑道: “现在呢,后悔么? 后悔也晚了,谢若棠,你瞧,我才是胜者!” 胜者…… 不! 她才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猛然惊醒,谢若棠汗津津坐起来,用手按住狂跳的心臟,还有那密密麻麻的疼痛,似乎梦中的那些情绪也一点点的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 雀儿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喊著, “小姐,做噩梦了吗?” 看见雀儿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谢若棠吐出一口浊气, “没事,你睡吧。” 两个人自小就是这样的关係,雀儿也確实是困得不行,应了一声又回去继续昏迷了。 谢若棠起来擦了擦,又换了一身衣裳重新躺下,月光郎朗洒在她的床边,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著了。 索性,谢若棠起了身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子里坐著,看著明亮的月亮发呆。 自己重生以后,云初、谢若楹都一一被她收拾了。 按道理说,上一世的恨也该到此为止,可谢若棠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说不上什么感觉。 夜风起,有些凉意的风將她裹住,让她忍不住地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 发了会儿呆,谢若棠正准备起身,却在低头无意间看见了地上的一只香囊。 她蹙眉將香囊捡了起来仔细地打量。 这是谢若楹之前特意多做用来迷惑视线的香囊,用的料子都是极好的料子。 估计是白日雀儿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给落在了这儿。 谢若棠抿了抿唇,正准备將香囊收起来,可却瞳孔一震,將手上香囊的一处给扒开了看。 半晌,她才骤然鬆手,张了张嘴,最后却又沉默下来。 这个香囊的针脚是谢若楹的,但是布料却只是跟寻常布料比较相似而已,实际上,却並不便宜。 鮫人纱,这个,不是她们能接触到的东西,整个大昭,兴许也就只有皇室之人能够享用到! 难道是沈凝嫣? 不,不对,沈凝嫣没有这样深的心机…… 难道是沈临渊?! 谢若棠身上的寒意越发的冷,让她甚至牙齿都开始打颤起来。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慕城和谢若楹对自己的报復,可现在这背后还有別人……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將香囊收好转身进了房中。 这一夜,谢若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著的。 但是第二日醒过来,却是被雀儿推醒的。 雀儿见她精神不好,撇了撇嘴道: “小姐还是费了太多的心思,昨日睡那么早到现在还没睡醒,可见这些破事儿的影响多大。” 谢若棠没说自己半夜的时候出去发呆了,只是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藏在旁边褥子里的香囊,心再次沉了下去。 怕雀儿看出什么端倪担心,谢若棠扯了扯笑,道: “你总不是看我睡得太香就过来欺负我吧?” 雀儿鼓著腮帮子道: “奴婢才没那么坏呢…… 是顾家人来了,在外面前厅吵得厉害,大人一个男子,这些事情不好处理,更不好跟顾夫人对上,便就叫人来请您过去瞧瞧。” 说完,她贼兮兮地凑过来问, “小姐,是不是顾家人现在想要退婚?” 倒不是没这个可能。 谢若棠打著哈欠下床, “那就洗漱吧,咱们也去瞧瞧。 对了,我的房间以后不必日日清理。” 等收拾妥当到了前厅,还未走进去,谢若棠便就听见了前厅传来的哭声, “……我平昌侯府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指望著这个儿子能够重振门楣,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就是在连累知舟么? 谢大哥,这么多年,我也知道我们平昌侯府受了您家不少的恩惠,可是、可是我是一个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儿子前途被毁?” 顾夫人用帕子捂著眼睛哭得厉害,时不时从指缝偷偷观察谢清榆的反应。 真不知道这谢清榆的心是什么长的,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稳坐座首! 照她的话来说,这谢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个比一个冷血! 谢若楹那个贱人,从前她还觉得是个好的,可如今自己犯了错被送走都不肯主动些將婚约给退了! 是皇上的赐婚又如何? 殿前失仪的事情皇上都没有追究,不过是去求著退个婚而已,还在这儿装起来了?! 顾夫人越想越气,哭得也更厉害了。 顾芷涵扶著顾夫人,声音尖锐道: “谢伯父,这么多年太傅府帮了我们多少,我们心里都是知道的。 可是您也体谅体谅我们呀! 本来我们就是孤儿寡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看著哥哥娶亲,一切可以好起来,可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让整个京城的人看我们笑话?” 谢清榆被缠了一早上,连早朝都告了假,脸色麻木的听著这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指责,心中莫名的庆幸,自己是连夜就將谢若楹给送走的,否则现在就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了。 顾夫人见谢清榆不说话,再也忍不住脾气了,站起来声音急怒, “谢大哥,你想如何总该给个话吧? 难不成是要我们在这儿一直说下去??!” 第100章 没教养的东西 “你们跑到太傅府来,却要太傅府给你们一个说法,平昌侯府真是好教养。” 谢若棠从外走来,身上披著光,声音虽是不紧不慢,却叫谢清榆瞬间亮了眼睛, “棠儿,你来了!” 苍天可见谢清榆此刻是怎样的心情,看见谢若棠,只觉看见了救星。 谢若棠淡淡地应了一声,站在了谢清榆的身边,转而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夫人母女二人, “是我忘了,平昌侯府没有教养。” “谢大哥,你就眼睁睁地看著谢若棠这样顶撞长辈,言语侮辱长辈的吗?” 顾夫人用手捂著胸口痛心疾首, “当初谢若棠对我家知舟一心一意,恨不得將我当做亲生母亲一般,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说不定是被鬼上了身! 谢大哥,你若是不会管教,不如就交给我,我去请人来帮忙驱邪!” “够了!” 沉默一早上的谢清榆此刻彻底阴沉了脸,呵斥道: “我的女儿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 且不说我女儿没有说错,你站在我太傅府的院子里,却字字句句针对著我和我女儿,怎么瞧也不像是一个孤儿寡母能做出来的事情! 到底是你们在倚仗自己所谓孤儿寡母的身份来欺压我们,还是你们真的可怜,我不至於看不出来!” 谢清榆一直以来的形象就是一个老好人,冷不丁的听见谢清榆说出这些话来,顾夫人几乎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你、你说什么?” 谢若棠直接开口阻止了谢清榆继续说话, “婶子年纪大了,脑子不好怎么连耳朵也不行了? 我父亲说,这是太傅府,不是你们的平昌侯府,即便是撒野,也不是在我们这儿撒。 更何况当年平昌侯府没有出事前,我父亲虽然答应了平昌侯会护著你们,但这么多年也从未失约,更轮不到你们在我们的地盘上蹦噠。” 顾夫人捂著胸口不停地喘著粗气,眼睛红红的, “若棠,我从前最是看好你这个姑娘,一直希望你能够做自己的儿媳妇,如今没有缘分也就罢了,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话来说我?” “別继续演了,我跟我父亲不吃这一套。” 谢若棠风轻云淡, “若是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那就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吧。 雀儿,让管家来把顾夫人和顾小姐请出去,往后若是再来,就好好通报,別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眼见谢若棠是软硬不吃,顾夫人立刻急了,一拍桌子道: “什么叫做別什么人都往府里放? 谢若棠,你別忘了你跟在我儿子屁股后面那些年是怎样的卑微! 还有,你刚好在,知舟和贵府二小姐的婚事你也应该去宫中求皇上收回圣旨! 不管你跟谢若楹之间有什么过节,她终究还是你的妹妹,只要你去求皇上,皇上肯定会收回成命!” “我为何要去求皇上?” 谢若棠冷笑一声, “谢若楹可是最喜欢顾知舟了的,你也说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这一点我还是能够满足她的。” 顾夫人变了脸色, “你的意思就是要拖累我儿子了?” “说拖累多难听,当初这门婚事是你儿子求著来的,如今就算是想要退婚,难道不应该是他本人自己进宫去求到皇上面前吗?” 谢若棠慢条斯理的抚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眼神冰冷,语气中满是嘲讽, “还是说,顾知舟如今已经落魄到了这个程度。 不管是当初还我的银子,还是如今怕被太傅府牵连,想要退婚,都不敢直面来面对吗?” “你才是懦夫!” 顾芷涵不干了,插著腰和谢若棠保持著安全距离, “我哥是怎样的人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之前还为我哥神魂顛倒,现在给你机会,让你能够把我哥的婚约给解除了,说不定你还能够有重新上位的机会,在这装什么装? 你这辈子也就只配和沈临璟这样的人在一起!” 面对顾芷涵的这些话,谢若棠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可偏偏顾芷涵提到了沈临璟。 谢若棠的眸光发冷,一边的雀儿也明白过来,乾脆地走上前去,即便顾芷涵疯狂躲闪,却还是被雀儿抓住扔到了大厅中间。 顾芷涵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仗著自己母亲在这儿,鸭子死了嘴硬的喊著,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心里头清楚,其实当时我哥跟谢若楹有婚约的时候,你可嫉妒死了吧!” 谢清榆气死了,他是真没有想到从前这个看著乖巧的顾芷涵竟然字字诛心,净往谢若棠的心窝子上戳。 身为父亲,他是知道这些年谢若棠有多么喜欢顾知舟的。 可不管谢若棠跟顾知舟之间再怎么样,也绝不是对方的家人来攻击自己女儿的藉口! 这一回不等谢若棠动手,谢清榆便就左右看著,直接抄起了放在大厅里当做装饰的长剑,直接拔开就朝著二人砍去,眼睛都红了, “跟你们好好说话听不懂? 我就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被你儿子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如今当著我这个父亲的面,你都能够这样对我女儿,是不是从前背地里欺负得更多?! 我二女儿是不爭气,可我二女儿也没有伤害过你儿子,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儿子,可我二女儿也就是昨日才离开,今日你们就衝上门来要退婚? 做梦! 当初你们要跟我们家定亲的时候,怎么不来问问我们的意见,直接就去了宫里求皇上定了赐婚? 现在想要退婚了,你们想得起来我们了? 你们如何大言不惭地说出让我大女儿给我二女儿做配的话,一群畜生! 滚,全都给我滚,別脏了我的院子!” 老实人爆发起来,远比有计划发疯的人更为可怕。 被折磨了一早上的谢清榆压根就没有半点的理智可言,拼命地挥舞著手上的长剑,顾芷涵的脸和身上有几处被划破了伤口,惊叫著往顾夫人的怀中躲去。 顾夫人这会儿倒是冷静了,想要劝说谢清榆能够静下心来,也被削掉了一缕青丝,身上的衣裳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瞧著好不狼狈。 第101章 老实人谢清榆的爆发 末了,母女二人也不敢再刺激谢清榆,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谢清榆依旧挥舞著长剑, “跑什么,都给我站住,我要你们知道欺负我女儿的下场是什么!” 这还是谢清榆第一次如此护著自己,虽然也算是沾了点儿谢若楹的光,可谢若棠並非毫无动容。 眼见谢清榆要跟著追出去了,谢若棠连忙叫雀儿,雀儿还没来得及去拦,便听见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谢清榆举著剑的姿势僵在原地,不停地倒吸著冷气,理智瞬间回笼,长剑从手上应声掉下,他颤颤巍巍的一手扶著门框,一手扶住自己的腰, “闪……闪著腰了……” 谢若棠:“……” 她颇为无语,但还是走上前去主动地扶住了谢清榆,转头吩咐雀儿, “去请大夫来吧。” 交代完,便扶著谢清榆一点点地挪向一边坐下。 谢清榆倒吸著冷气,依旧不忘放狠话, “算她们跑得快……” “老胳膊老腿的,也这么大年纪了,何苦自己衝上去?” 外祖父是一个洒脱不羈的性格,以至於年纪大了却依旧不安分,骑马爬树,在谢若棠小的时候简直数不胜数。 每到那个时候,外祖母就一边骂著外祖父一边给他按摩。 所以谢若棠也会一点按摩的手法,一边给谢清榆抒解疼痛,一边说道: “府上有这么多下人,雀儿也不会眼睁睁地看我受委屈,用不著你去出风头。” “出不出风头的,父亲这个年纪也已经不在乎了。” 谢清榆的脸色在谢若棠的抒解下渐渐缓和了不少,嘆了口气说道: “你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不知道从前有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过你外祖他们那样疼爱你,想来,也捨不得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被你外祖他们当做至宝捧著爱著,结果回到京城,你母亲却那样对你,其他人也欺负你……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每次看见你只有愧疚,所以……我就更想去逃避。 如果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当著我的面,这两个人都能够对你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其实是因为我们这做父母的不合格,所以才给了他们来欺负你的底气。 我今日如果拿不出態度,他们只会认为你好欺负,背后没人……” 谢清榆絮絮叨叨的,谢若棠却有些失神。 她看见谢清榆两鬢华发,斑驳得和他眼角皱纹相得益彰。 记忆里,父女二人这样亲近的时候好像还是自己才四五岁的样子,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却独独记得谢清榆那时候的蓬勃。 雀儿请的大夫很快就到了,谢清榆有些不好意思,紧紧地抿著嘴不说话,跟刚刚说了一堆话的人好像是两个人。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了,谢清榆这才欲言又止地看向谢若棠。 谢若棠蹙了蹙眉, “父亲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不会昨日才处置了谢若楹,今日就又来求情了吧? 谢清榆没想到谢若棠看出来自己有话说,咳嗽了一声,道: “你这几日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先別出去了,顾家人如此无耻,但是你去找皇上求情又是最好的人选,他们定然会围追堵截。 我知道你从前喜欢顾知舟,可你也说过如今已经喜欢寧安王,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別为了这些事情劳心费神。” 最主要的是,谢清榆也害怕谢若棠被顾知舟三言两语给哄著真的去了皇帝面前求情。 拿皇家当儿戏,这可要不得。 没听见谢清榆提起那两个人的事情,谢若棠有些意外,再联想到刚刚谢清榆跟自己说的话,她心口有些微微的震动,问道: “如今府上没有一个女主人,父亲想要把夫人接回来吗?” 谢清榆是压根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儿在谢若棠的面前提起来,毕竟当初云初做的那些事情,谢若棠只是不愿意认她都算轻的了。 谢清榆犹豫片刻,摇摇头, “阿眠会看一些帐册,就算是你出嫁了,这个价也不会乱。 再不济,你用的帐房先生到时候借我就是。 若是你母亲一直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回来,也只会是另一番鸡飞狗跳。 更何况,她將若楹看作是自己的命根子,若是知晓如今发生的种种,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难得清醒。 谢若棠点点头, “那父亲就好好养伤吧,我就先出去了。” “你要去哪儿?” 谢清榆有些紧张地支起身子,却又因为疼痛瞬间瘫软下去。 谢若棠无语, “谢若楹一事虽然有替死鬼,皇上也並没有因为殿前失仪的事儿追究,可到底这事儿是不光彩的。 任何人都能够咽得下这口气,我总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想要害我们。” 谢若棠並没有將这话说得太明白,谢清榆满眼都是忧色, “那你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啊?” “王爷会陪著我。” 谢清榆倒是想要说让谢若棠小心沈临璟的话,可是仔细想一想,二人好像从未出格,甚至这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沈临璟也是二话不说就站在他们这边。 自己在御书房外跪著的时候,还能够听见屋子里传来沈临璟跟皇帝的爭执。 寧安王…… 似乎是真心的。 罢了罢了,若棠是一个有主意的,听她的就是。 谢若棠回了院子后简单吃了早饭,就將那个香囊揣在了怀里,让雀儿通知一声把马车套好,这才出了门。 虽然昨日已经交代下去,让路先生四处留意一下,可自己若是没有做些什么,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得很。 一路到了京兆尹处,等待通报的时候,雀儿满眼都是疑惑, “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难不成要將皇上给咱们的活儿交给京兆尹?” “这话稍后別胡说。” 谢若棠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又打量著窗外。 很快,就有人出来了,对著谢若棠这边行了一礼,笑道: “大人不好来迎接,小姐直接进去就是。” 谢若棠的心中鬆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京兆尹会不会帮自己这个忙,但眼下能够进去,也算得上是成功的开始。 第102章 小姐,你变了! 隨著进入府內,来来去去的官员行色匆匆,看见谢若棠,顶多抬头看一眼,就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雀儿是头一次进来这种地方,还觉得挺新奇,跟谢若棠小声地咬耳朵, “小姐,京兆尹大人御下还挺厉害,瞧著无一人在胡来呢。” 若是去其他地方,多多少少是有人要打量谢若棠的。 谢若棠想起上次跟京兆尹进面时候京兆尹的態度,笑了笑道: “大人很厉害。” 二人的谈话也被前面带路的听见,忍不住笑著转过头来, “我是这儿的司户参军,跟著大人已经许多年了。 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手段也算得上雷厉风行,底下的人都是经过大人层层挑选,自然不会像是其他地方那般轻浮。” 谢若棠有些惊讶,但也讚嘆道: “大人也属实是一个君子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京兆尹处理公务的书房,司户参军让二人在外面等著,自己先进去通报了一声,这才走了出来请二人进去。 京兆尹有些疲惫,可看见谢若棠却是笑了起来, “谢大小姐。” “若棠是个晚辈,大人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若棠就是。” 谢若棠笑道: “我是来攀交情的,想请大人帮忙。” “你倒是直接,不怕我不帮忙?” 京兆尹爽朗地笑道: “隨便坐吧,我这儿没什么好茶。 你既然这样说了,你叫我一声李伯就是,我也就叫你一声谢丫头了。” 京兆尹本名姓李,名瀚。 谢若棠大大方方道: “李伯伯。” 这一声叫得真脆生。 李瀚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 “你说吧,有什么是要你李伯伯帮忙的?” 谢若棠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请李伯伯帮我找找看这些地原本的主子户籍。” “哦?” 说到这儿,李瀚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离魂草一事的?” “嗯。” 说起正事儿,谢若棠的脸色也认真起来, “李伯伯,虽然这事儿明面上没有牵扯到离魂草,皇上让您撤了出去,可不代表这事儿没有发生。 而且…… 我一个小小女子,却莫名其妙地跟离魂草有了关联,若是不查清楚,我担心……这会是朝著阿璟去的。” 她说得认真,李瀚的眉头却皱得厉害, “王爷是个閒散王爷,这么多年就是个混不吝性子,却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危害旁人的出格举动,怎么会招惹到旁人?” 谢若棠苦笑一声,道: “阿璟是我未来的丈夫,任何人都能够看轻他,可我不能。 况且,我自小都是被捧著长大,在京城我不说也要过上这样的日子,可至少不该得到耻笑。 所以…… 他收了心,也开始学习起来。 虽是有些磕磕绊绊,但总归是好事儿。 如今东宫未定,我担心,是有人坐不住。” 李瀚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这话不可胡说。” “因为李伯伯是真心希望阿璟好,所以我才敢如此坦言。” 谢若棠幽幽道: “瞧著是两姐妹扯头的事儿,可若是能成,阿璟娶不娶我都会受到牵连,彻底失去所谓的机会。” “这……” 倒是言之有理。 李瀚的神色有些挣扎,谢若棠站起身来,道: “离魂草一事,已经將我牵涉其中。 若是我不能够查出內情,將背后之人揪出来,只怕多年前的惨剧又要重演。 不管是若棠为了自己,还是牵涉其中的太傅府,阿璟,又或者是为了百姓,这些是必然要查的。” 李瀚嘆了口气, “我也没说不帮你。” 谢若棠眼睛一亮, “李伯伯答应我啦?” “不过是调取这些东西,我差人去户部取来。” 李瀚沉吟道: “只是这事儿毕竟是有风险的,真要是如你所说,必然是不简单。 无论如何,你且护好自己。” 谢若棠立刻点头,让雀儿將既白连夜找的名单给了李瀚。 她在京城中並无什么势力,谢清榆一向自詡清流,並不与朝中人过多结交。 而自己,还將户部尚书慕大人的亲女儿给弄到了山上待著,慕城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又来一个慕顏儿作梗。 即便慕尚书愿意不计前嫌,也不见得这几个人不使绊子。 保险起见,不如让李瀚这个京兆尹去要。 更何况,她还怀疑慕城。 毕竟谢若楹能得到这些东西的出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慕城的嫌疑著实大得很。 李瀚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却是只带了两三本的册子,面上为难, “户部说,如今户籍修整,许多被老鼠啃坏了的被送去修缮,如今还未送回来,只有这些能看。” 雀儿见谢若棠翻了两页就到了头,瞬间气红了脸, “这、这点儿怎么够? 户部是什么意思啊!” 李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户部真是……” 可他一个三品也不好去堵著慕尚书这个二品官员追问原因,深吸一口气起了身,道: “我亲自去一趟,不管修缮,直接先拿过来。” 谢若棠抿了抿唇,阻止了他, “不用了李伯伯,这些也可以。” 她原以为李瀚出手,至少能拿到东西,可没想到…… 罢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李瀚拧眉, “可这又能看出什么?” 谢若棠笑了笑, “能,不过是要抽丝剥茧,慢一些而已。 我时间够的。” 见谢若棠都这样说了,李瀚也就不再多言。 京兆尹內的事情也不算少,交代了两句,李瀚就叫谢若棠去旁边的小房去看。 手上的册子並不厚,饶是谢若棠看得仔细,也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就看完了。 雀儿嘆了口气道: “肯定是小姐来这儿的消息被他们知道了,所以慕公子他们就故意为难小姐的。 否则怎么早不修缮晚不修缮,偏偏小姐要了就被送走了?” “说不定是真不赶巧呢?” 雀儿瞠目结舌, “小姐,你变了!” “嗯?” “您从前要是听见了,肯定是要去找他们要的,现在不仅不去要,反而还为他们说话……” 雀儿痛心疾首, “小姐,你真的变了!” 第103章 圣人曰…… “胡说什么呢?” 谢若棠好笑, “那我问你,我现在去闹,你觉得户部能给我吗?” 雀儿哑然。 “既然不能,结果一样,闹了可能还更麻烦,你说,我要去闹什么? 更何况,现在的太傅府已经在风口浪尖,怎么能禁得起折腾?” 谢若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才更快確定了方向。” “什么方向?” 雀儿一脸茫然,谢若棠回过神,脸上笑意再次漫上来,带著戏謔地在她额头点了点, “傻瓜,当然是离魂草的突破口。” 之前她虽然怀疑这事儿跟慕城有关係,但也没证据,倒不如好好找找这些庄子的主人梳理,看能不能跟慕城通起来。 但现在慕城连人都不敢给她看,除开公报私仇,也可以理解为是心虚了。 反正都是要查,那就从慕城查起就是了。 主僕二人正说著话,门被叩响,传来沈临璟的声音, “谢大小姐?” 他的声音很雀跃,显然是確定了她就在这儿。 谢若棠愣了愣,隨即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让雀儿去开门,自己支开窗户坐在窗边等他进来,顺道,让雀儿去给秦饶雪传个信,稍后二人见面。 沈临璟进来看见谢若棠,顿时眉开眼笑, “我今日是来此处学习!” “是吗?” 谢若棠问道: “我不是听说,你最怕李伯伯了,怎么还主动凑来?” 沈临璟的脸色一僵,訕訕道: “……圣人曰,要直面恐惧……” “哪个圣人说的?”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啦,现在你也瞧见我了,就该走了。” 她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沈临璟就是为了来看自己一眼才来的这儿。 见谢若棠赶自己,沈临璟的脸色有些失望, “这么快……” “嗯。” 谢若棠拉长了语调,笑著偏头看他, “我现在因为这些事儿闹心呢,等我將人给找出来后,你就可以闹了。” 沈临璟嘆了口气, “行吧,我听你的。” 沈临璟一步三回头,颇有些幽怨。 雀儿憋笑, “看得出来王爷是真的很喜欢小姐了。” 谢若棠並未否认,等到沈临璟不在自己面前晃悠了,这才起身去找了李瀚请辞。 李瀚嘆了口气, “我就说这点儿东西查不到的。 李伯没能帮到你,你別怪我。” “我感谢李伯伯还来不及呢,为何要怪您?” 谢若棠眉眼弯弯, “等这件事儿告一段落了,若棠定然携礼登门,届时李伯伯和婶婶別將我赶走就好了。” 李瀚哈哈一笑, “你婶子手艺好,到时候你来尝尝。” 跟李瀚告別后,谢若棠便就离开了京兆尹处。 不过二人並未回去,而是又转了个角,去了满月楼常坐的包厢发呆。 秦饶雪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少女撑著下巴看向外面,侧脸精致得就像是工笔画一般,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泛著淡淡的光,瞧著,便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也难怪寧安王会为你浪子回头,光是这么一个侧脸,我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的心动。” 秦饶雪坐在她的对面,挑眉道: “我听说,今日顾家去你们府上闹了?” “嗯。” 谢若棠看向她,眼中好奇, “这事儿你也知道了?” “你以为我是从哪儿听说的?” 秦饶雪用帕子掩唇,眼神讽刺, “还不是因为这事儿压根儿就没有遮掩,两母女狼狈地回府,脸上还有巴掌印,衣衫不整,有什么事传不开的?” 谢若棠倒是没有注意这些,闻言也笑起来, “她们也太心急了。” “大家都在猜测是来找你们退婚的,当真?” 秦饶雪极为八卦。 方才雀儿传信约她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一定要问问谢若棠这件事儿。 谢若棠想到这儿,冷笑一声, “的確是真的。 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她们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求皇上得了。” “虽然我瞧不上谢若楹,但是也不见得我能瞧得上这家人的做派。” 秦饶雪眼中鄙夷, “当初我还有些惋惜你没能跟顾知舟在一起。 毕竟你们二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是自小就有的,你又那样喜欢他。 可如今瞧著,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 谢若楹不过是出了个丑,就急吼吼地想要將这一门皇上御赐的婚事给退了,目光短浅,也不知道当初的侯爷瞧上了顾夫人哪一样。” 谢若棠主动给秦饶雪倒了一杯茶, “我都没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们今日之举,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笑料。” “这倒是。” 喝了一口茶,秦饶雪又问道: “这一回,你父亲不会再偏心了吧? 若不是你的关係,殿前失仪,別说她的命,你父亲也不见得能好。” 谢若棠嗯了一声, “已经连夜將人给送了出去,还不知道自己要被退婚的事情。” 若是知道,应该会不顾一切地跑回来吧? 毕竟现在谢若楹最大的底气,就是手上还有一门这样的婚事。 想到这儿,谢若棠的眸光一闪,转而看向雀儿,道: “若楹那样喜欢他,若是知晓自己头脚被送走,后脚就被顾夫人她们要求退婚,定然会难过。 长痛不如短痛,让她认清楚顾知舟这个人也不错。 雀儿,你亲自把话带到。” 雀儿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应下。 秦饶雪噗嗤笑出声, “你还真不是好人,这种话也能说出来,就不怕她要死要活么?” “她那样惜命,应该是不会死的。 更何况我这可是在帮她认清顾知舟的真实面目呢。” 谢若棠噘著嘴,秦饶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真是蔫儿坏! 从前跟你不对付时候还没觉得如此,现在想想,还好现在没有与你为敌,否则你要是这样对我,我不得难受死?” “你福泽深厚,我岂会让你受这样的气?” 上一世的秦饶雪嫁给了志趣相当的丈夫,二人的生活也算得上幸福美满,的確称得上是有福气的。 二人对视一眼,再次噗嗤笑了出来。 等笑够了,秦饶雪这才揶揄道: “你叫我出来,应该不是为了跟我在这儿嘀咕这些吧?” “这个確实。” 谢若棠面色微微正了正, “我想问你个事儿,你认不认识刘利。” 第104章 是他之痛,你之幸 “刘利?” 秦饶雪愣了愣, “不认识啊,这个人是谁?” 谢若棠蹙了蹙眉,道: “那你认不认识秦早?” “这是我舅舅。” 秦饶雪一脸茫然, “我舅舅怎么了吗?” 谢若棠拧著眉。 刚刚看的册子上有一个人叫刘利,她原本是没什么太大印象,可李瀚提了一句,说这人是秦府的管家之子。 京城虽然姓秦的挺多,但谢若棠像是赌一般,没成想还真就压中了。 秦饶雪有些急了,追问道: “若棠,你说呀!” 谢若棠不大愿意让秦饶雪跟著担惊受怕,眉头微微鬆开,道: “没什么,只是刚刚去京兆尹处时,恰好听见刘利的名字。 说是在秦府做工,如今在京郊都有宅子了。 我好奇,就问了一句主家,刚好跟你见面,便就问起来。 这主家,倒是大方。” 闻言,秦饶雪这才算是鬆了口气,娇嗔道: “你嚇我一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说罢,她顿了顿,道: “不过,你应该是听错了。 我舅舅府上並没多少人,也没有一个叫刘利的,但舅舅的管家姓刘,兴许是他的儿子。” 谢若棠恍然神色,道: “京城中待遇这样好的可没多少,你舅舅真大方。” “我舅舅也就一间铺子经营得还算不错,每个月都能够有个將近五千两的进帐,日子也算不得多么的大方。” 秦饶雪道: “他自己在京郊都没买宅子,怎么可能手底下的人就买了?” 谢若棠轻咳一声,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我的確是听见你舅舅的名字,应该不会有错的。” 秦饶雪也觉得有些不对,虽然心中不太愿意相信,但此刻也將谢若棠的话听了进去, “我回头就让我舅舅去查查。” 谢若棠没有再多说什么,和秦饶雪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不自觉又到了沈临璟和顾知舟的身上。 “……她们母女是早上闹的,现在顾知舟再怎么著也该知道了,却没有半点表示,可见是个没担当的。” 秦饶雪鄙夷道: “之前怎么还好意思说你是为了气他才跟寧安王有婚约的,像是这样的男人,倒贴给我我都怕吃我绝户! 也就是谢若楹那个蠢货,会觉得顾知舟是个绝世好人,一味地倒贴,还没过门儿呢,就给那母女二人猛猛钱,到头来人家也不见得多看一眼,指不定背地还在笑话她人傻钱多呢!” 谢若棠:“……” 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接话了。 且不说谢若楹,自己上一辈子只比这一世的谢若楹更疯狂。 包括自己重生之前,不也是跟秦饶雪嘴里一模一样吗? 秦饶雪越骂越起劲儿, “那个顾芷涵一脸的奸诈样儿,也不知道是脑子多不好,才会上赶著给人银子!” 谢若棠再次受伤。 她默默地端起茶杯抵在唇边喝了一口茶。 秦饶雪没听见谢若棠跟著骂,皱眉看向她, “你怎么……” 话未说完,她想起来眼前这位更是不遑多让,瞬间尷尬住了。 谢若棠乾笑, “年少不懂事,不懂事……” 如今除了用年少轻狂不懂事来安慰自己,谢若棠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些年的鬼迷心窍,只是低著头猛猛喝茶。 秦饶雪扶额, “反正…… 你如今不喜欢他是好事儿。 若是你当初是跟顾知舟有婚约,今日之事或许不会发生,但定然会在未来让你痛心。 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付出。 真到了你们有儿有女的时候,只怕连和离都求不到……” 毕竟顾知舟这人极为要面子,什么事儿都是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衝锋陷阵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谢若棠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算起来秦饶雪跟自己是一样大的,甚至还比自己小半个月,却能够將这些看得这样清楚,而自己是依靠上一世吃过苦头后,才堪堪明了。 秦饶雪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大好,只以为是谢若棠难受了,抿了抿唇,软下声音, “彼之砒霜未必不是此之蜜。 於顾知舟而言,失去你是他的损失,他不甘心,所以才会一直想方设法地引起你的注意。 可你不必回头…… 你不知,如今京城多少女子羡慕你,能够跟寧安王有婚约。” 让浪子为自己回头,这样的魅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姑娘们也少不得遗憾,觉得若是自己,兴许也能让寧安王如此。 “你不必这样安慰我,我心中都是知晓的。” 谢若棠衝著她笑道: “放心吧,我不至於分不清好赖。” 见谢若棠如此,秦饶雪鬆了口气,噘著嘴带了几分撒娇, “你能这样想就好,反正天大的事情,都比不过自己未来半生。” 谢若棠含笑附和。 也难怪秦饶雪上一世能够嫁得那样好,这份心思,的確是需要多学习的。 跟秦饶雪说说话,谢若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分別时,秦饶雪还特意请她有时间去府邸走走,说秦夫人很喜欢她。 说实在的,谢若棠还挺受宠若惊,毕竟上一世自己未出阁前真没几个人愿意邀请她,也没几个人说喜欢她。 上了马车,雀儿问她,是否要回府了,谢若棠摇摇头, “跟刘哥说一声,咱们去乌衣巷。” 虽然时间紧促,可她还是迫不及待想看看现在路先生有没有找到什么消息。 走正经路子走不通,那就走野路子。 闻言,雀儿面露迟疑, “乌衣巷那样乱,现在又快天黑了,小姐不如明日再去?” “快一点就没事了,去吧。” 雀儿无法,只好同刘成交代了两句,几人便就往乌衣巷去了。 正是用晚饭的时间,乌衣巷外面就是卖包子和吃食的地方,香气扑鼻,不少乾瘦的小孩儿或是站著,又或是蹲在巷子口,咬著手指眼巴巴的看著摊子,疯狂地咽著口水。 看见有马车来,小孩儿们就像是马蜂一样散开。 谢若棠让马车停在巷子外,让雀儿跟自己一起走进去,那群躲躲藏藏的孩子们好奇地看著谢若棠,不知道这样的贵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第105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被这样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快到路先生院子门口的时候,谢若棠转头吩咐著雀儿, “……稍后你去买些包子和吃的,给这些孩子分一分吧。” “小姐又发善心了?” 眼见谢若棠要嗔她,雀儿笑嘻嘻道: “奴婢知道啦,这事儿又不是第一回,熟悉著呢。” 虽然谢若棠在江南被养得娇纵了些,可出门若是遇到需要帮忙的,也断然不会当做没看见。 雀儿轻快地哼著歌儿,叩响了门, “路大嫂在吗?” 里面很快应声,隨即是步履匆匆,路嫂子打开了门,看见谢若棠,顿时眼睛一亮, “呀,是小姐!” 她连忙往后退去让二人进来,面上是温柔羞涩的笑, “不知道小姐来,院子里有些乱,小姐莫要介意。” “不会,路大哥呢?” 谢若棠问道,路大嫂道: “我已经让巧儿去叫他回来了,这两日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昨儿半夜才回来。 我怕他熬坏了身子,今日特意做了一桌子菜让巧儿去叫他。 算算时间,应该是快回来了。” 说完,路大嫂很是忐忑, “是……我家老路哪儿做得不好吗?” 要不然小姐怎么会特意来这种地方? “没有,是我让他帮我去查一些东西,有些等不及,就来问问进展。” 谢若棠看著她眼中漫上笑意, “大嫂的病应当是要好了,精神都比之前好。” “哎。” 路大嫂红了眼,笑道: “是小姐大恩大德,否则,我现在还不知道活著没有……” 说到这儿,她怕谢若棠觉得晦气,连忙擦了擦眼泪,道: “小姐快请坐,这儿环境不好,委屈小姐了。” 谢若棠环视一圈,隨意坐在一处, “路大哥这么小气? 他一个月的银子可不算少,怎么不搬家?” 路大嫂有些侷促, “这个跟老路没关係,是我。 我当初是逃荒来的京城,最开始就是住在这儿的。 这个屋子,还是当初大傢伙儿帮忙搭的,后来我去胭脂店卖胭脂,老路给他娘买,刚巧遇上了,一来二去,也成就了姻缘,这才从这个地方搬走。 哪成想,兜兜转转,这儿成了我们最后的容身之处……”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兴许这就是命,加上左邻右舍的都帮了我们,我也就不想走了,在这儿……也挺好的。” 谢若棠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静。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就像是京城再繁华,可若是她选,她还是想回到外祖他们身边。 就算是贫穷,就算是地方荒凉,甚至她没有什么大小姐的身份都行,只要身边能有自己所珍视的外祖他们。 这一点,她倒是跟路大嫂共情了。 谢若棠说话的声音也软了许多, “大嫂是性情中人,这乌衣巷,看来也並非是旁人口中的三教九流之地。” “都是被逼到绝路的可怜人罢了。” 路大嫂苦笑一声, “不是谁都有老路这样好的运气,能够遇见您这样的主子。 就像是那东头的姑娘,生得漂亮……她不该生那么漂亮的。 听说是被什么御史家小舅子府上管家的儿子给看上了,她倒是很平静接受。 不过也是,她不接受,那人也有百种法子让她不舒服,更何况她还有弟弟妹妹。 虽然现在还住在这儿,但吃喝不愁,自己也能学做一些绣活儿,算是门手艺。” 路大嫂是个温柔的人,说起话来不疾不徐,谢若棠倒是很乐意听她说著这些跟家常一样的话,冷不丁听见御史家时候就正了身子。 等到路大嫂说完,谢若棠追问, “京城御史有好几个,是哪个?” 见谢若棠感兴趣,路大嫂便就开始用力回忆, “好像……好像姓秦。” “秦御史的小舅子,秦早?” “是了是了。” 路大嫂连忙点头, “这男方和女方一个姓结合的不多见,就是叫秦早。” 谢若棠当即站了起来, “大嫂,可否帮我引荐那位姑娘?” 路大嫂愣住, “这……” “不行吗?” “那倒不是。” 路大嫂嘆了口气, “只是这个姑娘说话不是很好听,我怕冒犯到小姐了。” “不碍事,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她。” 谢若棠越发庆幸自己幸运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结果到了这儿就柳暗明了,可见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见谢若棠坚持,路大嫂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道: “那我去请阿秀过来一趟。” “不用,我过去。” 谢若棠迫不及待地跟著路大嫂,很快二人就到了一处比其他房子看起来气派些的院子。 路大嫂敲了敲门,扬声道: “阿秀在吗?” “谁?” “我是路嫂子,有点儿事想找你。” 门很快打开,一个小男孩儿探著脑袋,看著虎头虎脑的,颇为可爱, “路嫂嫂好。” 路大嫂怜爱地伸手摸摸他头, “虎子,你姐姐跟妹妹呢?” “妹妹在外面玩,姐姐在做绣活儿,我去跟姐姐说一声。” 虎子看了一眼谢若棠,飞快的转身跑了。 “这孩子是个命苦的,阿秀前几年在外面做餛飩摊子帮工,回来时候捡到的。” “那另一个妹妹也是?” “是啊。” 路大嫂站在別人门口,说这些也有些不是很好意思,说道: “小姐放心,阿秀真的很好。” 这当然很好了。 若是谢若棠自己吃不饱饭的时候,还要去依靠“卖身”才能养活两个孩子,她是怎么都不会捡的。 人各有命。 谢若棠心下已经隱隱有些佩服起这个姑娘了。 很快,一抹浅浅的绿色衣角从里面晃动著走了出来,少女眉眼精致,看著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面色冷淡,將长发盘了起来。 看见门口站著的谢若棠,她站住脚,眼神警惕, “你是谁?” 路大嫂连忙道: “阿秀,这就是我说过帮了我们一家子的贵人,谢大小姐。 今日谢大小姐过来找老路办点儿事儿,然后说起了一些事儿,就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 第106章 即便是为了所珍视之人 “不用了。” 阿秀眼中的警惕一分不曾消减, “我一切都好。” 谢若棠看了一眼在阿秀身后躲藏著看自己的虎子,道: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姑娘,绝不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姐想问,就去问別人吧,” 阿秀往后退了一步, “虎子,去叫妹妹回家,咱们吃饭了。” 路大嫂尷尬地看向谢若棠,谢若棠却像是感受不到对方的抗拒一般,再次上前一步, “阿秀姑娘,我听说你在学做绣工,刚好我也有意开一间绣坊。 你若是能帮我这个忙,往后,你就是绣坊的负责人。” 谢若棠並不太想多浪费时间周旋,与阿秀他们这种更需要帮助的人,她不如直接许出承诺做出实事,效果要来得更快一些。 阿秀脚步一顿,却在下一刻抿紧了唇,催促著虎子去叫妹妹桃桃回来。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条线索,谢若棠是断然不会就在这儿放弃的。 她上前拦住了阿秀的脚步,目不转睛地看著阿秀, “你我一样大,难道就甘心这一辈子留在那个人身边?” 阿秀的瞳孔地震,也变得疾言厉色起来, “我如何,似乎还轮不到小姐来管! 小姐是京兆尹,还是大理寺,开始插手我这种平民百姓的事情来?” 似乎是气急,阿秀胸口不断地起伏,眼中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可眼下,谢若棠只觉得古人有句话说得极对—— 美人嗔怒亦是绝色。 阿秀说不上多么的貌美,可瞧著就是让人眼前一亮。 她强迫自己別想那些有的没的,路大嫂在一边都要急坏了, “阿秀,大小姐人真的很好,你的难处直接说出来,大小姐不会亏待了你呀! 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虎子和桃桃想想,他们往后总不能一直依靠著你,然后自己在外头做码头搬运工、一个绣坊不起眼的小绣女吧?” 阿秀刚要开口,便就听得一句兴高采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姐姐,有个姐姐在分包子和葫芦,我拿到了三个呢! 今日晚上,咱们可以再一起吃肉包子啦!” 刚过膝盖的小姑娘乐顛顛地抱著一个油纸跑了进来,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阿秀。 阿秀却骤然一惊,衝上前抓住她的胳膊, “你脸上怎么有擦伤?” “没、没事呀,桃桃不小心自己蹭到啦……” 桃桃眼神躲闪,阿秀却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瘦弱的小胳膊上亦是带著擦伤,她质问道: “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桃桃只是一味地拼命摇头,將怀里的包子往阿秀的手上塞去, “姐姐吃!” 虎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不高兴的拉住桃桃, “往后那个柱子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哥哥,哥哥肯定保护你!” 路大嫂倒吸一口凉气, “柱子? 又是他?” “又?” 谢若棠看向路大嫂,路大嫂嘆了口气,低声道: “还不是因为阿秀这个外室的身份…… 偏偏那个王八蛋也没给阿秀多少的银两,阿秀省吃俭用,姐弟仨过得紧巴巴的。 咱们巷子的,基本都知道阿秀什么身份,有同情他们的,也自然有一些看不惯的。 那柱子家就是如此。 桃桃年纪小,柱子比她大个两岁,就总是欺负桃桃。” 即便路大嫂是压低了声音,可阿秀也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是在说自己,抓住桃桃衣服的手也渐渐泛白。 谢若棠看向阿秀,忽地道: “你就不想要自由么? 桃桃不是第一次被欺负,也绝不是最后一次被欺负。 更何况,一个噁心男人,你有什么好犹豫不敢离开的?” 阿秀的身子僵硬,背脊笔直, “谢大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还是回去吧,今日,就当做你我不曾见过。” 见阿秀要拉著孩子离开,谢若棠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冽, “我能许给你自由。 同样是给你银子,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就能够得到,后期你与我不会有瓜葛。” 阿秀的神色开始变得极为挣扎,低下头看著桃桃和虎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谢若棠加了一把猛料, “你应该认识月娘。 我是太傅之女,如今的月娘在我府上跟著女先生上课,即便往后学无所成,我也会给月娘寻到最合適的出路。 你若是肯帮我,桃桃也可以去。 我的未婚夫是寧安王,虎子可以跟著他,想念书就念书,不想念书,就学武,我会请王爷帮忙找师父。 总而言之,他们的未来就不用你操心。” 路大嫂立刻点头, “是啊阿秀,你委身那个畜生……不就是想要到时候自己开个店铺,好让虎子跟桃桃的日子以后好一些吗? 既然都能帮到孩子,你不如相信大小姐。 你瞧,我前些日子都快死了,老路也被京中排挤无法正常上工,月娘的未来也岌岌可危,可不都过来了吗? 大小姐不会亏待你跟孩子的!” 阿秀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咬著唇看向谢若棠, “你说……你是太傅之女,未婚夫,是寧安王?” “是。” 谢若棠点头,阿秀这才下定了决心一般,语气客气下来, “大小姐请移步房中。” 路大嫂见阿秀总算是不轴了,这才鬆了口气,道: “你们先聊著,我估摸著老路已经回来了,我带两个孩子回去我那儿吃。” 阿秀看向路大嫂的眼中隱隱带著感激,谢若棠也知道路大嫂这是给她俩腾说话的地方,点头道: “若是路大哥回来了,就让他在家中等等我,我这边处理完就过去了。” 路大嫂哎了一声,便带著两个孩子往外去了。 很快,院子恢復了一片平静。 阿秀掏出火摺子,引著谢若棠走进去,点了光亮,谢若棠这才看清楚屋子里的陈设。 很是朴素,甚至还不如雀儿的房间好,但胜在温馨,桌子上还放著箩筐,里面有绣了一半的样儿。 看见这些,谢若棠都不由得暗骂刘利不是个东西,哄得姑娘做了他的外室,不给银子將人接出去,就连添一些物件的银子都不给。 扣成这样! 第107章 他们,各有难处 如此,谢若棠也有些疑惑。 阿秀容貌在这儿,就算是做外室,换一个人做外室也不该是这样的光景啊。 正想著,阿秀却已经定定地看著她,问道: “小姐说的都是实话?” “你绣工不算差。” 谢若棠从那绣了一半的海棠上挪开目光, “给你开个绣坊也无甚大碍,我银子多,不至於在这事儿上面骗你。” “我、我不要绣坊,能不能帮我弟弟妹妹谋个前程?” 阿秀深吸一口气, “他们年纪还小,不该跟著我承受这些骂名。” “这也不算是你的错,骂名不骂名的……你不必想这么多。” 谢若棠嘆了口气,道: “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说著,她拿出隨身的玉佩放在桌上, “你若是担心,就拿著吧,遇到什么难处,我再许你一个愿望。” 阿秀抿紧了唇,在谢若棠心中打鼓,是不是阿秀觉得自己说的不行,不高兴了,下一刻,阿秀却已经跪了下来,重重的两个头磕在地上, “阿秀,在此谢过谢大小姐!” “先別急著谢,我是要问你一些事情的。” 谢若棠避开,直入正题, “你跟刘利多久了?” 阿秀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低声道: “……两年。” 两年的时间可不算短了。 谢若棠將她拉起来,神色越发严肃, “我问你的这些,你都不要骗我,否则影响到的不止是你,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大昭,知道吗?” 阿秀呆呆的,脑子有些糊涂,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跟大昭牵扯上了关係。 本书首发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我大概知道了。” 一番仔细询问后,谢若棠若有所思。 阿秀咬著唇,低下头道: “刘利的身后,大抵是还有旁人。 我听他的意思,对方很有权势……” “所以你刚刚不愿意回答我,也是怕我惹到那位大人物?” 阿秀点点头, “这两年,我也並非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可是一旦我有要离开的苗头,刘利就说,他的主子隨便一根手指就能杀了我们三个……” 说到这儿,阿秀的脸色微微泛白, “我开始是不信的,可有一次我上街,亲眼看见好几个有名的富商对他颇为客气,他们还一同去吃饭…… 我…… 我觉得好奇,就跟过去瞧了,只来得及看到他跟对方说了什么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之类的话,我不敢多待,走后越想越不对,折回去后发现他们在看什么跟草一样的东西。” 阿秀越发不安, “那个草…… 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嗯。” 谢若棠的心沉了沉。 果然,离魂草绝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而是有人蓄意牟利! “谢大小姐,並非是我刚刚不愿意告知。 可这事儿怎么看都透著古怪,我知道,大不了装一辈子不知道算了,您身份若是够不著,我也是断然不敢告诉您的,唯恐,会害了您。” 谢若棠轻轻摇头, “我自会有法子的。” 说完,她看向阿秀,道: “所以,你其实並不是不想离开刘利?” “我如今才堪堪將近豆蔻年华,而他都已经三十来岁的老男人了,留在他身边,难不成是因为仰慕?” 阿秀扯了扯嘴角, “我若是独身一人,远远地离开也就罢了,可虎子和桃桃年纪还小,我说过要养大他们的,就必然不会食言。” 言罢,她眼睛亮得烫人看向谢若棠, “如今既然有好的出路,谢大小姐愿意帮我,我也是一定要去拼一把才好!” 谢若棠轻嘆一口气,伸出手拉住她,低声道: “我给你银两,也会叫我舅舅他们暗中打点,你们离开京城吧。” 在京城,她的名字也已经完全毁了,不如换地方重生。 阿秀怔怔地看著她,谢若棠怕她多想,特意道: “方才答应你的不会骗你,银两我会给你给足,先生我会让我舅舅他们帮忙寻找。” 阿秀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执意跪下来,哽咽道: “多谢谢大小姐!” 困扰她的泥泞的小半生,就这样被解决了,她怎会不激动? 从阿秀家出来,天色已经全然黑透了,雀儿提著灯快步走来,谢若棠回头看了一眼小院儿,便就往外去了。 路先生两夫妻正跟虎子和桃桃玩儿,看见谢若棠回来,路先生连忙站起来拱手, “大小姐。” 路大嫂也赶紧起身, “我让巧儿还做了一些饭菜,我去厨房看看还添什么。” 说完,路大嫂带著两个孩子就快步离开了。 谢若棠看向路先生, “路大哥,可有进展?” “有一些,但……也不算多。” 路先生苦笑。 时间太短,他是真没招儿。 不过谢若棠要得这样急,再加上昨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路先生隱隱猜测到这事儿不简单,一刻也不曾鬆懈过。 將查到的几个人说与谢若棠听,谢若棠点头, “剩下的你就不必继续查了,重点查这几个人。” 谢若棠亲手划出几个人的名字,面色严肃, “他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最好都能细细查到。 银子不是问题,你只管查,公帐不能走就来找我要私印,从我私库拿。” 路先生亦是面色肃然, “路某定然不负小姐所託!” “还有,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了。” 谢若棠吐出一口浊气,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路先生心中一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大小姐不知道自己能力的情况下,都能够一直撒银子,风轻云淡的说亏损无谓,如今…… 他正色道: “小姐放心,这些我亲自查,定然不会出现紕漏。” 谢若棠点点头, “时间太晚,我就先走了。” 路大嫂刚好端著饭菜进来,见谢若棠要走,急切道: “小姐吃过饭再走吧!” “不用了,太晚回去,父亲会担心的。” 谢若棠摇摇头,又停住脚,道: “你们有什么要我帮忙转交给月娘的东西吗?” 路大嫂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將菜放在桌上,转身入了房中,將一个用帕子包起来的东西小心翼翼递给雀儿, “上次回来,她说想要一对儿鐲子,时间紧,我这回买回来了,一直不得空送去呢。 还请小姐代劳。” 第108章 遇刺!危机四伏! 离开乌衣巷,谢若棠有些疲惫地靠在了马车后壁,闭著眼睛任由雀儿给自己捏著胳膊锤著肩。 雀儿见谢若棠这么累,心疼得很, “奴婢知道这件事情棘手,但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让小姐这样为难。 若是知道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都是谁,舅老爷他们几个肯定都不会放过他们!” 谢若棠无精打采道: “名字倒是都有了,可都得再查一查。 等將人的基本情况摸透了,这个月的家书还未寄走,直接就装在一起寄过去,让舅舅那边和我里应外合。” 云初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做了苏州知府,一个是热衷经商。 谢若棠如今的银子,都是热衷经商的这位舅舅不停地塞塞塞,生怕谢若棠吃了一点苦。 就像雀儿说的一样,要是他们知晓自己在京城里头受了这样的委屈,是肯定要为自己打抱不平的。 一想到家人,谢若棠的眼中也不由得漫出笑意, “等京城的事情忙完了,咱们就回一趟江南。” 雀儿摸到她背上有些硌手的骨头,鼻子忍不住一酸。 从回京城到现在,小姐真的没有多少閒暇,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若是老夫人他们知道小姐在京城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还瘦了这么多,肯定心疼坏了…… 怕谢若棠跟著难受,雀儿也扬起笑, “嗯嗯! 到时候回去了,奴婢去采荷,给小姐做莲子糕吃!” 马车滚滚,刚过一个转弯就要回到太傅府,忽然传来一声破云之声,隨即是什么重重钉在了马车上的声音。 接著,马车忽地一个急剎,车厢摇晃,正和雀儿说笑的谢若棠差点儿一头栽出去。 好在是雀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马车上的把柄,一手又迅速地將谢若棠拽住,心惊胆颤, “小姐没事吧?” “没事。” 谢若棠惊魂未定地坐好,用手紧紧捂住胸口。 不等她们开口,外面就传来了刘成的声音, “有人在暗处。” 一句话让雀儿瞬间面色凝重起来,转过头和谢若棠交换了个眼神,將座椅下的机关轻轻扣动,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就被她拿了出来。 谢若棠在一边翻到自己的弓弩,目光警惕。 雀儿钻身出去,刘成已经拿著一把刀站在了马车边。 雀儿转过头,便就看见是马车壁上有一根长长的箭,看来,刚刚就是这一根箭。 这里距离太傅府已经不算远了,究竟是谁这样的胆子?! 猛然间,四五个黑衣人忽地飞身出现,手上的刀往著马车这边砍来。 他们动作很是利索,可见並非是一般人,且没有一句废话,目標就是衝著谢若棠。 谢若棠心沉到了谷底,来不及去想这群人是从哪儿来的,掀开帘子迅速地將弩箭对准黑衣人,毫不犹豫扣动机关,长箭刺穿他们的身体,却也只听见一声闷哼,对方依旧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刘成狠狠地砍了几个人后,立刻上了马车,大喊, “雀儿上车!” 雀儿长剑贯穿了眼前一个黑衣人的肩胛,下一瞬便就迅速跳上了马车,刘成狠狠一拉韁绳,“驾!”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飞快地將身后的人甩开。 “先別回府!” 谢若棠的脑子转得极快, “他们能埋伏我们,必然在府门口也有埋伏! 去寧安王府!” 刘成手腕一转,迫使马儿立刻调转了一个方向。 “你们受伤没?” 谢若棠问著,听到二人说没有事,这才有机会平復自己的心绪。 今日之事,她並不觉得是意外。 会是因为自己已经查到了关键,所以他们想要自己的命,还是说其他人动的手? 谢若棠的脸色越发凝重。 在京城城內动手,对方也未免是太过肆无忌惮了些!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起阿秀姐弟三人。 若是这件事儿只是冲她,而非离魂草一事,他们兴许无虞。 后面的黑衣人很快就追来了,甚至还有不少箭矢飞向马车,有几根甚至都已经穿破了马车壁,露出一个尖尖的、小小的头。 谢若棠死死地攥著手上的弓弩,眼中怒火越发旺盛。 距离寧安王府还有一段路程,可显然两方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刘成咬著牙道: “小姐,我把马放了,你跟雀儿上去找寧安王,小的留下来!” “不行!” 谢若棠的声音斩钉截铁,甚至带著几分冷意, “我当初来京城时候是三个人,如今,也必须是三个人!” “小姐,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那群人不知道是为何而来,您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雀儿撩起帘子,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门框,对著她伸出手, “奴婢带您走!” “马上就能到寧王府,即便不能……路上也有巡逻的卫兵! 別跟我说这种丧气话!” 谢若棠冷笑, “若是我真在这儿出了事儿,那就是我谢若棠命该如此! 可我那么多事情都熬过来了,老天不会待我如此不公!” 不管是雀儿还是刘成,她当初都是答应了要给他们好的归宿的,若自己將他们丟下,又何苦当初承诺? 她谢若棠,从不是轻诺之人! 谢若棠想起什么,整个人趴在马车上开始翻找起来。 雀儿心中越来越著急, “小姐!” 谢若棠没说话,很快找到了一盒香粉。 这好像是上次出去时候瞧著盒子好看,她就多买了几盒。 来不及多想,她直接塞给雀儿两盒,叫停了马车。 后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谢若棠竟然敢直接停下,顿时眼中满是忌惮,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用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们。 谢若棠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刘成一惊, “小姐……” 谢若棠抬了抬手,直接走了下来,將自己有些乱了的发別在耳边, “都说师出有名,好歹你们都出动了四五个人来对我们围追堵截,不会连一个正当理由都给不了吧?” 她的神色过於镇定,不像是个被追杀的人,反而在月色皎皎中,越发显得如仙子一般清冷。 这群黑衣人並不知晓谢若棠这是唱的哪一齣戏,却都不回答,只是慢慢的靠近。 第109章 沈临渊,救命恩人? 谢若棠眯起眼眸,主动上前一步,却叫他们害怕的往后连退好几步。 见此,谢若棠的眸光一闪,唇角勾起, “是想要活捉我?” 否则刚刚的箭矢这会儿就该往她的身上飞了。 她就是在赌! 老天到底是垂怜她的,她…… 赌对了! “既然想要我的命,那就让我的人走。” 谢若棠瞬间阴沉下脸,拔下发上的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一点儿手都不曾留,金簪抵上的瞬间,血珠就从她的脖颈上渗出。 雀儿的腿都要软了, “小姐!” 谢若棠面无表情, “否则,你们带走的也只有我的尸体!” 为首的黑衣人方才被雀儿他们砍伤,此刻忍痛上前一步,粗糲的声音道: “谢大小姐,我等的確是奉命如此。 你若是能够配合,我等也绝不会为难你!”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刘成急切上前一步, “不要小姐!” 这些人什么都不透露,谁知道將谢若棠带走之后会发生什么? 谢若棠往后撇了撇头呵斥, “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眼前人,道: “好,我跟你们走。” 如此说著,她一步步往黑衣人走去。 眼见就要接近对方,谢若棠眸光一冷,手中早就准备好的香粉就撒向对方,趁著对方暂时无法动弹时,那金簪调转了方向,狠狠地插入黑衣人的脖颈。 雀儿眼睛一亮,立刻衝上前去如法炮製。 几人又缠在一起,谢若棠没多少的力气,杀一个人,已经是让她身体连同精神一起损耗了去。 怕自己拖后腿,谢若棠踉蹌著往后退去,却见一道寒光往著自己的头上砍来。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听见錚的一声,下一瞬传来了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谢若棠睁开眼,心口依旧怦怦直跳,身子不断地颤慄,却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颇有些意外。 眼前人,是沈临渊。 沈临渊拧著眉,神色凝重, “谢大小姐,你可还好?” 方才还跟雀儿他们打得如火如荼的黑衣人,此刻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已经將还在滴血的长剑收了起来,走到了沈临渊的身边, “殿下,都收拾了。” 沈临渊皱了皱眉,再次看向谢若棠,谢若棠身子依旧颤抖得厉害。 见此,沈临渊伸出手来,正要搀扶谢若棠,谢若棠却如惊弓之鸟一般喊叫道: “別碰我!” 沈临渊也被嚇了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殿下,臣女……多谢您。” “没事,只是这些人,你知道是谁吗?” 沈临渊很是和气,没有半分不悦,满眼都是关切。 雀儿已经过来扶住了谢若棠,谢若棠低声道: “……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多谢殿下出手,臣女该走了。” 说完,在雀儿的搀扶下,谢若棠挪动著步子到了马车旁。 沈临渊嘆了口气, “谢大小姐。” 谢若棠没有转身,身后的沈临渊声音已经传来了, “你好像在想方设法地躲避我,甚至是有些不愿意与我相处。 这是为什么?” “殿下多虑了。” 谢若棠匆匆道: “若是殿下没有旁的事情,臣女先走了。” “我让李昌送你们。” 沈临渊见她並不想回答,也不再追著不放,转而让方才帮了谢若棠她们的隨从上前。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必了,臣女毕竟是有了婚约,此处距离寧安王府並不远,臣女请寧安王送就是,何须劳烦殿下。” 沈临渊的眼眸微微闪了闪,並未一味坚持,点点头, “我刚好也是出来找二弟有事,这一段路,我陪著大小姐就是。” 谢若棠没说话,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 雀儿一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上了马车,这才强忍住颤抖的身子,道: “小姐,您別怕,奴婢陪著您呢。” 谢若棠没说话,只是將头靠在了雀儿的身上。 方才之惊险,说是她此生最为惊险也不为过。 刚刚她逞英雄,说什么生死有命,命该如此…… 这些都只是一时之快而已。 她比任何人都要怕死。 她好不容易重生,若是就这样潦草地死了,外祖他们是不是又要不顾年老的身子一路回到京城,抱著她的灵位回到江南? 而谢若楹和云初又能回来经营自己的名声,顾知舟会继续跟他的心上人卿卿我我…… 她所做的一切,都再次只是假的! 那…… 沈临璟呢? 谢若棠身子忍不住的颤抖,攥住衣袖的手也在不断地收紧。 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沈临渊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一路安安静静的护送著谢若棠到了寧安王府。 门口的守卫看见大晚上沈临渊和一辆马车来,不由得奇怪地对视一眼,但还是上前一步, “殿下,王爷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还请您明日再来吧。” 沈临渊就知道沈临璟会是这么一招敷衍自己。 不过今日不同,他也不过是找个出宫的藉口罢了。 沈临渊皱起眉头,道: “我的事情先搁置,你去通报给阿璟,就说谢大小姐在等他。” 守卫面面相覷。 这话…… 好像是在骗自家王爷出来啊。 雀儿喊了一声刘成,很快刘成拿著一块儿令牌走上前去, “还请把这个给王爷,王爷自会知晓。” 眼下不通报是不合適的,守卫很快就转身进了府內。 沈临璟这会儿的確还没睡,旁边同样是被他抓著摧残的裴见温。 裴见温现在的怨气比鬼大, “你好端端的今日又撂什么挑子,从京兆尹处见完谢大小姐后,在宫中就跟大皇子呛声起来。 如今虽还未立东宫,可若是真立太子,大皇子就是不二人选! 沈临璟,你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到底在发什么疯?!” 沈临璟埋头练字, “放心吧,我跟他一丁点儿关係也没有。” 他就是故意找事儿,沈临渊自己凑上来,他凭什么不跟他作对? 如今那么多人盯著,他自然要找藉口远离朝堂,好能够恢復从前的形象,將若棠交代的事情完成才是。 裴见温快要被他给气死了。 正准备跟沈临璟再好好理论理论,外面传来通报声, “王爷,大殿下来了。” “就说睡了,不见。” “门口……还有一辆马车,说是太傅府的。” 沈临璟猛地抬头, “进来回话!” 第110章 上至瑶池九天,下至碧落黄泉 很快守卫就拿著一块儿令牌走了进来,將外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沈临璟看著他递过来的令牌脸色极为难看, “这上面怎么有血?” “不知道,是那车夫从马车內接出来的。” 守卫话音未落,沈临璟已经抓起令牌就往外跑去了。 裴见温倒吸一口凉气, “那马车里的姑娘受伤了?” “不知道啊,但那车夫的身上好像是有点儿……” 守卫努力的回想,可那会儿乌云蔽月,他也確实没有看清楚。 裴见温没继续问下去,赶紧就跟著往外去了。 沈临璟一路狂奔至门口,完全忽视了一边的沈临渊,看见刘成,心中就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他认得,刘成是谢若棠的专属车夫。 眼下月色明亮,刘成的脸上还有一些血色。 沈临璟的脚一下子就软了,背脊发寒,嗓子乾涩得说不出一个字,咬著牙撑著一股力气上前到马车帘子旁,轻声道: “……若棠?” 帘子动了动,雀儿苍白著脸撩开帘子, “王爷上来陪陪小姐吧。” 她跳下马车,沈临璟清楚地看见雀儿的袖子上也沾染著血色,眼前更是黑了又黑。 沈临渊识趣道: “我原本想跟二弟说一下白日的事情…… 二弟既然有事情要忙,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说。” 很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沈临璟钻进马车,颤抖著叫了一声若棠,那双木然的眼睛动了动,总算是看向了他,开始迅速地盈上泪来, “你怎么、才来啊?” 再也顾不得其他,沈临璟一把紧紧地抱住谢若棠。 谢若棠压了一路的惊恐和害怕,如今总算是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她死死地咬住沈临璟的袖子,不肯哭出声来,也不肯让沈临璟看见自己哭的样子。 可偏偏这种无声的哭泣,却更叫人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若棠身子的颤抖这才渐渐平息,哑著嗓子將今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沈临璟这才注意到她纤细的脖颈上,那一滴嫣红乾涸的血色。 沈临璟咬著牙,转过头简单吩咐了既白,这才再次看向谢若棠, “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没了。” 谢若棠见他开始拉著自己的手检查有没有其他伤,眼睛又有些酸涩起来, “沈临璟,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呢?” “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去。” 沈临璟头也不抬, “你是我妻子,虽然未过门,可在我心中已经认定了是一辈子的。 上至瑶池九天,下至碧落黄泉,你都是。” 谢若棠抽了抽鼻子,脑子也在现在冷静了下来, “阿璟,我觉得这事儿不对。 你帮我去看看阿秀他们吧。” 沈临璟检查完她双手,確定没有其他伤痕,上面的血都是別人的,这才抬起头来,头一次对谢若棠沉著脸, “这个时候了,你就先別想著旁人了!” 谢若棠可怜巴巴地看著他,沈临璟绷著脸叫旁人去看, “你是我心上人,这个时候不陪著你去看別人,我是傻的吗?” 这个时候了还逗她笑。 谢若棠没忍住笑出声来,心情也好了许多,主动伸手拉住他,小手指缠啊缠,勾住了他的, “阿璟才不傻,阿璟最好了。” 但今日追杀一事实在是太大,这样哄,沈临璟是一点儿都不吃。 等到既白回来,沈临璟立刻就问那群人可有能查到身份的证据,既白却凝重脸色摇摇头, “我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尸体,就连血色都几乎找不到。” 此话一出,沈临璟几乎要拍案开骂, “这是什么意思,这一次就算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王爷,我在想,是不是大小姐查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有些人想阻止她。” 既白面色凝重, “我跟刘大哥和雀儿都交过手,虽说是点到为止,但也能知晓他们武功並不弱。 寻常人根本不是二人对手,可按照雀儿所言,应当是有备而来,而且……对方的身份也不简单!” 刘成刚刚也跟著既白走了一趟,跟著点头, “小姐,尸体確实都不见了。 会不会是大皇子那边处理了?” 沈临璟手上的力道加紧, “我先送你回府,大哥那边,我去问。” 谢若棠下意识想开口,却又沉默了下来。 其实,今夜沈临渊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巧合。 那会儿情急之下不觉得,可现在越想,越是觉得蹊蹺可惧。 但现在自己手上並没有任何的证据,这些话说出来,反而显得她没事找事。 毕竟只是怀疑,而沈临渊却是实打实的救了自己。 沈临璟亲自將她送到太傅府门口,目不转睛地看著她,道: “你身边只有一个雀儿確实不方便。 那四人到底只能帮你內务,我想办法再给你找一个合適的贴身丫鬟。 至少再遇见今日这种情况时,能够將你送走。” 谢若棠抿了抿唇, “不用……” “用。” 沈临璟想到刚刚自己看见令牌上有血时候,那一瞬间的心悸和惊恐扑面而来,几乎要將他给吞没。 这样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难得这样强硬,抓住谢若棠的手,看著她目不转睛, “若棠,我很怕失去你。 我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能跟你有一份姻缘,所以,我不得不將自己毕生所有都用以维护你我之间的关係。” 沈临璟说得郑重,谢若棠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好顾著自己,这几日就先別出门。 若是出门,就让雀儿先来找我,让既白跟著你们。” 沈临璟事无巨细地叮嘱,一切说完,这才催促著她, “快回去。” 天边露白,的確算不得早了。 谢若棠眼下身上的血跡在衣服上开著片片褐色的血,再不回去,又不知道会被传什么了。 回到院子,银丹她们四人也是一夜未眠。 看见谢若棠两人的狼狈,也不多问,动作利落地烧来热水,又找了药给谢若棠上好,谢若棠这才浑浑噩噩地睡去。 不知是不是今日之事惊险太过,谢若棠又做了噩梦,惊醒时身后已然湿了一片。 第111章 你覬覦弟妹,可耻 不过已经是天光大亮,谢若棠稳了稳心神后,这才叫了雀儿进来。 想到阿秀三姐弟,谢若棠先是问了他们的安危,知晓无事后,这才又问道: “今日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昨日晚上的动作也不算小,那个地方也並非没有百姓住,若是真有人看见,现在应该已经传开了。 而且沈临璟不是也在查那群尸体的下落吗? 雀儿摇摇头,盯著谢若棠脖颈处酸了鼻子, “小姐无端受害,奴婢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护好小姐。” “昨日那群人的身手路子跟你们不一样,能保全自己已经很好了。” 见雀儿如此自责,谢若棠故作轻鬆地开玩笑逗她, “我没事儿呢。” 看见谢若棠这样,雀儿更心疼了。 但心疼也不能忘记正事儿。 雀儿抽了抽鼻子, “今日大人出门前曾经来小姐院子前头晃了晃,奴婢问是有什么事情么,大人却说没事就走了。 大人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著您?” 谢若棠听出来雀儿的弦外之音,是想说昨日之事说不定跟谢清榆有关。 但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谢若棠摇摇头, “父亲虽然有时候糊涂了些,但是不至於对我下这样的手。 更何况,你觉得父亲那样的老好人,能够跟那群杀手相识? 真要是父亲,又为何要留我活口?” “奴婢……奴婢太心急了。” 雀儿低下头来,明显心情低落。 谢若棠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笑起来,道: “傻子,我知道你的心思。 慢慢查,只要他们还想对我动手,就必然会被查出来。” 这样一来,自己也能够稍微安心继续往下查离魂草一事了。 说了会儿话,谢若棠精神也好了些,起了床用完饭,又將要查的东西都给交代下去后,又拿著上次没看完的书发著呆。 不能出去,许多事情不能更直观地去感受,坐在这儿,谢若棠只觉得煎熬得很。 好不容易一日过去,却也没收到任何的消息。 就连之前时不时会送一封信的沈临璟,今日也是没有半点的消息。 谢若棠看著跃动的烛火,眉头紧紧锁起来, “还没有王爷的消息吗?” “还没。” 雀儿也奇了怪, “按道理说,依照王爷那个黏人劲儿,怎么著也该现在给您消息。 就算是没有书信,那也应该有口信,至少说说在大皇子那里有没有问道什么吧……” 谢若棠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而被惦记的沈临璟此刻正在沈临渊的宫中,正强势的模样,突然就是两个大大的喷嚏。 沈临渊笑了笑, “夜深天凉,二弟,我的確不知道那群人的尸体在何处。 你问我再多,我也没办法帮你。” “这话你骗骗別人也就算了,怎么还在这儿哄我?” 沈临璟揉了揉鼻子,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 “这事儿关係到本王未来妻子的安危,也的確是不得不慎重。 喂喂,大哥,別是那群人就是你安排的吧?” “二弟的意思是,我对自己人下手?” 沈临渊也没有动怒,只是將手上的书合上,脸上的神色变得冷淡起来, “我即將就要前去百越,为何要做这些? 更何况,我跟谢大小姐无冤无仇,又何必要横插一脚?” “你的確跟若棠无冤无仇。” 沈临璟低笑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在娶妻之前,你也不止一次的跟父皇提过,要若棠能够嫁给自己。 只是父亲一直顾念这是皇后的恩人,姻缘也该有她自己做主,所以你才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去拉拢顾知舟。 可如今若棠並不愿意去扶持顾知舟,你就想自己收入囊中…… 大哥,这世界上没有那样多的好事儿,全叫一个人占齐。 你们试图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敲骨吸髓,不觉得噁心么?” “二弟,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我。” 沈临渊眼中无奈, “我的確起过要娶谢大小姐的心思,可时过境迁,我已经有了妻子,甚至你皇嫂已经有了身孕,我又为什么呢? 至於顾知舟,他虽说是落魄侯府之子,可年轻气盛,腹中也有才华,我为何不能用他?” 这一番话听著像是没有任何的漏洞,沈临璟冷哼一声, “別跟我扯那么远,我就问你,昨日分明就是你让人將那些人给杀了,不过是一点路程而已,那群尸体怎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血水都没有! 李昌,到底杀了他们没有?!” 他已经没什么心思跟沈临渊继续磨下去了,声音也越发的高昂。 忽的门被推开,一个容貌姝丽的妇人挺著滚圆的肚子走了进来,眼中有些受惊, “二弟,你大哥跟你一起长大,你还能不知道他的为人么? 他说的事情不会有假。 谢大小姐不是没有出事吗? 既然没事,那你又何必因为这件事伤了你们的兄弟情分? 若是父皇知道了,肯定又不高兴了。” 沈临璟看向高氏,目光几番打量,最后落在了她六个多月的孕肚上,嗤笑, “大嫂,別把什么都看作非黑即白。” 说完,他目光再次看向沈临渊, “珍惜你现在的妻子,別乱动心思。” 说完,沈临璟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看不见沈临璟的背影,高氏这才鬆了口气,连忙伸出手去拉沈临渊, “殿下,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沈临渊看向她温柔笑道: “倒是你,这么晚了,该休息就休息,来做什么?” “二弟性子在那儿,妾身怕……” 高氏咬了咬唇,忐忑不安地看著沈临渊, “方才……妾身在外面的时候听见说了谢大小姐的事儿,殿下从前是想娶谢大小姐的?” “应该有过吧。” 沈临渊面色看不出半分的破绽, “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怎么,现在你还吃醋了?” 高氏红了脸, “妾身只是问问。” “她如今是二弟的未婚妻,二弟的性格从小霸道,占有欲极强。 应当是我昨日刚好遇见了谢大小姐遇刺,顺便救了她后,叫二弟心中起了惊怕。” 第112章 谣言四起,谢大小姐做外室了 “二弟的確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高氏抿著唇有些生气, “好歹您也是他的兄长,今日却一直逼问您,要您交代那些杀手的下落。 明日定然要跟父皇母后他们告状才行。” “告状就免了。” 沈临渊伸手抚摸著她的肚子,神色越发的温和, “他自小如此,不会有其他出格的行为就行。 你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养著自己身子。 我即日就要离京,亲自押送賑灾粮草去百越,一来一回,怕是赶不上你生產。” 高氏红了眼睛。 两个人浓情蜜意了会儿,高氏这才恋恋不捨地离开。 高氏刚走,李昌就进来关好了门,低声道: “殿下放心,都已安排妥当了。” “嗯。” 沈临渊方才脸上的笑意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全然是一片的冷, “这件事別留下任何马脚,若是有遗漏,我也保不住你。” 李昌心下一凛,立时跪下, “是!” —— 一直到第三日的时候,沈临璟的书信这才姍姍来迟。 谢若棠反覆地看了半晌,眉头紧紧拧起。 沈临璟这一回在信中说的,到都是正事儿。 雀儿见谢若棠脸色这样不好看,也凑了过来, “怎么了小姐?” “追杀我的人,可能跟大皇子有关。” 此话一出,雀儿都差点儿要跳起来, “真的假的? 可是、可是当时救了小姐的,也是他呀!” 现在手上没有证据,谢若棠並不好去推测。 但雀儿却已经开始仔仔细细的推算起来,可推算来推算去,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跟大皇子之间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恩怨,这一回的事情,说是五公主,奴婢都会相信。 可大皇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分明,小姐直到今年回京才跟他之间打了照面啊!” 被追杀的事情谢若棠並未告诉谢清榆,雀儿更是沮丧。 这件事儿就算是告诉了谢清榆,好像也没什么用。 若追杀谢若棠的背后之人真是沈临渊,谢清榆又能有什么用? 雀儿的脸,几乎要比吃了一百根苦瓜还要苦。 谢若棠原本是有些烦闷的,可是看见雀儿这副模样,却忍不住的弯起唇角, “你怎么比我还要急?” “小姐心大,可奴婢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凶险呢。” 雀儿闷闷的, “小姐,京城好危险,咱们现在回江南不行吗?” “那我要是回去,我的婚约怎么办?” 谢若棠问道: “更何况,我就这样回来了得回去,外祖他们能不担心我吗?” 雀儿更泄气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生无可恋。 两人说著话的功夫,门被叩响,银丹的声音带著惊慌失措, “不好了小姐,外面、外面传起了一些流言!” 谢若棠和雀儿对视一眼,雀儿立刻爬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打开门让银丹进来说。 银丹都快要急哭了, “小姐,外面不知道是谁散布谣言,说您跟外室走得近,也是个、是个不守妇道……的人……” 她不敢將那些人的原话说出来,只能挑了个听起来最温和的。 银丹眼圈儿都急红了, “还说、还说小姐拐骗女子,將无知女子偷偷骗出京城!” 她是断然不相信这些的,可外面哪儿管这流言的真假? 对於外面的那群人来说,只要是能够成为自己的谈资,这流言就是好流言。 谢若棠一听,便就知道是谁在推波助澜。 她面色未动,问道: “那个外室,或是被我矇骗的女子可有出现?” “没有。” 银丹抽了抽鼻子, “奴婢已经叫人去打听了,就是觉得这个消息小姐应该知道,这才先来同小姐说,看看小姐是作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 说个不好听的,上一世京城对她的骂声可没有这样温柔,她上一世都能够全然忍过来,甚至成为京城贵妇典范。 若是能够被这些流言蜚语给刺痛,那她还真是活倒过去了! 不过上次流言是沈临璟帮她拦截了,这一回沈临璟忙得厉害,叫人给钻了空子,一切,还得自己来查。 谢若棠看向雀儿,简单地吩咐了几句,雀儿就利落地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现在就去!” “查不查得到都不重要,先保全自己为主。” 怕雀儿贸然行事,谢若棠又有些慌, “要不然你就別去了,我去请李伯伯帮忙。” “小姐,您得相信奴婢!” 雀儿不由分说地转身就离开了,谢若棠嘆了口气,转而看向银丹, “你再去打听打听那外室的下落,有了消息,就儘快来报。” 银丹也立刻应声退下。 临近晌午,谢清榆急匆匆的回来,气喘吁吁地站在谢若棠面前, “外面的那些流言都是怎么回事?” 他早上出去时候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到了晌午时候,同僚们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他实在是受不了躲开去查书,就听见说是谢若棠这儿出了事,哪儿还顾得上上值,直接告假就回来了。 这一路上,他听见的版本可不止一个两个,最为离谱的,是还有人说,谢若棠在外面给別人当外室…… 他知道谢若棠肯定没有做这些,但这些事情哪儿是他说了算的。 谢若棠看了一眼阿眠, “眠叔,父亲出汗了,你给擦擦。” 说完,她又吩咐池兰, “再去拿一副碗筷。” 谢清榆几乎要哽地吐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这些有的没的?” 谢若棠看向他,道: “这些难道就不重要了? 父亲也知道那是流言,我若是为了莫须有的事情急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那我就別活了。” 谢清榆:“我说的不是这样的意思。 眼下外面的情况不好,你名声若是坏了,影响的也都是你啊!” “之前的名声也不见得多好。” 谢若棠给他夹了一个狮子头, “父亲尝尝,这个好吃。” 谢清榆是真的要给气晕了。 偏偏谢若棠是真风轻云淡,他连一丝一毫的偽装风轻云淡都看不出来,著实有些破防了。 谢清榆將筷子重重一放, “这些事情你若是觉得无所谓,那就隨我去做个澄清! 我不能让他们这样说你!” 第113章 夜审刘利 谢若棠眼也没抬, “父亲急什么?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若是无凭无据,小心到时候还被倒打一耙。” 谢清榆急道: “那也不能就让这群人抹黑你吧?” 见谢若棠又没了动静,谢清榆实在是有要心梗的前兆, “若棠,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现在管不了,你主意大,已经不需要父亲给你太多的建议。 可是你马上就要嫁去皇家,你觉得,若是任由这些流言发酵,以后自己的日子能好吗? 皇后先是皇后,才是你的婆婆,最后你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父亲是怕我挟恩自大?” 谢若棠笑起来,总算是捨得放下自己的筷子, “父亲,这些事情我心中有数。” 她必须要趁著这个机会好好查查,看看自己被追杀的事情是否跟这有关係。 谢清榆说不通,也只能嘆息著摇头走了。 华灯初上,谢若棠衣著整齐,坐在窗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看著黑子被白子渐渐杀尽,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出去了许久的雀儿如今总算是回来了,比出去时候的脸色看著不是好了一星半点儿,笑嘻嘻道: “小姐,人奴婢给抓回来啦!” 谢若棠给她倒了一杯茶, “喝一口茶吧,瞧瞧你,满脑门子的汗。” 雀儿很是愉悦地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得意道: “对方有点儿手段,藏得挺复杂,但没用,奴婢找到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 “不过阿秀被他给抓起来了,受了些伤……” “伤得重吗?” 谢若棠一怔,很快地回神追问。 雀儿摇摇头, “不算是太重,奴婢託了路大嫂帮忙看著,就带著刘利回来了。” 谢若棠笑起来, “做得很好。” 雀儿很快將人给带了进来,只是谢若棠辨认了半晌,这才看清楚对方的五官。 不是谢若棠的问题,实在是这刘利的身子臃肿也就罢了,一张脸更是五顏六色地肿著,嘴里被塞了一张破抹布,只会发出“哼哼”的声音。 谢若棠看了一眼雀儿,雀儿有点儿心虚, “奴婢……这两日心中情绪不是很好,下手也就稍微重了一点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奴婢都没使劲儿呢! 他脸上破的那些地方,是他自己跑路,结果不小心给摔的!” 谢若棠知道雀儿会下手,但也没想到这手下的这么黑。 她蹙眉道: “你下手太重了些,雀儿。” 刘利已经成了一条缝儿的眼睛一亮,疯狂点头。 可下一刻就听见谢若棠道: “你打成这样,要是说不出话了怎么办? 下次要是再想撒气,你就先让我审完了再动手。” 刘利僵硬:“……?” 雀儿笑嘻嘻的点头应下。 谢若棠这才將目光放在了眼前人身上,让雀儿扯下破布,刘利立刻怒声道: “谢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仗著自己是未来寧安王妃的身份,就要这样欺负我一个普通人?!” 谢若棠勾了勾唇, “你是觉得,我看起来很软和,很好欺负吗?” 雀儿立刻上前扯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就是两个耳光下去, “面对小姐就別偷奸耍滑,说不清楚小姐想知道的消息,你也就不必走了!” “我要说什么?!” 刘利疼的话都说不清了,气得浑身打摆子, “我不过是在家中睡觉,莫名其妙就被打一顿抓到这儿来,谢大小姐权势遮天,我认栽行不行? 你把我给放了,我不提这事儿了还不行吗?!” “刘利。” 谢若棠將头髮轻轻地拨弄著,唇角勾起,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问你,流言是谁传的。” “这跟老……我没有关係! 是阿秀那个贱人出去胡说的!” 刘利咬死不承认, “阿秀就是妒忌您,我跟这事儿的確没有关係! 若是说有关係,那也是因为我这个人心里头捨不得她,怕她担责,这才將人打了一顿关在自己那儿。 可这都是我跟她你情我愿的,怎么就不行了?” 谢若棠皱眉。 她其实不是很会对付这种油腔滑调的人,毕竟光是听,她都没什么耐心去听对方的编造。 刘利见谢若棠不说话,心中起了些得意, “谢大小姐,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將我给放了,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別整那些有的没的。 至於阿秀,我肯定给你处理好了,不让这些流言进一步发酵,如何?” 谢若棠指尖轻轻地抚摸著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嘆了口气, “雀儿,你来。” 雀儿哦了一声,直接抄起旁边的凳子砸上刘利的肩头,眼疾手快地在刘利尖叫的前一刻,將破布再次塞了回去。 刘利整个人疼得摔在地上抽搐,雀儿蹲下身来,將抹布拿出,又重复了一遍谢若棠的话。 见刘利的眼珠子还在嘰里咕嚕地乱转,雀儿道: “我家小姐慈悲心肠,可我不是。 她脾气好,但我困了想睡觉了,你若是再说谎来骗我,我保证下一次凳子会砸在你的脑袋上。” 她说得认真,刘利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 这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这根本! 就是个母夜叉! 这主僕二人都是恶鬼! 不是说这谢大小姐娇娇柔柔吗,怎么一点儿姑娘家的温柔都没有!!! 怎么说让打就打? 可即便在心中已经崩溃如斯,刘利还是咬紧了牙关,不可能透露半个字。 没办法,他若是不说,顶多是被谢若棠他们给打出伤,只要能活著,就有无限可能。 可若是说了,即便能从谢若棠这儿离开,也只怕主子他们不会放过自己……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反正这事儿……跟我没有关係!” “你急什么?” 谢若棠用帕子在鼻尖轻轻点了点,道: “我问的也就是你为何造谣我而已,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难不成,你是以为我问得前两日晚上有人追杀我的事情?” “我没有让人追杀你!” 刘利立刻辩解起来, “谢大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我清清白白做人,你可不能污衊我!” 第114章 跟你开玩笑呢 “瞧你,紧张什么?” 谢若棠轻笑一声, “这件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出什么事儿,只不过是心里头总是害怕。 毕竟我一个姑娘家,往后在京城的日子多,也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出事。 我瞧得出来,你家主子,並没有想要我的命。 所以我这才叫雀儿请你过来,看看你跟他说一声,平和些见面就好。” 刘利的脸上真的好疼。 他抽著嘴角,是怎么都不相信谢若棠这句“请”。 谁家好人“请”人会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 可是听谢若棠示弱,刘利的眼中也不由得有些得意, “这事儿…… 谢大小姐其实比我清楚。 若是想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只要下次遇见了,主动点儿,我家主子也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 谢若棠默然。 刘利见谢若棠不说话,更是得意, “反正你自己已经经歷过了,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心里也清楚。” 谢若棠的眼神复杂。 她知道这个人嘴皮子最溜,若是不使点儿心思,可能都还没办法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但是…… 她也没想到这刘利这么…… 简简单单的就承认了。 亏得她还特意將人给弄来府上,真是噁心。 谢若棠的脸色淡了下来,往后一靠,不做声的端起茶水,眸光冰冷的追著刘利。 刘利还在滔滔不绝, “我可是我们主子手上最受器重的,谢大小姐既然不想跟我家主子闹出矛盾,就赶紧把我放了!” 说完,他那淫邪的目光还在一边的雀儿身上晃悠著, “这个丫鬟打了我,谢大小姐將人赏给我,也不是不行吧?” 雀儿一脸厌恶, “真噁心!” 得了谢若棠的默认,雀儿直接將他的鞋子脱下来塞在他的嘴里,將凳子朝著刘利的腿上砸去。 这一回刘利甚至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直直的倒下,翻著白眼儿晕了过去。 雀儿又踹了一脚没好气道: “小姐,要把弄醒吗?” “不用。” 谢若棠道: “將人绑去柴房,动静闹大点儿,就说是抓住了一个偷东西的贼。” 雀儿眼睛一亮, “小姐开始反击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谢若棠冷笑, “刘利只是一个小角色,能这样护著,想来,的確是背后的人有些本事,他没这个胆子。 加上阿秀的话,刘利手上应该还有他所谓主子的许多事情,对方应该也坐不住,会想办法救他的。” 雀儿猛猛点头,刚准备將人给弄走,又想起什么,面色担忧, “可是…… 小姐,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您是皇后娘娘的恩人,不仅仅背靠皇后,外祖是曾经的帝师,就连未来夫婿都是皇家中人…… 如此身份,还敢对您动手,那人…… 咱们会不会真的是惹不起啊?” 越说,雀儿越是觉得自己说的对,面色越发的凝重, “上一次之后,奴婢私底下和刘大哥也说过,身手……实在不像是什么江湖野路子。 虽然他们刻意变换了招式,但奴婢也能察觉到,他们应该不是什么专门的杀手。” 谢若棠眼中幽色更浓, “即便如此又如何? 雀儿,我即便是砧板上的鱼肉,那也绝不会叫对方就那样轻易的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 便就是死,他也得被我这块鱼肉给咬下一块儿肉才行!” 她往后只会越走越高,是断然不能因著这些事儿畏畏缩缩的。 妥协一次,那就一定有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完全达成了对方的目的。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雀儿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点点头道: “小姐,奴婢会一直陪著您。 就算是真的有人想要欺负小姐,那也先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笨蛋。” 谢若棠目光柔和, “去吧。” 这个傻子不是在说一些漂亮话,而是真的,真的,將这句话践行到了极致。 雀儿是外祖母他们亲自给自己挑选的姑娘,从自己记事的时候,雀儿就跟著自己一起了。 她永远都將自己放在首位。 在嫁给顾知舟一年后,雀儿就莫名其妙的身子虚弱消瘦下去,直到死的时候,还全都是叮嘱,希望谢若棠能够快乐…… 可事实上,是因为谢若楹告诉顾夫人他们,雀儿说的话她都会听,所以想得到她手上的东西,让她一心一意的为了顾家,就必须要除掉雀儿。 他们给雀儿下了毒,而真正的凶手,是那个心中只有顾知舟的自己。 所以自己对谢若楹他们做什么都是不过分的,这是他们应得的。 想到谢若楹,谢若棠的眸光闪了闪。 谢若楹离开府邸后,她就叫人去好好“照看”,也不知如何了,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传来。 摇摇头,將这些思绪全都甩开,谢若棠回了床上便就睡下了。 第二日起来,谢若棠正在用饭,银丹她们就在说今早外面传的消息,一个个义愤填膺, “小姐,那个贼人竟然偷东西到咱们这儿来了,如今要不要送去官府?” “就是,小姐,这样的人可不能够姑息,否则、否则还不知道都是什么呢!” “加上前一次的那个流言,小姐,您要不然出去说两句吧! 他们都说……都说……” 几个丫头面色訕訕,不敢继续往下。 雀儿將刚凉好的酸梅汤端了过来,冷笑道: “说什么? 不外乎就是那些有的没的。 你们也跟著小姐这么久了,小姐按兵不动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你们急什么?” “那、那个人还在府上么?” 池兰攥著拳头道: “奴婢什么也不做,就是跟他说说话!” 见池兰这个样子,其他三人亦是跟著要去。 谢若棠慢条斯理的用瓷白的勺子在碗中轻轻动著, “多学学雀儿,瞧她多稳重。” 雀儿神清气爽仰头, “可不是? 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放心,我已经帮你们出气过了。” 几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气氛一下子就变的轻鬆了起来。 谢若棠含笑。 这几个丫头开始拘礼,现在也能慢慢的跟她说笑两句。 雀儿將她们赶出去各忙各的,又回来谢若棠身边,面色担忧, “小姐,还要继续等吗?” 第115章 帝师之女,不俗 外面的流言那样难听,再等下去,只怕小姐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谢若棠刚准备回答,外面就传来了通报, “小姐,秦夫人携秦小姐前来拜访,此时正在厅中,您可得空去一趟?” 谢若棠勾了勾唇, “去吧。” 雀儿是知道秦夫人他们跟刘利之间的关係的,虽然之前对秦夫人感觉不错,可是现在…… 她不安的看向谢若棠。 秦夫人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可小姐显然很喜欢秦夫人,也很喜欢秦小姐。 若是这两人做了、或是说了什么,小姐……会不会伤心? 谢若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简单的梳妆后就过去了。 听见动静,秦夫人连忙站起身来看向谢若棠,眼中满是笑意, “饶雪还担心你有没有事,眼下瞧著你安好,一切都好。” 秦饶雪也走上前,满眼忧色的看向谢若棠眼下的淡淡淤青, “怎么好端端的,会有贼?” “谁知道呢?” 谢若棠似是有些疲惫,笑著拉住她坐下, “早知道秦姨你们过来,我就应该將自己收拾的利落些。” 秦饶雪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儿, “哎…… 你就是性子太好,被人给盯上了。 听说人给抓住了,不送官府吗?” 谢若棠的余光注意著秦夫人的动向,见秦夫人跟秦饶雪一样,不见什么其他的神色,也轻轻嘆了口气, “送……怕是也不好送的。” “这是为什么?” 秦饶雪更是不解, “受害者是你,怎么你还顾忌这个那个了? 难不成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你得送,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经……” 剩下的话她不好意思继续说,只是再次强调,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 你以后是要做王妃的人,要是真因这个事儿名声毁了,那就太可惜了。” 看得出秦饶雪是真的担心,谢若棠的眼中也渐渐漫出笑意, “嗯,我知道的。” “你別光知道啊。” 秦饶雪见她只是应著,却並不多做,顿时更急了, “要是你不方便,人我帮你带著直接送去京兆尹处!” “咳咳……” 谢若棠用手放在唇边轻咳两声,道: “饶雪,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刘利吧?” “当然记得,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 秦饶雪忽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的意思是,那个贼就是刘利?!” 秦夫人面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什么刘利?” 秦饶雪转头跟秦夫人简单的讲了两句,便就迫不及待的看向谢若棠求证。 谢若棠犹豫片刻,頷首道: “的確是他。 当时天黑,他被我身边的人下手打了,兴许是下手有些重,现在还在柴房。 正是因为想到了你,所以这个人,我不好送去京兆尹处。” 秦饶雪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 这畜生能干这样的事情,还怕別人知道? 我舅舅也是糊涂了,怎么就要了这种人的老子在身边当管家?” 秦夫人也是面色尷尬,想起来今日弟弟来找自己的事儿。 他倒是什么也没说,只道能不能有机会带他也来太傅府见见谢若棠。 她也问了,弟弟说不出来,她就懒得继续管。 结果外面流言这样多,饶雪执意来看望谢若棠,她也就索性跟著来。 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事儿。 谢若棠嘆了口气,拉住了怒气冲冲的秦饶雪,正了正色,道: “人,我暂时不会交出去。 他……有点儿事情,我得再探探。” “这有什么好探的了?” 秦饶雪不知道这些个弯弯绕绕,气急败坏, “把他送进大牢,让京兆尹好好探探就是。 寧安王不是平日总在你身边蹦躂吗,真出事儿了,他人呢?” 谢若棠知道他这几天还在忙著调查那日追杀她的人是谁,含糊道: “他最近很忙。” “少给他找藉口了。” 秦饶雪一肚子气, “我原本就觉得他不好,现在总算是瞧他顺眼了一些,他又开始固態萌发,算是没得救了!” “饶雪!” 秦夫人沉下脸呵斥了一声,秦饶雪气鼓鼓的闭嘴不说话了。 谢若棠以为秦夫人就是来做个背景的,没想到秦夫人主动上前一步,道: “若棠,今日我那不爭气的弟弟来找过我,希望能带他入府跟你说说话。 我没有同意,现在你需要跟他说话么?” 谢若棠还是很意外秦夫人这么快就领悟到了她的意思,抿了抿唇,摇头道: “冤有头债有主,秦姨,你帮我带句话与他可好?” “你说。” “您就说,他知道该让谁来找我。” 秦夫人迟疑, “……就这?” “就这。” 见谢若棠这样说,秦夫人面色也变得坚定起来, “好,秦姨帮你。” 说完,她站起身来, “我现在就去。 不贵,饶雪说的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出气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的名声最重要,別让自己亏了。” 谢若棠听的心头暖暖,点著头道: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秦饶雪还云里雾里就被秦夫人给拉了出来,一直到坐上马车,她才回过神,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 秦夫人目视前方,平静的反问。 秦饶雪皱眉, “当然是若棠这事儿,你们怎么跟打哑谜一样? 而且…… 而且你们是不是瞒著我什么,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我没能跟上?” 秦夫人看向她, “没事儿,这事儿你就不必再去念叨了,若棠要比你想的更厉害。” “啊?” 秦饶雪一头雾水。 秦夫人嘆了口气,道: “总而言之,这件事並不仅仅是咱们表面上看见的这样,绝对是另有隱情的。 且不说现在,你就没发现,在流言四起的前几天时候,若棠就已经不出门了吗? 你往后多和若棠走动来往,她不是京城中那些姑娘家的眼界。” 说著,秦夫人自顾自的嘀咕著, “到底是帝师教导出来的女儿,的確是不俗……” …… 第116章 刘均 很快,谢若棠就收到了秦夫人的口信,说是已经带到了。 隨之而来的,是刘利的父亲刘均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见谢若棠,他第一反应就是跪下, “小人的儿子只是顽劣了些,可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谢大小姐,就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兴许是保养得当,刘均看起来挺年轻的。 他长了一张憨厚的脸,可那双眼珠子却一直在滴流乱转。 雀儿直接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 “在小姐面前还敢耍心思?” 刘均也没想到雀儿这样大的胆子,竟然说动手就动手,震惊的无以復加。 谢若棠看也没看刘均一眼,只是举著手上的白子,似乎是有些苦恼自己现在要下哪一步。 刘均本想告状,可转头一看谢若棠的態度,哪儿还能不明白谢若棠这是懒得管,顿时涨红了脸, “大小姐,小人只是想要来带走自己的儿子,若是有什么要求,您只管说就是,小人能办到,一定办到!” “我想问的,你不是应该知道吗?” 谢若棠依旧没看他,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你儿子,只是很可惜,我这个丫鬟手上没个轻重,他现在一直昏迷未醒,我想问点儿什么都不好问。” 刘均瞳孔一震, “我儿子他怎么了?!” 这可是他老刘家一脉单传的儿子,是独苗苗!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老刘家未来可怎么办?! 他的舌头都已经打了结,脸色惨白, “小、小姐,小人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请您给放了吧……” “什么都不知道?” 谢若棠若有所思的转过头, “刘管家,你怎么跟你儿子一样,都觉得我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刘均眼皮子一跳,便就看见眼前人隨意摆了摆手, “罢了,若是装作听不懂那就回去吧。” 说完,谢若棠又补充了一句, “送刘管家离开后,顺便去请京兆尹来查办刘利盗窃太傅府一事。 对了,再去找找王爷,让王爷记得来一趟。 这事儿少不得是要传到宫里的,我总要跟皇后娘娘交代。” 谢若棠说一句,刘均的身体就颤抖一下,最后惨白著脸再次趴在了地上, “大小姐,求求您给那个不爭气的东西一个机会吧! 这、这本就是小事儿,若是闹到了皇上皇后娘娘面前,岂不是让皇上皇后娘娘被烦忧? 而且、而且刘利定然是活不了了! 求您,小的真的求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將人给放了吧!” 谢若棠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我只一句话,保自己的儿子,还是你的主子。 若是你將我想要的答案说出来,兴许,我是愿意帮忙保住刘利性命的。” 此话一出,刘均的面色便就狠狠地纠结起来。 他自然是不能看著自己的儿子死的,但…… 若是让主子不高兴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日子? 主子也不是没有本事的,或许,他求求主子? 见刘均面色纠结,谢若棠便就知道他在考虑了。 愿意考虑就好办。 谢若棠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声音淡淡道: “雀儿,去请……” “我说!” 刘均猛地抬头。 这事儿他只能对不住主子了! 毕竟现在谢若棠就想要他儿子的命,他总不能毫无动容吧? 谢若棠挑眉,示意他开口。 刘均左右看了一圈儿,谢若棠淡淡道: “雀儿是我的人,说就是。” 见此,刘均咬牙低声道: “……小姐前两日遇刺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只是儿子隱约提过。 但是这两日京城中的流言,却的確是我儿子做的。 他只是气不过小姐想让他那外室离开,这才想报復小姐。” “呵。” 谢若棠的眸光冰冷, “把刘利带出来。” 刘均眼睛一亮,以为谢若棠这头自己糊弄过去了,忙不迭的磕头道谢,可当做人被雀儿扔出来后,刘均顿时愣住了。 雀儿看著刘利血肉模糊的双腿嘲讽开口, “真是好重,像是那些庄户养的猪了。” 刘利此刻已经烧的浑浑噩噩,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人,他崩溃的呜咽著, “爹,爹救我……” 刘均连滚带爬的过去將刘利护住, “我的儿,我的儿!” 他目眥欲裂, “爹带你走,带你去看大夫!” 可不等刘均作出什么其他的反应,谢若棠清冷的声音便就缓缓道: “走? 我许你们走了吗?” 刘均浑身打著颤,却不得不压下情绪陪笑道: “可是方才谢大小姐明明不是已经答应了我,只要我说出这些,您就放了我的儿子吗?” “你跟我说玩笑话,我自然也是跟你说的玩笑话。” 谢若棠唇角勾了勾,双眼冰冷的让刘均不敢直视。 她从一边的盘子中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手上玩弄, “若是太傅府就这么好进出,我谢若棠往后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雀儿,断了他的手筋后送去京兆尹处,告诉京兆尹必须要好好查,免得,出什么漏子。” 刘均身上早就是冷汗涔涔。 他在赌,赌谢若棠不敢下手, “谢大小姐,我儿即便是真的做错了事情,也不该遭受如此之事…… 你这是在滥用私刑!” 可隨著他话音落下,刘利的惨叫隨著血色一起涌出。 雀儿脸上也被溅到了几点血,眼中有些疑惑, “小姐,奴婢这会儿有点儿没找到手筋在哪儿,兴许是要好好翻找翻找了。” “无事,找吧。” 眼前的血腥场面对於谢若棠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噁心了。 她挪开目光,儘量的屏息,不去嗅空气中那浓浓的血腥味儿。 刘均眼见雀儿真的要再下第二刀,双腿顿时一软倒在了地上。 刘利可不敢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哭丧著脸喊道: “是、是五公主! 是五公主说,这些只是嚇唬嚇唬你,並不会真的伤了你! 我跟我父亲都是无辜的,只是想多赚点儿银子,这才迷了心窍答应了下来! 谢大小姐,我已经什么都说了,你快放了我!” 雀儿看向谢若棠,谢若棠似笑非笑, “是不是五公主还尚未可知,你们刚刚不是还在骗我吗,怎么现在就说了出来?” 第117章 带著你的猪走吧 刘均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了,疯狂的磕头,很快额头就沁出了红色的液体。 他崩溃道: “谢大小姐,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小的只是贪財而已! 当初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曾经这种公主举办的一场宴会中做跑腿,算得上机灵,也就被公主用上,偶尔在宫外帮忙打点一些生意。 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因为五公主觉得,之前您拂了她的面子,所以这才想要给您一些教训嚇唬嚇唬您! 其实、其实真的没想要对您怎么样的,您瞧,之前虽然是有追杀,但是他们也没敢对您下手不是?” 刘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的五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小的怎么敢拿自己儿子的姓名开玩笑? 你们贵人的事情,小的就不该同意刘利去掺和,结果现在…… 求求谢大小姐就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这一回刘均倒是哭的情真意切,说出的话也比之前多了些逻辑,至少理由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 上次沈临璟为了自己將沈凝嫣差点儿丟出画舫的事情,几乎是全京城都知道沈临璟衝冠一怒为红顏的事儿。 沈凝嫣因此跟自己彻底结下樑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雀儿啐了一口, “我只告诉你,小姐心肠好,她愿意留著刘利这条命不代表我能,王爷愿意! 自己好好想想,王爷甚至能够为了小姐將公主给丟下画舫,若是知道你儿子乾的这些事情,天南海北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刘均连忙点头,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小的知道,小的这一回是真的没有胡说!” 说著,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在身上翻了许久,最后总算是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双手奉上递给谢若棠, “小姐,这是当初公主给的逆子的东西,算是信物,小的当真是没有骗你们!” 雀儿將东西接过,用帕子包著给了谢若棠。 谢若棠垂眸看著,是一块儿小巧的令牌,是金做的,上头是被合欢缠绕的一个“嫣”字,旁边还有宫里的標誌。 这的確是沈凝嫣的信物。 谢若棠眸光重新落在两人的身上,声音温和, “那个阿秀我瞧著很喜欢,听闻是你儿子的外室?” “不是!” 看出来谢若棠是高抬贵手了,这件事儿上刘均更是直接看出来谢若棠的用意,立刻大声道: “我儿有家室了,只是平日好色,这才去逗了小姑娘几句,绝对不是外室! 我儿子跟小姑娘没有半点关係,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刘利这混小子,肯定不会再跟阿秀姑娘扯上半点关係!” “教训刘利就罢了。” 谢若棠嗤笑一声,就刚刚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五代单传,刘均能真的捨得对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倒不如帮著阿秀要一些实际的东西。 “给她银钱,你儿子调戏人家姑娘,还叫人家姑娘名声坏了,给银钱……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自然自然!” 刘均连忙点头,一边的雀儿咳嗽一声, “我家小姐在外面的流言……” “懂懂懂,小的家中前些日子得了一个玉枕,是世间珍品,还请谢大小姐莫要推辞,小的回去后就叫人送来!” 刘利忙不迭道: “包括外面那些什么流言蜚语,小的亲自去澄清,定然不叫小姐遭受平白侮辱!” 说完后,他这才小心翼翼道: “谢大小姐,您瞧……现在小的能带他走了吗?” “带吧。” 谢若棠漫不经心道: “从正门走,我让雀儿送你们。” 刘均身子僵硬, “……不必了吧……” 他特意叫人在小门等著,就是怕丟人,这谢若棠怎么这么谨慎! 谢若棠看向他微微挑眉, “刘管家的意思是不要?” 刘均咽了口唾沫,艰难道: “要,要的! 到底还是小姐心善……” 谢若棠舒展眉眼笑道: “雀儿,去吧,可要好好解释。” 雀儿脆生生的应下,转过身看著刘均, “走吧。” 刘均连忙爬起来去搀扶儿子那沉重的身体,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谢若棠给嚇的腿软,还是因为真的没了力气,刘利昏迷著,压根儿纹丝不动! 雀儿看的憋笑,却依旧板著脸道: “怎么,刘管家这是捨不得走,想继续留在这儿?” 刘均脸上的肉抖了又抖,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雀儿姑娘,能不能……请府上的人搭把手啊?” 雀儿板著脸叫了人来,足足四五个小廝这才將人给抬了起来。 看著几人憋红的脸,雀儿的心里都快要笑疯了。 刚出门口,不远处的茶摊就骚动了起来,一大群人来门口看热闹了。 毕竟谢若棠最近是京城里面最热门的话题,现在看见这样大的阵势,能不急著打探消息吗? 见人越来越多,雀儿笑眯眯道: “听闻诸位很是在意我家小姐,日日討论,都是在说我家小姐如何。 是以,今日我家小姐特意让我来给大家讲讲。” 说完,她让开身子, “这位,是刘管家的儿子,因为调戏乌衣巷中的阿秀姑娘不成,恼羞成怒下造谣阿秀姑娘是他外室。 我家小姐心善,上次跟我家帐房先生交代新铺事情时遇见了阿秀姑娘,知道了阿秀姑娘的遭遇,便就做主让阿秀姑娘离开京城,结果第二日我家小姐就被人尾隨报復,还传出这样的谣言。 此人贼心不死,於昨日翻墙,想要报復小姐,却不想小姐的院中守卫森严,被捉拿中还在挣扎,院中的人下手重了些,却也算是给了他一些教训。 今日,这人的父亲来將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也算是態度良好,我家小姐愿意给个机会。 请诸位做个见证,往后若是再出现什么不实言论,那就別怪我家小姐生气了。” 雀儿是笑眯眯的说的,等刘利从后面被抬出来,一些还想调侃的人瞬间闭紧了嘴訕訕笑著。 开玩笑,他们又不傻! 之前传那些话,也只是因为觉得有意思,又不是真的相信谢若棠会偷人做外室。 谢大小姐什么身份? 当初看上的人是什么身份? 如今未婚夫又是什么身份? 若是为了心知肚明的事情落得跟这死猪一样的下场,那真是…… 雀儿看著眾人的神色心下冷笑,小姐果然没说错,真相,永远没有他们的好奇心有用。 第118章 线索断了 被雀儿看了一眼,刘均也硬著头皮拱手认了错,便就灰溜溜地走了。 回了院子,雀儿紧紧绷著的脸瞬间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在谢若棠的脚边摔倒,抱著谢若棠的双腿乐不可支, “小姐,您有没有看见,那个刘利被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死猪!” 谢若棠笑骂著空出一只脚在雀儿的肩头轻轻踢了一脚, “瞧你这样子,一点儿都不稳重!” 雀儿撒娇的凑过来在谢若棠的膝头趴著, “好小姐,您其实也觉得很有意思吧?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们往您身上泼脏水,还让您担惊受怕,眼下也算得上是反击成功。 五公主也真是有意思,让一个这样的人来,是不是用了什么新的手段?” “什么?” “想笑死您啊!” 一想到刚刚刘利那样,雀儿又是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谢若棠原本是不觉得的,可是雀儿连说了好几次形容,她便就真的去想了想,再加上雀儿说沈凝嫣想笑死她这个话,她也真的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看见谢若棠笑了,雀儿也笑得更欢了。 不多时,银丹她们也喜上眉梢地来报,说是外面的人都在骂刘均两父子,谢若棠的名声彻底被洗乾净了。 就连谢清榆今日也是特意早些回了家,知晓了前因后果后舒展眉头, “就因为一个女子,这刘利竟然敢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见也是个蠢货! 不过下次再遇见,你还是不要留在府上,人言可畏,真要是坏了你的名声可怎么办?” 谢若棠笑著一一应下。 跟谢清榆爭辩这些能有什么用,他又不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等到了晚间,雀儿看见谢若棠在烛火下把玩著那一枚沈凝嫣的信物,原本雀跃的心情此刻也有些像是被塞了一把屎一样噁心。 她撇了撇嘴, “小姐,这事儿还是告诉王爷吧,王爷肯定能帮忙解决的。” 毕竟沈临璟对沈凝嫣动手实在是过於合乎情理,而且沈临璟也愿意为了谢若棠付出,凭什么不让沈临璟去? 那可是谢若棠的未婚夫呢! 谢若棠看向她,眼中含笑, “你真觉得,他们父子俩说的是真的,想对我动手的人,是沈凝嫣?” “难道不是吗?” 雀儿一头雾水。 如果不是,她们折腾这么大一圈是为了什么? 谢若棠轻笑一声,將手上的信物放在一边,拿起一边的剪子,开始剪著已经有些微弱的灯,慢条斯理道: “若是五公主,五公主为何要费尽心思,如此大费周章?” “那两人又骗了咱们?!” 雀儿一脸的难以置信,隨即气愤道: “奴婢把那个死猪再抓过来,废了他双手双腿,看他说不说实话!” “好啦,瞧你激动的样子。” 谢若棠神色自若,灯火跳动,隨即变得更明亮了。 將剪子放下,谢若棠再次拿起信物看向雀儿, “这不过就是声东击西的把戏罢了。 我跟五公主之间的確有矛盾,可你忘记她是什么性格的人了吗?” “她……很是强势,即便是在皇宫也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更何况是私底下?” 雀儿迟疑地说著,谢若棠讚许地点点头, “她曾经在御园就找过我麻烦,更是在宴会上就直接对我嘲讽。 你说,一个人这样直率,对我厌恶显露无疑的人,会在有机会杀了我,给我更多惊嚇的情况下要我去见她,还客客气气的吗?” “不会。” 雀儿诚实地摇摇头, “奴婢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算得上是个普通人。 若是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只会恨不得落井下石。 如果真的到了自己动手那一步,奴婢一定是不想与她再有什么交好的理由,直接能让对方多惨就多惨。 即便不会想要伤她性命,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就像是,如果这一次暗杀,奴婢就算是不杀了小姐,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小姐受苦。 毕竟於討厌的人来说,让你受伤了,她就高兴了。” “是啊。” 谢若棠意味深长, “所以你瞧,今日刘管家说的事情虽然表面上是真的,也的確能够对得上我跟公主的矛盾,可事实上许多地方都说不通。 更何况我跟五公主的矛盾,京城中谁不知道? 五公主也有自己的傲气,若是我出事,王爷他们也会顺著这条线查,照样查到她,她为何要做这样的买卖?” “奴婢明白了!” 雀儿攥紧了拳,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 “可是若非是五公主,又有谁有那样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小姐做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就先不必追究了,我们已经动了对方的人,接下来就是按兵不动,守株待兔就是。” 谢若棠眼中冷意渐渐。 她也不明白,为何对方竟然要將事情往著沈凝嫣的身上去推。 可若是这事儿牵扯到皇家,就真是有些难办了…… 第二日一早,雀儿便就面色惨白地来报, “小姐,刘管家和他儿子…… 都死了!” 谢若棠正在喝汤,闻言,手上的汤勺一下子就掉在了碗里,溅出几滴汤到了身上。 她恍若未觉,面上震惊之色难掩, “死了?!” 她的鱼饵这就死了?! 雀儿深吸一口气,道: “奴婢想到您说的那些,就觉得心中不忿,按照您的吩咐將阿秀他们连夜送走后已经天亮了。 奴婢就顺道想去找刘利他们再小小捉弄一下。 可是还没走到地方,便就看见门口围了不少人,凑近了,才发现李大人也在。 李大人跟奴婢说,刘家的父子俩原本是在好端端养病,结果突然有人闯入,一群黑衣人將他们给残忍杀害。 这群人压根儿就没有隱藏踪跡,旁边的邻居发现了,一边惊呼一边去报案,再回来的时候,这群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刘家二人的尸体。” 说完,雀儿的眼中满是忧虑, “小姐,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您啊?” 毕竟昨日才让对方把事情澄清,今日这两人就离奇被人杀害,少不得有人乱猜。 谢若棠很快就镇定下来,摇头, “不会牵扯到我。 只是……想查离魂草,这条线断了。” 第119章 你和雀儿的感情真好 这一举,更是確定了谢若棠所想,指使刘利的,绝非是沈凝嫣。 谢若棠重新坐了回去,已然没了胃口,用手摁著额头, “阿秀他们都被送走了吧?” “奴婢亲自送上的最早一班船,小姐放心。” 雀儿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抿了抿唇,道: “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谢若棠道: “不怎么办,且就先这样吧。 这些日子,你让银丹她们多关注一下外面的消息。” 等到雀儿离开,谢若棠在袖子里的手这才紧紧攥起。 她不明白,自己的人生都已经重启了,难道不是应该有一些变化吗? 比如,自己重生远离顾知舟后,那两人的日子鸡飞狗跳,而自己现在则是跟沈临璟老老实实的备婚,说不定都成婚了。 自己无忧无虑的一辈子,何须用脑子,试图再去捲入这些权谋? 谢若棠的心里头憋著一股气。 老天爷是不是见不得自己好? 若是实在见不得,那就別让重生得了啊! 心中將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狠狠唾骂一通,谢若棠的手才渐渐鬆开。 她不是个逃避的人,既然眼下查不到刘利的线,她就等路先生的消息。 外面的声音果然有一些是如雀儿所说那样,將矛头对准了谢若棠,但也不过是就几句而已,很快就消失得乾乾净净。 沈临璟这几日匆忙,写的书信也没了从前的长篇大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 那群刺客的尸体他也的確没能找到,给谢若棠的信中都是字里行间的自责。 不过,也让谢若棠知道了这一次流言处理是他的功劳。 信的末尾笔跡就显得潦草许多,只道是给她寻了一个婢女,让秦饶雪帮忙这两日能带到太傅府。 看到这儿,谢若棠的眉头微微鬆开,眼中也不由得扬起几分的笑意。 这个傻子,怎么还记著自己这事儿? 她想提笔写一封回信,但是听雀儿说既白来得匆忙,东西给了她后就走了,並未停留。 想来,应该是沈临璟如今忙著,自己也就不必再写信了。 等到再见面……总是能说清楚的。 很快秦饶雪真就带著一个姑娘上了门。 此次秦夫人没有同来,秦饶雪一见到谢若棠就將沈临璟交代她的事情给处理了, “这个是王爷特意给你选的,听闻武功很是高强。 眼下,她还未有名字,你先给取个名字吧。” 谢若棠打量著眼前的少女,模样清丽,只是眉宇之间不像是寻常的女子那般柔弱,柳眉弯弯,反倒是显得英气逼人。 这若是男子装扮,估计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谢若棠对她的印象很好,更何况还是沈临璟送来的,弯了弯眼睛笑道: “我身边就这么些丫鬟,那四个是处理內务的,名字当初也是齐嬤嬤帮忙取的,你往后会跟雀儿一样隨我出入府中。 她当初是自己瞧见我养的雀儿可爱,就叫了雀儿,你叫雪客如何?” 雪客也是一种鸟儿,叫鷺鷥。 谢若棠自小就很喜欢这个別名。 雪客雪客…… 雪中来客。 可惜的是雀儿不喜欢这个名字,曾经用过两次,之后就再不肯这个名了。 眼前的少女毫不犹豫地跪下, “奴婢多谢小姐赐名。” “雀儿,你带雪客去找个房住下。” 谢若棠同雀儿说著,雀儿大大咧咧地点头, “好!” 等到二人走了,秦饶雪这才唏嘘道: “雀儿就不会吃醋? 这样好听的名字,可不知道比雀儿这个名字好听多少。” 谢若棠哭笑不得, “这个丫头自己选的雀儿这个名字,她若是想改,我绝不会拦。 一个名字而已,她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要是能摘到,也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饶雪看著她这样,也不由得感慨, “也难怪雀儿这么喜欢你,你处处都想著她念著她。 相比起谢若楹,你俩才更像是亲姐妹。” “雀儿一心都是为了我,当初我在外祖家时,是她陪著我长大的。” 谢若棠对著秦饶雪眨了眨眼,神神秘秘道: “我外祖那一根竹子,是我跟雀儿共患难的见证。” 她从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小姑娘,自小掏鸟窝下溪水这事儿没少干,雀儿开始不敢,拼命劝她,后来两个人放飞自我,大不了就是窝一起被揍一顿屁股,或者给丟在祠堂一起跪著。 两个小小的人,脑袋一点一点地相互依偎…… 这的確跟亲姐妹没什么区別了。 秦饶雪噗嗤一笑, “你们真是……” 说著,她又道: “上次我母亲跟你打哑谜,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啊?” “就……那个意思唄。” 谢若棠嬉皮笑脸。 这件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秦饶雪知晓了,於她而言也只是负担,倒不如不知道。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儿。” 秦饶雪嗔怪看她, “你们有事儿瞒著我,我还是不是你朋友了?” “当然是。” 谢若棠轻咳一声, “也不是什么事儿。” “要是没什么事儿,我母亲不会直接在回去的路上就直奔舅舅家。” 秦饶雪比划著名,脸上满都是劫后余生, “你知不知道我舅舅已经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也在府上,夫人跟妾室就眼睁睁地看著我母亲拿著马鞭追在他身后打。 后面虽说没有用马鞭抽,但是隨著母亲进了一趟屋子里谈话后,舅舅的脸都肿了一圈儿…… 这一看就是母亲打的。” 谢若棠:“……” 嚇鼠了,还好她的两个舅舅都极好极好! 秦饶雪看她,满眼都是怀疑, “所以你一定跟母亲说了什么,这事儿还跟我舅舅有关係。 否则我舅舅不可能这么大个人了还挨揍!” “你不是知道的吗?” 谢若棠打著哈哈, “你舅舅府上的管家儿子做的不是人事儿。” “真就这么简单?” “自然。” 被秦饶雪逼著问了一堆,谢若棠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转移了话题,好巧不巧,话题就落在了好久没有被谢若棠注意过的顾知舟身上。 上次一別,除了顾夫人她们来闹过几次后,倒是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谢若棠想起当初自己愤然离开时,顾知舟那一张肿胀的猪头,想来如今应该是在养著呢。 第120章 他就是改不了,能不能退婚? “他们最近倒是安安静静的,也没有继续闹什么么蛾子,但是我瞧著那顾夫人跟顾芷涵绝对不是什么良善,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马上就要到了官员擢升的大好时机,顾知舟本身的能力也算是有,你前些年跟疯了一样的给他砸银子,换各种好的夫子……” 说到这儿,秦饶雪没好气地看了谢若棠一眼, “你当初怎么那么蠢的?” 谢若棠:“……” 救命,那都是案底! 她面上发热, “年轻气盛罢了……” “算了,懒得说你。” 秦饶雪哼声, “总而言之,顾知舟的实力在,这一次擢升,应当是能够升到四品。 他现在是个六品,这跨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顾夫人她们应该是不会愿意谢若楹那个名声有污点的女人入侯府的。 本来当初她愿意接触谢若楹,就是因为谢若楹蠢,一颗心都在顾知舟的身上,而顾知舟也接触不到更厉害的女子。 现在顾知舟马上就要有机会升迁,认识更厉害的女子,顾夫人怎么会让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侯府再落人口舌?” 谢若棠自然也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一边给秦饶雪倒茶,一边轻笑, “那谢若楹可就是真的很可怜了。”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御赐婚事都能这样,谢若棠也有些可怜起上一世的自己了。 其实在顾知舟的身边是谁都一样,他都会辜负。 可怜上一世的自己跟谢若楹还为了这么一个人,而成了彻头彻尾的仇人。 真正的贱人,还是顾知舟。 “你別心软啊。” 秦饶雪接过茶杯,眼中满是担忧, “若是心软,你之前被欺负的苦头可就算是活该了。” 谢若棠无奈看她, “这话你可不能叫王爷听见,否则他又要跟你急了。” 见谢若棠的確没有半点的情绪是心软,秦饶雪这才放了心, “那就好。” 两人又拉著手说了好一会儿话,临走前,秦饶雪还特意问道: “我月下旬生辰,准备在秦府举办宴会,你来不来?” “你的生辰宴我怎能不来?” 谢若棠蹙眉, “只是这也没几天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我都不好给你准备礼物了。” “我之所以现在才说,就是怕你准备什么东西。” 秦饶雪认真道: “你这段日子都不算顺利,若非事情解决了,我都不打算告诉你我要生辰的事情。 要不是怕你觉得我不拿你当朋友,我是要等过完生辰后再说的,怕你去了会不自在。 但是我想了想,愿不愿意去,应该是你选择才是。 你若是不去,我生辰那天就偷偷溜出来找你去玩儿。” 说不感动是假的,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笑骂道: “那可不行,这种事情你要是不告诉我,肯定是不將我当朋友的。 既然我知道了,那我也一定会去赴约,你放心就是了。” 秦饶雪看了她半晌才笑起来, “是我狭隘了,你可是谢若棠,能怕那些?” 约好时间,秦饶雪便就离开了。 见天色还未黑完全,谢若棠也无事,索性叫上雀儿和雪客一起去库房,亲自挑选给秦饶雪的生辰礼。 秦饶雪性格洒脱,喜欢的东西也简单。 每次见面二人都是要下棋的,谢若棠找了一本孤本棋谱,又选了一副红玉头面,最后挑了五匹浮光缎这才罢手。 浮光缎在京城很是紧俏,实在称得上是有价无市。 也就是舅舅经商,手上的人脉多,她得的不少。 上一世是带回来分给云初谢若楹,还有顾夫人顾芷涵母女的,可背地里,顾家也在偷偷骂她是怎样的小气,送东西也就是几匹布料。 而云初和谢若楹收倒是收了,可该给的脸色也没少给。 既然如此,东西自然是要留给识货的人才是。 让雀儿趁著天色不算太晚將布匹送去,这也算作是自己单独另给的。 一连几日,倒也算是风平浪静。 雪客也的確很合谢若棠的心意。 跟雀儿在一起时候说话会多一些,爱笑,动作也麻利。 不是那种带目的去跟雀儿聊天,而是真的有在认真地想雀儿的话。 雀儿跟她算是放养的,所以两个人都有些话癆,这么多年来也就彼此最受得了彼此。 雪客这一招,实在是俘获了雀儿。 之前雀儿还会私底下问谢若棠,有了雪客会不会就不愿意跟自己好了,现在倒好,谢若棠都开始担心这两人不带自己玩儿了。 回京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来时春光在墙,如今再看,那些叶子也已经微微泛了黄,秋,来了。 沈临渊离京后,沈临璟也开始有事儿没事儿找茬了。 谢若棠还在看书,便就又听说沈临璟在京兆尹处审案件时,又跑去斗蛐蛐了。 京城没少骂的,多是说沈临璟废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原本以为沈临璟能够改邪归正,可这天性如此,装不下去了。 沈临璟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也不怎么给谢若棠写信了,沉迷蛐蛐赛马。 秦饶雪得了消息就气呼呼的来了, “你现在还坐得住?” “有什么坐不住的?” 谢若棠正在对著手上的书比著旁边的, “寧安王能够为我做那么多事情,我也已经很满足了,总不能指望对方一辈子就只对我好吧?” “为什么不能?” 秦饶雪瞪大了眼睛, “谢若棠,你什么时候跟那些女子一样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寧安王对你的好,京城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如今这样跟打你脸有什么区別?” 谢若棠放下书,幽幽看向秦饶雪,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男人就是男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有权势的男人。 好歹,嫁给他,总比嫁给顾知舟好吧?” 秦饶雪噎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出来。 因为她也觉得,谢若棠这句话確实是有点儿对。 可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当初要是没有要赐婚和他就好了,多少人因为寧安王对你的另眼相待而对你有意见…… 若棠,这一次我的生辰宴,你就別来了吧。” 谢若棠却笑了笑,神色平静, “那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现在別人的眼中吧? 还是说,你不想我去?” “我何曾有过这个意思?” 秦饶雪气急,可到最后也是嘆了口气, “反正,这些我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要去爭的,避开这个风头,也不是不行。” “我无错,为何要避?” 见谢若棠如此坚持,秦饶雪也没了其他话。 等到秦饶雪走了,雀儿愤愤开口, “当初对小姐说的那样好听,可实际上这才多长时间啊?!” 第121章 寧安王真是好得很吶! 当初为了让小姐笑一笑,寧安王啥事儿做不出来? 现在腻了,就开始玩儿这一套了? 旁人的腻也就罢了,如今这都还未成婚呢,沈临璟竟然都敢这样对小姐,若是往后可怎么办?! 雀儿的胸膛不断地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谢若棠好笑道: “你怎么这么生气?” “奴婢当然生气了!” 雀儿叉著腰, “要是不能到最后,又何必前面装的那样情深? 小姐都已经付出了真心,他如今又这样,不就是在戏弄小姐吗?” 谢若棠一怔, “我……付出了真心?” “小姐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奴婢的,奴婢跟您从小长大,怎么会不知道您用心没用心?” 雀儿率先红了眼睛,呜咽道: “小姐的命太苦了,怎么遇见的男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谢若棠:“……” 其实,也没那么命苦…… 见雀儿哭,她哄著道: “別哭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雀儿哭得更伤心了。 她觉得自家小姐已经疯了。 若是之前,小姐肯定要比她生气,结果现在小姐也不生气,反而还能反过来安慰自己…… 天杀的寧安王! 竟然害自家小姐变成了这样! 刚巧雪客进来送骨汤,一进来就对上了雀儿幽怨的眼神,卡在门口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 “东西放那儿就行了。” 谢若棠哭笑不得。 雪客赶紧放了汤就溜之大吉,可还没走远,就被雀儿拦住了去路。 她的眼睛还红著,睫毛上还掛著泪水,倔强地看著雪客, “你是寧安王送来的,当初送你来时,他可曾跟你交代什么?” “王爷只说……照顾好小姐。” 雪客不太明白雀儿问这个做什么,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雀儿吸了吸鼻子,直接开口, “咱们相处了这么小半个月的时间,你觉得小姐好不好?” “好啊!” 雪客不假思索地回答, “小姐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漂亮的姑娘。” “那我呢?” 雀儿追问, “还有银丹竹兰她们,我们好不好?” “……好啊。” 雪客咽了口唾沫,总觉得雀儿说话有点儿嚇人,往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你们……对我都挺好的。” 这话是真心话。 她若是知道谢若棠的身边这么好,早知道就想方设法的来找她做自己的主子了。 而且整个院子里,丫鬟们都是各司其职,没事儿了就是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即便小姐看见也没关係,甚至有时候小姐也会跟著逗两句。 只怕整个京城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舒服的院子了吧? 雀儿目光灼灼, “既然我们对你这么好,那我问你,你会心里向著王爷吗?” “不会啊。” 雪客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我已经到了小姐身边伺候,为何还要想著王爷?” 雀儿脸上露出怀疑, “真的?” “真的,我发誓。” 见雪客这样郑重,雀儿这才撇了撇嘴眼睛又红了, “寧安王害了小姐……” …… 一通噼里啪啦地倒豆子后,雪客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尷尬道: “或许王爷……” 雀儿目光死死地盯著她,雪客立马转了话头, “就是一个大浑蛋! 小姐这么好,他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见小姐还是太好了些! 我建议小姐立刻去找皇后娘娘,能够將这一门婚事给退了才行!” 雀儿眼睛一亮, “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两个人嘰嘰喳喳地躲在一起痛斥沈临璟,但是也不敢真的去找谢若棠去退婚。 当初这一门婚事是谢若棠自己求的,说个不好听的,就算是不想要了,也不该是她去求。 院子里正热闹呢,有人前来通报,手上还拿著一只荷包,瞧著颇为眼熟。 谢若棠一时间没能想起荷包的出处,便就听见了对方道: “小姐,外面顾夫人跟顾公子求见,顾公子还特意让这个给您。” 谢若棠诧异, “他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伤好了,又皮痒了吧? 虽是这样想著,但谢若棠还是接过荷包,记忆也在看清楚上面刺绣的瞬间復甦。 这是她在赐婚下来后向顾知舟討要过的、装著护身符的荷包, 她对女红並不算精通,绣的也不如旁的女子那样精巧,也就是看著还勉强的程度而已。 可是因为喜欢,她一针一线,连手指都不知道戳破了多少个才做好了荷包送给顾知舟。 她当时娇蛮无横,语气洋洋得意,却带著少女的羞涩, “你必须要一直一直贴身戴著才行,这个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荷包,你呢,若是哪一日有求於我了,拿出来我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当时顾知舟是怎样的神色,她到现在都记得。 虽然在自己的强势要求下对方收了,可也不见怎么戴过。 谢若棠看著手上的荷包,旁边边缘还有不少是起了毛边儿的,可见荷包的主人应该是不止一次的拿出把玩过。 谢若棠不明白,再难说的话,她这么多次也已经说清楚了,甚至上次还加了巴掌的效果。 顾知舟也不是什么没自尊心的,怎么就…… 这么难缠? 可是想到记忆里那个鲜活的自己,谢若棠还是嘆了口气, “他们在哪儿?” 这是最后一次了。 小丫鬟忙道: “在厅等您,旁边不少的小廝在看著,他们肯定不敢乱来。” 上一次把谢清榆这个老实人给逼疯的事儿,府上的人都记得,所以这一次虽然是叫人进来了,却也是紧紧盯著他们母子,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逆天的话。 谢若棠点点头,起身往著外面走去。 还在沉浸式骂沈临璟的两人在此刻也发觉了动静,赶紧上前问怎么了。 谢若棠蹙眉,用帕子將雪客脸上的一点尘土擦拭掉,语气嗔怪, “你俩是小耗子吗,怎么还往角落钻? 顾知舟来了,我过去见见他。” 雀儿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 “小姐,奴婢跟您一起!” 顾知舟现在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加上还有一个顾夫人…… 嘖嘖,今日怕是又要热闹了。 雪客被谢若棠这么一擦,脸上也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奴婢、奴婢去换一身衣裳,马上就来!” 雀儿懊恼这话让雪客先说了,谢若棠好笑, “你要是去换就去,大不了过会儿去,让他们等等咱们,也不是不行。” 雀儿瞬间眼睛一亮,跟著雪客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谢若棠失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荷包,眼神渐渐复杂。 第122章 只是合作……才怪 很快主僕三人就到了厅,刚到还未说话,顾夫人便就已经脸上堆满了笑过来,亲亲热热地拉住谢若棠的手, “咱们若棠如今又漂亮了呀,怎么这段时间不来找我说话了? 芷涵这些日子也说,没看见你,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是心里空落落,还是她的手上头上空落落没首饰戴了?” 谢若棠眼中满是戏謔, “顾夫人,话可要说清楚的哦。” 顾夫人的脸色一变,却又硬生生地扯出笑,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之前芷涵跟你有些矛盾,但也是真的將你当朋友了呀。 再者说了,那些东西,你后来不是折现成了银子,让我们还给你了么?” 谢若棠听得出这话底下还带著几分怨懟,勾了勾唇並未说话。 一边的顾知舟则是站起身来,面色沉沉, “母亲。” 顾夫人这才想起来是要做什么的,赶紧笑道: “今日也是知舟说,想跟你商量一些事儿,你们聊,我去外面看看风景。” 雀儿笑出声来, “顾公子,你的脸好得这么快呀?” 不愧是厚脸皮,当初肯定是没有伤多狠,顶多就是瞧著嚇人了些。 顾知舟没有去看雀儿,只是面色镇定的看著谢若棠, “我知道你心里顾忌什么,但是我这一次来,是真的想跟你做一些商量。” 谢若棠挑眉,顾知舟补充道: “你应该看见了我给你的那个荷包,那是你当初亲口承认,说愿意答应我一个愿望的。” “首先,当初我说的不是答应你一个愿望,而是尽力满足。” 谢若棠挑了挑眉头, “其次,我来,就代表我应约了,从此那个荷包就跟你再无瓜葛。 最后,有话快说,我还要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顾知舟深吸一口气,神色越发的冷静, “寧安王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所以呢?” 云见月好笑, “你不会觉得,寧安王这样对我,我就又会念你的好,然后你来说两句,我就为你痴狂,顺手解决你跟谢若楹的婚事,与你远走高飞?” “这怎么叫解决他跟若楹的婚事?” 顾夫人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过来插嘴, “你当初那样喜欢咱们知舟,知舟如今也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实在是捨不得你受委屈。 之前那寧安王不是处处都护著你么? 还改邪归正,其实都是假的! 能在婚前暴露出来,这说明你是个有福气的,註定你要跟知舟再续前缘吶!” 顾夫人生怕谢若棠不肯答应,忙道: “你瞧瞧,你七岁回京后就跟咱们知舟认识了,也算得上是一句青梅竹马不是? 我呢,又是將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以后你想怎样,我肯定都是支持你的,旁人家哪儿有这么好的待遇? 你若是执意嫁给寧安王,以后你这名声岂不是完全毁了? 就算皇后娘娘是站在你这边儿的,可那又怎样,你哪儿是跟皇后娘娘过日子的呀?” “所以顾夫人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会苛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雪客插了嘴,见几人看向自己,嘿嘿一笑,道: “我听顾夫人是这样说的,可不就是这样问一句? 而且,顾夫人,你这翻的都是陈年芝麻烂穀子的事儿了,有什么好翻来覆去的? 我小时候还跟我隔壁二蛋玩得极好呢,难不成按照你的逻辑,我现在嫁不出去了,就得去二蛋的门口一直反覆地说起我们当初的事情? 不是我说,我们家小姐眉头都没皱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哈,就打个比方,我家小姐……或许不记得这些事情了,或者这些对我家小姐来说也不见得多重要呢?” 雀儿暗暗给雪客比了个大拇指。 太牛了这张嘴! 她怎么没能学会这种嘴巴,毒毒的,在小姐身边真的很安心! 这雪客,竟然藏私,待会儿必须要学! 顾夫人牙痒痒,厉声道: “你又是谁?!” 她知道谢若棠对雀儿很是看重,所以若是雀儿跟自己说一些冒犯的话也就罢了,这又是哪个野丫头? 雪客轻咳一声, “我也是小姐身边伺候的。 不过,不管是谁身边伺候的,应该都不是很明白顾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吧?” 眼见两方要吵起来,顾知舟拧眉呵斥, “母亲!” 顾夫人深吸一口,將话给憋了回去转过头气咻咻地去了院子看。 顾知舟看向谢若棠,余光落在她的手上,脸上不由得有些隱隱作痛。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道: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婚事而来。 若楹跟我之间算是有缘无分。 你与我认识这么多年,你有难,我该帮你的。 当初我就说过,寧安王绝非良配,如今应验,我不欲与你爭辩对错,只求你能別再那么固执。 你去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我娶你。 往后我会好好对你,不让你受委屈,你我相敬如宾也好,做朋友也好,我不会为难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我,牺牲你未来的侯夫人身份给我?” 谢若棠问道,顾知舟蹙眉, “不是牺牲,就是给你。” 谢若棠笑出声来,声音冰冷, “送客。” “谢若棠!” 顾知舟瞳孔一震, “你寧愿拿自己的一辈子幸福来跟我赌气?”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对你赌气?” 谢若棠道: “寧安王再不好,好歹那张脸我是喜欢的,成为寧安王妃后,皇后娘娘也能待我如亲子,我为何要去你家受苦,还需要每一日对著你这张脸?” “你!” “顾公子请吧,別到时候又跟上一次的顾夫人一样被扔出去,叫人看了笑话。” 雀儿嬉皮笑脸地做了一个手势,顾知舟的脸色青了又紫,终究是没忍住的问道: “你对我,当真是要如此绝情吗?” “顾知舟,真正绝情的人,从不是我。” 谢若棠最后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转身离开, “那个荷包已经用掉了,往后见面,也请当做不曾见过吧。” 顾知舟捂著胸口,几乎都要呕出血来。 雀儿和雪客联手將人给连送带推地赶出了太傅府,便就回去同谢若棠復命了。 第123章 有什么能比得上我? 谢若棠看著这个有些破损的荷包嘆了口气, “我这么不喜欢做女红的人,为了他做出这么一个完整的荷包,说来应该要好好保存才对。 可惜当初竟然给了他。” “小姐没什么可惜的,您能做一个,就能做第二个,这个不要也罢。” 雀儿劝著她,谢若棠噗嗤笑出声, “你是还想看我十个指头上金疮药了?” 雀儿立刻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奴婢可没有这样的念头,您这是污衊,是誹谤!” “罢了罢了。” 谢若棠轻嘆一声,將荷包丟在了面前的火盆中,看著那火焰將荷包吞没成一团灰烬。 前尘情谊,从此无痕。 很快就到了秦饶雪生辰的日子,一大早的时候秦饶雪还特意让人来问问她去不去,得了回答后也没了消息。 雪客一边给谢若棠整理裙摆,一边道: “其实奴婢也觉得,今日的宴会小姐得去。 若是小姐不去,反而显得像是怕了一样。 从前奴婢爹说过,对付那些流言蜚语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那些流言蜚语,大不了她们当著小姐的面嚼舌根子。 反正小姐身份她们惹不起,真要是让小姐不高兴了,奴婢就能赏她们巴掌!” 雪客有些得意扬扬, “奴婢可会扇巴掌了,她们这群娇小姐的脸还特別嫩,打起来……嘿嘿嘿!” 谢若棠抽了抽嘴角, “好了別说了,雪客,你从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说话这么一股子痞味儿?” 谢若棠有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个男人对话似的。 雪客有些茫然看向谢若棠, “王爷没跟您说过奴婢的来歷吗?” “……没有。” 雪客有些尷尬, “那……那奴婢说了,小姐能不能不要告诉別人?” 雀儿嫌弃道: “怎么可能告诉別人? 以前做什么事情乾脆多好,现在还扭扭捏捏起来了呢!” “奴婢的祖上曾在京城做过高官,可惜后来没落,又改朝换代的,奴婢的家如今早就已经支离破碎。 当初奴婢年纪小,差点儿被人骗去了青楼,好在是王爷顺手救了奴婢,奴婢就在慈善堂长大,后来总想著要报恩王爷,就女扮男装混去了宫里做侍卫……” 雪客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是前段时间差点儿被发现这才离开,本来以为自己以后不能留在京城了,没想到王爷就將奴婢给送了过来。 小姐你放心,奴婢虽然在男人堆里混了这么多年,但是学东西很快,不会叫人发现奴婢的异样。” 见雪客还豪横地拍了拍胸膛,谢若棠哭笑不得。 等上了马车后,雀儿忍不住问了一些好奇的,隨即跃跃欲试,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那些招式?” “当然能!” “你是王爷救的,会不会以后一颗心就在王爷身上?” “不会,王爷把我交给小姐的时候就说过,以后只有小姐才是我唯一的主子。” “那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了!” “好!” 谢若棠:“……” 两个幼稚鬼。 她靠在马车壁,含笑看著二人玩闹。 御史府邸距离太傅府算不得多远,很快马车就到了。 谢若棠刚下马车,便就迎面和慕顏儿那张含笑的脸对上了。 “谢大小姐来了。” 慕顏儿主动上前,贴近谢若棠,虽是笑吟吟的,眼中却冷得要將谢若棠给凌迟处死一般, “上次给我的酒里放了什么东西?” “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谢若棠无辜, “上次是你来找我喝酒,就算是有问题,那酒也是你带的,慕小姐这是什么锅都要往我身上丟了?” “你大可不用承认,我知道是你。” 慕顏儿冷笑一声,拉开了些距离,声音恢復了正常, “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毕竟如今你的依靠寧安王又成了老样子,对你也没多少的喜欢。 我若是谢大小姐,肯定是怕来这种场合,少不得是要被嘲笑的,还是谢大小姐的心態好。” “我也觉得我心態好。” 谢若棠点点头, “不过其实还是比不上你。 上次在宫门口被说成那样,你还能来我面前自取其辱,也挺不容易的。 这样吧,以后你要是想被羞辱了,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敞开太傅府的大门,骂得你舒服。” 谢若棠並未收声,笑眯眯的说完,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有人不怀好意道: “谢大小姐近日可是京中炙手可热的话题,说话这般犀利,不怕……” “你阴阳怪气都不怕被说没有规矩,我为何要怕?” 谢若棠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打断,抬步往府中走去,穿梭人群,她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到了门口,谢若棠回头,唇角弯弯, “与其关心我的事情,诸位不如想想自己。 譬如,即便我如此,你们又有什么比得上我的?” 她说得轻狂,却无人敢应。 等到谢若棠进去了,有人这才狠狠跺了脚,啐道: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 我是我也行!” 可即便如此酸溜溜,可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即便谢若棠如今这么多流言缠身,却也全部都只是流言,最多一晚上后,京城这些流言就销声匿跡。 寧安王不成器又如何? 不喜欢谢若棠又如何? 耽误谢若棠是帝师外孙女,皇后恩人,未来的王妃吗? 比寧安王混帐的更多,只是没有寧安王那样摆在明面而已,她们往后指不定嫁得更差! 谢若棠一路去了秦饶雪的房间,刚巧碰到了秦夫人。 秦夫人很是惊喜,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好让人去接你呢!” “没什么好接的,秦姨也太客气了。” 谢若棠让雪客她们將礼物放下,笑眯眯地看向秦饶雪, “这料子果真衬你,你跟秦姨穿著这样的站在一起,好看得像是姐妹。” “你就是个嘴甜的。” 秦夫人嗔怪, “你来就来,之前已经送过料子了,怎么还送礼物?” “那哪儿一样?” 谢若棠笑道: “我那儿还有一些,回头我叫人送过来。” “你自己留著吧。” 秦饶雪站起来板著脸, “你马上就要嫁人了,留著这些,往后想做什么,旁人也管不著你。” 第124章 忘了你才是霸王 “无妨的。” 秦夫人见谢若棠拒绝,也上前拉住了她,低声道: “外面的事情我听说了,也知道这事儿不好改变。 但是饶雪说的是,这些东西再怎样留在身边也能傍身。 京中此物难得,你可以送给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好好约束一下寧安王,別太难看,让外头的人儘是笑话。” 谢若棠乖巧应声, “放心吧秦姨,我心里有数儿的。” “你要是有数,就不该来了不提前说,我去接你才对。” 秦饶雪不高兴道: “外面的人,肯定又有胡说八道的吧?” 除了夫人间的小聚,所有大大小小的宴会,基本上都是为了前朝男子的关係,是以,那些能请的人,秦御史他们都请了,少不得有些人是跟谢若棠之间有矛盾的。 谢若棠用手点了点她额头 “我都不介意的事情你有什么好著急的? 你今日生辰,该是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的就对了。” 秦夫人看向秦饶雪道: “若棠说的也没错。 既然已经来了,你就跟若棠走一起,不见得有人当著东家的面对她下绊子。” 谢若棠心中暗笑。 她倒是不怕有人找她麻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读 】 只要不是猝不及防,她不至於化解不了。 秦夫人急著先出去招呼客人,留下二人在屋中说话。 秦饶雪拉住她的手,脸上满都是愤愤, “刚刚谁欺负你了没?” 谢若棠正要摇头就被秦饶雪察觉到了动作,直接点名, “雀儿,雪客,你们说刚刚门口有没有人让你家小姐难看?” “没有。” 雀儿诚实摇头,秦饶雪一愣,雀儿紧接著道: “不过好像那个什么慕顏儿是想让小姐难堪,还有一个小姐,说的话阴阳怪气。 但是我家小姐特別厉害,一张嘴,她们眼圈儿都红了。 想来,觉得难堪的就是她们吧?” 秦饶雪眨了眨眼,没想到是这个走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家小姐还挺厉害的。” 她眼睛斜著谢若棠,谢若棠轻咳一声,靠在她的旁边,语气带著撒娇, “哎呀,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她们自己生气,哪儿能怪得找我?” 秦饶雪的耳根子都酥了,哼唧两声,脸色阴转晴, “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个霸王。” “瞧你这话说的,我才不是呢。” 谢若棠笑嘻嘻地跟她逗乐,秦饶雪忍不住地八卦, “听说前两日顾知舟又去你府上了? 你妹妹不在,他去又是干嘛的?” 谢若棠將那一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秦饶雪抽了抽嘴角,厌恶道: “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以为你是捡垃圾的,什么破烂儿东西都收?” 谢若棠小鸡啄米, “可不就是吗,我是真没想到,这人怎么脸皮那样厚!” 秦饶雪憋著笑, “看你这样,我就不揭你老底了。” 谢若棠吐了吐舌。 说了会儿话,又有几个姑娘们携手来与秦饶雪说说体己话。 秦饶雪几乎是瞬间皱起眉头, “平日往来也不多,谁跟她们有话说。 偏偏这样的场合,我还不能拒绝,烦死了。” 说完,她叮嘱谢若棠一定要跟在自己的身边,这才叫人去开了门,没想到为首的,就是慕顏儿。 慕顏儿很是自来熟地上前, “秦姐姐,你……” 看见谢若棠,她话一顿,笑著站住, “原来谢大小姐也在。” “若棠是我的挚友,她在,不是很正常?” 秦饶雪似笑非笑, “倒是慕小姐,按道理说,你应该来不了吧?” 真正能参与这些宴会的只有京城的这些小姐,极少会出现什么旁支不知名的小姐过来。 秦饶雪虽然不在意这个,可也不是任由谢若棠被人欺负的。 慕顏儿也不尷尬,反而莞尔一笑, “堂姐如今在山上修养,恐怕要等到年后才会回来,准备在京城议亲。 伯娘身边总需要有一个人陪著,我在这儿,权当做是慰藉。 所以收到了秦府的帖子后,伯娘就带著我一起来赴宴了。” 说完,她看向谢若棠, “秦小姐不会是听了別人的什么话,就对我这样不满吧?” “对你不满还需要听谁说什么?” 秦饶雪是个不会多吃亏的性格,笑吟吟地让丫鬟水碧去拿东西分给眾人, “这是若棠特意准备的一些小巧的东西,让我在体己话时送给你们,也就当做个见面礼了。” 谢若棠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给这群人准备过东西了? 秦饶雪气定神閒,这群小姐们面面相覷,看著手上巴掌大的锦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等水碧发完,却独独没有慕顏儿的。 此刻,慕顏儿的脸色的確是有些掛不住了。 秦饶雪勾了勾唇,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多出来一个,我就私自送了別人。” 这就像是无形的巴掌一样打在慕顏儿的脸上,让她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的疼。 有人打开了手上的锦盒,不由得眼前一亮,惊呼道: “好漂亮!” 立刻,此起彼伏的惊嘆声响起。 谢若棠眼睁睁看著这些小姐从锦盒里面拿出精美的蝴蝶髮簪。 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隱隱还能看见流光闪过。 这竟是用琉璃加了金粉做的! 谢若棠惊讶地看向秦饶雪,秦饶雪一把抓住她的手,对著她眨了眨眼,又看向这群小姐, “这是用琉璃融制,里面特意加了金粉,在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之前若棠跟我说送这个的时候,我就觉得也太大手笔了些。 金子好找,琉璃难寻,更可贵的,是这製作琉璃髮簪的手艺。 若是做不好,那琉璃可就毁了。” 方才对谢若棠还有些敌意的小姐们眼睛都亮晶晶地看向了谢若棠,甚至有人走上前来红著脸道谢,又认了错, “之前我听外面那些流言,以为谢大小姐真是那种人,没想到,是我狭隘了。 还请谢大小姐能够见谅。” “说这些话做什么?” 谢若棠的反应极快,笑道: “其实大家都是姐妹。 舌头还有被牙齿咬到的时候,更何况近日流言確实凶猛,我也是因为饶雪生辰,割捨不下,这才前来的。” 谢若棠一番话,算是將这群小姐的心给抓得死死的。 第125章 你怎么这么好 原本是打算跟著来嘲讽看戏的姑娘们坐在一起,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偏偏只有慕顏儿融不进去这氛围,站在一边像是个隱形人。 慕顏儿身边的婢女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秦小姐和谢大小姐是故意没有给我家小姐准备礼物,还是真的没了? 分明都是一起来的,我家小姐被这样忽视,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此话一出,立刻有小姐皱眉反驳, “这东西本就精贵,多少人来这儿,那都是事先定好了的。 你是后来加的,自然是多出来的人,何故要自己的丫鬟出这个头?” “就是,別说是因为你多了才没有,就算是算上你不给你又如何?” 另一个小姐冷哼一声, “你一个旁支没有官身父亲的姑娘,来了京城被喊一声小姐,还真就以为自己是小姐了?” 谢若棠则是似笑非笑, “上次宫宴门口一次,这一次,你又在门口冷嘲热讽。 我是贱得慌还是喜欢去贴別人冷脸,巴巴儿的给你送什么东西? 今日是饶雪的生辰,我不想跟你说一些话,影响了氛围,这才没赶你出去,如今你倒是质问上我们了?” 慕顏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勉强扯出一个笑, “丫鬟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训。 伯娘那边应该在找我了,我先走了。” 看著慕顏儿行礼离开后,眾人这才重新说话,方才最开始说慕顏儿的那个小姐不屑道: “要家世没家世,自己的能力也不好,一直针对你,估计就是自己妒忌。 往后跟这样的人,敬而远之就是,不必气了自己。” 旁边又是一阵附和。 聊到时间差不多了,眾人这才离开准备入席。 秦饶雪和谢若棠落下一步,屋子里只剩下二人,谢若棠眼疾手快地抓住秦饶雪的手腕,眯著眼问道: “琉璃蝴蝶髮簪,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 “流言起时。” 秦饶雪哼声, “我堵不住他们的嘴,总得想办法不让你被她们针对孤立。 往后的宴会不止一场,如今是小姐宴会,兴许帮不到什么,交恶也就交恶了。 可你以后嫁的人是寧安王,她们要嫁的,也多是官宦之家。 不能帮,也必须不会落井下石。 一些琉璃而已,能够让她们对你改观,这是我做的最划算的生意了。” 说到最后,秦饶雪还有些得意, “这可是我想出来的款式,好在是之前得了一块儿琉璃,这才有了材料。 贵重的我送不起,便宜的我都觉得害臊,这个刚好。” 水碧嘀咕著, “小姐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尊琉璃器皿,为了谢大小姐,可是没有丝毫犹豫就砸碎溶解了。 包括这些,实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都是小姐亲自做的。” 谢若棠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秦饶雪却並不在意, “也不算是多喜欢,不过我亲自做的这件事儿你打算夸夸我吗?” 她今日盛装打扮,长长的睫毛阴影落在眼下,瓷白的皮肤满是细腻。 做出如此傲娇的姿態,秦饶雪眼中却满都是笑意。 谢若棠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睛,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那些流言她是不在意的,这些小姐,即便现在跟她交恶又能如何? 未来自己成了有本事的人,她们只会求著与自己结交。 可没想到,秦饶雪会这般操心…… “让你夸我手艺,你这个样子可就不好了啊!” 秦饶雪警告著,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你做点儿事儿很正常。 把你眼泪收一收,別了妆,出去后让人笑话我秦饶雪的好友是个大猫!” 谢若棠破涕为笑。 正要出门,秦饶雪让她等一下,隨即亲自去取了一个锦盒,要比刚刚送出去的那些还要大。 “给我的?” 谢若棠惊讶,秦饶雪蹙眉,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既然准备了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没有你的?” 谢若棠打开,里面是一朵蜿蜒盛放的曇。 晶莹剔透,隱隱见有流光,仔细看,里面加了金银的粉末。 她抬眼看向秦饶雪,又看看手上的曇,撇了撇嘴,抽鼻子道: “真好看。” “给她们做的是蝴蝶簪子,若是给你做簪子,就太普通了,而且到时候怕是引起事端。 这个你就摆在家里,瞧著也好看,往后霉运都如曇一现,而你,就如曇般美丽好了。” 秦饶雪伸手替她盖上盖子, “先放这儿,待会儿走的时候再拿。” 谢若棠现在完全成了秦饶雪的小跟班,心情更是好到爆炸, “你怎么有的这一份手艺?” “还不是在家中无聊,有时候就会琢磨一些打发时间的事儿。 这还是第一次做琉璃的东西。” 说著,秦饶雪神神秘秘的凑近谢若棠耳边, “其实是先做的曇,还剩下一些,索性就给她们做了簪子,否则也就一个掛件,我可没那么多东西送她们的。” 谢若棠噗嗤一声被逗乐。 原本想像之中,可能会剑拔弩张的宴会也就只有在门口的时候被为难了一下,一直到结束,甚至有夫人来打听这琉璃蝶的事儿。 宴会散后,秦夫人笑眯眯道: “看来,饶雪的確是没有说错。” 一听这话,谢若棠就知道这事儿秦夫人也帮了忙,脸上有些羞赧, “原本是我的事儿,没想到还连累秦姨和饶雪给我想办法了。” “我知道你的性格,对於这些,你定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秦夫人道: “可女子之间的交际往来也重要。 你瞧著饶雪不爱跟京中其他小姐往来,但实际上並没有多少人真的不喜欢她。 你性格傲气,之前慕家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其实都没有解决完全。 与其给自己树敌,倒不如化敌为友。 你是个好孩子,对饶雪也好,饶雪为你如此,我瞧见的只有两个重情重义好孩子的往来。” 谢若棠听得有些眼热。 这些长辈的叮嘱,想来,也只有外祖父他们会这样跟自己交代。 在京城充当这个角色的人,却那样憎恶自己…… 第126章 她竟然回府了?! 从秦府离开,谢若棠一路上都在看著那琉璃曇。 秦饶雪给得太多,她不求回报可以,但自己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知。 回到家中,谢若棠特意写了信给二舅舅,让帮忙寻一些琉璃盏来。 想了想,谢若棠將最近的事情挑著点儿好的,也给外祖他们写了一封。 等写完后,天色早就黑透了。 雀儿收好信,打算第二日一早就去驛站。 雪客皱眉, “何须等明日? 王爷手上是有传快报的人的,刚巧就是苏州到京城的。 奴婢直接让他们送就是了。” “干嘛用他的,他对咱们小姐又不好。” 雀儿不高兴,雪客则道: “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用王爷的? 又不是不能用,没身份用。 王爷是什么样隨便他是什么样,小姐会是未来的寧安王妃就足够了,这些以后也是小姐的,提前用用而已。” 好像是这个道理。 雀儿看向谢若棠,有些拿不定主意。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谢若棠哑然失笑, “不用,就走正常驛站就行。” 雪客撅起嘴,却也没有反驳。 第二日一早,谢若棠睡得正香,便就听见一阵骚动,很快就有人来推搡她,动作轻轻,声音却有些焦急, “小姐,小姐醒醒,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 谢若棠猛地睁开眼,脑子也变得清明起来。 那不就是谢若楹吗? 谢若楹竟然回来了! 雀儿面色难看, “她是被镇国公府的马车送回来的,说是碰巧救下了被毒蛇咬伤的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感念她在那样的地方过的日子太苦,便就將人给送了回来,特意叮嘱要好好照顾她……” 谢若棠盯著眼前的帐顶,半晌才嘆了口气认命地坐起来, “更衣吧。” 她不去看看是不可能了的。 银丹她们伺候著换好衣服用完饭,谢若棠这才带著雀儿和雪客往著谢若楹的院子去了。 还未走近,便就看见了一个穿著国公府丫鬟衣裳的婢女站在谢若楹的身边,正指挥著来来往往的奴僕们將箱子搬进去。 谢若楹站在那儿,穿著一看料子就极好的衣裳。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见过日光,她白得很,但身姿也比之前消瘦许多,可瞧著却叫人越发的心生怜爱。 应该是被注视的有些久了,谢若楹转过头,正好和谢若棠的目光对上,手紧紧攥住,对著谢若棠弯起一个笑容, “姐姐,我们真是……好久不见。” 谢若棠也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轻笑, “看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托姐姐的福,確实不错。” 谢若楹一字一顿,旁边那个国公府的婢女则挑眉看向谢若棠, “你就是谢家大小姐吧?” “哦?” 谢若棠一听这样的语气,就知道这是要搞事儿。 果不其然,婢女悠悠开口, “谢二小姐之前不知道是哪儿得罪了你这个亲姐姐,竟然被送到那样偏僻的地方。 我们夫人遇见她的时候,谢二小姐甚至衣服都破了。 这就是谢大小姐口中的日子过得不错?” “所以呢?” 谢若棠轻笑出声,婢女皱眉, “难道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错?” 谢若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若楹, “谁需要反思,谁心里清楚。” 此话一出,婢女也冷了脸,道: “我家夫人认了谢二小姐做义女,谢大小姐往后最好能够对我家小姐客气一些,否则……”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起,谢若棠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否则什么?” “你、你竟然敢打我!” “呵,为何不打? 这是在太傅府,我是太傅府的小姐。 你在我的地方对我出言不逊,甚至用上了威胁,你觉得,我会忍气吞声?” 谢若棠收起笑,冷冷道: “滚。” 婢女不服气,雪客直接走上前去抓住她就往外走去, “我家小姐不喜欢重复。” 谢若楹的脸色一变, “谢若棠,別太过分。” “我过分什么了?” 谢若棠唇角微微翘起, “你回来,理应先告诉姐姐一声的,妹妹。” “我若是告诉你,你会让我回来吗?” 谢若楹冷笑著,声音压低, “別以为我不知道,在我不在的时候,你攛掇顾家退婚。 可惜,这是赐婚,你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是谁的,就是谁的,別人抢不走。” 谢若棠很是讚许地点点头, “不错,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那我刚好想问问妹妹,离魂草香不香?” 谢若楹的脸上有一瞬间狰狞起来,却又迅速地恢復了平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反正没有任何的证据,她咬死不承认,谢若棠又能拿她怎么样? 谢若棠讚许点头, “这个態度才是你嘛。 不过作为姐姐,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既然捨不得京城,那就小心行事,往后別牵连了家中。” 说完,谢若棠看向那些箱子,嘖嘖有声, “国公夫人好生大气,捨得给你这么多东西呢。” 镇国公府的国公爷和夫人都已经將近五十,却依旧没有一子,以至於国公夫人直到现在还在四处求神拜佛,不肯罢休。 如今有了个救命恩人做义女,捨得,也是正常。 要不然说谢若楹的运气好呢。 她派去的人刺杀了至少两次,竟然都被谢若楹有惊无险地躲过。 既然不想痛痛快快的死,回京就回京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毕竟京城中,让她死的手段更多。 谢若楹的手指泛白,淡淡道: “你拿走了母亲最赚钱的铺子,现在何故在这儿嘲讽我?” “怎么会是嘲讽你?” 谢若棠重新將目光投向谢若楹, “我是真的很欢迎你回来,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觉得……很寂寞。” “嘴硬?” 谢若楹超前一步,冷笑, “听闻,那位宠你入骨,甚至不惜要將自己妹妹扔下船给你出气的寧安王,如今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你。 是因为这个,所以害怕我回来会打扰你勾引知舟哥哥么? 谢若棠,你跟我之间,从来都只有我贏,明白吗?” 第127章 那你求她回去 谢若棠反手一耳光打过去,隨即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著手,皱眉道: “怎么这么久不见,你嘴巴还是这么討厌?” 谢若楹也没想到谢若棠竟然如此囂张,脸上的肉抖动著, “你有什么资格现在还跟我叫板? 你信不信……” “聒噪。” 谢若棠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方才那一巴掌已经给了你足够的脸面,要是还不会闭嘴,你就太对不起捞你回来的国公夫人了。 你別忘了,你是太傅府的人,我可以送你一次,也可以送你第二次。” 说罢,她微微凑上前,唇角勾起, “况且,你是不是忘记离魂草的事儿了? 这事儿眼下还没完,你且等著吧。” 说完,谢若棠便就甩了甩自己的手,带著雪客和雀儿离开。 她原本是打算就去看看谢若楹的,但是自己將那个丫鬟给撵走了,估计很快国公夫人就来了。 嘖嘖。 还得是谢若楹在才好,瞧瞧这一回来自己就没办法再跟从前一样吃了睡,像是个猪儿虫一般。 多勤奋啊。 果不其然,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门房就传镇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来访。 雪客皱眉, “一个国公夫人而已,如今也可以威胁到小姐了?” 谢若棠无语, “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太傅之女,身后不管是皇后还是谁,那也只是给我壮胆。” 说白了,怕她的,也都是那些个不諳世事的姑娘家,隨便两下就被唬住了而已。 更何况自己现在可是被沈临璟“拋弃”的人,更是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让门房將人带进来,谢若棠笑吟吟地起身给国公夫人行了一礼, “有失远迎,还请夫人见谅。” “我可不敢当。” 镇国公夫人冷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 “恐怕连谢大小姐的母亲都不曾受过礼吧?” 她本意是嘲讽谢若棠,让谢若棠多蹲著地。 毕竟这个礼就是蹲一下的事儿,时间久了,自然是受不住。 许多人为了磨性子,没少用这个理由磋磨人。 说个不好听的,谢若棠当初让齐嬤嬤去折腾谢若楹,要比镇国公夫人做的这些过分多了。 谢若棠笑了笑,將髮丝往著耳后別了別,笑道: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边说著,她一边就已经站了起来。 镇国公夫人冷意更甚, “我说的自然是实话。 谢家女儿的规矩就是如此么,我让你起来了?” 谢若棠嗤笑, “夫人,我是不想跟你难看的,毕竟您也算得上是长辈。 可您这也未免叫人有些好笑了吧? 跑到我的家里要看我的规矩,甚至咄咄逼人…… 我跟你有什么关係?” “一个女子,嘴巴这样恶劣,也不怕往后嫁不出去?” 镇国公夫人沉下脸, “我早就听说过你是怎样的人,没想到,如今一见,更是让人厌恶!” “那夫人也挺厉害的。” 谢若棠道: “一边觉得我噁心,一边又要跑过来。 知道刚刚是在给你面子,夫人大可平淡应过,也可置之不理,非要在这儿出言讽刺,若棠是不得不出手了。” 说完,谢若棠看向雪客,雪客立刻会意,伸手道: “请镇国公夫人离开。”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叫我走?” 镇国公夫人就是来给谢若楹撑腰的,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更何况,现在谢若棠显然是跟她对上了。 她重重一拍桌子, “让你父亲来见我!” 谢若棠此刻脸上毫无笑意, “夫人,您应该知道,有些脸面別人给你了,你就接著走了算了,非要为了谢若楹让咱们之间都不痛快吗?” 镇国公夫人冷冰冰开口, “那是我义女,谢若棠,这些跟你没有什么关係吧?” 谢若棠微微挑眉, “行。” 说完,她直接吩咐道: “来人,去將二小姐的东西都给收拾出来,就说镇国公夫人想要將她接走。” “你在胡说什么?” 一听这个,镇国公夫人也有些慌乱起来, “我何曾说过要接走她?” 她的確喜欢谢若楹这个孩子,可是她若是贸然接走一个小姐,那谢清榆怎么看待她,她的夫君怎么看待自己? 更重要的是,京城的人又是如何看待自己? 她语气强硬, “她是太傅府的亲生女儿,你凭什么要將她塞给我?” “你瞧,你又在胡说。” 谢若棠唇角满是讥讽, “你刚不还说那是你的义女吗?”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把玩著自己手上的鐲子道: “夫人,我无意与你为难,只是你可曾想过,若是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作为父亲最宠爱的孩子,为何会愿意將她连夜送走?” “你……” “我知道夫人想说我是在污衊,可我真的是在污衊吗?” 谢若棠唇角勾了勾,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看著她的眼睛, “夫人,我觉得有些事情若是没有深入了解,就不必这样大张旗鼓,否则,只会叫人笑话,你说呢?” 镇国公夫人自然是听不进去,谢若棠冷笑著站好,道: “要不然今日就將谢若楹接走,要不然,你就等著你这心爱的义女被我欺负死。” 太傅府上的下人们都心知肚明谢若楹是干了什么的,对於谢若楹这一次突然回来,一个个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立刻有了人上前道: “国公夫人是好人,又是个知道感恩的,不然就將二小姐接去您的府邸好了。 想来,二小姐也肯定更愿意跟著您。” “是啊,二小姐在太傅府……肯定是不自在的。” …… 一群人七嘴八舌,生怕谢若楹真留在府上再折腾个什么好歹,急吼吼地要这烫手山芋给送出去。 至於谢若棠,她乐得看眼前这样。 这有什么的?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已经劝过镇国公夫人了,如果真要带走,她也算是在府上少个隱患,何乐而不为? 镇国公夫人看著这些下人清一水地让她带走谢若楹,原本的犹豫在此刻也变得愤怒起来, “带走! 若楹性格那样好,若是留在这儿,恐怕是要被你欺负死! 跟你父亲说,等到什么时候你主动上门认错了,若楹才会回去!” 第128章 你看你又急 谢若棠没想到镇国公夫人是真应了。 她忍住笑点头, “放心,这么多人都听著呢。” 说完,她吩咐著底下的人,道: “帮二小姐收拾东西去吧。” 一听这事儿这么快就解决了,下人们手上的活儿也不做了,转身就去收拾起来。 晦气鬼! 她们就说今日为何右眼皮儿跳得厉害,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儿! 谢若楹刚进院子就又被给清了出来,那些才放好的东西也在此刻拿了出来。 谢若楹怒声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下人们甚至眼皮子都懒得翻一下去理会这个从前的主子。 好歹是有一个愿意回答,阴阳怪气道: “自然是请二小姐去镇国公府享福去了。 镇国公夫人来到府上,求著要將你带走,生怕在太傅府受什么委屈呢。” 谢若楹黑了脸, “我又不是没有爹娘,又不是没有家,我凭什么要走?” 镇国公府好是好,可自己只是一个义女。 她现在好不容易回来,有个靠山,若是现在突然之间就要离开太傅府,那不是给人落话柄吗? 更何况,她只是义女,又不是亲生女儿。 去那里相当於人在屋檐下! 下人冷笑一声, “二小姐当初干那些事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您有家? 当初大人都被你给连累的成什么样子了? 二小姐,你若是一直在外面住著也就罢了,到了时间,您直接从太傅府出嫁,以后再无瓜葛。 可你非要现在回来,又是打算害谁的呢?” 谢若楹的脸色都气白了,说什么都不走。 正在僵持中,一道轻笑传来, “你瞧,这可不是我拦著不许她走,是她自己不愿意走。” 谢若棠巧笑倩兮,对著身边镇国公夫人意味深长, “瞧著这死样儿,还真是似曾相识啊。” 镇国公夫人听得出谢若棠话里的阴阳,深吸一口气不与她多言,直接快步走到了谢若楹身边, “这太傅府如今这样对你,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今日就该直接將你接回镇国公府上才对,也省得你在这儿受欺负。” 说著,她便看见了谢若楹脸上的痕跡,震惊道: “她打你了?!” 谢若楹下意识地捂住脸。 她倒是想要现在告状,可是告状又有什么用? 那不就是给了自己要离开这儿的理由? 谢若楹扯出一个笑, “乾娘,没有的,我这是刚刚不小心自己指甲刮到了而已。 镇国公府虽然好,跟乾娘在一起很高兴,可是我也总不能够在那里常住。 姐姐虽然说话难听了些,但是实打实不是什么坏人,我跟她相处很好,您別担心。” “那你之前在山上说……” 镇国公夫人满腹疑惑。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谢若楹跪在她脚边可是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口口声声说的是谢若棠对她如何的不尊重,如何对她动手,甚至想要抢走她未婚夫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镇国公夫人这才心疼这个孩子。 可现在谢若楹说的话又是一回事儿,她…… 到底说的什么东西是真的? 谢若楹掐著掌心,长睫颤动,掛著泪珠,低声恳求, “乾娘……” 镇国公夫人余光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谢若棠,便就自动为谢若楹找好了藉口。 定然是谢若棠在这儿,所以谢若楹这才不敢多言。 瞧瞧,这一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自己这个靠山在这儿,她还是什么都不敢说呢? 想到这儿,镇国公夫人看向谢若棠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话是对谢若楹说的, “有乾娘在这儿,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 放心,只要是现在跟我走,她再想你回来,那必须上镇国公府赔礼道歉才行!” 听见这句话,谢若楹有点儿心动,但也很快就恢復了神智。 开玩笑,谢若棠巴不得自己滚远一些,要是自己真离开了太傅府,她怎么可能会求著自己回来? 想到这儿,谢若楹垂下头,轻轻拉住镇国公夫人的袖子,道: “乾娘,我、我很想念我的父亲,我还想要父亲能將母亲接回来,所以,我暂时不能离开太傅府。 您放心吧,我留在太傅府,肯定是过得很好的。” 镇国公夫人听著这话,心里更是一片酸涩,越发觉得谢若楹懂事。 唉…… 怎么偏偏遇上了谢若棠这个混世魔王? 镇国公夫人见谢若楹这么坚持,也只好道: “乾娘拒绝不了你。 这样吧,你身边没有什么丫鬟,我让金枝来你身边伺候,你往后有什么只管吩咐她。” “真的吗?” 谢若楹一脸的惊喜,镇国公夫人爱怜的点点头, “这是自然的。 你也不用担心其他,金枝的身契我稍后叫人送过来,彻底就是你的人。” 谢若楹这是真的高兴了,连忙甜甜地喊了好几声乾娘。 谢若棠轻咳一声, “所以……现在你们是確定了不走了?” “自然。” 镇国公夫人想起旁边的谢若棠,板著脸道: “若楹是我的乾女儿,她说什么,我自然是听什么的。” “哦。” 谢若棠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那我回去了。” 没意思,睡觉去了。 那些已经將东西搬出来的下人们面色更是难看,咬著牙將东西又一箱箱往回搬,心里却已经將谢若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真是叫他们空欢喜一场! 雪客留著观察,雀儿陪著谢若棠回去的。 路上,雀儿不高兴道: “往后的日子又要闹腾起来了,也就是小姐脾气好,还能任由镇国公夫人胡乱叭叭嘴!” 镇国公夫人不怎么在京城待著,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谢若楹是什么样子,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正义使者一样。 呸! 什么时候保护谢若楹也成了正义使者啦? 就该一起被乱棍打死才对! 还有寧安王! 若非是之前太过高调对小姐好,现在又这样冷落小姐,至於让小姐受到这么多冷嘲热讽吗? 都是混蛋! 大写的混蛋! 雀儿气呼呼的,谢若棠看得有点儿可爱,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脸, “你瞧你,又急了。” 第129章 得陇望蜀,你到底等什么,等死吗? “难道小姐就没有一点点的想法吗?” 雀儿苦大仇深, “总觉得现在日子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咱们还得提防二小姐才行?” “应该是不用的。” 谢若棠挑眉, “她应该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雀儿蒙圈, “她? 她忙什么?” 谢若棠神秘一笑, “自然是有人替我们来稳住她。” 此时,临安侯府內,顾夫人在屋子里团团转地走著,焦急道: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確啊夫人!” 伺候顾夫人的妈子就差举手发誓了, “您不知道,今日这谢二小姐回府的时候排场多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娶新妇呢! 那大箱子可多了,看著就沉甸甸的。 奴婢听隨行的人说了,二小姐这是在山上修养身子,刚好救下了路过的镇国公夫人,两人一见如故,镇国公夫人將谢二小姐认作了义女。 这些东西,都是镇国公夫人给的!” 听著这些话,顾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镇国公府还真是財大气粗得很,就是一个义女而已,就能够给这么多东西?” “夫人,您想啊,这镇国公夫人这么大年纪了都没有孩子,每年都在外头各种寻找法子调理身子。 若是真的將谢二小姐给认为义女,那就说明,谢二小姐是被看中了,往后啊,二小姐出嫁,嫁妆也不会比现在送去当义女的少。” 妈子越说越兴奋, “当初都以为大小姐手上的嫁妆多,但是奴婢看著,镇国公府更是大气。 谁知道大小姐到底还有没有银子? 说不定早就是山穷水尽了,所以才捨不得给咱们府上银子,还找咱们要。 依照奴婢的意思,您刚好这两日可以去看看二小姐,增进一下感情,免得二小姐听了什么话,坏了您跟她之间的感情。” 顾夫人越听越有道理。 听到最后一句,她的脸色一变,冷声道: “除了谢若棠那个贱人,还有说会去胡说八道? 眼下我儿子也算是要好起来了,她谢若棠就算是反悔,我也绝不会答应!” “就是就是!” 妈子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奴婢也是这意思呢! 咱们公子啊是否极泰来! 您看看,要不然是最近將婚事时间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说不定哪一日谢大小姐又跟谢二小姐说了什么东西,咱们得不偿失啊!” 顾夫人立刻点头, “你去叫公子过来!” 顾知舟很快就来了,看见顾夫人,他皱著眉道: “母亲这么急急忙忙叫我来做什么?” 顾夫人轻咳一声,道: “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是喜欢谢若棠,还是若楹?” 顾知舟皱著眉, “这有什么好回答的? 母亲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然是知道应该选什么,而不是儿子喜欢什么。” 一听这话,顾夫人立刻眉开眼笑, “听你这话母亲可就放心了。 谢若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三番两次的放低姿態她都不肯跟你和好,不管是拿乔,还是真的没了感情,反正我觉得,她是不配做我顾家的儿媳妇了。 若楹好。 你瞧瞧,若楹这么多年一直陪著你,心心念念全是你。 你又不是心里没有若楹,不行,就差不多將这婚事给定下来,也免得往后节外生枝。 母亲这些年身体还不错,你们早早成亲后,你也好袭爵成侯爷,我就给你们带孩子,这有什么不好的?” 顾夫人说得苦口婆心,绝口不提自己刚刚的打算。 顾知舟脑海中还是浮现出谢若棠的眉眼,忍不住皱起眉,下意识地拒绝, “母亲,我还想再等等……” “等?!” 顾夫人拔高声音, “还有什么好等的? 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你別总想著捡芝麻丟西瓜,別忘了,前些日子咱们上门的想退亲的事情,若楹只要想打听打听,肯定都知道了。 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就这样定下来算了,还要等什么?” 顾知舟也知道这样说不合適,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想要拒绝。 顾夫人来了气,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 当初我说让你定下谢若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犹豫不决,有什么犹豫不决的? 现在好了,谢若棠已经准备嫁给別人了! 你说你喜欢的是谢若楹,好,这婚事都是顺其自然就能定下来的,你又非要等一等。 来,你告诉我,你究竟要等什么? 等死?” 顾知舟皱著眉, “母亲,你……” “我? 我怎么了?” 顾夫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这么多年我一个寡妇牵扯著你们两个长大,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你又非要在这些事儿上发神经。 到底是想要哪个? 我可告诉你,谢若棠现在看不上你,谢若楹现在是最优选! 你刚刚也说了,选就选是能对咱们好的,怎么,这话又给忘了?” 顾知舟也有些恼怒, “我的婚事,我自己还不能做主吗? 更何况,谢若棠现在的处境不好,寧安王根本就不靠谱,她即便是嫁过去,她也不会幸福的!” “那你的意思是,想等著她被拋弃了,然后你去接手?” 顾夫人冷笑一声, “你可真是个痴情种子。 那我问你,她喜欢你七八年的时间,你怎么就不答应了呢?” 顾知舟哑口无言。 顾芷涵一直在外面偷听,到了这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推开门急吼吼地进来, “哥,你就赶紧决定了吧,这样朝三暮四,別说到时候她们两个谁都得不到,就连我都嫌弃!” 顾知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懂什么就在这儿说?” “我当然懂!” 顾芷涵毫不示弱, “她俩都有银子,都喜欢你。 谢若棠的身份比谢若楹都要好,我们劝你赶紧定下来时候,你说你心里有谢若楹,你非要去折腾,就算是谢若棠回来你也不肯去弯下你的腰哄一哄。 现在只有谢若楹要你了,你就赶紧答应了吧! 母亲手上的嫁妆根本就支撑不了侯府多久,难道你是等著我们一家子都喝西北风,让人笑话是个破落户你就高兴了?” 第130章 朝三暮四,恶不噁心啊? 顾夫人见顾知舟的脸色不对,赶紧上前给他拍著胸口,回头瞪了一眼女儿,这才放缓了语气, “你妹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总不能看著母亲这么多年操持,如今老了,还要继续的为难吗?” 顾知舟只觉得嗓子里堵著什么东西,心里难受得很。 半晌,在顾夫人和顾芷涵的焦急目光中开了口: “这件事我想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 顾芷涵更急了, “这又有到什么时候去?” “明日。” 顾知舟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又补充道: “明日我就告诉你们答案。” 两人一听,瞬间亮了眼睛。 顾夫人满脸带笑, “好好好,母亲等你。” 说完,她转而又去催促顾芷涵, “你去换一身衣裳好好收拾收拾,咱们待会儿出去见见你未来嫂子,好好聊天,別让你嫂子对咱们產生了误会。” 顾芷涵连忙点头。 顾知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但是等回过神的时候,站在池塘边的树下已经站了许久。 他看向旁边叶子黄了的树,眼前再次浮现出谢若棠的那张脸,灿若春, “知舟,咱们在这儿种这棵树,往后就让它跟咱们一起长大!” “谁要跟你一起长大。” 小小的他板著脸回答,可谢若棠却笑嘻嘻道: “我呀,还有未来咱们的孩子! 我要嫁给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夫人,这棵树就是咱们的见证!” 说完,小小的谢若棠学著那些人的动作双手合十,虔诚十分, “大树啊大树,要保佑我跟知舟好好的呀,以后我一定给你勤浇水!” 他那个时候总觉得,谢若棠一个女子,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的。 可现在他却恍然明白,那是她最真挚,最喜欢自己的时候。 可惜没有珍惜……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知舟忽地往著府外跑去,气喘吁吁到了太傅府的后门,颇不熟练地问著小门房, “你可以送信给大小姐吗?” “有什么消息你只管说就是,不过你是顾家人吧?” 门房上下打量一番, “你確定不是要跟二小姐传信?” “不,我就是想单独跟大小姐说两句话。” 顾知舟说得篤定,门房有些嫌弃,道: “你要说什么?” “就说……我想见她一面,问一些话。” 门房也不明白顾知舟这是发的什么疯,却也道了一声等著。 很快,门房就復返回来,脸上甚至带著点儿幸灾乐祸, “小姐说了,不见。” “为什么?!” 顾知舟急切, “你就跟她说,就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大小姐说了,上次见面已经把要说的说完了,没有再见的必要,她是未来的寧安王妃,跟你这个妹夫私底下见面不合適。” 说著,门房嫌弃道: “顾公子,您也好歹看看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吧? 您朝三暮四,可我家小姐不是。 从前我家小姐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现在你想她再多跟你说说话,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啊? 而且吧,您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您,是顾公子,是未来要迎娶我家二小姐的。 本来我家两位小姐关係就不是那么好,全都是你在这儿挑拨了。” 顾知舟还想说什么,门房直接关紧了大门不听他说话。 顾知舟的心都凉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么喜欢自己的谢若棠,如今却连一面也不肯见自己了。 真的…… 是自己错了吗? 不! 他才没错! 顾知舟的眼中燃起怒气,咬著牙攥紧了拳。 是谢若棠自己不识好歹! 他想帮谢若棠,让谢若棠至少不被那个寧安王糟蹋,她若是自甘下贱,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到这儿,他又用力地砸著门,门房一脸恼火地打开门, “干啥啊! 你家大门啊! 知不知道砸坏了要赔银子的,你们侯府赔得起吗?! 我家小姐说了,不愿意见你就是不愿意见你,你能不能识相点儿啊!” 一通发泄后,顾知舟却没有走,他面色难看道: “我要见二小姐!” 门房一愣,隨即唇角满是戏謔, “二小姐? 好,小的这就去报。” 说完,他將门再次关上转身离开去通报。 走到园,恰好遇见了出来采桂的雀儿,笑著打了招呼。 雀儿皱眉, “他还在?” 刚刚她在屋子里可听见了,是顾知舟那个无耻之徒又想要见小姐。 门房嘿嘿一笑,凑近了雀儿,压低了声音道: “我跟雀儿姐姐说,雀儿姐姐千万別告诉旁人。 这顾公子开始就是要见咱们大小姐,小的想著,报就报唄,大小姐说不见,结果给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是没看见,我从门缝儿看的时候,感觉他就要炸了哈哈哈哈哈…… 本来我以为人都要走了,没想到他又敲门,说是,要见见二小姐。 嘖嘖,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简直无耻到了一种地步。 咱们家总共就两位小姐,被嚯嚯的都成了什么样?” 雀儿也顾不得摘桂了,瞪大了眼睛, “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好姐姐?” 门房努努嘴, “我现在就要去跟二小姐通报一声,看看二小姐愿不愿意见。” “那你去吧,有什么记得再跟我说。” 雀儿立刻就高兴了,顺手將一罐子蜂蜜给了他, “拿去,我才让人去买的,可纯了!” 门房笑得不见眼睛, “那我就多谢雀儿姐姐了!” 哎呀,不仅大小姐大方美丽好伺候,就连大小姐身边的这些雀儿雪客都大方得很呢! 看著门房走远,雀儿也没心思摘了,直接收拾了东西就往回去。 一进门,雀儿就嚷嚷著, “小姐,小姐!” “你一进门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谢若棠顺手將自己手边的茶推给她, “喝点儿润润嗓子吧,刚刚我这房顶都要被你掀开了。” 雀儿也不推辞,嘻嘻笑著端起杯子就是一顿牛饮。 谢若棠嗔她, “瞧你,都说了茶是要慢慢品的,哪儿有牛饮的?” “哎呀,小姐別管这些了,奴婢有个消息跟您说!” 第131章 顾知舟提亲 雀儿很是兴奋地就將刚刚听见知晓的消息跟谢若棠说了出来,谢若棠也哭笑不得, “真是这样?” “是啊是啊。” 雀儿嘖嘖有声, “不愧是他,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得亏小姐跟他斩断所有的来往,否则现在肯定是要噁心坏了。” 谢若棠讚许地点点头,想起什么,她连忙板著脸教训, “这事儿不许让饶雪知道。” “放心吧小姐,奴婢跟水碧肯定啥也不说!” 雀儿立刻做了一个捂住嘴的动作。 谢若棠瞪了她一眼。 许多跟顾知舟的事情细节,都是这妮子跟水碧胡说的时候让秦饶雪知道了。 现在,面对秦饶雪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別的不说,每次秦饶雪提起顾知舟的眼神都足够让她恨不得原地逃走。 谢若棠恨。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发现顾知舟是这样的人呢? 更可怕的是,自己上一世竟然跟顾知舟还生活了那么多年…… 谢若棠嘆息著。 雀儿笑嘻嘻的凑过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 “小姐,您觉得,二小姐会怎么样?” “我觉得,他俩会长长久久一辈子。” 谢若棠点了点她额头, “怎么比我还关心他们的事情?” “那当然了,奴婢当初看您那样卑微,早就心疼死了,偏偏您又不觉得。” 雀儿噘著嘴, “现在能有机会看看他们的下场,能不高兴吗? 虽然寧安王也不好,现在还是个混蛋,可是……可是相比起顾知舟,他没有去寻找別的人摇摆不定,甚至之前也曾那样坚定维护过小姐……” 说到这儿,雀儿忍不住去看谢若棠,小声道: “小姐,您不伤心啊?” “我有什么伤心的?” 谢若棠笑骂, “不是说要给我做桂糕吗,怎么还没有?” 雀儿吐了吐舌头,又重新拿著东西出了门。 而顾知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自己的事情定了下来。 顾夫人很是高兴地去准备明日要去提亲定日子的东西,顾芷涵来问他, “你刚刚去找的是谢若棠还是谢若楹啊?” “跟你有什么关係?” 顾知舟有些烦躁,顾芷涵哼声, “当然有,这关係到侯府的未来。 如果真的决定了,往后就別老想著谢若棠。 是好是坏,她也是未来的寧安王妃,是上玉蝶的皇家人。” 顾知舟越听越烦,直接起身將人给轰了出去。 谢若棠…… 他的眼中越来越冷。 他等著谢若棠后悔来求他的那一天! —— 第二日一早,谢若棠就被从被窝挖了出来,迷迷瞪瞪地被按在了梳妆檯前面开始粉刷。 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迷糊地问著, “我是漏了什么聚会? 怎么这么早?” “不是漏了聚会,您忘了? 今日侯府要上门定日子的! 您作为府上的主子,是要跟著一起过去看的。” 雀儿握紧了拳, “银丹,今日你务必给小姐打扮得美若天仙,惊艷全场! 一定要將小姐变成今日焦点,让侯府的那群人追悔莫及!” 银丹显然也跃跃欲试,旁边的池兰她们更是在翻找合適的衣裳。 谢若棠一下子就醒了,直接起身將脸上的脂粉洗净重新爬回床上, “瞎折腾。 我的確不喜欢谢若楹,也喜欢看她被添堵的样子。 但是定亲和成婚一样重要,她才是今日的主角,我有什么喧宾夺主的? 更何况,对於侯府我都没放心上过,又有什么好去证明自己的?” 证明自己的手段多了去,在別人的定亲宴上耍这种手段多尷尬啊。 谢若棠迷迷糊糊的又要进入梦中, “……就跟寻常一样就行了,有这个时间,你们不如多睡会儿…… 临安侯府…… 算什么……” 雀儿她们面面相覷,等到了外面,雀儿这才懊恼, “是啊,小姐说得也太有道理了! 他们有什么值得我们小姐费心思的? 有这个时间,咱们就应该让小姐好好休息!” 一群人又莫名其妙地哄好了自己。 等到真到了厅的时候,谢若棠看著摆在院子里的聘礼挑了挑眉头並未说话。 上一世,顾夫人说府上凑不出多少的聘礼,顶多就是十八抬。 如今倒是捨得,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五十多抬左右。 是真下了血本啊。 谢若楹含羞带怯地看著眼前的人,谢清榆却紧紧皱著眉头不想说话。 顾夫人轻咳一声, “这是我们侯府的诚意,亲家是觉得哪儿不合適吗?” 谢清榆只觉得新郎不合適。 从前他觉得,女儿喜欢,顾知舟又是自己从小看著长大的,可没想到顾知舟竟然是这么一个人,还有他的母亲,上次顾夫人来府上说的那些话,他完全不想理会。 跟这样的人做亲家,真是倒霉透顶! 谢若楹有些急,轻轻扯了扯谢清榆的袖子, “父亲,怎么了吗?” “有什么等你姐姐来了再说。” 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谢若棠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小心睡过了头,现在来,就像是自己故意的一样。 但谢清榆已经看见了她的身影,立刻亮了眼睛, “棠儿,过来。” 见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谢若棠也知道继续藏著更招烦,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今日的確是个好日子,我就在这儿恭喜若楹跟顾公子了。” 坐在谢清榆的身边,谢清榆直接开口道: “上次你们是来退婚我家小女与令郎的,这一次又要订婚,未免是將我谢家看轻了吧?”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 只是看见谢若棠来了,他这心里头才算是吃了个定心丸。 此话一出,顾夫人赶紧就开了口, “上次? 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呀,我们没想跟若楹退亲的。 能够有这么好的姑娘做儿媳,咱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 谢清榆冷笑一声, “你的意思是,我胡说了?” “谢大人,这事儿是我的错。” 顾芷涵直接就跪了下来,用帕子抹著眼泪, “我当时听外头那些话,被嚇到了,这才攛掇母亲来想退的,但是我哥是真不知道。 我哥哥对若楹是怎样的好,咱们都看在眼里呀! 嫂子,你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衝著我来就是,千万別因为这个跟我哥离了心啊!” 第132章 是逼婚还是求婚? 显然这是几人早就商量好的,见顾芷涵跪下来认错,顾夫人也哭著倒在一边, “是孩子不懂事,可若楹跟知舟两人情投意合,总不能让他们成了苦命鸳鸯吧? 亲家,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衝著我们来就是了,我们绝无二话!” 谈天堂侯夫人跪在这儿像是什么样子? 谢若棠的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嫌弃。 谢清榆显然也没想到这么一茬,整个人也僵硬在了原地。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更是將他给架了起来,根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顾夫人见此,哭得更大声了,暗地里狠狠地拧了一把顾芷涵的大腿,顾芷涵疼得眼泪也哗啦啦地流。 “只要是亲家你能將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定下来,我就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呀!” 顾夫人一脸的悲痛欲绝, “若楹啊,你只要是想跟我们知舟在一起,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在一起的。 就算是我受委屈,做什么都没关係的!” 谢若楹也被嚇到了,下一瞬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上前去搀扶顾夫人二人, “这是什么话,我父亲不过是在考虑,伯母,您快起来,您可是侯夫人,这像是什么样子?” 她是真的不敢让著两人跪著,到时候指不定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话呢。 更何况,这两人未来一个是自己的婆婆,一个是自己的小姑子,她要是现在跟两人闹僵了关係,往后的姻缘怎么才能美满呢? 谢若棠推了推谢清榆, “父亲,这不合適。” 谢清榆如梦初醒,黑著一张脸重重一拍桌子, “这是在我家逼婚?” 顾夫人也没想到谢清榆这个老实人再一次的爆发,连著哭声都顿了顿。 顾知舟一直坐在一边,眼睁睁看著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为了他的事情哭得毫无尊严,宛若一尊雕像。 只是他的眼神,还是有意无意的往著谢若棠的身上看去。 谢若棠收拾得很乾净,没有任何过度打扮的痕跡…… 他以为,至少谢若棠会在今日特意打扮得出彩,好让自己念念不忘呢。 呵。 不过现在又怎么不算是新的吸引自己的手段呢? 瞧瞧,谢若棠身上穿的不就是当初自己夸过的顏色吗? 还有她脸上没有上妆容,不就是在刻意引起自己的注意吗? 其实,最捨不得的人就是谢若棠吧? 谢清榆这边没有管顾知舟,抓著顾夫人大骂, “上一次我將若楹送出去,京城四处都是若楹的传言时候,你们怎么会跑过来要求退婚? 现在好了,现在在这儿装起来了,说什么情比金坚? 但凡当初在我家若楹出事的时候,你们府上来人要跟我们结亲,我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来的,你们自己的心里也清楚!” 谢清榆是真的气狠了,但是又不能对两个小女子动手,气喘如牛的转了一圈的脑袋,將目光直接锁定在了顾知舟的身上,大步上前,一把將在这儿看似装死,实则一直惦记谢若棠的顾知舟给抓了起来,狠狠的两个耳光打了过去, “顾知舟,当初退婚一事到底是谁的主意,今日你们又想结亲,又是谁的意思? 我谢清榆就这么两个女儿,她们好坏,还轮不到你们在这儿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地步! 真当做我太傅府是什么吃素的么?” 顾知舟也没想到这战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谢若楹正在拉著顾夫人跟顾芷涵起来呢,冷不丁见顾知舟挨了打,想也不想的直接爬起来挡在了顾知舟的面前,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知舟哥哥做错了什么!” “什么他做错了什么,谢若楹,你能不能滚出去打听清楚,他们在你上山的时候来退了几次的婚?” 谢清榆的额头青筋暴起, “若非这婚事是皇上御赐,你早就已经被退了! 当然了,你以为你现在就是什么好名声吗? 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被顾家给玩儿的团团转! 顾家,我们不嫁了,我会去找皇上收回成命,我去求皇上! 到时候,也会在为你寻一门好的婚事!” 谢清榆的眼中又浮现出心软来。 这是他如珠如玉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完全失望? 这么久过去了,他自然也是已经消气了。 更何况看见这一群畜生东西,他是真捨不得自己的女儿吃亏。 可谢若楹此刻却根本听不进去半点,冷笑道: “那我问你,我为何会上山,难道不也是因为你们吗?! 若非父亲你满脑子都是谢若棠,听从谢若棠的话,我跟母亲现在还好好的在府上,我应该还在绣嫁衣! 可是、可是就是因为你听信了她的话,害得我现在跟自己的心上人分开,你还要將错放在知舟哥哥的身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清榆也惊呆了,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费心保护的女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呆呆地问道。 谢若楹擦了一把眼泪,冷笑道: “这一门婚事是御赐的婚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嫁给他的。 父亲,你若是真的为了我好,那就不要多说,商定好日子,我就嫁出去了,也不会在你面前晃悠,惹你厌烦了!” 这话说得当真绝情。 谢若棠眼睁睁地看著谢清榆的身子晃了晃,整个人跌坐在凳子里,双手都是冰冷的。 谢若棠蹙眉,立刻吩咐雀儿, “快去请大夫。” 这是急火攻心狠了,怕是会出事儿。 雀儿赶紧冲了出去,谢若楹却冷笑道; “不用在这儿装模作样,就算是今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要嫁给知舟哥哥!” 顾夫人其实也被谢清榆惨白的目光给嚇到了,寻思是不是给气出什么好歹了,可听见谢若楹这样说,胆子也不由得大了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 “亲家,不是我说,两个孩子心意相通,说明这辈子就是在一起的命,咱们做长辈的,又何必要这样呢? 咱们都是为了儿女,不行,就应了唄。” 第133章 大乱斗 谢若棠给谢清榆顺著气,明显感觉到谢清榆听见这些话后,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叫了雪客帮忙给谢清榆揉著已经痉挛的手,谢若棠直接起身毫不犹豫地一耳光扇过去,顾夫人愣住,隨即震惊地捂著脸, “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可是你的长辈! 你就不怕……” “怕?” 谢若棠冷笑一声,隨即又是一耳光打了过去, “你算是什么东西,在我家里撒野,还敢对我说出这种话? 是不是我之前给你的好脸色太多,让你忘记我是什么性格了?” 顾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可又不敢反驳。 一边的顾芷涵心疼地拉住顾夫人,满眼都是怒火的看著谢若棠, “你別忘了,以后我家跟你家可是亲家! 我母亲就是算得上你的长辈! 这可是圣上赐婚,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一直没说话的顾知舟也寒著脸上前, “谢若棠,你有些过分了!” 谢若棠点著头,怒极反笑, “好好好,有一个算一个,来人,將门给我打开!” 顾夫人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强撑著一副强势的样子道: “你、你想干嘛?!” 谢若棠转过头叫了银丹她们来,直接上前就將顾芷涵和顾夫人给按住,此起彼伏的巴掌声顿时响了起来。 “打!” 谢若棠掷地有声, “谁打得最卖力,本小姐的赏赐就最多!” “谢若棠你疯了!” 谢若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衝上前就要分开他们,却被谢若棠一把攥住了手腕,狠狠的一耳光就顺著过去,將谢若楹给打的摔倒在地上。 (请记住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这么多双眼睛看著呢。” 谢若棠讥誚地看向顾知舟, “怎么,顾公子也是打算再感受一下之前的魅力么?” 顾知舟黑了脸, “谢若棠,你再闹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有什么可说的?!” “我谢若棠没说是定局的局,那就是可以翻盘!” 听著谢若棠这句话,顾知舟的心里莫名就多了几分的窃喜。 难不成是谢若棠按捺不住,终於捨得开始跟他表明心意了? 可下一瞬,谢若棠就已经冷声道: “在大门的人將我的消息传出去,就说,谢家二小姐谢若楹,欲气死亲爹,只为了嫁给想退婚二次的顾家! 今,谢太傅已经被气晕,由长女谢若棠代为做决定! 明日,谢家二小姐谢若棠离府,嫁入侯府,从此与谢家再无瓜葛!” 谢若楹不可置信,不住地摇著头, “不是的……这不对……” 她猛地抬头看向谢若棠, “你灭有资格驱逐我!” “你不是想嫁吗?” 谢若棠蔓延讥讽, “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嫁,还是儘快嫁,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是父亲的女儿! 谢家的二小姐!” “你算什么父亲的女儿谢家的二小姐?” 谢若棠步步紧逼, “你方才將父亲给气成这样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他的女儿,在外人已经將谢家看作笑柄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谢家的二小姐? 想要好处了,你就是谢家人,不想受到约束,那就是顾家妇? 天底下的好事儿,怎么都叫你给占了?!” 顾夫人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再也维持不下去温柔,怒吼道: “能別说了吗?!” 光是刚刚谢若棠的那些话传出去,他们侯府也不必做人了! 谢若棠嘲讽看她, “怎么,你现在还开始要脸了? 刚刚怎么不要? 让我猜猜看,为何今日就来提亲了? 是因为听说了镇国公夫人收了她做义女,出手也阔绰,往后能帮顾知舟,还能顺便嫁妆填补你们顾家,对吧?” “你简直一派胡言!” 顾芷涵尖叫著衝上前, “我要撕了你的嘴!” 刚巧雀儿已经將大夫给请了回来,见此,直接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顾芷涵,將她的手腕狠狠一剪,隨即,只听见清脆一声,就是顾芷涵的惨叫声, “母亲,哥哥,我的手好像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快给我打死谢若棠这个贱人啊!!!” “还敢骂?” 雀儿眯起眼睛,直接连她的下巴都给卸了。 顾芷涵整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顾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就衝过去抱住了她。 顾知舟现在总算不是什么死人脸了,一脸紧张上前询问,末了眼中满是怒火, “当初要结亲的时候不说,现在定时间了你们开始闹,不愿意我娶,不娶就是!” 顾夫人听得一惊,赶紧抬眼去啦顾知舟, “知舟……” 想想她的那些嫁妆啊! 一边的谢若楹面色苍白, “知舟哥哥,你真的……不愿意娶我了?” 她为了顾知舟,现在是什么都没了,难道就这样被放弃了? 顾知舟闭了闭眼,忍耐道: “我妹妹和我母亲也是我的家人,若是娶妻,要被这样的羞辱,我寧愿不娶!” 说完,他抱起顾芷涵就往外去, “即便是有御赐的婚事在身,我寧愿一辈子不娶妻也不会再来,这样,谢大小姐就满意了吧!” “满意什么?” 谢若棠冷笑, “带著你的破烂儿和你的未婚妻滚。 我谢家,容不下这样不忠不孝之徒!” 谢若楹转头看看正在接受大夫施针的谢清榆,又看了看满脸冷色的谢若棠,再看看顾知舟,她咬了牙,跟了上去,道: “我去镇国公府!” 这算是彻底的做出了抉择。 谢若楹的心中憋著一口气。 太傅府不愿意接纳她又如何,她以镇国公府义女的身份出嫁,自然身份更高! 谢若棠看不上她,她偏要过得更好! 临走,谢若楹怨毒地看向谢若棠, “口口声声说我被退婚,顾家不能去,那你呢? 你的未婚夫在京城中比之前还混蛋,你怎么不退婚? 你不过是嫉妒我,想要再抢走他,自己过得不好,见不得我好!” 谢若棠微微眯起眸子,冷声道: “我嫁给寧安王,他爱不爱我,对不对我好,他都是王爷,一辈子富贵不愁。 不过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更何况,不让你嫁的是父亲,往后你只要別后悔就是。” 第134章 劝分不劝和??? “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谢若楹说完,转身便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谢若棠心中怒气难消,转过身问道: “大夫,我父亲如何了??” “谢大人急火攻心,若非方才大小姐让人一直在安抚舒展,只怕是一定要中风的。” 大夫看见这一场闹剧,也不由得摇摇头,嘆了口气道: “谢大人……也实在是个好父亲。” “糊涂。” 谢若棠冷声, “为这么个畜生將自己气成这样,当真是糊涂了!” 大夫:“……”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大小姐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不敢应。 谢清榆到现在还昏迷著没有醒过来,谢若棠索性就叫人將院子里的聘礼都给丟了出去,又叫人將谢若楹的那个院子收拾乾净,不许留有谢若楹的痕跡。 一切妥当后,谢若棠的心里还是觉得憋著一股气,恨恨道: “真是如吃了苍蝇一样的噁心!” 听见谢若棠这样说,雀儿赶紧蹲下给谢若棠锤著腿,雪客也赶紧地给她捏肩,哼哼唧唧道: “小姐千万別生气气坏了身子,这二小姐自己看不明白,还以为在顾家那儿是块儿宝呢。” 谢若棠闭著眼睛静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道: “给寧安王送信,让他来见我。” 雀儿有些不大乐意, “小姐,寧安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见他做什么?” 方才她唯一反驳不了的,就是谢若楹说寧安王不是东西。 唉。 果然人无完人,对男人的期待不能太高。 谢若棠凉颼颼道: “算帐。” 雀儿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原本以为请不到沈临璟,毕竟沈临璟最近给小姐甩脸子的时候也不算少,但是没想到,自己刚露面,沈临璟一身香喷喷乾乾净净的上了马车,將她也给提溜上去,美滋滋道: “若棠最近有没有想我?” 雀儿冷笑一声, “不知道。” 沈临璟眨了眨眼, “她提过我吗?” “不知道。” 雀儿原本是要说是谢若棠叫她来找他的,但是看见沈临璟这样,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问,就是不知道! 沈临璟挠了挠头,小声同一边的既白道: “她火气怎么这么大?” 既白无语, “王爷,您还记得自己最近在京城做了什么事情吧? 这些事情,也是瞒著雀儿姑娘她们的吧?” 沈临璟虎躯一震,没敢继续说话。 这件事儿,他好像確实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混蛋。 但是他是有苦衷的,也跟若棠都说好了的! 没关係! 待会儿就能够此身分明了! 沈临璟的腰杆子又直了起来。 到了太傅府的门口,见这么热闹,沈临璟还挺得意, “肯定是被本王的美色迷倒了。” 一边说著,一边得意扬扬地下了马车,往著府中走去。 刚好回来捡自己遗落东西的谢若楹也看见了这一幕,心下不由得冷笑。 沈临璟肯定是觉得腻了,过来要退婚了。 他可是王爷,退婚要比他们简单多了。 等被退了婚,她就看谢若棠那个贱人究竟还有什么可狂的资本! 进了府中,沈临璟只觉得府上的气氛有些不对,连带著走路都变得谨慎起来,別过脸低声道: “你去查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您不是说,是被您的美色给迷倒了吗?” 沈临璟瞪他, “滚!” 既白的令,麻溜儿的滚开了。 很快到了谢若棠的院子,沈临璟没得她的允许,只能站在院子里等谢若棠出来。 见小窗掀开,露出自己日思夜想的脸来,沈临璟眼睛一亮,上前如哈巴狗一般开心得恨不得摇尾巴, “若棠!” 谢若棠冷笑, “站那儿。” 沈临璟脚步一顿,眼中不知所措, “咋、咋啦?” 谢若棠也知道这事儿跟沈临璟实在是没关係,可是自己心里头是真的不高兴,她自然是要找事儿的。 她攥著帕子,冷声道: “外头有人说我是弃妇,你怎么看?” “他们纯属放屁!” 沈临璟立刻反驳, “只有你弃我的份儿,哪儿有我这样做的?” 说完,沈临璟又小心地看谢若棠的眼神, “我应该……没有做什么错事儿吧,若棠,你別不要我。” 谢若棠不去看他的眼睛,冷声道: “我倒是觉得做弃妇没事儿。 你可是王爷,就算是在外面眠宿柳,我也是王妃。 往后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那肯定的,我不会让你吃苦!” 跟著附和的沈临璟下一瞬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连忙补充, “而且我肯定不会眠宿柳! 我洁身自好,绝不会做这种噁心下作的事情!” 谢若棠看向他,道: “外头的流言有鼻子有眼的,都在说著我要嫁给一个紈絝,对方只会骗我。 沈临璟,你可看见了? 你但凡如从前,欢愉都是你的,只有我在被骂,別人看我都是同情!” 雪客也隱隱察觉到了谢若棠跟沈临璟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小秘密的,这会儿也不敢跟著骂沈临璟了,立刻帮著谢若棠道: “王爷,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来,多少人劝著小姐离开您的了。 就是跟您定了婚事,连带著皇后娘娘都被说。 您之后,可千万不能如此了,否则这样好的小姐,您就只能够错过了!” 沈临璟也知道外头说的肯定不会好听,但是没想到这都劝分开了,顿时气得跳脚, “我沈临璟在这儿发誓,若是辜负若棠,我必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是一定要娶了你,也一定不会辜负你! 之前事情事出有因,他们都是不懂的! 只要是若棠你心中有我,我一定不会让这些事情成真!” 他掷地有声,说完,心里的气也散不开,直接转身离开。 雪客嚇了一跳,低声道: “小姐,王爷不会是气走了吧?” 虽然看样子两个人关係很好,可是,王爷也是天之骄子啊,从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难不成这是被气走了? 谢若棠哼声, “他要是就这样走了,那他就不是沈临璟了。” 刚刚自己的確是有些无理取闹的嫌疑,但被谢若楹给害出来的气,现在也全都疏散了。 第135章 若是可以,我寧愿你不明白 而另一边,沈临璟已经到了门口,看著围著的人直接张口大骂, “俗话说寧拆一座庙不毁十桩婚,我对谢大小姐的心思从未变过,之所以这段时间如此,也只是因为有正事! 至於是什么,这是朝廷要令! 谢大小姐也是知晓的,本王不会去欺骗自己的心爱之人! 你们哪些人嚼舌根子了的,胡说八道了的,自己心里都清楚! 若是从今日起,再听见你们嘴里有一句话是让谢大小姐不痛快的,那就是让本王不痛快!” 一通发泄后,见有些人要走,沈临璟直接向旁边的门房要了钱袋子,哗啦啦的铜板撒了一地。 “拿著这些,好好地让那些造谣的人看清楚!” 沈临璟又自己添了一些碎银子,转头將两张银票丟在了门房面前,嫌弃异常, “就那么点儿铜板……” 门房眉开眼笑收银子的手一顿,泪流满面。 不是,王爷,您这侮辱伤害也太大了,他就是一个门房啊! 把自己卖了也就这点儿啊! 沈临璟已经转身又重新进了府,既白也回来了,將方才谢府內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沈临璟的脸色瞬间黑了, “真的?” “没有假。” “真是好大的狗胆,本王的人他们也敢欺负!” 沈临璟冷笑一声, “先別管,你去宫里走一趟,请院首来为谢太傅看看。” 吩咐完,沈临璟也大概猜出来谢若棠心情不好的原因,又重新嬉皮笑脸地过去要哄她开心。 只是刚进院子,便就看见谢若棠已经在院子里面等他了。 沈临璟愣了愣, “你不生气了?” “跟你生气有什么用?” 谢若棠抿了抿唇,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做这些之前也告诉过我,是我说的不介意没关係。 方才…… 是我无理取闹了。” “没!” 沈临璟顿时很高兴, “你这样对我,我才觉得你是真的將我当做了自己人! 若棠你放心,我肯定是心里有你。” 说完,他又道: “往后这样的事情我也肯定是不做了,这要我命我也不能说不喜欢你。 京城里面的人就爱瞎猜,我不做你的倚靠,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欺负你了。”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这些日子他是特意没有去打听这些消息,就是怕自己分心。 让心上人为了自己不断地承受委屈,这事儿,实在是不地道。 谢若棠看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生气我刚刚那样对你?” 院子里早就已经走得只剩下了二人,阳光从旁边的银杏树叶子缝隙落下,斑驳地洒在谢若棠的脸上,看起来实在是美好得像一幅画卷。 沈临璟摇摇头, “不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的確很无能很弱小。 若是我权利大,即便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胆子敢对你这样不敬。” 说到这儿,沈临璟抿了抿唇,道: “若棠,我好像明白了,並不是权利很重要,只是不想被人欺负而已。” 谢若棠看著他,又想起来上一世他站在自己坟头的呢喃,心头不禁一痛。 上一世的沈临璟,又是经歷了什么,才成了摄政王? 她道: “阿瑾,若是可以,我寧愿你不必明白。” 明白一件事就是在成长,可成长,是势必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沈临璟看向她,认真地摇头, “你跟谢若楹说,即便嫁给我,我是个浪荡子,你依旧是寧安王妃,荣华富贵一辈子。 这话,我以前也觉得对,所以即便你让我去看书,让我去朝堂锻链,我也觉得不过就是你我之间的一点小游戏而已。 可是我如今是真的明白了,若棠,我不想你被欺负。 更不想,你是因为我的原因被人欺负。” 谢若棠也没想到,沈临璟竟然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开了窍,眨了眨眼, “真的?” “嗯。” 沈临璟点点头, “所以若棠,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谢若棠笑起来,唇边扬起一对儿浅浅的梨涡。 看著眼前的沈临璟,她的心跳忽地就变得欢快起来,她耳朵微微泛红,道: “你……闭上眼睛,我有东西给你。” 沈临璟很是乖顺地闭上眼,正想著谢若棠是给自己准备了什么,便就感觉一阵熟悉的香风拂过,隨即,自己的脸颊落下一片柔软,还带著那有些急促的呼吸。 谢若棠轻轻触碰后就飞速地坐了回去,一张脸烧得通红,不敢再去看沈临璟, “我、我好了。” 沈临璟呆若木鸡,整个人缓缓睁眼,从耳根子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如煮熟的螃蟹一样。 他结结巴巴道: “我、我也好了……” “啊?” 谢若棠脑子宕机,他学自己说话干嘛? 沈临璟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站了起来,却又撞到了茶桌,茶水翻了他一身。 “我我我我我我……” 他现在是真的只能发出一个字了。 原本还紧张的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弯弯, “喂,是我有毒吗?” “没有!” 还想……还想要一下…… 沈临璟没这个胆子说,谢若棠这一下子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了。 好不容易缓下来,沈临璟的嘴巴怎么都压不住,他一双眼睛盯著谢若棠忍不住傻笑,谢若棠皱了皱鼻子,故作凶狠, “再看揍你了。” “打我你手疼,你可以咬我。” 说著,沈临璟真就伸出胳膊,谢若棠红了脸,狠狠啐了一口, “不要脸。” “在你面前,要脸就要不到你了。” 沈临璟只觉得自己像是喝了一大罐掺了蜜的酒,又甜又晕乎的。 谢若棠见他如此,忍不住地低声笑起来,隨即声音柔和, “那些人都抓住了?” “抓到了。” 说到正事儿,沈临璟也不晕乎了,清咳道: “现在都在京兆尹处关著,京兆尹也已经带著人去將那些离魂草田给查封了。 接下来就看这群人会不会说出背后之人是谁了。” 谢若棠点点头,將前段时间自己查到的也跟沈临璟说了。 沈临璟一听跟沈凝嫣有关,登时黑了脸, “我就知道她不老实!” 谢若棠摇摇头,將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面色认真, “我不喜欢沈凝嫣,可那也只是姑娘家的口角事情而已。 第136章 自己承担 五公主跟我没有特別的仇怨,所以这件事我绝不相信是她做的。” “也是,老五没有这么善良,真要是抓住你,肯定要你吃苦头。” 沈临璟黑著脸说出的话让谢若棠哭笑不得。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就一起结伴去看望谢清榆。 刚好谢清榆醒了,沈临璟很是急著表现自己,上前搀扶著他,亲自一口一口地餵药。 谢若棠看不下去这样的慢,直接將人给轰起来自己去喂,一边餵一边道: “父亲,之前的事情寧安王有苦衷,並非本意,您不必担心我,我与他很好。” 短短一句话,让谢清榆的眼中总算是多了几分的光彩。 陪著说了会儿话,沈临璟便就得先回去了,否则时间太晚,对谢若棠的名声不好听。 谢若棠起身送了他,沈临璟美滋滋的上了马车, “你快回去吧,外头天冷,到时候给你冻著了。” 谢若棠含笑点头。 直到看见谢若棠回了府中,沈临璟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得乾乾净净, “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去把顾知舟给套上,我亲自动手。” 他也就是几天没有来找若棠,这傢伙都敢来撬墙角了? 笑死,他又不是死了,现在就是要报仇的时候了! …… 谢若棠回到谢清榆的房间,给谢清榆掖了掖被子就要回去,却被谢清榆叫住了。 谢若棠看向他,又重新坐下, “怎么了?” “棠儿啊……” 谢清榆的声音很是虚弱,一双眼睛却是目不转睛, “若楹她……” “若是您想说的是,让我顾念血脉亲情对她包容一些,那真的是做不到。” 谢若棠面色毫无变化, “谢若楹如果真的將咱当家人,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今日顾家的人敢这么大胆,您以为,不是谢若楹给的底气吗?” “顾家不是好人,她是要后悔的呀。” 谢清榆的眼角流淌出泪,谢若棠冷笑, “您不是没劝,但是有句话叫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您是太傅,读的书比我多,应该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谢若楹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我们若是一味拦著,只会反目成仇,最后还会影响自己。 况且,离魂草的事情也並未过去。 您在这儿为了谢若楹操碎了心,她真的承您的情吗?” 一句反问让谢清榆哑口无言。 谢若棠手指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按摩, “您是当著她的面前成了这样,也是当著她的面请的大夫,可到现在,她也没有让人来打听一句您怎么样了。 这种人,您要是还想要认回来做女儿,那我绝不会插手。 只是往后,但凡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有半分的解决。 如今谢若楹没了,咱们府上就是可以风平浪静。” 谢清榆想到当时自己被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的感觉,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发寒,眼角沁出泪, “我是为她好啊,她泽呢么能那么傻?” “有些人是要撞了南墙才会懂得疼不疼。 更何况,父亲以为,自己真的去求赐婚收回,就能够收回了?” 谢若棠道: “看看谢若楹对顾知舟的稀罕程度吧,好歹现在嫁过去是个正妻,否则往后指不定是什么妾室,甚至是外室。” “她心高气傲,应该不会吧?” 谢清榆的声音迟疑,谢若棠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上一世这心高气傲的谢若楹不就是在她成亲才半年的时间,就跟自己的姐夫滚在了一起,还暗结珠胎了? 那个时候,谢若楹可甚至是连一个外室都算不上。 谢若棠起了身, “父亲可以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女儿先回去了。” 人各有命,若是谢清榆依旧坚持要帮谢若楹,那么这就是谢清榆的命。 她已经做到了极致。 —— 谢若楹看著收拾得极为华美的房间,嘴巴有些合不拢, “这……是给我的?” “是啊小姐,这是夫人特意吩咐了,说您往后就住这儿。” 一个婢女笑著道: “夫人是真的將您当自己的孩子疼爱,这些东西全都是夫人亲自去库房挑选的,觉得您会喜欢的。 您瞧瞧有什么是缺的吗,奴婢到时候再去准备。” 这些琳琅满目,谢若楹都快要看不过来了,心中也不由得惊嘆镇国公府的財大气粗,相比起自己在太傅府,到底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 她忍住心头的狂喜,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母亲安排得很好,我没什么可挑的。” “那奴婢去传热水,您沐浴后就休息吧。” 婢女行了一礼, “奴婢念儿,往后就是贴身给小姐伺候的丫鬟。” 谢若楹点点头,任由她下去准备,自己则是在屋子里不断的转悠著,越看越觉得自己是真的捡了个大便宜。 镇国公府没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现在是镇国公夫人的唯一的义女,夫人对自己又这么好,只要自己用心点,往后的日子除了荣华就是富贵! 怎么可能会比谢若棠过得差呢? 一想到今日沈临璟去谢府的事儿,谢若楹差点儿笑出声来。 估计现在谢若棠正躲在被子里哭吧? 被退婚的滋味儿,想来是不好受的。 说到退婚,谢若楹其实並不相信顾夫人她们两次退婚都有顾知舟的授意。 顾知舟对自己有多好,她能不知道么? 虽然,这些日子是没有那样的好了,可他们之间的確是有感情的呀! 想到这儿,谢若楹也不由得有些挣扎起来。 也不知道谢清榆到底如何了,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为了留下自己装的。 她並不愿意跟谢清榆起正面衝突,可惜,谢清榆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究竟是谁的。 谢若棠回来之前,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什么时候出过这些事情? 结果现在回来了,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这不就是谢若棠才是那个最大的祸害吗? 想到这儿,谢若楹嘆了口气。 不管谢清榆如何对自己,她还是要回去求和的,否则到时候,自己的母亲回来又该怎么办? 她心里还是想著云初的。 第137章 皇后的心事 可是想再多,谢若楹的心里也是將谢若棠给狠狠地恨上了。 等著,只要是她往后飞黄腾达了,就算谢若棠是寧安王妃也没什么用! 一个紈絝子弟,不得丈夫的喜爱,只守著那些死物,能够有什么用? 她一夜做梦,里面全是谢若棠的悲惨日子,醒来更是神清气爽。 谢若棠这边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情绪,第二日她也没关外面究竟是怎样的流言,主动递了牌子进宫。 皇后许久没看见她,知道最近她最近的事情多,现在看见谢若棠,满眼都是惊喜, “你可算是来了,我还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儿,来不及进宫呢。” 谢若棠笑道: “就算是再忙,若棠也是记得皇后娘娘说过,没事儿就进宫来陪您说说话的。” 说著,她变戏法儿一般拿出了几样东西, “这些是若棠特意准备的东西,这是您上次提过的经书绝卷,这个是给六公主求的护身符,小姑娘应该喜欢这些亮晶晶的,我就特意准备了一套小琉璃盏。 这个是给四皇子的。” 这些东西都不算是多么的贵重,却是十分的费心思。 皇后含笑看著她一一介绍,笑著摇头, “你每次进宫来,你父亲就不说什么?” “他为何要说什么?” “本宫看,你每次来都几乎是要將家给搬空了,你父亲就是一个清贫太傅,真就没意见?” 皇后的揶揄让谢若棠红了脸, “皇后娘娘又打趣我了。 別说这些东西父亲同意,就算是皇后娘娘说喜欢我,估计我都回不去太傅府了。” “那可糟糕,本宫啊,是真喜欢你,怎么办?”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若棠从今日开始就不走了。” “好,你要是走了可就是小狗。” 两人之间很是融洽,其乐融融的让齐嬤嬤都忍不住笑开。 皇后特意叫人去將四皇子和六公主请过来,很快他们来了看见谢若棠,一双眼睛都亮。 六公主如今年纪小,看见谢若棠,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就扑了过来,软软地叫著二嫂嫂。 谢若棠原本是含笑的,可是听见这句话,算是闹了个大脸。 旁边的四皇子忍住笑,道: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往后早晚是一家人,但是缘儿,现在还是不能叫的,否则让若棠姐姐往后要红著脸进宫红著脸出宫了。” 谢若棠嗔怪看他, “四殿下也开我玩笑?” “哪儿敢,我若是敢开若棠姐姐的玩笑,只怕是我二哥不会依我的。” 四殿下拿著谢若棠给送的一把弓很是欢喜, “这个我很喜欢,谢谢若棠姐姐。” 谢若棠跟他是从很早就认识了的,一开始他就觉得谢若棠生得漂亮,就忍不住多靠近说话。 没想到这个姐姐稀奇古怪,比京城的其他闺秀有意思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更是亲近。 后来,谢若棠更是救下了自己的母后,四皇子怎么可能会不感激? 这些年谢若棠虽然在江南,但之间也不是没有联繫的。 皇后见自己两个孩子跟谢若棠相处得都好,也忍不住的笑著,手上的把玩著一串珠子,道: “说起阿璟,我前些日子听说他对你很是上心,之后后宫忙碌,我也就没什么机会打听,你们之间可还好?” 谢若棠甜甜一笑, “皇后娘娘放心,阿璟对我很好。” 六公主用一双和黑葡萄一样大的眼睛看著谢若棠,奶声奶气道: “不是呀,我听说,二哥最近一直在外面看呢。” “看?” 皇后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收敛了些, “缘儿,你告诉母后,你二哥是看什么话?” 六公主显然是一点儿都没有接收到来自自己四哥的眼神,很是欢快道: “还要找! 我听宫女她们说了,是寻问柳…… 母后,咱们宫里这么多的呢,二哥在外面找什么呀? 缘儿都可以送他噠!” 皇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却在看见谢若棠的时候又强撑著一抹笑, “若棠……” 这沈临璟真是混帐! 好不容易有个好姑娘看上了他,他也跟自己说,以后要好好对待若棠,这才多久! 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寻问柳,事情还传到了缘儿的耳朵里! 现在皇后忍住气,只想著是先安抚谢若棠。 谢若棠哭笑不得的看著怀中的六公主无奈道: “公主,你二哥呢,他不是去寻问柳了,是去做大英雄,以身入局了。” “橘……” 六公主不爭气地留下了口水, “想吃橘子!” 齐嬤嬤赶紧上前抱走六公主,皇后扶著额头, “这些事儿本宫怎么不知道?” “是王爷交代了的。” 齐嬤嬤訕訕, “奴婢去带公主吃橘子。” 四皇子轻咳一声, “我也走!” 一个个的全部都偷溜走,谢若棠看向皇后,起身跪下,道: “皇后娘娘息怒,这件事,寧安王的確有苦衷。” “什么苦衷,连你也帮著说话?” 皇后是不相信所谓苦衷的。 毕竟沈临璟前半生也未免太瀟洒了些,相比之下,先前在外面跟个浪子一样的模样,才更像是正常的时候。 皇后气的是,当初自己千叮嚀万嘱咐,至少是別给谢若棠难看。 沈临璟自己信誓旦旦说不可能,现在才多久,这些消息都传到了公主的耳朵里,可见这事儿也就瞒著自己了。 “本宫说为何之前还能时不时听见他的消息,最近忙得很,他的消息也变少了,原来是他在这儿瞒著我。” 皇后越说越生气, “你放心若棠,本宫一定给你做主!” 谢若棠哭笑不得, “皇后娘娘,这件事儿您先听我说,寧安王真的没有骗您。” 总算是安抚好了皇后將事情讲了一遍,皇后这才愣愣道: “你的意思是,他是主动愿意参与这些事情,並且真做到了?” “是。” 谢若棠的面色微微凝重,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若是贸贸然直接搜查,恐怕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皇上和王爷就商量了这么一个计划。 王爷现在真的很厉害,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说往后要好好努力报答皇后娘娘呢。” 第138章 世间难得多少年,莫错过 “这臭小子……” 皇后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要他报答什么? 他喜欢你,只要是能够给你一个安稳的日子,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 別的,我也没什么好求的。” 谢若棠看得出来,皇后是真的心疼沈临璟,也是真的將沈临璟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她的眼神柔软下来,道: “皇后娘娘,有一句话叫大器晚成,不管怎么样,王爷现在是往好处走的就足够了。 至於走得快慢都没关係。 我跟您说过我心悦他,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相信他陪著他。” “傻孩子。” 皇后眼神欣慰,伸手將谢若棠揽在怀里, “你也是个傻丫头。 这些日子是不是在外面遭受不少的非议?” 她很清楚京城这些看热闹的人的德行是什么样,本来当初谢若棠要嫁给沈临璟的时候,赐婚圣旨下来,连五公主沈凝嫣都带头嘲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现在他们以为谢若棠失势,更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谢若棠摇摇头, “我要是怕非议,也不会想嫁给整个京城最具有爭议的人。 皇后娘娘,阿璟很好,跟您说的一样,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所以我没有委屈。” 皇后眼神越发的欣慰, “有你,是他的幸运。” 谢若棠任由皇后拉著自己,可心中却是道,是自己遇见了沈临璟,所以最幸运的人是自己才对。 有谁能够两世对一人如此钟情? 沈临璟给她的,远比自己给的信任要多得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內容倒是都围绕著沈临璟,皇后感慨万千, “我原本以为,这孩子一辈子可能也就是这么个混不吝样子了。 但如今瞧见能够有了点儿生气,有了责任感,我这心里,也算是放了下来。” 谢若棠其实很好奇皇后和先皇后的关係,但知道这些不能问,便就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皇后拉著谢若棠站起来,对著一个方向道: “你衝著这头儿跪一跪,那边儿,是埋葬先皇后的地方。” 谢若棠没想到皇后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也不废话,很是乾脆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先皇后娘娘,臣女谢若棠,是阿璟的未婚妻。 很感谢您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又有这么好的姐妹扶持,待到臣女与阿璟成亲,臣女定然会好好护著阿璟,不叫阿璟受欺负。” 皇后在一边听得眼睛发酸,最后拉著谢若棠起来的时候用帕子擦著眼睛,道: “什么不叫他受欺负? 他如今有了责任感,也知道疼人,该是他护著你的。” 皇后坐下,轻嘆, “阿璟其实命不好,先皇后也是。 你马上也要嫁进来了,这些话,跟你说也无妨。” 谢若棠立刻正襟危坐, “若棠洗耳恭听。” 皇后拿出一块儿玉佩在手中摩挲著,眼中满都是眷念, “先皇后是皇后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美人……” 不外乎是帝王醉心前朝,又因为所谓的后宫前朝牵扯了太多的感情,纷纷扰扰,伤了先皇后的心。 可先皇后是个极好的人,整个后宫当初也是一片祥和。 当初还是美人的皇后因为不爱说话,加上家中官职並不算高,还是有些人欺负的。 但好在还有先皇后,日子也就一日日熬了过来。 再后来,皇后一步步成了贵妃,二人依旧如亲姐妹一般。 可那个时候先皇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这么多年在后宫中,守著一个已经忘记自己的爱人,她太累了。 当时,沈临璟才生下来没多久。 先皇后拉著她,满眼哀求皇帝,只要她帮忙照拂著沈临璟。 后来,后位悬空,贵妃成了继后,即便有了自己的孩子,却也对沈临璟视如己出。 甚至对沈临璟,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 “其实我还是有愧於姐姐。” 皇后哽咽道: “我没能將阿璟给带成一个更好的人。 当初我即位,不少人说,是我故意给先皇后下了毒,就是为了后位…… 我当时月份大了,生小四的时候没能顾及到阿璟,有人就在乱嚼舌根子。 恐怕是他听了进去,与我也就没有那样亲密了。 我处置了那些人,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地对他好,可……” 可她总是觉得自己跟沈临璟之间隔著什么。 谢若棠主动拉住她的手,轻声道: “阿璟不是那样不分是非的人,娘娘,您別伤心。” “我没事。” 皇后勉强地笑了笑,將玉佩塞给了谢若棠, “这是当初姐姐跟我说过的,要给阿璟的妻子的。 他认定了你,我觉得你好,所以我也认定你。” 她跟沈临璟之间,如今这样她也知足了。 谢若棠看著手上尚有余温的玉佩,抿唇道: “皇后娘娘,这些年,辛苦您了。” 皇后一愣,隨即红了眼圈儿,转过头摆摆手, “你先出宫吧,下次再来。” 知道皇后这是在难受,谢若棠也不再继续逗留,点头离开后,便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皇后压抑的低低哭泣声。 刚到宫门口,沈临璟刚好迎面进宫。 看见谢若棠,他很是高兴, “若、谢大小姐!” 谢若棠对他福了福身子, “王爷。” 沈临璟笑得很是一脸不值钱,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今日是每个月入宫看望皇后娘娘的日子。” 谢若棠弯了弯唇,沈临璟却愣了愣, “你……跟母后告我状了?” “我告你什么状?” 沈临璟拧著眉头小声嘀咕, “我明明瞒得很好……” 谢若棠忍住笑,让沈临璟跟自己先去一边,自己有话跟他说。 沈临璟很是乖巧地跟了过来。 谢若棠看著他,道: “是我们几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六公主说漏了嘴,以为你在找什么,还问皇后娘娘,有没有你想要的。” 沈临璟的脸色一黑, “小六又害我!”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道: “六公主年纪小,不过是童言无忌,倒是你,你怎么不说是你的错,让六公主都知道了这件事儿?” 沈临璟哼唧两声不肯承认。 想到皇后刚刚红的眼,谢若棠的声音缓了下来, “你……跟皇后娘娘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第139章 別让自己后悔 “这还不算是误会?” 沈临璟黑著脸, “小六惯会害我的。” 谢若棠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 “是关於先皇后的事情。” 沈临璟的神色一顿,隨即声音也变得硬邦邦起来, “没有。” 一看这样,哪儿像是没有的样子? 谢若棠蹙眉,道: “你之前告诉过我,说永远不会骗我的。” 沈临璟的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谢若棠轻嘆一声,道: “阿璟,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么多年你可以去查。 而且,皇后娘娘是怎样的人,这些年的相处中,你定然是清楚的。 所以,別因为当年的几个人几句话,就自己断送了这么一场母子缘分。” 谢若棠说完,沈临璟垂下了长睫,道: “嗯。” 从前沈临璟跟自己说话,就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小狗儿一样,何曾有过这样冷淡的时候? 但谢若棠也知道,现在沈临璟的心中也不见得舒服,是以主动提出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想去看望皇后娘娘,就稍后晚些时候再去吧,她……现在不太好。” 可谢若棠刚准备走,沈临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闷闷的, “別走。” 谢若棠看向他,他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拉著谢若棠就一路去了宫门口停著的马车上。 既白被嚇了一跳, “您不是要进宫吗……” 难不成是谢大小姐干了什么事情,让王爷害怕地拉著谢大小姐逃跑?! 马车內传来沈临璟的声音, “去个安静的地方就是。” 谢若棠有点儿急, “雀儿和雪客还在那儿呢……” “我待会儿让既白去送她们回家。” 沈临璟的眼神湿漉漉的,眼尾泛红,没有故意扮可怜,却叫谢若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说: “你陪陪我吧,若棠。” 谢若棠抿了抿唇,点点头。 沈临璟將自己的脑袋枕在她的肩头,谢若棠只觉得有些重,却也知道,现在沈临璟是真的很难过,也不说话,等著沈临璟自己说话。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沈临璟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我不是怨恨她,也跟她没有误会。 我只是…… 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他的確因为那些人的话恨过皇后,后来大了一些,知道更多的是假话,可是他也实实在在地恨了皇后许多年。 他知道皇后对自己比对老四和小六还要好,但他从前从未想过这些,只觉得是应该的。 现在看,自己跟一个白眼狼有什么区別? 所以,一成年他就急不可耐地要搬出去。 归根到底,他就是在逃避。 对於所有的感情,他都是如此。 如果谢若棠没有说要嫁给他这回事儿,他绝不会主动表露心意。 因为害怕被拒绝,也害怕会被厌恶。 与其如此,自己不如就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默默地看著好了。 可一旦对方有了回应,是百分百確定,他就可以热烈地追上去。 谢若棠,是他的所有热情。 听了沈临璟的理由,谢若棠道: “那也是那些人的错,你如今跟皇后娘娘已经这么多年了,可人生又有多少个这几年? 难道等到皇后娘娘哪一天彻底的离开了,你再后悔?” 沈临璟的身子一僵,谢若棠能够感受到这些,声音缓和下来,嘆了口气,道: “阿璟。 至少,我们不该给自己留这么遗憾的。” 她看不见沈临璟的脸,沉默许久后,沈临璟嗯了一声,让既白將谢若棠送回去,自己则是去皇宫。 他动作很快,没有让谢若棠看见自己的脸,可是谢若棠还是看见了他那一闪而过红彤彤的眼尾。 等到马车离开了,谢若棠这才下意识地去摸沈临璟刚刚靠的肩膀。 有些湿润。 应该不是汗吧? 刚好雀儿和雪客也回来了,看见谢若棠站在门口,连忙上前问谢若棠怎么了。 谢若棠简单地含糊过去,便就带著二人回去了。 秋天在京城算不得多么长,很快,京城就开始冷了起来。 谢若棠现在更是极少出门,就连秦饶雪来约,她也是能推j就推,实在推不掉,就哄著秦饶雪主动来自己的院子。 秦饶雪骂她是个懒鬼,谢若棠也不管,嘻嘻哈哈地躺著床榻上看她, “这个时候正是养自己的好时候,我出去做什么? 外面那么冷,我才不出去。” “五公主禁足著,现在的宴会都是愿意跟你往来的,不去也未免太亏吧?” 秦饶雪气得戳她脑门儿, “亏得当初我给你做这么多的准备。” 谢若棠笑嘻嘻地受了,隨后捏住秦饶雪的手指,带著撒娇的口气道: “我明日就在我这儿办一场宴会,不管怎么样,外面太冷,还是別受这个罪了。” 秦饶雪摇摇头, “我不管你,反正你现在说什么都会有人听的。” 说到这儿,秦饶雪有些好奇, “寧安王……真的没有背叛你?” “王爷的確是因为公务才去的。” 谢若棠再次解释, “现在该抓的人已经抓到了,自然而然就恢復了。 你也瞧见了,最近他在朝堂上是多么忙,你父亲已经有说吧?” “那確实……” 秦饶雪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你父亲……身子好一些了吗?” 她其实不太好问这些,可是话都到这儿,不问,也显得不怎么礼貌。 谢若棠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少的变化,道: “挺好的。 但是还是留了点儿后遗症,有时候说话急了,就会有些手抖。” “谢若楹真是疯了,竟然为了那一家子做到这个份儿上,谁看不出来,顾家不就是奔著要吃了她的绝户么?” 见谢若棠没有多少的抗拒,秦饶雪说话也大胆了不少, “那一日好像闹得很大,反正……我是听说了的。 原本我想来看看你,又怕你当时顾不得我,也就不好问。” “这种事情本来也就没有问得必要。” 谢若棠轻笑, “我还是那句话,自己的选择只要自己愿意负责就是了。” 第140章 这么恨嫁??? 谢若楹又不是两三岁,还什么都不懂得。 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將近一个月,她是真的狠,连个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过。 不过听雪客她们时不时打听的消息,现在谢若楹已经过上了镇国公府小姐的日子。 真就是日子过久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谢若棠也不打算插手。 有一句话她很是喜欢: 欲让亡必让其狂。 刚好现在自己也享受一下没有谢若楹和云初的日子是怎样的好过。 听谢若棠这样说,秦饶雪嘆了口气, “如今她好像已经让镇国公夫人帮忙谈嫁的时间。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到现在还不懂。” 谢若棠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用指尖绕著自己的发尾。 秦饶雪蹙眉, “这事儿在再怎么著,她难道不是要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出现才对吗? 毕竟,你母亲对她可是真的好。 不会现在你母亲她都放弃了吧?” “谁知道呢?” 谢若棠戏謔道: “她自己说的要贏了我。” 听见这话,秦饶雪都哽了一下,隨即无语到: “……真是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说起谢若楹,两个人也没多少的好感,索性换了话题。 谢若棠想起刚刚秦饶雪说的五公主禁足一事,有些意外,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五公主禁足应该早就解了吧?” 而且还特別有时间的顺便为难了自己一波。 秦饶雪愣住,隨即道: “你不知道?” “啊?” “之前不知道五公主是怎么想的,给六公主下了药,引诱了六公主身上的旧疾。 皇后娘娘和皇上震怒,加上本来就是才解了禁足的,皇后娘娘让五公主吃了五板子后就禁足在宫中不许出去。 这一回禁足,似乎是要一直禁到过年呢。” 谢若棠想起来上次皇后说,会给自己报仇的。 没想到是这回事儿。 她忍住笑, “那五公主很惨了。” “那的確是。” 秦饶雪凑近谢若棠,又道: “慕顏儿被送走了。” 谢若棠:“……啊?” 不是还要立志取代慕婉晴成为尚书嫡女的吗? 秦饶雪没解释具体原因,只是嘖嘖看向谢若棠, “我算是发现了,跟你做对的,都会出事儿。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能够跟你交好。” 谢若棠被她气笑,直接上手挠她痒痒肉, “那你可错了,我现在连你也收拾!” 秦饶雪被挠得在床上滚乱了髮簪,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不住的討饶, “错了错了,我真错了,谢大小姐,谢姑娘,谢祖宗,寧安王妃,快放了我吧!” 谢若棠听著最后一句“寧安王妃”,在她的腋下又是挠了一把这才道: “胡说八道的傢伙,把你也送走!” “你真要是送走了我,你可就要一个人在京城中孤孤单单了。” 秦饶雪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继续调侃著。 见谢若棠瞪她了,秦饶雪赶紧求饶, “错了真错了。” 谢若棠没好气道: “又菜又爱欠嘴巴!” 秦饶雪还想说什么,想到谢若棠这一回不一定能饶了自己,吐了吐舌头,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 不过这都快一年了,你母亲他们肯定也都是要回来的。 在他们看来,估计就是將这些事情记在了你的身上,你就不怕会出事儿?” 谢若棠冷笑一声, “我若是她们,就不会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云初回府是必然的。 本来当初送走她,也只是预防她干出其他事儿来,现在时间也不算短了,回来也是应当的。 秦饶雪点点头,道: “这些事儿你心中有数儿就行。” 临了秦饶雪要走的时候,谢若棠让人將二舅舅托人带来的三套精美琉璃茶具拿了出来, “你的那一套没了,可还喜欢我送的这个?” 秦饶雪愣了愣,隨即也大大方方道: “还行吧,看在你诚心诚意地送我的份儿上,我就收下了。” 水碧小声道: “小姐分明喜欢的眼睛都亮了。” 秦饶雪瞪了她一眼, “別老拆你家小姐的台懂不懂,否则把你丟出去。” 水碧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谢若棠笑出声, “这一套我觉得是最適合你的,这个时候秦姨,这个你给你父亲就是。 上一次的事情,你们一家子都在帮我,我没什么其他好给你们的,也就这些东西了。” “这还不是好东西?” 秦饶雪好笑, “还真是財大气粗啊,寧安王妃。” 谢若棠抬了抬手威胁, “再跟我胡说。” “好好好,我错了。” 秦饶雪笑嘻嘻地让水碧收好,道: “那我走了,你宴会准备好了记得请我来。” 谢若棠笑著將人送走,屋子里雪客和雀儿一个在烤红薯,一个在旁边研究怎么跟谢若棠对弈。 见没了外人,雪客这才道: “小姐,夫人回来您会不会不高兴,若不然奴婢想办法让她不能回来吧?” “谈不上高不高兴的。” 谢若棠道: “不必管这个。” 雪客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摆弄面前的棋子。 谢若棠哑然失笑, “走错了。” 她伸手指点了一子,道: “心里头乱了,你在想什么?” “奴婢没见过云夫人,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对待。” 雪客老老实实道: “而且,奴婢觉得咱们现在也挺好的,多个作妖的夫人,到时候又说不定怎么烦人了。” 谢若棠讚许地点点头, “说得很好。” “那……奴婢去……” “说了別管了。” 谢若棠哭笑不得, “这件事儿你別急,我有安排。” 谢若楹现在的救命稻草是镇国公府,但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在,她跟谢清榆闹成了这样,自然是要想方设法跟云初搭上关係的。 而且二舅舅给她的书信中也有说,最近云初又在联繫他们,开始控诉她的所作所为。 她的信也兜兜转转被誊抄一份送到了谢若棠的手上,上面也没少添油加醋。 二舅舅很是鄙夷, “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能这样对你,怎么好意思控诉的?” 第141章 云初……真的是云初吗 谢若棠可是他们全家一心一意的精心养大的,怎么就成了云初嘴里那个囂张跋扈,残害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狠心之徒? 一家子里头,外祖和外祖母虽然宠爱自己,可是原则问题是不会让步的。 譬如,小时候要是写不完字,背不会书,那都是一定会挨揍的。 可是两个舅舅不一样。 尤其是二舅舅,他之前在家的时间最多,一旦谢若棠跟他撒个娇,他二话不说就敢顶风作案,三话不说连外祖的棍子都不怕了,四话…… 他四话不了,还没硬气到那个程度。 基本上到了这个时候,是他俩一起跪在祠堂里面,二舅舅一边给抽抽搭搭的她分点心吃,一边絮絮叨叨下次应该怎么躲。 云初真是…… 就算是写信躲著点儿二舅舅也就算了,瞧瞧二舅舅气的最后几个字都给气歪了。 不过谢若棠也很疑惑,为什么好端端的,云初会跟搬迁去了江南的娘家人这么冷淡。 分明二舅舅说,以前云初並不是这样的,而且对於自己的出生很是期待的。 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再说也没有用了。 好在是有好消息,说是明年开春,二舅舅或许要来一趟京城,届时可以好好见面。 不仅仅是二舅舅的,包括外祖父外祖母和大舅舅的书信,对云初提到的很少,只有二舅舅骂的是最多的。 谢若棠將脑海里面的这些都给甩开,只等著眼下走一步看一步了。 庄子上,寒风四处起,瘦得有些脱相的云初气急败坏將能照亮自己脸的稀粥一把打掉, “这是吃的吗? 你到底有没有去找吃的,有没有干活儿?!” 宛儿咬著唇,委屈道: “奴婢去了,可是没银子,庄子上的人也不肯给咱们粮食啊!” 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就让云初多带一些银两,可云初生怕自己给贪了,死活不肯多拿。 现在好了,连吃都吃不起了。 云初咬著牙,爬起身来道: “你还好意思哭? 若非当初你跟著那个贱人一起算计我……” “夫人,那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宛儿更是委屈, “之前伺候您的老嬤嬤说过,您很愧疚没能陪在小姐身边,如今有了机会,为何要这样欺负她呢? 而且、而且当时已经证据確凿,即便奴婢不说,您也定然是逃脱不了的。” 倒不如乾脆一些,也免得太傅为难。 云初大发雷霆, “我说的话你不放心上,一个老婆子说话你就听了?!” 宛儿只是默默流泪不说话。 云初一顿打骂后也没了力气,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问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听见宛儿说的时间后,云初一下子亮了眼睛,勉强撑起身子道: “快到年关了,谢郎肯定能接我回去的。” 宛儿擦了擦眼泪,道: “夫人,咱们就这么点儿米了,省省吃,肯定能撑到大人接您的。” 云初总算是有了点儿生气,將人往外赶去, “出去借,借不到別回来了! 还有炭火!” 等到宛儿走远了,云初迫不及待地翻著自己的包裹,里面是一盒上好的胭脂和一面有些模糊的铜镜。 她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特意带了这些。 云初得意地抚摸著自己的脸,谢郎啊谢郎,你不就是爱这一副娇艷容顏吗? 她眼中越发得意。 想来,谢清榆看见自己这般憔悴的样子,定然会心疼坏了吧?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跟谢清榆初见的时候,就是在闺阁中不小心胭脂了脸的时候,两目相对,便就是情深难当。 而谢清榆这边,也的確跟谢若棠提了要將云初接回来的事儿。 谢若棠点点头, “父亲就別去了吧。 您身体不好,在家中待著就是。” 谢清榆摇摇头, “庄子的路不难走。 我安排了人照顾她,但是估计这些日子她也知道错了。” 说到这儿,谢清榆嘆了口气, “我跟你母亲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是个好妻子。 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在面对你的时候,她就……”有了些 谢清榆重重嘆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当初你身体不好,我也应该把你留在京城,你母亲日日看著你,感情或许也不会就这么淡了。” “我听说,当初我的名字还是母亲取的,想来,当初她还是很喜欢我的吧?” 谢若棠试探地问道,谢清榆再次重重嘆了口气, “当初快要生了你的时候,你母亲去祈福,结果没想到路上遇见了山匪,她身边的绿竹为了护她,惨死刀下。 你母亲回家后就腹痛不止,生下你后就不肯多看你一眼,要將你送走…… 应当是当年看见绿竹惨死,所以,这才有了心理阴影吧。” 谢若棠听得若有所思,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她突然问一边的雪客道: “你信不信借尸还魂?” 雪客愣了下, “小姐说的是哪本话本子?” 谢若棠无语, “没事儿。” 她一个惨死之人都能够重生,那云初不是真正的云初,被什么孤魂野鬼给占了身子,也不是说不过去吧?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大胆,可是凭什么不能大胆? 谢若棠的心跳得厉害,舔了舔有些乾的唇,面色严肃地看向雪客, “你能查的东西更多一些,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当然可以。” 雪客毫不犹豫地答应, “您说,只要是在京城的,掘地三尺奴婢也给找出来!” 找不出来就找王爷帮忙,反正小姐的事情王爷肯定很愿意帮忙! 谢若棠轻咳一声, “……死了大概有个十几年了吧?” 雪客:“……” 半晌,雪客满眼怀疑, “小姐,您是不是这会儿无聊,想逗奴婢了? 那奴婢陪你下几把棋?” 谢若棠扶额, “我说的是真的。” 雪客看出来谢若棠確实没开玩笑,抽了抽嘴角, “那您说,奴婢儘量查吧。 但是奴婢得提前跟您说,一则是十几年前的事儿,很可能查不到,二则,时间可能要更久一点。” “时间上没有要求,反正,能有消息就告诉我。” 雪客点头,將谢若棠说的人都给记了下来,隨即蹙眉疑惑, “都是夫人从前身边的人?” “嗯。” 谢若棠没有说具体的事情,雪客很是乾脆的点了头, “那奴婢最近就先不回来了,先去外面安排好。” “家中有我,放心吧。” 雀儿拍了拍胸痛。 第142章 谢清榆……鬼上身了? 等到雪客走了,雀儿很是好奇地问谢若棠, “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就想起来去查夫人身边的人了?” 按道理说,夫人跟小姐之间不是水火不容吗? 嘖嘖,看来还是小姐太好了点儿! 谢若棠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查一查而已,又有什么的? 倒是你,是不是又偷懒了,我让你看的书你可看了?” 一听这个,雀儿瞬间萎靡, “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看见那些之乎者也就想睡觉……” “且不说月娘,如今另一个看书头疼的都已经渐渐崭露头角了,你真不打算努努力?” 谢若棠打趣著她,雀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奴婢又不考状元,干嘛要学?” “你的確不考状元,但我是想要你往后能够做个官夫人的呀。” 谢若棠皱了皱鼻子, “你跟著我这么多年,我总不能最后还亏待你。” “更不要了!” 雀儿嚇得摆手, “奴婢跟在小姐身边就够了,嫁人什么的从没想过。” 谢若棠看著这傢伙不上进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好好好,你不学就不学吧。” 真要是以后嫁人,雀儿的夫君敢对她说一句重话,自己又不是死了管不了。 在谢若棠的盘算中,她的雀儿也不输给旁的小姐,自然是有资格嫁给有官身的。 如今自己的婚事有著落了,她也確实要想想雀儿了。 主僕在屋中说话,银丹就急匆匆的进来了,道: “小姐,二小姐回来了,现在带著人在厅,说要请老爷过去呢。” 谢若棠和雀儿对视一眼,雀儿站起身,桀桀桀地笑了两声,阴惻惻道: “小姐放心,这个奴婢能应付!” 谢若棠好笑, “我要你应付什么? 去洗洗手,一爪子都黏答答的。” 雀儿撅了噘嘴,转身去洗手了。 谢若棠问银丹, “她身边都带了谁?” “奴婢瞧著也没其他人,都是下人打扮。 上次来咱们府上陪著二小姐的来了,好像是国公夫人身边原本伺候的,特意给二小姐长脸,將这个丫鬟给了二小姐做贴身丫鬟。” 谢若棠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绕著自己的发尾, “那不得不去看看她今日单枪匹马的来要做什么了。” 银丹有些担心, “奴婢瞧著,二小姐如今过得很好。 只怕是来嘲讽您的,要不然您今日就別露面了,奴婢和其他几个姐妹去就是。” 谢若棠相信银丹的处理方式,但也摇了摇头, “我要是不去才显得露怯呢。” 等雀儿净手,两人便就一起往著前厅去了。 银丹怕谢若棠她们吃亏,特意叫了池兰几个放机灵些,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上前护好谢若棠。 別的不说,上次谢若楹都被逐出家门了,她们只当做这不是太傅府的小姐就是了。 等到谢若棠到了前厅,谢若楹还以为是谢清榆来了,故作矜持地转身,看清楚是谢若棠,脸上志得意满的笑瞬间凝固,隨即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谢若棠淡淡道: “自然是瞧瞧来太傅府上做客的客人长什么样啊,原来是老熟人。 刚刚离得远,看见背影,我还以为是谁呢。” 听见谢若棠这样开口,谢若楹冷笑一声, “怎么,是嫉妒了? 我身上穿的是母亲给的浮光缎,这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你也没见过吧?” 雀儿在一边笑出声来。 她要是没记错,小姐好像前段时间在秦小姐生辰之前就给送了些出去。 在谢若楹看来,这曲曲浮光缎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真是又蠢又没有见识。 对於她来说珍贵的东西,只要是对小姐好一些,她甚至不用去认作母亲都能有。 还在那儿美上了? 雀儿察觉到谢若楹的眼神,赶紧正色咳嗽一声, “我就是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怎么,笑也不行?” 谢若楹知道谢若棠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自然不想过多的有嘴上官司,冷颼颼地看了她一眼,便就道: “我今日来,是要跟父亲商量些事情的,你在这儿不合適吧?” “我如今是太傅府上的管事人,合不合適也不是你说了算。” 谢若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笑, “国公夫人捨得给你砸钱,倒是砸得你底气也足了不少。” 谢若楹沉著脸不说话,一边的念儿站出来,声音不急不缓, “谢小姐,还请您注意您的言辞。 我家小姐是夫人放在手心上爬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若是被言语冒犯,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 您之前也已经说过,我们家小姐跟你们没了关係,就不必再摆出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吧?” 谢若棠用茶盖刮著茶碗上的浮沫,不紧不慢地吹了一口,半晌这才將茶盏放下,唇角清浅, “既然知道断了关係,就该知道来者是客。 你既然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我又为何要对你有好脸色呢?” 念儿的脸色微微变化,蹙眉上前道: “谢大小姐,你就不怕二小姐彻底的放弃太傅府不回来了吗? 您未来的確会是寧安王妃,可是別忘了,到时候您也是需要有人能够帮扶的。 天下再亲,可没有亲姐妹亲。” 谢若棠似笑非笑道: “不牢你操心。” 念儿没想到谢若棠这样油盐不进,黑著脸还想要说什么,谢清榆的声音也已经冷冷的传了过来, “太傅府的事情,什么时候的国公府的人来插手来了?” 谢若楹看见谢清榆有些苍白消瘦的脸,还是有些心虚的。 但是想到从前谢清榆对自己的好,她还是很快就壮起胆子来上前, “父亲……” “国公府小姐这一生父亲本官不敢当。” 谢清榆往后直接退了一大步,眼中满是冷意, “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本官跟女儿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说完,就请离开。” 谢若棠倒是没有想到,谢清榆现在竟然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上,实在是有些讶然。 毕竟谢清榆从前多疼爱谢若楹,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自己救谢清榆,只是因为谢清榆上一辈子也是个倒霉蛋,而且也曾经给过自己一些温暖。 难不成…… 人这就转性了? 第143章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 谢若楹的反应更大,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前, “父亲,你说什么? 你真的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 谢清榆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转而见到谢若棠,他硬生生止住了想走的心思。 自己现在要是走了,那岂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若棠的身上? 想到这儿,他又重新看向了谢若楹,只是这一回,眼中除了冰冷还有一丝厌恶, “我当时已经被你气得晕厥了,也不见你对我这个父亲有任何的反应,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我又为何要对你留情面?” 谢若楹黑沉著脸, “当时的情况您不就是在威胁我吗? 您现在也没事儿,为何要咄咄逼人?” 说到这儿,她看向谢若棠, “我知道了,一定是谢若棠跟您又说了什么话吧? 父亲,您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就是因为谢若棠在胡说八道,所以我们才会一直有误会,一步步到了今日。 我已经被她给逼走了,难道您是觉得她做得对?” 谢若棠用帕子掩住唇,轻笑, “我本人还在这儿呢,怎么这么急著说我的坏话?” “是不是坏话你心里清楚,我说的都是实话!” 谢若楹上前想拉住谢清榆,却被谢清榆躲开,咬著唇道: “之前的事情只是误会而已,父亲,我毕竟是您的孩子,难道您真的不打算认我了吗?” 她红了眼眶,哽咽道: “我马上就要嫁人了,父亲,您就不肯在这件事情上原谅我一点吗?” 谢清榆动了动,谢若楹眼睛一亮,以为这是要鬆口了,刚准备说话,便就听见谢清榆让阿眠去拿东西。 她有些好奇道: “父亲是给我准备了嫁妆?” “镇国公府財大气粗,想来不会苛待你。” 谢清榆面无表情, “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决定,那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断亲书是一早写好,没能有时间叫人送过去的,如今你刚好来了,那就不必再跑一趟了,拿著吧。” “断亲书?” 谢若楹的声音满是震惊,不自觉拔高了音量, “父亲你就这样被蛊惑?! 我做了什么,竟然要让您给我断亲书?! 我父母都在,我无过错,怎么就要有断亲书?!” “你知道你父母还在,就擅自认了义母,且搬了过去。 我身为你的父亲,在我被气得晕倒在地,情况万分凶险时,你依旧惦记你的心上人,这么久以来,甚至没有只言片语。 如今有求於我,便就来了此处开始认我?” 谢清榆冷冷道: “方才你身边这位丫鬟跟我女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既然连她都觉得我们是断了亲,又有什么好说的?” 谢若棠看著眼前如换了一个人的谢清榆不禁有些怀疑。 谢清榆…… 这是也被换了芯子? 还是说真的伤透了心? 可是前两日的时候谢清榆还在心疼谢若楹呢,一个人的转变真的能这么快? 谢若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神也越发怨毒, “父亲如今,是真的不要女儿?”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们。” 谢清榆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恢復了冷意, “这些都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 “好!” 谢若楹咬著牙, “那我母亲呢? 既然谢太傅这样绝情,也该让我母亲跟我走吧?” 一边的念儿脸色难看起来,低声道: “小姐,这怕是不妥。” 她原本是没什么意见的,可是镇国公府哪儿是什么收容所? 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小姐也就罢了,还得养著小姐的娘? 这说出去后,太傅府有没有脸她不知道,但定国公府必然是没脸了! 谢若楹方才也是话赶话,此刻反应过来,也有些后悔,正要找些什么话补救一下,谢清榆已经开了口, “我会休书一封,届时云氏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与我无关。” 这句话落下,就连谢若棠都觉得谢清榆可能有些疯了。 她抽了抽嘴角,往后退了两步,低声吩咐人去请大夫,又吩咐人去问问今日谢清榆遭遇了什么,是不是伤了脑袋。 一个老实人,她能想到最狠的就是跟谢若楹断亲,哪儿成想,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谢若楹嘴唇囁嚅了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姐说的话我都已经履行了,若是没有別的可说,就请走吧。” 谢清榆神色疏离,谢若楹想衝上前说什么,谢若棠眼疾手快呵斥, “来人,送客!” 谢若楹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又急又怒, “谢若棠,你將好好一个家给折腾成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母亲就算是对你再怎么样,难道她不还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你竟然害得母亲成为下堂妇,沦为京城笑柄……” “停。” 原本谢若棠是不打算管的,可是听见谢若楹说到最后那句话,她还是叫了停,似笑非笑道: “这话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 若非是你,母亲现在就不会在庄子上。 若非是你,父亲现在已经將母亲接回来了。 你要比我厉害多了,一句话就让自己的父亲原地崩溃,一句话就让疼爱自己的母亲成为下堂妇。 嘖嘖。 谢若楹,很棒哦。” 此话一出,谢若楹也哑口无言。 的確,云初是因为为了她,所以才对谢若棠动了心思,这才被送走。 可是那是因为谢若棠不被喜欢! 她不被母亲喜欢跟自己有什么关係?! 谢若楹倒是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已经被轰了出去。 看著眼前紧紧闭著的大门,谢若楹只觉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老天才会这么惩罚她? 念儿黑著脸道: “小姐现在还是別站在这儿了,不如想想怎么跟夫人交代您想带云夫人来府上住的事情吧?” 听见这话,谢若楹的身子微微一颤,咬著唇道: “我父亲跟母亲成婚多年,从来都將她视若珍宝,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我不信父亲会跟母亲和离。 今日的事情,也只是父亲生气我那一日態度太坚决了而已。” 第144章 休……休妻?! 念儿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彼此心中都是有数儿的,就看今日这谢清榆的反应,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也只有谢若楹还在装作不知了。 府內,谢若棠让谢清榆坐下,客客气气道: “您最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 “那是不是有什么时候不小心撞到磕到头了?” 谢清榆沉默半晌,道: “你在学医?” 谢若棠:“……” 她也是服气,关心父亲还被质疑是不是学医来了。 刚好请的大夫回来了,谢清榆皱眉, “这是怎么了?” “平安脉。” 谢若棠很是乾脆地起了身,让大夫给谢清榆看诊。 可是不管怎么看,谢清榆都好端端的,除了上次差点中风留下点儿后遗症,也实在是没有別的事儿。 还有回来的人也说,谢清榆跟从前一样,不曾有过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谢若棠纳闷地看著谢清榆,谢清榆皱眉,后知后觉, “你是觉得,我今日所为很是反常?” 既然被看穿了也没什么可遮掩的,谢若棠大大方方点了头, “我之前跟您说要您给出一个態度,今日我瞧见了。 只是,父亲是嚇唬嚇唬谢若楹,还是真打算如此?” 光是谢清榆这个態度,谢若棠也不会不管谢清榆了。 思来想去,谢清榆要是没疯的话,应该就是在跟谢若楹赌气呢。 可谢清榆將所有人都给驱散出去,目光定定的看著谢若棠,直到谢若棠都有些毛骨悚然了,这才沙哑著嗓子红了眼,道: “我做了个梦。 梦里,你母亲和你妹妹对你不好,我对你也没那么好。 你好不容易嫁给了心爱的人,可是,他对你也不好…… 棠儿,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可是我心里头很难受。 这些日子反反覆覆都是这个梦,你那样绝望,想问问为什么你母亲要这样对你,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你…… 我不能再让这一切重蹈覆辙。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没有一个虚言。” 谢若棠愣在原地。 她想了许多,都没能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訕訕道: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 您只是做了梦而已。” “幸而只是梦。” 谢清榆摇摇头,嘶哑著嗓子,道: “无论如何,我不敢再留她们在身边了。 况且如我所说,我当时被气成那样,她身为我的女儿也没有一个字一句话…… 我的心,已经寒了。” 谢若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自己常常待著的榻上坐著了。 究竟是上天垂怜,还是终於看见了她想活下去的心,竟然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谢若棠想笑,又不知道怎么笑。 等到平復了心绪,谢若棠眼中含笑的指尖轻抚自己手腕的玉鐲。 雀儿打趣, “小姐这是得了什么喜事儿?” 谢若棠对著她眨了眨眼, “不告诉你。” 这的確是个好事儿啊。 …… 接云初的马车也已经到了庄子上,云初一大早就开始梳妆,只是可惜太瘦了,看著反而更嚇人了些。 云初却並未察觉,一直坐在镜子前小心地涂抹著胭脂。 好不容易听见了马车响,云初兴高采烈地起来往外去,以为能一眼就看见谢清榆,可看见只有阿眠和几个奴僕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大人呢?” 阿眠正要说话,云初就自顾自的打断了他, “我知道,肯定是公务缠身走不开对不对?” 她抿唇一笑, “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以后肯定跟他好好过日子,绝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算算日子,我家若楹是不是也该出嫁了? 阿眠,若楹的婚期跟侯府定下了吗?” 她一连串的话让阿眠都一时间回答不上,只能扯了扯嘴角,道: “夫人还是上马车吧,下面风太大,小心著凉。” 云初眉开眼笑地爬上马车,看得阿眠目瞪口呆。 一边的宛儿恨不得將头埋到地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在府上还能雍容华贵的夫人不过是在这儿待了几个月就变成了这样。 分明在庄子上的活儿也好,什么也好,都是自己乾的…… 阿眠心下嘆了口气,不敢再多言,扬起鞭子便就往著京城赶去。 一路上,云初都在不断地询问府上如何。 阿眠也只是挑了一些话回答,云初没察觉到他的敷衍,反而高兴得很,口中念念叨叨, “我就知道,我女儿一定很厉害……” 不知道马车摇晃了多久,总算是停了下来。 云初迫不及待地就要下去,可撩开车帘子一看,却是镇国公府。 她愣了愣,转而看向阿眠, “这怎么走错了?” 阿眠示意两个婆子將人带下来,隨即轻咳一声,將一个捲轴给了云初, “这是大人给您的,如今二小姐在镇国公府,您在这儿就行。” 云初皱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阿眠已经赶著马车走了。 宛儿在马车上有些挣扎, “奴婢还没下去……” “你下去做什么?” 阿眠皱眉打量了她一番,道: “小姐心善,知道你吃了苦,便就叫你回去,难道你还指望过那样的日子?” 宛儿愣住没听明白这话,阿眠嘆了口气道: “大人给的是休书,你跟著夫人过不上什么安稳日子。 小姐说,你年纪也不大,不该受那么多苦,在府上好好养著几年,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 “被休……” 宛儿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 “怎么、怎么会呢?” “这是二小姐的意思。” 阿眠不大想提谢若楹,只是道: “虽然你的身契是太傅府的,可是按照律法,你跟了夫人这么多年,即便是和离,她也是有权利將你带走的。 你记住小姐的好,千万別干忘恩负义的事儿。” 宛儿此刻內心的震惊並不算小,但听著阿眠的话,她赶紧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多谢大人,多谢小姐,也多谢眠先生!” 而被留在原地的云初则愣住了,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先打开了信封,三下五除二地看完,整个人差点儿就要晕厥过去。 手上的锦盒没拿住,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瞬间,一封休书就滚了出来,上面大大的两个字让云初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一下子扑在了地上,颤抖得要晕过去。 第145章 那个贱人的女儿 怎么会? 她怎么会被休弃呢? 当初成亲的时候,她是亲耳听见了谢清榆说,此生此世,唯有云娘。 她就是因为这个承诺,还有对谢清榆的痴心才留下来的啊!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要休了她? 凭什么要休了她?! 对…… 对! 是谢若楹! 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她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谢若楹,可凭什么自己要被谢若楹害成这样?! 云初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看著眼前的镇国公府,她衝上前去狠狠地打拍门, “开门,给我开门!” “什么疯婆子,你要做什么?” 有两个家丁凶神恶煞地站出来,云初咬著牙道: “我是谢若楹的母亲! 如今她是不是在府上? 我要见她!” 家丁讥讽一笑, “你,是我们府上小姐的母亲?” “什么你们府上小姐?” 云初越听越糊涂, “谢若楹是我的女儿,她是太傅府的孩子啊!” “嘖嘖,装也不知道装得像一点儿。 你难道不知道打听打听吗,谢二小姐早就跟太傅府断了亲,入了镇国公府,做了镇国公府的义女。” 家丁看著云初脸上的胭脂嘲讽道: “一把年纪了,还在脸上胡乱涂一些有的没的,也不嫌噁心?” 云初听得天旋地转,却又怕眼前这两人对自己动手,身子往后缩了缩,红著眼道: “我是太傅夫人云初,你只管去通报……” 家丁见云初说得这样篤定,也不禁有些面面相覷,终究有人进去通报了。 此时,谢若楹正跟镇国公夫人在园子里走动散步。 镇国公夫人嘆了口气, “要我说,你这婚期就年底吧。 顾家给的东西寒酸,虽说你看上的是他这个人,但是也不能太过分了些。 得让他们再做做准备凑凑聘礼才行,你觉得呢?” 谢若楹乖巧道: “您是母亲是长辈,自然是您说了算。” 镇国公夫人笑了笑 “可再怎么样,也得是你喜欢才是。” 听著这话,谢若楹的脸上微微红,镇国公夫人又道: “虽说你父亲之前跟你吵架了,可是也是为了你好。 你瞧瞧时间还是跟你父亲好好聊聊,千万別真傻乎乎地信了你父亲说的断亲。 往后你娘家能帮你在你夫家站稳脚跟的。” 谢若楹上次回来后,也只是挑拣著消息跟镇国公夫人说了,並未將事情都说完。 毕竟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她就只说了谢清榆被挑唆要跟自己断亲的事儿,至於什么断亲书和谢清榆要休弃云初的事儿,她一个字都没提。 念儿她们的嘴不太容易堵,她也只能想方设法的找到她们的家里人,才算是逼著她们將嘴都闭上了。 但是谢清榆会不会休弃云初这事儿,谢若楹並不清楚会不会发生。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忐忑不安,但是没听见消息,渐渐地也就放了心,已经认定了谢清榆当时说的那些话,就是一些气话罢了。 谢若楹抿了抿唇,道: “父亲古板,怕是……” 她话还没说完,家丁就来了,拱手道: “夫人,小姐,外面来了一个女子,自称是云夫人,说要见见小姐。” 镇国公夫人一喜, “这是好事儿呀,若楹,你母亲被接回来了。 你瞧,这一出来就是奔著你来,是想你了。” 谢若楹僵硬在原地,镇国公夫人笑话道: “你这是这么几个月没看见你母亲就害羞了? 你母亲那样疼爱你,只要是你愿意,肯定会想办法帮你將你跟你父亲的关係融合的。” 谢若楹现在心烦意乱,怕云初是太傅府给送过来的弃妇,又怕自己想多了,稍后影响自己在镇国公夫人心里的形象。 又被催促了几句,谢若楹这才反应过来,羞涩一笑, “我好久没看见过母亲了,我现在就去。” 镇国公夫人含笑道: “你们好好聊就是,你要是捨不得,今日跟著回去住一晚也不打紧。” 谢若楹笑著应下,匆匆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谢若楹便就看见了云初。 只是云初太瘦了些,若非是看了半天,她都要认不出来这是哪个会抱著自己哼唱童谣的温柔美丽女人。 一码归一码,谢若楹眼下看著云初,这些日子的委屈也全都涌了上来,总归是欣喜地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云初,撒娇哽咽, “母亲,我好想想你。” 云初面色阴沉,一把將她推开, “想我? 你是想害死我吧!” 谢若楹一愣,隨即立刻摇头否认, “我怎么会呢? 母亲,有什么话你跟我好好说行不行……” 一边说,谢若楹一边將人给拉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可下一刻,谢若楹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谢若楹愣在原地, “母亲……为何打我?” “为何打你?” 云初抓出那张休书神色激动, “谢若楹,我生下你这么多年对你是怎样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有什么事儿,我都是紧著你! 我被送走到庄子这么久你没救我接济我我都能理解,毕竟你肯定过的也不好。 可是你怂恿你父亲休弃我是什么意思?!” 谢若楹声音颤抖, “父亲怎么会捨得跟您和离的?” “什么和离,是休弃,懂吗?!” 云初一下子坐在地上,毫无贵妇形象地哭起来, “我堂堂帝师之女,竟然沦落到被休弃的地步! 这样活著,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她哭得实在是伤心,一边的谢若楹都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差点儿都要哭了, “不是的、我、我没有1怂恿父亲要你们和离! 您跟父亲这么恩爱,怎么可能会和离? 一时的矛盾而已,怎么会……” 云初眼中满都是怨恨地看著谢若楹,谢若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从未见过云初这个眼神看过自己。 云初慢慢地站起来, “我得找你父亲问清楚,我……” “別!” 谢若楹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第146章 沈临璟找別的女人?! 云初看向她,谢若楹打了个寒颤,却咬著牙道: “母亲,你跟父亲那么多年,感情是在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跟你真的分开了? 现在说不定父亲正是心里头憋著什么火,再见面,肯定是要吵起来,更是影响你们感情…… 我的意思是,要不然,女儿给您寻一个地方先住著。 等之后父亲消气了,您身子也养好了,女儿再带您去见父亲,这样父亲就不会生气了。 现在去肯定是会人尽皆知,那岂不是更叫父亲骑虎难下,就算是假的也给变成了真的吗?” 听到这话,云初梦如初醒, “是啊,我若是去了,那岂不是不好。” 她再看向谢若楹的眼神重新变得灼热, “是母亲不好,刚刚母亲给你打疼了吗?” 谢若楹摇摇头,见將云初给安抚下来,这才道: “那母亲在这儿等我一下,我稍后就出来。” (请记住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很快谢若楹就回去了,对著定国公夫人羞涩一笑, “母亲,我母亲还生气父亲將她送走那么长时间的事儿呢,现在我得带她在外面找个地方重新租住,晚上回来可能晚一些。” “你母亲在闺阁时候也不是这样啊,怎么如今老了还有这些小情趣了?” 镇国公夫人並未在意,笑了笑道: “路上注意安全就是。” 谢若楹拿著银子重新出去后就带著云初一路远离这边,到了牙行去找租赁。 云初对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是好奇,侧重打听的就是谢若棠。 这么久以来,一直支撑著她的就是谢若棠会倒大霉。 听见说沈临璟恢復成从前的样子了,她顿时乐得笑出声来,可再听说沈临璟那是假的,依旧对谢若棠一心一意的好,甚至如今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来,云初的脸色就越发的差,最后恨声说了一句, “不愧是贱人的孩子!” “母亲?” 谢若楹回过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惊讶。 云初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哼声道: “你父亲对我来说,现在就是贱人。” 谢若楹无奈嘆了口气, “父亲从前从未说过这些,我这次去府上,本来也就是为了能够將您接出来。 估计,是谢若棠又在父亲的耳朵边儿说了什么话,叫父亲不高兴了……” 云初冷笑並不应答。 二人的身影远远地落在了雀儿的眼中,跟了一段儿路后,雀儿就捧著书回了府上。 將谢若棠要的书放好在桌上,雀儿便就目不转睛地盯著谢若棠。 谢若棠有些莫名,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小姐,您猜奴婢在外面看见什么了?” 雀儿一脸严肃。 谢若棠手腕轻转,在纸上勾勒丹青,头也没抬, “大黄狗咬了小白狗的尾巴?” “不是。” “卖东西的摊贩打了架?” “不是。” “总不能,又是你跟小孩儿抢葫芦,把小孩儿招惹哭了,人家爹娘来找你麻烦了吧?” 谢若棠抬起头来一脸的怀疑。 这事儿雀儿又不是没干过。 她当时还问为什么,雀儿振振有词,非说要看看小孩儿能哭多久。 结果是雀儿被扔到祠堂跪著了,连著自己也罚抄。 所以这么多年,谢若棠总是会时不时调侃一下这事儿。 雀儿涨红了脸, “那都是老黄历了! 小姐,您就猜猜,跟您有关係的,您肯定会在意的!” 谢若棠放下笔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隨即脸色一变,杀气腾腾道: “是不是沈临璟背著我去干坏事儿了?!” 雀儿:“……” 见谢若棠真要开始暴走了,雀儿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尷尬道: “那个,小姐,跟寧安王没关係的。” 谢若棠神色奇怪, “那是什么?” 雀儿见谢若棠压根儿没往著云初母女身上想,也只能够哎呀一声说了出来。 谢若棠怔了怔, “她回来了?” “是啊!” 雀儿上躥下跳的, “也不知道怎么没回来府上,而且看著两人好像是在悄悄说您坏话呢。” 谢若棠想了想,道: “你去前面看看眠叔,看能不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雀儿就等著谢若棠下达指令呢,刷的一下子就出去了。 月娘刚好从窗台探出了小脑袋, “小姐。” 谢若棠走过去忍不住笑, “你怎么不进来,在这儿待著做什么?” 月娘举著一只毛茸茸的帽儿道: “这是我娘做的,说是让小姐用,用的是自己养的兔子,毛很舒服。 马上天凉,小姐总是喜欢看窗外风景,少不得吹了风头疼,戴这个就好了。” 谢若棠一听这个,就知道是月娘回去跟路大嫂说了自己习惯。 她笑著接过来, “那我没什么能给你们的回礼怎么办?” “小姐允许我明年还来,就是最大的恩典。” 今年快要到年关了,先生在收拾东西,要打算提前往回去。 先生的家远,若是不提前走,怕是会雪封路程。 谢若棠摇摇头, “这是我一早答应过的,不算是礼物。” 顿了顿,谢若棠想起上一世的月娘是失去了母亲后,不得不跟著路先生四处漂泊,所见所闻才造就了后来的路宴清。 想到这儿,谢若棠身子往前探了探, “你先回去吧,我想到一个主意,若是可以我再告诉你。” 月娘笑起来, “小姐知道礼尚往来,月娘自然也是知晓,更何况小姐还是月娘一家的救命恩人。 即便没礼物,月娘也想將自己所有能给小姐的都给小姐。” 谢若棠听得心里暖暖的,將一盘的糕点给了她, “先去吃糕点吧。” 等回了屋子,刚刚觉得顺畅无比的画作在此刻怎么都画不下去了。 盯著画轴半晌,索性丟了笔等雀儿的消息。 雀儿很快回来,一脸兴奋地將事情始末跟她说了出来,谢若棠没想到谢清榆动作这么快,但也並不怎么在意,让雀儿將给月娘教导的先生请了过来。 算起来,先生跟她从前住的1地方也算不上远,她在苏州,先生在金陵。 谢若棠是个很少过问的人,加上谢若棠的身份,先生很是喜欢这位小姐。 第147章 三顾乌衣巷 这位先生也是个女子,姓王,进来后就对著谢若棠行了一礼, “小姐是有什么吩咐么?” “最近月娘学得如何?” 谢若棠问道,王先生笑起来, “我从未教习过这样聪慧的孩子,又乖,又叫人心疼。 而且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到举一反三,若是好好培养,往后必然能成大器。” 就算是个女子,这月娘骨子里也是有著一股劲儿的,根本就不会轻易的妥协。 是以,她很是信任。 “月娘若是听见先生对她的评价这么高,肯定是要高兴的了的。” 谢若棠笑起来,王先生也笑道: “那小姐这话可就错了,月娘不骄不躁,根本不將外人的话放在心上。 就连之前,月娘也主动同我说,外人的评价不重要,若是自己一味在意,那就很累了。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小娃娃之口,我也是真的惭愧。” 这也是为什么她篤定月娘未来能够出息的原因。 一个人的天赋是在那儿的,胸襟却决定了能够走多远。 谢若棠听著王先生这样夸月娘,心里越发满意自己当初帮了路先生一家子。 隨即,谢若棠又道: “先生是这个月就要准备起程回去了?” “是,等明年开春再回来。” 王先生道: “否则再过段时间,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而且月娘所学之快,我实在是不敢懈怠,刚巧家中藏书不少,此番回家,也算作是一番游歷,说不定也能够涨一些见识回来说给月娘听。” 见王先生说到了这儿,谢若棠也就不再绕弯子了,单刀直入道: “既然说到了这儿,我就也有一件事儿想看看先生能不能帮忙。” 王先生鲜少跟谢若棠见面,听见谢若棠说起“帮忙”二字,心中倒是有些稀罕。 谢若棠笑道: “京城的先生並不多,即便是换一批又一批,依照月娘如今的天赋,怕是不好找。 月娘很喜欢你,我想的是,先生之前入府的时候就说过,未来可能要云游。 我想著,月娘如今年纪小,若是能够跟著先生去週游,或许也能够有更多的见识。 之乎者也不也是源於生活么?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先生……可愿意?” 怕被拒绝,谢若棠特意叮嘱, “若是先生愿意带上月娘週游,就由我安排一路上的护送就是。” 王先生最开始的確是说过要去游歷,可是遇见了月娘后就打算先好好培养这个苗子。 现在听谢若棠这样说,也有些犹豫了。 只是她云英未嫁,只怕是也带不好孩子。 说出自己顾虑,谢若棠道: “这些算不得什么顾虑,月娘很省心,我会叫人跟著的。” 王先生犹豫半晌后眼神坚定, “若是如此,王某愿意。” “那感情好。” 谢若棠很是高兴, “那我可就將这消息告诉月娘了。” “谢大小姐。” 王先生赶紧叫住她,脸上有些无奈, “之前我的身份是先生,可若是我带著出去,那自然就是要成为她的师父。 拜师这些…… 还请谢大小姐与孩子的父母商议好,若是可以,我们就动身。 若是不行,我还是会按照原定计划,等到开春回京。” 这事儿是肯定要跟月娘父母说的,谢若棠点点头, “放心吧,先生等著我的信儿就是了。” 等到王先生走了,雀儿这才道: “小姐,月娘年纪还小,您说,路先生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能捨得让月娘走吗?” 谢若棠站起身来,道: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试试的。” 她已经影响到了他们许多人的命运,如今也不过是想办法能够让对方在不改变眼下生存的情况下,能够再更上一层楼。 更何况,这样的机会其实並不多。 若是月娘的父母不同意…… 那就罢了。 至少自己问心无愧,到时候大不了多找一些人照顾就是。 让雀儿准备好了马车,谢若棠第三次来到了乌衣巷。 但跟前两次都不一样,这一次来,那些眼中麻木的孩子,不少都比之前多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 看见熟悉的马车,几个孩子就围著后边追。 谢若棠还是吩咐让雀儿去买下周围的吃的给孩子们分一分,雀儿皱著眉, “让刘大哥去吧,上次的事儿奴婢是真的怕了,还是守著您要更放心一些。” 刘成在外面也道: “是啊,小姐,我去吧。” 谢若棠也只好点头,刚下马车还未有动作,一个软软诺诺的的声音就传来了, “漂亮姐姐,这个是给你的。” 谢若棠愣了愣,左右看了又看,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著一群孩子。 为首叫了她的,是一个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小姑娘,她穿著一身打著补丁的旧衣裳看著自己,有些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可眼睛却很亮,手上握著一根冰葫芦。 谢若棠迟疑一瞬, “这个…… 是给我的?” 小姑娘听见谢若棠跟自己说话,顿时开心地狠狠点了点头, “嗯嗯!” “为什么给我?” 谢若棠还从未被小孩儿这么喜欢过。 她从前在苏州的时候是个鬼见愁,总是习惯性地去逗弄小孩儿,那群小孩儿也不禁逗,总是两三句就哇哇大哭。 聒噪。 谢若棠看著自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著,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被簇拥了,下一刻小姑娘软软糯糯道: “因为漂亮姐姐是个好人,帮了阿秀姐姐她们打败了大坏蛋。” 原来是阿秀的缘故。 谢若棠笑起来,蹲下身子就这她的手咬了一口葫芦,道: “剩下的我可不吃了,多谢你呀。” 她不爱吃葫芦,甜腻得快要掉牙。 但小姑娘看见她吃了,显得更高兴了,非要將葫芦给她, “这是我特意攒了好久好久的铜板,漂亮姐姐,这是给你的礼物!” 一边其他的小孩儿也都抓著各种各样的东西凑上来,有的是吃的,有的是玩儿的,还有的明显就是自己做的什么草蚂蚱。 谢若棠有些不知所措,雀儿赶紧在一边叫道: “东西给我就行,我给小姐拿著!” 第148章 小姐,给你立长生牌! 小孩儿们將东西给了谢若棠后也並不散开,站在原地看谢若棠。 ——真是好漂亮的姐姐啊! 她们见过最漂亮的小姐姐就是阿秀姐姐了,但是没想到还有比阿秀姐姐还漂亮的姑娘,而且这位姐姐心地善良,她们真的好喜欢! 谢若棠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晕乎乎地准备去找路大嫂的时候,巷子两边的门开了,有人扯著嗓子喊, “贵人! 贵人等等我!” 隨即,谢若棠便就看见几乎是各家各户都出了人来,一个个脸上比自己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不知道是好了多少,眼神中的亮光满是感激。 谢若棠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帮了阿秀而已,甚至更多是自己的私心,这群人……为何如此? 有妇人大著胆子上前,將一个盒子递给了谢若棠, “贵人,我们这儿没啥好东西,挨家挨户凑了点儿银子,这是给您打了一副金包银耳坠子,还请您能够收下。 我们知道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能还比不上您平日用的香粉,只是您对我们乌衣巷有大恩,我们、我们实在是给不出更好的。” 说完,一大群人就乌泱泱地跪了下来。 这群人里有一些还围著灶衣,可见是刚刚还在做饭就慌张出来了,还有一些人手上还有米糠,应该是在拌什么饲料。 总而言之,这群人应该都是在忙乎,听见她就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活儿出来了。 可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是给了他们什么恩情,所以这坠子,她是怎么都不能接的。 谢若棠还要推辞,一边的小丫头已经大著胆子直接上前接过盒子打开,是一对儿鳶尾的金包银耳坠子,瞧著很是精巧。 她眼睛亮晶晶的, “知道姐姐喜欢鳶尾,这是爹娘他们找了会画画的那个书生画了好多张后才选中,让在首饰铺子做工的二狗爹做的。 这些都是各家凑出来,都是对小姐的祝福,还请您一定要收下!” 光是听这话,便就可知是怎样的用心。 谢若棠慌乱地往后退一步,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认错了人。 我……並未对你们做过什么恩情,你们也不该送我这样贵重的东西。” 这东西对於自己来说不是什么贵重的,可之前让雀儿给他们买吃的,她们大都是吃上一点就將吃的带回家去一起分享了。 乌衣巷,是整个京城的边缘人,能够吃饱饭都是一个问题。 自己要是不明不白地收下这样贵重的东西,那才是真的作孽。 可妇人却直接拉著孩子跪了下来,身后更是扑簌簌地跪了一地,皆是泪痕斑斑。 妇人哽咽道: “小姐之前帮了阿秀,阿秀走之前给每家每户都分了银两,说这是您给的,想要孩子们能够过个好冬。 我们立不起长生牌,但是我们真的想给您一个东西表示自己的感激。 上次您来的时候,也特意给孩子们买了吃的,这些咱们都记得,都记得……” 哭泣呜咽声一片,谢若棠却听出了些门道。 当初她给阿秀他们姐弟三人不少银两,原本是想要阿秀他们能够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不会太过拮据,没想到阿秀竟然为她做了人情。 不过,也正是因此,谢若棠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路大嫂有了银子也不肯离开这儿。 她的脸上微微泛红,看向那对儿金灿灿的耳坠子,伸手接了过来,笑道: “很好看,谢谢你们。” “是我们该谢谢贵人。” 见谢若棠收了,妇人赶紧擦了一把眼泪, “我们不耽误您的正事儿,您若是有时间,只管来乌衣巷走动,我们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您的,您也只管开口。” 谢若棠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飘飘的。 等到了路大嫂的院子前时候,她还是晕乎乎的,趁著这会儿没什么人,她飞快的转头对雀儿道: “你掐我一把。” 雀儿在她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她的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这不是梦呢。” 谢若棠忍不住地笑起来,小声道: “我有一天也会被人追著立长生牌,若是外祖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雀儿笑嘻嘻道: “那是因为小姐好呀!” “不是我好。” 谢若棠低声道: “还有阿秀好,这群乌衣巷的人好。” 她从前也不是没帮过人,只是帮了后没了下文,几乎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礼尚往来的感觉。 路大嫂的院子距离巷子口远,所以刚刚的动静他们並没听见,此刻正在院子专心的餵鸡,听见外面传来叩门声,赶紧就应了一声过来开门,结果就对上了雀儿和谢若棠。 她瞪大了眼,惊喜道: “小姐来怎么不说一声的,瞧瞧我这儿乱的……” 她颇为手足无措,谢若棠却笑著道: “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这儿也不乱的。” 她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养了兔子和鸡,路大嫂笑道: “月娘说,您戴毛茸茸的那些东西好看,我手笨,也不知道做得您喜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 谢若棠压下心头的雀跃,道: “我这次来,是有事儿想问问你。” 路大嫂赶紧搬了凳子让谢若棠坐著说话, “有什么事儿您直接决定就是。” “是跟月娘有关。” 谢若棠笑道: “难不成嫂子是想让月娘的事情也直接我操办,不跟你们说一声了?” 路大嫂有点不好意思, “我从前身体不好,还不如小姐对月娘的照顾多,我寧愿听小姐的。” 谢若棠摇摇头, “这一次的事情不是什么换夫子,我想,让月娘能够多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啊?” 路大嫂的眼中有些迷茫,谢若棠耐心的解释, “月娘是个很有天赋的姑娘,若是能够好好的培养,定然是能够一飞冲天。 只是,京城名师再多,总是有局限。 府上的王先生就要离开京城回去金陵,我想,让月娘刚好跟著一起去,也算是能够长长见识。 第149章 被休的云初 月娘见地很是独特,游歷对她来说是好事儿。 但是这就少不得是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 所以,我想问问你跟路大哥的意思,你们只要是商量好了,今年王先生走的时候就带著月娘一起。 我会安排路上的护卫这些。” 原本还是笑著的路大嫂此刻很是不安,不住地搓著手,为难道: “这件事儿…… 我能等孩子爹回来再商量吗?” “当然。” 谢若棠道: “这件事儿你跟路大哥商量好,毕竟关乎月娘的一辈子。” 路大嫂为难地点头。 谢若棠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便就转移了话题, “我今日来,乌衣巷的人都觉得我是恩人,还说跟阿秀有关…… 路大嫂,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听见谢若棠发问,路大嫂强打起精神来, “是阿秀走之前,挨家挨户塞了五两银子,都是用红封封著的。 说是感谢各位邻居的照顾,这些是小姐给的。 当时我就在想,这应该是阿秀在感谢您,给您攒功德呢。” 跟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谢若棠有些惊讶,路大嫂又道: “加上,我家老路也想著,您是真的帮了咱们不少,前些日子的月银到了手,算是富裕了些,便就商量著在咱们乌衣巷请个先生。 也是用的您的名义。” 说到这儿,路大嫂也笑了起来, “小姐人好,我们也就想要能给小姐多一些功德。 如今时好时坏,我也不知道。 但这些孩子们也渐渐地有了笑容,孩子们有了地儿,大人也就想著能出去找些活儿补贴家用了。” 谢若棠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儿,也难怪那些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那般感激。 谢若棠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全手打无错站 她最开始来乌衣巷,只想要能够得到路先生的助力。 第二次亦是有其他的事情相求。 她从未有一次是为了这群乌衣巷的人来的,可他们,却在默默地等著自己。 怪不得之前流言那样狠的时候,雀儿会觉得奇怪,为何能够消失得极快。 她问了沈临璟,沈临璟承认的確有自己的手笔,但是也並非完全自己消除的谣言。 如今看来,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帮自己。 “小姐,若是巷子里的人给您什么东西,您不喜欢也別当著面拒绝行吗?” 路大嫂有些忐忑, “她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是能够给您的,一定是自己最好的。” 谢若棠回过神,道: “我知道。” 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鳶尾耳坠子,谢若棠起了身,道: “回头,你们商量好了就让路大哥来一趟我府上,我有些事儿交代他办。” 路大嫂连忙答应,又是要挽留谢若棠吃饭,谢若棠摇摇头,只说还有事情要办,就急匆匆的走了。 出来后,谢若棠看见的就是刚刚的那群孩子每个人手上拿著什么东西,看见自己,他们一股脑涌上来將东西给了雀儿。 雀儿赶紧叫起来, “哎哎哎啊,我快拿不下啦!” 一边的刘成赶紧过来接。 孩子们眼巴巴地看著谢若棠上马车,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仙女姐姐,我们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谢若棠忍不住地撩开帘子,那些鲜活的脸全都看著自己,一声比一声大的喊著这些。 一直到离开乌衣巷许久,谢若棠这才忍不住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耳坠子,道: “雀儿,你瞧,怎么样?” 雀儿凑过来,道: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稀奇的,小姐一场生辰宴,不知道多少贵重的东西。 可小姐如今收到的东西,全都是有温度的,都是想您好的。” 谢若棠笑起来, “是啊,都是有温度的。” 等回过神,谢若棠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那些其实都不是我做的。” “但是小姐帮了阿秀他们,正是因为小姐帮了他们,他们才有本事和资格帮助剩下的人啊。” 雀儿感慨, “小姐从前给顾家当散財童子还要被骂,现在当散財童子,甚至还没散呢,就得到这么多拥护……” 听见雀儿说起顾家,谢若棠瞬间黑了脸。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之间提什么黑歷史啊? 谢若棠將耳坠子收好,想了想道: “乌衣巷多是老弱妇孺,我打算,让路大哥再去看看能不能准备一个工坊,不管怎么样,他们能够有一口饭吃。” “工坊……” 雀儿想了又想, “小姐打算做什么工坊? 这地儿也不好找呢。” “再说吧,这些就是准备商量的。” 今日得到的待遇太好,谢若棠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那就过於丟人了些。 马车走了一段距离,谢若棠便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这东西根本不值五两银子!” 她忍不住撩开帘子,看见的就是云初气势汹汹地垮著一个篮子跟一个小摊贩爭辩。 谢若棠蹙眉,让刘成將马车停在一个隱蔽一些的地方,自己则带著雀儿在附近观察。 云初自然是气愤的。 她可是太傅夫人,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这一块儿所谓的上等玉就是一个破烂货! 还想要自己五两银子? 做梦! 谢若棠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云初现在的面相已经变了许多,若不是声音很是耳熟,自己还真就不一定能够认出来了。 更让谢若棠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云初现在的做派。 距离云初回来京城,应该也就是两三日的时间。 自己上一世被欺负成那样,也从未跟变了一个人,会將一些小习惯也改了。 世家大族多年的教导都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云初即便在外面的庄子上待上了几个月的时间,也不应该会这个样子,跟寻常的市井小民…… 毫无区別。 “怎么感觉,夫人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雀儿嘀咕著,满腹疑惑, “不像是个贵妇人,像是个大娘。” 谢若棠没说话,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重新上了马车。 雀儿嘰嘰喳喳道: “看来庄子上还是太磨人了一些,怪不得二小姐会想方设法地回来,瞧瞧夫人都变了一个人,若不是声音像,奴婢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 …… 谢若棠没有理会,只是沉默著。 第150章 这才是报恩好吧? 雀儿只以为谢若棠是心情不好,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刚巧谢清榆也回来,两人一起在门口下了马车,看见谢若棠谢清榆有些惊讶, “这是去哪儿了?” 看著谢若棠的马车被一直往下搬著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小孩儿的拨浪鼓,他怀疑女儿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谢若棠抽了抽嘴角,简单地解释了两句便就回去了。 將孩子们送的东西放在桌上,谢若棠这才看见,真是什么都有。 不仅仅是刚刚谢清榆说的拨浪鼓,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九连环。 可见,这些真是他们搜寻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找到的好东西,就是为了给自己留著。 谢若棠一一清算后,让雀儿特意疼腾来一个房间放这些东西。 等无事可做了,谢若棠则又想起来在乌衣巷的事情,索性一骨碌爬起来提笔写信。 这样的事情自己要是不给外祖他们说,那就太亏了些。 等写完这些东西,谢若棠又是无事可做。 发了会儿呆,她索性开始想给乌衣巷地做什么工坊。 日子倒是平静,中间路先生来了一次,只道月娘的事情,月娘自己就可以决定。 谢若棠很是好奇月娘这么小的孩子,若是真的离开了京城,他们两口子就不会担心吗? 可是陆先生只是淡然一笑, “小姐都能够將这事儿特意说给我们听,就代表小姐其实对这件事情是支持的。 更何况,月娘並不是寻常的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作为父母,我们能够给她的並不多,但是尊重月娘想法这一块上,我们是一定能够做得到的。” 听见路先生这样说,谢若棠很是惊讶,隨即也笑了起来, “若是天底下的父母都如同你一样,那么想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无法实现自己抱负的。” 毕竟更多的父母是要掌控,害怕孩子逃出自己的距离。 与其不能够知晓小孩子时刻的动向,倒不如直接將孩子彻底地留在自己身边,不许他们思考。 路先生夫妻二人在这件事情上做的的確实在是太好了些。 谢若棠点点头, “那这件事情等到稍后我会去和月娘说,只是若是月娘答应了,你们就得准备拜师。 毕竟能够带著出去游歷的,都得是师父。” 陆先生点头应声,又说道: “贱內说,小姐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你们以我的名义为乌衣巷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会觉得很亏吗?” 毕竟是白的银子扔出去,別人练的还不是自己的情。 听见谢若棠这样问,路先生也笑起来, “那小姐当初帮我的时候,不也是赌吗? 倘若我是一个没有才能的人,又或者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小姐也只会赔不少。 我做这些其实也是一样的。 乌衣巷的人都很好,他们知晓我和小姐的关係,可少不了也有一些人是怀了坏心思的。 怀璧无罪匹夫有罪,与其如此,倒不如做出让他们也能够怀揣希望的事儿,更何况还能够为小姐积攒功德,何乐而不为?” 相比起几个月前所认识的靦腆的路先生,眼下的路先生谈吐不凡,处处可见成长了不少。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人还活著呢,被你们这一个送了功德那一个送了功德的,也不知道等到年底,佛祖他们对功德的时候,会不会给我算错了。” 听谢若棠这样开玩笑,路先生也忍不住笑出声, “小姐功德深厚,必然是要为小姐多添上几年的寿命,凑个百年。” 谢若棠摇著头, “那我可就真成一个老妖怪了。 我今日叫你来,也是想要你能够去再做一个工坊。 原本我是想让做染布的,但是乌衣巷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大人孩子都在那儿,一时间也不好搬迁。 所以我想等到开春以后,你能够去谈下附近一块儿桑树林,让乌衣巷里头身强力壮的男人都去桑树林帮忙照看桑树,採摘桑叶。 至於乌衣巷里面的其他人,这个冬天就先学著怎么织布养蚕。 等到开春以后,家家户户就都有事情做了。” “小姐这是打算抬举乌衣巷了?” 路先生又惊又喜地站起来,谢若棠故意板著脸, “我如今可是差点就有长生牌的人,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愿意做,那岂不是辜负了他们?”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谢若棠声音缓和下来, “这些事情都是费时费力的,也算是技术,总得让人盯著才行。 路大嫂不是身子也才恢復干不了重活吗? 但是我瞧著嫂子的针线活很好,也可以教巷子里的孩子们养兔子做针线。 好歹也都是个营生。 只要是乌衣巷能够做的东西好,只管送到谢家商行,会有人收的。” 听见谢若棠將这些买卖全部都给掰清楚了,路先生红著眼睛,將衣摆撩开直接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路某,替乌衣巷的眾人谢过大小姐!” “之前我身陷流言,乌衣巷的人也帮了我不少,投桃报李的事情罢了。” 谢若棠笑著说道: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路大哥就先回去吧,將这些事情都给安排下来,也就不至於这个冬天他们还惴惴不安。 若是有闹事的,或是好吃懒做的,你也应当知道怎么处理。” 路先生郑重地再次行了一礼, “小姐放心,这份差事我定然不会辜负您。” “若是银子不够,你就去找雀儿取。” 等到路先生离开了,雀儿往谢若棠的身边挪了挪, “小姐……” “你每次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说吧你要干嘛。” 谢若棠瞥了她一眼,雀儿不服气道: “那奴婢这些小习惯不还是跟著小姐学的吗? 小姐也太忘本了,从前跟奴婢一起这样的时候就没有嫌弃过奴婢,自己现在学的礼仪改好了就开始嫌弃奴婢! 奴婢不跟你玩儿了!” “好好好,求你跟我玩好了吧?” 谢若棠无语, “当初上礼仪课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旁边?” 当然了,如果打瞌睡也算在上课的话。 第151章 云初求到谢若棠这儿了 雀儿哼哼唧唧的,凑到谢若棠的身边说道: “最近顾家没什么动静,奴婢想要將这件事情给好好宣扬宣扬,小姐出了银子出了力,总不能够籍籍无名。 奴婢想让这些人都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又是什么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谢若棠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你跟他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要不是雀儿说起顾家,自己都快忘了还有顾知舟这么一號人。 “那奴婢不管,当初小姐心悦顾家人的时候,那顾家人一个个什么嘴脸? 如今能够好好报仇,凭什么不报?” 当初小姐吃的苦,雀儿都替谢若棠记著呢。 谢若棠哑然失笑, “行行行,这些事情你自己看著来就是,別到时候要找你的时候找不到人就行了。 路先生去办这些事情,少不得要用到不少银两,你也多盯著些。” 雀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秦饶雪过来找了一趟谢若棠,问的是关於谢若棠接下来的生辰打算怎么办。 等过了生辰,谢若棠就是实打实的到了適婚的年纪,估计明年就要嫁出去了,所以这一场生日宴必然是要隆重的。 谢若棠想了想,上一世自己今年的生日就是隨隨便便的让小厨房给自己做了一份长寿麵,毕竟彼时自己才嫁入顾家,发现顾家的帐目一片混乱,忙得焦头烂额,甚至拿自己的嫁妆往里头贴钱,哪还有心思过什么生日宴。 可如今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有机会使坏的人,又有好友又有未婚夫,確实可以大办一场。 谢若棠考虑了半天,说道: “到时候我看和王爷商量商量,再决定在哪儿办吧。” “嘖嘖嘖,和王爷商量商量。” 秦饶雪嫌弃地说道: “你这还没有和他成婚呢,就已经是开始和他一起商量事情了?” 谢若棠挑眉, “你瞧你,是不是恨嫁了? 那不如我给你拉一个好姻缘,你和……” 不等谢若棠的话说出来,秦饶雪立刻拒绝了谢若棠, “就你这看男人的眼光我可不相信,你光是和一个顾知舟在一起这事儿,都足够我笑你半辈子的。” 谢若棠:“……” 秦饶雪忽然又说道: “不对,不是你和顾知舟在一起,你甚至都没有得到过!” “你再说下去咱俩可就要掰了。” 谢若棠咬牙切齿, “少不更事而已,你还追著我杀?” 秦饶雪偷偷的乐,转而又说道: “你母亲是不是回京城了?” 谢若棠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秦饶雪说道: “我前两日好像在市集看见她了,可是又觉得不太像。 你母亲生了一副好容貌,更是曾经京城里头有名的贵妇人,如今瞧著像是换了一个人。” 听见秦饶雪最后一句话,谢若棠就知道秦饶雪看见的那人必然就是云初。 她只是笑了笑, “我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亲,不知道是不是她。 不过如今应该是在庄子上养病吧。” 谢清榆虽然给云初写了休书,可到底两个人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总归是在的。 所以,谢清榆並未告知其他人已经与云初不是夫妻关係的事儿。 甚至这件事情暂时只有他们谢家人知道。 谢若棠却並不支持谢清榆的这个做法,谢清榆处处想著给云初留面子,可不见得云初愿意接受。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確的,那么云初也不可能会去江南寻求外祖他们的帮助,毕竟也害怕自己会被发现什么不对。 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让谢清榆对自己心软,从而重新成为太傅府的夫人。 谢清榆和云初复合一事並不好说结果,但依照谢若棠的意思,复合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毕竟谢清榆觉醒了一些从前的记忆,除非谢清榆真的没得救,对云初的感情好到不行。 不过这也不太可能,如果真的对云初那么喜欢,云初也不见得就被休了。 见谢若棠想得出神,秦饶雪拉了拉她的胳膊, “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过两日举行宴会,之前说的在我院子这儿举行的宴会到现在还没办呢。” 谢若棠岔开话题,秦饶雪果然就被吸引了,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让你早些办,还以为你不办了呢。” “是这些日子刚好囤了一些好吃的,总不能双手光禿禿地待客吧?” 两个人聊著天,一直到天擦黑这才依依不捨地分开。 可秦饶雪刚离开没多久,门房就急匆匆地来找谢若棠, “小姐,外头有一个人说要见您,问是什么身份也不说,原本是要將她给打走的,可对方拿出了夫人的信物…… 小的不知道应该拿什么主意,您瞧瞧,要去见吗?” 谢若棠接过信物,是一枚云初的贴身玉佩。 看来是觉得穷途末路了,来找自己了。 谢若棠挑眉, “让她在外面等著吧,我过会儿出去。” 门房立刻应声离开。 而此刻在寒风中有些萧瑟的云初下意识地將自己被风吹起的帷帽往下按了按,生怕被別人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原本是不想和谢若棠低头的,可是这些日子,自己手上原本就不多的银钱越来越少,就连做饭穿衣这些也没有人伺候了。 谢清榆虽然给了自己休书的同时还给了一大笔的银两,可是自己並没有答应要和离呀,她现在要是把这些给用了,那岂不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谢若楹如今在国公府十天半个月难得来看自己一回,每次来,跟自己说的话也都是要让自己忍耐。 时间久了,她怎么可能会没有怨气? 作为女儿,她在外面吃香喝辣的,风光无限,只有自己却像是阴沟里面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不管怎么说,谢若棠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是在谢清榆身边,最得谢清榆喜欢的女儿,只要是谢若棠愿意帮忙,自己重回太傅府不就是指日可待? 只是要委屈自己,对谢若棠温声细语一些了。 忍住心中的那些情绪,云初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一些,好不容易看见了谢若棠的身影,云初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前去。 “若棠!” “好大的胆子,你什么人,竟然敢直呼我家小姐名讳?” 雀儿知道眼前是谁,更清楚从前云初有多么偏心,索性趁著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就直接对云初发难。 云初顿时沉下脸, “我是谁? 我自然是她的母亲!” 第152章 我猪油蒙了心 “原来是夫人啊?” 雀儿看著她摘下了帷帽,故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即面上有些羞涩, “哎呀呀,这不是好久没看见您,结果您还大变样,没认出来吗?” 说到这儿,雀儿又话锋一转, “不过,夫人当初不是说,自己没有我家小姐这个女儿吗? 怎么现在跑过来说什么是我家小姐的母亲…… 您可是金口玉言,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 我家小姐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没娘的事儿,您怎么又突然之间出来,这对我家小姐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 她的神色过於天真,好像问的是什么真正疑惑的,落在云初的耳朵里,不知道是怎样的羞辱。 云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转而看向谢若棠恼怒道: “你就不管管她?!” 谢若棠轻咳一声,不轻不重道: “雀儿,你总要给云夫人一些面子的。” “云夫人?” 云初往前走了一步,气急败坏, “什么云夫人? 我是你母亲,你如今是不打算认我了?” “夫人这话可不对。” 谢若棠嘆了口气, “您瞧瞧,刚刚雀儿已经提醒过你,在之前您已经说过与我毫无关係,那我们之间,就算不得认不认的。” 云初却根本听不进去谢若棠的话,咬著牙道: “那不过是我的气话罢了,你难道还真打算记一辈子?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一点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一通发泄后,见谢若棠依旧是神色平淡,云初反而是恼了,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总之,你应该知道我跟你父亲之间的事情吧?” 她说不出和离的话,谢若棠无辜眨眼, “你跟我父亲之间……什么事儿?” 云初又想发脾气了,可是一想到自己是来找谢若棠帮忙的,便就咬著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这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我跟你父亲……和离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父亲不是给的休书吗?” 谢若棠轻笑出声, “这件事儿其实说来还是得夸夸若楹。 自己跟太傅府脱离了关係也没有忘记你这个母亲,知道你对她好,便就想方设法的,说要將你带上,以后去过好日子。 不知道夫人最近在镇国公府过得如何? 我可是听说了,最近镇国公夫人在帮忙选定要成亲的日子,你这个亲生母亲怎么没有去上心?” 一边的雀儿轻咳一声道: “是啊夫人,奴婢可是看见不止一次二小姐跟镇国公夫人手挽手的逛街买东西呢,您怎么不跟著一起的呀?” 云初瞬间被震住了原地,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可能…… 若楹说了,他们的婚事等晚些时候再定,我、我……” 她想为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爭辩些什么,可是越想,她的背上就越凉,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动不了。 如果谢若楹真的对自己好,就不会在她夫君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彻底成了无处可去的人; 如果谢若楹真的对自己好,她也不会在看见自己去找她的时候带自己去外面找其他地方住; 如果谢若楹真的对自己好,又怎么会连婚事都不告诉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反而背著她偷偷安排…… “小姐,其实奴婢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雀儿一本正经,谢若棠看向她,她道: “之前夫人帮著二小姐欺负您,结果没能成功,反而连累了自己,还让二小姐的名声变得不大好听。 二小姐会不会是因著这个就记恨了夫人?” 说完,她又夸张地捂著嘴,对著云初弯著眉眼, “夫人,我就是隨口一说,您对她那么好,她肯定不会这样对您的吧?” 谢若棠看著雀儿玩得不亦乐乎,知晓这是在给自己出气,便就没有去打扰她的兴致。 见云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要將雀儿给吃了,她轻咳一声结束了这场闹剧, “夫人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儿?” 云初这才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想起自己的正事儿来, “你既然知道你父亲休了我,怎么不知道拦著些?” 谢若棠挑眉, “夫人打算让我怎么拦? 跪著求求父亲,说,我跟母亲感情深厚,若是母亲离开,我的生活將一塌糊涂,痛心难忍,生不如死?” 说完,谢若棠笑出声, “那我猜,父亲可能会说,夫人在的时候我的確一塌糊涂生不如死。 夫人不知道,自从我与夫人不见了以后,就连每日用饭都会多吃半碗呢。” “谢若棠!” 云初身子气得发抖, “若是让旁人知晓你父母如今和离了,你的面子难道就好看了吗?! 你別忘了,你可是要去做什么寧安王妃的,你就不怕別人戳你的脊梁骨?” “戳就戳吧。” 谢若棠漫不经心, “夫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就算是有朝一日做了皇后,旁人知晓你对我的种种,也只会觉得庆幸,讚赏父亲的英明。” 说著,谢若棠往前走了一步,眉头微微挑起, “更何况我要嫁的人你们说是泼皮无赖,我夫唱妇隨,也无赖一回又能如何? 夫人如今將主意打在我的身上,其实也就是没招了吧?” 云初是真没招了。 见谢若棠转身要走,她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不住地往外流淌,声音哽咽,苦苦哀求, “棠儿,母亲知道之前让你委屈了,可是母亲也有自己的苦衷呀。 你想想,这么多年你都不在身边,是只有你妹妹陪著母亲的,我多喜欢她两分又有什么错? 你没有做过母亲你不知道,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你如何呀! 更何况,母亲做的事情也没產生任何的不好结果,这都是一眼就能够看见的呀!” 云初泣不成声,从前那张娇媚的脸,不知是不是这么久没有得到好好滋养的缘故,竟然叫人看得有几分噁心。 谢若棠想往后退一步,却被云初抓住了裙角, “棠儿,这个世道,哪儿容得下被休的女子? 京城的人会笑话,也会笑话你! 你不喜欢我,就当做是帮帮你自己,让你父亲別不要我,我往后定然不会做任何猪油蒙心的事儿了!” 第153章 那你就去死好了呀 雀儿皱著眉想去拉扯她的手,谢若棠微微抬手阻止了雀儿,隨即蹲下身子来,一双眼睛平视著云初,道: “你完全可以去江南。 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很像知道,究竟京城有什么,让他们的女儿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两个舅舅会护著你,你毕竟是他们的姐姐。 母亲,我给你安排船只,好不好?” 谢若棠的声音温柔,却叫云初的身子僵硬住,甚至打了个寒颤,一瞬间鬆了手, “不,我、我此生对你父亲此情不渝,绝不离开! 你父亲跟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定然也是一时衝动,棠儿,你帮帮母亲,帮帮母亲吧!” 谢若棠的眼中渐渐凝结冰霜,缓缓地起了身, “夫人,这些事我也爱莫能助。 我只是父亲的女儿,管不到这些。 不过如今谢若楹在镇国公府,镇国公夫人若是愿意帮你说和,兴许,父亲能够愿意听一听呢。” 云初翕动著唇,她怎么敢让別人知道这事儿? 可谢若棠已经退回了门內,淡淡开口, “若是母亲心中觉得被休丟人,不如就报復父亲。 去买一根麻绳,就在太傅府门口吊死,届时父亲就算是再狠心,你也是唯一的妻子。” 云初身子一震,不可置信道: “……你怂恿我去死?” “我就是说说,毕竟依照夫人的性子,应当是捨不得死的吧?” 谢若棠轻笑一声,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夫人还是快些戴上帷帽回去吧,若是谢若楹看见了,指不定又要以为我做了什么,將整个太傅府拉下水。” 隨著门被关上,云初也绝望地彻底瘫倒在地上。 不该如此…… 她明明有这样的一手好牌,为何如今被拋弃? 有一瞬间的衝动,她是真的想要像是谢若棠说的那样,上吊在太傅府门口报復谢清榆,可还是胆怯了。 许久,她將帷帽带好,蹣跚离开。 等到云初彻底离开了,雀儿这才跑回来告诉谢若棠, “奴婢还以为她真的会做傻事呢,幸好没有…… 倒是小姐,说这话她当真了怎么办,到时候若是事情败露,那不就是给二小姐拿捏你的把柄?” 谢若棠心不在焉道: “她不会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说完,不管雀儿再说什么,谢若棠也只是沉默。 她之前大胆猜测的云初的身份,其实到了如今似乎已经没了继续查的必要。 毕竟,云初如今种种皆已表明她並非是真正的云初。 还在江南时,外祖母经常抱著自己说云初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包括云初的名字,都还是云初自己定的。 外祖母道: “你外祖父好不容易有了个姑娘,便就想把好东西都给她,自小只叫囡囡,名字是取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你母亲三岁时候自己说要叫初。 你外祖就问她为何要叫云初,你母亲说,自己希望一生如初,与你外祖父如初,更是警示自己莫忘初心。” 她当时还不服气,觉得云初三岁的时候哪儿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外祖母乐呵呵道: “你母亲是个很聪明的人,跟你不一样,她愿意读书,便就知道得多了些,哪儿像是你,跟个皮猴子一样……” 一个聪明人,即便是老了,也不该如此蠢笨。 这些年云初的名声没落了也就罢了,怎会至於给自己的女儿下跪,说出那些话。 这么多年,云初究竟是因为山高路远才不肯去江南,还是因为怕自己被发现是冒牌货才不肯去? 枯坐到天明,雀儿掌灯,也熬著红红的眼睛进来,坐在了谢若棠的脚边,闷闷地说到: “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告诉奴婢,至少心里会好受一些。 奴婢不想看见您这么难受,您都已经坐了一夜,这样身子怎么熬得住? 如果见夫人让您这么难过,那往后咱们也不要见她就好了。” 雀儿以为是云初出现说的那些话又叫谢若棠难过了。 毕竟在回京的路上时,谢若棠不止一次地告诉雀儿自己想跟云初好好的。 其实,小姐很依赖夫人。 若是夫人对小姐好一点就好了。 可为什么,夫人那么吝嗇呢? “没事。” 谢若棠动了动有些乾涩的眼珠子,反过来哑著嗓子安慰雀儿, “我只是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想明白了而已,並不是因为她难过。” 雀儿看著她, “那小姐去睡会儿吧。” 谢若棠笑了笑,为了避免雀儿担心自己,点头允了。 临上床时,谢若棠特意叮嘱, “若是雪客回来了,你就直接叫醒我。” 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才会睡著,可没想到,刚躺下,谢若棠便就沉沉睡去了。 眼前一片浓雾,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依旧在浓雾中走动,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出口。 隱隱约约,浓雾中,有一个女子站在不远处,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谢若棠却意外地觉得亲近,想要靠近她。 可她走了几步,那黑影依旧是距离自己不近不远。 她咬了咬唇,提起裙摆往前跑去,但周围的一切浓雾忽地就像是水流一般,突然捲起了漩涡,全部朝著那个女子的身影衝去。 谢若棠瞳孔震缩,心中只觉得万分的哀慟,她踉蹌摔倒在地, “不——” 可那浓雾依旧消散的迅速,连带著那个女子也消失的乾乾净净。 再抬头,周围的一切不知道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大片黑压压的森林,而她,深陷沼泽…… “……小姐,小姐!” 雀儿和雪客焦急的叫喊声將她从恐怖的梦魘中给拉扯了出来,谢若棠大口大口的喘著气,背后的汗水几乎要將她整个里衣给打湿了。 雪客赶紧拿了汗巾给谢若棠擦拭著汗,又给她的背后垫著擦汗,眉头紧紧皱著, “小姐是不是最近都没睡好?? 奴婢去找人配一些安神草吧,否则您这身子怎么吃得消?” 谢若棠好不容易按住了狂跳的心,渐渐平復后,她这才看向雪客, “那不要紧,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第154章 绿竹的身世 雪客无奈, “自然是有的。 只是小姐先去换衣服吧,您这身上全是汗,要是风寒了可就不好办了。 奴婢刚好整理整理,稍后给您说的也会更清楚一些。” 总算是连哄带骗將人给拉去换了衣服,谢若棠出来后,精神明显懨懨的。 这会儿已经到了傍晚,雀儿给谢若棠煮了鲜牛乳茶,让谢若棠能够暖暖胃。 谢若棠的手脚也好歹是没有那样冰凉了,这才定定的看向雪客。 雪客將一张户籍纸拿了出来,道: “当初夫人身边的那个绿竹不是在府上选的,而是夫人在上山祈福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的,处於怜悯,便就將人给带走了。 奴婢就顺著这条线索一直查,却查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说到这儿,雪客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绿竹跟当初的夫人年纪差不多,但是並未嫁过人。 一路查,应当是锦官城人士。 她自小生的丑陋,所以父母对她都是非打即骂,她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家中宠爱姐姐,她就总是被打骂。 原本是跟隔壁村子的一个穷酸秀才好上了,想著嫁出去能够不挨打,但是那个秀才不是个好东西。 跟她成亲,就是在骗她为自己赚银子。 后来书生要上京赶考,她又捨不得,一路跟著来,结果书生当时就迷了眼,喜欢上了当时已经嫁给了大人的夫人。” 说到这儿,雪客特意看了一眼谢若棠。 她不得不佩服,这些陈年往事,谢若棠竟然短短时间就有了察觉。 谢若棠面无表情, “你接著说。” “哦哦,然后那个书生自己知道得不到夫人的青睞,但是也看不上跟著自己一路奔波的未婚妻,更是没有才能考上个一官半职,便就动不动对绿竹动手。 绿竹无处可去,也不想离开这个不嫌弃自己的人。 结果大人有一天就遇见了绿竹。 彼时,绿竹了银子买了寻常捨不得用的胭脂,在脸上涂抹著到了护城河,准备跳河,结果大人看见这一幕,心中生了惻隱之心,將人给救了下来,还给了银子。 绿竹倒是回去了,但是从那天起,就没人再看见书生了。” 雪客顿了顿,继续道: “之后,绿竹也不知所踪,再过了一年出现,就是在夫人去寺庙的时候卖身葬父。 只是那个时候的绿竹跟最开始的模样有了不少的出入,清秀了许多。 夫人起了惻隱之心,就带了她回去,之后倒是也规矩。” 雪客面上的神色有些尷尬,咳嗽了两声道: “中途曾经有过一次跟大人表白心意,可大人没有理会,便就……再没了。 再之后,就是夫人有了身孕,上山的时候遇见了贼匪,绿竹捨身,救下了夫人,结果自己死了。 夫人为此动了胎气,生下了您,之后还特意將绿竹给立为自己的义妹,再之后就是夫人说您的身子不好將您送走这件事儿了。” 雪客將几张画像也拿了出来, “这是奴婢根据见过绿竹的人描述,叫人绘製出来的绿竹的容貌。” 第一张的確是难看,甚至是丑陋。 谢若棠看见了另一张的时候,手不由得顿了顿, “前后差別,这么大吗?” 雪客也不得其解, “奴婢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总而言之,当初莫名其妙的绿竹就漂亮了许多。 中间失踪的时间,奴婢的確是没能查出来去了哪儿。” 谢若棠目光紧紧盯著眼前的画像,上面的女子温婉大气,笑意盈盈,一看便就叫人为之生出好感。 只是…… 有点眼熟。 谢若棠看得出神,一边的雀儿咦了一声, “这个,小姐不觉得长得很像是夫人吗?” “夫人?” “是啊,这双眼睛特別像。” 雀儿抓抓自己的脑袋, “难不成是夫人跟那个绿竹的感情太好,所以两个人之间就生得相像?” 她摸著自己的脸道: “奴婢在外面,有时候也会被说像小姐呢。” 谢若棠笑了笑,道: “你是跟我一起长大的,相像很正常。” 她放下画像看向雀儿, “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把夫人带过来,不许惊动任何人,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雀儿咦听说要找云初,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小姐昨日见她一面,今日情绪都这样差了,奴婢不想让小姐不高兴。” “放心就是,我不会不高兴。” 谢若棠见她还是磨磨蹭蹭的,顿时沉下脸来, “如今我的话你是不打算听了?” 雀儿终究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雪客道: “小姐,这个绿竹……您查她做什么?” “有些事情总觉得不对,便就打算查查。” 谢若棠看向雪客, “你这些日子怕是还要辛苦一些,去打探一下当初那个书生的下落,还有绿竹家人的下落。 若是能够找到,你就带来京城,到时候就先安排在庄子上,不要打草惊蛇。” 雪客点点头,並未多问。 绿竹的事情有了眉目,谢若棠胸口忍不住有些发闷,脑海中又浮现出做的那个梦。 那一片的浓雾,那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 雀儿还没回来,谢若棠索性去了谢清榆的书房,想跟谢清榆说说话。 可谢清榆今日也没回来,她便就索性在谢清榆的书房中隨手抽了书来看。 谢清榆也是个文官,书房也有不少的孤本。 谢若棠抽了几本,发现都是自己看过的,索性就往更高的地方去拿。 她在手上翻了两页,入眼,却是一行娟秀的簪小楷。 这一眼就是一个女子的手笔。 谢若棠没想到谢清榆竟然心中还藏了別人,心下不由得暗笑。 还以为谢清榆是什么正经的老夫子,没想到没纳妾是因为心中还有人呢。 想著,她便就一张张地翻著,可翻到最后泛黄的书页落款时,谢若棠不由得愣住。 因为这不是什么谢清榆其他心上人的名字,而是, ——云初。 第155章 她曾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女子 云初的字谢若棠其实並没有怎么见过。 原因是,云初很少提笔写字,即便是写,那也是极少的时候。 但是谢若棠记得的是,上一世自己突然回府,云初正在写东西,看见她很是慌乱,直接將手上的字给揉了。 那个时候她还很好奇云初是写了什么,竟然这么大的反应,后来还特意叫雀儿將纸捡了回来,没想到上面的字一言难尽。 她那个时候还跟雀儿调侃,说云初的字真是丑出了新高度。 云初后来还以为这事儿狠狠地罚了自己,说自己乱拿她的东西。 再之后没多久,谢清榆就暴毙了…… 等等! 云初是京城里面有名的才女,却在生完自己以后,再没有出席任何的宴会,才名渐渐没落。 包括每年自己在江南收到的京城家书,也都不是云初写的。 怎么可能有才女会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是不是上一世谢清榆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 谢若棠不敢再想,匆匆合上书就要放回去,恰好此时谢清榆回来,看见谢若棠手上拿的书愣了愣,接过去,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你想看书就来拿就是,这是你母亲从前批註过的。” 谢若棠忍不住道: “母亲批註过的?” “你母亲从前很喜欢批註这些诗文,这里大半的书,她都看过。 也曾经是京城里面赫赫有名的才女,引得不少人为之倾慕。” 既然来了兴致,谢清榆索性带著谢若棠坐在身边,眼神之中流露出怀念, “当初给你母亲提亲的人,真就是从城门排到了沧州。 你母亲生的那样好,又有才学,家世更是不错,这倒也正常。 若非当初我是你外祖父的学生,得了几分的天赋,才能够近水楼台,娶了你母亲。” “听父亲这样说,总觉得和现在的人不是一个人。” 谢若棠看著谢清榆, “父亲不会是在骗我吧?” “傻子。” 谢清榆哑然失笑, “我骗你又有什么用? 你母亲的確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女子。” 可说到这儿,谢清榆的眼睛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只是我也不知为何,生了你没多久她就变了,从前喜欢的东西,她也渐渐的都不再喜欢。 只是我与你母亲成亲,根本就没有想过必须得到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她不愿意再看书,不想再出去社交,这些都不打紧。 这么多年,她也有一些坏习惯,可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著实受不了。” 说到这儿谢清榆语气顿了顿,看向谢若棠眼中有些担忧, “你今日是来想帮她求情的吗?” “没有。” 谢若棠立刻否认, “我就是刚好过来顺手就拿到了这些。” 谢清榆点点头, “我的书房並不像是其他人的书房那样不能隨意进入,你若是喜欢,可以像是你母亲才嫁进来时那样,我这边忙自己的,你去拿自己喜欢看的书就是。” 谢若棠对於看书这一块上並没有太多兴趣,自己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带了就有不止一箱两箱的书。 她看向谢清榆,忽然就问了一句, “绿竹是谁?” 谢清榆有些惊诧, “你怎么突然提起绿竹?” “偶然之间听见了这个名字,似乎和母亲有些渊源,所以就想问问父亲。” “你母亲身边的一个婢女,你母亲遇险的时候,她倒是捨生取义救了你母亲。” 说到绿竹,谢清榆的神色冷淡了几分, “那只是你母亲的事情,你不必管。” 一看谢清榆如此,谢若棠就知道绿竹应该是和谢清榆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並未將谢清榆所说的別管放在心上,追问道: “她是不是差点就成为了府上的姨娘?” “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清榆皱著眉头, “我只有你母亲这么一个妻子,不曾想过纳妾。” 谢若棠没有再说话,谢清榆脸色也好转了不少, “以后不必再提这个人。 我听说昨日你母亲去找你了,你若是不想见的话,不必勉强自己。” 谢若棠並不意外自己的行踪会被谢清榆知道,摇摇头到: “我有些事儿想要知道,她来,也並不会影响到我,无妨。” 两个人说著话,谢若棠便就想起了接下来要办宴会的事儿,谢清榆並不阻拦, “你回来这么久也没有在府上宴请过其他小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那谢若楹呢?” 谢若棠问道: “如今她也算得上是镇国公府家的小姐,我是该请她还是不该请她?” “这些都无关紧要,你喜欢就行。” 谢清榆说道: “说起这个来,这两日我打算进宫和皇上好好商量一下你跟寧安王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给你准备的嫁妆已经都备好了,你放心,虽然父亲手上资產並不多,可父亲不会叫你输给旁人。 十里红妆或许达不到,可也绝不是可以隨便敷衍过去的。” 听著这些话,谢若棠的心头缓缓涌动一股暖意, “多谢父亲。” 上一世出嫁的时候,云初並没有准备太多的嫁妆,加上侯府送来的聘礼也少得可怜,谢若棠成了全京城嫁得最寒酸的人,在顾知舟成为相爷之前,没有享受別人的白眼和嘲弄。 谢清榆在自己家人以后倒是偷偷摸摸给自己塞了一些银票,觉得愧对自己,没能给自己一个像样的是十里红妆。 这也是为何谢若棠愿意多给谢清榆机会的原因。 毕竟,只有谢清榆在上一世的时候还能够对自己用用心。 回到院子里,云初已经在房中等她了。 看见谢若棠,云初眼睛一亮,立刻扑了上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著母亲跟你父亲就这样散了,你肯定会帮母亲的!” “你就这么篤定我会帮你?” 谢若棠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人,只觉得云初现在的这双眼睛,真是越看越像绿竹的那双眼睛。 云初浑然不觉,面上露出一抹笑, “你都能够將我带回来,不就是代表在为我想办法吗? 我现在在外面过的日子並不好,事到如今我也才看清楚,你妹妹根本就没有將我的事情放在心里,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 第156章 她寧愿是一场无用功 谢若棠听著这些话並没有什么动作,云初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谢若棠就不帮自己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棠儿,你能够將母亲接到你这儿来就代表已经原谅母亲了对吧? 其实母亲之前也是昏了头。 可是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如今知道错了愿意改,其实也並不算太晚。 等我和你父亲和好,以后,咱们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绝不会再有任何的矛盾,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支持著你。” 云初说得很是诚恳,谢若棠似笑非笑, “那谢若楹呢?” 云初面色一变,忍了许久才没有骂出来, “她? 这样的白眼狼,不认也罢!” 谢若棠並没有给云初什么实质性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 “父亲现在还在气头上,你要是现在出现在父亲面前,父亲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可你在外面过日子,若是被人看见了也不合適。 咱们府上有一处稍微偏了些的院子,虽然时间久了一些,有些家具不能用,但是我会叫人修缮一下,总比在外面好。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受这个委屈……” “愿意的愿意的!” 云初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点头道: “我都听你的,你是个有主意的,我相信你!” 什么稍微偏了一些的院子,家具不能用的,自己吃过的苦头那么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谢若棠点了点头, “只是最重要的一点,不会让人看住那个院子不许任何人出入。 原因你是知道的,若是惹恼了父亲,別说是我帮你,恐怕我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一点你儘管放心,即便我只能够离你父亲近一点,我也已经知足了。” 云初立刻发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这儿,我又要去哪儿呢?” “吃的和要用的我会叫人去给你送,你就在那先安心待著,一旦你没有听我的话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要怪我。” 云初更是连连点头,临了要走的时候满眼都是感激, “等我和你父亲和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云初头脚刚走,雀儿后脚就黑著脸说道: “小姐真打算將她接回来吗? 那岂不是给自己又招惹了一个祸害?” 谢若棠蹙眉, “隔墙有耳,你要是再敢胡说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雀儿鼓著腮帮子,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眼泪, “奴婢就是心疼小姐,小姐还要凶我……” 说完这句话,雀儿便就转身跑开了。 银丹连忙开口, “雀儿姐姐一定只是暂时没想明白,奴婢去哄哄她。” 谢若棠有些头疼,摆摆手说道: “去吧。”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谢若棠这才靠在了太师椅上,任由身子轻轻的晃动。 若是可以,她寧愿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臆想的,只是无用功。 一早就已经说好要办的宴会自然是不能够再拖了,谢若棠第二天就开始准备好了帖子一一分发下去,宴会的规格並不需要和那些夫人宴会一般,谢若棠吸取了秦若雪为自己造势的经验,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到了宴会开始的那一日,秦饶雪早早的就过来想要帮谢若棠,可看见满园的糕点,和有条不紊的下人,秦饶雪也不由得感慨, “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原本以为你府上没有个当家夫人,你这儿会忙得很,特意起个大早想来帮你,没成想,你这井井有条的,跟做惯了这些事儿一样。” 能不是吗? 谢若棠心中暗笑。 为了顾知舟,自己不止一次的曾经组过宴会,生怕自己管家管得不好惹人笑话,但凡是遇到一些厉害的,便就发挥自己不耻下问的精神,上去就是一顿好问。 既然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秦饶雪索性就开始坐下和谢若棠聊起了一些京城里头的事情,聊到后边,秦饶雪又颇为八卦地凑过来, “若棠,你可知顾家有多么急著定下婚约吗?” “不是说已经在定了吗?” 谢若棠没有多大的波澜。 说个不好听的,这两人一个人愿打一个人愿挨,別人插手只会阻碍了他们的美好爱情。 秦饶雪捂著唇,咯咯笑起来, “镇国公夫人虽然不是谢若楹的亲生母亲,可却是將谢若楹真的当做自己亲生女儿疼爱。 原本已经定好了聘礼和嫁妆,结果莫名其妙的,顾夫人又开始作妖,反悔觉得聘礼太多,还得想办法出去借,就上门说要减少一些。 镇国公夫人气得够呛,怎么也不肯退步,谢若楹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也不知道这谢若楹是不是傻,镇国公夫人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她竟然胳膊肘还在往外拐,嘖嘖,真是叫人见之都忍不住的摇头。 当初镇国公夫人还特意让人来给谢若楹壮胆,可如今轮到了自己,她应该能够知道当初你们太傅府是怎样的心烦了吧?” “心烦也不行。” 谢若棠哼了一声, “烫手的山芋,哪儿是说他们要走就要走,说要还回来给我们就给我们的道理?”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这事还没传开,正僵持在这聘礼上没动呢。” 秦饶雪摇头, “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寻常人家再怎么著也会掏尽家底,至少让这门婚事风风光光的办下去,已彰显对婚事的满意,以及对皇上的感激。 这侯府真是越来越没落,瞧著他们那一个个的样子,还真是没眼看。” 察觉得秦饶雪想要说的话,谢若棠立刻阻止, “我跟他们已经没有关係了,从前是从前的事儿,你要是再跟我说一句,我可就要急眼了。” 秦饶雪噗嗤一声笑出来, “行行行,怪我怪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两个小姐妹谈话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也就收起了这些话题,一起坐著聊起了一些其他的事儿。 谢若棠本就健谈,从前是有些傲气,如今身上那一丝傲气也消失了,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话又周到全面,这些个小姑娘很是喜欢和谢若棠往来,一场宴会下来,四五个人已经亲亲热热的改口叫起了彼此的闺名。 第157章 帝王路 总而言之,送走这些小姑娘的时候,谢若棠浑身都是轻鬆。 回到房中,秦饶雪笑吟吟地看著她,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 她们估计回去后都还反应不过来,你是在拿她们套话吧?” 谢若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的,我如今其实也就是跟大家一起聊聊天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再给我装。” 秦饶雪娇喝一声扑上去要挠谢若棠。 二人笑成一团,闹累了,这才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看著帐顶。 秦饶雪道: “谢若楹现在好像在找人,不知道是在找哪个,但是看样子对方应该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谢若棠没说话,心中却冷笑起来。 谢若楹当然会著急了,现在镇国公夫人对她已经有了不满,自己只能够想办法將自己的婚事先稳著成了。 但是云初跟谢清榆之间已经不是夫妻的关係,整个京城还没几个人知道。 若是谢若楹现在不能够稳住云初,那要是自己成亲的时候爆出自己的父母已经不是夫妻了,那岂不是让她丟人丟大发了? 嘖嘖。 分明一手好牌,谢若楹到底是怎么能够打成这样的? 即便前面的牌面不好,但是到了镇国公夫人这一块儿上,其实自己已经管不到她了,她別做,谢若棠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至少让她先跟顾知舟成亲了才会再找她的事儿不是。 现在好了,现在自己提心弔胆不说,还什么都得不到。 秦饶雪偏头看向谢若棠,道: “你知道她是在找什么吗?” 谢若棠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凑过去低声道: “找她娘。” “你这人,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怎么还骂人呢?” 秦饶雪一骨碌坐起来,瞪著眼睛看向谢若棠。 谢若棠哭笑不得,在床上调侃道: “你就没想过,我跟你说的是实话?” 秦饶雪迟疑了一瞬,还是坚定地看向谢若棠, “不信,你这人诡计多端,我不相信你这句话。” 其他的话也就罢了,可是谢若棠这人太爱逗她,给她都闹出了“狼来了”的感觉。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床上翻滚起来, “完了啊,现在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了。” 说完,她凑上前抱住秦饶雪的腰肢, “我可就一次说实话的时候,你真不打算相信我?” 秦饶雪听得半信半疑, “这回不骗我了?” “不了。” 谢若棠眨了眨眼。 对於云初跟谢清榆二人之间的事情,谢若棠本就没有多少的感觉。 更何况自己也从未答应过云初自己要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不是? 再者…… “你是我在京城最好的手帕交,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谢若棠轻笑, “云初被休了。” “你又胡说了,这事儿要是真的,怎么可能会在外面毫无波澜?” 秦饶雪话是这么说,但是眼中儼然是多了几分的迟疑。 谢若棠道: “这事儿没有闹开而已。 云初也並未主动往外提。 说起来,应该除了你以外,整个京城没有谢家以外的人知道这事儿。” 秦饶雪愣住,想了半天,却也只问了一句,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再欺负你了?” 谢若棠也没想到秦饶雪会问这么一句,怔了怔后就弯起了眉眼, “嗯,是吧。” 其实从重生后,她就已经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了。 秦饶雪沉默下来,半晌后躺下来抱住了谢若棠,动作温柔坚定, “没事儿,我娘也能是你娘。 其实,我母亲很喜欢你,你喜欢吃的东西,她都特意叫人记著。 你要是在府上寂寞了,就告诉我,来秦府,我母亲肯定好好招待你。” 谢若棠的心头暖意渐渐地升起,最后变成一块儿不知名的东西堵在胸口涨涨的,热热的,化作了一股酸涩在眼中酝酿。 她怕秦饶雪看见,別过头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也很喜欢秦姨。” 其实遇见这种事情,秦饶雪觉得应该要谴责一下男子休妻的,可云初的那些操作也实在是有些过於变形,她要是谢清榆,估计早就已经將人给休弃了,哪儿还会等到现在? “这件事儿暂时你先別跟任何人说起,我还有些事儿想办。” 谢若棠叮嘱著秦饶雪,並未將这件事情说明,秦饶雪点头, “你放心吧,就算是有和离的消息传开,最先开始的也只会是你们这儿。” 天太晚,谢若棠今日就没有打算练字看书,简单洗漱后就跟秦饶雪抵足而眠,脑子里却在復盘著自己今日从那些小姐嘴里得到的消息。 朝堂上的局她其实並不是很清楚怎么破,但是未来她跟沈临璟要做臣子,总要打探打探未来应该怎么走才是。 但这些小姐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家中基本更看好的都是沈临渊。 想起上一世也是沈临渊上位,谢若棠其实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沈临渊身边最大的助力就是顾知舟,顾知舟最大的助力就是自己。 上一世她曾经在宫中遇见过沈临渊,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沈临渊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说了一些莫名的话。 她不懂,但被囚禁后就慢慢地琢磨出了味道。 自己是被“吃”了。 皇后去世后,外祖他们的身体也没那么好,自己也开始想办法调理身子,想要有一个孩子。 可顾知舟不愿意。 甚至也懒得对自己多说一句话,因为她的价值已经差不多快没有了。 在她死后,外祖他们接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都去了,两位舅舅莫名触怒圣顏,结果也都被贬謫,作为第一富商的二舅舅更是穷困潦倒。 他们的东西,自然是归了国库。 那个时候只有沈临璟护著他们,但並未为他们翻案,他们也从未提起。 她成了游魂后就越来越爱思考,所以也想明白,云家无罪,是因为沈临渊容不下而已。 说不准就连他的心腹顾知舟跟谢若楹偷情的事情他都知道。 但是自己重生后没有那样大的权利能够去收拾这位大皇子,所以乾脆就曲线破坏这位皇子的帝王路。 第158章 东宫……你想做太子妃? 可如今接触越多,谢若棠就越发现自己的这个法子只是小姑娘的过家家而已。 今日不过隨意打探了一下,竟然发现来的这些小姐家中,几乎清一色都是支持沈临渊的。 三皇子深居简出不爱说话,四皇子是皇后之子,可惜年纪小了些。 沈临璟? 更別提什么储君,当初沈临璟都差点儿连一个王爷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如果沈临璟再次登上皇位,自己的家人会不会受到牵连就是最大的问题。 谢若棠想得出神,一边的秦饶雪叫了她好几声才算是回过神来,秦饶雪不满,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谢若棠敷衍著回答了这么一句后又顿住了话头,道: “你说,几位皇子中,谁最可能即位?” “你疯了?” 秦饶雪嚇了一跳, “这话你也敢隨便说?”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 “屋中就你我二人,外面更是有雀儿她们守著,突发奇想问问而已。 你父亲跟我父亲不是都保持中立么,我便就好奇这个了。” 秦饶雪蹙眉, “……这些事情哪儿是咱们该上心的?” 问了这么一句,她看向谢若棠, “难不成你想让寧安王爭一爭?” “我没有这个想法。” 谢若棠抿著唇道: “我只是觉得,大皇子若是做了未来的君王,天下又会如何。” “能如何?” 秦饶雪道: “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唄。” 她推搡了一把谢若棠, “別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也別再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睡吧睡吧。” 谢若棠也不为难秦饶雪跟著自己去想这些,只是第二日睡醒,她的眼睛下面掛著大大的黑眼圈。 秦饶雪斗嚇了一跳, “我也不记得我抢你被子了呀。” “没,就是想一些事儿……” 听见谢若棠这样含糊的话,秦饶雪让伺候的人下去,面色严肃地看著她, “不管是谁上位,那都跟咱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係。 只要是寧安王没有想上位的意思,你就別去操心有的没的。 入了天家门,那就不是如今这样的日子了,別犯糊涂。” 谢若棠好笑, “我知道的,瞧你,急什么?”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然是著急的。” 秦饶雪嘆了口气, “你若是当初跟大皇子好了,往后说不定…… 算了算了,寧安王心中有你,日子也是能够过起来的。” 谢若棠听著这话轻轻地哎了一声,秦饶雪道: “我母亲也已经开始想著要给我议亲了,你的婚事今年时间定下了,明年也差不多出嫁,回头挑好一些料子,一起绣嫁衣就是。” 宽慰了谢若棠后,秦饶雪这才回去。 推开窗,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 “下雪这么早……” 谢若棠呢喃著,雀儿进来將吃的放在桌上, “今年的雪的確下得早了些,但瑞雪兆丰年,可见未来是极好的日子。” 用过饭,谢若棠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只是刚上长街,既白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小姐,王爷也刚好在这儿,让您上去喝点茶暖暖身子去。” 谢若棠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便就看见了穿著一身官服的沈临璟正趴在窗轩上,对著自己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等到谢若棠上去,沈临璟就迫不及待上前主动帮谢若棠接过披风掛在一边,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往外来了?” “想走走就出来了。” 谢若棠看向他, “你现在不是应该上值吗?” 生怕谢若棠觉得自己不上进,沈临璟立刻站直了身子, “我刚刚跟丞相见面,商量今年京城施粥的事儿呢。” 的確是正事儿,谢若棠忍不住的弯起唇角, “我就是问问,你这么著急,难道我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 沈临璟轻咳一声, “更何况,也没有你这么好看的妖怪。” 谢若棠面上一红,骂道: “贫嘴。” 沈临璟没还嘴,主动给谢若棠倒了一杯茶, “心情好一些没?” “嗯?” 茶杯刚抵在唇边,谢若棠便就听见了沈临璟这句话,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下,沈临璟道: “我方才,瞧见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是怎的了?” 谢若棠的確心情不佳,但也称不上心情不好。 她又將茶杯从唇边放下,看著沈临璟半晌。 沈临璟的確生得很是俊美,別的不说,有这张脸,沈临璟就算不是什么皇子王爷,未来也是能够过得很好。 二来,沈临璟这人虽说从前紈絝了些,可平心而论,真要学东西却很快。 自己当初都啃了不老少时间的书,他毫无基础的情况下,也就比自己晚两个月左右就將內容全都记住了。 三…… 不需要有三。 沈临璟被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这样看著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是。” 谢若棠微微摇头,道: “大皇子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听见这话,沈临璟的脸上几乎是瞬间就黑了下来, “你看我这么半天……就是为了问沈临渊的下落?” “就问问嘛。” 见谢若棠是真的想知道,沈临璟的眼神有些黯然, “已经回来了,只是路上有事儿耽误才晚了一个月,应该就这两日回来吧。” “阿璟。” 谢若棠看向他,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 “你觉得,东宫如何?” 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沈临璟一下子愣住,隨即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阿璟,我想让你跟沈临渊爭,或是四皇子上位都无妨。” 谢若棠忽地伸出手抓住他,目光定定, “我做了个梦,沈临渊称帝后將外祖他们找了理由发落,我也……” 沈临璟也茫然地看著谢若棠。 谢若棠闭了闭眼,收回手苦笑, “你当做我是在胡说吧。” 可下一刻,谢若棠的手被抓住,皱眉道: “你也怎么了?” “死了。” 谢若棠有气无力的胡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脑子一抽,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即便沈临璟对自己再好,这种事情上,他哪儿有什么决定权? 第159章 都是你毁了我! 更何况自己都知道了朝中更多人是支持沈临渊的,又何必要说出这些来? 她咬著唇站起来, “我先回去了。” 沈临璟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真想做太子妃?” “听著……似乎是要更有派头些吧。”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 “我胡说的,你就当做没听过就是了。” “那不行。” 沈临璟哼了一声, “你想,那我就去试试。” 谢若棠没想到沈临璟竟然这样回答自己,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被感动坏了?” 沈临璟略带得意, “你是我未婚妻,我不疼你疼谁?” 说完,他又想了想道: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倒不是他在找什么藉口,实在是这件事很是突然,谢若棠从前也没说过这种话,確实是怀疑到了谢清榆的身上。 可他就算是成太子了,谢清榆这个太傅又能升到哪儿去? 沈临璟已经开始深度思考了,谢若棠从感动被气笑, “跟父亲没有一点儿关係,就是我的想法而已。 你是觉得女子不该有野心吗?” 谢若棠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有些牵强,可是沈临璟不以为意, “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我觉得你做什么都一定能够做到。” 谢若棠垂下眸子,往沈临璟面前走了两步,再度看向他, “那场梦太过真实,阿璟,我不敢赌。 我也可以不做太子妃,只要登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他。” 谢若棠的语气格外认真,沈临璟沉默片刻,点点头, “我明白了。” 谢若棠有些哑口无言,隨即嘆了口气, “你明白什么了?” “是我不够强大,所以你才会觉得担心害怕,认为我可能护不住你,想拥有更多的权利。” 沈临璟说道: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若棠,我会给足你安全感。” 和沈临璟说完话,直到沈临璟离开,谢若棠依旧有些不太能够分得清刚刚自己说的话沈临璟真的理解了吗。 雀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冷的一直在手心哈气, “这天气也太凉了,小姐的手炉要不要再添一些炭火?” 谢若棠这才惊觉手上的暖炉已经凉了许多,便就点点头让雀儿拿去加热,自己则是坐在刚刚沈临璟坐过的位置沉思。 听见门口的动静,谢若棠还以为是雀儿回来了,隨口说道: “让马车来楼下吧,外面没什么好逛的。” 可话说完,也没有听见雀儿的回答,谢若棠便就已经察觉了不对,立刻往身后看去,可还未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便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雀儿回来,口中念念叨叨, “下次就应该多准备几个手炉,一个不热乎了另一个就赶紧给续上,小姐……”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愣在原地, “小姐?” 屋子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看到原本应该等在这儿的谢若棠的身影。 雀儿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转眼看见了被沈临璟放在一边的披风,眼皮子狠狠一跳,也顾不得手上的暖炉,立刻开始寻找起谢若棠的踪跡。 雀儿寻找的同时,谢若棠已经被塞进了一辆马车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酒楼。 等到谢若棠有了意识,终於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许久不见的老熟人—— 慕婉晴。 谢若棠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著,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极为简约的屋子,而自己就被扔在了床上。 慕婉晴一直站在床边,看见谢若棠醒了,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是疯狂的光亮, “你醒了? 你终於醒了,如果你要是还没醒,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万幸的是谢若棠的嘴並没有被堵上,看见慕婉晴明显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样子,谢若棠很快就恢復了镇静, “许久没有见到你,你消瘦了许多。” “是啊,这不还是拜你所赐?” 慕婉晴看著眼前的人,目光幽幽,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去那个鬼地方呢?” “你这句话说错了,当初要將你送去那个地方的人是你的父亲,原因是你污衊了我。” 谢若棠看著眼前的人没有丝毫的慌张,淡淡的回答, “既然如今你回来了,从前的事情也都已经过去,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你来说是过去了,对我来说算什么?” 慕婉晴的脸迅速地冷了下来, “当初若是你认了污衊我的事儿,或者別让京兆府尹和寧安王出面,我又怎么会被送走? 我在山上待了整整快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面你却在京城享尽乐趣,凭什么?” 听著慕婉晴的话,谢若棠就知道现在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復自己,根本就不是想要再要什么理由了,索性不再开口。 慕婉晴却一直自言自语不停, “其实你自己做了什么你的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 否则你也不会在见到我的时候这么平静。 就算当初我做了什么事情,那也完全是因为被你逼的! 你不是標榜自己善良吗? 前些日子路过乌衣巷,我甚至听到里面的人叫你菩萨…… 哈哈哈哈哈,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成了菩萨?!” 慕婉晴眼中迸发出恨意,衝上前一把掐住了谢若棠的脖颈,语气也变得癲狂起来, “你凭什么名声这样好,而我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谢若棠费力的挣扎,原本想要为自己留出时间可以將手上的绳索给分开,没想到这么一出,她也不由得手忙脚乱,只能在混乱中紧紧地攥住了那一把小巧的匕首。 慕婉晴忽地站住了身子,將衣服猛地撩开,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声音尖锐, “满意了吗? 这就是你害的!” 谢若棠震惊地看嚮慕婉晴,失声道: “你什么时候有了身孕?!” 別的不说,慕婉晴的的確確是一个闺阁女子,即便是被送上山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慕婉晴成了亲有了身孕。 而且看肚子的大小,应该是有五个多月了。 慕婉晴又哭又笑, “当然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在別的地方,无人护我,让慕城对我下了手? 我如今彻底的毁了,也彻底回不去了……” 第160章 竟然想毁了她的清白! 原本谢若棠以为慕婉晴记恨的还是自己让她上山的事儿,从未想过,慕婉晴竟然有了身孕,还是被自己的继兄…… 谢若棠咬著牙, “当初你被送上山,是因为你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如果是別人想要毁了你的名声,你只会做得比我更狠! 况且,当初你我矛盾的背后究竟是谁在煽风点火,难道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幕后主使者是谁吗? 慕婉晴,我承认是我让你上的山,可你若是將这些事情都算在我的头上,未免对我来说是过於不公平了些! 算计我让我差点中招,最后害得你顏面尽失,又提出污衊…… 难道这些不都是谢若楹教的你吗? 你可以找我算帐,可你別忘了,即便是找我算帐,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逍遥度日,甚至如今已经成了镇国公府的义女,马上就要嫁给自己的心爱之人! 我被你绑到这里来,是我当初让送走你的惩罚,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又该如何?!” 谢若棠的脑子转得飞快,厉声道: “慕婉晴,你別忘了,我如今的身份还是寧安王的未婚妻,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你的家人就能够逃得过吗?” 慕婉晴正愣在原地,口中呢喃, “……不可能的,若楹是我的好朋友,她怎么可能会害我……” “蠢货!” 谢若棠冷笑, “如果真的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你跟你的继兄关係不好,却依旧和你的继兄走得极近? 你知不知道谢若楹也被送走过一次,原因是和你继兄討要了离魂草! 该是有怎样的关係,你继兄才会冒著杀头大不敬的罪名將朝廷明令禁止的禁草给了她? 你不如好好想想,你所认为的好友,真的也將你当做好友吗?” 慕婉晴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却在下一刻又陡然狰狞了面目, “谢若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 你放心,我不会落下你们任何一人!” 说完,她往后退了几步,身后走出几个男子,面色冷漠, “想做寧安王妃? 谢若棠,你也该尝尝什么都不配的滋味! 这几个男人都是今日来伺候你的,你就好好享受,事情结束后,我会让寧安王来找到你,亲自带你离开。” 她大笑著转身离开,谢若棠在心中暗骂,手上匕首割开绳索的动作也快了更多。 终於,在男人扑上来之前,谢若棠总算是解除了自己手上的禁錮,狠狠地抓著匕首刺入了对方的眼中。 惨叫声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子,谢若棠根本来不及有半分的耽误,迅速地將自己脚上的绳索也给划断,不断地躲避,试图逃跑。 她知道慕婉晴就在外面,一边躲避著男人,一边喊道: “慕婉晴,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就此別过,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可你要知道,一旦我出了事,不仅仅寧安王不会放过你,皇上和皇后娘娘更不会放过你! 你何必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你出气也好,心里有怨也好,如今我也算是让你出过气了,甚至可以帮你回到正常生活! 你要是继续执意如此,是打算將整个尚书府都拉入泥潭吗?! 我看得出来,你跟你母亲的关係很好,你犯的这个糊涂极有可能会让你母亲跟著遭殃,即便如此也不会在乎吗?!” 进来的男人有三个,谢若棠戳瞎了一人的眼睛,剩下两人显然也是有些身手,渐渐的便就占不了上风,几次都差点被抓住。 谢若棠心中也越发的惊恐。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可她又凭什么平白无故地被这群人玷污? 绝望也渐渐地攀升在谢若棠的心头,而屋外的慕婉晴用背紧紧的抵在门口,旁边一左一右依旧站了一个彪形大汉。 她目光死死盯著前面的一片荒芜,声嘶力竭地吼出了声, “这是你欠我的,既然是欠了我,那你就该付出代价! 尚书府又如何? 將我捨弃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我在山上受苦的时候,我也已经没了母亲! 我的一辈子都毁了,那我就是要多拽几个替死鬼和我一起下黄泉! 谢若棠,你怪不了我!” 远远的,忽然有人飞身而来,在慕婉晴还有些怔愣的时候,身边的两人已经冲了上去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一直看守自己的人如今转移了目標,慕婉晴眼睛一亮,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转身就逃。 可还未走得出几步,一把短剑就已经轻而易举地挑断了她的脚跟,顿时,慕婉晴惨叫著摔在了地上,血色將周围的雪迅速地浸染。 雀儿一双眼睛赤红,根本来不及管慕婉晴如何,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看见谢若棠已经被抓住了手腕,甚至扯下了半个衣袖,雀儿怒吼一声,衝上前去,狠狠的一刀刺入了对方的心臟。 原本谢若棠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全凭藉本能挣扎,看见雀儿,瞬间亮了眼睛,將自己掉在地上的短刃狠狠地插入了抓住自己的人的脖颈。 瞬间鲜血喷溅,有一些甚至到了谢若棠的脸上,烫得谢若棠不敢睁开眼。 雀儿一把將对方给推开,紧紧抱住了谢若棠,身子颤抖得比谢若棠还要厉害, “没事的小姐,已经没事儿了……” 她语气里带著哭腔。 进入包房没有看见谢若棠,雀儿当时还以为谢若棠先出去了,可看见披风,雀儿就知道谢若棠肯定不是自己走的。 毕竟外面那么冷,谢若棠是一个怕冷的人,怎么可能连衣服都不带就走了? 好在沈临璟没有走远,听说谢若棠不见了,立刻让即白跟著雀儿去找。 好在今日的外面並无多少人,更没有多少马车出行,带走谢若棠的马车印子用心就找著了。 发现了地上的车印,沈临璟更是一马当先地骑著马就追了过来。 雀儿和既白有武功,沈临璟还在后面追,但现在应该也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伴隨一阵剧烈的呼吸,沈临璟已经冲了进来。 看见谢若棠身上的血,沈临璟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红著眼睛一把捡起了地上的长剑,恨不能將面前的三具尸体剁成肉泥。 第161章 此生,唯有谢若棠一人! 谢若棠此刻才微微缓了过来, “阿璟……” 只此一声,沈临璟身子一抖,立刻扔下了手中的剑衝过来抱住了谢若棠,哽咽道: “我在这儿,你別怕……” 接著沈临璟就开始紧张的要看看谢若棠伤到了哪,却被雀儿直接给挡住了, “小姐没有受伤,王爷你们还没有成亲,这样对小姐,难道是你觉得小姐有什么不值得你信任的吗?!” 雀儿一脸的戒备,就像是母鸡护崽子一般,让沈临璟不由得愣在原地,越过雀儿的胳膊看向谢若棠,沈临璟却看不清楚谢若棠的神色。 雀儿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她不知道刚刚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衣衫凌乱,究竟有没有被轻薄都是一说,若是现在王爷在这里查出了些什么,那二人岂不是…… 她寧愿自己强势一些,也绝不允许沈临璟现在嫌弃谢若棠! 以下犯上又如何? 只要是她的小姐没事,她寧愿死! “若棠是我的未婚妻,可在我心中,早就已经是我的妻子。” 沈临璟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强忍住声音的颤抖,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不会改变,包括我对若棠的心意。 今日我就去求父皇为我们订婚期,若棠,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遭受一丁点的流言蜚语!” 谢若棠抬起头,轻轻的拉了拉雀儿的袖子,微微摇头, “我没事。” 她看向沈临璟, “即便我今日与旁人有了肌肤之亲,你也不会……” “我心昭昭,此生唯愿只求你一人!” 沈临璟將袍子一掀,直接跪在了谢若棠的面前,一双眼睛灼灼, “就算是你现在肚子里面有了別人的孩子,只要你愿意和我好好过日子,愿意嫁给我……这些我都不在意! 若棠,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会用时间证明,我绝非说说而已! 父皇赐婚后,我就会宣告天下,此生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如果这些你都不会觉得安心,那你告诉我如何可以安心,我全听你的,只要你不要丟了我!” 说到最后,沈临璟的眼睛已经红了,声音哽咽。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算是真的被欺负了,自己也已经绝对不可以再做第二个欺负她的人。 “笨蛋。” 谢若棠的眼睛酸酸的,吸了吸鼻子,骂道: “你要是来的再晚一些,我可就真的出事了。” 她伸出手, “阿璟,我冷。” 沈临璟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上前將谢若棠紧紧地拥在怀中,力度之大几乎要將对方揉碎在身体中。 这种失而復得,让沈临璟只觉一阵后怕。 直到谢若棠有气无力的用手锤著他道“你要勒死我了”这才算是鬆了一些,却怎么也不敢將蟹肉汤彻底放开。 到了现在,沈临璟总算有机会问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谢若棠看向雀儿, “你看见慕婉晴了吗?” “在外面。” 雀儿快步出去將人给提了回来,地上一条长长的血跡。 慕婉晴艰难的仰起头,看著被沈临璟护的紧紧的谢若棠,眼中恨意几乎要將谢若棠给凌迟处死, “你果然运气很好,竟然这都能够逃脱……” 谢若棠示意沈临璟放开自己,沈临璟皱著眉,可谢若棠执意,沈临璟这才不情不愿地鬆了手。 谢若棠蹲下身子,伸手毫不犹豫的就在慕婉晴的脸上狠狠的几个耳光打了过去, “明明自己知道错的是谁,却依旧將所有的错误都推在我的身上,是因为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慕婉晴,倘若你直接来我面前与我硬刚,我佩服你。 你受了伤害求我帮忙,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可你偏偏想要用这种方式对我…… 分明你也经歷过这种绝望,又为何要强加在我的身上?!” 慕婉晴此刻疼的已经失去了多少的理智,只是冷笑著说道: “我凭什么不能加在你的身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噁心慕城……我在府上看见他都要躲著走,我身边丫鬟妈妈一堆人,你以为我防的是谁? 可就是因为你,我被送到这儿来,给了他可乘之机,让我怀上了这个贱种! 如果我真的找到你,你怎么可能会帮我? 对你来说我是你的仇人,你不把我的事情宣扬的满京城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她闭上眼睛,声音绝绝, “成王败寇,我做这些事情之前就已经想过后果,唯一恨的就是没能杀了你们! 你们动手吧,我慕婉晴绝不有二话!” 谢若棠的身子颤抖,却並没有半点的神色变化,任由沈临璟將自己拉起来,盯著眼前的人许久,这才冷冷开口说道: “雀儿,將她送到京兆尹处,通知慕尚书。” 听见这话,慕婉晴猛的睁开眼睛,语气急促, “杀了我,杀了我!” 她寧愿现在死在谢若棠的手上,也坚决不愿意自己再回到京城,更不愿意自己的这一点事情被所有人知晓! 死后別人如何议论她不管,可她还活著! 一想到那些眼神,慕婉晴只觉得生不如死。 谢若棠冷冷的开口, “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怪不得別人。” 雀儿直接將人给拖著走了出去,惨叫声渐渐远了。 “我之前给你配过一个人护在你身边,就是怕有时候雀儿会看不来,为什么这一次你出事,她不在?” 沈临璟看向谢若棠,脸色也变得铁青。 谢若棠说道: “我让雪客去帮我办事,自然就不在我身边。 更何况酒楼之中,谁能想到慕婉晴的胆子这么大?” 听谢若棠这样说,沈临璟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著她的眼睛,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指的是,我今日就要去求定下婚期时间,我不想继续等了。 我原本以为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可是你身边处处是危险,我不敢去赌。 若棠,我愿意对你一生一世,这话若是有半个字是假的,便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162章 嗯,再求婚一次 谢若棠原本还有些泪,听见沈临璟说这些话,也不由得愣住,隨即蹙眉,破涕为笑地戳了戳他脑门儿,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就算是现在去定婚期,你也要给一些时间。 我想,接外祖他们回来一起过。” 她的人生大事谁都可以缺席,但是外祖他们绝对不可以。 沈临璟见谢若棠总算是笑了,忍不住鬆了口气,心头也后知后觉的狂喜, “真答应了啊?!” “怎么,不想我答应?” 谢若棠哼了一声, “更何况,我们不是早就定下了婚事吗?” 沈临璟眼中亮晶晶的,却带著一股子的羞赧, “……之前是赐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赌气,所以……我肯定是要再问问你才安心。” 他之前一直害怕若棠只是哄他的,可是没想到,若棠是真的愿意给他机会,愿意嫁给他! “傻瓜,那是因为你很好。” 谢若棠主动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阿璟,带我回家吧。” 沈临璟立刻点头。 没有马车,只有一匹马。 沈临璟还想著谢若棠的名声,特意让雀儿给谢若棠收拾妥当了。 若是平常,他恨不得马儿是走著回去的,可现在他心里揣著事儿,也怕谢若棠冷著了,一路策马到了太傅府门口,亲自將人给送了进去。 谢清榆正在书房看书,听见说是寧安王来了,皱了皱眉头就出来了。 只是看见谢若棠的身上一大片的血色时候,整个人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在地上。 阿眠赶紧去扶他,谢清榆搭著手起来,又是慌慌张张地过来,却不敢下手触碰谢若棠,声音颤抖, “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父亲,我没事儿。” 看见谢清榆眼下的动作,谢若棠的眼中不由得柔软下来。 她以为自己亲情缘浅,现在能够得到父亲的这个反应,倒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谢清榆见她还会说话还会动,这才放了心,如脱力一般,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谢若棠好笑地上前想要將人扶起来,却见谢清榆也没有了所谓的形象,捂著脸呜咽出声, “……你若是出了事,为父怎么办? 怎么跟你的外祖他们交代……” 八尺男儿此刻在地上颤抖著缩成一团,看著不比谢若楹伤他心那一日好多少。 阿眠在旁边劝著他, “大人,小姐好好的呢,您就別难受了。” “是我没能护好她……” 说到这儿,谢清榆顿了顿,隨即立刻抬头抓住了谢若棠的手, “是谁?!” 谢若棠抿了抿唇,犹豫著要不要说出实话。 沈临璟知晓她还是想要有什么事情后,优先自己处理,但这件事儿非同小可,他看向谢若棠认真道: “若棠,这件事不是什么小事,你必须要告诉谢大人才行。 否则若是再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我恰好又不在身边,那怎么办?” 他寧愿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出现,可谁有能够说得准这些事情是一定不会出现的? 相比起自欺欺人,他寧愿有备无患。 谢若棠嘆了口气,看著谢清榆耳鬢不知道何时生出的点点白髮,道: “是尚书府的慕小姐被人欺凌,如今將这些算在了我的身上,將我绑走了。 是雀儿和王爷及时赶到,我才倖免於难。” 谢清榆就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子一样的懵,张了张嘴,又茫然地看著谢若棠, “她……不是在山上么?” “已经送去了京兆尹处,这样的行径绝不可姑息!” 沈临璟沉下脸来, “若是当时雀儿没有发现不对找到我,我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这样大的胆子,在京城內直接对人动手!” 谢清榆打了个寒颤,看向谢若棠,哆嗦著唇却不好问出来。 若是谢若棠遭遇了什么,沈临璟是否有看见,是否知道,是否会对她生出嫌弃? 他虽然当初不赞成这一门婚事,但是谢若棠自己决定了,又是赐婚,他没有办法再生出其他的反对。 心中对沈临璟,谢清榆还是看不太上的,直到后来沈临璟一点点地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对谢若棠的感情。 女儿又对沈临璟明显动了感情,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只能够祝福。 这傻丫头不遇南墙不死心。 上一个顾知舟已经叫她足够伤心了,若是沈临璟要再…… 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微微泛白了。 谢若棠看出来谢清榆的心里在想什么,转过头,伸手拉住了沈临璟的手举了起来,道: “父亲,我跟王爷的婚事时间一直没有定下来,但今日王爷所为,让女儿认定他就是可值得託付的人。” “是!” 沈临璟不至於傻到看不出来这是谢若棠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立刻攥紧了谢若棠的手,道: “谢大人,我已经打算今日就要去定下婚期了,我此生非若棠不娶!” 谢清榆见二人这般模样,心中的大石头也好歹算是落了下来,慢慢点头, “好……好,你们早些成亲,也早些有一个家。” 沈临璟点头, “放心吧,我一定会对若棠好的!” 表完忠心,谢若棠推了推沈临璟, “我有些累了。” 沈临璟立马道: “你今日也受惊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放心,剩下的事情交於我。” 谢若棠点点头,带著雀儿就走了。 见谢若棠离开,沈临璟看先谢清榆, “还请谢大人换上官服与我进宫一趟。” “就算是王爷不提,我也是要去的。” 谢清榆脸上的情绪已经收敛起来,阴沉沉的,几乎下一刻就要爆发。 这样对他的女儿,是当做他死了吗? 他的確没有做出什么斐然的政绩,可好歹这么多年也是勤勤恳恳,不曾犯过错。 且不说当初本就是慕婉晴的错,想要牵连谢若棠才有了这些后续,就算是谢若棠做了当初跟慕婉晴一样的事情,他作为父亲也就不会包庇。 现在若是想要报復,凭什么盯著他的女儿动手? 这件事,他今日就是吊死在金鑾殿也必须得到一个公道! 第163章 我的存在是为了小姐好 头脚几人刚走,便就有小丫鬟藉口要出去买东西,一路七拐八拐的到了镇国公府的后门处。 而谢若楹在听了太傅府带来的消息后眼睛不由得一亮, “你说的真的?” “是咱们安排在前厅的小莲说亲眼看见的。” 念儿道: “小姐如今是如何打算?” “既然知道谢若棠浑身是血的出现,那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去查查看今日谢若棠的行踪。” 谢若楹咬著牙笑, “我就不信我拿她会毫无办法!” 谢若棠这边儼然不知自己已经又被盯上了,回到房中后,银丹她们看见谢若棠一身血色都要嚇坏了,好在雀儿让几人別太害怕,直接让去烧了热水。 等到谢若棠整个泡在热腾腾的浴桶中时,这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闭著眼贪婪地吸了口气,这才呢喃道: “雀儿,活著真好啊。” 雀儿並未回话。 谢若棠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平日最是活泼的小丫头低著头拨弄著水上漂浮的瓣沉默不语。 “雀儿?” 谢若棠又叫了一声,雀儿这才抬头,只是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是一只兔儿一般。 她哽咽道: “小姐,今日,是奴婢没能看好您…… 您罚奴婢吧,否则奴婢真的很难受……” 她现在都不敢想,如果没有寧安王发现了后院的车轮印子,分析出来谢若棠可能被关押的地方,那谢若棠该怎么办? 一想到推开门时候看见的场景,雀儿的这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扔到了油锅里面不停地煎熬,几乎要將她给凌迟一遍。 谢若棠伸出湿漉漉的手,將她的碎发撩拨开,故作轻鬆, “哭什么,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他们有备而来,怎么怪得了你?” “奴婢从到小姐的身边开始,就是要保护小姐,让小姐能够心无旁騖地快乐成长的。” 不安慰还好,谢若棠的话一说完,雀儿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落了下来,哽咽道: “可是奴婢没用,奴婢也不称职。 上次小姐差点出事开始,奴婢就想,一定要苦练武功,不会让小姐出半点儿事。 今日就是在奴婢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儿,奴婢怎么能够安心? 奴婢不仅仅辜负了您,还辜负了老夫人他们…… 小姐,您就惩罚奴婢吧,不管什么惩罚,只要是能让奴婢还留在您身边,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谢若棠皱眉,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如平常一般,语气带著不满, “我都已经说了,这事儿不是你的错。 他们想带我走,总有一千一万的方法,即便你不是主动离开,他们也会想个新的办法,將你骗走对我下手。 有些事情的过程没那么重要,我现在还安好就足够了。 你若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你今年的俸禄我就不发了。” 今年的俸禄? 可是这已经是年底了啊。 雀儿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小姐……” “好了好了,怎么这么爱哭鼻子的?” 谢若棠用手掬了一捧水泼向她, “你要是真听我的话,那往后再努努力精进自己的武功就是。” 雀儿一边哭一边点头。 泡去了一身疲惫后,谢若棠也没什么胃口,便就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坐在自己床沿边守著自己的人,却是秦饶雪和秦夫人。 谢若棠一愣,隨即便就挣扎著坐起来, “秦姨,饶雪,你们怎么来了?” 秦饶雪赶紧按住她, “你才受了惊嚇,就先好好躺著別动了。” 谢若棠只好又被按了回去,无奈道: “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事儿闹得这样大,慕尚书已经被革职,那个慕城更是被关押起来,准备秋后问斩了,我们能不知道这事儿吗?” 秦饶雪愤愤不平, “分明跟你没什么关係,也不知道这慕婉晴是什么毛病,竟然做得这样绝!” “若棠,你可还觉得哪儿有不舒服的?” 秦夫人满眼担忧,谢若棠摇摇头, “我没受伤……外面是怎么说的?” 秦夫人蹙眉,道: “其实,昨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饶雪父亲说太傅府上出了些事儿,只是当时没能想到这事儿竟然跟你有关。 今日一早,外面就传遍了你被凌辱这样的话……” “这是胡说!” 雀儿气愤道: “小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事情!”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便就只能够先来看看你。 不过,那群乌衣巷的人自製了牌子,举著谢氏清白四个字不断地游走,为你正名。” 秦夫人看向谢若棠的眼神也不由得敬佩起来, “上次外面流言盛行的时候,乌衣巷那边却没有半点关於你的流言。 那边的人,最是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主动站出来为你叫冤。” 谢若棠也很是惊讶。 她帮乌衣巷,是因为乌衣巷的人先捧了自己,真正在自己帮他们之前帮他们的,从不是自己。 她之后再想帮乌衣巷,有被捧到那个程度的原因,也有只是想顺手的事儿而已。 毕竟,对於自己来说,银子,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儿,她从未再想过要乌衣巷的人帮自己什么…… 见谢若棠没说话,秦夫人又道: “而且,京兆尹和大理寺合审了一夜,將事情真相也都说了出来。 就算是百姓再怎么猜测,寧安王却是將这给回击了去。 听闻,寧安王今日早朝的时候直接当著文武百官的面求皇上给定下婚时。 这下,真就是无人敢多说一句了。” 秦夫人微微感慨, “原本我听见那些流言的时候,还在著急应该怎么办,饶雪和之前你们交好的小姐们也在商量著怎么办才好。 但寧安王求婚的事情传开,再没有一个人胡说八道。” 如果谢若棠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寧安王怎么可能会答应迎娶? 如今这个场景下,也就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够让眾人闭上嘴。 谢若棠抿唇,眼中的阴鬱也一扫而空,带著雀跃的欢喜, “多谢秦姨来告诉我。” “我早就將你看作了自己的女儿,怎会不怜惜?” 秦夫人正跟谢若棠说著话,外面传来银丹的声音,急促而欢喜, “小姐,小姐! 那个传谣言的人找出来了!” 第164章 后悔了,若是娶谢若棠就好了 谢若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一觉,这些事情全都接二连三的发生。 虽说流言发酵没多久就被平息了下去,但是谢若棠要就这么揭过去了,那就实在不是她了。 谢若棠叫了雀儿帮自己换好衣服,就叫了银丹进来问清楚情况,银丹都激动得快语无伦次了,半天谢若棠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现在镇国公府热闹呢?” “是啊小姐!” 银丹赶紧道: “您要不要去看看,顾家也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快到了!” 別人的笑话她可以不看,但是谢若楹和顾家一起的笑话,她要是还不去看那就太对不住自己了! 连带著秦饶雪都跃跃欲试,秦夫人无奈, “你们两个也小心些,別被不相干的人给沾了一身臭气。” 二人挽著手一起欢快地上了马车。 刚到镇国公府的门口,谢若棠便就听见了顾夫人尖锐的声音, “自己给自己姐姐造谣,你这样的名声已经全毁了,我顾家怎么能收你这样的儿媳? 让你进门,那不就是在给我们顾家找事儿吗!” 她儿子可是有希望升官的,怎么能够娶一个有污点的女人? 之前谢若楹在宫中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她心烦了,没想到竟然还能闹出这些破事儿来! 顾夫人实在是气急败坏,拉著一边的顾知舟恨铁不成钢, “今日就进宫,你去求皇上將这门婚事给解除了!” “母亲!” 顾知舟皱眉,想要拉走顾夫人,可顾夫人压根儿就不听。 若是有选择,她怎么可能捨得放弃谢若楹这一个聚宝盆? 毕竟,谢若楹只要是进门,侯府的一切烂帐就算是结束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库全,101????????????.??????任你选 】 若不是想著这一条儿,她当初也不会在谢若楹闹出笑话的时候还捏著鼻子又忍了下来。 结果好不容易谢若楹现在身份高了,却又闹出这么一出…… 相比起侯府的体面,她寧愿儿子娶个家世清白的,这样至少往后青云直上时,也能够少被蛐蛐两句,总不至於娶了谢若楹,让谢若楹以后彻底跟侯府绑死,成为侯府的笑话! 谢若楹显然是被嚇到了,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她万分后悔刚刚出府想听听是什么情况,结果就发现自己让人传的流言消失得乾乾净净不说,那个最开始去传的人还找到了自己,指认自己是主谋…… 现在好了,千夫所指,她想回去也根本走不了一步。 也正是因为此时,连带谢若楹之前在宫宴上丟人的事儿也给传了出来,甚至还有细心的人將这一次慕婉晴对谢若棠下手的原因做了分析,也察觉出这其中跟谢若楹的猫腻。 谢若楹气急败坏地看向顾夫人, “我跟知舟哥哥的婚事是皇上所赐,就算是再怎么样,我也是命定的侯府夫人! 夫人难不成是打算抗旨?!” 自己风光的时候著顾夫人跟顾芷涵就像是闻到了味儿来对自己万分殷勤,现在自己出点儿事,就恨不得跟自己彻底的掰掉关係…… 这顾家人的嘴脸,当真是可恶! 顾夫人是要给儿子脸面的,今日索性豁出去了,也顾不得自己的优雅,直接上前就抓住了她的髮髻, “本夫人抗旨? 你如今这跟要害了我的儿子有什么区別?! 你若是真的为了知舟好,就不如自己去求皇上將婚事给退了! 本夫人现在怀疑,你之前就是故意欺骗我家知舟,勾引他,才得了这么一门婚事! 谁不知道知舟从前跟你姐姐多要好? 不要脸的东西,连自己的姐夫都要抢!” 顾夫人如今是真的恨都恨死了,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谢若棠有一个那样厉害的外祖,只要是娶了谢若棠,侯府的亏空算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只要是抓住了谢若棠,难道那云老先生捨得看见自己的外孙女儿受苦? 肯定是忙不迭的让自己的门生帮助顾知舟,提携顾知舟! 就算是门生不帮忙,皇上当初可是云老先生的弟子,怎么可能会不对顾知舟多注意两分? 顾夫人是真后悔了,看向谢若楹的眼神更是凶狠。 而顾知舟原本被拉过来就愤懣不已,刚走出人群没两步就听见了自己母亲说的话,顿时身子僵硬住。 是了。 他一直不肯承认,可是一切都在变相的告诉自己,谢若棠真的很好,自己错过了她,真的就错过了许多东西。 他现在的確后悔了。 可后悔又能如何? 现在的谢若棠,已经定下了婚事,他怎有能力改变? 恍惚中,他似乎是看见了自己本该灿烂的一生,依靠谢若棠,自己平步青云,成为整个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存在…… 全毁了。 谢若棠在一边马车上听见这句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秦饶雪也狠狠啐了一声, “真以为你谢家的女子是他们顾家可以隨意挑选的萝卜白菜? 还后悔这个就选那个,怎么也不问问你愿意不愿意?” 说完,秦饶雪看向谢若棠,见她脸色不好看,特意道: “你別將这群蠢货的话放在心上,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因为没能得到,所以就开始后悔而已。 真要是娶了你,现在估计就是骂你不如那谢若楹了。” 谢若棠微微摇头, “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被拉出来,有点噁心罢了。” 秦饶雪很是同情, “我要是你,也会觉得噁心的。 要不然,咱们就不看了?” 这顾知舟也忒没担当了些,如今就是两个女人的爭执,又有什么好看的? 谢若楹丝丝缕缕的哭声和哀求不绝於耳,呼唤著顾知舟能给自己做主,却又被打得直哭。 谢若棠微微頷首, “先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马车刚走没多远,镇国公府的马车也已经到了谢若棠刚刚停留的位置。 镇国公夫人这几日在外面礼佛,今日才回来,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见前面这么热闹,便也生了几分的好奇,叫身边的丫鬟去瞧瞧怎么回事,没成想,回来的丫鬟將事情前后一说,镇国公夫人的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 第165章 失贞断腿,镇国公夫人放弃了她 丫鬟担忧道: “夫人,咱们要去帮帮小姐吗?” “回去!” 镇国公夫人咬牙切齿, “丟人现眼的东西!” 谢若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靠山在此刻也彻底的放弃了自己。 回到府上,镇国公夫人忍著一肚子的怨气將伺候谢若楹的人给叫了过来,见丫鬟们畏畏缩缩,镇国公夫人一拍桌子怒声道: “你们卖身契都还在镇国公府,如今伺候了几日別人,怎么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其中一个丫鬟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走两步开始拼命磕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奴婢们不是不想说,实在是小姐拿捏著奴婢们的家人,说如果奴婢们敢胡说,奴婢们的家人怕是不好……” “本夫人给你们做主就是,说!” 镇国公夫人听了这话,怒气更甚。 从前她还觉得谢若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可是谁能想到谢若楹竟然背过她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来自己是真的看错了这个姑娘,甚至当时自己出事儿,说不定也有谢若楹的手笔! 丫鬟们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谢若楹跟谢清榆断绝关係的真相,还有谢若楹害得谢清榆跟云初关係不和的事儿。 镇国公夫人越听,越是觉得心惊胆战, “那云夫人不是前段时间还上门,说要看望她吗?” “云夫人那个时候是已经被休了,无地可去,想求小姐能够帮忙的。 可小姐怕您会不高兴,就將人带出去找个院子安顿了,就上个月的时候,云夫人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小姐一直在找…… 夫人,今日的事情也是谢小姐自作主张要给谢大小姐一个教训,结果被指认了出来……” 丫鬟们的话让镇国公夫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晕过去。 一边的嬤嬤赶紧抓住镇国公夫人的手,慌慌张张道: “大夫,快去请大夫!” 镇国公夫人一把反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 “將她的东西都给送到谢家的门口,不许再將此人放回国公府! 若是问起,就说,我国公府实在是容不下这样的大佛!” 她那样怜惜这个人,却被这样狠狠欺骗! 镇国公夫人自觉无脸。 谢若楹这边好不容易挤开了人群,將顾夫人给甩开回到了国公府,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 这些日子还好镇国公夫人不在府上,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到了门口,从前畅通无阻的门却怎么也进不去了。 那门房只是伸手拦著,脸色带著轻蔑,谢若楹沉下脸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叫母亲收拾你!” “母亲?” 小廝夸张地笑著, “哎哟,可给我嚇死了。 谢小姐,您的母亲究竟是谁您心里清楚,別自己母亲还活著,只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拒绝认母吧?” “你!” 谢若楹压著一心窝子的怒气, “我看你是找打!” 她刚上前一步要动手,小廝直接挡住,冷嘲热讽道: “这镇国公府的大门以后啊,您也进不来了。 至於什么乾亲义母,以后也不必再提。 您的东西呢,已经都给您送到了谢家门口,至於谢家要不要您,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您说您,这好端端的,一手好牌打成这样……” 最后白了她一眼,小廝直接毫不留情道: “关门吧,別什么脏东西都放进来,夫人会不高兴的。” 谢若楹眼睁睁地看著大门彻底关上,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口中喃喃, “……不该如此的……怎么会这样……” 她的身边空无一人,连个能够帮忙出主意的都没有。 外面的天太冷,雪也在一直地下,谢若楹即便再不情愿,再浑浑噩噩,也只能够往太傅府走。 可临到太傅府门口,几个人衝出来將她给拉到了一边的巷子,谢若楹惊恐地想逃跑,可却对上了一张麻木又熟悉的脸,只是那双从前只有温柔的眼睛,此刻满都是恨意。 “我女儿被你害了,整个慕家都被你害了,我也被休了…… 我什么都没了,这都是拜你所赐! 给我打,狠狠地打!” 慕夫人声嘶力竭,眼中的绝望几乎要淹没。 谢若楹想逃,却在下一刻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双腿,却只见到一大片的血跡在身下蔓延,剧痛让她头晕目眩,说不出一个字。 “我的女儿断了腿,你也该如此,和慕城一起合伙害我女儿……那么喜欢男人,我便就將这些男人送给你!” 慕夫人的脸色狰狞,竟然就站在一边眼睁睁地指挥著眾人去扒掉谢若楹的衣服。 等到一切结束,谢若楹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好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並没有人看见这一切。 谢若楹强忍著身上的痛和冷,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一点点的爬向了太傅府。 她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可到了门口,谢若楹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东西被扔在旁边,不少被摔坏。 她心中的委屈和茫然在此刻传来,哽咽著上前去拍太傅府的大门, “开门,开门啊!” 她知道错了,想要回家…… 门口的动静还是很快就传到了谢若棠的耳朵里,谢清榆还没有从宫中回来,一边的雀儿冷笑一声, “如今知道错了也晚了,她都能够做出这样害小姐的事情,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从前还有国公夫人愿意帮著她,现在好了,国公夫人也不愿意帮她了! 这样恶毒的人,就应该去死才是!” 谢若棠却隱隱觉得有些不对,还是让人將谢若楹带了进来,回来的人面色惨白, “大小姐,不知道是谁敲断了二小姐的腿,二小姐已经昏迷过去了,而且……” 谢若棠一听这话就知道,谢若楹必然是遭受了报復。 她拧著眉, “而且什么?” 周围的下人们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回来的人这才走近了几步,面色难看,压低了声音, “而且二小姐的身上似乎有多处抓伤,奴婢是嫁了人,经过人事的,就多了个心眼,看了一眼二小姐的守宫砂,也已经……没了。” 第166章 已经寒心了 谢若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抓住眼前人的手腕, “这话不敢胡说!” “奴婢哪儿有这样的胆子?” 下人也急得快要哭了, “奴婢怕被人发现,就让自己的女儿守著,赶紧来找您,就请您能拿个主意,眼下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去准备些热水,雀儿,带著银丹他们过去,先给她洗一洗,都收拾妥当。” 谢若棠很快就反应过来,当机立断。 雀儿却不大情愿,脸上满是怨恨, “小姐何须这样好心,捕风捉影的事情二小姐都能够往外说,又凭什么不將这些事情公之於眾?” “雀儿!” 谢若棠沉下脸,声音也冷了下来,头一次这般严厉, “不管我们闹得再难看,可说到底,谢若楹也是太傅府的人。 即便已经断了亲,你以为外人提起谢若楹的时候不会带上太傅府吗? 谢若楹是个蠢货,不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难道咱们也不懂?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能再闹了,否则到时候就是皇上的脸面,谁都落不著好。” 听了这话,雀儿也稍稍冷静了些,抿著唇转身离开。 谢若棠也不可能在这儿等消息,起身跟著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到谢若楹,谢若棠便见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犹如一个破布娃娃。 谢若棠上前撩开了被子,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双腿,便就迅速地挪开了眸子。 这未免是太狠了些。 很快雀儿他们就过来帮忙,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了,谢若棠这才叫雀儿去请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来。 还在看诊,谢清榆就回来了。 他面色倒是带著喜意, “你跟寧安王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就是等到明年三月,刚好万物復甦,图一个好兆头。” 说完,谢清榆顿了顿,又说道: “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眼下这种情况,將谢若楹成亲的时间也定了下来,等到年底过完,就將她嫁出去了。” 谢若棠有些头疼,现在不是嫁不嫁的问题,看了一眼阿眠,阿眠立刻明白过来,带著旁边的眾人都走远了。 谢清榆蹙眉, “棠儿是有什么话要和为父说?” 谢若棠將府上的事情和谢清榆说了一遍,惊得谢清榆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父亲没有听错自己的耳朵,这件事情该如何?” 谢若棠问者谢清榆意见。 其实对於谢若棠来说,她反而更期待谢若楹和顾知舟二人结合,上一世二人那至死不渝的爱情不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吗? 谁要是敢阻挠这二人在一起,那可是天大的罪人,是要被杀的。 谢清榆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给自己缓了半天的气,这才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小谢若棠, “你觉得应当如何?” “不瞒父亲所说,谢若楹如何与我没有半点关係,我甚至希望她过得不好,以此可以证明我是对的。 可惜我还尚有良心,这件事情,还是等她醒了以后问问他自己吧。” 谢若棠说完,阿眠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过来, “大人,大小姐,外面出事了。”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谢若棠打开房门,阿眠面色凝重, “慕夫人今日被休以后不知所踪,刚刚发现,吊死在了城中的鬼宅里。” 谢若棠只听得这一句话,便就知道今日谢若楹的惨状是谁造成的。 她冷笑一声, “慕夫人死得倒是快。” 谢清榆点点头,神色淡然, “她咎由自取,如此死了也是便宜。” 谢若棠挑眉看向谢清榆,提醒道: “慕夫人应该和今日的事情有些关联。” 可谢清榆也只是愣了愣,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这並非是谢清榆太过冷情,实在是谢若楹做的那些事情伤透了他的心。 人心不是一日凉的,如今骤然在听见这些,谢清榆也没有什么其他太多的感触,更多的反倒是庆幸, “幸而慕夫人找到的人不是你。” 父女二人说了会儿话,便就相约著,一起去了谢若楹的房中。 谢若楹还在沉睡,那张从前总是带著盈盈笑意的脸上坦然惨然一片。 谢清榆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如你所说,她已经不是小孩了,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该有被反噬的觉悟。 不必再看了,往后谢若楹的事情,你若是愿意就帮忙操持,不愿意就直接全权交给阿眠,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谢若楹从太傅府嫁出去。” 谢若棠点点头,和谢清榆一起走出了房。 谢清榆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的身上, “我知道你心里头一直想著你的外祖父他们,既然婚期已定,不如你就写信请他们回京。 我和寧安王殿下也商量了,你的信就直接由我们的人带著过去,亲自护送他们回来,免得你不放心。” 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大舒服的情绪一扫而空,谢若棠猛地亮了眼睛, “意思是,说不定能够和外祖他们一起过年?” “时间怕是有些赶,只要是到时候雪路没有封山,应当是可以的。” 谢清榆看著谢若棠,眼中漫出笑,谢若棠也总算是展顏,欢喜道: “那等到外祖他们回来,我要让外祖他们住最好的院子!” “只要你高兴,隨你怎么安排就好。” 谢清榆目不转睛地看著谢若棠,最后轻声说道: “寧安王殿下很好,你嫁给他,我也算是能够放心不少。 从前有许多事情,父亲对你不起,今日,也算是能够有个机会,好好的同你说一声对不住。” 听见这话,谢若棠一愣, “父亲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人生大梦一场,我总觉得,我在那场梦里已经走完了一生。” 谢清榆伸出手,將谢若棠肩头的雪拂去, “可即便是在那场梦里走过一生,我也只觉得那是一场噩梦。 其实我很相信那场梦。 倘若,我没有將你母亲休去,依旧任由她们在你身边胡作非为,你如今又是什么样呢?” 听到这儿,谢若棠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了谢清榆,像是下定了决心, “有一件事情,我想和父亲说。” 第167章 父亲可信借尸还魂 谢清榆看著谢若棠这样郑重的神色,不由得哑然失笑, “有什么事情,是你还拿不定主意的?” 谢若棠道: “还请父亲,来一趟我的院子。” 说完,她看向了一边的雀儿做了个眼神示意。 其实她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快告知谢清榆,毕竟口说无凭,有些证据还没找到。 但是好巧不巧,就在自己睡醒后,雪客那边已经传了消息来,说是人都已经找到了,现在安排在了京城的一处地方,就等著谢若棠做打算。 其实说到底,还是谢清榆如今的態度让谢若棠鬆了口气,不至於觉得说出云初的事情后,谢清榆会接受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马上外祖他们也会来京城。 即便跟这个女儿的感情再淡薄,但不见得外祖他们会不想见她。 跟谢清榆说这个,也是为了能够让谢清榆跟自己一起想想办法。 谢清榆也总算察觉到了谢若棠的语气严肃,脸上也正色起来,道: “好。” 刚回到院子坐下,不等谢清榆发问,谢若棠便就直接屏退了所有人,定定地看向谢清榆, “父亲既然做了这样的梦,也告诉我所谓如梦一场,却如已经走了一遍人生…… 那父亲,可相信借尸还魂一说?” “借尸还魂?” 谢清榆皱眉,下意识想说什么子不语怪力神谈,可又想到自己做的那个离奇的梦,还是將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道: “你说的,著实有些荒唐了,你是想说你借尸还魂?” 想到这个可能,再加上这些日子谢若棠遭受的种种,谢清榆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紧张的抓住了谢若棠的手腕,察觉到对方是热的,有脉搏,这才算是鬆了口气,隨即看向谢若棠的眼神颇为责备, “你就这么嚇唬父亲?” 谢若棠无奈的抽回手, “我若是借尸还魂,就不会是在这儿了。” 顿了顿,谢若棠道: “若是有朝一日,我的性格和喜好变化,父亲觉得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谢清榆只以为谢若棠是看多了话本子,摇头道: “不许再看那些杂书了。” 谢若棠没理会,再次问了一遍,谢清榆这才无奈道: “自然是认得出来。 你是我女儿,相处时间虽然不是很久,可是也是知道你大概是什么性子了。 你若是有什么变化,身为你的父亲,自然是知晓。” “那,父亲为何从未发现过母亲的不对?” 谢若棠大著胆子说出这么一句,谢清榆怔了怔,隨即无奈, “你想帮你母亲说话?” 这不是他想的多,而是真的觉得谢若棠是在帮云初找藉口。 毕竟,他从前去江南的时候,谢若棠总会问自己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她想母亲了。 即便母亲做出再多的事情,对於孩子而言,那也是母亲。 谢清榆嘆了口气,语重心长, “棠儿,父亲知道你心里还是捨不得你母亲受苦。 只是,你母亲真的不是个好母亲,你出生开始她就不喜欢你…… 这个也怪我,应该一开始就发现问题的。 但是……” 眼见谢清榆要开始长篇大论,谢若棠倒吸一口凉气立刻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父亲,难道您到现在还没想过吗? 母亲在嫁给您之前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在生下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生下我之后她又是什么样子? 您跟母亲可是夫妻,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想过这些吗?” 谢清榆愣住,脑子开始模模糊糊的闪现出一些记忆。 他喜欢云初,是因为云初太亮眼了。 他是有点天赋的读书人,家中贫寒,爹娘去的早,全靠著族里养育,又得了点儿运气,成为了盛极一时的云帝师门生。 当初的云初生的那样好看,一顰一笑充满了温柔,才艺双绝,京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提亲。 若非是云帝师从一开始就求了恩典,让皇家不娶云家女,只怕是云初早就进宫成了皇后。 他以为,凭藉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得到她的垂青,却没想到有一日云帝师將他叫到了书房,问他,若是娶了云初,可愿意一辈子对她好。 那时,他方知襄王有梦,神女有意。 二人婚后亦是琴瑟和鸣,成了全京城里最是羡煞旁人的代表。 怕云初不安心,他跪在岳父面前,亲自承诺,此生不管云初为他生几个孩子,又或者男孩女孩儿,绝不会辜负云初,惟云初一人。 他也做到了。 那些日子,如今再想起来,也都是一场梦。 可后来…… 谢清榆低声道: “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受了惊嚇,又没了最好的朋友,所以…… 她性情大变並非没有缘故。” “可一个人性情大变,真的会连自己的父母都要躲著吗?” 谢若棠不打算继续弯弯绕绕了,直接开口道: “父亲,我知道这件事或许很难相信,但是您既然都已经做了那样的梦,何不相信我一次?” “棠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清榆因著方才的回忆,此刻的心中正难受著,索性也直接问了。 他知道,自己休了云初这件事不合適,可他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至於云初,他也不曾亏待,给的东西足够,也没有对外说过自己和离的事情,也就是在外人的眼中,云初依旧是他谢家的夫人。 他此生不会再娶妻,这也算是全了自己当初的那一番誓言。 “父亲只管听著就是。” 谢若棠拍了拍手,云初便就被雀儿给带了进来。 知道是来见谢清榆的,云初特意好好装扮了一番,加上这些日子在府上又吃好了,容貌也养回来了几分。 一看见谢清榆,云初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呜呜咽咽的上前拉住谢清榆的袖子, “夫君,夫君!” 谢清榆铁青著脸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却被雀儿拦住了去路,谢若棠给谢清榆了一个眼神,他深吸一口气这才逼迫自己坐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错了,真的!” 云初见谢若棠一个眼神谢清榆就回来了,心下一边得意自己找对了人,一边暗暗唾弃骂开。 第168章 云初之死(1) 真就是贱人! 勾引外面的男人也就罢了,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肯放过! 等到她重新得到谢清榆的宠爱后,看她怎么收拾谢若棠这个贱人! 但眼下,云初的神色要可怜就有多么让人怜爱。 谢清榆也怕自己心软,索性別过头去不看她。 方才若棠既然说了自己不必说话,那就听她的好了。 云初见谢清榆不理会自己,往前直接跪了下来,声音期期艾艾, “夫君,难道你就忘记了当初跟我成亲时候的那些日子吗? 我这些年,就算是做了一些糊涂事,可是也从不曾对你有过半分的不忠。 我知道我对若棠做了一些错事,可是我在庄子上,也的的確確是受到了惩罚,你瞧,我的脸上都瘦了多少? 夫君,我已经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了代价,你怎么能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呢? 我在庄子上改过自新,就一直在盼著你能来接我回来,可是我等啊等,你的確叫人接我回来了,可为什么还有则个?” 云初声音哀婉,连谢若棠都听得要说一声真是情真意切。 谢清榆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是神色却已经渐渐地有了些变化。 他怎么可能就捨得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拼命地忙於公务,就是怕自己会想到这些,那么自己做的事情岂不是就白费了? 云初见有戏,声音更是哀婉, “夫君,这些年,即便是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 我给你生下了两个孩子,还为你打理著这太傅府的上下…… 夫君,我真的十恶不赦吗? 是若棠带著我来找你,她都已经原谅了我,你……” “夫人,你弄错了。” 谢若棠插了个嘴, “我並未原谅你。” 云初一愣,看了看谢若棠,又看向谢清榆,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 谢若棠淡淡道: “准確来说,我不原谅的人是你,不是云初,我的母亲。” “可是我就是你的母亲云初呀!” 云初呼吸急促,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谢若棠弯了弯唇, “我对你的眼泪没有丝毫的同情,绿竹。” 这个名字一出,原本还想要博同情的云初身子猛然一震,连同谢清榆原本已经有些不忍的眼中瞬间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什么绿竹,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初,不,绿竹一边强作镇定的否认,一边看向谢清榆,眼中满是央求, “夫君!” “你不必叫父亲了,真要叫,那就叫一声大人吧。” 谢若棠抿了口茶,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当初你身陷囹圄,是父亲帮了你。 你对父亲心怀爱慕,父亲却已经娶了我母亲,二人琴瑟和鸣,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神仙眷侣。 你被那个书生应该骗得很惨吧? 所以,你才会这么疯狂地抓住父亲对你的这一分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被说到了当初的那些事情,绿竹脑海中已经尘封多年的过往在此刻却变得清晰起来。 她声音颤抖, “绿竹……是我的婢女,是我救下的人,也是后来救了我的人。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喊我绿竹,谢若棠,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不得將我说成一个妖怪,要把我给毁了? 好,我如你所愿,我走,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的眼行了吧!” 说完,绿竹悲愤地鬆开了谢清榆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跑去。 偏偏雀儿往那儿一站,她连过去这道门的机会都没有。 “放开我,现在我不要你帮忙了,难道还不行吗?!” 绿竹浑身颤抖,谢若棠只是看著她表演。 谢清榆却震惊地盯著眼前曾经的“爱妻”,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绿竹的痕跡。 见此,谢若棠轻笑一声, “父亲找不到的。 她如今的皮囊,的確是母亲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放了我吧,我往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眼前人不断地闪躲,谢若棠喝了口茶,道: “听不懂? 当初帮你换了一张脸的人,是江湖上颇为有名的毒医,你做了他將近一年的毒人,这才换得一张不错的脸回来。 可你换了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接近了母亲,利用她的善心將你带回了太傅府。 让我猜猜你做了什么? 为了父亲,自荐枕席?” 谢若棠看著眼前绿竹的脸色一寸寸的难看下来,唇角笑意更甚, “父亲对母亲爱重,所以拒绝了你。 而你,又觉得自己被拒绝,怨恨之下找了邪术,將你与母亲做了交换。 母亲当时已经有了身孕,上山祈福,是你建议的,那群山匪,也是你找的。 这都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而已,现在怎么都忘了?” “你胡说,你胡说!” 绿竹涨红了脸,怎么也不肯承认, “你是看多了那些话本子吧,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谢若棠,你这就是在置我於死地啊!” 谢若棠放下杯盏,轻嗤一声, “不认不打紧,雀儿,让雪客將人带进来吧。” “什么人?!” 绿竹的眼中瀰漫起恐惧,从前看谢若棠只有厌恶和嫌弃,如今总算是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我一直在想,你不肯对外祖他们多几句温言细语,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的缘故,便就特意將你的亲生父母请了过来。” 谢若棠神閒气定, “还有你的弟弟妹妹,这么多年没见,你应该是很想念了。” 说话间,几个衣著灰扑扑,深色畏畏缩缩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对老夫妇,虽然瞧著年迈,可那双眼睛里分明闪烁著精明的光亮。 雪客皱眉, “看见了我们小姐和大人,不知道行礼吗?” 听见这话,一大家子立刻收起了还在打量四周的目光,就像是蛤蟆一样,全都趴在了地上,大声喊著贵人万安。 谢若棠用帕子捂著嘴,巧笑倩兮, “你瞧,你的家里人还是很懂礼的。” 说完,谢若棠看向老太太,语气轻鬆, “刘老夫人,你瞧瞧眼前这人可认得?” 第169章 云初之死(2) 刘老婆子从来没有被人叫过夫人,冷不丁的被这么一称呼,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麻筋儿,舒服得不知天高地厚,满脸堆笑看向了在一边躲闪的绿竹。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就叫了一声哎呀。 一边的老头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认得就认得不认得就不认得,在这大惊小怪些什么? 贵人问你的话,你回答就是了!” 刘老婆子赶紧说道: “认得认得,老头子你瞧,你也一定是认得的! 这不就是前些年还来过咱们家的那位贵人吗? 当时这贵人还给了咱们一锭银子呢!” 老头子愣了一下,隨即也开始打量起来,之后不住地点头, “不错不错,这位夫人长得太好看了,当时一出现在我们那穷乡僻壤,不知道多少人以为是天仙下凡呢!” 身后的刘小妹撇了撇嘴,压根就没有將这些话放在心上,也懒得多看一眼绿竹。 她当时可是最好的年纪,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来將她娶回家呢,结果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么一个人,非说是要借宿,搞得所有人都只顾著去看这人了,都夸这人长得好看。 最可气的是,还有许多人暗地里头比较两人,从前爱慕自己的铁牛也悄咪咪地和旁人说,她刘小妹虽然好看,但是站在这个天仙身边,连提鞋都不配。 虽然事实是如此,可自己自小就因为好看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样被打击? 这么多年以来,刘小妹从没忘记过那些日子的耻辱。 听见两夫妻这样说,谢若棠轻笑出声,看向了谢清榆,话却是对著绿竹说的, “当初父亲曾经去江南陪过我一年,这一年里,想来你很自由,当初瞧不上你的人如今给你提鞋都不配,甚至都没有机会能够见到你一面。 你心里头不甘心,也得意,所以就藉口去那边的佛堂,非要走那边的小路,最后非要在刘家借宿。 他们一口一个贵人,恨不得將你捧到天上的时候,你心中应该很得意吧?” “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你別隨便找些人就来污衊我!” 绿竹此刻心中满是惶恐。 她当初的確就如同谢若棠所说,过得好了一些,便就心中愤愤不平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 所以,她找了藉口又回到了那个处处充满著自己屈辱身影的地方,看著一家人因为自己华丽的衣著对自己点头哈腰,还有他们对著自己容貌发出各种惊嘆…… 那一刻,好像曾经所受的冤屈在此刻都找了回来。 她生来就该如此,即便曾经是绿竹,是刘二丫,可自己如今就是云初! 自己只想著去展示自己的优越感,真就是忘了要斩草除根…… 刘老婆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你可別胡说,老婆子我的记性好得很,也不屑在这污衊你! 当时你还同老婆子说,要老婆子多记著被自己逼走的女儿呢! 那个贱人跑不跑的,跟你有什么关係? 就因为你这些话,让我们当初在村子里头受了不少的冷眼!” 给银子是真,可这贵人一直在冷嘲热讽自己把闺女给逼走的事儿。 他们也觉得丟人,便就对外称,是女儿上山被狼给吃了。 那么久,整个村子原本没几个人知道刘二丫是跟人私奔了的,又被这个贵人抖落出来…… 不知道这个贵人多管閒事些什么! 她骂骂咧咧的,目光在触及座上那个如玉一般的少女时,瞬间烫得她收回目光不敢多说半个字,心中暗暗咋舌,这漂亮跟画儿一样的姑娘虽然笑著,怎么感觉那样嚇人? 绿竹咬著唇,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如今用的可是云初的身子,就算是那帝师来了,也不见得就会认得出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儿,她心中安定许多,看向谢若棠目光沉沉, “若棠,你找这么一群人来要做什么? 即便我当初真的去过,借宿过,可我也只是为了给绿竹討要一个公道而已! 难道她为了我付出一条命,我还不能报答吗?!” 谢若棠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当初那一『救命之恩』,的確足够让你去一趟老家。 所以,刚刚你为何又要否认呢?” 绿竹依旧嘴硬, “那如何? 我刚刚,不记得了而已。” “噗嗤,这话说出来你也不觉得好笑?” 谢若棠笑出声来, “方才还说自己是为了好姐妹去討要公道,现在又说不记得了。 怎么胡说八道呢?” 绿竹脸色铁青,谢若棠並未將这事儿放在心上,反而隨意地招了招手,道: “你这个说法,我认。” 还不等绿竹鬆一口气,谢若棠又道: “雪客。” 雪客会意,立刻又带了一人进来。 而此人,正是绿竹恨之入骨的人! 一看见眼前的人,绿竹的眼中恨意几乎都要喷涌而出,而被她如此仇视的男人断了一只胳膊,脖子上更是有一道疤痕,看著,也是陈年旧伤了。 只是这个男人模样隱约还能瞧出几分从前的俊朗。 看见绿竹,男人愣了愣,隨即嘴唇哆嗦著,忽然猛地就衝上前死死掐住了绿竹的脖子,声嘶力竭, “贱人,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只有一只手,即便力气再大,绿竹也能够拼命地挣脱。 可男人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儿的放弃模样,恨恨的还要衝上前去,双眼赤红, “贱人,你竟然真的敢做出这种事情!” 绿竹拼命地逃窜,谢若棠嘆了口气,这样闹下去,也不知道这件事儿什么时候审完。 她放下茶盏,一边的雀儿这才上前將人给拉开,冷声道: “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呢? 我家小姐问你们话,好好答就是!” 男人好像现在才有了些反应过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谢若棠的面前,呜呜哭著, “小姐,谢小姐…… 这个贱人根本就不是云小姐啊,她芯子是刘二丫那个贱人,她害死了云小姐啊!” 听见这话,谢清榆的身子都不由得紧绷起来。 第170章 当初,还是你选的棺材呢 一边的刘家人更是愣住,隨即看向了绿竹,怀疑道: “这怎么可能是二丫那个贱丫头? 二丫长得那么丑,光是脸都不搭!” 张生挣扎著跪好,將眼泪全部擦乾净后吸著鼻子,目光满是恨意, “我用我这一条命担保,若是我说了假话,那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这个誓倒是毒。 谢若棠並不喜欢这些誓言,都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而已,听过就是了。 她用手拖住下巴,道: “说说吧,怎么確定她的身份的?” 男人深吸一口气,情绪冷静了些,这才道: “小人张生,是锦官城人士,也是同刘二丫曾经……一同私奔的那个书生。 当初,刘二丫在刘家因为丑不被当人对待,她急著想离开,刚好我足够穷,想要有人能照顾我,便就没有拒绝她的亲近,以未婚妻的名义,將她带入了京城。 小人承认,自己就是看不上刘二丫,也就是想利用她。 当时京中人才济济,小人小地方出来,实在是鬱郁不得志,总是……总是会对她动手。” 说到这儿,张生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当时,我知道了京城中还有一位女子,是云帝师之女…… 那是全京城每个男子都梦寐以求的女人,小人亦是不例外。 可小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从未有过僭越,即便是远远的能看上一眼,心里也是幸福的…… 我瞧不上刘二丫,动手……也就更多了。” 他低下头,再抬起头来,里面的恨意几乎要將绿竹给撕碎, “有一次我同这贱人起了爭执,大人曾经出言帮忙阻拦过,她便就对大人上了心,在我的饭菜里面下了毒! 幸好当时我去吃得晚,看见有老鼠毒发,这才知道这贱人是想要杀了我! 我去了医馆,堪堪捡回一条命,可也不敢再出现在那儿,这么多年,都是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过了大概一年有余,我恰好得了一个老乞丐的书,上头说了换魂术。 倘若做好仪式,就能够將另一人取而代之,又或者换句话说,借尸还魂!” 此话一出,谢清榆猛地站起来,將一边的茶水都给撞掉下来,唇角翕动著,转过头看了看绿竹,又看了看谢若棠。 谢若棠拉住他,低声道: “父亲若是不想继续听了,那我让人送您回去。” 事实大概如此,他不想听也已经听完了,就看自己能不能接受了。 可谢清榆却只觉得天旋地转,死死地扣著一边的桌子边角,才勉强让自己不倒下。 等到回过一些神来,他才从牙缝挤出一个字, “不!” 谢若棠微微頷首,扶著他坐下,又给他餵了口茶,这才看向张生, “继续。” 张生擦了擦眼泪, “那个时候小人就依靠著帮人写信为生了,可突然有一天,小人的摊子前来了个姑娘,生得很是漂亮。 她说,要写一封信回去,用上等的纸。 小的平日怕弄脏了纸,便就將这上等的纸给放在了家中,她说要跟著小的去取…… 结果小的刚回去,她就关了门,將小的胳膊给砍断了,又在小的脖子上拉了一刀。” 一边说著,张生一边激动地展示伤口, “小的当时就问她是谁,她自己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的小的有那个换魂术的书,逼迫小的交了出来后就扬长而去!” 说完,他神色狰狞地看向绿竹, “你那双眼睛,我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你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大吧? 当初恰好有之前结交的商队兄弟来找我写信,没想到刚好就遇见了我,立刻带著我离开了京城! 我保住了一条命,却再也不能够提笔写字,这都是拜你所赐!” 一口气说完,张生的脸上更多的是释然, “当初我离开京城,一直惦记著这些真相,可我也知道说出来后不会有人相信…… 没想到苍天有眼,竟然愿意给云小姐一个清白!” 张生仰天大笑,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隨即冷冷的看著已经缩在角落的绿竹,道: “刘二丫,我承认我愧对了你,这些报復我认! 可云小姐,不该被你这样害死!” 刘老婆子到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多管閒事,还对我家那么熟悉!” 刘小妹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她脖子仰得高高的,那张早就没了少女时候美丽的脸蛋儿,如今也写满了憎恶, “怪不得当初有人上门为我提亲,你要百般刁难。 原来是故意的! 你就算是好看又怎么样,不还是偷的?!” 刘老爷子更是骂骂咧咧道: “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怎么没见你给家里银钱? 就那一次,还就十两而已,你真是个白眼儿狼,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骂得很难听,谢若棠並未阻拦。 绿竹疯狂地摇头,抱著自己的脑袋,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 “不是的,不是的! 我就是云初,云初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害自己?!” 谢若棠將两张画像拿了出来,一张是绿竹还是刘二丫的时候,一张是在云初身边了的时候,淡淡道: “那伙贼匪当年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用心找,並非是找不到踪跡。 你猜,我是为何如此篤定你有问题的?” 见绿竹还在装疯卖傻,谢若棠直接起身將一杯茶泼在了她的脸上,狠狠的两个耳光甩过去,冷声道: “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不好用。” 绿竹身子颤抖,却没有刚刚那样的行径了。 谢若棠直起身子,道: “换魂术中,若是都还活著,是不是可以换回来?” 绿竹却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將自己的发往后捋去,眼中惊恐消散,只剩下了得意, “这个换魂术只能够用一次。 就算是可以,当初的云初也已经作为绿竹死了呀。” 她看向谢清榆又哭又笑, “你忘了吗? 夫君,是你亲自让人去埋葬的,你还说,绿竹温顺,身世可怜,理应用好一点儿的……” “闭嘴!” 谢清榆重重一拍桌子,憋了许久,红著眼吼出一声,整个人却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第171章 一夜白髮 谢若棠看向雪客,示意雪客跟上,雪客立刻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雀儿跟刘家人他们,谢若棠站起身来,淡淡道: “將人给关起来吧,一切,等父亲定夺。” 看了一眼刘家人和跪著的失魂落魄的张生,谢若棠刚要说话,张生如疯了一般站起来,抓起旁边削水果的匕首狠狠地捅向了刘家人。 一切发生的太快,谢若棠甚至是来不及阻止,那刘家人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雀儿一惊,连忙护在谢若棠的面前,可张生却对著谢若棠傻傻的笑起来, “是我亏欠了你母亲……谢小姐,小的,去赎罪了。” 说完,那匕首就瞬间刺入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涌。 分明是痛苦到极点的死法,他却面上带笑。 谢若棠面色泛白,心情复杂。 张生这一手显然是为了这个秘密不会外泄,不会叫她为难。 只是,从前曾经对绿竹动手,瞧不上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女人的孩子,做到这个程度? 一边的绿竹看著眼前的一切,疯狂地抓著自己的头髮,尖叫著扑倒在地上, “你凭什么死? 你就这么爱云初那个贱人??!” 她不爱张生,却只是,不甘心罢了。 谢若棠嗅著这浓浓的血腥味只觉得一阵噁心,起身就离开了房,站在院子里不住地呼吸著新鲜的空气。 她呼吸得急,那些冷意钻入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在院子中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著咳著,她便就泪流满面。 原来上一辈子期待了那么久的东西,她其实该有的。 原本,她也该如谢若楹一般幸福的…… 可都是因为绿竹,偷走了她母亲的身份,她母亲的命,她母亲的夫君,还有她母亲唯一女儿,她的身份! 原来这一切…… 都是本不必发生的…… 谢若棠无力地跌坐在雪地中,將身子蜷缩起来,无声地哭泣。 她其实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她又怎能不恨?? 迷迷糊糊中,她的身子腾空,谢若棠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勉强睁开眼,对上的正是沈临璟那绷得紧紧的下頜。 “阿璟……” 沈临璟低下头,看著谢若棠红彤彤的眼,原本想责备她在雪中的话化作了一声“我在”。 谢若棠將自己藏在沈临璟的怀里,將眼泪藏在了沈临璟的胸口。 沈临璟带著她去了房中,將她的手紧紧握住,不问半句。 谢若棠却如喝醉了酒一般,脑子晕乎乎的,眼泪一直在掉,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阿璟,其实,我已经嫁过一次人了。 我曾经嫁过顾知舟,可是我太难过了,他们全都算计我,可你一直护著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后来我死了,就看见你站在我的坟头,说要为我討公道…… 阿璟,我从前想找一个避风港,想躲开赐婚,可我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 阿璟,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我想跟你一辈子……” 沈临璟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声道: “我也喜欢你,我也想跟你一辈子。” 谢若棠又哭, “可是阿瑾,我原本可以不必感受自己被母亲拋弃的,我母亲其实很爱我,她就我一个孩子,她是真的想要我好……”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不知道多少话,最后也只是昏昏沉沉地睡去。 可即便在梦中,谢若棠也是紧紧皱著眉头,不住的抽噎。 沈临璟一直等到谢若棠彻底的睡熟后,这才悄悄出了房,一路到了谢清榆的书房。 …… 不知道睡了多久,谢若棠这才甦醒。 只是眼睛又肿又疼,嗓子也依旧能够全哑了,连带著头都是沉的。 雀儿满眼担忧地上前来给餵了茶水,谢若棠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在睡著之前看见了沈临璟,便就问道: “寧安王来过了?” “是。” 雀儿点了点头, “您不肯从雪地里离开,奴婢就自作主张地去请了寧安王来。” “嗯。” 谢若棠疲惫地闭上眼靠在床头,脑子里隱约闪过自己同沈临璟说过的话。 她揉了揉眉头,不打算深想, “我睡了多久,父亲呢?” 雀儿道: “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大人现在在书房,也说等您醒了后,再跟您商量那人怎么办。” 谢若棠点点头, “更衣吧。” “小姐,要不然您晚些时候吧?” 雀儿满眼都是担忧, “您昨日在雪地那么久,已经有些风寒了。” 谢若棠笑了笑, “不打紧,我只想,儘快將这件事落实。” 知晓谢若棠的心里不好受,雀儿心中嘆了口气,便就起身去拿衣服了。 等谢若棠到了书房看见谢清榆,差点没能认出来眼前人是谁。 不过就是一天一夜,谢清榆竟然一夜白髮,脸色憔悴。 看见谢若棠,谢清榆扯了扯嘴角, “来了?” “父亲,您的头髮……” 谢若棠声音颤抖,谢清榆沉默片刻,道: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让她,在那处孤零零的等了那么久,还对另一个人那般的好。 若棠,我从未想过,她会先我而去,还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谢若棠沉默下来,眼睛渐渐地红了。 谢清榆深吸一口气,道: “罢了罢了,这些,总是要给一个交代。 我已经叫阿眠將绿竹……云娘的身体挖了出来,休书不作数,恰好我准备晚些时候再去过官邸印章,如今也就此算了。 云娘重病身亡,谢家……办灵。” 听见这话,谢若棠的心一颤,闭了闭眼点头。 这是迟了云初十几年的,应该的。 谢清榆看向她,又道: “至於那人,毕竟占的是你母亲的身子。 我知晓你恨她,我何尝不是如此? 我想,將她关起来,从此不得告知世人她的存在,反正,她在別人眼中早就已经是死人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云初竟然是自己上一世的结局。 谢若棠轻声道: “我知道。” 谢清榆看著她眼中满是欣慰, “你的確是长大了,棠儿,你真的长大了。” 他一连说了好几遍,谢若棠忍住眼中酸涩,道: “父亲,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你这些的?” “你若是不告诉我这些,那我百年之后下去了,又该如何与你母亲交代?” 谢清榆伸出手,將谢若棠的眼角泪擦去,道: “你母亲,应该很骄傲有你这么个女儿。” 第172章 此间一梦(云初篇) 谢若棠扯出一个笑来,道: “父亲,我也很高兴,能够有一个爱我的母亲。” 谢清榆展顏,但很快就又黯然了下去, “你母亲命不好,也怪我,当初多管閒事,去帮了这么一条毒蛇……” “即便当初不是父亲帮了她,依照她的性子,大抵还是会去伤害別人。” 谢若棠如是安慰,可心中却紧紧地揪了起来。 她不是什么圣人。 如果谢清榆当初真的没有帮绿竹,招惹上这个祸害,就算是真的会死人,那也会是別人,不是自己的母亲。 但自己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既已发生,谢清榆已经足够自责,自己又何须添火?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后,谢清榆这才道: “说起来,你马上也要生辰了。 原本说,你还没有在我身边好好的过上几个生辰,从前在京城过生辰也都是隨意的敷衍过去,今年好好给你操办,如今怕是要耽误了。” “父亲,我的生辰明年也能过,后年也能过。” 现在这个时候,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生辰宴会了? 谢若棠看向谢清榆,有些犹豫道: “只是,我想同父亲说一声。 这些事情听著过於离奇,若非父亲自己是亲眼所见,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 绿竹这些年也算是学了不少说话的本事,我怕看守的人会被蛊惑。 虽然绿竹占著母亲的身子,捨不得去伤害,可我们也总要为自己留一丝后路。” “你说。” 谢清榆听出来谢若棠还有些想说的,便就点了点头让她接著往下说,谢若棠道: “我会让雀儿她们秘密调製一个药方让她从此不能说话,也会调製一些药让她从此臥床不起。 至於看守的人,最好是聋哑无依无靠的人。” “这些你去办就是了。” 谢清榆点点头, “你做事情,总比父亲稳妥。” 两个人说完这些,也是相顾无言。 谢若棠看著谢清榆那雪白的发,也不敢在这儿继续待著,总觉得心口像是闷著一股气,难以言语。 请辞后,谢若棠出来便就看见了雀儿。 雀儿將披风给她披上,提著灯,道: “小姐,都已经处理妥当了,您还回那边住么?” 想到自己屋子里的血流成河,谢若棠的脸色有些难看,別过脸去道: “不了,东西要是能换的就换到我现在住的房中,不能换的也给擦乾净了再说。” 她不信鬼神之说,即便是有,那些人还活著也不能奈她何,更何况死了。 这些事情,她没有抓著他们算帐就不错了,他们更別想找自己的事儿。 回到院子,雀儿忍不住道: “小姐,世上,真的有借尸还魂这种东西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说不定,有的人还是重生回来的呢。” 谢若棠看向雀儿,微微蹙眉,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雀儿闷闷道: “奴婢就是觉得,一个人想顶替另一个人的人生,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成本。 绿竹害了夫人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发现。 如果小姐没有察觉,夫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沉冤的雪?” “这些事情就先別想了,已经尘埃落定,再想,也只会徒增烦恼。” 谢若棠说著,雀儿闷闷地应了,隨后想起什么一样, “那二小姐呢?” “她?” 谢若棠拔簪子的动作顿了顿, “跟她有什么关係?” “当然有了。” 雀儿不服气道: “二小姐虽然跟您是流著一样的血,可到底不是一个母亲,根早就坏了。 难不成您还打算就这样养著她?” “谢若楹名义上还是太傅府的二小姐,不可能对她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处置。 更何况,她自己做的恶,已经得了报应,剩下的就不是我们管的了。” 谢若棠淡淡道: “从今以后,绿竹也好,云初也罢,这件事情不可再提。” 雀儿也知道这件事兹事体大,站在一边的雪客与她一起行礼道是。 谢若棠虽然是下午才醒,但是沾上枕头,很快就又有了睡意。 只是这一次,她並非是一觉天明,而是看见自己的梦中宛若白昼。 她清楚这是个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无法,谢若棠只能够朝著前面走著。 梦中四周全是鲜,各色的隨著明媚的阳光舞动,空中甚至还有淡淡的香气。 谢若棠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在此刻也平息了下来。 不知道是走了多远,眼前出现了一个房子。 谢若棠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那房子的门被推开,走出一个身穿浅紫色长裙的女子。 看见那女子,谢若棠惊得瞪大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口中呢喃出两字, “……母亲。” 云初对著谢若棠莞尔一笑, “母亲在这儿,你还哭什么?” 她的语气温柔,是谢若棠从未体验过的美好。 谢若棠不敢上前,只怕自己要是动了,这一切美梦就会烟消云散。 她和云初之间隔著距离,一瞬不敢眨眼的看著云初,那些委屈和嚮往总算是有了宣泄的地方, “母亲,您怎么走得那么突然,父亲很想念您,我也没有见过您,我很想,很想吃一顿母亲陪著的饭,逛一次母亲陪著的街,穿一次母亲做的衣裳…… 母亲,他们都笑话我,说我不好,所以我的母亲才不爱我!” 她泣不成声,云初的那双眼眸温柔,带著疼惜地走过来。 直到云初將她轻轻地抱在怀中,谢若棠大气也不敢喘,只是扯著了云初一点点的衣袖。 云初的声音和绿竹对谢若楹说话差不多,却更温柔, “是母亲不好,识人不清,让你受苦了。” 谢若棠忍住哭的颤抖的身体,小声道: “母亲,她借著你的名义害我…… 我以为…… 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以为你真的不想要我,以为你真的觉得我不如谢若楹……” “傻孩子,你在母亲的心中是最好的。” 云初看向谢若棠,脸上的神色温柔, “你受苦的时候,母亲也很难过,可是母亲什么也做不了。 第173章 若有来生,殊途同归 但是母亲觉得,我的女儿那么厉害,如果一切重来,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母亲就想办法让你能够重新回来,没想到你比母亲想的还要厉害,不仅让自己好好的活了下来,还让母亲也得到了安寧……” 听到这,谢若棠瞪大了眼睛,愣愣道: “母亲……才是帮我重生的人?” “我被绿竹杀害后,只能够一直在京城游荡。 我看著你被送走,又看著你回来……” 云初的眼中满是哀伤, “我唯一庆幸的是,绿竹不至於那样狠心,而你在你外祖他们身边过得也很好。 不过你是个傻姑娘,喜欢上了顾家人,就要急著付出。 最后竟然被他们那样算计……” 重生的秘密和委屈,谢若棠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宣泄,如今在云初面前一一被戳穿,谢若棠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都在攥著疼,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云初伸手,疼惜地擦去她脸上的泪,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很骄傲,我的棠儿怎么那么优秀呢? 顾知舟以为自己的才能让自己成为了新贵,可是事实上,咱们若棠愿意帮谁,谁才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就像是寧安王,我家棠儿说什么,他就是愿意为我家棠儿付出。” 谢若棠抓住她的手,哽咽道: “母亲,那您,还能回来吗?” “傻孩子。” 云初似乎是笑了起来, “母亲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没办法回来了。” 谢若棠不肯撒手,云初却无声的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起身,一起进了屋子,將一件衣裳给了她, “这是母亲给你准备的嫁衣,你喜欢吗?” “母亲,我想穿的,是您亲自给我的。” 床榻上的嫁衣烈如火,华丽动人。 可谢若棠却只是看著云初。 周围的环境忽然变幻,成了贴著喜字的太傅前厅。 而云初亦是穿著一身红衣,含笑道: “你也总该让母亲感受感受,你出嫁时候是什么样子吧?” 谢若棠说不出话来,等到再回神,已经穿好了嫁衣站在了云初的面前,云初端详著眼前的女儿,唇角弯起, “我女儿真是好看极了。” 说完,她拉起谢若棠的手坐在了桌边, “尝尝,这是母亲亲自给你做的吃的,看看喜不喜欢。” 谢若棠看著她的脸,努力不让眼泪模糊云初的脸, “母亲,一定是有办法的。 您能够將我送回去,能不能让父亲回到过去,即便、即便我不能出生,也一定能够將您救下来!” “傻瓜。” 云初轻笑出声, “我最大的执念就是你跟你的父亲,又何必坏了如今的安稳生活? 棠儿,母亲的离去是命中注定,可母亲很高兴,能够得到天道允许,与你再见。” 她的眼角晶莹,匯聚成泪无声落下, “母亲今日,也是来跟你道別的。” 她如今执念已经得到了抚慰,心愿了,已经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 只是走之前,她放不下谢若棠。 云初近乎贪婪地看著眼前女儿的面容,轻声道: “母亲的嫁衣,也是为你准备的。 母亲不能够亲手交给你,可母亲的心,永远都是落在你的身上。 不管从前绿竹做了什么,母亲的心里是永远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谢若棠慌张地抓住她的手,拼命地摇头, “母亲,求求您留下吧,您、您还没有见过父亲,父亲知道这些事情后一夜白髮,他一直在等著您啊! 他很后悔当初出手帮了绿竹,我、我也很生气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可他……” 谢若棠越说,越是语无伦次。 云初含笑,將食指抵在她的唇上,轻声道: “你父亲如果没有一颗仁慈温柔的心,我又怎么会心悦他呢? 他不过是做了该做的,我也只是受了自己该受的劫难。 他无错。 你记得替母亲同你父亲说,要好好地养著自己,我在下面等他百年而来,再携手同过奈何桥去。” 谢若棠摇头,想要拒绝,可眼前的一切,连同著她紧紧抓住的云初都一点点的消失。 “母亲,母亲!” 谢若棠跌跌撞撞地想要抓住那最后一丝温暖,却从床上掉下去,瞬间整个人清醒过来。 外面的雪客和雀儿也立刻掌灯进来,看见谢若棠满脸泪痕,口中叫著母亲,便就知道应当是做了梦,赶紧將谢若棠搀扶坐起来。 一个去端茶给谢若棠压惊,一个去打热水来给谢若棠擦拭。 等到一切平復了,谢若棠这才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是刚刚云初一直拉著自己的地方…… 驀的,谢若棠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將手凑近了些,上面一朵如桃的胎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浮现出来。 雀儿也惊奇地咦了一声, “小姐从前胳膊上还从未有过这个印记呢。” 谢若棠想起之前在谢清榆的书房中看的那些云初批註的书,末尾总是会有一朵勾勒的桃。 她问过谢清榆这是什么,谢清榆说,那是云初最爱的。 云初…… 最爱的。 谢若棠方才忍住的眼泪在此刻更是汹涌澎湃。 雀儿和雪客倒是想要安抚,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会儿,谢若棠才算是忍住了眼泪,风轻云淡道: “我没事,都下去吧。” 雀儿迟疑,雪客直接將人给拉了出去。 到了外间,雀儿有些不高兴道: “你叫我出来做什么,小姐那么伤心,我不在身边怎么才好?” “就是因为小姐的心情不好才不应该在那儿。” 雪客闷闷的, “这种事情,千八百年都不见得能有一个,却偏偏出现在咱们小姐身上,你以为小姐就真的很洒脱吗? 更何况,从前绿竹还用夫人的身份欺负小姐,小姐肯定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发现事实根本不是那样,自己错过了夫人,小姐怎么会不难受? 这样的事情,小姐需要的是一个人待著。 咱们就在外面,有什么小姐会叫咱们的,別去扰了小姐。” 听著这些,雀儿也不说话了。 而谢若棠这边再次睡去,却没能再梦见云初,反倒是一些零碎的前尘往事。 第174章 她活著,比让她死了更痛苦 第二日一大早,整个太傅府便就出了一个惊天大事儿—— 与谢太傅鶼鰈情深的云夫人染病而去,谢太傅一夜白髮! 眾人譁然。 谁不知道当初这一对神仙眷侣让多少人为之动容? 更何况,这么多年,这夫妻的感情不知道多好,怎么突然就…… 可一码归一码,消息传开后,京城里的官宦都准备著去太傅府帮一把。 毕竟,谢清榆这些年在朝堂上的为人的確是不错。 更何况死的人可是云初,若是能够將云初的丧事办的好看些,说不定到时候云家人会青睞一眼呢? 眾人各自都心怀鬼胎。 消息传到了镇国公夫人的耳中时,镇国公夫人还未睡醒,她先是愣了愣,隨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 “夫人,云夫人……去了。” 镇国公夫人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 前两日不是说,云初被谢清榆给休了吗? 而且也没有听说过云初生病,怎么突然之间…… 来不及多想,镇国公夫人还是让身边的奴僕赶紧为自己梳妆好,就急匆匆的去了太傅府。 之前的事情是之前的事情,像这种白事,若是自己不来才会叫人看了笑话。 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镇国公夫人才知晓那一夜白头並非只是说说而已。 从前在京城中已经有了两个到了成婚年纪的女儿,却依旧容貌儒雅俊美,不见一丝疲態的谢清榆,如今竟然发胜白雪,虽然脸上没有太多的神色,可却叫人更为之哀痛。 谢若棠跪在灵堂里,看著上面刻著的名字怔怔的出神。 刚才自己已经將在梦中看见的事情和谢清榆说了,也告诉了云初同谢清榆要说的话,谢清榆在房中已经哭过了一场。 真奇怪啊。 分明自己从未和自己的这位生母见过面,即便是相处也只是梦中片刻,竟然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感到令人窒息的痛意。 有下人匆匆而来,被雀儿眼疾手快的挡住,拉在了一边低声询问,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没看到小姐在伤心吗?” 下人唉声嘆气, “是二小姐…… 二小姐刚刚醒了,知道了夫人没了的消息,哭著喊著要过来。 可是您也知道,二小姐的双腿都还是伤著的,这么冷,若是非要过来的话肯定会扯著伤,到时候怕是不好看。” 雀儿皱著眉头,心下暗骂这一对母女都不是省心的东西,却也不得不让下人先等著,转过身去和谢若棠说了这事儿。 谢若棠动了动有些麻木的眼珠子,抬了抬手,雀儿立刻扶著她站了起来。 见谢若棠是往谢若楹现在住的地方走去,雀儿说道: “小姐不必专门来走一趟的,若是她闹,奴婢过去將人打晕就是。” 谢若棠没说话,雀儿也就不再继续说了。 因为云初“死”的太过突然,所以人手一时间有些不够用,几乎所有人都被调去了前院,在这守著谢若楹的也寥寥无几。 还没有进院子,谢若棠便就听见了谢若楹嘶吼著, “你们净胡说,我母亲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更何况我之前怎么都没有找到她,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太傅府? 你们全在胡说,全在胡说! 是因为觉得父亲与我闹了些矛盾,我不是府上的二小姐了,所以就编出这样的话来欺辱我们?” 谢若楹是真的想不明白。 不过是一朝一夕,为何就如同变了天一般? 先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没了,被镇国公府扫地出门,自己如丧家之犬一般想要回来低头,却又被贼人拉去凌辱,双腿尽断…… 好不容易都熬了过来,为什么却传来母亲没了的噩梦?! 谢若楹如同疯了一般,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从床上掉了下来,艰难的一点点往门外爬去,想去证明自己只是被骗了。 可下一刻,门被打开,是穿著一身素服没有半点装饰的谢若棠走了进来。 谢若楹抬眼看见谢若棠,嘴唇翕动著,又化作了深深的绝望, “我知道错了,我如今就是回来赎罪的,可你就算是再討厌我和母亲,也不应该说出母亲出事了的话!” 谢若棠漠然的看著谢若楹,半晌才开口, “哭完了吗?” 谢若楹脸上还掛著泪,满眼不可置信, “难道你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听见了。” 谢若棠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等到门关上后,自己才坐在了一边静静的看著谢若楹, “她死了,这件事是真的,没人骗你。” 谢若楹只觉得浑身冰冷,疯狂的摇头, “不,不可能的! 母亲的身体那样好,从来没有过生病,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突然的走了呢?” “这件事情不管你信不信,真相都在这儿。 现在外面都是来弔唁的人,你若是不怕被笑话就出去吧。” 谢若棠淡淡开口, “有这些时间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你还想要做侯府的主母,可你已经没了守宫砂。 还有你这断了的双腿…… 皇上已经下旨,让你们在月底完婚。 不管怎样,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我也不想再去对你做什么,此生就罢休吧。” 听见谢若棠的话,谢若楹面色惨白,身子颤抖, “……你们都知道了?” “不管你有没有跟太傅府断绝关係,可说出去终究是太傅府的名声,我不至於蠢到毁了自己的名声。 除了我就是父亲知道了。 毁你清白的人,在那天也找了一个破庙自縊而亡。” 谢若棠看著眼前的谢若楹,唇角勾了勾,却只是一个讽刺的笑, “机关算尽,你可曾想过是这样的后果?” 谢若楹摇著头,眼泪不住的往下撒,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我是不必过来的,可是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得说清楚才行。 其实有时候安於一隅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做人还是別太贪心了,否则到最后什么都落不著。” 谢若棠又何尝是不想要报復谢若楹,可不管怎么看,谢若棠再怎么报復也比不过谢若楹顺其自然接受这些恶果来的可怕。 索性,谢若棠也就不愿意再继续插手。 第175章 送她的嫁衣 谢若棠起了身, “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在这养伤,到了月底,你就可以梦想成真。 至於母亲的葬礼,你也不必出面,我会替你遮掩,也算是全了我们的所谓姐妹之情。 只是从此以后,太傅府与你就再无关係了。” 说完,谢若棠转身就离开了这儿。 出来以后,谢若棠又交代了看守的人,若是谢若楹还要执意去前面,那就打晕之后锁住不许出门。 离开谢若楹的院子,谢若棠却又不敢回去灵堂,怕再看见那黑漆漆的灵位。 雀儿主动开口, “刚才大人不是给了小姐一把钥匙吗,说是夫人的当年嫁妆,您要不然去帮夫人收拾收拾这些?” 谢若棠怔了怔,点点头算是应了。 几人来到库房,谢若棠也不要雪客她们搭手,低著头专心致志地將库房里面东西一一归置,把那些落了灰的全部擦拭了乾净。 当初云初生了谢若棠以后,便就將自己嫁妆的钥匙给了谢清榆,让谢清榆以后不要再提,等到谢若棠要出嫁的时候,再將这钥匙给谢若棠。 原来,云初当时已经有些隱隱察觉。 只是人间祸事,避无可避。 谢若棠看著那些曾经金碧辉煌的东西重新焕发了生机,就感觉自己此刻身边,云初应该是在的。 她念叨著, “既然当初您已经有了预感,將这些东西也交给了父亲,为何不肯和父亲讲这些话说明呢? 说不定父亲是愿意相信您的,也不至於你们蹉跎了这么多年。” 谢若棠念叨著念叨著,就越发觉得眼睛乾涩。 这些遗物,一时间谢若棠也收拾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一只木匣,谢若棠蹙眉,犹如被什么牵引一般,忍不住的打开了那只木匣,里面,是一件如火嫁衣,上面的刺绣更是精美绝伦。 谢若棠瞳孔微震,眼前的嫁衣和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一件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 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 在这一刻,谢若棠的眼泪再也忍受不住,喷涌而出。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守灵,谢若棠白日並不过去。 一直到了上山的日子,谢若棠这才出现在了眾人面前。 沈临璟这几日也在忙前忙后,但毕竟是没有成亲,所以在这的时间也分外有限。 今日算是谢若棠和沈临璟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看了沈临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那个爱美的姑娘,那个说起话来笑盈盈的姑娘,脸上消瘦的不见有几块肉,在风中似乎要被风给吹散。 他那一日去谢若棠身边,谢若棠断断续续的说的那些话,他隱约能够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谢若棠也远远地看见了沈临璟,对著沈临璟扯出了一个笑。 她固然伤心,可伤心之后,她还要往前走。 这一世,不仅仅是自己的重生,更是母亲为自己爭取的机会,她没有道理活得不漂亮。 可扶灵刚走过长街,沈临渊却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现了,对著棺材拱手行礼,模样郑重。 一些旁边的百姓认出来了沈临渊的身份,对沈临渊此举不由得大为疑惑。 毕竟沈临渊和谢家似乎並无什么牵扯,这一行礼反倒是突兀异常。 可选临近似乎根本不將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反而走上前去,看著谢若棠神色复杂, “还请谢大小姐节哀。” 谢若棠现在的確是难过,可已经过去了那个劲儿,不至於分不清楚眼下的情况。 见谢清榆在一边,这沈临渊却来同自己说话,顿时神色变得疏远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 “多谢大殿下关怀,应该是皇后娘娘让您来的吧? 等到若棠此间事了,自会去宫中多谢皇后娘娘。” 沈临渊倒是没有反驳,嘆息一声道: “夫人正是好年纪的时候,你也莫要过於难过了。” 一边的沈临璟阴沉著脸走上前,直接將沈临渊拉走,示意谢若棠她们继续。 等送葬的队伍走远了一些,沈临璟才將人直接拉到了一边偏僻的巷子去,二话不说,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沈临渊没想到沈临璟竟然会突然动手,顿时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捂著脸痛苦呻吟著,吐出一口带著牙的血水出来。 “你疯了?” 沈临渊再好的脾气也在此刻荡然无存,眼神阴翳的呵斥著,可沈临璟只是冷笑一声, “我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你好像是要疯了。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若棠打的什么主意,她与我已经定下了成婚的日子,往后,你离她远点!” “原来是因为这个急了?” 沈临渊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站了起来,神色轻蔑, “我有妻儿,你未免是杞人忧天了些。” “是么?” 沈临璟面无表情, “这跟我没有关係。 你这话用来哄你的妻子可以,我不是。 况且……” 他走近沈临渊,声音一字一顿, “怎么,你会跟那些边关宵小沾上关係呢? 我的,好大哥?” 此话一出,沈临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沈临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这样通敌卖国的事情安在我的身上,不合適吧?” “我不知道合不合適,但是我知道的是,我查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沈临璟嗤笑, “別打她的主意,否则別怪我鱼死网破。” 沈临渊的神色阴沉下来, “是我从前小看了你。 沈临璟,你如今,也是对那个位置生了心思吧?” 如果不是,沈临璟现在应该还是个紈絝才对。 即便自己登上帝位,只要这个弟弟没有威胁到自己,他绝不会对他动手。 毕竟,一个紈絝王爷而已,养著顶多是有些费银子,可落在別人眼中,那是自己兄友弟恭的证据。 现在的沈临璟,留不得了。 沈临璟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他从前对谢若棠所说的沈临渊不会是个好帝王的话还有些不大相信,毕竟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哥哥,觉得对方虚偽,可对方的確处处优秀。 第176章 你要让我去死吗? 但是如今,沈临璟是真的信了。 自己若是任由这个人登上皇位,自己恐怕只会成为第一个被收拾的人。 不管是为了若棠还是自己,这位置,他爭定了! 谢若棠这边在葬下云初后,谢清榆不肯下山,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来岁,摆手让谢若棠她们下山,自己还想陪著云初再待会儿。 谢若棠知道谢清榆不好受,便就不再说其他,转而带著人下了山。 换好衣服后,谢若棠便就忙著让府上的人將那些经幡给收了起来,还有一些新的规矩,该定也是给定了。 而且距离月底也就只有十来日的时间,她还要准备一下谢若楹出嫁的事儿。 这赐婚是在丧事发生之前,时间上是更改不了了的,但说起来,谢家刚出一个丧事,是可以一切从简的。 上一世谢若棠也不是没有操持过婚事,听说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置,很快就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雀儿將今日的事情和谢若棠说了, “……二小姐很著急,四处让人帮忙找一个女子。 奴婢打听过了,那个女子是个有能耐的,能把失了清白的女子重新给塑造成清白的身子。” “她若是想请,那就让请吧。” 谢若棠眼睛也没抬一下, “那个女人是个骗子,跟她说清楚,她若是请了,別到时候將被骗的事情往太傅府上推就是。” 上一世她知晓那个所谓的“妙手回春”,其实就是一个骗子而已,反正这种银两都是一次性的赚。 即便对方发现自己被骗了,那也会碍於面子和名声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 雀儿这边將话给带到,谢若楹却是不相信的。 雀儿冷笑,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家小姐说了,你想请那就做好被骗的准备,別用府上的银子,也別想著要在被骗后將侍寢推到太傅府上。 否则,到时候她可不介意將这些事情说出去。” 谢若楹咬著牙, “……她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能够真不管我?” “您別忘了,是您將我家小姐的心给伤透了!” 雀儿冷冷地看著她, “总之,话已经带到了,就看二小姐是如何抉择。” 说完,雀儿便就离开了。 谢若楹挣扎著,还是放弃了在府上让別人帮自己寻大夫的事儿。 她已经这样了,难保谢若棠不是为了害自己,想要自己永远不能翻身,专门找个假婆子来哄自己。 反正,她双腿都断了,总不能够在新婚之夜的时候,顾知舟要碰自己吧? 从前想想就会害羞的亲密接触,不知道是为何,如今谢若楹只觉得噁心。 她闭著眼睛一遍遍地催眠自己,这些都是不要紧的,都是不重要的…… 可真到了成亲那一日,谢若楹只觉得心中生出无限的恐慌。 她想像之中的婚宴,不该是这样的! 因著一切从简,她的衣裳甚至都只是淡淡的胭脂红,发上几朵红色的绒。 没有红色嫁衣,没有迎亲的人,没有姐妹的添妆,也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 她在红盖头下死死地扣著自己的手,身子也因为害怕,而变得冷起来。 吱呀—— 门被推开,一双靴子在自己的面前站定,半晌,谢清榆的声音才淡淡道: “你一直以来都想嫁过去,如今愿望成真,我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就祝愿你,一切顺利。” 说完,谢清榆便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不等他走,谢若楹忽地伸出手抓住他,一把扯掉了盖头,声音哀婉,眼中满是祈求, “父亲,我怕……”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好怕的?” 谢清榆面无表情的看著她。 谢若楹知道谢清榆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他还在不高兴自己之前忤逆他的事儿。 可看著谢清榆束起的白髮,她又不由得有些振作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母亲让父亲回心转意,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父亲一定对母亲用情极深,否则的话,父亲怎么会因为母亲的死一夜白头? 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以为谢清榆不知道自己已经失身的事儿,哽咽道: “父亲,顾家的人见钱眼开,女儿如今断了腿,又被强嫁过去,他们定然不会对女儿有半分好脸色的。 您能不能……能不能给女儿一些傍身的东西,女儿也好能够好过一些?” 话说到这儿,见谢清榆依旧面无表情,谢若楹更是哭得厉害, “父亲,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儿伤了您的心,可是女儿並非有意…… 这样好不好,您就当做看在已经去世了的母亲的面子上,看在母亲这么多年为您操劳的份儿上,便就对我怜爱一些吧……”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的瞬间,谢清榆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不敢去听关於云初这些年的事情。 別人以为他用情至深,捨不得亡妻,可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让一个冒牌货在他的身边顶替爱人多年! 他怀疑过,可对方的一切都太乾净了,他又怎么抓得到把柄? 现在谢若楹说的这些话,无疑是將自己当做一个傻子,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谢清榆深吸一口气,却依旧压不住心头怒火,狠狠地一耳光打了过去,神色冰冷, “与你断亲的信,已经给了户部。 我会让户部的人加快处置,等你嫁过去后,我们之间再没有半分关係!” “父、父亲?” 谢若楹没想到自己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被彻底剥夺了身份,整个人愣坐在原地,口中喃喃, “您知道顾家是什么德行,您不帮我,还要跟我划清界限…… 您知不知道,您这是在將女儿推向火坑!”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往后就是没有娘家的人了,顾家欺负自己,不是更手到擒来?! 她身子颤抖,哭著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父亲,您这是要女儿的命啊!” “我当初再三地告诫过你,是你不愿。” 谢清榆不想继续说下去,直接將她的手掰开,毫不留情地出去了。 谢若楹腿脚不便,连重新坐回去都难。 还是外面的丫鬟进来重新给收拾好,还顺道教训了一番, “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您就別闹出这些笑话,否则说出去旁人看了更瞧不上您了。” 第177章 你的两世因缘 谢若楹那样高傲,听见这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眼看向丫鬟,满眼写著恨意, “你说什么?” 丫鬟並不怕她,只是冷嘲热讽道: “二小姐难不成腿坏了,耳朵也坏了? 奴婢也是为您好,怕您到时候做了后悔的事儿。” 她可没忘记这谢若楹当初是怎么差点儿將他们所有太傅府的人都给拖累死! 若非大小姐还有圣宠,有脑子,今日她就不是站在这儿了! 太傅府上都是老人和家生子,所以很是不理解谢若楹的做法。 现在好不容易要將这个煞星送走,她说两句又能怎样? 谢若楹红著眼睛道: “我就算是不得父亲的宠爱,那也是太傅府上的二小姐,轮得到你一个贱婢在这儿说三道四? 贱人,別以为我现在不好,就能够容得你放肆!” “二小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丫鬟讽刺道: “嫁出去了,以后就不是太傅府的人了,您也別对太傅府的人太有占有欲。” 说完,丫鬟又催促著, “马上新郎就来了,您快盖好盖头別乱动了,到时候在外面摔著还是怎的,又是给人平添笑料。” 谢若楹想反驳,可是面对丫鬟的字字句句,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快,谢若楹就被推送出了房,一路送去了大厅。 而此刻的顾知舟穿著一身素白衣裳,面色冷漠,似乎今日参加婚宴的新郎是別人一般。 谢若棠恰好跟厨房的人做著交代,走出来正看到了顾知舟。 她也没躲开,既然撞上了,就大大方方地頷首行礼, “恭喜顾公子抱得美人归。” 这话的確听著有点儿阴阳怪气,但谢若棠是真心的。 顾知舟看著她,目光沉静,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片刻后挪开了目光, “嗯。” 谢若棠也不將他的態度当回事儿,看了雪客一眼,对方立刻拿出一个红色锦盒上前。 “虽然往后她与我们谢家再没有半分的关係,可父亲心疼她,这个就当做是我送的新婚礼。 望,从今往后顾公子和她幸福美满,白头到老,子孙绕膝,共享天伦。”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成语,顾知舟还是没忍住看了过来,却並没有伸手去接锦盒,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道: “你没有別的要说的?” 谢若棠微微思索状,隨即摇摇头, “我刚刚说的,应该很全面了。” 顾知舟的喉头滚动著,化作一声不甘心, “谢若棠,你真狠。” 听著这句话,谢若棠却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狠? 说起这个,我其实不如你的万分之一。 这份姻缘是你求了两世的,如今得到,你该是好好珍惜才对。” 说完这句话,谢若棠也不打算再继续在外面了,擦肩就要经过顾知舟,顾知舟心下一横,上前就要拉住谢若棠的手腕,却被雀儿一把拦住,满眼的警惕, “顾公子这是做什么? 总不能是成了我们府上的姑爷后,还要对我们大小姐动手动脚吧?” 顾知舟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的断了。 从前满满的、毫无半点估计的心,一点点如被蚂蚁啃噬,此刻再也经受不住,彻底的坍塌。 他艰难道: “没有。” “没有最好。” 雀儿讽刺道: “否则在顾公子成婚当日被打,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看著谢若棠渐渐消失的背影,顾知舟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一边。 墨焉心惊胆颤地赶紧在他耳边低声道: “公子,您还是振作些吧,这儿不是府上,若是被旁人瞧见了,不知道要怎么传呢!” 顾知舟看向墨焉,那双眼中带著些许的茫然,甚至压抑著一丝的委屈, “我只是想一个人,墨焉,我有错吗?” 墨焉能说什么呢? 其实一开始他就劝过顾知舟。 谢若棠真的对他很好,甚至算得上是掏心掏肺,自己有的,只要是顾知舟开口,再捨不得也想办法给。 她没有的,也会想方设法的找到途径,得到后给顾知舟。 可是再怎么旺盛的火苗,哪儿禁得住一次又一次的冷水去泼? 两个人走到如今,不如就释然一些。 何必又在现在做出这般姿態,打碎自己的幸福? “您说过,您是心中有夫人的,如今您好歹算是娶到了心爱的女子,又算是什么错对?” 墨焉劝道: “从前种种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 公子,大小姐已经放下了,您也该听她所说的,怜取眼前人,总不能叫夫人届时也生了遗憾。” 听见墨焉说起谢若楹,顾知舟不再说话,只是垂著眼眸不说话。 他未必是不知道这些道理。 可谁能告诉他,他娶到了心爱的人,可为什么心里这般难受? 很快,谢若楹就出现在了顾知舟的面前。 顾知舟眼中浮起复杂,又渐渐地散开,似乎是真的想明白了,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上前將谢若楹打横抱起,低声道: “腿还痛吗?” 谢若楹对外称的是,自己因著天寒地冻的,不小心给摔了腿。 原本心中还有些害怕的谢若楹愣了愣,隨即眼睛一酸,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知舟嗯了一声,將人抱上了轿。 轿也不大,迎亲的队伍也並不张扬。 甚至比不上那些寻常百姓嫁女。 一路到了侯府,好不容易在协助下完成了拜堂,谢若楹便就被送到了洞房中。 因著还在丧期,来吃酒的也並没有几个人,顾知舟早早地就结束了酒宴。 可临近婚房,他却站著没了动作。 顾夫人看著儿子这样,板著脸道: “我早就说过,这事儿不成。 谁家嫁女是这样的? 就算是那乌衣巷的丫头出嫁,也没听说过这么无声无息。” “她如今已经是我们侯府的人了,母亲又何必说这些?” 顾知舟淡淡地看著顾夫人,对这个母亲头一次的生了些厌烦。 顾夫人顿时沉下了脸, “是怪我说得太多? 你自己难道不觉得丟人? 谁家主母断了腿? 光是个瓶,也不见得是个能用的瓶!” 第178章 婚事不如別人白事隆重 顾知舟深吸一口气,声音多了几分的厉色, “她又不是一辈子站不起来,更何况这是皇上赐婚,就算她是个乞丐我也是要她做主母的! 母亲若是看不惯,往后不必若楹跟你往来。” 顾夫人没想到顾知舟竟然这样强硬,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颤抖著声音道: “我这是心疼你呀! 你也是头一次成亲,你自己瞧瞧,这婚事办得还不如旁人的白事儿热闹! 还有之前的嫁妆…… 也不见那些嫁妆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吊著谢若棠,早早地跟她……” “够了!” 现在顾知舟听见谢若棠三个字,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阵烦躁,不管不顾的一声呵斥后,狠狠一甩袖子, “母亲往后还是別提了,我已有妻子!” 这些话说完,顾知舟再也不管母亲,直接大步流星的就走进了新房。 谢若楹此刻正心中打鼓,不知道待会儿新婚夜该怎么糊弄过去。 原本想著顾知舟要是喝多,自己还能够放点血矇混过关,可偏偏算漏了他俩的婚事奇特。 顾知舟將她的盖头掀开,看著那张娇美的容貌,顾知舟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喝完交杯酒后目光落在了谢若楹的双腿上,道: “我去书房睡,等你好了我们再圆房,也是无妨的。” 谢若楹咬著唇,眼中莹莹泪光, “夫君,你……恨不恨我让你无法跟姐姐相守?” 顾知舟沉默了片刻,隨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是我的心上人,跟她有什么关係? 更何况,如今你我终成眷属,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你安心养身体,到时候养育咱们的孩子,咱们一辈子就这么平平安安,稳稳噹噹地过去。” 谢若楹这才算是放了心。 她能够察觉到顾知舟这话是真的,顿时破涕为笑,心中也开始盘算著什么时候找那个妇人帮自己恢復处子身份。 谢若楹出嫁后,谢府也彻底的安寧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初的事情让谢清榆打击颇大,从前时不时就忙於公务,现在则是將许多时间空了出来。 他也不去看绿竹,只是静静地在书房中翻著那些被云初批阅过的书。 又或者偶尔在谢若棠看书的时候坐在一边发呆,看著谢若棠那张和云初越来越相似的脸陷入沉思。 日子无波无澜,谢若棠怕他走不出来了,便就將自己的担忧告知了沈临璟。 沈临璟如今在朝堂上也算是有了些正向反馈,可在谢若棠的面前,依旧是跟最开始见到的时候那样。 听了谢若棠的担忧,沈临璟想了想道: “要不然,还是让谢大人能够有个红顏知己?” “父亲说过不再娶,我瞧著他很牴触。” 谢若棠轻嘆一声, “若是他现在有喜欢的人,只要对方的人品好,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个母亲。”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云初好,但日子是活人在过。 她对云初尊重仰慕,却生不出更多的感情。 过完年后,自己也要嫁出去了,府上更是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的,想想,便就觉得心疼。 听谢若棠这么说,沈临璟又沉默下来,片刻后看向谢若棠道: “我记得,谢大人前些年的时候是想撰写一本游志。 只是那个时候他脱不了身,身边又是还有妻儿。 现在,谢大人倒是可以试试走这个路子。” 谢若棠一怔, “游志?” “大昭的地形山水本来就是要更换的,內阁也在打算是从民间徵集,还是再做其他打算。 若是谢大人一直如此的鬱郁不得志,倒不如去试试。” 沈临璟认真的建议, “在京城,总是会睹物思人,长长久久地反覆撕拉开那些伤疤,谢大人怕是会有心病。” 谢若棠点点头, “这些我到时候跟父亲商量一下。” 沈临璟嗯了一声, “你只管告诉我结果,若是谢大人愿意,我就直接找父皇確定下来,到时候我再走动內阁,將这些事情都给处理好。 等我们婚后,谢大人就能够出行了。” 如今沈临璟想的倒是越来越周到,没有从前的毛躁了。 但谢若棠危险地眯了眯眸子看向他,声音冷了下来, “按照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我要是死了,你就离得远远的,再娶上娇妻美妾,美名其曰是忘记失去我的痛苦?” 她半开玩笑。 其实若是沈临璟真的这样做了,她也並非不能理解。 看多了薄倖之人,她要的,只有自己还活著时候的迁就温柔就足够了。 沈临璟顿时苦了一张脸, “你又在这儿挖坑害我?” “说吧,说不出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谢若棠轻哼,沈临璟哭笑不得,將剥好的橘子放在泥炉边上煨热,给她继续去剥坚果, “你要是真死了,我就隨你而去。” “骗人。” 谢若棠皱了皱鼻子,沈临璟却抬起头分外认真, “如果我们成亲了,我就是你的丈夫,为妻子殉情又能如何? 即便你死了,我也能够与你死共穴。” 经歷过两个人一起的时光,又怎么能够挨得过漫漫长夜? 倒不如早早与她去,共饮孟婆汤后,说不定还能再续前缘。 谢若棠很是敏锐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试探道: “那我若是没有同你成亲呢?” “那我就活著给你守寡唄。” 沈临璟细心地將核桃上的皮撕开,语气平淡如说寻常话题, “又没有理由能够跟你葬在一起,好歹求你死了变成鬼的时候看见我是心疼你的,愿意来生再给个机会。” 谢若棠的心尖一颤。 他…… 上一世当真如此。 沈临璟將没那么凉的橘子从炉边拿了一瓣,感受了一下不烫,这才递在了她的唇边, “吃吧。” 谢若棠下意识地张嘴將橘子吃下,酸酸甜甜的汁液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 “不过,若棠长命百岁。” 沈临璟含笑看她, “老天若是有眼,你不够长命百岁就从我这儿划去给你就是。 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成立。 就算是有朝一日你我牙齿掉光,你我的儿女也是要將你我葬在一起的,又怎么会出现你所说的娇妻美妾?” 第179章 撩拨情谊 “油嘴滑舌。” 谢若棠低声说了一声,道: “你若是没了,我可就要召集天底下所有的俊朗男儿,也学著一些夫人,养著做男宠。” 沈临璟脸色黑了一瞬, “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能找到合適的男宠吗?” 吃过好的,他不信谢若棠还能对外面的歪瓜裂枣起心思! 谢若棠笑眯眯地看著他, “唔…… 你確实生得有几分姿色。” 原本是醋著的,沈临璟看见她这样,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既然看在我有几分姿色的份儿上,还请谢大小姐疼惜我,爱怜我。” 说著话呢,他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將脸凑了过来,主动拉著谢若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那双桃眼中烟波瀲灩,倒映著谢若棠的小小身影。 谢若棠的脸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立刻就要抽回手,可沈临璟这廝却坏的很,根本不肯撒手,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谢若棠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那灼热的呼吸向著自己喷洒而来,让她从麵皮一下子滚烫到了脖颈。 那样陌生奇异的感觉,叫谢若棠连呼吸都快忘了。 二人越靠越近,直到鼻尖抵在了一起,谢若棠甚至能够听见沈临璟咽下唾沫的声音,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身上的味道越发的强烈,不知名的香让她头脑昏沉。 沈临璟並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原本只是想逗逗谢若棠,可如今,他的耳尖却红得几乎能够滴血,所有的燥热都涌向了身体某处。 那原本好闻清幽的、谢若棠身上的香气,在此刻成了蛊惑人心的chun药一般,让他呼吸急促了几分。 压下心中那些旖旎的念头,他猛然抽身坐了回去,將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若棠还在孝期,至少半年是不能有亲密之事的。 更何况,她还未嫁给自己,他怎能轻薄唐突了她,这不是在轻贱她么? 沈临璟不敢再去看谢若棠,故作镇定道: “屋子里太热了,我去外面走走,你就別出来了,外头冷。 刚好我去给你折两支梅来,你屋子里这两只瓷瓶好看。” 说完,他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屋子。 谢若棠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一片。 等到沈临璟走了,她这才赶紧的捂住脸,只觉得滚烫的几乎可以在自己脸上去煮茶了。 深呼吸几次,谢若棠这才算是平息下来。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上一世嫁给顾知舟多年,和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夫妻之实。 只是顾知舟並不喜欢她,除了新婚之夜,她与他再无肌肤之亲。 她只记得不舒服。 可如今和沈临璟在一起,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只是鼻尖相抵,那种奇异到脑子放空的感觉就让她不知所措。 到了晚上的时候,谢若棠便就过去跟谢清榆说了让谢清榆去写游志的事儿。 谢清榆眼中有些茫然一般,半晌,才道: “为何? 这个位置,应该是不用人的。” “那父亲想去吗?” 谢若棠很是乾脆地问著, “父亲,我知道您现在心里都在想什么,可我若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在这儿耗著自己。 活著的人才有希望。 我如今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屈指可数,您口口声声说补偿我,从前没能给我的,我希望你能够给我的孩子。 时间还有很长,父亲何必在京城耗著?” 谢清榆不敢去看谢若棠的眼睛,声音愧疚, “可是我怎么能走? 棠儿,你该知道的,你母亲原本……是不必如此的。” 当初云初能够在生產后给他钥匙,交代自己不要拿出来,他就该察觉到事情有不对。 可他不仅仅没有察觉到云初这个时候的异样,也没有察觉到云初之后变了一个人的异样…… 或许只要是自己能够再用心一点,就有办法救下她。 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地离开京城,去忘记这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是罪人。 他要赎罪。 谢若棠抿了抿唇,认真道: “父亲,我知道您对母亲情深,可母亲说了,要您长命百岁,將一生的精彩都同她细细说出。 您是打算在每年祭拜母亲的时候,乾巴巴的只有道歉吗? 还是百年之后只会在黄泉路上给母亲认错? 母亲既然说那些话,就代表她没有怪过您。 我若是您,便就儘量让自己的一生更有意义一些。 我看那些书里母亲標了许多地方,崑崙山风雪,巴山夜雨,苗疆海…… 天底下那般多她身为女子时候难以到达的地方,父亲理应是带著她走遍这些地方的。” 说完,谢若棠將之前收拾遗物找到的一支木簪放在了谢清榆的面前, “这个,是我在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里面看见的。 她收藏的很是珍重。” 谢清榆颤抖著手接过,口中呢喃, “……这是当初,我亲手给她做的簪子,是定情之物。” 他那个时候找不到什么好的玉石,又觉得金俗气,恰好得了一块上好的木料,便就笨拙地一点点去雕琢、 他是个文人,拿著刻刀的手最开始刻不到那木料上,总是刻在自己的手上。 云初那个时候就笑话他,但一边笑话他,一边低眉为他包扎。 再后来,她日日都戴著那簪子。 只是在生谢若棠的前几日,便就收了起来,说是怕丟了。 后来他也没问,以为云初是捨不得戴。 没成想,十几年了,他又看见了这支簪子。 谢若棠看著他將簪子一点点地攥紧,靠在自己的胸口,身子亦是一点点的佝僂,心中只觉不是滋味。 忍著泪意,谢若棠別过脸,声音也轻了许多, “父亲,带著母亲出去走走吧。 她喜欢桃,听说,在洛阳每年季,桃簌簌,美不胜收。 等到明年我与阿瑾成亲后,您就可以起程,恰逢洛阳期。 届时,您別忘了作画让人寄回来,我也想看看母亲喜欢的是怎样的。” 谢清榆没说话,只是本不算小的空间在此刻显得格外逼仄。 谢若棠將这一方空间留给了谢清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第180章 孩子气一辈子才好 第二日,谢清榆便就让阿眠来请自己过去用饭。 桌上的吃的,大都是谢若棠爱吃的,还有一些谢若棠没怎么见过的,他主动介绍道: “你母亲爱吃这个。 这在京城很少有,你母亲便就不怎么提,怕麻烦。” 这十几年里他不是没有去做过,可绿竹每次都將他给哄了过去。 谢清榆的眼神有一瞬的黯然,但很快又打起精神,笑著道: “你尝尝喜不喜欢。” 谢若棠见他的精神要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便就知道谢清榆的答案是什么。 她笑著点头,將谢清榆给自己夹的菜餵进了嘴里,眼睛亮起来, “好吃。” 见谢若棠喜欢,谢清榆脸上的笑也真切多了,又亲自给谢若棠夹了一些后,道: “你昨晚说的我想过了,是我从前狭隘了。” “父亲既然决定了,我就跟阿璟说一声。” 谢若棠脸上扬起笑来, “只是,父亲可別乐不思蜀,届时不肯回来了。” 谢清榆瞪了她一眼, “你心里头,你爹就是这样的?” “那不是跟外祖说的一样,先丑话说前头嘛?” 两个人对视,都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大没小的丫头。” 谢清榆摇著头,道: “马上也是要为人妇,还是这么孩子气。” “有孩子气才好。” 谢若棠道: “有孩子气说明有人宠,有人疼。 难道父亲是不打算疼我了?” “你瞧瞧,她这个丫头嘴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谢清榆转过头同阿眠道: “偏生那寧安王又被她吃得死死的,她说一,寧安王不说二。 往后啊,这怕是要越发的娇纵了。” “小姐说得也对,她能一直这般,就说明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好夫君,大人也不必担心小姐所託非人了。” 说完,阿眠用手挡住嘴,小声同谢若棠道: “您才订婚的时候,大人惆悵得在想怎么才能够让您这婚事黄了还不伤名声呢!” 谢清榆红了脸,呵斥道: “好你个老货,如今连我也打趣?” “哎哎,老奴不敢。” 阿眠往后退了一步谦虚道: “您要是出行,老奴还得靠著您吃饭呢,怎么敢打趣您?” 谢若棠也不吃东西了,撑著下巴津津有味地看著这俩老小孩儿你一言我一语。 气氛正好,偏偏外面来了人通报, “小姐,二小姐和姑爷来了,说是回门。” 听见这话,谢清榆原本的好心情几乎是瞬间就没了。 他皱著眉头道: “让她回去吧,当初说过的话,如今还是作数的。” 谢若棠见他说得毫不犹豫,等到下人走了,这才偏著头问, “父亲真不见?” “我能做的已经仁至义尽,更何况她的母亲……” 谢清榆扯了扯嘴角,看著谢若棠道: “我此生,只有你一个孩子。” 而此刻在门外的谢若楹和顾知舟在听到不需要她进门的消息后,满脸都是愕然。 想再追问,可是门房已经眼疾手快地將门给关上了, “侯爷和夫人也不必再来,谢府只有一位小姐。” 顾知舟在成亲的第二日就已经领了爵位,如今连带著谢若楹也已经成了侯夫人。 谢若楹几乎要將自己的帕子给扯破。 原本以为,再怎么样,父亲的气现在也该消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是侯夫人,身份也起来了,碍於面子,父亲也该放自己进去的,怎么能够如此…… 顾知舟皱了皱眉,谢若楹还是不大甘心, “定然是谢若棠在跟父亲说了什么。” 顾知舟揽了揽谢若楹的肩膀, “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吧。” 想到这些日子婆婆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谢若楹深吸一口,道: “我今日来,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的。 即便父亲不认我,不承认我是谢家的女儿,可我的嫁妆该给的还是要给。” 顾知舟皱眉, “没有就罢了,侯府好好打理就算了。” 谢若楹执拗道: “我知道夫君爱重我,可是如今我这腿也是需要不少的汤药。 母亲这两日对我的態度,我也实在心惊。 昨日我听见母亲和芷涵说话的时候,说,就是因为我没有嫁妆,所以才这般轻慢我。 我不想这样。 至少,也不该让夫君在我们之间为难。” 顾知舟並不想在这儿待著,可谢若楹这样说,他的心也融化了不少,嗯了一声道: “我还有些事情,你留这儿跟桃儿一起如何?” 听见顾知舟这样说,谢若楹咬了咬唇,却不得不挤出一个笑, “夫君是有正事儿要做的人,去就是,我没事的。” 顾知舟点点头,便就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谢若楹心中並非没有失落,可隨即就是无尽的怨恨。 分明自己也是谢家的女儿,父亲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就算自己回来了,低头了,他也不肯放过自己? 想到这儿,谢若楹再次看向紧闭的门, “桃儿,继续敲。” 桃儿是她自己挑的一个小丫鬟,虽然没那么机灵,可也够用。 若是太机灵了,对於谢若楹来说还不是什么好事儿。 门很快被打开,露出一张不耐的脸, “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家主子闭门谢客,您却一直鍥而不捨地敲门,究竟是想做什么?” 谢若楹压住火气,冷冷道: “你去通报,就说,既然要断,那就断乾净些,当面將东西都给分好了,往后就是求我,我也不会来。” 门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隨即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 没了心情的谢清榆回房中去处理公务了,谢若棠也没什么事儿干,索性跟著去书房看那些云初曾经留过印记的书。 可刚看了没两页,外面又传来通报。 听完门房的话,谢若棠看向了谢清榆。 谢清榆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向来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极少动怒。 可如今只觉得自己的確是生气太少,竟然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压在自己的头上! “让她滚!” 谢清榆的额角跳动著青筋, “那是云娘留给若棠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 第181章 討要嫁妆?你是脏东西 当初在谢若楹的婚事定下来的时候,谢清榆也是准备了一些东西给谢若楹当做嫁妆的。 可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他如何心无芥蒂? 更何况,那些本就是妻子留给自己女儿的东西,绿竹又有什么东西是留下来的? 谢若棠眼皮子跳了跳,叫住了外面正要离开的门房,转而看向谢清榆, “父亲和我知道这其中缘由,觉得理应如此,可落在外人眼中,到时候恐怕会將我们给说得面目全非。” “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这一辈子为了所谓的名声实在是活累了!” 谢清榆胸口一阵阵的起伏。 谢若棠轻嘆一声,上前主动给他拍著背,道: “自然,旁人的眼光与咱们本就没有什么关係,咱们活得自在就行。 可父亲,又打算如何跟外祖他们解释? 他们心思细腻,如今年纪大了,若是知道真相,又该是怎样的难过?” 在外祖他们的心中,云初已经再不是当初的女儿,是以,早就已经伤心过了,对她已经平平淡淡的。 若是突然告诉他们这些真相,他们能扛得住吗? 谢清榆沉默下来。 谢若棠给他倒了一杯茶,缓声道: “左右,当初母亲留下的东西本就没有什么是放在明面上的。 就算是给,也给不了多少。 用这些,换以后她不上门找事儿,也的確是个划算买卖。 父亲说呢?” “可那些再少,也是要给你的。” 谢清榆不大甘心。 他爱屋及乌,自然也恨屋及乌。 早知道绿竹的身份,这个世上就不会有谢若楹。 谢若楹的存在就是在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犯了个愚蠢至极的错! 现在要他將原本自己女儿的东西还要分给她,要他怎么接受? 谢若棠安抚著他,道: “这些我来吧,父亲放心就是了,您不必出面,只是,还是借眠叔一用。” 经歷过这一年的时间,阿眠早就认可了这位小姐的出事,立刻点头道: “大人,小姐必然会处理得漂亮,您就放心吧。” 谢清榆此刻也渐渐地平息了些情绪,嘆了口气道: “那就你处理吧,眼下,也的確你处理才合適。” 谢若棠辞別谢清榆,便就带著阿眠去了厅。 谢若楹也已经进来了。 她盘著妇人头,可看向谢若棠的眼神冷冰冰的。 见只有谢若棠,她特意往谢若棠的身后看了看。 “侯夫人不必看了,大人没有来。” 阿眠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的心思,道: “夫人还请稍等,我已经叫人去取帐本了。” 听见阿眠一口一个侯夫人,谢若楹的脸上滚烫,死死咬住唇道: “眠叔,我好歹也是您看著长大的,您就这么对我?” “侯夫人当初自己拋弃的太傅府,又何必说这些话?” 阿眠面无表情, “还请侯夫人能够遵守承诺,此次之后,再不会找谢家。” 谢若楹身子微微颤抖,却依旧强撑著一口气, “我不要谢若棠在这儿,我要父亲……谢大人来分。” 谢若棠原本是打算再看会儿热闹的,可没想到这都烧到自己身上了。 她挑了挑眉,道: “父亲不舒服,不便前来。 我若非是有点儿时间,也是不愿意的。 侯夫人如今风光无限,却不是什么朝廷誥命,还不至於到指定官员接见的程度。” “我是他女儿,想跟我断,他不在场,怎么断?” 谢若楹冷冷道: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请父亲来吧。” 谢若棠看得莫名,嘆了口气道: “你一定要我说出难听的话吗? 你如今在父亲眼中就是脏东西,他怕再一次被你气死。 阎王殿前散步,他还没傻到这个程度。 你差不多也得了,跟你好声好气说两句还给我摆上谱了? 三日回门,你也不想被扔出去吧?” 別的不说,谢若楹脑子一定是坏了,竟然忘记自己知晓她失身的事儿。 她不屑用这个来毁她名声,但不代表不能。 真让她不高兴了,那就同归於尽。 谢若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知道谢若棠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你会公平分吗?” 谢若棠轻笑出声,抬了抬手,让人將那个跟著谢若楹的丫鬟清了出去,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谢若楹的面前,端详著那张跟自己三分相似的脸,道: “你应该庆幸你身上留著跟我一样的血。 否则的话,你一分一厘都不可能从我这儿得到。” “我们都是父亲母亲的女儿,你不能……” “你说错了。” 谢若棠淡淡道: “你的母亲是个骗子。 她骗了我的母亲,夺走了我母亲的一切,还有她的夫君。 你以为她为何暴毙? 不过是苍天有眼,下了天谴罢了。 我如今愿意给你,是多是少,你也都只有受著的份儿。 我即便一分不给,那也是天道如此。” “什么骗子,你在说什么?” 谢若楹越发听不明白谢若棠的话,谢若棠只是勾了勾唇角, “我说的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谢家不欠你任何东西。 这张断亲书,摁了手印后,我就开始分你的嫁妆,从此再也不要有往来。” “我不!” 谢若楹白著脸,阴沉著声音道: “你肯定有什么陷阱!” “放心,就你这样蠢的,我都放弃捕猎你了。” 谢若棠漫不经心, “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离开,但机会只有一次。” 她篤定谢若楹是一定会答应的。 毕竟那顾夫人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这一次谢若楹没有带著嫁妆嫁过去,肯定没少给白眼。 不过更让谢若棠好奇的,是这两人难道还没圆房? 怎么顾知舟这般安静。 又或者,是谢若楹已经將人哄住了? 谢若楹听著谢若棠这毫不留情的攻击,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分明都是一个娘,怎么这谢若棠的嘴就像是沾了毒,说话这般难听! 她真想转身就走,也好过被谢若棠这样羞辱! 可真要她放弃,她又实在是不愿意回去面对顾夫人和顾芷涵的冷嘲热讽。 自己什么时候因为银钱这样憋屈过? 而且自己有银子的时候,那两人可不是这样的嘴脸! 谢若楹的心里堵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让她难受到了极致。 谢若棠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眼皮子也没抬, “府上有多少资產我不清楚,但不管给你多少,我可以额外再给你一万两。 但这也算是彻底断了关係,往后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穷困潦倒,你都与谢家没有一点关係,族谱我会叫人將你迁出去。 准备好了就过来写断亲书吧。” 她淡淡道: “否则,顾夫人怕是要担心你的安危,出来寻你了。” 第182章 你安的这是什么心? 谢若楹挣扎地看著眼前的笔墨,最终是狠了心,飞快的写下一纸断亲书后咬破了手指,在上面盖了章后伸出手, “给我!” 谢若棠端详著笔墨,头也不抬, “太傅府能给你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也不会叫你脸上无光。 放心吧,稍后我会请眠叔將东西敲锣打鼓地送去。”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会偷偷地私底下给? 她既然给了,那所有人都得知道! 真要是顺著谢若楹的意思,將东西偷偷地给了过去,顾夫人以后有忌惮,不敢折腾了怎么办? 听见谢若棠说出这话,谢若楹的身子都气得摇晃起来, “你……谢若棠,你凭什么现在不將东西直接给我,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谢若棠斜眼瞥了她一眼,笑道: “那你也可以选择不用。” 谢若楹愤怒至极,可还来不及再找谢若棠的晦气,人就被请了出去, “侯夫人,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您就先回去吧。” 谢若楹疯狂地拍著门,想要骂,却目光触及到周围的百姓时候硬生生的止住了。 她如今可是侯府的夫人,怎能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儿? 不可,不可…… 可她的心里实在是憋屈得很。 她刚刚心里挣扎那样久,就是为了盘算那些银子到手以后自己怎么。 若是银子都在自己的手上,她到时候就算是重金想办法让自己恢復处子之身也不会有什么人发现。 可这一切,都被谢若棠给毁了! 谢若楹实在是忍不住,眼泪一滴滴的掉落下来,任由身边的桃儿將自己给推到了马车旁。 可还没上去,谢若楹便就听见了马车里有人,愣了一下拉开帘子,里面的人竟然是顾知舟! 她宛若是被雷劈了一样,怔怔道: “夫君……你不是说有公务吗? 为什么你在这儿?” “嗯,那边有人来传了口信,说是不打紧,我便就在这儿等你了。” 顾知舟的语气很是平静,挑不出跟从前不一样的地方。 谢若楹满脑子一片的混乱。 她虽然不想顾知舟跟著自己一起进府面对谢若棠,可是那也不是顾知舟真的不跟自己一起的理由。 想到这些,谢若楹忽地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刚刚在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 顾知舟沉著脸, “就因为我没能够陪你一起进去,你就这样揣测我?” 谢若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 “可是你其实根本就没事儿不是吗? 你只是觉得……你只是觉得我给你丟人了!” 本就心情不佳,两夫妻算是在婚后第一次起了爭执。 外面如何,谢若棠这边是不知道的。 一边的雀儿不开心道: “小姐也未免是太好心了些吧? 您就算是不给嫁妆也无事,怎么还要自己往里头添? 您就算是银子再多,也不该丟在她的身上,她可不会记著您的好!”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好心呢?” 谢若棠对雀儿狡黠一笑, “你还记得她前段时间在找什么回春手吧?” 雀儿自然是知道的,更知道谢若楹已经没了贞洁的事儿。 谢若棠悠悠开口, “贞洁这件事儿,本就是高门大户看得重。 顾夫人么……本来就因为她的嫁妆一事对她意见颇多,若是知道自家的好儿子娶的人是一个破了身子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给她银两,是因为给她点儿希望。 凭藉顾夫人的人品,知道她有多少的嫁妆后,定然就会算计起来,一分一毫都记著。 她想银子去找回春手,也不见得能够找得到。 这更让她难受。 人啊,一旦是对什么事情著急了,就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难以理解的事儿。 现在她跟咱们没关係了,只管看戏不就是了?” 听著这些话,雀儿眼睛刷的一下子就亮了, “您的意思奴婢应该是明白了!” 这不就是让谢若楹著急吗? 哼,从前对小姐处处算计,下现在让她著著急也是正常的。 谢若棠点著她的额头夸讚, “聪明!” 因著葬下云初的缘故,不仅仅是谢若棠的生辰没能落定下来,连同著过年都没了什么氛围。 外头处处都在採办年货,唯独谢府闭门,冷冷清清的,看著就叫人觉得寒冷。 谢若棠叫人准备了古董羹,这是从別处来的商队传的吃法,在京城中很是风靡,父女二人坐在一起用了,也算作是他们过年了。 沈临璟倒是也想来,但是宫中皇后让他留著用饭,说是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他也只好留下。 秦饶雪更不必说。 好在这个冬天没那么热闹,却也足够温暖。 临著正月了,云家那边也来了人。 原本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两夫妻是打算晚些时候再来,但是赶上了云初的“死讯”,又刚好赶上谢若棠的婚事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便就提前准备了过来了。 路上的雪太多,好不容易到的时候年都快过完了。 谢若棠一早收到消息就去了城门口等,好不容易看见了那熟悉的马车,她迫不及待地从自己马车上跳了下去,往著那马车奔去。 赶车的是老僕,看见谢若棠,顿时惊喜道: “是小姐,老爷,老夫人,是小姐!” 帘子一下子被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看见谢若棠,立刻嚷嚷起来, “舅舅在这儿呢,棠儿,快过来!” 话还没说完,他人就被扯了回去,隨即一张慈祥的脸从旁边的车窗处露了出来,看著谢若棠,眼中满都是宠溺和怀念, “棠儿,地上滑,你慢些!” “祖母!” 谢若棠才不听这些,刚跑到马车前就差点儿摔了一跤,好在一边的雀儿將她一把扶住。 谢若棠眼睛亮晶晶的上了马车,一头扎在了云老夫人的怀中,声音虽然在撒娇,却哽咽不能语, “祖父祖母舅舅,我好想你们啊!” 其实算来,她跟他们哪里是一年没见? 分明,已经有了两世! 谢若棠紧紧地抱著云老夫人不撒手,呜呜哭泣。 这给云老爷子和云意之看愣住了,好不容易等到谢若棠哭的声音小了点儿,云意之咬牙切齿, “是不是在京城有人欺负你? 还是说,你那个未婚夫对你不好?” 第183章 云家人来京 云老爷子皱眉点头, “你若是不喜欢,就告诉祖父,祖父定然不会叫你受委屈。” 真要是那个寧安王让自家的这个娇娇受委屈了,他是想尽办法也要让皇帝打消这个念头才行! 谢若棠听著云老爷子的这一番话,顿时破涕为笑,总算是捨得从云老夫人的怀里抬起头来,眼中还噙著眼泪, “我没事,我就是好想好想你们。” “真没有?” 云意之眯起眼眸看著她, “你在京城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是你没错,二舅肯定护著你让你能横著走!” 一边的云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 “好的不学学坏的,又是从哪儿听的这些话,还敢说给咱们若棠听?” 云意之哼了一声, “这叫做护犊子,多的是地方这样称呼……” 话还没说,云老爷子已经提著他的耳朵了。 看著吱哇乱叫的云意之,谢若棠瞬间破涕为笑。 跟著外祖他们在一起,不管是做什么,她都只觉得这颗心甚是安定。 谢清榆今日也告了假,知道女儿平日装大人,好不容易能够见到自己的外祖他们,肯定是心里忍不住的想去看看。 索性就將女儿给赶了出去,自己专心安排府上的宴席。 虽然他安排得並不熟练,可府上有经验的下人多,好歹也算是操办起来了。 等到云家人到了太傅府的时候,谢清榆这边也算是准备得差不多了。 看见自己从前的得意门生,云老爷子的眼中有些黯然,但很快也恢復了神采,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 “这么多年,辛苦了。” 谢清榆看见岳父岳母,心中除了心虚就是难过,扯出一个笑来, “这些年在朝中为官,能够为百姓谋福,这是小婿的荣幸。” “行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们两个就不能够进去说话?” 云老夫人余光看见了一些还掛在高处的白幡,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转移了话题。 一行人进了府邸,云老夫人第一时间就是要求要看看谢若棠的住处如何。 谢若棠哭笑不得, “我应该不是捡来的,父亲对我確如亲生,所以,祖母根本不用担心。 舟车劳顿的,您还是好好休息再说吧。” “祖母来的这一路上心里头想著你,也就不累了。” 云老夫人低声道: “不是祖母心眼儿小,实在是……你母亲是生你的人,都能够当初谁的话都不听,那样对你,我如何相信你父亲能够对你好呢?” 谢若棠有些许的感动,声音也跟著不由自主的压了下来, “那些都不是要紧的,祖母放心吧,我是什么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若是过得不好,府上怎么可能这么平和?” 可老夫人还是不放心,谢若棠乾脆带著人在府上转悠了一圈儿。 云老夫人看著那个院子蹙眉, “不如你在江南的院子,小。 也就是採光还算是不错,你喜欢?” “我住在哪儿其实都是不要紧的,但这儿,是父亲叫人给我收拾出来的,也是整个府上最好的。” 谢若棠抿著唇笑, “我在府上很好,除了想你们,一切都好。” 云老夫人拉过她的手坐下,语重心长, “如今这儿没有旁人,只管告诉祖母,真的没有? 我刚刚一圈儿下来,怎么也没看见你妹妹的院子,听说她嫁出去了,今日我们到京城,她也该是回来的。” 谢若棠认真的回答, “对,没有。 至於谢若楹……” 谢若棠將事情简明扼要地跟云老夫人说了一遍后,云老夫人满眼惊讶, “还有这事儿? 你怎么当初不知道给我们写信呢?” “怕祖父祖母担心。” 谢若棠老老实实地回答,又道: “不过祖父祖母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如今都已经解决了,算不得什么。” 云老夫人看著谢若棠唉声嘆气的,心疼的很。 简单的家宴后,两位老人便就去了一早给准备好的院子歇下了,云意之精神好,还拉扯著谢若棠说话, “我方才听你父亲说了许多…… 怎么还有说你被掳走的事儿? 谁家那样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对你动手?” “都已经过去了,二舅舅就算是现在想帮我討个公道,那也是没了机会。” 谢若棠托腮看著他, “二舅舅不是说要三月才来吗? 在苏州的生意都给安排好了?” 听著谢若棠一连串地问话,云意之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不想早些见到我?” “我可没说。” 谢若棠无辜的抱著自己脑袋,云意之笑出声来,隨即道: “京城既然出了事儿,自然是要將那边的事情给安排好了过来。 原本的生意能推的也就推了。” 说到这儿,云意之的眼神变得关切, “方才我怕你祖母他们伤心就没问,你老实告诉我,你真对这一门婚事没有任何的意见?” “说来,可能舅舅不相信,但这门婚事的確是我求的。” 谢若棠道: “寧安王很好,我能够嫁给他,也绝不会后悔。” “现在就说往后的事情,谁能知晓?” 云意之道: “我知晓他年年去苏州都只是为了见你几眼,可除了见你,他其他的事情都不敢做,又算是什么? 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瞧上他什么了?” 谢若棠一愣, “二舅舅知道他去苏州的事儿?” “他一年恨不得去苏州好几次,我岂能不知?” 云意之没好气道: “那好歹也算是你大舅舅跟我的地盘不是?” “那祖父祖母……” “他们也早就知道了。” 谢若棠:…… 敢情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里了? 谢若棠哼声, “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云意之嗤笑, “你当时对那个顾家的小子有多么上头还用我给你一一列举么? 更何况,难道寧安王当时不是个臭粑粑? 你是我们云家娇养的女儿,能任由他去嚯嚯么?” 谢若棠更是无语, “二舅舅,你这话说得怎么脏兮兮的……” “这你別管。 这一回见你,你长大不少,有些话二舅也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第184章 人死债消,不必再提 云意之面色严肃, “我知道你从前喜欢顾家那小子,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赌气,这才想要嫁给寧安王,但是寧安王现在已经开始变好了,为你做出了改变,我希望,你別做出什么傻事儿。 既然过去了,那就不要再犯了糊涂,免得以后不好。” 谢若棠见他如此,也认真点了头,道: “我也是真心跟王爷一起过日子的。” 得了谢若棠这句话,云意之也不再说其他,恢復了笑嘻嘻的神態, “行,知道你是个倔脾气,只要是你说行的事儿,就一定行!” 各自回了院子后,谢清榆还有些不安地找谢若棠, “你外祖母这一回……什么关於你母亲的事儿都没问,这是不是不对?” “父亲慌什么? 接下来还有好一段日子呢。” 谢若棠也无奈至极,对著谢清榆一顿安抚后,这才回了房中睡去。 有云老夫人他们来,谢若棠的精神也好得多。 今日甚至没有点安神香都睡得极好,第二日一早就神采奕奕地去给云老夫人他们请安。 到的时候,谢清榆已经到了,三人正坐在一起说话,看见谢若棠,云老夫人笑著將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抄中暖著, “这手怎么这么凉? 虽说这路程短,你也该备好取暖的。 你身子弱,若是不小心冷著冻著了,到最后吃苦的不还是自己吗?” 谢若棠笑嘻嘻道: “祖母在这儿,我就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难受。 更何况我来了,就能够光明正大地在祖母怀里头撒娇了。” “你想什么时候在祖母怀里撒娇祖母都是高兴的。” 云老夫人最是喜欢自己这个小外孙女儿说话,就像是吃了一块儿蜜,甜滋滋的,舒服得很。 一边的云意之摩挲著下巴,道: “棠儿,你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怎么现在瞧著,还是这么幼稚? 你这样肯定带不好孩子的,要不然,二舅舅在京城中住下,你到时候成亲有了孩子后就送给二舅舅养,怎么样?” 一边的云老夫人不等谢若棠开口就直接骂著儿子道: “你就不能够老老实实的成亲生子,哪儿有要自己外甥女孩子的? 你不怕被笑话,我跟你父亲可是怕得很!” 云意之撇嘴,对於挨骂这一块儿上他早就已经没了什么感觉,反倒是振振有词, “我那是心疼我家棠儿!” 眼看著母子二人又要爭起来,云老先生清咳一声, “行了,你少气你母亲。 从前也就罢了,现在你这年纪也確实一日日大起来,寻常人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两三个了。” “我总不能娶一个不喜欢的吧?” 云意之无奈摊手, “我真遇上了,不早就学著大哥一样了?” “油嘴滑舌得很。” 云老先生哼了一声,隨即看向谢若棠, “距离成亲也就一个月了,你这嫁衣嫁妆可都准备好了?” 谢若棠迟疑了一瞬,看了谢清榆一眼,还是开了口, “……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里,有一套嫁衣。 母亲去后,我曾经在梦中见到母亲,母亲说,希望看著我穿著那衣裳出嫁。 所以我也不打算再额外准备嫁衣了。 嫁妆的话,母亲从前还有许多,还有这些年祖母祖母和两位舅舅给的也很多,父亲也准备不少,所以不必担心。” 听著谢若棠这样说,云老夫人首先是不赞同的, “嫁妆,我跟你祖母,还有你两个舅舅都还是决定再给你凑一凑。 你嫁的人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而是天家。 虽说,皇家不会因著你的嫁妆多少而对你分出好坏,可你多带著这些东西傍身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说个不好听的,若是他不好,这都是你的资本。” 云老夫人语重心长, “那嫁衣就不必了,过去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能不能穿。” “之前,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试过,能穿的。” 谢若棠听得出云老夫人语气里的不满,乖巧地凑过去,柔声道: “听说,当初母亲出嫁时候的嫁衣,是先帝特意赏赐了最好的料子,又叫了最好的绣娘赶製而成,如今再看也是不得不感嘆一声巧夺天工。 母亲没能看见我出嫁,总归是遗憾的,这也算是给母亲圆一个念头了。” “给她圆?” 云老夫人的神色沉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现在临了死了,就这么一样东西想打发了你? 即便是你同意,我也是不同意的。” 更何况这些年她还瞒著夫君偷偷写过信,想要缓和云初跟家里的关係,可是到最后,云初甚至还放出狠话来,就是不肯前来苏州见见谢若棠。 四年前谢若棠回苏州的时候,那些跟著的老人也说了云初对谢若棠的態度,他们怎么会不生气? 想到这些,云老夫人就忍不住的想发火,更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自己的女儿这样对自己。 如今人死债销,她竟然也没有什么伤心。 谢若棠知晓之前绿竹借著云初的口吻给他们写过信,內容也並不好看,二老对她有意见得很。 但那只是个误会啊。 谢若棠想了想,总算是找了个藉口, “其实,母亲也是有苦衷的。 祖母,她离开的时候,最念叨的就是您跟祖父,说是亏钱你们许多。” 云老夫人並不买帐,冷哼道: “她早就不认我们了,我也只当做没有这个女儿!” 说完,云老夫人看向谢若棠, “那嫁衣你要是喜欢,穿就穿吧。 但这么多年了,你那衣服该修补就修补,该点缀就点缀。 咱们云家的唯一小姑娘出嫁,势必不能寒酸了去。” 几人正说著话,门房就喜气洋洋地来报, “老爷老夫人,大人,寧安王来了,现在就在外面等著求见呢!” 听见这话,云家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满都是跃跃欲试, “让他进来!” 谢若棠有些哭笑不得,心下暗骂沈临璟个笨蛋不知道先跟她通个气,现在好了,直接三堂会审,看看他个厚脸皮还敢不敢在外祖他们面前胡说八道! 第185章 你究竟在瞒著我们什么事 沈临璟今日是特意收拾过的。 他本就生得俊美,今日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锦袍,头髮梳得一丝不苟,气质沉稳,瞧著还真是有几分的沉稳味道。 等到进来后,沈临璟眼睛压根儿没有敢落在谢若棠的身上,对著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全都一一见了礼,又一板一眼地叫身后的既白將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来,恭敬道: “这些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听闻谢小姐说,这些是云大人和云夫人较为感兴趣的。” 云老先生他们压根儿看也不看,一双眼睛依旧是盯著他,似乎要將沈临璟身上给烧出一个洞来。 半晌,在沈临璟都快要顶不住压力想逃了的时候,云老先生这才悠悠开口了, “我记得,你从前在国子监上过课,我带过你。” 沈临璟:“……” 从前旧事,实在是没有重提的必要。 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全都是自己的酸甜,那其中什么美妙滋味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但凡当初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会出在这当初的云帝师家里,他就算是拼命死记硬背也绝不会闹那样的笑话。 但现在纯属是赶鸭子上架了,加上昨天一整夜,他又抓著裴见温狠狠地学了一夜,半夜甚至將裴见温已经成婚的兄长给挖了出来问见心上人的家人怎么表现。 沈临璟身子弯了弯, “从前不懂事,如今方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顏如玉。” “你好像將当初,老夫的一块儿砚台偷偷拿走垫桌脚。” “……上好的砚台我准备了不少,只为同老师认错,也感谢老师当初宽宏大量。” “我也並不宽宏大量,我告诉了你父皇,你父皇,应该是没少揍你吧?” 沈临璟:“……” 他的身子再弯了些弧度,声音也没了刚刚有底气, “老师所为,都是对的。” “哦,是吗?当初,你领著整个国子监胡闹,在我的书中放青虫……” 沈临璟身子佝僂著,声音渐渐卑微, “老师……” “我还听说,你当初说老夫只会读书,读出来不如出去……” 不等云老先生將话说完,沈临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也没了方才的贵气,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懨懨道: “我错了。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您,別再说了。 见沈临璟这样,谢若棠忍笑忍得极为辛苦,別过脸去,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云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听说,你这些日子在朝堂上有了些进步。” “请老师不吝赐教。” 沈临璟心下鬆了口气,立刻拱手言道。 从前觉得头大的之乎者也,在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他排练一晚上,也没想到这小老头儿这样记仇啊! 更何况,他很怀疑云老先生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毕竟他都不记得了,自己从前有这么混帐吗? 见是要考究学问了,云老夫人也就不在这儿了,起身招呼谢若棠往外去走走,云意之也跟了出来,留下那三人在屋子里说话。 只是陪著谢若棠她们走了会儿,云意之就有些跟不住了, “你们逛著吧,我隨便四处走走。” 谢若棠笑著点点头,便就没有再將云意之放在心上了。 云老夫人含笑, “方才我可看见了他看你的眼神,很是温情,看来,这么多年他还是很喜欢你。” 想到云意之说的话,谢若棠赧然, “祖母,你们都知道他是去苏州看我的,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不知道这人去过苏州。 云老夫人无奈, “你当初一颗心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又怎么看得见他? 就算是当初我告诉了你,让你能够对他上上心,难道,你就能够听我的?” 依照谢若棠的脾气,那个时候估计表面上是听他们这些老人的话,实际上暗地里会骂走沈临璟,甚至是羞辱。 “你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 与其让你去做一些可能会后悔的事儿,倒不如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谢若棠仔细想了想,依照自己的性格,当初还真可能会做出云老夫人说的这些事儿来,顿时更不好意思了, “我有那么不讲道理吗……” “正是因为见识过你对那顾知舟的执著,我才问你,有没有后悔。” 云老夫人语重心长, “虽说你二舅舅到现在还没成家,可是说到底,云家的人都是要找到自己心仪之人,只嫁自己想嫁之人。” 谢若棠如今再提起心爱之人,脑子里浮现的,只有沈临璟那张或是担忧,或是搞怪,或是故作矜持,但更多是笑著看自己的脸。 她声音软下来, “我是愿意的,我……” 她刚要说什么,云意之就面色难看地快步走了回来。 谢若棠愣了愣, “二舅舅,你这是?” 云意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 “慌里慌张的,到底怎的了?” 云老夫人可不相信他的这句没事,势必是要问个所以然出来。 云意之沉默了会儿,道: “刚刚走得有些远了,结果发现有人装神弄鬼,问了才知道是这个坏妮子在嚇唬我。” “多大的人了,还怕这些东西?” 云老夫人哭笑不得,却也放心不少,转而又看向谢若棠调侃道: “你也是能藏,我还在这儿呢,你竟然还能让人去嚇唬你舅舅,不知道他自小就怕这些吗?” 谢若棠的心沉了下去,脸上却扬起笑来, “哎呀,被发现了。 那我就请祖母能护著我,別让二舅舅找著机会欺负我了。” 云老夫人摇著头, “你们呀。 行了,外面的天儿也怪冷的,回去吧。” “刚刚棠儿陪著您说了那么半天话,也该是轮到我了吧?” 云意之脸色恢復了一贯的笑嘻嘻抓住谢若棠对著云老夫人开了口,云老夫人看向谢若棠,谢若棠立刻道: “我也刚好想在外面走走呢,祖母先回去吧,我刚好带二舅舅去看我新作的画。” 等到云老夫人离开,谢若棠便就带著云意之去了自己的小书房,让雀儿和雪客在外面守著,自己则是看向云意之,试探道: “二舅舅……” “棠儿,你告诉我,你到底瞒著我们什么?” 第186章 他只是,想看看她 云意之的脸上的笑消失得乾乾净净,看向眼前人的眼神都带著些许的费解, “我想过许多,但是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太傅府,为什么还有一个跟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方才閒来无事,便就走得远了一些。 只是准备折返的时候,听见一个院子里传来了呜咽的哭声。 他自小怕那些鬼神之类的,原本想赶紧走,便就看见了一个婆子提著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这样一看,他就知道那肯定不是鬼了。 於是,他心中生了好奇就走了过去偷偷看,结果就看见了一个收拾得很乾净的女子斜靠在窗边,显然全身无力。 他还在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份呢,没想到,下一刻那女子转过头,竟然长著一张跟自己姐姐一模一样的脸! 云意之其实是想刚刚就直接质问谢若棠的,但是又怕这件事儿说出来让母亲跟著上火,所以才胡乱编了通谎话。 没想到,还真是跟谢若棠有关。 谢若棠有些懊恼,方才应该让雀儿她们跟著才是。 不过现在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倒是云意之气的不行, “是不是你父亲养著的红顏知己? 我知道他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女人,但是你母亲如今才接近百日的时间,他难道就要纳妾再娶? 这要是说出去,我们云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这个,不是父亲的外室。” “那是什么?” 云意之很是火大。 对於这个姐夫,他原本是没有多少情绪的,甚至也觉得厉害,能够自己父亲手下学成如此,可见是个品性各方面都好的。 但是总不能他才觉得对方是个好的,接著对方就露出这样的真面目吧? 这外室都养到府上来了! 即便是用著那张跟自己姐姐一样的脸,他也觉得膈应! 见云意之这样义愤填膺,谢若棠闭了闭眼,道: “那就是父亲的妻子。” “什么?!” 云意之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眼中满都是震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 不等他再发出什么疑问,谢若棠紧接著又开了口, “也是我的母亲,你的姐姐。” “所以,所以她还活著?” 云意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还活著,又何必说这些?” 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外祖他们,但是早晚也是有漏洞的,不如告诉舅舅。 谢若棠一开始也没打算瞒著云意之,只不过现在云意之自己发现了,也就顺水推舟的直接將事情给交代出来。 听著谢若棠的一番娓娓道来,云意之不住地摇头, “这太荒谬了! 棠儿,我知道你想维护你父亲,可是你这样的维护真的有意义吗?” 谢若棠看著他轻声道: “舅舅果然也是这样的反应。” 云意之摇头, “这些我不相信。” 谢若棠淡淡道: “舅舅不信这样荒唐的事情我不强求,只是那里的人,你真的確定是真正的云初吗? 当初母亲性情大变,不肯见你们,你们心中就没有半点的疑惑?” 此话一出,云意之想要拒绝的话堵在喉咙中再没有办法出来。 当初…… 的確如此。 就因为云初的骤然变化,许多事情都改变了计划。 父母因著她的態度被气伤了心,甚至还养过好一段时间的身子。 只是自己也没比谢若棠大多少,那个时候也就八九岁,记不太清楚这些。 只知道这些年来,云初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回应,甚至对母亲的示好都无动於衷。 可…… 姐姐不是这样的。 谢若棠见云意之沉默下来,就知道他也在想这些事情了,嘆了口气道: “舅舅,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相信这些,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事情谁能够確保一定不会发生?” 云意之紧紧地抿著唇不说话,谢若棠给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道: “父亲的头髮,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才会一夜之间全白。 跟谢若楹之间断亲,固然有她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她的来歷,也的確是父亲最为避讳的。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我明白,可又偏偏捨不得对母亲的身体做出什么行动。 舅舅,但凡有一线可能,我也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 祖父祖母他们的年纪大了,肯定是承担不了这些真相。 他们瞧著释然,可若是知晓真相,定然会痛苦。 他们已经失去女儿一次了,不能够让他们再感受一次。” 云意之看向谢若棠,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 “你確定你说的不是在哄我?” 谢若棠嘆了口气, “我若是哄舅舅,又何必非要找一个容貌跟母亲一模一样的人?” 这倒是真的。 云意之沉默下来,显然是还没能够从这些话中反应。 谢若棠也不急,只是在一边坐著等他反应明白。 中途阿眠来叫二人出去用饭,谢若棠也只是道: “二舅舅知道了母亲的事情,今日我跟他怕是都不好过去,还请眠叔帮忙遮掩。” 阿眠怔了怔,隨即行礼离开。 云意之回过神看向谢若棠, “他也知道?” “知道这事儿的,除了我和父亲,阿眠和我身边的雀儿雪客也是知晓的。 还有那绿竹从前的未婚夫和家人,只不过,那个未婚夫心中对母亲有愧,自己杀了绿竹家人后自尽而亡。” 谢若棠说完,云意之又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云意之忽然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像是能够被风一吹就散, “我记得,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调皮捣蛋都是没关係的,因为姐姐会护著他,在他受伤的时候给自己上药…… 可时间太久远了,他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可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我能不能去见见那个绿竹?” 云意之看向谢若棠问道,谢若棠点点头, “可以,但是我希望,今日见过后,云初这个人,在你的记忆里就是已经身亡的人。” “好。” 云意之回答得毫不犹豫,谢若棠补充道: “她如今说不了话。” “无妨。” 他只是…… 想看看她。 第187章 那样的人,怎是这样的结局 谢若棠並没有跟著进去,只是在外面的长廊下站著,看著漫天的雪飞舞,狐裘上的绒毛微微摆动,越发显得她姿容卓越。 雪客和雀儿的耳朵好,能够听见不远处房中传来的点点声音。 似是哭泣,似是质问。 一声声,叫她们也微微的失神。 不知道是站了多久,云意之才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只是和之前意气风发相比,他眼尾猩红,整个人失魂落魄,脚步都是踉蹌的。 谢若棠转过身看著他,云意之站在她面前看著谢若棠,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嘶哑著嗓子道: “走吧。” 谢若棠不问里面发生了什么,微微点头后便就带著他离开了此处。 有些事情,是无法靠言语去安慰的。 云意之一回自己的院子就藉口不舒服没有出门了,连送去的晚饭也没有见他动。 谢若棠晚上也没什么胃口,雀儿她们煨了汤,谢若棠勉强喝了一碗就作罢了。 第二日再见到云意之,倒是和昨日颓然的云意之截然不同。 看见谢若棠,他笑著道: “刚好今日燉的这汤很是鲜美,你快来尝尝。” 谢若棠坐下在他旁边,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也给谢若棠特意夹了菜, “你父亲今日一大早就进了宫,去商量你的婚事怎么办。” 谢若棠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是若说期待,也不见得多么期待。 毕竟云初“身亡”,半年后也还是在孝期內,能够定下婚事也只因为运气好罢了。 再者,看看谢若楹的出嫁就该知道,婚事是大办不了的。 所以,好像也没什么可期待的。 抚养谢若棠这么多年,云老先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谢若棠的心思,他温和道: “婚事,该热闹办还是热闹地办。 寧安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够定下来,你又是我的孙女儿,皇上怎么著都不会叫你的婚事寒酸。 即便是顾念你母亲,那你也不必怕,那是你母亲,她若是真心疼惜你,自然是愿意你的幸福为上。” 谢若棠听著这话,有些羞赧, “这些都不要紧,阿璟是愿意对我好的,父亲和祖父你们都疼惜我,这就是我的底气。” “这可不一样,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日子,若是就这么敷衍过去了,你不遗憾,我跟你祖父也是觉得遗憾的。” 云老夫人很是不赞同。 谢若棠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拒绝两个老人家的兴致勃勃。 等到说累了,云老夫人这才状似无意道: “你母亲……葬在什么地方?” “我跟你祖母,也是回来这么久了,从前发生了什么也不必说,是该去看看她的。” 云老先生感慨一声,眉宇间的確看不出来多少的忧愁。 谢若棠看了一眼云意之,云意之並未说话,她便就收回了目光,点头, “那明日,咱们一起去祭拜母亲,顺便在京城里逛一逛,祖父祖母也可以感受一下,如今的京城,还是不是从前的京城。” 一顿饭了,谢若棠私底下找到云意之,蹙眉道: “二舅舅,母亲的事情你没告诉他们吧?” “若是说了,我岂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云意之嗤笑一声,在谢若棠的额头上敲了敲, “你对我这么不信任的?” 谢若棠有些窘迫, “那我不是……也是担心吗……” “你也不必担心,你祖母他们之所以是这个態度,都是那人的错。” 云意之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当初我们离开京城定居苏州,开始还有书信,之后就越发的少。 你祖母思念女儿,没少写信,可信也渐渐地少了,后来乾脆就和我们断了往来。 算一算时间,当初大概在你两岁多左右,京城就来了书信,大致的意思就是不想要你回去京城,而且,言语之间满是对你祖母他们的不满。 你祖母的性格好,但是也绝对不是任由欺负的。 一来二去地被那个人伤了心,渐渐地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往来。” 云意之摇著头, “话不好听却是实事。 你瞧著,是他们如今才得知了女儿的死讯,可是在他们的心中,你母亲很多年前就已经没了。” 云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可却有一副錚錚傲骨。 看似柔弱,可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却是最为利落和乾脆的。 谢若棠听得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可是真正的云初又做错了什么呢?” 被自己的父母兄弟误会,被自己的丈夫厌弃,甚至被自己的女儿怨恨…… 可是他们也没有错。 罪魁祸首不就是那个想要占领別人的人生,却一点也不负责的人吗。 云意之伸手拍了拍谢若棠的肩膀, “你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话要交代与你。 总而言之,不管她是不是有苦衷的,但也的的確確这么多年不曾抚养过你,你的人生不该因为这一点而有所改变。 你的婚事该大办还是得大办,总不能够让你受了委屈。” 谢若棠没有说其他的,两个人就此分开。 第二日谢若棠便就带著云老先生一行人去往了埋葬著云初的地方,二老很是平静的上香,只有云老夫人在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睛, “你生前就让她受尽了委屈,如今死后,也该是让你的女儿风风光光一次。” 谢若棠只当做没有听到,忍著心中泛起的阵阵涟漪,笑著將人又给带上了马车,主动介绍著京城里头有意思的地方。 “我倒是记得,你外祖父才入京那会儿,城北有一家很会做烤鸭的,你外祖父最爱吃的就是他家的。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在那儿卖鸭子的夫妻可还在。” 云老夫人的眼中渐渐地升起怀念,主动说起了从前在京城中的许多趣事,云老先生脸上微微板著, “说就说,怎么能够在孩子面前说一些我从前的糗事?” “祖父应该觉得开心才是,毕竟,连这些小事祖母都能够记得这样清楚,可见您是一个好丈夫,能够让自己的妻子这些年都过得极好,记得您的一举一动。” 第188章 又生事端 谢若棠一边说著,一边倒在了云老夫人的怀里,撒著娇说道: “祖母,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云老夫人笑眯眯的, “我家棠儿说什么都对,你祖父要是因为这个事儿跟我不高兴了,那定然是因为他开始不好意思了。” “我哪儿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损了我的威严罢了。” 云老先生刚刚也只是在逗自己的妻子,听见两人这样说,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们两个啊。” 云意之悠悠开口, “父亲说这些有什么用,不都是您自个儿惯的吗?” “你这个臭小子,又在这儿开始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马车里的气氛好得不像话,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谢若棠已经做了一年这样的梦了,此刻眼睛弯弯的,依靠在外祖母的怀里,心中满是满足。 可偏偏事情没有那样的顺利,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马车突然之间顿住,马车里的几人差点摔了出去,好像谢若棠和云意之眼疾手快,稳住身形的同时將二老也给扶住了。 谢若棠生了些恼怒,若马车上只有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这么冒失? 她掀开帘子冷声质问, “怎么突然之间就停下了?” 不等刘成开口,前面迎面而来的马车帘子亦是被一双纤纤素手掀开,露出一张端庄温柔的貌美的脸。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谢若棠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可是搜集脑海,她並不记得自己从前什么时候有得罪过这样一號人物,甚至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 可看对方的衣著和马车,身份应当是不低的。 她微微蹙眉,声音淡淡, “既然是让路,有什么不好说的,要突然之间停下?” “是这位贵人的马车突然之间別了过来,否则的话也不会撞到。” 刘成很是懊恼。 方才自己赶车並不快都还能出现这样的问题,但凡自己的动作再快一点,就绝对不会是这么一点点的磕碰了。 谢若棠看向对方,可对方眼神只是在她的身上打量,最后柔柔开口, “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听闻谢小姐最是大度,即便是被自己的亲妹妹算计,也依旧愿意给出嫁妆,自己填补。 难不成今日还要跟我计较这些?” 此话一出,谢若棠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就是衝著自己来的。 她神色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去, “这位夫人,我好像与你之间並无恩怨。” “我们之间自然没有什么恩怨,往后更是妯娌,谢小姐怎么突然之间说这样的话?” 罗氏將自己发边的步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可那双看向谢若棠的眼睛,却总让谢若棠感觉到一丝的不寒而慄。 是一种被盯上的阴冷感。 不过对方说是妯娌,谢若棠便就大致猜出来对方的身份了。 如今和沈临璟是兄弟的几人中,只有大皇子沈临渊和三皇子娶了妻,三皇子又是个深居简出的,听说和自己的那位皇子妃相处十分融洽,三皇子妃也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沈临渊的妻子,大皇子妃罗氏,罗文鸳。 谢若棠並未因为罗文鸳的身份而有什么改变,声音依旧淡淡, “原来是大皇子妃。 是不是妯娌若棠不知道,若棠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所以还请大皇子妃能够解释,什么叫做我大度,是想要让我將这次的事情轻轻揭过吗? 若是大皇子妃不想让我提起这些,其实也无妨。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哪儿还用得著说上一句大不大方的。 难不成大皇子妃从前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不是一笑而过?” 她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叫罗文鸳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原本眼神中带著些许的审视和轻蔑,可是在谢若棠说完以后,罗文鸳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如此看来,是本皇子妃小题大做了。” “大皇子妃是不是小题大做,这一点若棠並不知晓。 只是从前从未见过大皇子妃,即便是听说,也只听说过大皇子妃的贤名,说是个极好的女子。” 方才的態度强硬了一些,谢若棠眉头挑起,这会儿的话语倒是柔和了下来, “母亲还在时也曾经让我以大皇子妃为榜样,只是我这人素来心直口快,不会说话,若是言语之处有得罪,还请大皇子妃能够见谅。” 说完,谢若棠主动的退后了一步,片头看向一边的刘成, “让大皇子妃先过吧。” 罗文鸳面色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只是慢慢地开了口, “那真是多谢谢小姐了。 我前些日子才生了孩子,如今孩子在府上奶娘带著,我实在是思子心切,放在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谢若棠听著这些话,总有种莫名其妙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她知道罗文鸳生了孩子,可这些说给自己又有什么用? 解释吗? 可自己已经让了路。 想不明白的事情,谢若棠也不打算一直深追著不放,转身就上了马车。 云老夫人他们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只是实在不方便现在出面,看见谢若棠上来,元老夫人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问道: “你和大皇子妃之间可有什么过节?” 谢若棠摇摇头, “此前甚至从未见过,又何来的过节?” “那就奇了怪了,这大皇子妃说话,听著可不是那么舒服。” 云老夫人的眼中浮现出担忧, “皇家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我就怕你之后被人算计。 你这还没有嫁过去呢,就已经有了这些是非…… 你这往后可怎么办啊?” “祖母,我身边还有皇后娘娘呢。 只要是我没有做错事,皇后娘娘就是我最大的靠山。 更何况我身后还有你们,更不可能会出什么事儿。 我又不傻,您就別担心了。” “傻孩子,有些事情,哪是看著那么简单的?” 因著这么一个小插曲,云老夫人絮絮叨叨了一路,好在是之后谢若棠和云意之一起找了旁的话题,这才算是结束了被念叨的命运。 第189章 她真的好怕 而罗文鸳此刻坐在马车上,脸色阴鬱得几乎能够滴下水来,用手捂著自己的额头,心情烦躁, “將止痛丸给我。” “娘娘,止痛丸吃多了对身子不好,您刚才不是已经吃了一颗吗?” 贴身的丫鬟满眼都是担忧,罗文鸳只觉得心浮气躁,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让你给我就给我,在这磨蹭什么?!” 丫鬟显然被嚇了一跳,只能够咬著唇將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把里面的止痛丸倒了一颗递给了罗文鸳。 罗文鸳直接咽了下去,喝了口水顺了顺,靠在马车上紧紧地皱著眉头。 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位大夫也没能查清您的头痛是什么病灶,要不然奴婢再打听打听有没有其他的好大夫,否则您这时间长了,岂不是干受罪?” “应当是生產的时候落下了病根,若是实在看不好也就罢了。” 罗文鸳渐渐地鬆开眉头,可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了刚刚谢若棠的那张艷若桃李的脸。 她不由自主地抚摸上自己的脸,转而看向小丫鬟, “我总觉得,生完孩子以后,我的脸就老了,不如从前了。” “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奴婢瞧著,您还是同从前一样貌美,甚至因为生了小殿下,反倒更多出几分的韵味。” 小丫鬟见罗文鸳此刻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也不由得鬆了口气,恢復了平日里和罗文鸳说话的语气,大大方方地笑著, “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著您呢。” 可听著小丫鬟的这些话,罗文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欢愉,眉头反而越皱越紧, “你刚刚可看见那谢小姐了?” 小丫鬟点点头,罗文鸳的眉头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了, “你瞧瞧,她生得多標致。 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就是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美人,若非是云家的家规,她母亲该是宫里的人。 这谢若棠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眉眼跟画一样,你说,这京城中该有多少男子为她心动?” 听见这话,小丫鬟病就明白过来罗文鸳在忌惮些什么,赶紧开了口, “您瞧瞧您,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即便是这谢小姐有心去勾搭,可到底如今已经订了婚事,听说,开春三月,这谢小姐就要嫁给寧安王了。 算算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以后你们二人就是妯娌,她再貌美,那也是旁人的妻子。” “我就知道你知晓我心里想什么的。” 罗文鸳看向丫鬟,驀地红了眼圈,声音哽咽, “可是我怕。 殿下分明是对这个女人上了心,我知道,谢若棠能够给他的帮助不少,倘若真的能够在一起,殿下此后想做什么也能够更轻鬆一些。 可是我和殿下也就才成婚一年,我怎么忍心,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对別的女人动心?” “娘娘,殿下不一定是动了心,兴许是您想多了呢?” “我若是想多了,倒也就罢了。” 罗文鸳无力地靠在马车上,默默地流著眼泪。 小丫鬟咬了咬唇,轻声安慰, “娘娘也不必如此的焦虑,殿下是正人君子,谢小姐已经和寧安王有了婚约即將成婚,他不可能做出什么荒唐事儿来。 而且,殿下跟您成婚至今,一直都对您那般温柔体贴,更是不曾有过纳妾的念头,这难道也说明不了殿下的真心?” 罗文鸳看向了小丫鬟,小丫鬟像是得到了鼓舞,鼓足了勇气道: “您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再加上才生產完,总是会有些胡思乱想。 奴婢觉得,您若是心里头真憋著事儿,不如就直接告诉殿下,毕竟夫妻一体,您不说,殿下怎么知道您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说完,小丫鬟压低的声音靠近了罗文鸳, “更何况,您身子不是从生產完到现在一直恶露不止吗? 大夫不也说了吗,是因为心里头不舒服,这才影响了身体。 若是您这直接说开,或许心病就没了,身子自然而然地就好了,自然也不用在四处寻医问药。 等您將身子养好了,再多多地为殿下开枝散叶,到时候岂不是更能抓住殿下的心?” 听完这些话,罗文鸳的眼中微微亮起的光来, “你说的是。” 对啊,就算是殿下对谢若棠有什么心思又怎样? 谢若棠可是他的弟妹,自己才是为殿下生了孩子的人,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妃! 罗文鸳的心里头舒服了不少,想到方才在街上故意让车夫去別停了谢若棠的马车,她也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还跟一个孩子较上劲儿来。 到了府邸,罗文鸳下了马车,便就看见了一旁也停著府上的马车,愣了一下,眼中满是惊喜, “殿下回来了?” 旁边的门房立刻回答, “是啊,殿下是在今日早上回来的,一身寒气。 只是那个时候您出去了,殿下去看了小殿下后就休息去了。” 这些日子,她日日都期盼著能够等到丈夫回来,没想到,今日竟然实现了! 罗文鸳惊喜异常,连忙交代了府上下人该收拾的收拾该准备的准备,自己则是快步往著臥房走去。 可到了门口,屋子里传来了说话声,让罗文鸳脚步一怔,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门外。 她放缓了呼吸,正疑惑丈夫不是在休息吗,便就听见了沈临渊漫不经心的声音, “……做出这样的蠢事,还对谢若棠下手,没有什么可留的必要了。 让人处理了吧,手脚乾净些。” “是。” 暗卫的声音又顿了顿,犹豫道: “那慕婉晴呢? 她绑走了谢小姐,虽说不曾爆出些什么,谢小姐也很快得救,可手段著实下作,甚至找了好几个男人想要侵犯谢小姐。 她已经有了五六个月大的身孕,听说日日都在想方设法地將孩子给打掉,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这么想打掉,帮帮她就是了。” 沈临渊的声音有些不悦, “沈临璟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对这个妻子多么好吗,我不过出去这些时间而已,他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护不住。” 屋子里还在说什么,可罗文鸳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脸色惨白,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的捂住嘴,转身不知道跑出去多远这才恍恍惚惚地停了下来。 第190章 这小子,运气未免太好了! 是了。 就算是不能够將谢若棠重新娶到手,可沈临渊要是对谢若棠有意,照样能够护著谢若棠。 瞧瞧,这才刚回来,一听说谢若棠出了什么事,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帮著谢若棠处置。 哈哈哈…… 她竟然还妄想能够得到丈夫所有的疼爱…… 她就是一个傻子 罗文鸳的眼中迸发出恨意,身子也颤抖起来。 她如今身子一直有恶露,需要好好调理,可沈临渊的身边必然是要有女人的。 现在沈临渊没有要纳妾的意思,究竟是在对自己的忠诚,还是想守著给谢若棠表忠心? 说不定等有朝一日沈临渊登上帝位,他就会迫不及待地將谢若棠迎娶后宫。 换一个身份的事而已,史书不都是由皇帝决定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吗? 罗文鸳靠在栏杆上,眼泪不断地肆意涌出,身子颤抖。 她瞧得出来,谢若棠对沈临渊没有什么兴趣,今日自己特意在谢若棠面前说什么孩子,就是为了提醒谢若棠注意自己的身份,別做了不该做的事儿。 可若是谢若棠哪一日不要这个脸了呢? 她只觉得浑浑噩噩,脑子痛得更是几乎要炸了,心中的危机越发强烈,却依旧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不断地安慰自己。 谢若棠並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捲入了这么一场纷爭之中,只知道今日自己的嘴角几乎就没有掉下来过。 谢清榆中午出的宫,一家子也不想回去吃,索性就找了一个酒楼。 云老先生嘖嘖有声, “这样地道的京城菜,老夫从离开了京城后,几乎就再也没尝过了。” “好吃那就要多吃,要不然,祖父祖母就留在京城算了。” 谢若棠忍不住的撒娇,將自己的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云老先生笑眯眯地伸出杯子, “等到我跟你祖母百年之后,我们就葬在京城,再不离开了。” 谢若棠瞬间变了脸,转过头不高兴道: “最不喜欢的就是祖父胡说这些,好好的,讲这些东西做什么?” 她不敢回头,怕被发现自己已经要忍不住落下的泪。 上一世的种种遗憾,哪里是如今短短数月相处就可以抵消的? 一想到自己上一世做的那些蠢事,两位老人佝僂著身子领走她的“骨灰”,谢若棠就觉得自己的心口开始如有大锤一遍遍抡砸,疼得要说不出话来。 “说这些晦气话做什么? 你瞧瞧把我家娇娇给气的。” 云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云老先生一眼,转过头去安慰著谢若棠, “你別听你祖父胡说,我们肯定是会一直陪著你的。 只是在京城,怕是不现实。 不过你若是嫁给了寧安王,寧安王每一年应该有不少的时间可以去苏州,咱们跟没有分开也没什么区別。 若是现在我们就决定留在京城了,那你大舅舅岂不是要哭死过去? 当初,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才留在了苏州。” 谢若棠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陪著谁一直的走下去,可外祖父他们將话挑明,自己是真的受不了。 那些场景光是想想,就让谢若棠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现在外祖母愿意给自己递一个台阶,谢若棠也没有继续犟著的必要,別彆扭扭地扭过来,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在顾念什么。” 虽然如今的皇帝是个明君,可即便是明君也会担心自己的权力被分散。 外祖父桃李满天下,是天下之大家,受恩惠者不计其数。 京城这样权力集中的地方,一旦捲入了任何一方阵营,就容易粉身碎骨。 即便是外祖父再聪明,在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可说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是主动进入漩涡的,届时被动,反而更麻烦。 倒不如在苏州养养钓钓鱼,若是有喜欢的学生,便就教导两句,大儿子又是苏州的地方官,小儿子更是第一首富,有银子又有时间,日子悠閒,总比在京城將脑袋天天別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好。 谢清榆还一直没有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今日沈临璟那边已经和皇帝將事情说好了,也已经在物色新的太傅,只等著谢若棠嫁完人,谢清榆就离开京城。 趁著这个机会,谢清榆也在桌上说了接下来的打算,神色有些忐忑, “我知道,我若是辞官了,棠儿在京城怕是没有什么照应,所以我已经和棠儿的知交好友父亲商量好了,往后就是乾亲。 我也已经举荐了秦御史,若无意外,应当是他成为新的太傅。 秦御史性情高洁,为人公正,府上虽然有妾室和庶子庶女,可也都是和睦相处,秦夫人和这秦家嫡女也很喜欢棠儿,棠儿以后在京城也不会受委屈。” 云老先生则是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相反语气还很是轻鬆, “你若是决定好了,那我就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 心中有妻女,处事公道,將一切都能够安排得井井有条,也不枉费当年我用心栽培。” 见岳父岳母並未责备自己,谢清榆这才鬆了一口气。 一顿饭吃完,回到府上的时候,下人们就说沈临璟带人来了,就在厅坐著。 谢若棠意外,可见到沈临璟带的人后,她也不由得哭笑不得。 沈临璟带的人,就是被他摧残了一遍又一遍的裴见温。 裴见温看见自己崇拜许久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激动了起来,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谢若棠笑著解围,让气氛不至於那么尷尬, “这位裴公子学识很是渊博,若非父亲已经列为丞相,走仕途的话,说不定能够走到哪一步呢。 他很喜欢祖父,祖父就多和裴公子聊聊吧,反正您在京城也就这么短的时间,满足满足您这个仰慕者的心愿就是了。” 裴见温见谢若棠还在为自己说话,只恨不得狠狠给自己抽两个大耳刮子。 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质疑谢若棠的人品。 真叫沈临璟这小子捡著漏了,竟然这么好的运气娶到这么好的妻子! 第191章 可不必知恩图报,但不可忘恩负义 若是谢若棠知道裴见温心里在想什么,定然要骂一句裴见温是个墙头草。 云老先生本身就很偏爱愿意学习的,几番试探,又能够察觉出裴见温本身的能力也不低,越发来了兴趣,索性直接拽著沈临璟也一起开始探討学问。 沈临璟整个人石化,但是又不敢走,硬著头皮就在一边听著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问回答,时不时的自己也充当一下回答者。 谢若棠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带著云老夫人去了茶室喝茶,捂著嘴偷偷地笑, “京城都在笑话寧安王,可如今,不知道多少人都在钦佩他呢。” “一个从前只会捣乱的毛头小子,如今也能够拍吃下来,这样的转变本就足以让人惊嘆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云老夫人笑著说道: “可说到底最重要的,不还是因为你他才做出了改变吗? 可见你是个有福气的,只要跟你在一起,谁都能好。” 谢若棠笑嘻嘻地撑著下巴看向云老夫人, “我也这样觉得。” 祖孙二人正说得欢快,阿眠则是敲响了房门。 谢若棠有些意外,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眠叔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阿眠进来以后,脸色便就不是很好看, “侯府递来了帖子,说是想要拜访老夫人和老先生。 您看……” 倘若谢若楹是以太傅府家二小姐的身份来请的,他甚至不用来报备谢若棠就可以直接做决定,將人赶出去就是了。 可偏偏,谢若楹是以侯府的名义递来了帖子,自己还不好做这个主。 谢若棠倒没有多少意外。 知道云老先生他们入京,却又一直没有看见谢家的人去请谢若楹这个外嫁女回来聚一聚,可见是铁了心的要划清关係了。 谢若楹即便是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没有任何可以继续下去的理由。 她可以傲气一些不与家中人联繫不低头,可是顾知舟会眼睁睁地看著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吗? 想来,这封帖子谢若楹下的应当是咬牙切齿。 谢若棠伸出手,將帖子拿到手上仔细地看著,隨即递给了云老夫人,弯起了眼眸, “祖母,您想见吗?” 一想到谢若棠跟自己说的那些事儿,自己又叫人去打听了谢若楹的种种行径,云老夫人甚至连接都懒得接, “我跟你外祖父一把老骨头了,留在府上,日日陪著你跟你舅舅说说话,这精力也就没那么好了。” 听到这些,阿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重新接过帖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等到茶室重归於静,云老夫人这才冷笑出声, “现在有求於我们,就开始来求我们了? 当初对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想过你们是亲姐妹? 现在用得著你外祖父了,这嘴脸变得也真快啊。” 谢若棠笑著说道: “想来也並非是谢若楹想见咱们,祖父是个极为厉害的人,若是祖父愿意拉一把侯府的话,想来侯府再现荣光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祖父拉一把侯府?” 云老夫人伸出手指在谢若棠的脑门上点了又点, “当初你心里头一直惦记著这个顾知舟的时候,我就和你的祖父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会给这顾知舟提供半分的帮助。 像是顾知舟这样的人,吃著你的喝著你的,连一个好脸色都不会给,明显是已经被你给养出傲气来了。 你知不知道乡下怎么养狗的?” “啊?” 谢若棠抱著自己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看著云老夫人,云老夫人说道: “一只母狗会生下大概四到五只的小狗,主人家就会养著这群小狗,一视同仁地餵吃的喝的。 可若是这群狗里面突然哪一个反咬了主人,再好看也是要被打死的。 不管是人还是狗,即便是不知道知恩图报,也绝不可以做到忘恩负义。 否则等到哪一天不需要你的时候,那就会被你亲手滋养出来的蠢货给害死。” 云老夫人语重心长, “我当初瞧出来他一边想要你对他的好,通过你得到想要的东西,却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劝过你许多次。 可你这丫头猪油蒙了心,我都怕这一回你回京城会不会是找皇后为你们二人赐婚。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对你的感情远远要比旁人深,你要是真出个什么事儿,你可想过祖父和祖母怎么办?” 谢若棠的眼睛有些湿润,眼泪差点撑不住就掉了下来。 这些话云老夫人的確没有少跟自己说。 可是,上一世的自己的確是听不进去的,还会撒娇卖痴,求著云老夫人能够帮帮自己。 而结果也正如云老夫人所说,她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狼给吃了。 “好在你脑子够清楚,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突然间醒悟,寧安王再不靠谱,也好歹是真心喜欢你的人。” 云老夫人碎碎念,谢若棠吸了吸鼻子看向她,瓮声瓮气地说道: “所以当初我写信告诉你们我和寧安王有了婚约,你们只问我是不是愿意的,没有说寧安王的坏话。” “我跟你祖父就你这么一个命根子,平生別无所求,只要你能好好的就行。” 云老夫人笑著將谢若棠额前的发一一缕开, “若是有朝一日寧安王对你不好,你祖父还留了一手,定然不会让你在京城受苦。 所以就算是你真的要嫁给顾知舟,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祖父留了一手,是什么?” “当初你祖父离京的时候,皇上曾经和你祖父许诺过,会无条件答应你祖父的一个要求。 我跟你祖父也商量过了,只要你在京城过得不好,只要一封信写过来告诉我们,我们就立刻上京去求皇上让你们和离,我们带著你回苏州,一辈子也不分开。” 云老夫人声音缓缓,却像是炸雷一样让谢若棠浑身一颤。 无条件一个要求…… 求皇上允许和离…… 回苏州…… 原来自己上一世是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回到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时光的,自己的身后一直都有外祖父外祖母在给自己撑著。 原来自己的蹉跎,最后感动的人却只有自己。 想到这些种种,谢若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转头看向云老夫人,眼中疑惑, “那为何在我离开苏州的时候,你们不告诉我?” “就你这样的脾气,说不定会拿这件事儿去威胁对方,让对方多珍惜你,到最后反被利用。” 云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由得感慨, “可如今再看你,你已经长大了呀。” 第192章 大皇子妃的邀约 见谢若棠的神色有些不对,云老夫人怔了怔, “怎么了,有心事?” 谢若棠回过神来,看著这张陪伴自己多年的脸,心头渐渐攀升上酸涩,起身依偎在了云老夫人的怀中,声音细细的, “祖母,您跟祖父对我真好。” “傻孩子,我跟你祖父是將你从猫儿那样大一点点带著长大的,我到现在啊,都还记得你在我身边儿同我说,以后要一直一直陪著我的话。” 云老夫人满脸慈爱,带著怀念, “时间飞逝,我从一开始想你成为诗情画意的女子,到想你成为有才气的女子,直到现在,我只想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虽然谢若棠在做自己的面前现在看著还是极为活泼的样子,可若是仔细些看,从前那个毛毛躁躁的丫头已经处事有度。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丫头到底是吃了什么苦,可是光瞧著,就足以让她心疼到难过。 祖孙二人在这边说话,那边已经被拒绝的谢若楹攥紧了手上的帕子,神色冷了下来, “这话,是谁拒绝的? 谢若棠?” 阿眠拱手,不卑不亢, “我家小姐並未说什么,是老夫人和老先生的身子的確不怎么爽利,还请侯夫人能够见谅。” 谢若楹听著这称呼就忍不住地想笑。 谢小姐,侯夫人。 如今连这个看著自己长大的人都对自己这般,真是连自己的一点痕跡都没留。 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道: “无妨。 侯爷上任升迁,是一件喜事。 三日后,侯府准备办一场宴会,特意让本夫人来请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还有谢太傅和谢小姐。 届时不少人都会参加,谢家,不会拒绝吧?” 阿眠心中將谢若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拱手道: “这些,也是要看主子们的意思。” 谢若楹冷冷地看了一眼阿眠,直接放下了马车帘子,让车夫离开了。 等消息再次传到谢若棠的耳朵里时,谢若棠也笑出了声来。 真是走投无路了,现在这么急著见祖父他们? 谢若棠看向雪客,吩咐著雪客去探一探最近顾知舟可是有什么动作。 果不其然,等雪客回来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將事情分享给了谢若棠, “……往上,顾知舟还有一个主簿上司呢,恰好还是老先生的门生,不知道多么崇拜老先生。 这位主簿知道您当初跟他的那点儿事儿,后面虽说是御赐的婚事,但在他的眼中,顾知舟就是辜负了您。” 雪客得意道: “奴婢去那位主簿大人府上的时候,还特意去的主屋,刚好就听见了这位主簿大人私底下跟自己夫人说这些话。 估计呀,那顾知舟也是知道为何主簿针对他的原因,所以这才急著想要约见。” 只是京城中虽然大都是对云老先生怀有感激之情的,但是也都是知礼的人,並未有人刻意前来打扰,顶多是亲自来送些东西。 谢若棠笑了一声,摇摇头道: “到了如今,他还是不会隱藏自己的心思。” 上一世顾知舟的確有能力,可之所以能够一路青云,是因为自己磨合了脾气,学著外面那些夫人如何打交道,说话。 他在前朝因为急功近利惹出多少的麻烦,她就在多少麻烦还未爆出来的时候及时遮掩。 没有她,顾知舟原来也不过如此。 想到云老夫人说的那一句养听话的狗,谢若棠彻底的释然下来,道: “这事儿交给父亲和外祖他们,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算。 不必让他们顾念著我,我跟顾家,早就已经没有关係了。” 雪客应声,很快就退了下去。 雀儿道: “小姐,二小姐蔫儿坏的,您要不然就別去了。 奴婢总觉得,这一回她也没有憋什么好招,更何况您还手上拿捏著她的把柄。” 谢若棠翻书的手顿了顿,看向雀儿微微挑眉, “鸿门宴,我自然是不去的。 只是毕竟顾知舟也入了官场,这些事情交给父亲去就是了。” 雀儿这才鬆了口气,乖巧地托腮看向谢若棠, “小姐,咱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出门过了,刚好下个月就是神节,在您婚宴的前夕,您能不能带奴婢出去玩儿?” 雀儿本来就是安稳不住的性格,拘束久了,现在著实是闷坏了。 谢若棠含笑, “你若是想,那就去。” “您不跟奴婢一起吗?” 雀儿撅著嘴, “从前的神节都是您和奴婢一起的。” “若是那一日无事,咱们就去唄。” 谢若棠笑出声来,气氛也变得鬆快起来。 谢清榆那边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说是会去宴会,连带著让阿眠带话,特意交代了她留在家里。 时间一晃就到了侯府宴会的日子,谢若棠在谢清榆他们上马车前特意叮嘱,千万要注意吃的喝的,別中了招儿。 云老夫人黑著脸上了马车,隨即撩开帘子亦是千万叮嘱, “你若是在府上呆得烦了就出去走走,祖母回来再跟你玩儿,啊。” “祖母,我已经十五岁了。” 谢若棠撒著娇,目送马车离开后,这才转身回了府上。 现在离魂草背后的真凶並未被抓出来,自己出门,並不见得安全。 但她刚走了几步,就有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急匆匆地叫住了她。 谢若棠瞧著这个丫鬟的衣裳眼熟,仔细思索,便就想起来这个丫鬟正是罗文鸳身边的。 她站住脚,小丫鬟停下脚,调整了一下呼吸,面上又是得体的微笑,温声细语道: “上次与谢小姐见过面后,我家娘娘便就觉得与谢小姐之间甚为合眼缘。 今日是特意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府上喝茶的,还请谢小姐赏脸,莫要推辞。” 谢若棠想起那张端庄大方的脸,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她又不是傻子,对方说什么自己信什么。 前两日在长街上,能当著那么多人说出那么似是而非的话,罗文鸳是一定不喜欢自己的。 虽然自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也不见得她真就因为自己的话彻底回心转意了。 第193章 帮忙排解心情 今日罗文鸳又闹出这么一遭,谢若棠很是谨慎, “今日怕是不方便,我在府上还有些事情要忙。 还请姑娘帮忙给大皇子妃带话,就说,若棠今日实在是脱不开身,还请大皇子妃能够见谅。 等到改日,若棠定然主动请娘娘能够赏茶。” 小丫鬟听见谢若棠的拒绝,也没有多少的为难,反倒是继续劝说, “谢小姐,娘娘生產完小殿下后,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看了大夫后,大夫说是心气鬱结。 如今,她就是瞧著您喜欢,瞧著您高兴,所以,您就当做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可好?” 她的话直接將谢若棠给架了起来,一边的雀儿听著这些话,立刻就要发怒上前,雪客拦住她,脸上掛著笑上前一步,道: “承蒙大皇子妃娘娘厚爱,只是这位姐姐也是知道的。 我家夫人才离世不久,为此,我家小姐甚至连自己的生辰都没过,这个年更是冷冷清清。 小姐丧母,已经说过绝不会参加任何宴会,直到为夫人祈福的高僧什么时候將法事做满五个月,这才会参加这些宴会。 如今距离五个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大皇子妃也定然不会强人所难吧?” 这毕竟是牵涉到了皇家人,雪客是真的怕雀儿说了什么后被对方给拿去做文章。 丫鬟微微蹙眉,却並不就此放弃, “我家娘娘就是请小姐去喝茶,不算是什么宴会,只有您跟她。 更何况,您很快就要嫁给寧安王,跟我家娘娘成为妯娌,就更要先好好联络感情了。” 雪客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拒绝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对方显然就是在找事儿! 谢若棠面色则是彻底的冷淡下来, “我今日,是非去不可了?” “小姐这话不对,这真的只是我家娘娘想跟小姐说说话而已,您……” 谢若棠冷笑一声,將自己的裙摆轻轻地拍了拍,道: “去请马车出来吧雀儿。” 雀儿顿时急了, “小姐!” 躲过一场,怎么这鸿门宴又来一场?! 早知如此,不如是直接一些跟著云老先生他们一起去侯府算了,毕竟有云老夫人他们在,肯定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谢若棠则是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罗文鸳今日这样请了,自己要是还不过去,还不知道自己到时候又要被怎么弄去呢。 不如自己今日就过去,好好弄清楚这罗文鸳是什么意思。 临上马车,谢若棠低声同雪客交代了一句,便就再没有半点的反抗直接上去了。 罗文鸳身边的小丫鬟则是鬆了口气,沾沾自喜。 她听说过这个谢家小姐是怎样的难搞,但是现在还不是乖乖地听了自己的话? 也不过如是吧。 想到这儿,她更是觉得罗文鸳是在瞎操心。 什么特別,什么不一样? 她倒是觉得这个谢若棠除了一张脸以外,也没什么可看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大皇子府,谢若棠下了马车,小丫鬟催促道: “娘娘就在屋子里等您,您请吧。”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穿过蜿蜒的长亭,谢若棠便就看见了在眼前的一个凉亭。 如今是二月天,料峭春风还在,风一吹,还是往著骨头缝里钻。 谢若棠只是怕冷一点儿,都还因为这样的春风而將自己裹得紧紧的。 到了凉亭,谢若棠便就看见四周有准备好的草帘,往下拉下,便就遮去了大半的风,但谢若棠还是觉得冷。 对著同样裹得紧紧的罗文鸳行了一礼,谢若棠道: “娘娘才生產完,怎么还坐在这样的风口上?” 罗文鸳牵了牵嘴角,目不转睛地看著谢若棠,道: “觉得屋子里有些闷,便就出来了。” 她的语气比之上一次见面时候的激进,的確是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 谢若棠半信半疑,在罗文鸳的示意下坐在了一边。 罗文鸳幽幽嘆出一口气来, “年轻真好,瞧瞧,即便是穿得这样臃肿,可依旧显得纤细动人…… 若棠,我真羡慕你啊。” 谢若棠顿时警惕心就起来了,不动声色道: “若棠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而已,真正被羡慕的,应该是您才是。” “你不必这样夸。” 罗文鸳总算是恋恋不捨地从她的脸上移开了目光,轻嘆息,道: “怪不得,寧安王对你这样痴迷。 若是我的夫君,也能够像是寧安王对你一样对我,我不知道该是多么高兴。” 谢若棠听著她的这些抱怨,虽说还有些警惕,但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 在后院里,等待丈夫的爱。 这件事情確实难熬。 她等过,所以如今心中对罗文鸳也多了不知道多少的同情。 罗文鸳眼圈儿有些红,轻声道: “我从前觉得,只要是我足够温柔小意,就能够得到他的心。 后来觉得,只要是我生了孩子,殿下就不会若即若离…… 外人都说我风光,可事实上,我哪儿有什么风光? 殿下瞧著对我好,温文尔雅,可我总觉得我跟夫君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 谢若棠:“……” 虽然她是同情罗文鸳的,可自己现在也只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合適听这些话? 她无奈道: “殿下毕竟是皇子,喜怒不形於色是好事儿。” “那为何二弟就可以去宫中同父皇母后直接闹,说不许他们给自己塞女人,说此生唯独你一人?” 罗文鸳看向谢若棠,神色哀婉, “我不祈求能够得到他全部的心,可是,我不愿意看见原本有心的人,將心给了別人。 那种,我以为他没有的东西,但是他却偷偷给了別人的感觉,你知道吗?” 谢若棠听出来了些不对,神色变得冷了些,站起身子道: “娘娘跟我说这些话不合適,我毕竟还没嫁过去,是闺阁女儿。 若是娘娘没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下个月我就成婚了,婚服,我还在绣。” 罗文鸳见她要走,也只是擦了擦眼角,若无其事一般,道: “我既然叫你来,就是跟你说说话的,你这么著急做什么?” 第194章 没事儿看看脑子去吧 谢若棠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冷冰冰道: “当真是若棠著急了,还是说,娘娘找到我,是为了別的事情? 若是真是若棠著急了,若棠大大方方承认,还请娘娘放过我,我回府去。 可若是娘娘找到我是为了別的事情,那我也就直接一些,想问问娘娘究竟是为什么要留下我。” 她的声音甚至带著些许的怒气,方才带路来的丫鬟呵斥道: “谢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娘娘难不成还能对你做什么? 您总不至於觉得,每一个在您身边的女子都是要害您吧!” 雀儿忍了一路,亦是在此刻呵斥回去, “我家小姐本就是准备回去,是你一直连带著威胁请了过来,不过是问问缘故,你一个奴才还要做主子的主?” 说完,雀儿便就拦在了谢若棠的面前了,冷著脸道: “大皇子妃娘娘不如直接说要做什么,我家小姐也好儘快帮了您后回去,省得闹出些什么,叫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罗文鸳也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谢若棠的面前,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定定的看著她,道: “我知道你说话,寧安王是一定会听的。 成婚后,我要你让寧安王带著你离开京城。 你不是一直牵掛你的祖父母吗? 刚好,你可以再让寧安王带著你回去江南,到时候你们就过著自己的小日子,什么也別过问。” 谢若棠怒极反笑, “听娘娘的意思,这是直接给我跟寧安王的未来都规划好了? 敢问娘娘,这些话,是皇后娘娘让您说的,还是皇上让您说的,又或者,这是大皇子殿下的意思? 寧安王是王爷,是皇上的孩子,他想去哪儿,做什么,这些都是皇上决定的,与你我何干?” 听出来谢若棠不打算配合的意思,罗文鸳沉下脸来,冷声道: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谢若棠嗤笑,伸出手来, “那就给点儿实际好处,比如你们府上的银钱,库房钥匙。 我从不接受这种口头的为我好。 更何况,我在娘娘的眼中没发现这种意思,只觉得娘娘好像在防备我。” 罗文鸳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来了,冷淡道: “我不信,你没有察觉到大殿下对你的心思。 他若是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如此,我绝不会有半分的感觉,可是到了你,他就能够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来。” 谢若棠此刻是真的气笑了。 她收回手,反问, “我跟大皇子甚至都没有怎么见过,怎么就能扯到这儿来? 娘娘,您若是生產后心情不好,也没有必要拿我开玩笑吧? 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如何,竟然让您一眼就盯上了?” 听著谢若棠的冷嘲热讽,罗文鸳的脸也有些掛不住,语气也变得冷厉起来, “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若棠,你若是跟殿下之间没有任何的关係,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去帮你处理了慕城和慕婉晴?” 帮自己处理慕城和慕婉晴? 谢若棠一愣。 这个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自己跟沈临璟一起联手將人送进去的。 时间上没差,那就是再有两个月后,慕城就要被斩立决。 而慕婉晴也被送到了牢狱之中,生下孩子后,应该会被送去充入教坊司。 他们都已经得到了自己的报应,怎么又成了沈临渊的功劳?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罗文鸳却冷哼一声, “殿下才从百越回来就惦记著这些。 若非是一直注意你,怎么会第一时间就得了这些消息,急著帮你处置? 你並非是什么好人,我也无所谓你是什么人。 只是你想要他们去死,难道不应该自己动手,或者是去找你的寧安王帮忙?” 一想到那一日听见沈临渊的语气,分明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可还是在说帮谢若棠出气的时候笑出声,罗文鸳就觉得心头翻涌的醋意几乎要淹没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冷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过是看著如今前朝叫著立储,你也开始急了,想要成为太子妃,所以就勾引了殿下。 你的小心思我都看著的。 寧安王待你不错,你不如就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否则留在京城,你只会害了自己跟寧安王。” 谢若棠属实是沉默了。 她看著眼前面色苍白,却眼神刻薄的女人,一开始觉得的端庄也在此刻消失得乾乾净净。 她闭了闭眼,忍无可忍地一耳光扇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罗文鸳身边的丫鬟惊呼一声扶住了罗文鸳, “娘娘,您没事吧?!” 谢若棠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冷眼道: “你可以去宫中找皇后娘娘为你做主,也可以告诉大皇子殿下,让大皇子殿下来找我的麻烦。 娘娘还是好自为之,我对你的臆想,毫无兴趣!” 说完,谢若棠便就直接转身离开。 她如今的感觉就是吃了苍蝇一样的噁心。 好端端的,自己就被安上了一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名號,还给罗文鸳得意上了,安排自己往后的生活…… 这是已经觉得皇位非沈临渊莫属了?! 她步履飞快,心中又有气,並未看清楚前面拐角处的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等抬头,却是沈临渊惊讶的声音, “谢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若棠看著他,眼神冰冷,末了,道: “我为何在这儿,殿下不如问问自己的皇子妃。 你们夫妻二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若关起门来自己说,何必牵扯到我? 那些话传出去,也不知道殿下的好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没给沈临渊说话的机会,一顿滋完,便就头也不回地带著雀儿走,沈临渊心中疑惑,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字面上的意思,我说的难道还不明白?” 谢若棠直接挣扎开沈临渊的手,面色冷若冰霜,转头便就看见追上来的罗文鸳,唇角勾著讽刺的笑, “殿下还是离我远一些,免得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不可说呢。” 第195章 被困,沈临璟前来 “你……” 沈临渊被莫名其妙的一顿火气也给恼著了,可他刚说了这么一个字,谢若棠便就又是妙语连珠一般丝毫没有半点的停顿, “我跟殿下见面的次数几乎是寥寥数面,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是次次都有人在旁边。 我不知道这样怎么这种別人的眼中,反而还成了什么所谓的勾引。 怎么,男子和女子之间站著说话,就一定是勾引? 若是勾引,又凭什么说是女子的错?” 她盯著眼神仓皇的罗文鸳毫不客气道: “大皇子妃殿下,方才你可瞧清楚了,是大皇子主动拉我,我也挣扎开了,也是大皇子要同我说话,我並未主动搭话。 若是如此也能够成为你口中所说的勾引,那我也无话可说!” “我没有这样说过!” 在沈临渊的面前,罗文鸳强作镇定, “我今日是邀请你来说话的,你怎么能够这样倒打一耙?” “我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对你倒打一耙是吗?” 谢若棠冷笑一声, “你有什么是值得让我倒打一耙的?” 此话一出,罗文鸳语塞。 她怎么可能有胆子说出刚刚的话,谢若棠讽刺一笑,转身就要离开,沈临渊却叫人拦住了她,面色沉沉, “有什么话,谢小姐不如坐下来好好说。 我听著,倒像是你们之间產生了什么误会。” 谢若棠才懒得跟他们继续说,该说的都说了,自己还留著做什么? 指不定在罗文鸳的眼中,自己是刻意做出的姿態,就是为了能够跟沈临渊多说话呢。 她寒著脸,道: “不必了,是不是误会,你应该问你的妻子。” 可沈临渊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走谢若棠的,僵持中,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沈临渊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吩咐身边的人, “去看看,是出了什么……” 话没说完,便就看见身穿朝服的沈临璟大步而来,直接將谢若棠揽入怀中,低声道: “伤著没?” 看见沈临璟,谢若棠的气也消了不少,摇摇头道: “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大皇子妃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现在也不肯让我走。” 沈临璟抬起头,既白也站在了他的身后,无形之中的压迫让罗文鸳开始有了些害怕。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她咽了咽口水,咬著唇,道: “二弟,我跟谢小姐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挑拨……” “罗文鸳。” 沈临璟面无表情, “认错。” 罗文鸳愣住, “你……你说什么?” 从前沈临璟再怎么放肆,见到自己的时候,也会老老实实地叫自己一声大嫂。 可如今,他怎能直呼自己姓名,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这不是在当眾打自己的脸面吗?! 沈临璟脸上毫无波澜, “我说,给若棠认错。 否则今日的事情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出了这府邸的门,我就会直接去皇宫,让父皇母后查明究竟怎么一回事后再给若棠道歉。” “我可是你大嫂!” 罗文鸳语气急促, “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还没有过门的女人,对自己的亲人说出这样的话吗?” “道错。” 沈临璟显然是懒得跟她继续废话,直接將一边既白的佩剑抽了出来抵在罗文鸳的脖颈上,声音越发的冷, “若棠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儿,既然是你请来的,又凭什么给她难堪?” 罗文鸳那纤细的脖颈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跡,越发显得肤色苍白可怖。 她身子打著颤,將求救的目光看向沈临渊。 沈临渊虽然知道今日的事情恐怕跟罗文鸳脱不了关係,但是罗文鸳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如今沈临璟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对罗文鸳如此,跟打自己的脸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別。 他上前想移开佩剑,却发现那剑根本挪不动,面色阴沉下来, “胡闹。 女子之间的误会口角而已,坐下来说开就是,你怎能拿著剑对你大嫂? 难不成,你还將这些事情给当真了?” “什么叫当真不当真? 什么叫误会和口角?” 谢若棠冷笑, “若是今日我没有发火,是不是这事儿就轻飘飘的过去了? 前不久我才被说是什么外室,又被说那些下三滥的话,好不容易洗净清白,怎么在你们口中,我的清白就这么容易被泼脏水?” 听见谢若棠说的这些,沈临璟手上的剑更是逼近几分,眼中怒意更甚。 雀儿也怒声道: “女子贞洁何其重要,若是大皇子和皇子妃觉得不重要,那奴婢可就斗胆,出去宣扬大皇子喜欢自己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大皇子妃与京中多人有染如何?” “大胆!” 听见这话,沈临渊是真的动了怒气。 谢若棠冷冰冰的看著他,道: “你们男子都知道廉耻,怎么,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我现在要大皇子妃同我认错,否则今日的事情绝不完!” 罗文鸳听著这话,脸色越发的难看,身子也不由得微微颤抖。 脖子上的刺痛提醒著罗文鸳现在自己的处境如何,想让自己的丈夫护著自己,却悲哀地发现,沈临渊自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她犹如脱力一般,口中呢喃, “我错了。” “大点声。” 沈临璟冷笑, “用你是怎么羞辱她的声音,怎么认错!” 罗文鸳闭著眼睛,额头上青筋跳动, “……別太过分了!” “比起刚刚皇子妃的所作所为,我並不觉得自己过分。” 谢若棠冷声道: “我如今只是要自己该得的,有错吗?” 罗文鸳忍了又忍,最终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 “今日是我唐突,这是我的错。 我会叫人准备好礼物,去同你赔礼道歉。” “我既然得了你的道歉,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不用你的赔礼。” 谢若棠眼中带著几分的厌恶, “只是往后,还请娘娘自己能够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事儿於她而言,实在是无妄之灾了些。 说完,谢若棠伸手將长剑拿开,重新还给了既白,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想走就走,你不想留的地方,我不拘著你。” 沈临璟直接带著谢若棠往外走去,背影也很快消失在了沈临渊二人的眼前。 “夫君……” 罗文鸳颤抖著声音。 第196章 妾身愿意去死以证清白 她楚楚可怜地仰起脸,泪水滴滴,瞧著,便就叫人忍不住动容。 可沈临渊一直强压的怒气在此刻再也忍不住,一把掐住了罗文鸳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冷声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文鸳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沈临渊,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沈临渊见她愣住,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声音更冷了, “是说不出来? 罗文鸳,你若是做不好这个皇子妃的位置,可以不必坐,给我拖什么后腿?!” 罗文鸳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哽咽道: “殿下……是厌弃妾身了吗?” 一边的小丫鬟急得团团转,看见沈临渊的话让罗文鸳伤心了,立刻跪了下来,哀声道: “殿下,今日真的只是个误会,娘娘自从生產之后,精神就一直不是很好。 前两日在街上刚巧遇见了谢小姐,是真的觉得谢小姐很是合眼缘,这才特意让奴婢去请了谢小姐来。 只是在说话中,娘娘跟谢小姐意见不合,谢小姐就发了怒离开。 娘娘身子不好,还特意追了过来想要解释误会,真的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呀!” 罗文鸳看著眼前自己深爱的男人,眼泪一滴滴地砸在了沈临渊的手上,她哽咽道: “若是殿下也觉得我是个心机深沉的人,那就对妾身动手吧。 妾身已经为皇家生下了长孙,自觉已经功德圆满,即便是死了,也並不难过。 殿下…… 殿下若是记得妾身,便就请记得妾身今日所言。”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往著一边的柱子撞去。 沈临渊有些失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她,冷声道: “在我面前寻死觅活?!” “妾身自小所学,都是为了能够好好地服侍夫君,都是为了夫君好。 如今,夫君甚至都不信任我了,对我也没有了宠爱,我活著,又还有什么意义?” 罗文鸳泣不成声, “妾身不拖累您,妾身,自己了断……” “你如今是皇子妃,自戕,是大罪。” 到底是成亲一年有余的妻子,沈临渊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今日之事,不管是如何,我不允许再有下一次了。 离谢若棠远一些,离老二也远一些。” 说完,他自觉语气有些生硬,刻意放缓了些,道: “我知晓你心中委屈,可你既然是皇子妃,就该知道,早晚有一天你要面临的更多。 若是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任由別人拿捏,那谁也护不住你。” 看著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和被自己掐出来的印子,他眼中满是疼惜,语气如寻常一般, “还疼吗?” 罗文鸳扑进他的怀中哭泣著,眼中却是满满的冷意和恨意。 到了这个时候,沈临渊还在护著谢若棠那个贱人,可见沈临渊是真在意她啊。 想来,现在谢若棠很得意吧? 得意著吧。 她迟早,会想办法让这个贱人彻底的消失! 而谢若棠这边已经上了马车,神色阴鬱。 沈临璟亦是黑著脸,半晌后还是咬著牙来了一句, “不行,这事儿我得找父皇母后做主。 凭什么他们將你叫过去要这样对你?” “什么事儿都麻烦皇上皇后,你是沈三岁吗?” 谢若棠其实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的愤怒了,只是有些不高兴自己遇到这儿。 她哼声, “我打了她一巴掌,她也不会將这事儿捅出来,自己说的话是如何,她心里清楚。” 沈临璟已经从雀儿那儿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见谢若棠这样说,板著脸道: “你才给一巴掌,未免是太纵著她了。” 谢若棠无语, “那到底是皇子妃,我一巴掌可以说是怒极,可多打那就是真的在踩著皇室的脸面了。” 说完,谢若棠又道: “不过,她说的有几句话,我总觉得不对。” “嗯?” 沈临璟看向她,谢若棠重复道: “她说,大皇子一直都在关注我,所以在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欺负我的人给收拾了。 还收拾的,是慕城。 可慕城已经被判了死刑,又何必要冒险多此一举去做这事儿? 更何况我直到现在也没收到任何跟慕城有关的消息,还有慕婉晴…… 这不对。 不像是为了我,更像是打了幌子。” 沈临璟听谢若棠这样说,神色也微微有些怪异, “原来是他…… 前两日的时候,这两人就死在了牢狱中。 不过当时检查过,是因为身子有病暴毙而亡,我也就没有当回事儿,打算晚些时候跟你说。 结果忙起来后就忘记了这事儿。 原来他们不是暴毙,是跟沈临渊有关。” “所以我说很奇怪。” 谢若棠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我,我想討一个人的欢心,自然是会將自己做了的事情特意说出来,最好是人尽皆知我对他的好。 所以,这件事绝对另有隱情,而大皇子妃恰好只是听见了一些不完整的消息,误以为是因为我,大皇子才做出这种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必须要一个必死之人赶紧闭嘴呢? 沈临璟见她一口一个大皇子的,不由得有些吃醋,,凑上前去板著脸, “你能不能別想他了?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夺皇位的心思都这么明显了。 我最近在朝堂上很是努力,若棠,你不打算夸夸我吗?” 谢若棠回过神看向他,好笑道: “今日多亏你及时赶到了。” “还是雪客来叫得快。” 沈临璟靠在她的肩膀上,一整个大鸟依人, “若棠,怎么还有一个月我才能娶你?” “是啊,还有一个月呢,我就要嫁给你了。” 谢若棠看他, “其实,她刚刚说,让你我到时候成婚后去苏州,我是真的动心了。” 沈临璟没说话,谢若棠自顾自道: “若是可以,我也想去苏州过小日子。 可是,我们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只怕是往后永无寧日。 阿璟,我有些害怕,不知道未来的路是怎样。” “无妨,你不知道未来的路,我就带你走,我先走,好走了就带你。” 沈临璟抬起眼,对著谢若棠狡黠一笑, “总而言之,有我在你身边,你就没有怕的必要。” 第197章 一辈子都不会腻味 两人说话间也已经到了太傅府,谢若棠下了马车,回过头对著他笑, “走吧,我也回去了。” 沈临璟不大捨得, “我看著你走。” “笨蛋。” 谢若棠红了脸, “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也不会觉得看腻。” “我能看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觉得腻味!” 沈临璟嘿嘿一笑, “回去吧,我等你回去了也就走了。” 谢若棠抿唇一笑,转身进了府。 沈临璟看著谢若棠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脸上的笑也彻底消失,转身上了马车后道: “进宫。” “您今日的事情不是忙得差不多了么,还要去宫里做什么?” “谁说本王是去宫里忙著公务的?” 沈临璟冷笑一声, “真当做我是软柿子,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还不会反击吗?” 他被骂几句也就罢了,一个罗家女,竟然也有这样的胆子去欺负若棠? 进了宫,沈临璟直奔御书房。 皇帝这边刚批完一份摺子,听见说是他来了,眼脾气都没抬, “让进来吧。” 最近沈临璟乖巧的不像样子,他也不介意跟这个傻儿子父慈子孝。 可沈临璟刚进来,不等皇帝问做什么,沈临璟就已经直接掀开衣袍跪了下来, “父皇若是不能够为儿臣做主,今日儿臣就不起来了!” 皇帝满眼狐疑地放下手上的笔看向沈临璟, “还能有人欺负你了?” 一直以来,不都是自己这个儿子欺负別人吗? 沈临璟压根儿没有將皇帝这一句调侃放在眼中,面色严肃, “儿臣的未婚妻被大皇子妃骗去了府邸,还做出了威胁,难道是大哥不希望儿臣变好? 父皇,您不如今日就给儿子一个准话,若是您也不愿意看见儿臣努力,觉得儿臣跟若棠成亲后就能够直接离开京城去江南安定下来,儿臣今日就不再接手处理。 这些日子接手的东西,儿臣会儘快叫人交接走,从此不碰朝政,也免得有朝有一日大哥成了帝王,儿臣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 他的话让一边的李福海都差点儿摔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警告, “王爷,您这话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了,还不赶紧跟皇上认错?!” 沈临璟梗著脖子,压根儿就没有一句软和话, “父皇曾经说过,既然娶妻娶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那就想办法证明自己是能够给对方幸福的。 若棠在万千流言中选中了我,她遭受多少嘲讽? 就连儿臣的妹妹都看不起她! 如今儿臣这么努力,也不过是想要若棠能够过得好一些,可结果呢? 儿臣不过是用功一些,大皇子妃就找了若棠的麻烦,让若棠劝我来找您,说要去江南! 我跟若棠都还没决定好的东西,她凭什么就开始威胁上了?” 沈临璟此刻说话没有一点儿的朝堂强制,全都是单纯的怒气, “儿臣今日只要父皇一句准话,若是觉得儿臣威胁到了大皇子的东宫位置,儿臣立马甩手,坚决不沾染这些个东西! 若是父亲觉得儿臣今日的確是受了委屈,您必须要让罗家受点儿教训,否则儿臣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要不是为了若棠,他才不接这些烂摊子呢! 上朝学习周璇,这哪一样是简单的事儿? 呸! 这时间他拿去睡觉斗蛐蛐喝酒不好吗? 如今他是因为怕有人说若棠的眼神不好选中一个草包,自己努力了,却依旧护不住若棠,那他努力个什么劲儿?! 沈临璟今日的话全然是极大的冒犯,哪儿有皇子这么赤裸裸地在皇帝面前说立储的事情? 这不是变相盼著皇帝去死吗? 李福海眼前黑了又黑。 他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只求皇上能够留下几分理智,不至於被寧安王给气到失去理智,连同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员也受了牵连。 可没成想,皇帝並未生气,只是看著沈临璟道: “你大嫂说了什么,怎么说的?” 沈临璟眼中警惕, “我知晓您属意沈临渊,不会到了现在还要包庇他吧?” “你总要告诉我前因后果,朕才能够给出回应吧?” 皇帝轻哼一声, “还是说,在你眼中,朕就这么有失公允?” “你又不是没有过……” 沈临璟的架势小了些,但依旧是嘀咕了这么一句。 皇帝皱眉, “什么?” “没什么。” 沈临璟將那些话转述出来,隨即更是愤愤, “若棠甚至都还没嫁入皇家,这罗氏就开始对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哪里合適了?” 皇帝的脸色也微微冷凝了些,但隨即看了一眼沈临璟,道: “现在不考虑你来找朕告状,你会如何处理?” 沈临璟不假思索, “自然是找人狠狠揍她一顿!” 他又不是什么君子,套个麻袋拉去小巷一顿操作,这事儿他从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皇帝扶额, “那你可有想过,若是放在了明面上,你们的关係又该如何相处?” “我不跟她往来就是。” 沈临璟冷笑, “就她那样,儿臣为何要跟她往来?” 皇帝起身,將一边放著的一根长烟杆拿起来,勾住沈临璟的下巴,仔细地端详著,半晌道: “模样生得像你母亲,可怎么半点没有继承到你母亲的聪明机智?” 冷不丁听见皇帝说这么一句话,沈临璟还未反应过来,皇帝就已经收了杆子,道: “你可以不跟罗氏往来,可罗氏的父兄呢? 即便你不跟罗氏的父兄往来,那你可又曾想过,与罗氏父兄交好的李氏刘氏云氏马氏? 若是你说这些也都可以不往来,那你仔细想想,你在京城中,真的能够立足吗? 若是不能,你不如同罗氏说的那样,直接带著若棠去找一个偏远小镇过与世隔绝的日子算了。” “那父皇的意思是我就这么算了?” 沈临璟瞪大了眼睛,皇帝哼声,用杆子在他的肩头敲了敲, “口口声声若棠是你心爱之人,她受了屈辱,你想算了?” “自然不行!” 见沈临璟回答得乾脆,皇帝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来。 第198章 罗家好像有点囂张 “朕已经將法子告诉了你,你若是一直钻牛角尖,朕也帮不了你。” 皇帝转身回到自己的龙椅上,继续提笔在砚台中沾染几下,神閒气定地批阅奏摺, “李福海,將寧安王送出去。” “是。” 李福海连忙去拉著沈临璟,沈临璟还有些不甘心,不愿意离开,李福海赶紧连拉带哄地將人给拉出去了。 见沈临璟不高兴,他压低了声音道: “王爷是个聪明人,怎么一遇到谢小姐的事情就开始方寸大乱起来?” “没有。” 沈临璟黑著脸, “我才没有方寸大乱!” 他只是想要为了若棠討个公道而已,这又有什么问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李福海哭笑不得,特意靠近了沈临璟几步,道: “王爷,方才皇上已经提醒得很明了了。 各方势力其实都是混杂在一起的,罗家就算是簪缨世家,可到底也是这么多年,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些腌臢事儿? 如今大皇子妃才生下小皇孙殿下,若是因为一点口角,皇上就要出面解决惩罚,那坏的不仅仅是谢小姐的名声,更是有人会质疑咱们皇上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还能將这些事儿给单独提出来,没有皇室气度。” 沈临璟现在也算是渐渐地回过了一些味儿,看向李福海,迟疑道: “罗家……最近是不是有些过於囂张了些?”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 李福海嘿嘿一笑, “但是天子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若是罗家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那也自然是要受罚的。 大皇子妃作为罗家人,少不得会受到些许牵连,王爷千万別犯糊涂了。” 这简直就是仙人指路! 沈临璟豁然开朗! 李福海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眯眯道: “有些事儿,殿下是一定要多想多看的。 皇上身边离不开人,老奴就不送您去宫门口了。” 沈临璟心情大好, “回去吧。” 是他还没能从从前的那些思维中转移过来,总想著一报还一报的事儿,竟然忘记了借力打力这事儿。 沈临璟这边找到了能够给谢若棠出气的办法,谢若棠这边也没閒著,直接叫人编了童谣,找了机会传播出去。 今日之事更是坚定了她不会让沈临渊登上皇位的念头。 罗文鸳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样好的藉口,她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弃? 等到云老夫人他们参加宴会回来后,谢若棠已经洗漱好了,坐在窗边喝茶看书。 听见家里人回来了,谢若棠便就穿好了衣服去前厅。 鸿门宴她去没意思,但是不耽误她好奇今日宴会的事情,而且自己今日遭遇的事情她也是不打算藏著掖著的。 云老夫人正在跟云老先生说话,看见谢若棠来,顿时笑起来, “在府上可还好?” 谢若棠鼓了鼓腮帮子,將今日罗文鸳將自己给叫走的事儿说了出来,只是中间隱了些东西去。 即便如此,云老夫人也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觉得自己的丈夫可能会被覬覦走,便就將这些念头强加在你的身上? 这大皇子妃不是温柔贤淑吗? 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温柔贤淑不都是外人的评判么? 咱们娇娇在外人的口中还是温柔善良,不善言辞呢。” 云老先生不以为然,谢若棠抽了抽嘴角, “祖父,难道我不够温柔善良吗?” “你从前玩儿泥巴爬树掏鸟蛋的样子若是能够放出来就知道是不是了。” 云老先生的拆台成功获得云老夫人和云意之与谢清榆的齐齐白眼。 谢若棠无力。 从前的黑歷史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提起吗? 果然,外祖父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了。 笑归笑,谢若棠坐正清咳了嗓子, “其实,对於今日大皇子妃的事儿,我倒不是多么意外。” 见几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谢若棠將一早准备好的说辞给搬了出来, “我在回京的路上曾经遇见了一个道士,他说与我有缘分,是天选之人,为了避免我受到些什么侵害,便就给了我一场梦。 梦中种种,皆是与现实发生的事情对上了。 这些事情的確过於匪夷所思,我说出来,怕是祖父你们不会相信。” 她半真半假地將沈临渊登位后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云老先生拧著眉, “若棠,不可妄议朝政。” “祖父,不是我在妄议朝政,是我看见了这些事情。” 谢若棠就知道他们不会相信,转而將目光投向了云意之, “舅舅,你应该是相信我的吧? 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的这个梦也没少印证真相啊。” 云意之想起那个占了自己姐姐身体的绿竹,踌躇片刻,道: “父亲母亲,若真是一场梦,里面的东西应该跟现实是对不上的。 但是棠儿都能够將时间给精准到,可见也不是空穴来风。 更何况,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上次咱们出行,那位大皇子妃同棠儿说话可不算是客气。” 云老夫人虽然没有完全赞同谢若棠的话,但也微微頷首, “这些事情,还是多一些心眼好。 从前你不是教过大皇子么? 我记得,你对他的评价也说不上多么好,这些你给忘了?” 云老先生没说话。 他当初还未离开京城的时候,在国子监还做过几年的老师。 沈临渊的年纪大一些,启蒙时就是四五岁了。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沈临渊很聪明,但是沈临渊,並没有多少的同理心。 换句话说,沈临渊只要是能达到目的就好,至於中间失去什么,他是一概不管的。 如此的人,如何適合做一个帝王? 他掰不过来这已经形成的观念,也就不再强求。 后来自己离开了京城,偶尔还能听见一些沈临渊的消息,但再提起,都说的是温润如玉,极好。 谢若棠见云老先生沉默,也知道他是在想这些东西,索性转换了话题,道: “我也只是让大家小心一些而已,今日祖母你们在侯府怎么样?” 云老夫人回过神来,脸上扯出笑来, “在侯府也就那样。 跟我和你说的大差不差。” 一听这话,谢若棠便就知道,顾知舟他们真求上了云老夫人他们。 第199章 事情败露,谢若楹流產 现在的侯府中,早就已经热闹不在了。 顾夫人荣升为顾老夫人,一手捂著胸口,一手颤抖著翻动今日的帐册,痛心疾首, “就今日这么一场宴会过去,竟然了这么多银子,也未免太费钱了些吧?” “如今没什么是不银子的。” 顾芷涵撇了撇嘴, “不过原本咱们是不必的。 喂,谢若楹,你不也是他们的外孙女儿吗? 怎么如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能够满足你? 你之前说,云老先生他们也疼爱你这事儿,不会是来骗我们的吧?” “我骗你们什么了?” 谢若楹此刻有些应激,听见顾芷涵的话瞬间沉下了脸, “夫君升迁,不管要不要请外祖他们,这都是要办的。 更何况这个宴会我已经足够节省了,从前在太傅府上我也是这么过的。 外祖他们不喜欢投机取巧的人,真要是不喜欢我,怎么能会参加今日的宴会?” 一番话说下来,谢若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哪个, “外祖他们那边,我会再去说说,毕竟是关係到我的往后,不见得他们见死不救。” 顾知舟最是不耐烦这样的官司,在顾芷涵又要开口的之后直接叫停了话题, “如今侯府的主母是若楹,她办宴会,用的还是自己的嫁妆。 小妹少找你嫂子要首饰衣裳就行了,有什么好说的?” “哥,我可还没嫁人呢,少了衣裳和首饰,岂不是看起来寒酸得很?” 顾芷涵不满地跺脚,转而狠狠地剜了一眼谢若楹, “还没谢若棠大方,谢若棠从未跟我计较过这些!” 谢若楹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谢若棠的名字,好不容易防了一天,谢若棠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结果又被小姑子这么直接说出来,她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气急败坏, “谢若棠大方不还是找你要银子走? 你若是看不上我,往后也不必找我要银子!” 顾知舟听得烦心,起身道: “我还有公务。” 谢若楹听见这话,知晓是託词,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却也说不出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顾知舟离开。 她转而看向眼前的母女,真不知道自己从前为何会觉得这二人温和善良。 谢若楹冷冷道: “如今家里的帐目是我在管,母亲和小姑还是別插手了。” 说完,她就要身边的桃儿將自己的轮椅推开,可顾芷涵直接闯了过来狠狠一耳光抽了过去,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 你都已经被谢家给拋弃了,还敢在我面前摆谱? 整个家中,只有你是外人,凭什么不让我插手府上帐目? 难不成是你想私吞?!” 顾老夫人看见顾芷涵动了手,赶紧上前,语气带著些责备, “別跟你嫂子动手。” 说完,顾老夫人看向已经呆滯的谢若楹道: “芷涵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若楹,你如今也没有娘家,名声也坏了,是侯府好心收留你,你要是再摆正不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她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 “至於云老先生他们么……今日我也跟云老夫人说了话,她亲口所说,你已经不是谢家人了,自然也就不是她的外孙女儿。 今日来,她也只是想將关係撇清楚,让以后这种事儿少找她。 所以啊,你也不必拿云老夫人他们来压我们一头。” 谢若楹宛若五雷轰顶, “怎么可能,我的母亲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当初那么疼爱母亲,怎么会……” “方才知舟在,我不好说这些,但你自己想想,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你母亲跟娘家有什么往来。 真要是算,估计云初也早就跟他们私底下断了联繫。” 顾夫人嗤鼻, “我也是笨,当初竟然还想著看在云老先生他们的面子上答应了婚事。 估计今日也就只有你不知道这谢家人来是做什么的,其他人都能够看出来。” 也不知道这谢若楹是不是装傻,那四个人来了后就有意无意地透露和谢若楹没关係,这怎么不是在给谢若棠偷偷报仇呢? 大概也就只有谢若楹自己还觉得这是好转,察觉不到半点。 谢若楹面色苍白,却不肯相信,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老夫人瞥眼看她, “你进门也有一个月了,这双腿还没能站起来也就罢了,怎么也没跟知舟圆房? 我侯府总不能娶一个站不起来还生不出孩子的人吧?” 圆房这事儿她十拿九稳肯定是没有的,如今用来拿捏谢若楹,再合適不过。 顾芷涵最烦看见她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翻了个白眼, “装死了,也不知道我哥喜欢你什么。” 说完,她泄愤一般,估计在谢若楹的轮椅上踢了一脚。 她这一脚巧得很,轮椅直接侧翻,谢若楹直接跌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痛苦。 顾芷涵对於自己討不到好处的人,向来是翻脸无情。 更何况谢若楹已经嫁了进来,更是跑不了。 她冷嘲热讽, “腿不至於这么疼吧? 怎么,是想要装一装,让我哥找我的麻烦?” 可话音刚落,桃儿就瞪大了眼睛,身子颤抖,惊叫出声, “不……不对! 夫人身下有血! 快请大夫啊!” 顾芷涵和顾老夫人面面相覷愣在原地。 —— 一夜小楼又东风,柳梢掛月,月沉东山。 一大早雀儿就像是小狗一样,兴奋地趴在谢若棠的床沿边上盯著谢若棠。 若是背后长了尾巴,定然是要疯狂摇晃的。 谢若棠冷不丁的在梦中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清醒过来看见雀儿如此,还给嚇了一跳,没好气道: “你嚇唬我做什么,一大早的,魂儿都没了。” “小姐小姐小姐!” 雀儿眼睛亮晶晶的, “侯府出大事儿了!” 谢若棠打著哈欠慵懒的支著身子, “什么大事儿,也值得你这么著急地在我旁边儿一大早念叨?” 侯府的事情她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现在瞧著像是欣欣向荣,可实际上,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只是外人瞧不出来而已。 既定的结局,有什么好去说的? 第200章 让沈临璟收手吧 不过瞧著雀儿这样兴奋,谢若棠也不扫兴,笑吟吟地问她。 雀儿嘿嘿一笑, “奴婢之前怕侯夫人还会利用些身份便利对咱们起坏心思,便就刻意安排了人在侯府。 今日一大早,安排的人就说,那侯夫人昨儿夜里头突然跟顾夫人和顾小姐吵起架来,顾小姐失手推了她一把,侯夫人就摔了。” “哦?” 谢若棠挑了挑眉,雀儿更兴奋了,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但是,侯夫人见红了! 据说,侯爷和侯夫人两人成亲当晚並未圆房,是侯爷心疼侯夫人双腿不好这才如此,本说是打算等到侯夫人双腿好了再说,没想到…… 昨夜叫来的大夫说,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三个月了! 这一算,当初侯夫人甚至还没进门呢!” 雀儿就像是出了口恶气, “从前他们老拿著小姐的贞洁做文章,如今轮到他们自己了,便就闹得鸡犬不寧。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復呢?” 谢若棠倒是没想到谢若楹竟然怀了孩子,眼中满是惊讶,但慢慢的也都平息下来,並未起波澜, “这事儿传出去了?” “没呢,侯府的人还要脸,哪儿敢说什么?” “那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谢若棠起了身,坐在镜子前梳理著长发, “侯府的事情已经跟咱们没了关係,这些事情若是传到了父亲他们耳中,指不定是怎样的光景,不如闭口不谈。” “奴婢知道,只是奴婢是在提小姐委屈,毕竟当初小姐那么多苦难都是她带来的,甚至还差点儿害得整个太傅府都没了,如今瞧著,也算是鬆了口恶气。” 谢若棠看著镜子里的雀儿,弯了弯唇, “好了,给我梳妆吧,开春,也该去布庄挑一些料子给府上的人做新衣。” 还有一些是谢清榆到时候要离京的准备的,云老夫人他们回江南要带的…… 一大堆的东西,该早早准备起来。 等收拾好了出府,谢若棠坐在马车中,隱约能够听见一些稚嫩的声音唱歌,仔细地听了会儿,谢若棠笑起来, “雪客真厉害,这几句话传唱起来也太容易了。” “奴婢脑子笨,还是找了路先生一起,这才琢磨出来这些。” 雪客放下帘子,看向谢若棠道: “这些歌谣都已经从各个地方传了出来,就算不能让大皇子难受,也定然会让大皇子受到波及。 小姐昨日被罗皇子妃欺负,她就该承受这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若是不来这么一出,这事儿也牵涉不到她的身上。” 谢若棠並不喜欢迁怒別人,可螺纹元昨日的做法的確是让她厌恶至极。 更何况自己也一直不知道能不能在朝堂上帮到沈临璟,如今罗文鸳递过来这么一个把柄,她不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一行人说著话,便就已经到了布庄。 谢若棠认真地挑选著布料。 如今虽然可以穿一些带顏色的衣裳了,可到底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下葬,谢若棠还是想要多守一守孝,至少让云初知道,自己是没有忘记她的。 正翻看著,谢若棠手落在了一匹布料上,恰好又一只手也放了过来。 谢若棠如触碰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一般瞬间缩回了手,抬眼,看见的便就是沈临渊。 谢若棠面色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不咸不淡的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 沈临渊嘆了口气,快步追上她,低声道: “昨日之事是文鸳衝动了,可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儿,阿瑾也已经替你教训过她,难道还不够吗?” “殿下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谢若棠眼中生出几分的厌恶, “我跟殿下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昨日的事情,已经在昨日过去了,今日殿下专门跑过来,若是再让皇子妃看见,是不是要当著所有人的面骂我勾引自己的大哥? 殿下真要是觉得抱歉,想要补偿,那就不要跟我说话了。” 沈临渊凝眉,声音也冷了几分, “若棠,你別太胡闹。” “若棠??” 谢若棠面色更冷, “我的名字,殿下这么叫不好吧? 还是说,殿下其实真的对我这个未来弟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雀儿也直接拦住了他,冷声道: “殿下今日找到我家小姐说这些,就应该想一想,到底是谁的错,又应该怎么做!” “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沈临璟。” 沈临渊见谢若棠一点儿都不上套,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让沈临璟去查文鸳的母家,这些,怕是不合適吧? 若棠,若是当初我想娶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我不过是不想勉强你,如今想与你交好,你还要这样羞辱我?” 谢若棠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这人怎么这么无耻,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沈临渊也察觉失言,语气缓和下来, “当初你年纪小,我已经到了適婚的时候,又知道你心中有顾家公子,便就没有执著於此。 我当初对你的確动心,有几分心思,但也是陈年往事,你往后是我的弟妹,我只想一家人好好相处。 文鸳的確有事情不对,也的確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你也打了她一巴掌,她在眾人之下也被阿璟逼著跟你认了错,又何必要让阿璟去找罗家的错处让文鸳揪心?” 今日上朝,父皇並未说什么,他就放了不少的心,以为昨日的事情真就结束了。 可是没想到临了,沈临璟竟然直接杀出来参了罗家上下十余人! 其中不乏有自己的岳父小舅子,甚至就连他们身边的人都被点了名。 偏偏父皇也点了头,让他继续查就是。 查別人也就罢了,岳父他们被深查,少不得要查到他的身上。 他已经折损了一个慕城,若是连自己最大的靠山都没了,那岂不是彻底与皇位失之交臂? 如此还是最轻的! 若是查到了自己做的那些事,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在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今日一直让人跟著谢若棠,知晓对方来了布庄便就立刻跟了过来。 第201章 这一次,你贏了 如今沈临璟就是一条疯狗,除了谢若棠,恐怕旁人的话,他是一概不听的。 沈临渊道: “你若是觉得昨日的事情让你没能得到歉意,我可以让文鸳再跟你好好认错,你让阿璟別再继续闹了。 罗家是京城里的簪缨世家,到最后若是出点什么事,坏的,也就只有阿璟的名声。 阿璟是我弟弟,你们马上又要成婚了,何必节外生枝?” 谢若棠看著眼前的人,半晌,才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事情,我从不干涉。 罗家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会为此烦忧。 殿下又何须多虑? 还是说,其实殿下也知道一些东西?” 沈临渊没想到谢若棠竟然这么难搞,脸色难看。 谢若棠继续道: “既然这件事情皇上都已经发话让寧安王查下去,那就更没有我这么个小小女子的话语权。 殿下找错人了。” 说完,她就要走。 沈临渊这一回倒是没有再拦著她,只是站在她的背后盯著她的背影逐渐消失。 雀儿低声道: “小姐,大殿下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吧?” “这些日子,要不然小姐还是少出门吧,奴婢总觉得心慌慌。” 雪客也附和。 谢若棠嗯了一声。 她不会將自己置於危险之中,方才沈临渊的话里面透出的消息显然不少。 自己又没有给他好脸色,若是真因为自己逼迫的沈临璟无法查明罗家的事儿,那岂不是在拖后腿? 一路回府后,谢若棠这才琢磨出来点儿味儿。 沈临璟估计昨日送自己回来后气不过,又跑去皇宫想让惩罚罗文鸳。 刚好皇帝想收拾罗家,便就顺手借著沈临璟將人给处置了。 谢若棠扶额,嘴上埋怨了两句傻子,可心里头却密密麻麻地蔓延了甜。 雀儿也看出来谢若棠的心思,故意凑近了她笑嘻嘻道: “小姐现在啊,是真的女大不中留。 我现在只要看小姐脸色,就知道小姐是在想谁。” 说著,她作娇羞模样,扯著袖子欲语还休一般, “这个时候,是在想寧安王。” 说完,她又换了一副板著脸却眼中流淌笑意的样子,道: “这个时候,就是寧安王做了什么不合適,却將小姐放在心尖儿上的事情时。 小姐肯定还要埋怨几句,这心里头不知道多甜呢!” 雪客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这样编排小姐,小姐肯定要收拾你了!” 谢若棠故作生气, “好你个泼皮,如今我都成了你打趣儿的,我看你是想挨揍了不是?” 雀儿哎呀呀的凑过来, “小姐~” 这拉长的语调,叫谢若棠也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气氛和谐温馨,阿眠却敲响了房门。 谢若棠有些惊讶,亲自去开了门, “眠叔,怎的了?” 阿眠拧著眉头,欲言又止。 谢若棠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 “有什么话眠叔只管说就是。” 阿眠苦笑一声, “是侯夫人……如今在后门等著想回来。 本来,老奴是不打算来烦扰您,可侯夫人瞧著脸色很差,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哭得厉害,说是出了大事,若是她回去,恐怕会没命,想求小姐让她们能够回府。 这事儿,老奴问过大人,但是大人瞧著心神不寧,让老奴来问问您拿主意。” 谢若棠问道: “祖母他们知道这事儿吗?” 阿眠摇摇头, “不知道的。” 这事儿他哪儿敢直接让两位老人知晓? 瞧著谢若楹就不对劲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可承担不起。 谢若棠点点头, “我去看看吧。” 进门是不可能让进门的,谢若楹心思多,一旦让她发现底线是可以推让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地逼迫让出底线。 很快,谢若棠便就带著两个丫鬟到了后门。 后门並没有什么人,门房正跟桃儿小眼瞪大眼,听见谢若棠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谢若棠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转而就看向了眼前的马车和桃儿。 桃儿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小姐,打断骨头连著筋,咱们夫人如今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求到您的面前…… 之前出了些事儿,以至於夫人如今身子毁了,口口声声说爱护夫人的侯爷竟然拋弃夫人…… 大小姐,您就帮帮夫人,至少是能够给她撑个腰,给一处棲身之处吧!” 谢若棠看也没看她,道: “既然是来求人,谁收益谁来求,你一个小丫鬟求算是怎么回事儿?” 桃儿焦急万分, “夫人如今的身子不好,还淌著血呢,確实是不好动弹。” “是么?” 谢若棠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道: “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必动,毕竟你就算是下来了,我说的话你应该也是不喜欢的。” 听见这话,谢若楹本就冷得直打哆嗦的身子更凉了。 “我当初说过,你是有多次可以反悔的机会的,可惜你並没有放在心上。 路是自己选的,总不能够让我给你指明吧?” 谢若棠面色平静, “更何况,你如今跟我们的关係也已经在户部过了册子的,我们之间毫无关係,又凭什么要接纳你?” 此话一出,谢若楹吃力地掀开帘子,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你是在报復我,对吗?” “我为何要报復你?” 谢若棠侧了侧脸问道。 谢若楹看著她的眼睛,道: “谢若棠,我也回来了,我如今这样,不都是你引导的吗? 否则,我现在应该还没嫁人。” 听见谢若楹的话,谢若棠眼中不由得满是惊讶。 她的確是没想到,谢若楹竟然也重生了。 虽然但是,谢若棠並不打算承认, “当初的事情,都是你自己一意孤行,现在往我身上推,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桃儿,你先走远一些,我有话要跟姐姐说。” 谢若楹的神色很是灰败。 桃儿不敢就这么走了,可谢若楹已经看向了谢若棠,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你的两个丫鬟,让走远一些吧。” 雀儿和雪客眼中满是警惕,步子没有挪动半分。 谢若楹只觉得可笑,咳嗽了两声,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血色,虚弱道: “你们是觉得,这样的我能对她做出什么吗?” 谢若棠看向雀儿她们微微頷首,等到只剩下二人的时候,谢若楹这才开了口, “这一次,你贏了。” 第202章 你忘了?早断亲了呀 谢若棠只当做自己听不懂她的话,微微一笑, “我跟你之间从未比较过,怎么就有了输贏之分?” “谢若棠,你也不必装什么不知道我说什么,你其实从赐婚开始就已经回来了吧?” 谢若楹说话的声音有些吃力,她小產后的身子越发的痛。 顾知舟在府上大发雷霆,顾老夫人跟顾芷涵更是添油加醋地说自己是什么不知检点的人,想尽办法折磨自己。 本来自己就被顾芷涵给害的小產,大夫要给自己吃药催出身体里的东西,可顾老夫人拦著不许,很是泼辣的让她自生自灭。 顾芷涵更是直接从她的手上抢走了库房的钥匙,一脸不屑, “你一个做出这种不要脸事情的贱人,有什么资格继续掌管家中的財物? 说是谢若棠给你额外加了一万两银子,可谁知道那银子是不是谢若棠给的,还是说,是你的姘头给的?” 她苦苦哀求,却被再次的推搡著撞到了旁边的床头上,瞬间晕死过去。 等清醒过来,她的脖子也被紧紧地扼住,眼前的顾知舟更是面色狰狞,咬牙切齿,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谢若楹並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头一夜才跟顾知舟喝完酒,二人痴缠,分明顾知舟对自己极尽温柔…… 可为何一觉醒来竟然会这样! 她不明白,艰难道: “夫君……” 她的身子处处都痛得厉害,顾知舟狠狠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怒声道: “等著我回来收拾你!” 说完,顾知舟就大步离开了。 而一边曾经对自己温柔、视若亲生女儿的顾老夫人更是满脸写著嘲讽, “还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肚子里都已经怀了野种,也敢往我们府上嫁! 我就说当时怎么死活不肯退婚,原来是在这儿等著我们呢! 我儿子倒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嘖嘖…… 没想到啊,娶你,当初还不如直接定下谢若棠了!” 谢若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娘,却被顾老夫人狠狠的一耳光甩在了脸上, “別叫我娘,我嫌噁心! 这婚是御赐的,不能休了你,但是你也別想好好活!” 顾老夫人还惦记著嫁妆,带著顾芷涵就急匆匆的去点库房了,只留下了房中的谢若楹。 而她也因为刚刚撞到头,那些记忆也全部都一起涌现。 知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谢若楹便就也顾不得身体的痛苦,哀求著桃儿带自己离开。 好在桃儿是个衷心的傻丫头,真就带著她跑了。 她如今根本就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只能够来到太傅府。 好歹是聪明了些,知道不在正门闹,到了后院直接求谢若棠。 此刻看著谢若棠那张比之上一世不知道红润多少的脸,谢若楹的眼泪忽地就坠落下来,吃吃道: “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原本,应该是整个大昭最年轻有为的丞相的妻子,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女人,更是万千宠爱於一身的京城贵妇…… 谢若棠,这一切是你改变的我,你该对我负责才对!” “我对你负责?” 谢若棠原本是不想去管侯府的事情的,毕竟她觉得侯府的气数往下太好推断了些。 可如今既然谢若楹也有了上一世的记忆,那她可就来兴趣了。 她笑起来,可眼中却是一片的冰冷,宛若寒冰, “你爬上你姐夫床,让绿竹將我叫回去伺候你的小月子时候,怎么不说要对我负责? 你跟他联手,將我骗得团团转时候,怎么不说对我负责? 甚至,你提出將我囚禁,害得外祖他们以为我身亡,千里迢迢而来,身姿蹣跚,你嫉妒我,毁了我,当著我的面,与你的姐夫翻云覆雨时,怎么不说对我负责?” 谢若楹听著这一声声的质问,却並不觉得自己有错,用尽力气支起身子, “这些又如何? 分明……分明是你抢走了我心爱的人! 知舟哥哥只是因为你的死缠烂打和你身后的外祖他们才愿意娶你! 但凡外祖愿意宠爱我一些,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 说到底,这些都是你们的错! 你们太过偏心!” “偏心?” 谢若棠冷声, “我自小就被送走,听你对绿竹这个名字没有反应,你应该是知道绿竹的身份。 我被你抢走了母亲,外祖他们失去了女儿,我自小离开京城,他们凭什么不对我偏心? 你是觉得,这天底下的所有都要归你? 那你还真是…… 足够的贪心。 至於顾知舟,我谢若棠从不是什么纠结的人,若是他不喜欢我,大可直接说明,拒婚,我佩服他是个男人,绝不会对他继续纠缠! 可他一边接受我的好,一边对我做出那些,我为何不能觉得他也是对我有意? 倒是你,一边与他纠缠不休,一边还要空出手针对我。 谢若楹,我待你不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谢若楹胸口不断地起伏,面色沾染了惊恐。 她自然是知道绿竹是谁的。 因为自己想要嫁给顾知舟,但是眼睁睁地看谢若棠嫁过去后也曾经哭闹过,母亲就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教给了自己使用方法。 她此次前来太傅府…… 也的確是存了要跟谢若棠换身子的心思。 谢若棠眯起眼眸,语气玩味, “你不会,也想走你母亲的那条老路吧?” “即便我跟你不是同一个母亲…… 可我们身上的血是一样的。” 谢若楹的声音软下来, “姐姐,上一世的恩怨种种都已经过去了,这一世,你也已经报復了回来,又为何不能够放过我呢?” 她的眼神甚至带著些许的哀伤,满都是希冀。 只是这一招,对於谢若棠来说早就已经没用了。 她轻笑出声, “是啊,所以在你被送去庄子上,我让人去动手那么多次你都逃脱了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天意如此? 后来你回来,我就释然了,不打算再对你出手。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你在庄子上能够轻易死去,所以才叫你活著。 你做的选择,我可都不曾干预过。 如今再想往我的身上推,可不能了。” 谢若棠语气悠然, “更何况,是你亲自写了断亲书,也已经过了户部,你早就已经和太傅府没有了关係呀。” 第203章 自己选的哦 谢若楹见谢若棠是真的铁了心,眼中的惊恐越发的盛行, “话虽如此,可是你怎么能亲眼看著我出事? 谢若棠,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是一家人,我若是回去侯府,定然不会有活路的!” 她也过了好几年的逍遥日子,能不知道顾老夫人她们的阴宅手段? 自己是御赐的婚事,如今顾知舟也不会放过自己,自己根本就没了能够翻盘的机会,她只能够紧紧抓住太傅府,这才能有一线生机! 谢若棠弯唇,用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若楹啊,这个,也是你自己选的哦。” 她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髮丝,喊回来了雪客和雀儿,转身就回了府上,特意交代了门房, “往后她来,就不必再通报,往外赶就是了。 这是太傅府,你也是太傅府的人,拒绝一个外人,不算是什么。” 门房的声音很是欢快, “小的知道了!” 谢若楹浑身都在颤抖,谢若棠寧愿承认一个下人是太傅府的人,也不肯承认自己…… 她做的事情又没有让谢若棠真的受到什么伤害,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挣扎下了马车,桃儿看著她那红色的裙子渗出一片的暗痕,便就知道她身下还在流血。 桃儿惊恐道: “夫人,您还在流血……” 谢若楹也只觉得身上越发的冷,可却不敢停下,只怕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也没了,任由桃儿搀扶著,她再次趴在了门上声声悽厉, “我要见父亲,我要见父亲!” 门房看了一眼她惨白的脸,嚇了一跳,飞快地往后撤了一步, “侯夫人还是哪儿来的去哪儿吧,这儿可没有您的父亲!” 谢若楹还想说什么,便就听见了顾芷涵恼怒的声音, “哥,你看,她果然就在这儿!” 谢若楹一回头,便就看见了一脸阴沉的顾知舟。 顾芷涵带著自己身边的婆子丫鬟上前將人给直接扯著上了马车,顾知舟跟著上去,气压低得嚇人。 谢若楹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她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年好日子,现在怎么能重生成这样?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谢若楹压根儿顾不得自己的身子,爬著抓住顾知舟的衣摆,哀声道: “夫君,这些不是我的本意,当初我也是被强迫的…… 我、我是重生的! 上一世你一路青云,我们恩爱异常,你如今要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我吗?” 她的眼泪不断地涌出,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说过,要带著我过好日子,要好好补偿我那么多年没有名分的等著你的!” “哥,这个女人好像疯了,怎么还说起前世今生的事儿?” 顾芷涵厌恶道: “要我说,就不必再请大夫了。 本来这双腿就没好利索,天天都是银子不说,如今出了这档子丑事儿,只怕是会更麻烦。 若是传出去了,到时候说不定是怎么编排你身上,那得多少人知道你被戴了绿帽子? 这又是御赐的婚事,还不能休,不如就让她待个破院子自生自灭算了!” 谢若楹疯狂地摇头,眼泪也不断地落下,急切道: “夫君,我……” “哥,你可別心软,有这样败坏名声的妻子只会是你的污点。 你现在好不容易得了大皇子的青睞,一步步的开始往上走了,若是被这样的女人拉下水,那岂不是功亏一簣?” 顾芷涵直接打断了谢若楹的话,哼声道: “更何况,哥,你就没发现吗? 自从你沾染上谢若楹以后,就没有一件好事儿! 你也不想有一个站不起来还给你戴绿帽、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做咱们侯府的主母吧? 她反正已经跟太傅府断了关係,不如就等她死了,你刚好藉机会去跟谢若棠认错,跟谢若棠打打关係。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谢若棠还顾念从前的情义,你肯定还是能如虎添翼的!” 谢若楹听得浑身颤抖,甚至绝望起来, “……我对你就像是对亲生妹妹一样,你怎么能……” “这些话你就別拿出来反覆说了,我求你对我好了?” 顾芷涵撇了撇嘴, “更何况,你到底是对我好,还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没有跟我闹,我还能分不清楚? 说好,你不如谢若棠,说起大方,你也不如谢若棠。 我是真的后悔……” “芷涵。” 顾知舟皱眉呵斥,谢若楹的眼中有了光亮。 他愿意帮自己说话,肯定是不赞同顾芷涵的话,是想要帮自己的吧?! 可下一刻,她就只觉得自己宛若坠入地狱一般,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竟然道: “別將若棠跟她比。” 这句话比顾芷涵的任何话都让谢若楹伤心。 她身上的痛都不如心口的痛,瞪大了眼睛,攥著顾知舟衣摆的手指泛著白,眼泪不住地在她苍白的脸上流淌, “別跟谢若棠比…… 你是爱上她了,还是怎样? 顾知舟,你说过的,你这辈子都只会爱我!” “果然是疯了。” 顾芷涵眼中不耐烦,直接將人给踹开,也不管谢若楹是什么状態,皱著脸看向顾知舟, “哥,谢若楹……” “后宅的事情,我不懂。” 顾知舟看了谢若楹半晌,从前一见到她蹙眉就会觉得揪心,可现在看著她如此,他心中升起的也只有厌恶。 说出这么几个字来,他便就挪开了目光。 谢若楹看著他的侧脸,身上一阵一阵的痛苦让她近乎晕厥。 分明…… 这是从前自己教他对付谢若棠的手段。 如今竟然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顾知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想笑,却根本就没有了力气。 失去意识前,谢若楹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虚无,只见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小小的自己看著姐姐手上的东西满眼羡慕,小小的谢若棠奶声奶气地將东西给了她, “你是我妹妹,你喜欢这个就给你好了。” 她欢喜地接过,可娘亲却將自己抱走到了一边,语气愤愤, “分明这些东西可以准备两份,凭什么要说是让给你的?” 小小的谢若棠不知所措, “可是这个东西只有一样,没有给妹妹的另一样礼物值钱,我是看这个没那么好才留给自己的……” 第204章 谢若楹之死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妹妹,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私心?” 母亲低下头,压低了声音, “谢若棠才是抢走你一切东西的人,別总是傻乎乎的。 没有谢若棠,你外祖母他们只会更疼爱你!” 谢若楹恍恍惚惚地想著。 好像最开始自己和谢若棠之间,並不是这样的剑拔弩张,你死我活。 究竟是母亲日復一日的挑唆,还是自己也觉得理应如此? 她已经没有机会再找到答案了。 眼皮渐渐地越来越沉重,身子却变得越来越轻盈,那股刺骨的寒冷也在此刻渐渐消散。 谢若楹竟然有了一丝的解脱。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那谢若棠当初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 谢若棠正在看书,顺便尝著雀儿做的杏仁乳,却猛地感觉心头一痛,密密麻麻的,让她手上的书都掉在了地上,紧紧地捂住胸口,不断地调整著呼吸。 (请记住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雀儿被嚇了一跳,慌张上前, “小姐,小姐没事吧?!” 谢若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雀儿正准备去叫大夫,谢若棠胸口的痛楚已经消失乾净了。 她皱著眉在胸口揉了揉,的確是没有了一丝的痛楚。 若不是自己的背脊上已经起了一层汗,谢若棠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小姐真没事吗?” 雀儿急得眼睛都红了,谢若棠点点头, “就突然之间有些不舒服而已,不打紧。” 这股痛来得莫名其妙,谢若棠也並没有放在心上,可到了晚间的时候,谢清榆则急匆匆的过来了,面色惨白得不像话,囁嚅著唇,半晌才道: “若楹死了。” 谢若棠惊讶不已,可又觉得这些是在意料之中的。 毕竟自己今日和谢若楹见面的时候,谢若楹那样苍白的脸色和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就足以说明,谢若楹根本没有机会看大夫。 而生產和小產都是女人的难关,没能得到照顾也就罢了,甚至连基本的医治都没有,不出事儿才怪。 谢若楹的重生的確不是什么好时候,即便是有著前世的记忆,也实在难以得到什么助力。 谢若棠看向谢清榆,上前搀扶著让他坐下, “父亲要去看看吗?” 谢清榆是一个心软的老实人,也正是如此当初才会招惹了绿竹。 所以,谢清榆之前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好了,没必要苛责谢清榆在知道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女儿死亡时候的表现。 可谢清榆却只是呆呆地坐著,许久之后,这才摇头,宛若老旧的门轴转动一般, “不必了,若楹,早就和我们没了关係。” 谢若棠看著谢清榆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並未再说出其他的话,示意雀儿去倒了些热水来, “父亲为她伤心我能理解,只是也不必伤心过度。 今日,她来找过我。” “她找你做什么?” 谢清榆喝了些水后才稍微冷静了些,谢若棠淡淡开口, “她知道绿竹的所作所为,也知道绿竹是如何换了身体的法子。” 听见这话,谢清榆也顾不得伤心了,猛地站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没事吧,你还是不是若棠,我……” 看著谢清榆如此惊慌的模样,谢若棠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放心吧父亲,我也看出了她的意图,並未让她近身。” “那就好……” 谢清榆呢喃著,总算是鬆了口气,可下一刻,刚刚的悵然若失也在此刻全然变成了愤怒, “她一早就知道了绿竹的身份,知道了如何夺舍,所以才做了断绝关係这些事儿,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让你哭诉无门! 她真是好狠毒的心! 自己被毁了,就想像杜鹃一样,鳩占鹊巢,根本没有想过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 谢若棠並没有去纠正谢清榆话里的不对,只是说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今日出现的时候也的確可怜,看著就已经不大好了。 我是不想让父亲担心,才不让父亲知道这事儿,父亲可会怨我?” “我为何要怨你?” 谢清榆长嘆一声, “你是我的女儿,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谢清榆並没有在此处多待,知道谢若楹今日来的目的还是为了害人,最后一次的同情也算是彻底的消失了,回去的时候,脸上更是没了才来时候的那股子失魂落魄。 雀儿则是问谢若棠, “侯夫人今日当真是为了夺舍而来?” “她如今最好的处境就是能够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自己又有夺舍的本事,想来做这些事儿,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不过。” 谢若棠垂下眸子看著谢清榆喝过的茶杯,片刻后起了身,让雀儿雪客给自己拿了披风,便就去了关押著绿竹的院子。 门口的婆子在打盹儿,冷不丁地看见有灯笼,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等灯笼近了一些,婆子这才看出是谢若棠来了。 她咿咿呀呀地赶紧行了礼,谢若棠抬了抬手,婆子立刻会意地退了下去。 雪客和雀儿则是守在了门口,谢若棠走进屋中,只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没人精细伺候著,绿竹又是宛若瘫痪一般离不得床,这么几个月过去,不仅仅是绿竹自身生了那些味道,更是长了不少的褥疮,整个屋子里的气味更是噁心。 绿竹自从被送到这儿来,每日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和发呆。 她不能说话,不能动地,日復一日的,瘦了许多。 谢若棠进来的声音惊醒了绿竹,她瞬间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来人是谢若棠,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一边挣扎著坐起来一边咿咿呀呀地想要说什么。 谢若棠看著眼前的人,再没有从前的那股风华模样,眼神中也满都是怨恨。 倘若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只怕是自己已经被绿竹的眼神凌迟的千万遍。 看出绿竹的眼中还带著些许期待,谢若棠淡淡开口, “你是以为,父亲对你余情未了,让我来放了你吗?” 第205章 这就是杀人诛心 绿竹的眼中带著不解,更多的则是警惕。 她如今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多的遗憾。 自己已经得到过最爱的男人,和他有了一个女儿,享受了十几年风光的云夫人的生活。 只是心中对谢清榆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所以,才会觉得有些捨不得。 更何况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地在这活著,她越发迫切地希望谢清榆能够念在从前的情分上將自己放出来。 她知道谢清榆这么多年心中只有云初,可是自己却是实打实的和谢清榆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性情与对自己的感情总要能够超过云初一些吧? 再大的错,不也是没能捨得杀了自己吗? 谢若棠看穿了绿竹心中的念头,唇角微微勾起, “你如今的牵掛除了父亲以外就是谢若楹吧? 虽说当初將你关在这儿,可我也从不曾让人亏待你。 父亲之所以留著你,是因为父亲对著母亲的身子下不去手,觉得自己亏欠母亲很多,否则你以为你还有活著的机会?” 绿竹的脸色有些扭曲,心中確实没有否认谢若棠这番言语的。 谢清榆是一个认死理的人,认准了谁,那就是一辈子。 可自己不也正是因为谢清榆的这个特性而对他欲罢不能吗? 绿竹的眼神几乎要將谢若棠给杀了,谢若棠丝毫没有在意,继续开口说道: “知道你心中掛念谢若楹,我今日就是来同你说谢若楹的近况的。 谢若楹做了一些事情让镇国公夫人很不喜欢,所以,也没有成为镇国公府的小姐多久,便就被赶走了。 可惜的是,她在回府的路上,被慕家被休弃的主母找人凌辱,被打断了双腿,一路爬到了太傅府。 父亲虽然心中憎恨,可到底也是將人给收留了下来,让她至少有个地方可以出嫁。”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绿竹已经心疼地呜咽起来。 虽然自己和谢若楹见面的时候也有些衝突,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她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从前谢若楹就算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她都恨不得將人搂在怀中再三地哄著。 如今女儿遭受这样大的屈辱,自己却不能在身边,她更是恨著眼前的人。 可知道谢若棠才是如今能够掌握生死的人,绿竹屈辱地调动了全身的力气跪在了谢若棠的面前,一下又一下的磕头,比画著自己想要出去看看谢若楹。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你不会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太傅府的夫人吧?” 绿竹愣住,难道不是这样吗? 自己身份毕竟是谢清榆的髮妻,將自己送在偏远的院落中养著,没有杀自己,自己不还是太傅府的夫人吗? 谢若棠微微挑眉, “在你被送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太傅府的夫人,而是多年前已经死了的绿竹。 这邪术我也找人打听过,如果没能交换回来魂灵,是要以换了之后的身子下葬的。 母亲已经入土为安,用的,是太傅府夫人暴毙的名头。 等到你死了,我会想办法將你的尸体毁掉,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挫骨扬灰。 至於上次舅舅来,也只是想看看那个占了自己姐姐身子的人是如何的人而已。 如今你在外人的眼中,早就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大概,已经快有半年了。” 绿竹不可置信,她不相信谢清榆会这样绝情,寧愿为了一个死人而伤活人的心。 她想要抓住谢若棠问清楚,可全身无力,连站起来都是奢望。 谢若棠玩味地看著眼前人,等到绿竹平静下来,又开始哀求自己能够带她出去的时候,谢若棠反问, “带你出去? 那你告诉我,你出去做什么呢? 照顾谢若楹吗?” 绿竹疯狂地点头。 她已经没了丈夫,自然是要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女儿。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以为我今晚来是做什么的? 我自然是来落井下石。 你也不必出去照顾谢若楹了,真要是想照顾,就早些死了吧,也能够在地府好好照顾她。 谢若楹在那一次苟合中有了身孕,一个多月以前加入了侯府成为了侯府主母,却不慎流產。 她已经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可嫁给顾知舟也就只有一个多月,甚至二人都没有圆房,你说,如今已经成为侯爷的顾知舟,能够放过她吗?” 绿竹宛若五雷轰顶,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谢若棠继续说道: “今日她来找过我,穿的是一条红裙子,上头看著像是有些污渍,应该是顾家连大夫也不愿意请。 不过想想也是,本来顾家的那两个女人就足够狠心,看中的向来也只有谢若楹的嫁妆,谢若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再加上谢若楹做的事情,可算得上是败坏门庭了。 为了不阻挡顾知舟的青云路,也不能够休妻,还是谢若楹死了是最自在的法子。” 绿竹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悲鸣,身子不断地颤抖,一双眼睛也赤红。 她的所有的指望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谢若棠看著眼前绿竹的模样,冷冷的说道: “你既然那么疼爱你的女儿,活在这做什么?” 她从来没有標榜过自己是善良的,面对绿竹,她只想要极尽恶毒。 毁了自己安稳的一生,她又凭什么要有指望? 绿竹呜咽的声音听著让人揪心,谢若棠只是冷眼瞧著她,欣赏著眼前绿竹的崩溃。 等到觉得没意思了,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半夜的风很凉,雪客和雀儿看见谢若棠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看见谢若棠和情绪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別,二人这才鬆了口气,一路带著谢若棠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谢若楹暴毙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都是在说谢若楹突然染了什么病,急转直下,这才突然没了的。 可也有一些人讲,说是谢若楹死之前,还有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在肚子里,怀疑是侯府故意做了手脚。 第206章 今生爱错 即便顾知舟想要遮掩住那些丑闻,可还是不少人都將绿帽子这个名號安在他的头上。 下朝后,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在调侃著顾知舟是个能成大事的。 毕竟成婚一月有余,新婚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两三个月大,这些顾知舟都能够忍到现在,忍耐力是真的不错,有这样的一份毅力,顾知舟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顾知舟的脸色差得嚇人,谁也没有搭理就直接回了府上。 看著在设置灵堂的顾老夫人,顾知舟直接衝上去怒声將桌上的白烛全部打翻在地。 顾老夫人嚇了一跳,叫周围的人下去了,这才问道: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办什么灵堂,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的吗?” 顾知舟怒吼,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估计就是上一次请大夫的时候,没能让对方闭嘴,不过京城中流言那么多,咱们只要不承认就好了。” 顾老夫人安抚著顾知舟,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全手打无错站 “你也不必这么著急,现在你只管是做自己的事儿,面对这些流言,就当做没听见。 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再胡说了。 这灵堂还是要办的,我会叫人把谢若楹的身子收拾得乾净些,弔唁的人来了,看不出什么,你再装一装,他们不就什么都不知道,还会为你正名吗?” 顾知舟怒气未消, “什么叫做为我正名? 这件事情我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心疼她,想等到她腿伤好了以后我们再要孩子,她竟然给我这么一个惊喜! 即便是被迫的又如何,她要是真的是一个贞洁烈女,真的爱我,那就应该在发生这些事情以后告诉我,去求皇上退婚,或者是直接自尽,也好过如今让我们都深陷流言之中!”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知道,我又如何不是这样想的?” 顾老夫人嘆了口气,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任何再去追责的必要。 如今你正是被大殿下看中的时候,不如就利用这件事儿好好的展示你的情深。 大殿下可是最有希望能够成为储君的人,这件事上可千万別犯糊涂,若是因为一个死人做了傻事儿,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被顾老夫人这么一通安慰,顾知舟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母亲说的是,刚才是儿子太不著急了。” “著急才好呢,著急才能显得出你情深几许。 更何况利用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够让太傅府的人对你改观。 云老先生不是还没走吗? 他可是谢若楹的亲外祖父,之前宴会也就罢了,也能说得上一句赌气,可现在都已经死了人,总不会还要对一个死人继续赌气吧?” 顾老夫人脸色有些得意, “我已经叫人写好的帖子送去谢家,於情於理,我不信谢家真的没有丝毫动容不来送她一程。” 顾知舟面色缓和。 母亲说的不错,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谢若楹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也没有办法说自己遭遇了什么,自己不如装得深情一些,还能够博得一份美名。 倘若能够得到云老先生的一丁点帮助,那自己岂不是能够扶摇直上? 顾知舟如今又想起来谢若棠。 从前有些若棠的帮助,自己写的文章会有夫子主动帮忙润色,自己提出的想法也会有人去专门验证。 可自从谢若棠放弃了自己以后,他就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再没有人愿意捧著自己。 思来想去,这不就是自己从前沾了谢若棠的光吗? 再不想承认,顾知舟也是后悔了。 从前自己大放厥词让谢若棠后悔,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离开了谢若棠,只是京城里头稍微有些名气的一个公子哥而已,什么都排不上顶尖,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再像从前那样帮著自己了。 母子二人正在商量著,去送信的小廝回来了,一一带回了府上回信。 看著大多数人都是愿意前来的,顾老夫人颇有些得意, “看见母亲说什么了吗? 只要你站得够高,权力够大,就算是外面再传你戴了绿帽子又如何? 他们还不是要来为你的夫人弔唁? 別看看自己失去了什么,多看看自己能得到什么。 你又是个有出息的,只要抓住大皇子这个机会,咱们自然就能够得到自己一切所想要的东西!” 侃侃而谈一番,顾老夫人將信件也已经翻到了底,脸色却不大好看,皱著眉又重新翻了一遍,末了还是將那个小廝叫了过来, “送去太傅府的信呢?” “小的已经送到了,但是,太傅府並没有任何表示,將小的给赶了出来,也没有接。” 小廝越说声音越小。 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对於那些主母和谢家的恩怨也只是听过一嘴。 不过自己如果是太傅府的人,也是绝对不会再接和侯府有关的任何的事。 这毕竟是当初主母自己將路给走窄了,引得现在就是死了,娘家人也不愿意来看一眼。 真就是可怜。 “难道你没有说,死的人可是他们曾经太傅府上的二小姐?” 顾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尖锐,脸上不可置信, “这谢家人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是不是谢若棠在从中作梗? 你再去送,务必要將信件亲自送到云老先生的手上,就说……” 顾老夫人想了想,一口咬定, “就说这谢若楹死的时候口里头一直念叨著想要见见外祖父外祖母,自己错了想见父亲。” 小廝听著这些话都不由得愣住,顾老夫人却有些不耐烦, “让你去你就去,这些话你都带不到吗?” “可是夫人不是暴毙的吗,这样说会不会……” “多嘴,谢若楹当初死的时候你又不在旁边,更何况谢若楹的娘家人与她闹得那么僵,我这也是在帮谢若楹。” 顾老夫人冷哼著,面色冷凝,催促道: “再去一趟,要是信送不过去,你就不必回来了!” 小廝苦著一张脸只能够离开了。 顾老夫人则是越想越气,將手上的杯盏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真是反了天,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爹!”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棺材,里面谢若楹静悄悄的躺著,没有丝毫的生机。 顾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活著是个祸害,死了也没能帮咱们半分!” 第207章 心慈手软顾知舟 顾知舟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人已经死了,还曾经的確是他的白月光的存在,便就皱了眉头提醒, “母亲,若楹嫁进来到现在付出的也不算少。 侯府这么多年的烂帐都是亏得她……这些话就別说了,不合適。” “分明是个男儿郎,怎么有这样柔软的一副心肠?” 顾老夫人嘆著气,却没有继续同顾知舟爭论下去。 而小廝这边已经带著信件再次来到了太傅府。 门房看见是侯府的小廝后更是没好气, “你们侯府还挺有意思的,我们主子都说了以后不跟侯府来往关係,怎么还敢一直来? 走走走,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廝看见门房转身去拿棍子,也立刻嚇了一跳,赶紧哀求道: “大哥,咱们都是做下人的,您就行行好,您不愿意通报,小的就在这儿等著成不成? 今日老夫人已经给小的说了,若是不能將这封信给送到老先生和太傅大人的手上,那小的回去也是要受罚的呀!” 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廝,见他的確是一脸愁容这才哼了一声, “就在那儿,能不能碰见主子就是你的事儿了。” 听见这话,小廝赶忙点头哈腰起来, “是是是,多谢这位哥哥!” 今日出府的人也就只有谢清榆,看见门口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小廝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他,赶紧上前, “太傅大人,小的是……” “知道你是谁,回去吧。” 谢清榆又不瞎,能够从对方的衣裳上看出来,也大致猜到了对方来的意图。 他的確是隱隱心痛,可是一想到自己亲手养大了一个本不属於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对自己还毫无任何的感激,甚至临了到最后,她还想要害死自己的女儿,踏上跟她母亲一样的路,那点儿心痛也变成了怒意。 小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顾老夫人说,夫人离世的时候,一直在念叨著您跟谢小姐,还有云老先生他们。 她说自己错了,希望您们能够原谅她。 毕竟死者为大,再大的错事如今也都烟消云散了,这才想方设法的求您能够去一趟侯府,能够见见夫人的尸身,送夫人最后一程。” 谢清榆不为之所动,直接就將他手上的信接过,看也不看地撕碎, “拿回去交代吧。” 说完,他径直转身,毫不留情。 小廝看著一地的碎屑,心中颤颤巍巍,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谢清榆回去后,一边的阿眠见他来回地在房中走著,便就知道他心里是乱的,劝道: “您若是觉得心中难受,去看看也是无妨的。 毕竟京城这么多双眼睛盯著,您不去,估计背后说您的也不少。” “我知道你是在给我找藉口,但不去就是不去。” 谢清榆看了一眼阿眠, “若是没有她临死之前再来一次太傅府针对若棠,或许我真的会觉得人死债销,没什么不能去的。 可这最后一面,算是將我们之间的所有情分都耗得乾乾净净。” 说完,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马上也会离开京城,京城的人就算是当著我的面说,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您……” 阿眠不明白为何谢清榆自己都想明白了这些,为何还要一直在房中来回走。 谢清榆慢慢停下,道: “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乱而已……” 他转头看向阿眠, “让你列出来的清单也都写好了?” “您放心,得了皇上的恩赐,小的將那些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阿眠立刻將早就准备好的嫁妆清单拿了出来。 谢清榆將方才的事情拋之脑后,低下头仔细地看著。 如今整个太傅府对谢若棠可是忠心耿耿,在府邸门口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 谢若棠抿了口茶,看银丹她们低著头在那儿做风箏,道: “侯府要是再来人,就告诉我。 我不信他们好意思对上我。” “小姐去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雀儿昂首挺胸, “奴婢去! 奴婢直接去他们府上將他们给骂个狗血喷头!”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就你积极。” 说完,谢若棠催促道: “你快点儿把你的风箏做好,晚些时候就天黑了,不合適再放了。” 雀儿一听,赶紧低著头继续吭哧吭哧地忙活起来。 谢若楹丧葬这事儿,倒真不是她小心眼儿,或者是谢清榆狠心。 只是除了谢若楹干的事情不行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侯府现在一直想邀请他们过去,就是想要能够营造出他们两家因为谢若楹的死而变得和睦的氛围。 从而,还在上升期的顾知舟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乘著东风扶摇起。 谢清榆在官场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 还是顾家太心急了。 下午的时间,谢若棠就在院子里看小丫鬟们放风箏。 谢家人不去顾家参加丧礼,顾老夫人自然又是好一顿脾气,本想好好经营这一次的丧葬,没成想,更多的是带了礼后也没有几个来的。 她气恼不已,顾知舟却也琢磨出来几分道理。 这群人大都是跟云老先生有点儿关係的,能够还来礼,那就已经不错了,看见云老先生都不来自己外孙女儿的丧礼,他们自然更不会来了。 將谢若楹送上山上埋葬后,顾知舟比之从前要沉默许多。 沈临璟这些日子跑来太傅府更勤快了,像是试探一样,也没少说起顾知舟如今知道脚踏实地了。 谢若棠神色坦然, “他谁都依靠不了自然就要努力一些,不然指望谁能够提携?” “那是,我都努力了,他凭什么不努力?” 见谢若棠这番神色,沈临璟也放心不少,得意道: “看来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是是,你最有先见之明了。 罗家的事……” “罗家本就犯了错,我不过是帮著將人抓出来而已。” 说到这个,沈临璟就黑了脸, “老头子心是真的黑,我说怎么这么爽快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查罗氏!” 第208章 王爷,別让她伤心 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家老头子明事理呢,搞半天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罗家近些年有些活跃,加上本来適龄的皇子就没几个,女儿嫁给了沈临渊后,便就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未来皇帝的丈人。 这样的日子,从罗氏嫁给沈临璟后就开始过上了。 且不说京城里的罗氏囂张,就连远在旁处的罗氏旁支也都是令人咋舌! 皇帝分明是顾念自己大儿子的脸面,刚好沈临璟自己撞上来,这不就是直接帮著皇帝办事儿去了? 谢若棠看见他气得跳脚的模样也不由得托腮笑, “你的意思是,你被算计了?” “这很明显啊,我都快要成亲了,结果还有这么一出。” 沈临璟鬱闷, “我还想著在成亲前能够將所有事情摆平,专心等著迎娶你呢!” “你若是动作快一些,倒也不是不能够挤出什么时间。” 谢若棠弯起眼睛, “如今查得还算是顺利,毕竟主要是查在京城的罗家。 分支的罗家可以小查,用以辅助就是。 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看皇上想怎么办罗家。 若是大办,你在京城专心看看那直系罗家子弟的问题就是,抓住把柄,若是小办,直接在旁支看看那些犯了错的。” “嗯,我回头叫人去安排看看,不管是大办小办,既然已经开始盯上他们,自然能抓住什么就抓住什么。 大不了要定什么罪,就拿什么事儿。” 沈临璟说完,谢若棠便就放心了下来。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外面又来了人,说是大皇子妃下帖子。 谢若棠这些日子已经习以为常,直接道: “就说我病了。” 见雪客她们从善如流,沈临璟皱眉, “这些日子她经常找你?” “你查她的母家,她能不著急么?” 谢若棠挑了挑眉头, “只是这些事情就涉及太多,我若是参与了,不好看,索性直接装病不出就行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妨。” 沈临璟有些坐不住了, “我明日再来看你,我先回去了。” 还是罗家不够忙不够乱,罗文鸳还有心思来找若棠。 真要是知道错了,当初怎么不在他在的时候跟若棠好好认错? 现在急了? 晚了! 谢若棠看见他急匆匆的就要走,赶紧叫了他一声,沈临璟转过头看她,谢若棠无奈, “明日你不能来了。” “为何?!” 沈临璟震惊,一边的雀儿揶揄, “王爷还真是忙糊涂了,否则也不该不知道,成婚前的新人是要避免见面的,否则会影响到未来的幸福美满。” “这又是谁定下的,哪儿的说法?” 沈临璟有些牙痒痒。 他这些日子仗著云老先生他们在,故意藉口来学习,每日都是能够见到谢若棠的,他都快习惯了,就等著直接將人娶回家呢,现在告诉他不能见了?! “这是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难道王爷不想要跟我家小姐长久些?” 雀儿打趣,沈临璟原本要离开的脚硬生生地拐了回来, “天色还早,我再陪陪你。” 如此一番,就连在一边装模作样看书的云意之都笑了起来。 沈临璟面色微红,但依旧理直气壮, “我就想陪著喜欢的人怎么了? 二舅,你总不能自已没有人可以去跟著,就笑话我吧?” 云意之:“……” 云意之迅速地看向谢若棠,道: “婚期虽然定了,但是我觉得这事儿也总该让老人知晓。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曾经奶过你的刘妈妈吗? 她人那么好,也该让咱们去一趟苏州,亲自好好感谢一番。 还有教过你琴和音律的老师,还有……” “这一来一回的,恐怕要的时间不短吧?” “好说,肯定是能够赶上成亲的。” 云意之对著沈临璟露出森森白牙, “寧安王想来也是不会说什么的吧?” 沈临璟瞬间萎靡, “二舅,我错了,我刚刚胡说的……” 谢若棠看著二人耍宝,憋住不肯笑出来。 半晌,她才清了清嗓子,道: “话说回来,我都快嫁人了,二舅你什么时候能够娶妻?” 云意之黑了脸, “你也跟著王爷笑话我?” “哪儿有。” 谢若棠撒娇, “可是二舅如今的確是到了適婚的年纪,祖母他们也是在为二舅舅烦心呢。” “长辈的事情你就別跟著操心了。” 云意之起了身, “王爷,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沈临璟看向谢若棠,眼中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小狗一般, “若棠,我真的不能够继续来见你了吗?” “这是规矩,而且你也就接下来的半个月不能见,半个月后就能够嫁给你了,你还在这儿可怜个什么劲儿?” 云意之毫不客气地戳穿,沈临璟末了一步三回头的才离开了。 云意之亲自將人送到了门外,想起什么,叫住了正要上马车的沈临璟, “罗家的事情是朝堂之事,我不便插手,但你若是想早些了事,点心思在婚宴上,不如查一查罗氏从的商。 前两年的时候,罗家就已经在暗中组了一支商队。 有官身的人家行商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也並未有多少人注意,可他们从不与我们合作。 没有人会放著白的银子不赚的,所以这点儿很是有端倪。” 沈临璟点点头, “我会从这个地方著手的。” 云意之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王爷,我应该对你尊重一些,可我想,你往后若是真的娶了若棠,那就是我的侄女婿。 若棠的命苦,自小就是如猫儿一般瘦瘦小小的,好不容易才被养到这么大,可又回京经歷这么多。 我跟她年纪相差不大,最是跟她好。 我如今也没有妻子女儿,说到底,她是我如今除了父母以外最为看重的人。 即便有一天我有了妻儿,她也是我此生最宠爱的姑娘。 王爷生在天家,只要是想,招招手就是一群脂粉美人。 可若棠性格倔强,不会接受这样的感情。 既然她主动选了王爷,就代表,她是真的认可了你。 王爷,別让她伤心。” 第209章 设局 云意之说的郑重,神色更是严肃正经。 沈临璟也站好了身子,道: “我知道舅舅对若棠的感情,但也请舅舅能够相信我。 若棠是个极好的人,她於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情况下选择与我成婚,我就不可能让她被嘲笑。 当初在苏州,您看见我的时候也曾经问过我,若棠心中有別人,为何我还要去。 那是因为我一直想,若是我运气好,能够得到她的心呢? 如今我有了这样的机会,更不会就此放弃!” 云意之的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你小子,行,我回头在京城会准备一个院子,每年都会在这儿住一住。 倘若你做出什么让我或者若棠伤心的事儿,你就等著,我豁出性命也要带她走!”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二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上就要到神节了,谢若棠之前答应过雀儿会带著她一起出去走走,但是如今因为罗文鸳的事儿,她也只能够在府上了。 瞧著雀儿一脸嚮往,谢若棠只留了年纪大一些的一个婆子在身边,特意给她们放了假, “你们年纪小,又有凑热闹的心思,就不用在家中陪我。” 雪客是坚决不同意的, “雀儿她们去就行了,奴婢也不喜欢那样热闹的地方。 您忘了,奴婢之前是在哪儿的?” 谢若棠推了她一把,笑道: “你真不喜欢? 去就是,我在府上不出门,而且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神会说不定也能够给你们成就一段缘分呢。” 雀儿眼睛亮晶晶的, “小姐要是真的不出府,奴婢就真去看看了!” 谢若棠笑骂, “到时候別在外头又吃滚了肚子回来闹积食!” 雀儿笑嘻嘻地转身去抓著银丹她们商量穿什么衣裳去了。 雪客则是站在谢若棠的身边,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全,??????????????????.??????隨时读 】 “上一次是因为奴婢在查別的事情,让人钻了空子。 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京城闹市中,不会有人那么大的胆子敢掳走您,可结果还不是出了事儿? 奴婢这一次是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对神会也没什么兴趣,您不必觉得不好。 奴婢就守著您。” 谢若棠见她的確这样想,便也就点了头应允下来, “左右,明日的事情也不会多。 你要是觉得无聊,就陪著我做一些別的事情就是了。” 雪客抿唇笑著点头。 第二日一早,雀儿便就和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们一起出了门去赶庙会看神,谢若棠的院子还从没这么安静过。 她坐在那儿轻嘆, “平日总觉得雀儿爱说话嘰嘰喳喳的,现在她不在身边,就显得格外的安静,还真是不习惯。” 雪客给她倒了一杯茶,道: “小姐这是跟雀儿认识了多年,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感慨。 雀儿可爱,有小姐,是她的福气。” “说起福气,是我有福气才是。” 她若是没有福气,就不能重生,不能够扭转自己的命运,不能知晓云初身份的真相。 谢若棠的眼中溢出温柔, “你去忙你的吧,我要是有什么就叫你。” 雪客便就去了院子里,不知道是忙活什么去了。 谢若棠上次看的书还有一些没看完,刚翻了几页,便就听见了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若棠蹙眉, “林妈妈,你去看看,是有什么东西?” 林妈妈也听见了这声音,循著声音就走出了房。 谢若棠並未放在心上,可下一刻,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皱眉放下书起了身,抬头看向阁楼,下一刻,有两个黑衣人翻身而下,手中闪著寒光的长剑直直逼著谢若棠而来。 谢若棠面色一沉,身子迅速往后退去,那黑衣人却已经前后將谢若棠的路给包住了。 其中一人看著谢若棠冷声道: “谢小姐还是不要挣扎得好,我家主子只是请你走一趟而已。” “你家主子?” 谢若棠冷笑一声,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请人方式,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我亲自上门。” “正是因为多次请小姐,小姐不愿意,主子无奈这才请了我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声道: “我们並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去对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下手。 可若是谢小姐不配合的话,也只能够恕我们无礼了。” “你们主子是谁说出来我就跟你们走,我总不能够莫名其妙的就跟著你们走了吧?” 谢若棠阴沉著脸,二人对视一眼,看向谢若棠, “谢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再不等谢若棠拒绝,谢若棠的身子就摇摇欲坠,整个人晕了过去。 刚刚喝的那杯茶…… 有问题! 等到谢若棠再有了反应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谢府了。 周围是一片陌生的环境,看起来像是一个封闭的房间,但比之上次自己被掳走,这个房间显然要更好一些,谢若棠双手双脚也是可以隨意动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变化,便就立刻起身往著门口走去。 不出所料,门是锁著的。 不过自己这么一动弹,外头的人便就知道自己醒了,谢若棠也只来得及听见一个丫鬟的声音和身边的人交代, “……快去通报,就说谢小姐醒了。” 谢若棠撤了一步,开始继续打量著屋子。 可是一圈下来,似乎除了门口以外,自己没有任何其他可以离开的道路。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个人。 房门被打开,谢若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攥紧了刚刚从头上拔下来的髮簪。 可看清楚眼前的人,谢若棠也不由得愣在原地,眉宇之间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大皇子妃?” “別来无恙。” 罗文鸳示意身后的人將门关上,身边站著的是將自己掳来的两个黑衣人。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是我让人把你带来的呢?” 不过是短短数日没见,罗文鸳的脸上已经憔悴了大片,看向自己的眼神带著怨毒和后怕。 谢若棠保持著和罗文鸳的距离,冷冷的开口, “娘娘应该知道抓我来会发生什么,即便这样也一定要將我抓走吗?” “我別无选择。” 第210章 要我做妾? 罗文鸳闭了闭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寧安王很喜欢你,也只有你,才能让寧安王停止调查下去。 我不计较你与殿下之间的事情了,你做殿下的侧妃,我往后也会好好待你。” 谢若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还又追问一句, “你说什么?” “寧安王没有出息,就算是现在用功也根本追不上大殿下。 你现在嫁给殿下,即便是个侧妃,依照殿下对你的喜爱,只要殿下能够上位,你至少会成为贵妃。 之前是我想的太偏激。 即便是没有你,等到殿下坐稳宝座,也会有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女人在他的身边。” 罗文鸳看著谢若棠,口中呢喃, “我也没有办法了,这些都怪你,我是不得已的。” “娘娘要我从一个正妻成为一个妾室,还要我感恩戴德,甚至还说出不是你的错这种话…… 娘娘是觉得,我很下贱吗?” 谢若棠是真的被气笑了, “我谢若棠再下贱,也不至於自甘墮落为妾! 更何况如今皇上身体康健,哪儿来的来日成为皇帝? 大殿下就这么篤定自己会问鼎龙椅?” “这些你不用管,我只是好心。” 罗文鸳掐了掐掌心, “殿下很快就会回来,届时你只要顺从些,殿下会温柔些的。” “难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谢若棠沉下脸来, “你觉得你的丈夫好,便就臆想出我会抢夺你丈夫的戏码,我三番五次的解释你也不放在心上,如今更是直接將我抓来,要我放弃寧安王妃的身份成为一个妾室。 皇子妃娘娘莫不是发了疯,否则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是不是发了疯,我的心里面清楚,你的心里面也清楚。” 罗文鸳脸上神色渐渐的平静下来, “我只需要达到我的目的就好了。 你如果还是不识相的挣扎,你的这条命也不见得能够保住。 如今你是在我的府邸,自然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我愿意让步如此,你也不要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你也总要让我能够问几个问题回答我吧?”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神色也没有了刚刚的激动, “把我绑到这儿来,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大皇子的主意?” “不管是我还是殿下,我们夫妻一体,还需要分吗?” 罗文鸳淡淡的看著她,回答得倒是挺快。 谢若棠忍住噁心,又问道: “好,那我也没有出门,你是怎么想的,竟然直接来了府上將我抓走?” “你身边的丫鬟都出门了,这样好的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 罗文鸳轻笑一声, “別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雀儿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人。 她一直都陪著你,即便是你出了门我也不见得那么容易下手。 倒不如趁著你放鬆了警惕的情况下,直接將你带来。” “原来皇子妃运筹帷幄这么久。” 谢若棠讽刺开口, “我还真是没想到,更没有想到,策划这么久,娘娘的手段就是將我抢过来逼著我嫁给自己的丈夫。 天底下,果然也就只有娘娘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了。” 听出来谢若棠语气里的讽刺,罗文鸳咬著牙,脸上冷了几分, “若是没有其他可问的,我就走了。” “別啊,我这不是刚才问了吗?” 谢若棠眼神越发冰冷, “將我抓到这儿来逼迫我成为侧妃,是想以我为要挟,让寧安王不能继续再查下去,彻底的放弃罗家。 罗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等你成了一家人以后,自然会告诉你。” 听见谢若棠问的这个问题,罗文鸳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罗家的事情和殿下的事情,根本不是你现在一个外人能够懂的。” “懂不懂另说,我倒是很好奇,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的计谋不成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吗?” 谢若棠冷声道: “如今皇上身体康健,只要是大皇子愿意好好的脚踏实地,储君之位早晚是他的,还用得著自己在这儿谋划吗? 罗家,在准备的事情不会是谋反吧?” 此话一出,罗文鸳的瞳孔地震,连带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厉声呵斥, “少在这胡说八道! 殿下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罗家更是忠心耿耿从不曾有过不臣之心!” “如今都能做出抢走自己弟弟未婚妻的事儿,难道这些事情对你们夫妻二人来说是什么很不好的事儿吗?” 谢若棠声音忽然软了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大皇子殿下所策划的,跟你没有关係。 你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捨得看著別的女人和自己的丈夫好? 娘娘,趁著如今事情还没有闹大,你就把我送回去吧。 今日的事情我只会缄口不言,绝不会透露半分出去。 寧安王那边,我也会想方设法让他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这是能够两全的事儿,娘娘又何乐而不为? 若是真等到出事了,娘娘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就不怕会受到牵连吗?” 谢若棠声音越发的柔软, “您的孩子可是皇长孙,是一定会得到皇上皇后娘娘的疼爱的,您只要是能够好好地抚养皇长孙长大,未来的荣华富贵绝不会有半分动摇。 又何必要鋌而走险呢?” 罗文鸳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挣扎。 她知道谢若棠只是在蛊惑自己,可是谢若棠也说的没有错。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丈夫与其他的女人欢好,更何况,还是自己亲自將人送去。 沈临渊原本就对谢若棠的態度那样上心,如果谢若棠真的嫁了进来,往后府上真的还有自己的地位吗? 可是这样的犹豫也只是犹豫了一瞬,罗文鸳的眼神就又变得坚定起来,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成王败寇,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今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接不接受从寧安王王妃成为殿下的侧妃就可以了。 当然了,倘若答案不能够让殿下满意,谢小姐不如再想想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 回江南的路山高水远,这其中若是遇到什么山匪,又或者是路上出个什么意外,伤了他们二人可怎么好?” 赤裸裸的威胁! 第211章 局中局 谢若棠平生最恨的,就是用外祖父他们来威胁自己。 看见谢若棠陡然变冷的眼神,罗文鸳扶了扶自己的步摇, “你应该知道,我们女子向来都只是棋子。 你怨不怨我,我都无所畏惧。 况且,想要走到怎样的路,自然要承担怎样的风险。 你若是怪,也只能够怪自己为什么是云老先生他们的外孙女,为什么寧安王对你如此钟情。 这是咱们做女子的命,变不了。”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最后再问了一次, “如果你现在將我送走,一切事情我既往不咎。 你確定还要如此地执迷不悟吗?” “好大的口气,还既往不咎。” 罗文鸳笑得都快要流出眼泪,她擦了一把自己的眼角,转过头看向谢若棠, “我说过,成王败寇,本就如此残忍。 今日我抓到你了,自然一切就是我说了算。 若是你的本事大,能够从这逃走,或者抓住我,我也认罚。” 谢若棠闭了闭眼, “好。” “你答应了?” 罗文鸳狐疑地看向她,谢若棠睁开眼睛,淡淡的开口, “希望,娘娘不会觉得后悔。” 罗文鸳还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熙攘,隨即,门被直接破开,雪客和雀儿直接冲了进来將两个暗卫控制住,身后跟著的,正是京兆尹。 “娘娘口气挺大,希望到了狱中,也能够配合一下下官。” 京兆尹抬了抬手,立刻有人上前將两个暗卫控制住,雪客和雀儿腾出了手,赶紧走到了谢若棠的身边,雀儿一如既往地嘰嘰喳喳,埋怨开口, “小姐总是以身试险,真不知道到底是遗传了谁。 等回去以后,奴婢定然要去跟老夫人他们好好告状才行!” 她虽然喜欢外头的那些热闹景象,可在雀儿心里,谢若棠自然是排第一位的。 谢若棠不能出门,她就带著小丫鬟们出去,准备自己买些谢若棠爱吃的东西就回去。 这一点,雀儿也在出门前特意和谢若棠交代过。 只是当时谢若棠让自己记得听从雪客的指挥,原本还不明白什么事儿呢,如今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又成了小姐以身试险的一个帮凶! 谢若棠安抚一般的拍了拍她的手,缓步向前,看著罗文鸳说道: “娘娘,成王败寇,你后悔吗?” 罗文鸳从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张脸铁青,死死地咬著唇,半晌,这才吐出一个字来, “不!” 她凭什么后悔? 该后悔的应该是谢若棠! 就算是自己被抓起来了,可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又能奈她如何? 罗文鸳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 “我不过是觉得无聊,请谢小姐来府上说说话而已,怎么,这也有错?” “娘娘顛倒是非的能力若棠深感佩服。” 谢若棠挑了挑眉,说道: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传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耳中,京兆尹也会好好查,娘娘不如就留这些口水等到稍后再说吧。” 罗文鸳的脸色更差了。 等到人都被带走,谢若棠这才上前一步对京兆尹行了一礼, “李叔,这一次又麻烦了你。” “麻不麻烦我是其次,我的確不想在这些事情上看到你。” 京兆尹嘆了口气, “这好端端的,你怎么老是出事儿呢?” “我都已经要习惯了,更何况上一次和大殿下在布庄相遇,大殿下的话就让我起了疑心。 算来算去,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选在今日动手。” 谢若棠苦笑一声, “我更寧愿是自己想错了。” “这些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定然会仔细查问,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京兆尹安抚, “再过几日就是你和寧安王成亲的日子了,到时候判决应该也会下来。” “是半个月后。” 谢若棠抿唇一笑, “到时候,李叔可一定要来。” “就算是你不说,我到时候也是一定要去討两杯习酒的。”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京兆尹就带著人离开了。 雪客和雀儿寸步不离地跟著谢若棠,一直回了府上,这才算是鬆了口气。 谢若棠主动去找到了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將今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云老夫人的脸都绿了, “我从前就说这大皇子不行,为人指定是有些问题的,没曾想这么快就暴露了品行。 当真是可恶的很! 也好在今日你是机灵的,没有出什么事,否则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 “若是这事真的出了,怕是真的只能够嫁给他了。” 云意之在一边也黑了脸, “我原本还在想,上一次的事情就已经足够失礼,若非是寧安王一直在为若棠討公道,我就已经出手了。 可没成想,如今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皇子简直是疯了!” 谢若棠很是冷静, “他不是疯了,他只是因为现在开始觉得不安了。 阿璟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即便是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出彩,可学习能力却有目共睹。 前面浑浑噩噩了那么多年,如今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能够得到文武百官多数人的称讚,再加上阿璟又得了皇上的垂青,大皇子原本可以称之为是唯一继位的皇子,现在算是又多了一个竞爭对手,怎么会不急呢?” “话是这么说,可瞧瞧寧安王那副样子,何曾想过要去抢那个位置?” 云老夫人著实是气不过去,起身道: “就是上一次咱们没有討公道,所以这才有了这一次的事儿! 我今日必须要进宫一趟,我一定要让皇后娘娘能够给我一个说法!” “棠儿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若是可以,皇后娘娘怎会不帮助棠儿呢?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別跟著进宫捣乱了。” 云老先生嘆了口气, “稍后我会去一趟宫中,和清榆一起面见皇上。” 原本还要生气的云老夫人听见云老先生要亲自出马,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上一次就没能护好咱们的若棠,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行了。” “是是是,这些我都放在心里头。” 第212章 当真是大胆! 谢若棠並没有阻拦,毕竟有些事情若是云家没有態度,只会叫別人觉得他们好欺负。 等收拾了一番,谢若棠跟著云老先生一起进了宫。 走到御书房外的时候,沈临渊正跪在外面。 听见有脚步声,他下意识的看过去,见到的,却是谢若棠二人,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云老先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淡淡道: “若棠,你也许久没有见过皇后娘娘了,既然进了宫,也该去跟皇后娘娘请安。” 谢若棠也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合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沈临渊的脸色有些狰狞,却也不敢露出什么其他的神色。 李福海走出来,看见云老先生,连忙道: “您请进吧,皇上等著您许久了。” 云老先生嗯了一声便就跟著李福海走了进去。 自始至终,李福海也没有看沈临渊一眼。 沈临渊的心头渐渐地凉了。 这一回,恐怕自己没那么轻鬆脱身了。 …… 谢若棠一直到了皇后的宫外,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才看见了她,顿时双眸亮起,又惊又喜地上前行礼, “皇后娘娘还说好久没看见您,没想到您这么巧就来了!” 谢若棠也忍不住地笑起来, “前些日子有些事情缠身,也就不得空了。” 小宫女转身去通报,很快就带著谢若棠进了屋中。 皇后正陪著六公主写字画画,看见谢若棠,她笑著招手, “你最是擅长丹青,本宫教小六好久,也没能有你的半分神韵,恰好你来了,你快来瞧瞧。” 六公主仰著脸笑, “若棠姐姐马上就要做我的二嫂了,是不是在家中忙著做嫁衣,所以才这么久没有进宫看我?” “咳咳。” 谢若棠的耳根子瞬间红了起来, “公主殿下,您握笔的方式不对。” 六公主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故意皱了皱鼻子, “若棠姐姐,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一边的皇后也忍不住的笑出声,不轻不重地在六公主头上敲了敲, “好了,你再说下去你若棠姐姐就要羞死了。 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好意思一直追著问,等你长大要嫁人的时候,你若棠姐姐就这样问问你,看你羞不羞!” “嘻嘻,那我也不羞!” 六公主回答得很是欢愉。 谢若棠看著母女二人的交谈,这般的温馨,著实是让她有些失神。 皇后余光注意到了谢若棠的情绪,想起谢若棠在府上跟云初的关係並不算好,如今云初更是没了性命,她心中咯噔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六公主的手背,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你若棠姐姐好不容易来一次,就不拘著你在这儿了,去玩儿吧。” 六公主欢呼一声,立刻拉著齐嬤嬤出去了。 皇后见人都走了,这才关切道: “你脸色瞧著不算好看,是最近太累了吗?” 看来前头的事情还没传到皇后的耳中。 谢若棠微微摇头,迟疑了一瞬,道: “娘娘,您觉得大皇子如何?” “临渊啊?” 皇后想了想,道: “是个知道礼数的。 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来?”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也並没有任何想打听前朝的心思。 对於最近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她並未刻意去打听。 在皇后的印象之中,沈临渊应该还是那个知礼数懂进退的孩子。 也是最有希望能够坐上储君之位的人。 她的孩子太小,所以她也从不曾奢望其他。 对於谢若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皇后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沈临璟还没成亲呢,要是若棠看上了有机会立储的沈临渊,那沈临璟岂不是亏大发了? 想到这些,皇后有些紧张起来, “是你最近跟阿璟的关係不好吗?” 难不成是沈临璟最近让谢若棠哪儿不痛快了? 谢若棠也没有卖关子,微微摇头后,便就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跟皇后说了出来,包括罗文鸳和自己所说的立储之后的事情。 皇后脸上先是震惊,隨即是不可思议,最后狠狠地一拍桌子,怒声道: “当真是反了天了! 本宫从前看著罗氏文文静静的,是个好姑娘,怎么如今能够有这样的心思?! 本宫和皇上都还好端端的呢,她就急著给自己的夫君排除异己! 现在沈临渊还不是太子,罗氏就这么迫不及待,若是真成了太子,现在收拾的是自己二弟,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老三和老四了?!” 皇后气的胸口不断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谢若棠见她这样大的反应,上前给她拍著背,道: “这些事情,我一个內宅女子,哪儿说得上好还是不好。 只是若棠觉得,这些事情未免是有些让人伤心。 难道就因为大皇子妃生了皇长孙,如今就可以这样?” “她就是如今野心大了!” 皇后依旧是不忿,可顿了顿,又道: “这事儿,本宫不信临渊不知道。” 谢若棠自然也是不相信沈临渊不知道的。 只是现在太能撇清关係了,沈临渊究竟如何,没人抓住把柄。 谢若棠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轻嘆一声,道: “我马上就要嫁给阿璟了,实在是不想这其中再生什么事端。 这一年来,京城……未免是太乱了一些。” “你別想多,你就专心等著阿璟娶你就是了。” 听见谢若棠的话,皇后主动握住她的手道: “你总要对他多一些信心,这些事,阿璟会想办法摆平的。” 谢若棠看向皇后,弯起唇角点点头。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事情若是没有什么推波助澜,或是什么其他的证据,沈临渊根本就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顶多,罗文鸳会出来顶罪。 一个女人而已,更何况已经生下了皇长孙,算起价值,还真就没有其他可拿出来说的了。 弃车保帅。 罗文鸳可以出事儿,反正沈临渊还可以有李文鸳刘文鸳,照样不耽误他。 皇后问了谢若棠进宫的契机,知道云老先生也来了,便就立刻叫人去准备席面, “稍后本宫就叫人去请皇上和大人来,好歹一起用个饭,皇上这些年也很惦记大人。” 第213章 找茬的沈凝嫣 “祖父留下的可能性不会很大,祖母还在家中等他呢。” 谢若棠知道有些事情若是一直提起,反而还叫人不舒服,很是有眼力见儿的转移了话题,笑道: “这么多年了,祖父还是老样子。 若是用饭休息的时候祖母不在身边,他就吃不下睡不好的。” 皇后眼中生出几分的羡慕, “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的感情真好……” 谢若棠也很乐意讲起二人之间的相处,一讲起来,脸上的神色都变得生动起来。 皇后当机立断, “齐嬤嬤,你亲自出宫一趟把云老夫人也请过来。” 谢若棠噗嗤一笑, “一顿饭而已,娘娘太折腾自己了。” “本宫瞧见有情人在一起,只是看著,这心里头都是舒服高兴的。” 皇后道: “你不知道,当初阿璟的母后跟皇上……” 话说到这儿,皇后自觉失言,摆了摆手,道: “曖,本宫如今就喜欢看这些儿女情长。” 皇后三番两次的提起先皇后,每次说起这个夫君的髮妻时候,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妒忌。 谢若棠捫心自问,若是自己,她是万万做不到这样的。 她心中生了好奇,第一次主动2问道: “先皇后……跟娘娘的关係好像很好。” 皇后犹豫了片刻,却也笑起来,点头道: “嗯,本宫跟她,曾经是住一个宫殿的。” 正是因为住得近,所以才能够知道先皇后是怎样的人,也更知道,当初还是王爷的皇上跟王妃感情有多么好。 “若是姐姐还活著,定然会喜欢你。” 皇后感慨了一声,隨即又看向谢若棠,道: “罗氏…… 你可有想过要怎么处置?” 方才的確有些逃避,但是这会儿,皇后也主动的问了起来。 毕竟能够想到这种主意的,也未免是过於逆天了些。 她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来好好消化的。 谢若棠摇摇头, “这些事情不是我能够插手的。 更何况,阿璟也在一直追查罗家的事儿,他早晚也会给我一个公道。” 听著谢若棠这样说,皇后也就不再继续追著说別的。 去请人的小宫女回来了,脸上含笑, “老先生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听说已经在去请老夫人了,便就也没有了其他的话。 待会儿,老先生会跟皇上一起过来呢。” 谢若棠又没什么意见,乾脆在这儿陪著皇后说话。 不多时,云老夫人也来了,皇后也没了跟谢若棠说话的心思,转而跟云老夫人谈天说地去了。 谢若棠哭笑不得,转头便就看见了六公主小小的脑袋趴在门口,对自己招手。 她看了一眼交谈甚欢的皇后和云老夫人,转身便就跟了出去。 六公主提著裙角笑嘻嘻道: “二嫂嫂!” 谢若棠听著这个称呼,瞬间就红了脸, “公主又在笑话我了,我跟王爷还没成婚呢。” “那也快了呀!” 六公主拉著她,往著旁边的亭子去, “我刚刚找到了个好东西,你也来瞧瞧!” 谢若棠很是顺从的跟著,等到了地方,这才看见六公主所说的好东西是一团雪白的猫儿。 “这儿怎么还有猫?” 谢若棠见六公主直接就想要上手,赶紧阻拦了她, “公主,你小心些,別被抓到了。” “放心,它很温顺!” 六公主小心翼翼的抱住猫儿在怀里, “二嫂,你瞧,它多可爱啊。” 六公主一口一个二嫂,谢若棠即便是纠正了也没什么用处,索性不再理会称呼问题,仔细的打量著猫儿。 这猫儿的毛长长的,绒绒的,看起来像极了一团绒球,一双异瞳的眼睛和粉色的鼻子更是显得乖巧可爱。 谢若棠伸出手摸了摸,猫儿也只是秀气的叫了两声,就將自己的小脑袋塞进了六公主的怀里。 “还挺乖的。” 谢若棠看的也忍不住笑起来, “公主是打算自己养著吗?” “我倒是想,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同意。” 六公主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这小雪球还这么小,要是在这儿自生自灭,估计会过的很苦。 二嫂,母后最喜欢你了,你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你能不能帮帮我,跟母后说一声,让母后同意我养雪球?” 她眼中满是央求,谢若棠没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道: “公主即便是自己跟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也一定会答应的。” 皇后是个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拂掉自己女儿的这一片善心? 六公主撒著娇, “哎呀,面对我,母后总是要严厉一些的。 我不想被母后说教,好二嫂,你就帮帮我吧!” 她那股子撒娇劲儿跟在云老先生他们面前的谢若棠有的一拼,谢若棠也很快缴械投降,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六公主瞬间高兴起来, “真的?! 那我可要给雪球起名字了! 你是叫团团好呢,还是圆圆好呀?” 谢若棠正陪著六公主低头逗弄小猫,下一瞬,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 “六妹妹,你抱著我的猫做什么?” 六公主抬起头,正巧对上了沈凝嫣。 沈凝嫣一身宫装,瞧著分外明艷,话是对六公主说的,但眼神,沈凝嫣从未从谢若棠的身上挪开。 这么久不见,这个害自己禁足快要一年的女人竟然还这样明媚! 但凡让自己不舒服的人,不都是应该越过越差才对吗! 六公主皱著眉,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猫, “五姐,这是我的。” “你凭什么就说这是你的了?” 沈凝嫣居高临下的看著六公主, “原本就是一个小畜生而已,我也没有多么在意,可你要这么说,我可受不了一点儿。 把这个小畜生还给我吧。” 说完,沈凝嫣身后的小宫女就走上前去, “六公主,给奴婢吧。” 六公主害怕的抱紧了小猫,大声道: “我不给! 雪团好几日前就在这儿了,根本和你没有关係,你就是想要抢我的东西!” 她眼中已经涌动出了眼泪。 这个姐姐是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她从来都不喜欢自己! 她就是怕猫儿是谁养的,特意叫人去打听了一圈儿,这才確定应该是宫外的猫生的小猫崽。 第214章 竟然伤了脸 她年纪小,但是不代表她傻! 六公主抱紧了怀中的猫崽往后退了一步, “五姐,你现在走的话,我就不告诉父皇了。” “告诉父皇?” 五公主沉下脸来, “你还想告状? 就算是这猫不是我的,可是我瞧见了喜欢,那就是我的,不行吗?” “五公主觉得行吗?” 谢若棠挡在了六公主面前,似笑非笑道: “五公主身上的这一身衣裳好看,我也喜欢,我看上了,就能够现在叫人將你的衣裳扒下来吗?”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沈凝嫣最討厌的就是谢若棠,可也忌惮谢若棠。 不为別的,前段时间还在禁足呢,她就听说了慕家的事情。 果不其然,这又是跟谢若棠有关。 她怎么可能会不恼,不怕? 即便自己私底下想求父皇能够给自己的好姐妹一条生路,可是到底还是没能成功。 她看著谢若棠,神色越发的森森, “还没嫁进来呢,你就已经开始摆谱,觉得自己是什么王妃了? 谢若棠,现在滚开,本宫不想跟你说话。” 说完,沈凝嫣看向六公主,冷声道: “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狗拿耗子!” “二嫂才不是什么狗拿耗子!” 六公主大声的反驳, “五姐,你快点走,不然我就要告诉母后了!” 她是特意打发了齐嬤嬤带著谢若棠来的,若是谢若棠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沈凝嫣羞辱欺负,那自己怎么推卸责任? 更何况,若棠姐姐那样好,她绝不允许五姐就这样针对她! “把猫给我。” 沈凝嫣就是不想看见六公主高兴,直接这么一句话,她身边的宫女就上前开始动起手来。 谢若棠冷下脸,那宫女刚要碰到六公主,就被谢若棠狠狠地一耳光扇了过去,厉声道: “放肆! 六公主也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 既然东西扯不清楚,那就不如去皇上皇后娘娘的面前说道,轮得到你们一群贱婢动手?!” 她就是在指桑骂槐,沈凝嫣气红了脸, “你在骂我?” “臣女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在公正人面前寻求公平才是。” 她冷冷道: “六公主,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走吧,咱们回去了。” 六公主立刻去拉她的手就准备回去,可刚走了两步,沈凝嫣直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冷笑, “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不能到手的!” 说完,她直接上前一把扯过了六公主的胳膊,六公主躲避不及,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她心中又惦记著怀里的小猫,整个身子蜷缩,手肘处明显就给蹭破了,渗出点点血色。 沈凝嫣看见她胳膊出了血,眼中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復了神色,直接上手就要去拿猫。 谢若棠一把將六公主抱起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盯著沈凝嫣,道: “六公主,还能走吗?” 六公主疼得已经流出眼泪,但是听见谢若棠问自己,立刻点头。 谢若棠转身將她放下,道: “你先回去吧。” 沈凝嫣自然不肯放过,怒声道: “谢若棠,跟你有什么关係,你凭什么……” 谢若棠转过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耳光就抽在了她的脸上。 旁边的宫女惊呼一声衝上前扶住沈凝嫣, “公主!” “公主您没事吧!” 沈凝嫣捂著脸不可置信, “你竟然敢对本宫动手?!” 谢若棠冷眼看著她,道: “是,五公主打算去皇上面前状告我吗?” 沈凝嫣气疯了,直接推开自己身边的两个宫女,衝上前就要对谢若棠动手,谢若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冰冰道: “公主殿下,您可想清楚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兴趣,可若是你想继续闹,我也不介意让皇上查一查当初我遇刺的事情。” “你遇刺跟本宫有什么关係!” “当然有。” 谢若棠冷笑一声, “公主总不至於忘记当初让人帮你打理的產业吧? 刘成…… 是这个名字? 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公主应该知道。 他有胆子胡说八道,想来是得了公主的授意,否则他哪儿有那样大的胆子?”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本宫根本没有授意半分!” “你没有,但是证据指明了你。” 谢若棠贴近沈凝嫣,声音冰凉, “我知道不是你,可是你的令牌在他们身上,他们也说这是你的意思。 若是查到你,你说,你会不会百口莫辩?” 沈凝嫣是知道谢若棠遇刺的事情的,也知道刺杀她的人是刘成。 只不过没有牵连到自己,她还觉得庆幸。 原来,谢若棠早就查到了自己,只是在一直没有说而已! 被谢若棠捏住这个把柄,沈凝嫣即便是再不甘心,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恨声道: “本宫没做过的事情,本宫不怕!” “那好,如果五公主不肯就此罢休,那就试试吧。” 谢若棠鬆开她的手腕,沈凝嫣却怕得立刻抓住了谢若棠, “你別想去找父皇污衊本宫!” 谢若棠冷冷的看著她,心中生了厌恶。 被禁足这么久,她竟然还是这么愚蠢。 沈凝嫣咬著唇,缓缓地鬆开,道: “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就是了。” 谢若棠懒得继续搭理,转身就要走。 可沈凝嫣见谢若棠不回答自己,生怕谢若棠是去做其他的事情,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地顺手抓了个东西往谢若棠砸去, “本公主跟你说话呢!” 她方才隨手抓的是一块儿石头,谢若棠即便是堪堪躲开,但还是被石头擦到了脸,瞬间火辣辣的起了血痕。 沈凝嫣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顿时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是我叫你你不停下的,怪不得我……” 话音未落,一道暴怒声传来, “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动手伤人!” 沈凝嫣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便就看见了皇帝阴沉著脸大步而来。 云老先生看见谢若棠脸上的伤,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快步上前,又是心疼又是惊怒,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伤了脸?” 第215章 处罚沈凝嫣 谢若棠原本是不觉得委屈的,可看见了云老先生,顿时眼睛就有些忍不住渗出眼泪, “祖父……” 沈凝嫣已经跪了下来, “儿臣只是失手,並非是故意的!” 六公主这会儿也已经带著皇后和云老夫人来了,眼睛红彤彤的,可见是已经哭了一场。 看见谢若棠的脸上有些擦伤,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呜呜呜,父皇,快给若棠姐姐请御医吧,她马上都要成为新娘子了,要是脸上落了伤疤怎么办?” 其实伤口並不深,应当是留不下什么痕跡的。 只是因为谢若棠的皮肤嫩,这才看著嚇人一些。 皇帝胸口起伏,让李福海去请御医,压下情绪问六公主, “小六,你告诉父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六公主呜呜咽咽, “儿臣看见一只猫儿,怕母后不允许儿臣养,就特意在这儿放了两日…… 今日若棠姐姐来,儿臣就想给若棠姐姐看看,结果五姐突然出现要抢走小猫,还说小猫是她的…… 儿臣之前问过了,根本不是宫里的猫呜呜呜…… 五皇姐不依不饶,还要对儿臣动手,儿臣被推在了地上,若棠姐姐就抱著儿臣检查,让儿臣先走…… 父皇,儿臣没有抢五皇姐的东西,若棠姐姐也没有呜呜呜……” 六公主年纪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眾人这才看见六公主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谢若棠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心中也生了疑惑。 方才自己抱六公主的时候,分明六公主没有伤得这么重,手上更是没有出血…… 轮不到她仔细想,沈凝嫣立刻就要为自己辩解, “父皇,儿臣……” 啪! 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了沈凝嫣的脸上,皇帝眼中的怒气儼然是没有半分遮掩, “你平日为非作歹也就罢了,如今被禁足一年,竟然还不知道悔改?! 一个是你二皇兄的未婚妻,一个是你的亲妹妹,你就能够这么狠心?!” 察觉到皇帝是真的动怒了,沈凝嫣的身子微微颤抖,头几乎都要埋在地上, “父皇,儿臣当真不是有意的……” “是不是有意,如今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 皇帝冷声道: “你不是皇后亲生的孩子,皇后也不好对你处置太过,这就是你的有恃无恐。 今日,朕来亲自处置。 既然宫中住著不舒服,那就去行宫吧,往后无詔,不得入宫!” 去行宫? 沈凝嫣震惊地抬起头, “父皇,女儿是您的女儿,是公主,怎能在行宫一辈子,往后女儿出嫁又该怎么办? 难道您不为女儿考虑吗?!” “你的婚事朕会儘快为你定下,不会在京城中。” 皇帝冷声道: “下去吧。” 沈凝嫣此刻是真的怕了。 歷代公主都是从宫中出嫁的,哪儿有从行宫离开的道理? 自己也没做多么过分的事情,怎么事情、怎么事情就成了这样?!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抓住了皇帝的衣摆哀声道: “父皇,求求您,求求您能够原谅女儿这么一次,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此刻御医也已经来了,到了谢若棠的面前,谢若棠微微摇头, “我脸上的不要紧,快给六公主看看吧。” 御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势,主打就是谁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看清楚六公主的掌心,御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娇嫩,手上皮肉都沾了泥和石子,怕是得先清理才行。” 谢若棠也不想在这儿继续看,便就提出要带著六公主先回去皇后宫殿处理。 皇后一直压抑著自己的怒气,点点头道: “劳烦云老先生和老夫人能够帮忙看著点儿,本宫跟皇上有些话要说。” 云老先生黑著脸点了头。 对於一个公主来说,刚刚皇帝的处罚是真的不算轻了。 所以他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儿火上浇油,否则还会適得其反。 更何况皇后在这儿,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谢若棠她们都走了,皇后直接掀开自己的衣裙跪了下来,道: “皇上,从前臣妾从未求过您什么,如今只求您能够重罚五公主!” 原本沈凝嫣还以为皇后会为了体面来替自己求情,冷不丁听见是在求皇帝处置自己,更是著急了, “母后,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叫著您母后,难道您就要因为这点小事让我半生毁灭吗?!” 皇帝也有些不悦。 即便沈凝嫣做的事情不对,可是自己刚刚给的处置也已经很严重了。 皇后看得出来皇帝的神色,却也没有动摇,道: “五公主闯祸並非这一次,若是如今不加以管教,只怕是往后只会酿成大祸! 且不说若棠进宫,她究竟针对过几次,之前因为跟若棠有了口角,她甚至找人去暗杀…… 皇上,许多事情,臣妾承认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做好,可是五公主即便是禁足期间,也没有忘记跟外面通信! 您难道忘记了当初京兆尹问出来的结果吗?” 这些事情皇后是知道的。 她继续道: “臣妾就是为了能够护住五公主,才让公主禁足,希望公主能够明白苦心。 可公主怎能如此?! 若是今日的事情没有让云老先生他们看见,皇上如此惩罚也並无不可,可云老先生进宫本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女儿討公道,结果又看见这样的事儿…… 他还能放心將若棠交给咱们的阿璟吗? 他会不会觉得心寒?” 皇后一连串的质问让皇帝也沉默了下来。 沈凝嫣慌张起来, “不……父皇,儿臣知道错了,之前的事情也错了,儿臣跟谢若棠认错好不好,您別送儿臣走……” 皇后看向沈凝嫣,道: “老五也没少针对老三他们几个,小六受欺负,又怕臣妾为难,跟臣妾说的也少。 臣妾是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况且,云老先生不仅仅是您的老师,更是天下文人墨客所追崇的人。 若是让天下人知道老先生的孙女儿受这样的欺负……只怕是……” 她的话没说完,皇帝已经明白了她接下来的话,静静地看了一眼沈凝嫣,道: “朕,会在这个月给你择婿嫁离京城,未成婚前,就先在自己的宫中待著。 第216章 为阿璟想想 李福海,你叫人將五公主的宫殿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若是有什么差池,朕拿你是问!” 沈凝嫣只觉得天旋地转,彻底的晕厥了过去。 皇后叫了宫人將沈凝嫣送回去,沉默著跟在皇帝的身边。 快走到宫殿时候,皇帝打破了沉默, “你平日也没有这样沉默,怎么,朕已经按照你的心意处置了凝嫣,你还是不高兴?” “臣妾有什么好高兴不高兴的?” 皇后看向皇帝,將眼角的眼泪擦拭去,道: “臣妾是皇后,只是因为臣妾合適成为一个皇后而已。 臣妾感激皇上给的体面。 只是,皇上该为阿璟想想。 阿璟多么喜欢若棠,因为若棠又改变了多少? 您是他的亲生父亲,怎能让阿璟伤心?” 皇帝没说话,但是皇后知道他在听,哽咽道: “当初姐姐临走时候说过,要好好地养育阿璟,臣妾捨不得严厉,以至於阿璟成了个浪荡子,一直都懊悔得很。 如今阿璟愿意上进,是因为若棠。 凝嫣欺负多少回臣妾的孩子,可臣妾这个继后为了不落人话柄,竟然连护著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臣妾甚至可以说,如今您的惩罚,也只是在保护她,否则您以为阿璟会善罢甘休吗?” 皇后轻轻地啜泣,皇帝也站住了脚,轻嘆一声,总算是伸出手给她擦著眼泪, “朕没有怪你,你……別哭了。” 皇后擦著眼泪,道: “臣妾知道自己不如姐姐,但是不管怎样,也是在想方设法地做一个好皇后,处处,也是在为皇上。 大皇子的事情,臣妾也知道了。 临渊如此,本就已经將咱们推入不仁不义之地,你知道他的皇子妃做了什么吗?” 將谢若棠告诉自己的告诉了皇帝,皇帝眼中更是怒气难消。 “皇上,如今临渊和凝嫣已经不行了,咱们也不该一直盯著放不开手,否则后患无穷。” —— 六公主手掌中的小石子多,御医在那儿一点点的挑选,六公主哭得厉害,一只手抓著谢若棠,將身子窝在她的怀中喊著疼。 谢若棠看著她这样,也觉得满心都是心疼。 好不容易收拾包扎好了,一屋子的人身上都湿透了。 谢若棠趁著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这才低声道: “我记得,你这伤势没那么重的,怎么回事,是她又让人追著你了?” “不是。” 六公主吸了吸鼻子,眼睛像是小兔子一样,小声道: “我回去路上,特意在假山上拍的。” 她可怕疼了,怕一下子不够重,还来了好几下。 “你疯了?” 谢若棠低呼一声, “我就说你怎么会伤这么重!” “可是我要是不这样做,父皇就不会重罚五皇姐。” 六公主吸了吸鼻子, “这一次也算是沾著二嫂嫂的光,我才能够將她给赶走。 母后毕竟是继后,要是真的严厉一些,就容易被拿住把柄。 她就这样欺负我们母子几个,我很早就不喜欢她了。” 说完,她不安的看著谢若棠, “二嫂,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坏么? 可是想在宫里好好地活下去,不受人欺负,她这样做也並没有什么不对。 谢若棠伸出手將她脸上的泪痕擦去,道: “宫中本就如此,你也不坏。 只是不应该拿自己开玩笑,瞧瞧这手都被包成粽子了。” “嘿嘿嘿,没关係,这样一来,我还能少些点儿字呢。” 六公主破涕为笑,欢喜地抱住了谢若棠。 可看见谢若棠脸上的伤,她眼中还是黯然, “可是你伤到脸了……” “伤口很浅,不会留下疤痕的。” 谢若棠安慰著她,六公主的心情这才好起来,又將那雪团叫了出来,道: “二嫂嫂,我想好了,它就叫圆满!” 谢若棠含笑点头。 皇后皇帝进来,便就看见两人一宠在玩儿,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则是坐在一边。 听见动静,谢若棠连忙站起身来, “皇上,皇后娘娘。” “今日是家宴,別这么拘束。” 皇帝看著她脸上的伤,不由得心下惊嘆。 若是谢若棠那会儿没有躲开,估计就不是留下一点儿伤痕的事儿了,而是可能头破血流。 沈凝嫣下手,当真是不知轻重。 皇帝招招手让眾人坐下,道: “好在伤口不大,朕那儿还有上好的凝痕膏,稍后朕叫人给你送到府上去,定然让你在成婚之前就好。” 谢若棠谢过皇帝,皇帝见云老先生没说话,又將对沈凝嫣的处罚说了一遍, “今日的事情,是朕疏忽了。” 谢若棠一听,便就知道这是皇后给自己爭取的。 这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毕竟沈凝嫣是公主,犯下的错也不是什么造反,真要是再严重一些,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云老先生也是知道的,嘆了口气道: “为人父母,怎么可能处处都能够做到圆满?” 谢清榆也被请了过来,路上虽然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可看见女儿的脸上受伤,还是心疼不已。 趁著席间,他压低了声音问女儿怎么样了。 见谢若棠的精神各方面都挺好,这才放下心来。 因著今日本就是苦主进宫,结果又出了这事儿,出宫的时候,谢若棠他们也带了不少的东西回府。 云意之来接眾人回府的时候,看见谢若棠脸上的伤,顿时心疼的都要跳起来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伤了脸? 若棠马上就要出嫁了,总不能够这样嫁出去吧!” 一直到进了府中,谢若棠才將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云意之来回的踱步,气得摇头, “可恶,当真是可恶! 这根本就不能够相提並论!” 谢若棠知道云意之是在心疼自己,安抚了两句,特意道: “六公主伤得比我还重,还是为了我才这般。 皇上给了我凝痕膏,伤口也不深,肯定是能够好的。” 云意之一看自己侄女儿脸上的伤就掐著自己的人中別开眼, “你受伤这事儿…… 沈临璟知道吗?” “宫里的事情若是他能知道,自然就能够传到他耳中。” 云老夫人道: “你就別管这些了,皇上的处罚也算是可以了,若是得寸进尺,那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第217章 对,回京! 说完,云老夫人担忧地看向谢若棠,就怕谢若棠会因为这事儿心中不舒服。 谢若棠知道她的顾虑,伸出手主动地拉住她,道: “放心吧祖母,我心里都清楚。” 说完顿了顿,她轻轻地抚摸著脸上的伤痕,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不出去了,若是有什么,还就劳烦父亲和祖父祖母帮忙了。” “你就好好备嫁就是。” 如今谢若楹已死,慕婉晴亦是没了下落,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影响。 唯一让谢若棠需要注意影响的,也就是沈临璟那边调查罗家的事情了。 沈临璟此时並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他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离开了京城。 毕竟之前在京城不走的原因是能够天天时不时去看看谢若棠,可如今临近成婚,自己不能见她,再加上罗家的事情比他想的要棘手一些,索性就直接亲自追出来。 若棠喜欢看他上进,那他就以此,作为新婚贺礼,表以衷心。 他端著茶坐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坐著,面前黑压压地跪了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正是罗家旁支最为显赫的家主。 家主身子颤抖,咽了口口水,道: “寧安王殿下,您这般前来,可曾想过,大皇子殿下会不会为难? 我等都是做正经买卖的人,如何禁得住您这三番两次地查?” “正经做买卖?” 沈临璟此刻早就没了在谢若棠面前的那股子温柔乖巧模样,不过抬眼,眼中戏謔和冷意便就叫眼前的人瞬间低下了头,心虚异常。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找你的麻烦了?” 沈临璟將手上的茶盏放下,声音冷哼,如谢若棠一般,有意无意地转动著自己的扳戒, “真金不怕火炼,你若真是如你自己所说的正经生意,怎么会怕本王的查?” “即便是正经生意,哪儿禁得住王爷这么三天两日的查?” 抱著孩子的妇人鼓起勇气,声音却颤抖, “您这五日,已经查了四次。 查一次,府上的生意就要停下好几日…… 您这、您这分明就是没有给一条活路啊!” 这是家主夫人,怀中抱著的孩子,是家主最小的儿子。 沈临璟轻笑一声,往后面靠了靠,道: “本王也是因为查到了些东西,这才不得已为之。 若是你们自己老实交代,本王也不会一直追著不放。 本王还急著成亲,收拾完你们这儿,本王就走了。” “小的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您瞧,如今您这也查了这么多日,根本也没查到什么,难道还不能够说明小的清白吗?” 家主的眼泪纵横,瞧著好不可怜, “小的也就是靠著这么一支商队维护家用,跟京城里的本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往来呀! 即便是有什么,小的也实在是太冤枉了!” 听见家主也发了话,院子里的下人们也跟著呜呜哭起来。 此时既白也走了进来。 家主的哭声一顿,隨即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地哭著。 既白走到了沈临璟的面前,对著沈临璟轻轻摇了摇头。 沈临璟皱眉,再次眼神询问著既白,既白依旧是摇摇头,表示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沈临璟放下茶盏起了身, “今日就查到了这儿,都回吧。” 家主哭著对著沈临璟磕头, “王爷,您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您也总该给小的一个准话。 小的手上还积压著不少的货物,许多的买家都已经来信催促小的了,小的总不能够一直这样耗著的啊!” 沈临璟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慌什么,本王都没急。” 说完,他直接大摇大摆的带著身后的人离开了。 一回到马车上,沈临璟的脸色就彻底的黑了下来, “还没查到?” “属下顺著那条商线追寻许久也不曾得到消息。” 既白凝重著神色, “之前咱们发现的那个地方就是用来堆放药草的,不该是有那么多还算好的药渣也落在地上。 您中间空了一天没查,罗家就已经开始动作起来,迅速的走货。 跟著去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不对。” “我还用得著你说不对?” 沈临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方才你进来的时候,那个家主都已经紧张了,生怕你查到了什么。 真要是没问题,怎么可能会那个反应?” 说到这儿,沈临璟靠在了马车壁上,声音闷闷的,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罗家…… 罗家还真是藏了好大的秘密。” 他原本只是想跟谢若棠所说的那样,隨便找点儿错处让罗家人安分一些,给罗文鸳一个教训,可是真下手查后,他就发现那商队总是朝著一个地方常年供货。 並且那条线也没见到什么合適的人,难不成这罗家还做起了什么赔本买卖? 他顺著查,却发现罗家商队必经之处有一座荒山,既白带著他去,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有人住过。 还是不少人住。 若是寻常落脚也就罢了,可这地方显然就是一个常年有人居住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收拾的东西很是仓促,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的人在躲著谁。 沈临璟有些鬱闷,不想继续往下想,只道: “今天晚上你去盯著他们,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在府上的话找出什么端倪来。” 既白点点头,正准备离开,想起来白日的时候有信鸽传了信,连忙將自己怀里藏著的一封小信条给了沈临璟, “王爷,这个是您留在京城的暗卫留下的消息。” 身为王爷,沈临璟身边自然是不少暗卫的。 就连既白也是。 只不过沈临璟从前什么正事儿也没干,这群暗卫都快要给养废了。 如今沈临璟离京,也没忘记在京城留下两个,一个负责保护谢若棠,传递他关於谢若棠的事情,一个负责关切京中的变化,有什么就及时传信。 沈临璟接著马车上的明珠光,將信条看完的瞬间就铁青著脸起了身, “回京!” “回京?” 既白吃惊, “这个节骨眼儿上,您说的是不是错了?!” 第218章 她也是我的责任,这是她爱吃的糕点 “我不在京城,就有人欺负她,我不回去给她撑腰谁给她撑腰!” 沈临璟怒气腾腾。 既白皱眉, “不应该啊,谢小姐在京中应该没有树敌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她? 更何况云老先生他们都在,不至於……” “不至於?” 沈临璟看向既白,怒声道: “那若是欺负她的人,老头子不想处置呢?!” 既白语塞。 看来是皇上帮忙处理了,但是没有让自己这个大儿子心里头满意,所以沈临璟的这句“老头子”都给崩了出来。 但往好处想,这摆明了皇上肯定是处理了对不对? 既白劝著沈临璟, “王爷,您如今查这罗家的事情,才开始有点眉目,若是这个时候丟下一切1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若是您真的觉得气不过,不如等到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说?” 沈临璟没说话,只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腿往著马厩去了。 既白看他这架势,也不得不说一些理性的话了, “王爷,此处距离京城不近,光是路上的时间都要两日,您若是一去一回,只怕是时间也赶上不上,两头都……” “闭嘴!”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沈临璟瞪了他一眼, “你如今没有喜欢的人,本王体谅你不懂其中滋味。” 既白:“……” 行,这又跟自己没喜欢的人扯上关係了。 说话间,沈临璟已经挑选好了一匹马,道: “你去买点儿乾粮准备点水,我连夜走。 快马加鞭,最多一夜我就能够到京城。 等將京城的事情处理完,我再快马加鞭回来,也定然是赶得及明晚的检查。” “可是……” 这样高强度,沈临璟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住? 既白想劝他,沈临璟已经翻身上马了, “去准备就是,有没有城中的特色糕点,你记得给我包一份带上。 我来此处,本就是为了能够让若棠在京城中无后顾之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被人欺负了,我这个未婚夫还在忙著这些狗屁事情! 若是她不好,受委屈,我在这儿继续查又有什么用?! 你明日就留在这儿,一切按照原计划去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既白沉默片刻,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谨遵您所言!” 他的动作也快,將一些原本隨行的人的乾粮给拿了一些,便就將东西给了沈临璟。 骑马这件事儿沈临璟是会的,只是没有那样好的技术。 身为紈絝子弟,他只需要赌马就是,何须自己也上马背? 可从前看了那么多场的赌马,沈临璟此刻成了主角儿,只听得呼呼的风从耳边呼啸过。 二月底的风还没有完全春风的温柔,尤其是夜风,甚至还带著些凌厉的冷,如刀子一般划拉在他的脸上。 马儿跑得快,顛簸中,沈临璟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都快散架了,连带著两条腿之间,磨得已经隱约有了痛楚。 沈临璟一瞬也不敢停,只是盯著前路。 直到天光露白,沈临璟这才看见了京城的城门,动作慢了些。 他低头,看见的是自己已经被露水打湿的衣摆。 门口的守卫还打著哈欠,看见有人要进城,还不由得嘀咕了一声, “怎么这么早……” 等沈临璟进了,守卫这才瞪大了眼睛, “王、王爷?!” 沈临璟面色冷峻, “开城门,本王有要事!” 守卫赶紧手忙脚乱地开了城门,沈临璟如离弦之箭,直接到了紫禁城的门口。 恰逢是上朝的时间,宫门口也聚集了不少身穿朝服的官员,正在低声说话。 谢清榆的情绪並不高。 昨日夜里,他得了消息,说是绿竹心衰而亡。 这么短的时间,他承受的打击也著实是多了些。 绿竹死了,他往后便就再也不能够看见活生生的“云初”了。 加上谢若棠脸上的伤,谢清榆的精神更是萎靡。 他一头白髮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却越发显得引人注意。 沈临璟翻身下马,差点儿腿肚子都软了摔下去。 还好旁边有內侍扶了一把。 沈临璟稳了稳心神,便就朝著谢清榆走去。 谢清榆后知后觉才看见沈临璟,连忙就要行礼,沈临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虚礼就免了,谢伯父,我有些累,你扶著我去旁边儿坐会儿。” 谢清榆是知道沈临璟最近不在京城的,连忙將人搀扶在一边,满眼疑惑, “您不是在忙公务么,怎么会在这儿?” 沈临璟摆了摆手, “这些不要紧…… 伯父,若棠脸受伤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清榆眼中渐渐瀰漫起难以置信, “你……就是为了这个跑回来的?”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不知道沈临璟回来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的原因。 沈临璟也不躲闪,点头道: “我曾经承诺过若棠,不会叫她受委屈。 此次不在若棠身边,还叫她受了伤,已经是我的过失,若是我再不能够为若棠討回公道,那我又凭什么成为若棠的丈夫?” 谢清榆此刻终於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从前那个只会嬉笑的、看著不靠谱的小子,如今说这些话时候眼中满是坚毅。 看见沈临璟衣摆的潮湿,谢清榆默了默, “你一夜未眠,策马而来?” “若是晚了来,我怕时间太晚,影响那边的公务。” 沈临璟道: “她说过,不希望我因为这些事情而耽误正事,可我也有自己的责任,她也是我的责任。” “年轻……真好啊。” 谢清榆也没有隱瞒,將那日的事情说完,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所为已经可以了,若棠也知道这已经是额外开恩,她並不怨你。 你不必这样担心,我会告诉若棠你的心意。 既然公务还有事情,你只管去忙这些,不必將这事情放在心上。” “知道了。” 沈临璟稍作休整便就起了身,因著双腿的磨损,著实是有些累著了。 沈临璟从怀里將一个油纸包著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谢清榆, “回来得匆忙,若棠喜欢吃甜食,这个还劳烦伯父帮忙送给若棠。” 第219章 被放在心上原是如此 他原本还给谢若棠准备了不少的饰品和布料,可走得急,也就只能够算了。 谢清榆震惊接过,沈临璟稳了稳自己的身形,对著谢清榆扬起一个笑, “我不打紧,已经快要到了上朝的时间,您就先上朝去吧。” 谢清榆也没有多想,点点头道: “那老臣就先退下了。” 沈临璟眼睁睁看著谢清榆进了宫,这才直接转过身就又重新上了马,一路往著行宫赶去。 …… 无事一身轻,谢若棠一觉睡醒,便就看见了外面的天色清冷,淅淅沥沥地下著小雨。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边,忍不住地伸出手去接那雨水。 丝丝缕缕,点点滴滴,很快將她的掌心给濡湿。 谢若棠看著院子地上落的一些叶,便就知晓这雨应当是临到尾声了。 刚巧雀儿进来,看见她站在窗前,连忙上前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小姐身子不好,別站在风口上,小心要是著了凉可就不好了。” 谢若棠喜欢,院子里什么时节的都有。 雀儿看了一眼地上的瓣,道: “今儿一大早,天色擦亮后就开始下雨。 开始大得很,现在也慢慢的小了。 这些是没来得及送进屋子里的,稍后奴婢再去房,重新挑一些摆放过来。” 谢若棠点点头,洗漱后雀儿给她重新换了药,这才用早饭。 这样的日子倒是安寧平静,谢若棠看向院子的墙头,忍不住想起去年今日,沈临璟坐在墙头那副得意的脸色。 她忍不住抿著唇低笑起来。 短短一年的时间,竟然这么多的变化。 而更不可置信的,是自己曾经以为自己这颗心或许只能装得下顾知舟,后来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自己心动,可临了如今,这颗心里竟然是沈临璟。 果真是世事无常。 这个世上的有情人成眷属,確实是太难得,自己能够有这样的修正机会,也实实在在算得上一句神跡。 这样的天儿就適合想从前。 谢若棠这边还没想多少,谢清榆便就撑著伞过来了。 他身上还穿著官服,看见谢若棠靠在窗边看风景,想起今早沈临璟的话,还有他对女儿的爱护,也不由得笑意漫上眼中, “棠儿。” 谢若棠被打断了思绪,看见谢清榆,不由得有些惊讶, “父亲?” 穿著官服来找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起了身,叫银丹她们將谢清榆接进屋中, “外面还下著雨,父亲有什么话只管让下人传一声,自己何必跑过来?” “我高兴。” 谢清榆看著谢若棠只是笑。 他是真的高兴。 自己娶的人是心上人,虽说相处不久,可那些跟云初相处的时刻,也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日子。 如今女儿能够觅得良人,他又如何会不高兴呢? 谢若棠觉得有些莫名,见谢清榆一直盯著自己,她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的伤恶化了?” 不应该啊,她瞧著已经结痂了呀。 谢清榆哑然失笑,將一直护著的糕点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你尝尝好不好吃。” 谢若棠看了一眼糕点的形状,晶莹剔透中透著粉,不由得惊讶, “这是……水晶糕? 是城西那一家吗?” “那一家的夫妻二人是从旁边来的,从京城去那边,坐马车得要两日,所以他们的生意才这样好。 你尝尝,喜不喜欢。” 谢清榆催促,谢若棠也不再说其他,伸出手捻了一块儿放入口中,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好吃!” 她喜欢甜的东西,这还是从上一世养成的习惯。 毕竟,上一世的日子太苦,她总要学著自己找一点甜。 如今重生,这个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谢清榆见她吃的开心,眼中笑意更甚。 见她一连吃了好几块儿后,这才道了来歷, “……知道你受了欺负后,他就一夜骑马不曾停歇的来。 知道顾及婚前不见面的习俗,也没忘记给你带上你爱吃的东西。 棠儿,他对你,的確是好。” 谢若棠有些愣住,隨即目光落在剩下的两块儿水晶糕上,一时间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谢清榆感慨, “你过得好,我也能够跟你母亲交代。” 剩下谢清榆再说什么,谢若棠已经听不见了。 其实这一次的事情她並未想要沈临璟出面给自己一个什么交代。 如云老夫人他们所说,这个惩罚已经很重了。 再加上,其实沈凝嫣只是看不惯自己,不喜欢自己,对自己的一些事情还不如谢若楹和顾知舟恶劣。 她既然得到了教训,自己就更没了想去折腾的心思。 可这件事,怎么他就知道了? 等到从思绪中清醒过来,谢清榆早就已经离开了。 面前还剩下三块儿水晶糕,谢若棠却是有些捨不得吃了。 她看著眼前的水晶糕,又按照摺痕小心地折放起来。 一整天,谢若棠都没忍住往著那水晶糕看,时不时地看,唇角也忍不住的扬起。 这兴许就是被人惦记、放在心上的感觉吧? 当真是…… 妙不可言。 一直到要睡下的时候,雀儿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神神秘秘道: “小姐,有好事儿!” “真是好事儿还是你觉得的好事儿?” 谢若棠对於雀儿口中的好事儿如今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调侃道: “你又趴在哪家窗户下偷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哎呀小姐,您別老笑话奴婢呀。” 雀儿嘴巴撅得高高的,隨即得意一笑, “五公主不是已经去行宫了吗,王爷听说您受了委屈,直接衝到了行宫,对五公主动了手,听说,五公主的脸上还被刮破了些痕跡。 如今,五公主身边的宫女连夜回京请御医过去呢!” 谢若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做出这样的事儿?” 雀儿却撇了撇嘴, “王爷不见得下手多么厉害,但是一定是为了小姐,不想要小姐受委屈! 奴婢可是记得的,当初在画舫上,王爷就已经警告了五公主。 五公主自己也该知道招惹您的下场。 不管如何,今日过后,再有人对您有不满,也不敢做出任何事儿了。” 第220章 若棠,有情有义,是个好姑娘 这个的確是事实。 可是谢若棠还是有些头大, “他就不怕皇上皇后娘娘问责么? 如今他好不容易名声好一些了,总不能够……” “小姐!” 雀儿郑重其事地坐在了谢若棠的面前拉住她的手, “您之前说过,不想被欺负,所以就是要强硬一些。 如今,五公主那边儿您再怎么著,能够让她与您感同身受吗? 王爷此举,奴婢觉得甚好!” 谢若棠扶额, “你也是个只会跟著添火的。” 说完,她顿了顿看向雀儿, “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雀儿摇摇头, “没听见有什么消息,这事儿反正挺公平的,皇上皇后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不会说什么才怪。 不说別的,如今的世道本就是看家世的。 说个最为直接的话,她是小姐,所以有人伺候,可以嫁给王爷,她的身后有强大的娘家。 这是她的资本。 而丫鬟,除非是逆天改命,否则终其一生也只能够碌碌无为,甚至为了温饱要一辈子忙碌。 这就是差別。 她跟沈凝嫣之间亦是如此。 一个臣子之女,本就没有伤的多重,怎么可能让公主做到十成十的公道? 这个世间本就无公道。 谢若棠倒是想打听清楚到底还有些什么细节,可即便自己打听到了,也没什么其他的法子帮到如今面都见不上的沈临璟。 更何况,自己是当事人,根本就不合適露面。 而皇帝此刻已然是怒气衝天。 皇后看著皇帝气的坐在那儿猛猛喝茶水,无奈上前,道: “皇上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 “皇后,朕知道你不喜欢凝嫣,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说是好事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皇帝厉声,嚇得李福海赶紧跪了下来。 皇后將衣摆掀起跪下,道: “当日事情发生时,臣妾心中也是恼的。 只是后来想想,未免是有些过重。 凝嫣如今年岁正好,若是因著这事儿草草找一人嫁出去,那岂不是毁了她的一辈子?” “这些话,皇后现在才说?” 皇帝冷眼,自然是没有把皇后的这话放在心中,皇后低头道: “为尊者,最忌讳朝令夕改。 更何况,若是指婚,臣妾也只是时间紧凑一些,也不会隨意就將公主嫁出去。 皇上一开始就不赞同公主这么早嫁人,可当时已经架在了那儿,不得不如此。 臣妾想,如今时过境迁,反倒是因著阿璟这么一闹,可以让公主晚些时候再嫁人也无妨。 至少可以好好挑选一番,等到皇上点头应允。” “那按照你的意思,朕还要感激那个臭小子了?” 皇帝阴沉著脸,但语气显然比刚刚好了太多。 皇后垂眸,道: “臣妾知道皇上心中有气,但不妨换个角度想,这孩子跟您和姐姐一样,这么护短,还这般情深。 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定然也是给气昏了头。” “情深……” 皇帝哼声, “他的情深是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下手的!” 皇后无奈抬眼, “皇上,五公主不是第一次这般,也不是第二次。 阿璟,也曾经警告过她的。” 皇帝语塞,但神色显然缓和了不少。 皇后又趁热打铁, “如今公主的终身大事倒是不必急了,云家咱们也有了交代,阿璟马上也要成亲,何必去罚?” “朕看,你就是想要护著他。” 皇帝皱眉, “你也不看看,这小子浑成什么样了!” “阿璟是浑,可这些不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吗?” 皇后顺势起身,给皇帝拍著后背,道: “阿璟其实从来都很孝顺,只是您不知道,总是见面了会吵起来而已。 但是,您不知道的是,阿璟真的也很期待您能够给肯定。 您就没发现吗? 如今您愿意多夸他一句,他进宫的频次都高了。” “他是听朕的话,还是听那谢氏的话,朕还是分得清楚的。” 皇帝哼声, “就只有你还在一直为他说话。 谢氏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上次衝冠一怒为红顏,这次还是衝冠一怒为红顏。 这都第几次了? 若是有朝一日,这谢氏怀了什么心思……” 皇帝的声音也变得阴沉下来。 皇后抿唇,道: “不管如何,如今的谢氏的確是一心为了皇家。 阿璟如今种种,都是在往著好的地方发展。 不管听谁的,只要是他没做坏事,那就行了。 更何况,云老先生当初鼎盛时候离开京城,不正是因为想要皇上安心吗? 这么多年,除了这一次自己的孙女儿受了委屈,皇上可曾收到什么消息是老先生让您去做的?” 皇帝的脸色渐渐地平静缓和,皇后笑起来, “当然了,臣妾心里也清楚,您其实也並非是忌惮这些。 只是从前外戚干政,您怕江山不稳,苦了百姓。” “这话,你倒是说对了。” 皇帝轻轻地哼了一声,道: “如今谢氏瞧著倒是纯良,能够在那臭小子最不堪的时候选择与他有婚约,也从未瞧不起过那臭小子,的確是个好的。” “当初若棠救了臣妾,这么多年也不曾对臣妾提出过什么要求。” 皇后看向皇帝,道: “皇上可还记得京城中有一个乌衣巷?” “似乎是,从前的难民在经过天灾后聚集的地方,贫困异常,也不好处理。” 皇帝皱眉, “皇后怎么说起这个了?” “皇上从前觉得,这乌衣巷的都是穷苦百姓,即便是想帮,也是帮不了多少。 朝廷也没有那样多的賑灾粮,能够將他们留在京城,已经是恩赐。 可如今,皇上兴许是不知道,乌衣巷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乌衣巷了。” 皇后的声音缓缓又温和, “如今的乌衣巷,有人砸了数万两银子,將那些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能够去念书。 又找了人去种植桑树林,还有教如何养蚕的,如何抽丝的。 就连做绣活,卖给谁,这些都已经逐渐成了规模…… 咱们京城从前最差的地方,如今也能够自力更生起来。 臣妾觉得有意思,也叫齐嬤嬤在出宫的时候去瞧过,那地方和从前截然不同。” 第221章 不求回报者太少了 “数万两,这愿意帮乌衣巷的人,倒也是个仁义之人。” 皇帝也很是意外这些年京城的问题竟然得到了解决,也不由得讚嘆点头。 “皇上可觉得,这帮乌衣巷的人能得到什么吗?” 皇后问道,皇帝笑出声, “这事儿不曾宣扬过,朕若不是从你口中得知,还並不知晓这些。 加上已经这么久了也不见有其他索要回报的行径,所以,这个帮乌衣巷的人,还真是称得上一句高尚。” 皇后又道: “那皇上,您可否觉得,这个品德高尚不求回报的人,会不会是一个阴险狡诈之徒?” “皇后说这么多,又是何意?” “皇上,愿意对乌衣巷伸出援手的,正是若棠。” 皇后看著皇帝的神色变化,道: “这件事儿,她甚至也不曾跟臣妾说过。 齐嬤嬤去打听过,是当初若棠身边的那个帐房先生被云夫人赶出去后没了生路,无奈之下求到了若棠的身边。 若棠去了乌衣巷后,给了这位帐房先生足够的银钱和权利,甚至连妻子生病的大夫、帐房先生的女儿的先生,都是若棠一手操办。 加之前些日子京城闹的那些流言,若棠特意给了乌衣巷一个女子银钱,安排她离开了京城,免受流言蜚语之苦。 那女子和帐房先生是知道感恩的,给的多出来的银子,也都用来分了一些给每家每户。 若棠去找帐房先生的时候,那些人全都出来了,只是感谢了若棠,若棠自己觉得自己没做什么,无功不受禄,这才提出了要帮乌衣巷。 她从未想过从乌衣巷得到什么,却因为对方的夸讚而去做出此举,皇上难道还担心她往后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皇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皇帝也沉默了下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皇后声音越发的柔和,靠在皇帝身边,道: “君子论跡不论心,如今,这些您不都是能够看得见吗?” 皇帝长长地嘆了口气, “今日,朕不过是说了老五的事儿,你跟朕就说了这么多。” “臣妾说再多,也是因为皇上愿意听。” 皇帝起了身回到了床榻上躺好, “夜深了,这些儿女的事情,就由著他们吧。” 他也听御医说过伤势了,不算多么严重,可见,那混小子的確还是知道收著手的。 第二日谢若棠特意叫谢清榆也留意著些皇上的反应,听说皇帝並未提起这些,並且面色如常,她便就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心头虽然是因著被人护著美滋滋的,可嘴里还是忍不住埋怨, “他也未免太衝动了些。” “嘴里说著人家太衝动,可实际上不知道心里多甜吧?” 秦饶雪揶揄道: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当初我就是说了两句他的坏话,你就立刻制止,你分明对寧安王喜欢得很。 也不知道当初谁胡说八道,说你喜欢顾知舟。” 谢若棠的脸上微红,依旧嘴硬, “那怎么了? 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好,我是在帮你。” “你帮我?” 秦饶雪咬著牙上前扑倒她开始挠痒痒, “你个死妮子,一张嘴真是好生厉害,看看姐姐今日如何教训你!” “我错了我错了,好姐姐,我真知道错了!” 两人滚作一团,谢若棠笑得脸色如桃一般,显得格外妖冶,眸光流转中儘是光彩。 秦饶雪也气喘吁吁地鬆了手,嘴巴上放过了谢若棠, “你、你知道错了就行!” 等到缓和了下来,秦饶雪这才看向谢若棠, “等你嫁完人,我也打算定亲了。” “定亲?” 谢若棠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看著她,满脸惊讶, “谁家的公子?” “眼下有几家相看,母亲在帮我挑呢。” 秦饶雪很是轻鬆, “他们都在京城中,家世也不错,家风也好。 我嫁过去,那些烦心事儿应该很少。 往后你成了王妃,可別瞧不上我了,我还想在京城多找你玩儿呢!”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瞧不上你了?” 谢若棠哼声, “若是没记错,你最开始才是瞧不上我的人。” 秦饶雪扮鬼脸, “还不是因为你跟个傻子一样喜欢一个蠢蛋?” 谢若棠扶额,这一点儿她真的洗不清了。 提起顾知舟,秦饶雪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你最近可知道顾知舟如何了?” “不知道。” 谢若棠耸了耸肩, “我如今门都不出了,对他的消息也没留意过。” 秦饶雪道: “如今他倒是在官场上春风得意,听闻,有几家的大人有意要將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做继室。 当初他跟谢若楹之间感情那样好,如今谢若楹才去了多久? 他若是现在就找了新人,我一辈子都瞧不上这样的男人!” “他愿不愿意的,你又不去,何必放在心上?” 谢若棠托著下巴,懒懒道: “更何况,欲速则不达。 他若是没有扎实的本事,即便上去了,也会掉下来,甚至更惨。 那几位想要嫁女的大人,应当都是五品以下的吧?” 秦饶雪点点头, “还真是。” 谢若棠笑了笑。 在五品以下多年的,大都是有些混日子的平庸之人。 想要能够一步登天,那不就是能够攀附上更权威的人家? 更何况,顾知舟的府上虽然不好看,又有顾老夫人和顾芷涵这样的人,但顾知舟瞧著是青年才俊,长得也好,又深情,还前途无量。 这不就是妥妥的金龟婿吗? 不过这就是眼皮子浅的,看不透这曇一现。 两个小姑娘说说话,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谢若棠送走秦饶雪,回到房中的时候,已经困了。 她刚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笛声。 开始谢若棠还並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片刻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叫了雀儿来,却不见雀儿的身影,反倒是雪客进来了。 “雀儿呢?” “雀儿说,外头来了只想占便宜的黄鼠狼,她去赶了。” 雪客疑惑, “奴婢只听见了笛声,不曾听见什么黄鼠狼的动静啊。”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黄鼠狼狡猾,就適合雀儿去收拾。 你也不必纠结这个,早些歇下吧。” 听见谢若棠这么说,雪客也就放了心。 夜半,顾知舟跌跌撞撞地捂著脸回来了,顾芷涵打著哈欠不满的抬头, “哥,我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你……你这是怎么了!” 第222章 大婚前夕 顾芷涵惊得猛地站起来,將凳子都给踢翻了。 顾知舟没想到这么晚顾芷涵还在自己的屋子里,瞬间难堪地捂著脸让她出去, “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在我房中做什么,也不怕閒话? 滚出去!” “凶什么凶?” 顾芷涵有些委屈, “我这不是有事儿跟你商量吗? 还有,哥,你这是怎么了,竟然全身都是伤。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你动的手,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对方的麻烦去!” 顾知舟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咬著牙躲避顾芷涵, “出去!” “出去就出去,我找母亲!” 顾芷涵气呼呼地就要转身走,顾知舟怕她真去找了顾老夫人,又立刻伸出手將人给拽住, “这件事儿不许告诉母亲!” “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哥,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这究竟是谁干的,就別怪我了!” 顾芷涵威胁著他,顾知舟抿著唇,还是艰难道: “是方才回来的路上太黑,不小心跌入了泥潭。” “真的?” 顾芷涵问,顾知舟將人往外推, “我骗你做什么? 往后你少动不动往我房中来,孤男寡女,你名声是不想要了?” 顾芷涵眼珠子一转伸出手来, “哥,我最近看上了一套珠宝,你给我银子,我要买。” “你的衣裳首饰还少?” 顾知舟沉下脸, “如今府上的银两大都是谢若楹留下来的嫁妆,你是真不怕旁人说侯府的坏话?” “名声而已,又能有什么用?” 顾芷涵噘著嘴嘟囔, “反正如今她也已经死了,这些东西早晚也都是给我的,我现在支取一些又能怎么样? 哥,你別那么小气嘛。 我如今跟一家公子正往来密切著呢,我若是好看,那不也是给你的仕途添砖加瓦?” 顾知舟心烦意乱,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顾芷涵在这儿他不好动弹,直接胡乱道: “你去找管家,就说我同意你支取一些。 好了,现在你就该赶紧走了!” 顾芷涵达成目的,笑嘻嘻地就离开了。 只是出了房间,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被关起门的屋子,转身叫住了跟著顾知舟的安福, “你,站住。” 安福是要去打热水给顾知舟洗漱的,被冷不丁的叫住,顿时僵硬住, “小姐。” “我问你,我哥是被谁给打了?” 顾知舟说是自己跌入泥潭,可谁家泥潭能跌得满脸都是泥巴? 真当做自己是傻子哄呢? 安福尷尬地笑了笑, “小姐,这个……侯爷没告诉您吗?” “我哥怕我担心,怎么,我不算是你的主子?” 顾芷涵不悦,安福只好道: “不是……就是,就是今日侯爷路过谢家,便就吹了笛子,结果不小心……” 话没说完,但顾芷涵也已经猜到了,冷哼一声道: “我就知道他这伤跟谢若棠那个贱人摆不开关係。” 说完,她便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谢若棠也没有问雀儿昨天夜里是什么声音,一派如常。 顾芷涵那边倒是主动递了帖子,想要邀约谢若棠一起出去走走。 帖子上言辞恳切,跟平日里顾芷涵展露出来的態度都不一样。 门房看完啐了一口,直接丟给了一边路过的小丫鬟, “你拿去厨房引火吧。” “这帖子你不交给小姐?” “小姐说过了,跟侯府有关的东西,一样都不要送到她面前,晦气得很。” 门房恨声道: “我就是转身去拿个东西,回来这个就在这儿了。 否则的话,这东西也不会脏了咱们的地儿。” 谢若棠搀扶著云老夫人正在散步,刚巧就看见了这么一出。 云老夫人看向谢若棠挑眉, “你下的吩咐?” “是。” 谢若棠回復的也很是淡定, “侯府就像是狗屎,谁沾上谁噁心。 更何况如今他们和大皇子走得那样近,不管是之前谢若楹的事情,还是说如今跟大皇子之间的事情,咱们能够远离,就最好是远离。” 云老夫人点了点头, “这一点不错。” 等陪著云老夫人散完步回去院子了,谢若棠刚巧就看见雀儿捧著一个眼熟的油纸包装的东西出去。 她呼吸一紧,快步上前, “这个我还有用的,你扔了做什么?” “啊?” 雀儿呆呆的看向谢若棠, “这个……不扔吗?” “不扔,我、我还有其他的用处。” 谢若棠下意识地撒了谎。 上次沈临璟送来的糕点她一直都没有吃完,好在天气凉,糕点倒是也没有坏。 但是糕点也不可避免地变硬了。 即便如此,谢若棠也是没有捨得扔掉的。 雀儿拧著眉, “可是这个都吃完了呀,小姐还留著做什么?” 谢若棠一愣,隨即一把拿过她手上的油纸包。 可还没拆开她就察觉到了不对,面上涨得通红,眼神嗔怪地看向雀儿, “好啊你,如今连我都敢逗了?” 雀儿笑嘻嘻地凑近了谢若棠,撒著娇道: “哎呀,这不是瞧见小姐有些不安吗? 您今日甚至还说出不敢嫁的话,奴婢这是帮您看清楚自己心意呀。 您瞧,奴婢这法子多好,您是不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是什么了?” “一肚子坏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谢若棠將油纸包塞给她,跺了跺脚哼声道: “不理你了。” 雀儿笑嘻嘻的將自己今早去买的糕点吃生下来的油纸包团了团, “小姐~ 奴婢这不是跟您一起长大的吗? 要是真的学坏了,那肯定是跟著您学坏的。 不过,奴婢这也不算是学坏,应该是叫做机灵吧?” “懒得跟你说。” 谢若棠仰著脖子就回了房中,看见自己亲手放的油纸包还在远处,瞬间鬆了口气,眼中也漫出笑意。 雀儿凑过来,哼哼唧唧道: “小姐,您马上要嫁人了,就对奴婢凶了,奴婢伤心。” “你才不伤心呢。” 谢若棠毫不留情道: “我就算是嫁人了也是跟你在一块儿的,你有什么伤心的?” “唔,不知道。” 雀儿撇了撇嘴, “反正总觉得,小姐从回京开始就跟从前变了一个人一样。” 第223章 使计 从前的小姐从来都没有这些念头,唯一的想法就是嫁给顾知舟,成为顾知舟的贤內助。 眼瞧著小姐要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雀儿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谢若棠好笑不已, “那你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小姐,您现在没有从前那么有意思了。” 雀儿闷闷地將头靠在谢若棠的腿上, “奴婢在想,您是不是不开心呀?” “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谢若棠道: “我马上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跟我想要在身边的人都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不知足?” “不一样。 我总觉得小姐心中瞒著事儿。” 雀儿仰起脸看向她,声音小小的, “小姐,寧安王很好,可您要是不喜欢,奴婢就带著您跑。 只是一样,顾知舟不是什么好人,您別再惦记了。” 谢若棠哭笑不得, “我怎么就让你觉得我这心里还有他了?” 雀儿摇摇头, “奴婢不是觉得您心里还有他,只是怕您觉得不甘心。 您从前不是告诉过我吗? 及时止损其实才是最好的,总不能够等到一无所有了再后悔。 您可以不喜欢寧安王,甚至喜欢別人,但是您绝对不能因为不甘心做出您自己不开心不喜欢的事情。” 谢若棠面色柔和下来,伸手將雀儿的碎发拨开。 这天底下,最了解自己的人,除了外祖他们,应该也就只有雀儿了。 如果是从前的她,她的確是会將这些事情藏在心里,然后一点点地耗著自己,甚至有可能做出在成婚前夕非要顾知舟给个说法的可能。 原来,雀儿竟然这样担心自己。 谢若棠点了点她鼻尖, “你放心吧,我如今的心里乾净著呢。 我马上就要成婚了,那些事情,我也早就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 见谢若棠这样说,雀儿才又重新变得开心起来, “奴婢去將您的嫁妆重新清点一下!” 再有三日就到了谢若棠要成婚的日子了,谢若棠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 沈临璟那边追查罗家,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三日后的婚宴,他到底能不能准时回来。 想到这些,谢若棠心中也隱隱不安起来。 京城中热闹地准备著这些那些,沈临璟此刻已经失了耐心,目光沉沉, “本王现在,很不高兴。 今日的那一批货,你给送哪儿去了?” 罗家主咽了口唾沫,此刻的面色全白,嘴唇哆嗦著, “那批货,我也不知……” “不知?” 沈临璟怒极反笑, “好一个不知。 只是你说不知,本王却是要给你个公道的。 来人,將罗家人全都带到衙门,避免那群偷走他们货物的人回来对他们下手!” 听见这话,家主夫人瞪大了眼睛,连忙衝上前求情, “王爷,这、这怎么能行?! 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犯,要是就这样去了衙门,岂不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有什么话您只管问就是了,夫君不会隱瞒的! 那一批货,也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这才……” “你们是觉得,本王是傻子吗?” 沈临璟冷笑一声, “这儿的东西莫名消失,你们说不出货物的下落,口口声声说是丟了,也不肯报官…… 这批东西可不算少,要真是丟了,罗家主不会觉得很痛心吗? 还是说,这些东西其实你一早就將准备好送了出去?” 罗家主浑身都是汗,还想要跟从前一样矇混过关,没想到下一刻,就有人来报,说是在西山发现了一大片的离魂草。 听见这个离魂草,沈临璟就一阵脸黑。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谢若棠就是差点儿被这个草给毁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家主,罗家主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扯著嗓子站了起来, “是我利益薰心做了这些东西,我、我也不过是想自己的家人能够过得好一些! 王爷为何要咄咄逼人?!” 说完的下一刻,他直接用尽全力就往著一边的柱子撞去。 既白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可罗家主就像是铁了心的要死,顺手將既白腰上的佩剑抽了出来狠狠地插入自己胸口。 临死,他看向了妻儿,倒地艰难道: “一切……皆是我所为,请王爷……能够……放过我的……妻儿……” 罗夫人像被嚇傻了,半晌才尖叫著跌坐在地上,哭著要去拉扯罗家主。 沈临璟也憋了一肚子火。 自己好不容易查到了这儿,结果这个该死的罗家主竟然还当著他的面自尽了! 离魂草是禁草,这个罗家主还真是聪明,如今这么一出,算是就將事情给全折腾散了。 沈临璟黑著脸,依旧道: “既然罗家主死了,也认罪了,那在场的人应该都知道触犯大昭律法该是什么下场吧?” 罗夫人抬起头哭得梨带雨。 她是主家府上的一个不受宠小庶女,好不容易来了过了几年好日子,怎么就又是这样遭遇?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爷,我的夫君兴许是糊涂了些,可是也已经死了,难道您是想要逼著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也去死吗?” 因为这边的阵仗,连著一边站著的罗氏一个三岁大的女儿也哭闹个不停。 沈临璟原本就烦,现在更烦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凌驾於律法之上?” 罗氏含著泪摇头,沈临璟直接將人丟给了一边的既白,语速飞快, “將人都给抓起来看好了,其他人,搜!” 既然有离魂草,就可见是有人在买卖。 他如今这一出,可算得上是功德无限了。 只是抄家一顿抽查,沈临璟也没能够找到其他的线索,却搜到了一封休书。 是罗家主休弃罗夫人的书信。 沈临璟不由得气笑了, “瞧瞧,这是在给本王下套呢。” 既白站在一边,亦是面色凝重, “所以,罗家一定是有大问题!” “这一点还用得著你说?” 沈临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將这儿的消息快马加鞭告诉父皇。” 既白皱眉, “王爷,三日后就是您的婚宴了,您也该回去了。” 第224章 婚前美好 “回去?” 沈临璟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跟谢若棠要成婚了,心中有一瞬间的摇摆,但是很快就又恢復了坚定, “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只要是能够在明日將事情给破了,我自然就能够回去了!” 既白道: “算上路上的时间,恐怕您最晚明日晚上就得动身。 可是您可想过,咱们在这儿已经耗了这么久,若是能够查出来什么消息早就查出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呢?” 沈临璟重重的哼了一声, “用得著你专门说?” 他看著手上的休书,眼中生出挣扎,许久,他將休书一扔,像是彻底的妥协了一样, “把人给放了,修整修整,今日就走。” “离魂草您不打算查下去了?” 既白惊讶, “属下可以留在这儿的。” “现在查估计是又要费不少的时间,你还有其他事儿呢。” 沈临璟道: “若棠喜欢的东西,你得想办法帮忙去寻了送去,这儿的事情,我叫几个守卫悄悄守在那离魂草处。 大不了等我成亲后我就再来。” 既白还想说什么,沈临璟已经发了脾气, “本王说话,如今是不顶用了?” 既白只好沉默下来。 一直到房中的人都走了,许久,书房后传来微微的响动。 一个柜子被悄悄地推开,露出了一张跟罗家主无二的脸来, 这正是罗家主! 他咬著牙,將怀中抱著的帐册放好,轻手轻脚地往著外面离开。 可刚推开门,便就看见了沈临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罗家主,你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话音未落,既白已经將人给摁住,从他的怀里掏出来一个帐册。 翻了几页,既白对著沈临璟点了点头。 沈临璟嘖嘖有声,接过来隨意的翻看著,道: “若是本王真走了,可就看不到这么好的金蝉脱壳了。 这些离魂草都卖给了一家铺子,这铺子也挺厉害,竟然真的收……” 罗家主颤抖著声音, “你怎么知道……” “本王怎么知道你在这儿,並且怎么知道你是假死对吧?” 沈临璟笑起来, “本王在京城做了这么多年的紈絝,知道本王摇骰子多厉害吗? 耳目都要调动起来,这样才不会错过骰子的变化。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分明在后耳处还有一颗小痣,说话的时候还带几分的傲气,即便你跪本王,眼中也多是不忿。 你这个替身找得不好。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能够將身边的人给调教成这样…… 呵,也不错了。” 沈临璟將帐本给了既白, “本王刚刚进来,就听见了你的呼吸声。 你以为自己躲得好,只不过是本王没有拆穿罢了。” “王爷刚刚为何不直接抓捕我?” 罗家主此刻也像是释然了一样,微微昂著头,神色有些许的嘲讽, “都说寧安王无能,是个废物,没想到如今我竟然是落在你的手上。” “无能有无能的法子,废物也有废物的本事。” 沈临璟勾唇, “我若是不將你直接抓个现行,怎么找到这个帐本呢?” 沈临璟招手,声音哼道: “来人,带走。 將罗家人全部上镣銬,即刻准备起程回京!” 谢若棠这边的嫁衣也已经改好了。 原本当初云初嫁人的时候,嫁衣就已经是天下最好的绣娘赶製,即便是几十年后,这料子和刺绣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如今云老夫人亲自建工,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著嫁衣的改制。 谢若棠坐在铜镜前,宫里来的人还是齐嬤嬤。 她含著笑给谢若棠试妆,看著镜子里明艷动人的女子,齐嬤嬤道: “一年了,小姐的眉眼也彻底长开了,瞧瞧,这多好看。” 谢若棠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一想到自己再见沈临璟,就是要在洞房夜,她便就忍不住地红了脸。 齐嬤嬤瞧出来她的羞涩,一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一边的秦饶雪嘖嘖有声, “这般好看,王爷平日看你的眼神就如同黏住了挪不开,你们新婚,他岂不是更挪不开眼睛了?” 谢若棠嗔怪地看向她, “你个嘴上没把门的,又在胡说了。” “是是是,我胡说。” 秦饶雪笑嘻嘻地伸出手来, “看在我承认这么快的份儿上,咱们这屋里头的应该能多给一些喜吧?” 谢若棠虽然是嫁过人,可上一世嫁人哪儿有这样热闹的时候? 更何况,上一世自己成亲的仓促,外祖他们都不在。 只有云初…… 不,是绿竹。 女儿出嫁,身为母亲,都是要给女儿梳头髮的。 一梳梳到头,一梳梳到尾。 可是绿竹根本就没有给她梳,反倒是隨便叫两个丫鬟给她做了装扮便就交代了两句,將她给送走了。 成婚当日都敷衍如此,更別提试妆了。 谢若棠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颇有些遗憾自己出嫁那日谁给自己梳头。 秦饶雪笑眯眯道: “若棠,我刚好有事儿跟你商量商量。 云老夫人也在,我就不墨跡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谢若棠回过神,秦饶雪道: “女子出嫁,都要母亲给自己梳头的,作为一个好寓意。 如今若棠不方便,我母亲却很是喜欢若棠,若是到时候没有可梳头的,我母亲倒是想帮著代劳一番,也当做是沾沾喜气了。” 云老夫人笑起来,道: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 若棠只要喜欢,这些都不要紧。” 谢若棠笑吟吟道: “秦姨愿意帮我,自然是好事儿。” 满屋子的人其乐融融,云意之方才处理好自己手上的事儿急匆匆的进来,听见商量成亲当日的事宜,立刻道: “那我背我家棠儿!” 秦饶雪隨著声音看过去,眼中不由得有一分惊艷闪过。 云意之走前了几步,也看清楚了秦饶雪。 他一时间愣在原地,脸上微微泛红,別开眼去,道: “我不知道还有客人。” “这位就是云舅舅吧?” 秦饶雪大大方方自我介绍, “我跟若棠是好友,算不上什么外人不外人的。” “你就是棠儿嘴里的那个秦小姐?” 云意之眼中微微亮起来,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第225章 沈临璟失踪 “我哪儿不一样了?” 秦饶雪的一句反问,將云意之这个口齿伶俐的人都给问到了。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就別逗我舅舅了,他不怎么跟姑娘家说话,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 秦饶雪吐了吐舌头,道了一声抱歉,便就转过身继续跟谢若棠说话了。 等谢若棠换好了嫁衣出来,所有人的眼前一亮,上头点缀的流光纱在光线下变幻著,如梦如幻,实在是美不胜收。 云老夫人很是满意的上前给谢若棠整理著。 谢若棠也很是满意。 等到一天结束了,谢若棠也累得趴在了床上不想动弹。 云老夫人走了进来,看见她这样,好笑地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你今日算是什么? 等到成婚的时候,那才是真的累呢。” 谢若棠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道: “祖母当初嫁给祖父时候,也是如此吗?” “差不多吧。” 云老夫人想著当初,也忍不住笑起来, “每个人成婚时候的欣喜是不一样的,哪儿有感同身受? 你只要是开心就好。” “我开心。” 谢若棠抬起脸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声音確实掩饰不住的笑意, “能够嫁给他,是我上一世亏欠他后,上天给我的机会弥补。” “你这孩子,怎么也说起这些什么上天不上天,上一世不上一世的话了?” 云老夫人怜爱地抚摸著她的头髮, “你年纪小,未来的日子还长,就別总说这样的话来,叫人听著心酸。” 谢若棠乖乖的答应,云老夫人的眼却有些酸涩, “你当初第一次跟祖母见面的时候,也就只有祖母的半个胳膊长。 我一直说你瘦弱难养活,这都是真的。 你自小就娇气挑剔,你祖父其实想让你也成为跟你母亲一样的才女,可惜,你没有这个性子。 后来我跟你祖父说,算了吧,至少你这样也很可爱,只要是能够好好活著就好。 你祖父这才放弃了让你继续学,结果你又主动地去学了起来。” 谢若棠忍不住笑, “我小时候淘,祖父没有揍我,我跟雀儿看了话本子,觉得这著实仁义,便也就决定仁义一回,好好的学点儿,至少让祖父能够不丟人。 早知道当初有祖母在保驾护航,我可就要舒舒服服地当一只小米虫了。” “你怎样都好。” 云老夫人眼中似乎还带了些泪光,斟酌著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怨不怨恨你母亲,可是若可以,你就別怨恨她了。 这么多年,兴许她也是有苦衷,身不由己。” 谢若棠愣住,云老夫人將她抱在怀中,將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有湿润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谢若棠的额头上。 她听见云老夫人道: “你母亲,是一个顶顶好的人。 伤害你的人,也定然不是你的母亲。 我一直在找你母亲的下落,可也没有什么变化…… 我更寧愿相信,你母亲是被夺了舍。 若棠,你的名字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在你还没出生之前,她就给我写信说了这个名字的。 她很疼你。” 云老夫人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 可是她也是一个母亲,就是能够感知,偶尔回江南的女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只有陌生。 她知晓,那应该已经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煎熬,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但是如今,她也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可以说出的地方。 谢若棠伸出手,环抱住她,低声道: “祖母,我也觉得那不是母亲。 我其实梦见过母亲,她跟之前的那个根本就不一样,也是她说让我穿著她的嫁衣出嫁。 祖母,我不怨恨她。” 云老夫人不住的点头,眼泪却伴隨著哽咽不断地溢出。 一直到深夜,不知道何时云老夫人才离开。 而谢若棠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了天色大亮,做了久违的噩梦。 只是这一次的噩梦跟之前做的都不一样。 从前她是会一直看见自己曾经在上一世经歷过的种种,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所做的噩梦,竟然是关於沈临璟的。 梦中的沈临璟一身血衣倒在血泊中,身著黄袍的沈临渊和顾知舟站在他的旁边,眼神讥讽。 “不过是留你一命罢了,真就不明白自己的位置了?” “为了一个女人,也著实是蠢到极致了。” “谢若棠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够为我所用,让你自投罗网,哈哈哈哈,当真是个好棋子!” …… 谢若棠想衝上前去,可沈临璟却好像看见了自己,眼中重新聚了光,唇角微微的弯起一个弧度,伸出沾满血的手,朝著她的方向,似乎是想要握住她。 “阿璟……阿璟!” 谢若棠猛地坐起来,心慌得几乎要衝出胸膛,脸上更是一片冰凉。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慌乱。 可平日进来最快的雀儿和雪客却根本就没有冒头,只有银丹池兰她们进来了。 谢若棠看向她们,下意识道: “雀儿呢?” 银丹低著头不敢抬头, “小姐,雀儿姐姐……说有点儿事,得出去一趟。” “那雪客呢?” “雪客姐姐也是说……” 谢若棠冷下脸,厉声道: “给我说实话!” 雀儿跟雪客不可能同时从她的身边离开,就算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一定会留下一句话来。 怎么可能在自己昏睡的时候偷偷走了? 银丹和池兰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呼吸有些急促, “奴婢没有说谎,雀儿姐姐和雪客姐姐的確是说要出去办些事情,奴婢们想著,这几日府上事多,两位姐姐出门也是正常的。” “我再说一遍,告诉我真相!” 虽然谢若棠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可总觉得这心里头慌得已经不成样子了,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再加上这两个丫鬟平日里头最是乖巧,也颇为稳重,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成了这副模样? 看见两个丫鬟不说话,谢若棠直接掀开被子就起了身, “你们不说我就去问別人。” 第226章 她总要做些什么 银丹和池兰竟然拦不住谢若棠,也顾不得其他了,死死地咬著唇,对著谢若棠磕起头来,声音明显带著哭腔, “小姐,寧安王在回京途中遇刺,如今……不知生死!” 这一句话就宛若是五雷轰顶一般,让谢若棠此刻脑子都不会转动了,只是手上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愣愣地问道: “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呢? 分明明日他们就可以成婚了,她就可以做沈临璟的妻子,能够光明正大的看这个沈小狗是如何对自己撒娇的。 只差一天而已,怎么会,不知所踪呢? 谢若棠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在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咬著冷到发颤的牙齿,撑著身子站起来, “胡说八道! 我平日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她手指颤抖著,好几个系带都没有系好。 银丹泪如雨下,呜咽道: “小姐不必太过忧心,且不说王爷身边有即白大人那样的侍卫,雪客姐姐和雀儿姐姐就是出去寻找王爷踪跡的! 王爷那样聪明,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出事儿!” 谢若棠的动作停滯住,她看向银丹二人, “……你们没有骗我?” 两个丫鬟不语,只是跪在地上哭著。 谢若棠只觉得方才强撑的精气神在此刻彻底消散,身子摇晃两下,眼前一黑,就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为什么是在自己距离幸福最近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事呢? 这是谢若棠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的念头。 谢若棠並没有昏迷多久,一个时辰不到,便就已经悠悠转醒。 原本以为刚刚只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可看见丫鬟们红彤彤的眼,还有云意之焦急的脸,再加上云老夫人眼尾的红,谢若棠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云老夫人心疼不已, “王爷肯定不会有事,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是啊,寧安王可精了,你不知道,祖父当年教他的时候多么头疼!” 云意之绞尽脑汁地想要让谢若棠放心一些,紧张的说道: “皇上也已经派了人出去,皇上身边的暗卫你可知道? 这天底下只要是他们想救的人,就一定能够救下来!” 谢若棠稳了稳心神,並未將刚刚的话听进耳朵里,勉强支撑著身子坐了起来, “祖母,我要去找他。” “你怎么去找他?” 不等云老夫人开口,从外头匆匆进来的云老先生就已经沉下了脸, “你这不是胡闹吗? 寧安王心里头有你,身边又有能人相护,不管怎么样都会回来到你身边。 你要是跑出去,出了什么事儿,寧安王岂不是更会焦急? 你听我的,现在你就好好在家中待著,寧安王脑子活泛得很,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他再厉害也无法將所有的恶意都阻挡在外,祖父祖母,我知道,或许我帮不上什么忙,可我若是不去做些什么,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谢若棠忍住眼泪,可眼泪却还是一滴一滴地往下砸落。 她伸手去擦,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擦不乾净。 她忍住所有的情绪,说道: “我出事的时候,阿璟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我的身边,或许我们冥冥之中就是有註定,別人兴许找不到他,可能我可以呢?” 明明三月的天已经暖了起来,可谢若棠却感觉自己仿佛深陷冰窟,双手双脚都冰冷得发麻。 云老先生拒绝, “你若是觉得不知道做什么,不够安心,那你就留在这儿好好调养,或者是抄抄佛经,为他祷告。 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如果一意孤行出去,你可曾想过后果?” 谢若棠的眼中黯然,闭上眼躺在床上翻过身去默默地流泪。 直到此时谢若棠才感觉自己是何等的无力。 分明是重生而来,可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竟然毫无办法。 看得出谢若棠此时的情绪不佳,云老先生也不由得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祖父是担心你。 刚刚我已经去过皇宫一趟,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正为此事而著急。 寧安王是因为查到了罗家脂种植离魂草而回京,恐怕遇刺的事情也和罗家脱不了关係。 京兆尹和大理寺卿都在审,倘若真的是罗家,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谢若棠听到这儿,咬著唇支起身子看向云老先生, “祖父,罗家和大皇子是同盟,皇上可有去查大皇子?” “皇上心绪不佳,我也已经提过,不知会不会去查。” 云老先生也嘆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不少, “你就先好好的养著身子吧,別听到一点事情就这么著急,若是急坏了身子,我跟你祖母还有你父亲和舅舅,我们又该如何?” 谢若棠不再说话,云老夫人他们又陪著谢若棠说了一会儿话后,间歇若棠依旧毫无反应,只好让谢若棠好好休息自己先行离开了。 谢若棠很清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如祖父所说一般,在此处好好休养,自己是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如果自己一直躲著,沈临璟需要自己的时候怎么办? 她也害怕,那群人会假借自己的名义去威胁沈临璟。 如果沈临璟分辨不出来,又该怎么办? 太多了怎么办涌入自己的脑子中,谢若棠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在心中念叨著想想办法,身子已经很诚实的坐了起来。 她找了一身利落点的衣裳,將长发盘在脑后当做一个髮髻,身上带著匕首和一些药,就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的窗子爬了出去。 做些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谢若棠从小就是个调皮的性格,对於这些攀爬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若是雀儿在,自己的確没有那么容易能离开这儿。 一路出了太傅府,谢若棠在脑子里面飞快的盘起沈临璟回京的必经之路。 几番辗转,谢若棠总算在脑海里面確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她简易地偽装了一下,直接去买了一匹马,就朝著脑海中设想的那个地方奔去。 如果刺杀沈临璟的人真的是罗家和大皇子沈临渊,那么,他们竟然会找更捷径的路去围追堵截。 所以这条路上一定是有小路的。 第227章 寻他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往著一个方向走去。 这边的路並不算好走,她的鞋子再怎么轻便,也都是绣鞋。 夜间下了大雨,她才走几步而已,鞋子已经全都湿了,裙摆缠在她的小腿上,冷意不断地网上蔓延。 谢若棠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將自己的身子裹紧了一些,继续往前去。 这边应该已经有人排查过了,地上的痕跡看起来很是凌乱。 她心中默念著无事无事,一边仔细地看著地面,希望能看到什么有关的线索。 可是这一片的地方也確实是太大了些,谢若棠若是这样慢慢查,也不见得能够查到什么。 几乎都要急哭了,谢若棠忽地听见了一道声音, “呀,是谢小姐!” 谢若棠抬起头,对上的是一群举著火把的人。 而那群人她也眼熟,正是乌衣巷的人! 那个之前给她送了耳环的大婶站了出来,赶紧拉著谢若棠站起来, “这儿这么冷,您咋得穿这么少,若是著凉了,那怎么好?” 谢若棠定定地看著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们……怎么来了?” “哎,我们这儿一听说您未婚夫出了事儿,这不就赶紧地过来,想著能不能帮上忙。” 吴大婶看了一眼谢若棠的鞋子,转过头叫人重新拿一双来, “我们原本想早些来的,但是课程白日在开著,又怕人多会打扰到真正能够救人的,就寻摸著天晚一些了来。 您这好端端的,怎么也出来了?” 谢若棠听著这些话,怕他们將自己往回送,咬著唇道: “我原本明日就成亲了,他今朝失踪,我怎么能够睡得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吴大婶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点点头表示赞同, “您这说的也是,您跟寧安王的感情好这件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见鞋子拿过来了,吴大婶招呼著, “男人去那条小路上找找看,鞋子给我,我给小姐换。” 人家小姐金枝玉叶的,不会换鞋子也正常。 更何况谢若棠可是乌衣巷的恩人,不过是帮著换双鞋而已,她还怕自己的手太糙,弄疼谢若棠了呢! 谢若棠刚刚是在想事儿,这会儿冷不丁的反应过来,连忙拒绝,涨红了脸收回脚, “不用了不用了…… 我、我等下还要找,肯定还是会脏的,换了也麻烦。” 吴大婶不悦, “您身子比咱们娇柔,加上这寒气也是从脚底板往上的,总得小心些。 您在这儿,我们带人去找。 之前京城中的一些药铺子是收药材的,咱们抢不过別人,但为了能够有口饭吃,乌衣巷的男人们在这儿也算是走出来了一条小路。 这么久没走过,应该是荒废了。 不仔细点儿,旁人也不会知道这儿的小路。 说不准王爷他们运气好,就在这儿呢! 路不好,您就在外头等咱们吧。” 谢若棠一听见这样的说辞,瞬间就亮了眼睛,语气急促, “不,我跟著你们一起去!” 沈临璟好不好,她都要去看看! 吴大婶为难, “可是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怎么跟侯府的人交代? 这儿的路真的不好走,还有好几个小陡坡呢……” 她说的都是真的。 若非是当初的確是生存不下去了,否则乌衣巷的那些个孩子和力气不够的男人也不会来这儿找药材。 甚至,这儿之前还因为太滑的陡坡死了两个人呢! 也就是想著谢若棠跟沈临璟的关係好,谢若棠帮了乌衣巷这么多人,若是还没过门儿就成了寡妇,实在亏,他们也不会冒险前来。 听见吴大婶这样说,谢若棠的心里更是揪了起来,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我去! 再不好走,也都是看著自个儿小心不小心的。 若是王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今日在这儿掉下去,那也是天意如此了!” 说完,谢若棠径直起了身,眼中越发的坚定, “诸位,今日辛苦你们知晓这里头路得陪我走一遭。 不管王爷在不在里面,也不管我如何,你们只管拿著我的令牌去找太傅府,就说我说的,你们每人都得一百两! 往后开布坊也好,养蚕也好,这些的收益我谢家一分不收,全部利润给到你们!” “谢大小姐说啥呢!” 一个汉子站出来嚷嚷著, “我们来,就是为了能够找到王爷,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您面前邀功! 咱们就是心疼您! 您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人又那么善良! 要不是因为您,乌衣巷如今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是哩,我以为我儿子一辈子也不可能去学堂,结果现在学得可好了,说不定以后也能够做个官儿,这都是谢小姐帮忙!” “您就是咱们乌衣巷的大恩人活菩萨,如今菩萨有难,咱们做不来这样的事儿,要什么好处? 我们心里头只盼著,您能够好好的就行,逢年过节的,咱们还能带孩子去给您磕个头!” “就是,您给咱们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咱们不是不知足的人! 等到找到了王爷,谢小姐真觉得高兴,就赏咱们一顿酒席吃,让咱们也沾点儿您新婚的喜气儿!”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著谢若棠,语气满满的轻鬆和鼓励,叫谢若棠眼睛也不由得酸胀得很。 她想忍住眼泪,却根本忍不住。 她別过头去,吴大婶上前也红著眼睛轻轻地推了她一把, “曖,谢小姐,咱们都没啥其他的本事,能够帮上您,咱们不知道多高兴。 您就听咱们一句话,那些东西咱们不要,您好好的就行!” 谢若棠从未想过当初的一个隨手举动,竟然成了自己今日的救命稻草。 她擦掉眼泪,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对著眾人行了一礼, “还请诸位哥哥嫂嫂能帮我。” “哎呀,我们、我们哪儿敢当什么哥哥嫂嫂的。” 最开始衝出来说话的汉子不好意思地挠著头, “人多了进去不合適,我女儿从前来过这儿,待会儿就让我闺女伺候著小姐,保准不让您伤著摔著。” 第228章 与我们而言,您是菩萨 说完,大汉点了几个人,其他人在外面等著,谢若棠她们就准备著走小路了。 下过小雨的丛林更是寸步难行。 谢若棠即便是做好了准备,身边还有个清秀的姑娘搀扶著自己,可还是差点儿摔两次。 她心中渐渐地升起绝望。 如今是没有下雨,这路都难走成这样,沈临璟他们若是真的在昨日被追杀到了这儿,那又会如何? 现在在谢若棠的心里,她既希望沈临璟他们走了这条路,又不希望他们在这儿。 如此万般纠结。 脚上的鞋子沉甸甸的,全都带著泥土,谢若棠能够感觉到自己背上的汗一直就没有干过,风过,凉颼颼的。 陪著一起进来的小姑娘叫丫丫,小心翼翼地扶著谢若棠,提醒谢若棠脚下。 谢若棠看了一眼前头移动的光亮,道: “这条路,还有多远?” “这条路往著深处,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呢。” 丫丫也回答著, “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我记得从前我往里面走过一些,里头隱蔽著呢,要是王爷他们真在这儿,肯定是能够躲避那些坏人的!” 这话谢若棠如何才能放心? 她勉强地扯出一个笑来, “嗯……王爷的確是个很幸运的人,肯定不会出事。” 丫丫紧紧地扶著她,一言不发地继续跟著前头的人。 不知道多久,大汉停了下来,张望了一下前面,气喘吁吁道: “谢小姐,前头是密林,估计会有野猪之类的,咱们也来得少,还进去吗?” 谢若棠的心头一颤,却依旧强撑著道: “既然你们没来过,你们就在外面等著我。 如果我是王爷,我兴许是会往里面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一点点的希望,我也不想错过。” 主要他们在来的路上並未看见什么痕跡,也或许是昨日雨太大,將痕跡都给冲刷了去。 能够走到这儿来,实在是眾人够意思了。 谢若棠也理解。 但是她既然已经到这儿了,她是绝对不会后退的。 “您说啥呢?” 汉子摸了摸脑袋, “咱们是送您进来的,也肯定是要將您给送出去才行。 我的意思是,这里头还不知道有啥东西,怕是待会儿会不安全。 小姐要不然就在这儿等著,我进去看看。” 他也不是真的胆子大不怕死,但是自己的家人即便没有自己也能够过得很好,自己要真是因为这个死了,依照谢小姐的脾气,也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家人的。 怎么瞧,这都是划算的买卖。 谢若棠没想到对方是这个意思,怔了怔,隨即站出来道: “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晓,你们先留在这儿,若是大哥你愿意陪我进去,我……” “您可別许诺了,这都是小事儿!” 汉子拍了拍胸脯,道: “小丫儿,你给小姐腰上系个绳子,绳子是够的吧?” 丫丫点头,汉子道: “那就行。” 说完他看向谢若棠, “待会儿要是真有什么,我肯定护著您,您就直接顺著绳子往回去!” 丫丫红眼, “爹!” “叫啥叫,往后好好对小姐,爹这是干大事儿去了。” 汉子瞪了女儿一眼,直接又点了几个人留下, “你们几个在这儿就是,要是有啥,你们做好接应!” 谁都知道这一次去是九死一生,爭先恐后道: “我去,你留这儿就是!” “爭什么,我去,我身手灵活,比你们方便!” “爭啥?” 汉子瞪眼, “老子从小就想能够成为一个鏢师,如今好歹也能够有一个护送的机会,这是完成梦想! 你们谁敢跟我抢我跟谁急! 没事儿了多想想你们媳妇儿和娃,没得一天天的在这儿瞎捉摸……” 说完,丫丫那边也已经將绳子给谢若棠系好了。 谢若棠紧紧地抿著唇,一直走到了汉子身边,这才道: “要不然,还是我自己进去吧,有绳子,肯定也不会出事儿的。” “那哪儿成?” 汉子隨意的胡说, “王爷可是皇上的儿子,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今年跟我婆娘再要个儿子,到时候能求求王爷帮忙给扔军营去。 若是我没有啥出彩的表现,我咋能够跟王爷开这个口?” 这个话显然就是在哄谢若棠,谢若棠心头酸涩一片,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走了走了,咱们也该起程了。” 汉子手上的镰刀直接砍断了面前的藤蔓。 谢若棠压下心中的情绪,跟了上去。 身后的人和火光渐渐消失,只剩下了眼前的火把燃烧著,还有山谷中传来的窸窸窣窣,与一些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声。 谢若棠的精神一直紧绷著,眼前的汉子一直清扫面前的障碍,倒是没多久就看见了相对平坦的路。 为了转移注意力,谢若棠问道: “大哥姓什么?” “当不起一句大哥,小姐叫我老冯就行。” 老冯嘿嘿一笑, “小姐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您在这儿休息会儿吧。” “时间紧,休息就不必了。” 谢若棠道: “瞧著你也是孔武有力,怎么也住到了乌衣巷?” “乌衣巷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 老冯没回头, “我跟路先生有点儿像,也是婆娘的身子不好。 但是跟路先生也不像。 路先生至少带著家里头的人过了好长时间的好日子,我不行,我从前可混了,我婆娘是跟家里人决裂了嫁给我的,一天的好日子也没过。 我做事儿也不成器,不认字儿也没本事,去码头还老是被欺负剋扣工钱。 这不,就没了法子,只能够学著乖一些,不然连给婆娘买药的钱都没有。 咱们丫丫年纪也渐渐大了,马上也该说亲了,我也愁著呢,怎么著也不能够让丫丫被咱们拖累啊! 去年秋天,我这腿不小心给摔坏了,都准备好一家子喝点儿砒霜算了,没成想,第二日都打算去药铺了,门口儿被敲响,秀秀给了我们银子,说是谢小姐的恩情。 我不知道对於旁人来说,二两银子算什么。 但是对於我们来说,这二两银子是我们整个家的指望。 原本想著二两银子,咱们紧巴著也能够过完冬天,到时候我腿就好了,也能够去找新的活儿养家餬口。 嘿,没想到您就来了。” 第229章 沈临璟,我以为你死了! 一想到当初路先生宣布,往后乌衣巷家家都能吃上饭,家家都能有活儿乾的时候,他不知道多高兴。 丫丫也能够学习怎么养蚕,路先生也特意关照了自己,让自己伤好了就去山上养桑树。 他婆娘的身体不好,路先生还特意给了不少的银子,只说,是谢小姐给的,说让他们都没有顾虑过个冬,养好身子后就可以上工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一晚上一家人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老冯擦了把眼泪, “对您来说,几两银子不算什么,甚至因为我们造这么个工厂,包地养树,还让人来教咱们技术…… 您觉得几万两对您来说都是隨隨便便的,或许您甚至可能都忘记了这回事儿。 可是整个乌衣巷这么多年,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人人欢声笑语,更是第一次准备了饺子和年夜饭。 您是咱们的菩萨,我们能不对您心怀感激吗? 您也甭觉得我们做这些事儿您心里过意不去,您对咱们好,咱们给不起什么好东西,就是尽其所能地给您一些回馈罢了。” 谢若棠是真的如他所说那样,从未將乌衣巷放在心上。 当初因为乌衣巷叫了自己菩萨,她想要帮乌衣巷,更多的也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虚荣。 可原来,她竟然帮了这么多…… 老冯还在絮絮叨叨的,生怕谢若棠会觉得害怕,道: “……从前的乌衣巷里面不好,现在家家户户手上捏了点儿银子,有胆子大一些的,银子多一些的,都已经准备开始將屋子给收拾好一点儿,这样往后说不定还能够请您去家里坐坐。 嘿嘿嘿,我手上也捏了一两,我就寻思著到时候把家里给收拾好,您喜欢喝点儿啥,我提前去买点儿准备著。 我听说你们在府上喝茶,都是用特定的杯子,啥冬天用的,喝茶用的…… 哎,我是个大老粗,搞不懂这些事儿……” 老冯一路絮絮叨叨,谢若棠也不觉得听著烦心,反而感觉到了放鬆,甚至忍不住露出点点笑意。 只是不知道是走到了哪儿,老冯一个没注意,整个人身子一晃消失在眼前。 谢若棠眼疾手快,好在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一把就抓住了老冯。 老冯踩中的就是一个陷阱,底下都是竹子削的尖儿,整个人掛在边儿上回头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我嘞个乖!” 这要不是因为谢若棠,自己刚刚指定掉下来变成个刺蝟! 谢若棠看著那些竹子也不由得眼皮子一跳,使出吃奶的劲儿,脸都涨红了, “抓住我,老冯,你试试往上爬!” 老冯咬著牙,顺著旁边努力往上攀爬,可周遭实在是太滑了些,不仅没能上去,反而谢若棠还有些被他给往面前扯了扯。 谢若棠死死地咬著牙,能够感受到嘴里已经传来了不少的铁锈味儿。 可是她却是怎么不敢鬆手的。 丫丫刚刚扶著自己的时候,也跟自己说过,她的爹,是怎样的大英雄。 可上天可恨,谢若棠和老冯手上已经都因为潮湿而渐渐地滑落。 老冯看了一眼底下的竹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强做镇定道: “谢小姐,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人做的,这儿也肯定有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王爷了。 您待会儿就在这附近找找,肯定是能够找到一些线索的,我倒是觉得,人肯定在这儿了,只是你得小心,免得还有这样的陷阱……” 说完,他艰难的对著谢若棠露出一个笑, “您鬆手吧,能够帮自己恩人这么一遭,值了。” “不!” 谢若棠整个人趴在地上,眼中已经不知道何时起了点点泪光。 她咬著牙道: “丫丫还等著你回去呢! 你要是这么走了,你在桑树林的事儿怎么办? 老冯,我的確是想找到王爷,但是我也不是要拿別人的命来扑就! 本小姐命令你,必须想办法往上!” 她能够察觉到男人的身躯一点点往下滑,可是一向胸有成竹的她,在此刻当真是毫无办法…… 汗水和泪水一起在眼睛里,疼得谢若棠眼前一片模糊。 老冯喘著粗气,也奋力往上,可依旧只是徒劳。 “小姐,您放手吧……” 老冯也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样下去,您也会出事儿的!” “我不怕!” 谢若棠眼瞧著老冯要滑下去,眼疾手快地將自己袖子垫上,好歹是没有那么滑了。 可光是在这儿耗著根本不是事儿。 这儿的泥土黏腻,没有著力点,谢若棠就算是再怎么撑著,结局,也早就已经註定了。 若是从前,这种亏本的事情,谢若棠是绝不会坚持到现在的,及时止损才是重中之重。 可,如今她怎么放手? 绝望渐渐瀰漫心头,在老冯即將掉下去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一把拽住了老冯。 “……这样冷,你怎么在这儿?” 身边的人转过头,亦是喘著粗气,眼神中满都是怒气, “你说过,不会再以身试险的!” 谢若棠愣愣地看著眼前人,手上的力道不自觉鬆了两分,老冯惨叫一声, “小姐,小姐,我快掉下去了!” 谢若棠如梦初醒,连忙使尽全身力气和沈临璟一起將人给拉了上来。 將人给拖上来后,三个人全都虚脱地躺在了地上。 谢若棠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来得及多想,直直地扑在了沈临璟的怀里,身子颤抖著, “阿璟,阿璟?” “……我在。” 沈临璟原本是想责备谢若棠的,但是谢若棠这么一扑过来,他心里头再多的气也都消了。 他如哄孩子一般,在谢若棠的背后轻轻拍著, “我没事儿,只是迷了路。 就算是你不来,我明日成婚也一定到场,不叫你失望。” 听著沈临璟说话,身上还有沈临璟的温度,谢若棠猛地哭出声来, “沈临璟,我以为你死了!” 这么久以来,她是一直极力否认沈临璟可能出事儿的人,但是真正看见了沈临璟后,她心中的那根防线算是彻底地断了。 第230章 你要我做寡妇吗 这是她內心中藏得最深的一个念头。 谢若棠紧紧地揪住了沈临璟的衣襟,哭得几乎天昏地暗, “沈临璟,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嚇死! 我一个、我一个年纪这样好的姑娘嫁给你,前夕却出现这样的事情,你是要我成为寡妇吗?!” “天地可鑑,我就是撑著这口气才不敢出事儿的!” 沈临璟紧紧抱著她,一声一声道: “你放心,我没事儿,真没事儿。” 一边的老冯看著眼前的两人,也渐渐缓过神来,默默地转过身去轻咳一声, “那啥,王爷,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要不然……出去再哭唄?” 此话一出,原本谢若棠还哭得忘我,此刻猛地反应过来,瞬间脸上爆红,咬著唇不敢抬头, “……嗯,走吧。” “你们带了人吗?” 沈临璟眼中隱隱有著笑意,道: “既白受了点伤,还有个两个罗家的人在里头,我一个人带不走。” 老冯连忙道: “有有有! 我先出去接人进来!” 说完,他抖著还有些软的腿就顺著谢若棠身上的绳子原路返回了。 谢若棠这才从他的身上抬起脸来,咬著牙在他的肩头锤了一拳, “你嚇死我了!” 她压根儿就没收著力气,沈临璟被打得倒吸一口凉气,訕訕道: “我也没想到会出事儿……” 冷静了些,谢若棠看向他,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回京城根本用不了多久,怎么会这一次出了事儿?” “查到了点儿东西,估计是罗家,或者是沈临渊坐不住了吧。” 说到正事儿,沈临璟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的冷意, “他们以为將罗家人劫持走,就能够重新掌控局势。” “什么东西,也值得他们这样大费周章,难道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谢若棠蹙眉,沈临璟看向她,道: “离魂草。” “什么?” 谢若棠愣住,沈临璟道: “就是离魂草。 我发现,罗家特意在种植。 这些东西明显不是才种下第一批,看样子,应该是跟外头往来过,到底是谁收走了也不好说。” 他神色凝重, “越是查不到,越是有问题。 我身上还带著帐本,已经叫人去查了,估计也是已经被拦截了。” “不打紧,只要是咱们手上有证据,就定然能够查得。” 谢若棠想起当初沈临渊冷冷的说的会让自己后悔,便就觉得一阵后怕, “我也是运气好,乌衣巷的人知道这里有小路。 只是皇上也派了人来找你们,他们为何没有发现?” “一场雨足以將所有的踪跡遮掩,更何况这个地方若不是既白不小心摔这儿了,我们也不可能找到这儿。” 沈临璟看著她, “倒是你,你从前答应过我,不会以身试险。” “什么叫以身试险?” 谢若棠看著他的眼睛,道: “阿璟,我从未以身试险,我比任何人都要看重自己这条命! 只是,你不一样。 若是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说著,又有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沈临璟眼中复杂,忽地將她紧紧抱在怀中,低声道: “若棠,我好幸运,能够得到你的心。” 他若是没有上天眷顾,谢若棠怎会如此倾心自己? 谢若棠紧紧地回抱住他,低声道: “这一次的事情,必须要查清楚才行。” 沈临璟也有此意。 若是往后和谢若棠成婚了也让谢若棠如此沉浸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他何必要成婚? 等到外面来人,一行人这才又艰难地往外走去。 好不容易出了林子,天色已经亮了,吵吵嚷嚷的,谢若棠定睛一看,除了乌衣巷的人,还有太傅府上的人。 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谢清榆云意之,就连秦饶雪都来了。 看见谢若棠他们,吴大婶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赶紧冲了上来,上下仔细打量著谢若棠有没有事儿,隨即拍著大腿叫苦连天, “哎哟,我就说了,小姐是菩萨转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不会出事儿的! 您家老太太老先生非要进去,你们再不出来,我恐怕就要拦不住了!” 云老夫人跌跌撞撞地上前,上下打量著她,看见她浑身都是泥巴,不由得老泪纵横,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她今日原本想去找谢若棠,再好好宽慰些,没成想人早就不见了,床铺上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她当时就慌了,一路叫人去查可有什么消息,发现疑似是往著这边来了,她就跟了过来。 云老先生更是气的用手上的拐杖要打谢若棠, “你就这么不听话!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事儿了,我跟你祖母就活不下去了呀!” 谢清榆也赶紧上前, “父亲母亲,你们先別激动,孩子已经回来了,平安无事就好!” 说话间,沈临璟已经乾脆利落的跪了下来, “这件事儿是我不好,我若是能够注意一下会不会有人暗算,就不会出事儿,现在说不定已经准备著成婚了! 先生和老夫人想责怪,就打我好了,別说若棠,她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的。” “你以为我不说你吗?!” 云老先生激动道: “这是我云家的命根子! 你自己粗心大意招惹出来的事儿,让我家的命根子跟著著急上火,她若是死了,我今日就撞死在皇城!” 云意之赶紧搀扶住父亲,沈临璟那样在混不吝的人,在皇帝面前都要顶嘴的,却偏偏在云老先生的面前被训成了个孙子。 一边的乌衣巷眾人也大气不敢出。 只有丫丫在老冯的不断眼神示意下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上前, “小姐已经辛苦了一整日,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 而且刚刚为了救我爹,她手上似乎是受伤了,老先生老夫人,要不然…… 等小姐身子好些了你们再训斥?” 被提醒了这么一句,谢若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上痛得厉害。 她一低头,那精心养护的指甲都断了好几根。 也就是方才心思没有放在这儿,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痛。 云老先生本就是因为心疼才生气,这会儿看见谢若棠的手,顿时慌起来, “拿药,快將小姐扶到车上去!” 第231章 確实好大的胆子 等上了马车,谢若棠猛地反应过来, “雪客和雀儿呢?” “她们就是怕你发现什么端倪,一大早就赶了回来。” 云老夫人道: “她俩浑身都是湿噠噠的,我怕她们俩出事儿,就不许她们出来。 她们俩比你听话……” 话音未落,马车就被撩开,雪客和雀儿呜呜哭著衝进来, “小姐,您怎么这么不听话,奴婢特意没告诉您的……” 谢若棠看向云老夫人,云老夫人黑了脸。 雀儿察觉到她的眼神,缩了缩脖子, “奴婢们喝了药的……” 云老夫人闭眼扶额。 得。 什么主子养什么丫鬟, 瞧瞧这两个,一股子不听话的劲儿和谢若棠简直一模一样! 没眼看! 心虚的三人不敢吭声,回到府上,热水一早就准备好了,谢若棠一阵梳洗后,这才发现除了双手,就连自己的双脚也被刮伤了些。 不过好在都是小伤。 沈临璟这边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將人押著进了宫。 沈临渊正宽慰著皇帝,没成想,下一刻李福海就激动地冲了进来, “皇上,皇上! 二殿下没事儿! 王爷好著呢,他进宫来给您请安了!” 皇帝原本颓然的脸色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起身, “快叫他进来!” 沈临璟大步进来,满身疲倦和狼狈,可那双眼睛亮得嚇人。 皇帝大步上前,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事儿? 可有受伤?” “是谢小姐带人救了儿臣。” 沈临璟看了一眼沈临渊,冷笑, “至於为什么出事,那应该好好问问大哥。” “二弟!” 沈临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我做了什么,竟然让你忘我的身上泼脏水?” 他袍子掀开跪下,声音坚定, “二弟能够平安归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可二弟也不该听信旁人挑唆,竟然对我如此!” 沈临璟冷笑, “罗家可是你妻子的娘家,即便是旁支,如今也是恨不得將你给捧著! 罗家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还要明知故犯,种植离魂草! 我问你,离魂草是禁草,为何要种,种了,又是运给谁的?” 沈临渊满眼都是伤心和被质问的痛心, “二弟,不管是任何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难道你是觉得他们犯了错,这就是我的问题?” “不是?” 沈临璟冷哼一声,懒得继续跟他纠缠, “父皇,罗家的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有几个跑了的也在搜查中。 这件事儿最好是移交吏部、大理寺和京兆尹处一起好好查一查。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明日就是我成亲的日子,我不愿意再沾染这些晦气东西!” 他都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要是皇帝还不知道查哪个,他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帝瞧著他平安回来,心里已经放心了下来,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朕会处理。” 沈临璟却不动,皇帝皱眉, “怎么? 还有事儿?” 沈临璟看著他拧眉, “儿臣这一回也算是立了功,还差点儿丟了小命,要不是谢小姐,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 父皇就不能大方点,將聘礼再加一加?” “没出息的。” 皇帝笑骂一句, “李福海你去办。” 沈临璟这才心满意足地起了身,临走之际,还特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临渊。 等到御书房重新只剩下沈临渊和皇帝的时候,沈临渊刚准备开口,便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沈临渊整个人摔在地上,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脸上传来了剧痛。 沈临渊不敢乱动,刻意忽略嘴里的血腥味重新跪好, “父皇……” “朕当真是你的父皇?” 皇帝冷笑一声, “朕若是你的父皇,你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做出这些事情!” 沈临渊低著头狼狈道: “父皇,儿臣的確不知罗家的事情,若是知晓罗家旁支种植离魂草,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知?” 皇帝怒极反笑, “你与罗家来往多么密切,是以为朕不知道的吗?” 这些事情他只是没有说出来,给彼此留个脸面罢了,怎么如今沈临渊竟然真的是没有丝毫的反应,还真以为是自己瞒住了? “那是儿臣妻子的娘家,儿臣不过是与他们正常往来!” 沈临渊抬起头语气急促, “父皇,儿臣从前爱慕谢小姐,二弟心中不快! 他对谢小姐的占有欲多么强您也不是不知道,可儿臣也没放到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他还能如此!” “时过境迁?” 皇帝冷幽幽地看著他, “朕要是没有记错,前段时间,你的皇子妃可是为你准备强迫了谢家丫头吧?” “不曾!” 沈临渊心头一紧, “文鸳只是跟若棠说说话而已,儿臣是真的不知道,为何他们联起手来……” “他们为何要针对你?” 皇帝冷笑, “朕也百思不得其解! 你跟谢家丫头从前也没有什么交往,阿璟从前又是个閒散王爷,即便是愿意上进了,也是为了能得到谢家丫头的夸奖,两个人干的事儿,何曾妨碍过你? 还是说,你一早就觉得这个皇位就是你的,如今不过是老二也有了可以竞爭的资格,你就开始坐不住了,想要將老二给折腾没? 渊儿,你是朕的孩子,朕这些年对你如何,你会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沈临渊咬著牙不敢说话。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现在是多说多错。 倒不如先闭嘴,也免得出其他的问题。 皇帝冷眼看著眼前的人,道: “朕一早就说过,兄弟都可以被处置,如此之人,何以称得上仁德?” “父皇,儿臣没有。” 沈临渊低声哀求著,只觉得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早就已经远离消失。 有些东西,若是从没有机会得到也就罢了,可偏偏如此…… 沈临渊如何能够甘心? 皇帝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回去府上,这些日子,先好好养著身子,没事儿就別出门了。” 没事儿別出门? 这不就是禁足了吗?! 沈临渊还想说什么,皇帝已经回到了龙椅开始看奏摺了,沈临渊也只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御书房。 沈临璟这边则是在宫中的临时宫殿换了身衣裳就去给皇后请安,经过上次谢若棠的调和,沈临璟如今跟皇后之间的相处也更自然了些。 第232章 平安 皇后心急如焚,知道沈临璟出事儿后,到现在她连一个整觉都没睡好,更是滴水未进。 一边的四皇子安慰著她, “母后,您就算是再担心二皇兄也总要顾好自己的身子,要是一直这样,伤了自己怎么办?” 一边的六公主也点著头, “是啊母后,您就算是不为自己著想,也总要为了二皇嫂著想吧? 您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二皇嫂岂不是更没有主心骨了吗?” 皇后摇著头,脸上的憔悴可见一斑, “小六,你跟你若棠姐姐好,你现在出宫去找你若棠姐姐,看看她怎么样了,总不能够她跟著上火。 你好好安慰她……” 六公主低下头,小声道: “现在去……怕是赶不上趟了。 昨日就开始传二皇兄失踪的消息,她肯定……” “你先別管这些!” 皇后厉声道: “昨日我知道的晚,宫门下钥了,如今趁著时间还早,你赶紧去!” 六公主赶紧站起来, “母后您別生气,我这就去!” 刚走出去几步,六公主惊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母后,二皇兄回来啦!” 皇后猛地抬头,便就对上了沈临璟的那张脸,顿时又惊又喜,立刻起身往著沈临璟的面前走去,又哭又笑地打量著沈临璟身上可还好, “好端端的怎么就失踪了? 我瞧瞧,身上可有那些地方是不好的?” 沈临璟感受著皇后著不假言辞的关心,心头也渐渐地攀升起一丝暖意, “我没事儿,就是迷了路,在一个地方待了一晚上而已。” 皇后闻言这才放心下来擦了擦眼泪, “你现在有时间就赶紧出宫去跟若棠那边打一声招呼,就说你已经回来了,不然的话她也会跟著著急。” “我能回来,全靠了若棠。” 沈临璟也毫不吝嗇將自己被谢若棠救了的事情说了出来,道: “若非是若棠,我估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 母后,要是您觉得她好,不如给她添妆点儿好东西。” 皇后破涕为笑,隨即嗔怪道: “你就这么小气,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给点儿添妆?” 沈临璟轻咳一声, “明日就是我迎娶她了,我自当是將寧安王府上的所有东西都交给她。 至於我,往后也一辈子给她当牛做马偿还这救命之恩了。” “哇,以身相许啊?” 六公主睁大了眼睛,兴奋道: “二皇兄,你跟二皇嫂和那话本子一样样的!” 沈临璟脸上有点儿烫,但是也並没有烫很久。 他故作镇定的点头, “没办法,我能给的太少了。” 因著沈临璟回来,刚刚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四皇子悠悠开口, “都说新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免得不吉利。 我倒是觉得这是早破。 看看,若非是二皇嫂有这样的魄力,只怕是二皇兄才会遇见不吉。 我怎么越发觉得二皇嫂是咱们的福星? 之前救了母后,现在更是救了二皇兄呢!” “你这话,说得很好。” 沈临璟对於夸自家若棠的话向来都很喜欢,笑眯眯道: “看在你这样会说话的份儿上,明日的喜给你包多一些!” 说到这儿,沈临璟想起来了乌衣巷的眾人。 那群人是因为谢若棠的缘故才愿意以身涉险去找他,找到了以后更是没有多说一个字,都各自回了自家。 可人家不说,他也是要做的。 沈临璟看向皇后,道: “刚好,我有些事儿想跟母后说说。” 皇后正看著几个孩子说话,心里熨帖呢,冷不丁见沈临璟跟自己说话,立刻点了头, “老四带著小六去我的库房挑点儿东西出宫一趟,给你们二嫂家送点儿去。 添妆是添妆,这些是这些,你们別將添妆也送去了,明日拿不出东西,叫旁人拿话柄笑话你二皇嫂。” 二人应声退下,很快宫殿中就只剩下了沈临璟和皇后。 沈临璟大大方方道: “此次我能够获救,除了若棠,就是若棠之前帮过的乌衣巷眾人。 若非他们,若棠恐怕也不能够平安的找到我,我也不一定能够出来。 所以,我斗胆请母后能跟父皇提上一句,往后乌衣巷那边的赋税能够减免一些,若是有愿意入仕和进军营的,也能够请放低一些要求。” 大昭里,太穷的人家是没有资格入仕和进军营的。 即便是进了军营,基本都是做最下的兵,入仕更是如此,没有人做担保的话,甚至无法参加后面的考试。 乌衣巷哪儿有这些本事人脉? 沈临璟无法给开再多的后门,但是能够帮著多找一些出路,对於乌衣巷的人来说,也算是好处。 皇后好笑, “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是才从你父皇那边过来,怎么,有什么话是不能够跟你父皇说的?” 沈临璟道: “並非是我不跟父皇说,刚刚那沈临渊在那儿呢。 而且,我身为皇子主动说出这种话,有点像是在故意招兵买马一般。 我跟老头子的关係本来就算不上多么好,有沈临渊那个搅屎棍,指不定是会说出什么话来。” 皇后点点头,道: “我会跟你父皇提的。” 说完,皇后看著他好端端地站在这儿,眼睛又忍不住地红了起来, “看见你完好,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失踪的这些时间,你父皇也难受,往后你別老是气你父皇,知道吗?” 沈临璟想起刚刚皇帝看见自己时候的样子,的確满脸都是欣喜,面上有些不大自在, “哎,我知道。” “知道就好。” 皇后嘱咐, “你明日就要成婚了,也是个有家的人,以后断然不能够如从前那般稚嫩。 你好好对若棠,若是让她难受了,不高兴了,你就想想你生死不明的时候,她是如何排除万难找到你的。” 沈临璟点著头,心中温软。 即便这些话皇后不跟自己说,他心中也都是清楚的。 皇后又打量了他一番,笑道: “那快回去准备著,后日,我还等著你带媳妇儿来给我敬茶呢。” 沈临璟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就回去了。 第233章 侯府垮了 全京城都在因为沈临璟和谢若棠的婚事忙得如火如荼,唯独临安侯府此刻乌云密布,没有半点的喜色。 顾知舟气得浑身发抖,看著跪在地上的顾芷涵怒吼, “全没了! 顾芷涵,你究竟是拿著银子做什么去了!” “我、我就是买了点儿衣裳,得有些多了,就想要能够帮著咱们家多赚一些银子解决一下压力不是?” 顾芷涵委屈不已, “谢若棠明日成婚,你瞧瞧这外头的排面多大? 要是咱们没有银子,怎么才能够压过去,让谢若棠后悔嫁错了人? 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商队竟然敢骗我!” “你是三岁吗?!”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顾知舟是真的要气疯了,目光转向一边的管家, “她要多少你就给多少?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些已经动摇了侯府的根本吗?!” 管家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满都是惶恐和委屈, “侯爷,小的有跟小姐说这些,可是小姐说,您是有答应的。 而且说、说这些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您知道,手上还拿著您的公章,小的也不敢不从啊!” 加上那两日,顾知舟的情绪很差,他哪儿敢上前去找晦气? 顾知舟胸口猛烈的起伏,不可置信道: “顾芷涵,你还偷了我的公章?!” “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就是偷了?” 顾芷涵嘴硬, “反正我知道这一次我做错了,以后不这样不就是了?” 顾知舟从座椅上站起来,大步向前,狠狠的两个耳光已经扇了过去。 顾芷涵懵了,捂著脸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连脑子都开始胀胀得疼了,她这才尖叫著跳起来, “你不就是捨不得我银子吗? 还是说,你被谢若棠那边的人又给打了心情不好,谢若棠现在不仅不哄你,还直接嫁人了你心里头难受? 好哇,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你就这样欺负我?!” 她又哭又闹, “我不活了,你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你的妹妹!” 顾老夫人也闻声而来,看见眼前的一幕,想也不想地上前护著顾芷涵骂著顾知舟, “你如今有权有势了,就这么对你的妹妹? 知舟,你怎么也学上了外人的那一套,怎么能对自家人如此! 她做了再多错事,那不还是你的妹妹吗!” 顾老夫人劈头盖脸的责骂让顾知舟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眼睛甚至渐渐充红, “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她將咱们所有的家底都让人给骗了! 咱们侯府如今除了现在还有个名字和这么个府邸,剩下的什么都已经没了!” 他指著一边那些下人,道: “甚至他们的卖身契都没了! 母亲到了这个时候也要护著她?!” 顾老夫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护著的女儿,囁嚅著唇,道: “你……你哥哥说的是真的?” “母亲,我只是被骗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顾芷涵见母亲的神情也变了,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呜咽道: “更何况,我哥肯定还有一些银子是在自己手上捏著的。 他怎么可能会將所有的银子都放在一个地方?” 顾老夫人看向儿子,顾知舟冷笑, “偏生不巧,所有的东西的確就在那儿! 顾芷涵,我以为你银子买衣裳买首饰也不会去太多,你从前又不是没过过省检的日子,怎么,如今就开始过不下去了?” 顾芷涵身子一僵,口中不可置信地脱口道: “那就是说…… 在库房中的那个房契……也是真的?” 此话一出,顾知舟浑身都凉了,他衝上前一把抓住了顾芷涵的手腕,道: “你说什么? 什么房契?” 顾芷涵不敢去看顾知舟的眼睛,一边挣扎一边喊顾老夫人救自己。 顾老夫人到底还是疼爱自己这个女儿的,急急忙忙地上前就要拦住他, “你有什么话就好好说,你妹妹肯定会好好回答的!” 顾知舟此刻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一点儿,一甩手,顾老夫人就摔在了地上。 她哎呦一声,旁边立刻有人去搀扶,顾知舟却头也不回,只是双目猩红地看著顾芷涵,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刚说的房契是怎么回事儿?” 顾芷涵此刻被揪住了衣领子涨红了脸,知道顾知舟此刻已经听不进去自己的狡辩,再加上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將事情给摆平,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 我以为是假的,就一起给卖了! 谁知道你会在那儿放真的? 你老是將事情推我们身上,怎么自己不想想自己的问题!” 顾芷涵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挺著自己的肚子洋洋得意,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如今肚子里可有了那位公子的孩子,就算是侯府不行了,我也能够有好去处! 倒是你,你自己不將东西放好,说隨便我用,我当然要隨便用了,难不成我还跟你客气? 以为我是谢若棠那个蠢货呢? 就算是什么东西送她面前,她也不要!” 顾芷涵往后退了一步, “跟著你们什么都享受不到,不过是一点儿银子而已还叫这么大声。” “那里面还有你嫂子的嫁妆,你怎么好意思……” “我怎么不好意思?” 顾芷涵反问, “你娶她不就是因为皇上赐婚,又加上谢若楹手上不少的嫁妆吗? 你不也是在用? 你用得我用不得? 我之前为了能够让她嫁进来不跟你生气,也没少伏低做小吧?” 一口气说完,顾芷涵舒服不少, “总而言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哥,咱们都是半斤八两,没啥好说的。” 顾知舟如今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家是如何的混乱。 顾老夫人现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黑了又黑,摇著头道: “芷涵,你糊涂啊!” “我糊涂?” 顾芷涵怒声道: “是你们糊涂! 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几乎处处都掛起了红绸!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是云家的那俩老东西怕自己孙女儿没排面,特意了重金在京城布置的! 就连乌衣巷那种地方都开始腾地方,准备摆宴席!” 第234章 他悔了 这哪儿是在摆宴席? 分明就是在钱如流水! 別的不说,那红绸该是多贵? 云家这么捨得给谢若棠银子布置这些不相干的东西,明日谢若棠的婚事该是如何的浩荡,她压根儿都不敢去想! “当初但凡你听了我们的话,將谢若棠给娶了,如今这样排面的婚事也就是咱们府上的!” 顾芷涵越说越气愤, “她的嫁妆不知道该是多少,我用得著要为了点儿银子抠抠搜搜地活著吗? 谁家的千金活得如我这般窝囊!” 顾老夫人身子一晃,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顾芷涵看也没看她一眼,斜眼睨著顾知舟, “你自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若是那些银子你能追回来就儘管追吧,往后侯府也別想管我,我自有自己的前程要奔走!” 说完,她便就仰著头转身离开了侯府。 顾知舟这才惊觉谢若棠明日成婚。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想要去抓顾芷涵回来,还是要去看外面的十里红妆,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外奔跑去。 到了门口,只见几乎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捧著瓜子生往著寧安王府去。 他想问,又不敢去问,只是看向一边的安福。 安福会意,很快就回来了,面上有些不太好看,道: “是寧安王,说,马上要娶妻,想得到全城人的福气和祝福,让眾人从家里抓一把瓜子生去寧安王府,不要多,就一把就能换一吊钱。 而且,寧安王特意选了长得好一些的少男少女,都给连夜赶製红衣,等著明日迎娶时候拦路说吉祥话的。” 安福没有说剩下的,因为顾知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顾知舟转过身快步回府,將外面的红色全部拋之脑后,狠狠地关上门不出来了。 安福心中也是唏嘘。 方才小姐肯定是没看见,那些红绸上,沈临璟特意找人去研磨了金粉撒上去,就为了明日风起的时候能够光影粼粼。 寧安王用的心思,的银钱,也绝不少。 若是当初谢大小姐真的成了自家夫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婚宴? 侯府的人不算计她的嫁妆就不错了…… 安福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但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正想著,已经有人上了门,嬉皮笑脸道: “哎,叫你们侯爷出来。” 安福回过神,连忙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没成想,对方看了一眼他,嘖嘖道: “你是侯府签了契的下人?” “是,你们是谁?” 安福心中已经隱隱有了不安,对方笑起来,露出一口被菸草燻黑的牙, “来收你们的人。” 说完,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直接在顾知舟的书房外停下,扯著嗓子喊道: “侯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妹妹用侯府和所有的卖身契田契做了抵押,拿了將近五十万两的银子走了,你们是还钱,还是这两日搬走?” 顾老夫人人中被掐破了,好不容易悠悠转醒又听见了这话,顿时急得不行, “这根本不是我儿子卖的! 更何况这可是皇上当初赏赐给我们侯爷的宅子,这算是什么数儿?!” “白纸黑字,你们不会是想在这儿赖帐吧?” 男人嘖嘖有声, “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所以这才问了你们,是打算还钱,还是打算搬出去?” 顾老夫人哭嚎著, “这根本就没有王法,我要报官!” 顾知舟也已经从里面出来了,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们究竟想怎样!” “侯爷在里头听不见?”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给个准话,我今日可是要去復命的!” 顾老夫人哭得稀里哗啦地抓住了顾知舟的袖子, “咱们这宅子可不能丟,可不能丟啊! 哪儿有侯爷连自己的侯府都没了呢?” 这是他们的脸面,若是丟了,那岂不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顾知舟自然也不愿意,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我去凑银子。” 男人听见这话这才点了点头, “那就是要赎宅子是吧? 可以,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刚好明日寧安王成婚,各个地方也都打了招呼,不许闹事儿的。 三日后,你们要是给不出银子,那就自己搬出去,別让咱们为难。 对了,就算是报官,这白纸黑字都清楚得很,抵赖不了半分。” 说完,那人便就带著身后的人大摇大摆往外走, “还有你们这些身契在侯府的,也都准备著银子。 死契只需要当初的三倍价格就放。 若是到时候你们拿不出银子,就別怪我狠心,將你们该卖的都给卖出去,到时候的主家是谁,咱们谁也说不清楚不是?” 安福的脸色血色全无,抖了抖唇, “我……是死契。” 刚刚还在搀扶顾老夫人的小丫鬟身子也摇晃著,跪了下来道: “求求侯爷给个活路,至少將这个月的银钱给发了吧! 奴婢才进府,身上哪儿有银钱,这不是让奴婢去火坑吗?” 有一个跪,另外的人也都跪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地都在给顾知舟磕头,要顾知舟能够给银钱。 顾知舟此刻哪儿有半点的法子,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侯府。 可来到街上,处处都是刺眼的红。 顾知舟脑子中一片晕眩,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沈临渊的府邸。 门口的守卫通报了沈临渊顾知舟求见后,沈临渊原本是想答应的,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被察觉到了些小动作,便也只能够將话头按下, “让他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再说。” 等到顾知舟听到守卫的话,嘴唇也抖了起来,面色灰败。 他如幽魂一般,在街上穿梭著,却不敢回去。 抬眼,他就能够看见得了银钱的那些人喜气洋洋,抬头,就看见那红色的绸缎隨风摆动…… 他后悔了。 不管是嘴里还是心里,他真的承认了。 顾知舟想起什么一般,疯狂地往著太傅府奔去。 只可惜,快到的时候,他便就被一群人给扔到了巷子去。 “王爷说了,防的就是你这种小人!” 顾知舟挣扎著, “那原本就该是我的妻! 是他又爭又抢! 我、我找若棠,是正事儿!” “呸,去你的正事儿!” 为首的男人摩拳擦掌, “侯爷还是离太傅府远一些,別折腾出来什么动静,到时候闹得谁都不好看!” 第235章 成亲,永结同心 顾知舟心凉了半截儿,如今自己去找谢若棠的这条路,也算是彻底的堵死了。 在几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中,顾知舟只好转身离开。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可街上依旧是华灯未歇,宛若十五灯会。 有两个姑娘笑嘻嘻路过,脸上满都是羡慕, “这谢小姐也未免命太好了! 寧安王为了谢小姐能够开心,特意求了皇上,三日晚上都亮著灯,全城同乐!” “谢小姐家也不差啊,你自己瞧这红绸,听说等婚宴结束了,就可以分给每家每户,也当做是眾人沾沾喜气! 听说乌衣巷也大摆三日宴席呢!” “乌衣巷,不是很穷吗?” “一看你就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谢小姐救了乌衣巷不少人,乌衣巷的人现在都有点儿银子了,你去瞧瞧就知道,如今云家商行出的一些绣品都是乌衣巷的人做的呢!” “如此说来,谢小姐还是个大善人!” “那可不,这完全是天作之合!” …… 少女说笑的声音渐渐远去,顾知舟就像是钉在原地一样,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恍惚惚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了侯府。 只是,和周遭相比,他们的府邸显得昏沉许多。 就连下人也没了。 他费力地推开门,进了府中,从未觉得如此的淒凉过。 在府上走了一圈,压根儿就没有一个人,就连顾老夫人也不见了。 本书首发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屋子里的陈设本就不多,一些瓶和珠帘都被拆了,地上狼藉,明显自己走了后,那群人得不到好处,便就拆了家逃了。 顾知舟想点灯,可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烛火和火摺子在哪儿。 门口此刻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男人粗獷的声音传来, “大人,就你们这边还没点上灯,王爷特令我等送了烛火,还有额外的一百两银子作为谢礼,劳烦配合著!” 一阵窸窣后,外面又恢復了安静。 顾知舟咽了口口水,推开门便就看见了面前放著一箱的蜡烛,底下还压著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顾知舟理智上告诉自己这是羞辱,可手还是鬼使神差地將东西抱了回来。 这边发生的事情谢若棠浑然不知,她手上的伤都处理过,因为断了的指甲,皇后还特意送了她一副护甲来。 护甲不长,却显得很漂亮。 谢若棠有些不好意思, “这又没什么的,皇后娘娘,也太客气了。” “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盛大的婚宴,能不重视一些?” 云老夫人笑道: “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这护甲不是宫里娘娘的那种护甲,更类似江南那边女子弹琴时候特意做的护甲。 后来姑娘们为了美观,改了不少,也有一些女子会在平日戴著,不突兀。” 谢若棠靠在云老夫人的身上撒娇,遮掩自己的脸色滚烫,道: “祖母,我……我有些紧张。” 是了。 就是紧张。 上一世虽然自己也嫁过人,也曾经满心欢喜地等待,可总是少了些味道。 如今光是婚前沈临璟的种种呵护,谢若棠想起就忍不住心中怦然。 这种感觉,她从前从未有过。 云老夫人忍不住地逗她, “原来你也知道紧张啊? 瞧瞧,谁家顽皮猴子,如今也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雀儿噘著嘴, “老夫人,小姐不是猴子。” “是是是,忘了你才是那个猴子。” 云老夫人哼了两声, “你俩在一起才是祸害。 你以后隨著若棠去了王府,就该轮到寧安王害怕你们会不会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雀儿顿时垮了脸, “老夫人,您这话可不对,什么叫奴婢跟著小姐就是祸害了? 从前奴婢跟小姐可是准备要行走江湖,做一对传奇女侠的! 这不是外面风太大,雨太大,这才回来了吗?” 听著这丫头理直气壮的话,云老夫人摇著头, “瞧著吧,就这丫头的伶牙俐齿,我也不担心你去寧安王府受什么委屈了。” 谢若棠吐了吐舌头, “那不行,祖母得时时与我联繫才行。 要不然祖母你们就別走了,否则雀儿也已经到了適婚的年纪,再过不了多久,我也得准备將她嫁出去了,要是寧安王欺负我,我岂不是没了靠山?” “你不欺负他,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老夫人哑然失笑,眼中却渐渐地湿润,用手指轻轻抚摸著她的脸, “一转眼这么大了,明日,也成了別人家的媳妇…… 傻丫头,往后別那么任性了。” 最开始的欣喜和紧张之后,谢若棠的心中就是酸涩。 她抱著云老夫人闷闷地说到: “这个天底下只有祖父祖母能管住我,只要是祖父祖母愿意养好自己的身子,我就乖乖的。 等到京城没事了,我跟阿璟回江南去。” “你愿意去,祖母就还准备你还吃的糕点和菜式等你。” 二人一夜未眠,直到丑时,已经有人鱼贯而入开始伺候著谢若棠梳妆打扮了。 一夜没睡,谢若棠反而没有一点的困意,看著自己坐在镜子前的脸,还有些懵懂的恍惚。 她伸出手想摸摸自己的脸颊,確保是不是做梦,却被云老夫人握住手,將一个鐲子褪到了她的手腕上。 “祖母……” “这是当年我嫁人后我的外祖母给我的鐲子。 我给你母亲的,是我婆婆当初传的。” 云老夫人含笑, “这个鐲子配你,极好。” 谢若棠抚摸著手腕上的温润,那股不真实感也渐渐涌了上来。 秦夫人也起了大早,专门过来给谢若棠梳头。 进了屋子,秦饶雪和秦夫人眼中都不由得惊艷起来, “这么好看!” 之前试妆的时候秦饶雪虽然在,但是毕竟没有这样的灯火跃动,葳蕤眉眼。 如今房中一片红,烛光温暖,落在谢若棠浓妆的脸上,只显得她的皮肤瓷白如玉,眼波流转,便就已经摄人心魄,却又因著嫁娘的缘故,显得端庄,却又嫵媚,娇羞,却又可人。 秦饶雪不敢伸手去碰谢若棠,生怕给谢若棠的妆不小心蹭掉了。 她仔细地端详著谢若棠半天,这才嘆了口气, “真是便宜了寧安王。” 第236章 接亲,抱得美人归 “我二皇兄虽然以前不好,可是现在好呀!” 六公主身后还跟著几个之前跟谢若棠关係处得还不错的姑娘,笑嘻嘻道: “正是因为我二皇兄全心全意的对二皇嫂好,所以才值得二皇嫂託付终身!” 说著,她將一个锦盒递给了谢若棠, “这是我跟母后还有四哥特意给你的添妆。 母后给你的,是世间难寻的一颗拳头大小的东珠,我选得没母后那么好,但是也是我仔细挑选过的。 是极好的一套红宝石做的头面,红宝石可难找呢,我也只得了这么一套。” 说完,她又神神秘秘地凑到了谢若棠的耳边, “二皇嫂,我四皇兄准备的可是之前去药王谷求到的一颗药。 那药叫还魂丹,即便是只有一口气,也能够给吊著。 这天底下,除了父皇和母后有,也就四哥机缘巧合得了这么一颗。 你可要收好,千万別给旁人知道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若是连嫂嫂的添妆我们都抠搜,那外人又怎么议论你?” 六公主认真道: “嫂嫂不许说了。” 说完,她又拿出一个有些丑的毛绒小猫玩偶来, “这个,是团圆的添妆!” 她郑重其事,谢若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伸手接过,声音温柔, “团圆可还好?” “好著呢,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 六公主笑嘻嘻道: “这个算作我跟团圆一起送给嫂嫂的。 它肯定是答应了,我扯毛的时候,它一点儿都不跑呢!” 齐嬤嬤忍住笑, “是啊,只是晚上再不肯公主抱著睡了。” 六公主鼓著腮帮子道: “它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地笑起来。 秦夫人看著时间差不多了,打趣道: “也该我来梳头了。” 谢若棠端坐著,秦夫人走到了谢若棠的身后,拿起梳子从头到尾地梳著,口中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等到最后一梳子落下,秦夫人將她这最后一缕长发盘起,用一早准备好的凤冠固定,又一一插上了金簪和珍珠点缀,最后盖上了面帘,影影绰绰的红纱后,是遮掩不住的绝色动人。 天,已经亮了。 谢若棠坐在床边,听著周边秦饶雪她们跟自己说著话。 秦饶雪见她不说话,特意问道: “怎的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是最后一次闺阁中的聊天了,往后咱们都要各自有各自的家,不知道,还能不能如如今一般,这样纯粹的说说话。” “这是自然的。” 旁边有小姐道: “你在京城,饶雪也已经准备定下京城的婚事了,我们也不见得会远嫁,可不就是以后也不会分开?” 谢若棠有些惊讶, “饶雪打算定下了?” “对方处处都好,没什么不满意的。” 秦饶雪回答得风轻云淡。 其他几个小姐调笑了彼此一番,隨即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就结伴出去。 谢若棠叫住秦饶雪,等到眾人都走了,这才低声道: “你之前和我二舅舅……” 她没忘记上次两人见面时候,彼此眼中的好感。 虽然自己决定不插手,但是问一问也好。 秦饶雪嗔怪道: “你还没嫁人呢,怎么就变得婆婆妈妈嘮叨起来了?” 见谢若棠不鬆手,秦饶雪忍不住嘆了口气,道: “你二舅舅人好,长相也好,没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人生在世,要顾念的从不是一份感情。 更何况,我父亲母亲都在京城,我若是真的一心和你二舅舅好,那岂不是要远嫁? 我无所谓远嫁,也不介意远嫁,可是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就离开我的母亲,对於只有我的母亲来说,实在是不公。 母亲跟父亲之间相敬如宾,这么多年,母亲都是守著我的。 若是我也走了,她在京城的日子,就是数著过了。 更何况,二舅舅也不见得会为了放弃江南的產业,为了一个人放弃一些自己风生水起的东西,蠢得很,我不喜欢蠢人。” 她笑得很是洒脱, “若棠,我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像是你这样能够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疼爱你,身份地位也不错,两情相悦的人,天底下更是寥寥无几。” 她反握住谢若棠的手, “你要跟寧安王好好的,若是他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 谢大人即便出去游歷,你自己京城没有其他人,你就来秦府。 若是我出嫁了,你就来我夫家。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买一处私宅,往后咱俩谁受气,就一起去私宅住著,让他们好好著急。” 谢若棠看著眼前的人,隔了一层纱,那坚定的力量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手上传递给了自己。 谢若棠忍不住弯起眼, “好。” 沈临璟这边也是紧张得很。 四皇子站在旁边黑了脸, “二皇兄,你真的不打算看看时间吗? 若是晚了时间去接二皇嫂,你就不怕新婚第一夜就被二皇嫂给丟出去吗?” 久不出门的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也低低地笑著。 三皇子妃轻声细语道: “二皇兄,你这样已经很好看了,二嫂肯定是喜欢的。 路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不出发,误了吉时,往后日子不美满可怎么办?” 忍住还要去换一身衣裳的衝动,沈临璟深吸一口气看向两兄弟,神色严肃, “你们別骗我,我瞧著,真好看?” 平日极少穿这么烈顏色的人此刻一身红衣锦袍,上头的暗纹在光影中流动,没有一点褶子。 而人原本就生得好看,此刻经过打理,一张脸稜角分明,剑眉入鬢,眼眸如星,高挺的鼻樑下,薄唇似笑非笑,不点朱红自嫣然。 四皇子扶额, “是,特別好看,非常俊美。” 三皇子这个最不喜欢说话的人也跟著点头, “的確如此。 二哥,走吧。” 沈临璟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往外走去。 第237章 这是我给的底气! 他其实走到了门口就已经有些腿软了。 能娶到心爱的人,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如今他就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更多的还有紧张。 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大步往外走去,翻身上马。 后面也穿著红衣裳图喜庆的既白吊著自己受伤的胳膊追了上去, “王爷,王爷您忘记带上您的红封了!” 路上的银钱他们撒,但是等到了谢府,还有拦路的人呢。 这个得新郎亲手发。 沈临璟接过红封,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就夹著马肚子往著谢家走去。 今日的风光正好,那些一早绑上的红绸隨风轻轻地飘摇,如多情女子风中摇曳一般。 街道两边的百姓们也都穿著鲜亮的衣裳欢呼著,祝愿二人永结同心。 沈临璟原本的紧张在此刻一点点消失,开始有些飘了,直接伸手要了一把铜钱,洒向了人群。 中间沈临璟还特意多扔了几个荷包,里头包著的是一两银子。 眾人哄抢,一片欢笑。 那些衝上前一些的孩子们也都被沈临璟一早安排好的人用和生打发了,路两边的百姓们喜气洋洋地看著眼前。 “呀,这咋还没完呢? 这迎亲队伍这么长啊?” “的確长,我瞅著都快有咱们整个京城走一圈儿那么长了吧?” “哎呦,这也不算什么,我刚刚瞧著,谢家的那些嫁妆也已经堆得放不下了!” “哎,真是羡慕,京城中就算是郡王的女儿都不见得有这样的排场吧?” “那可是,寧安王为了谢小姐,不知道是付出多少,自然是不会在意这区区的聘礼!” …… 热闹的欢呼声一声盖过一声。 乌衣巷的眾人也站在巷子口,身上穿著难得做的新衣裳,在沈临璟的高头大马经过时候齐声欢呼, “祝,寧安王与寧安王妃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体验棒,10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声盖过一身,沈临璟的腰杆子也越发的直。 不少的闺阁少女们恨不得將帕子搅碎,眼中满都是羡慕和懊恼。 不说如今成婚这样大的排场,当初若是自己能够攀上寧安王,无用归无用,这张脸当真是难以挑剔啊! 呜呜呜! 谢若棠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听著那吵嚷的嗩吶声欢欢喜喜地越离越近,她的心跳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抓住了在一边的云老夫人的手。 喜婆婆站在一边眉开眼笑地说著吉祥话,很是识趣地主动出去说要看看新郎到哪儿了。 云老夫人拉住谢若棠的手,忍住笑, “马上你就要走了,祖母给你的东西,你可记得,晚上洞房前好好看看。” 说完,一个册子就放在了她的手上。 谢若棠开始未曾反应过来,下一刻瞬间烧红了脸,恨不得將手上的册子扔出去。 她上一世出嫁的时候云初给她也塞了一本,只是当时自己並没在意,晚上要洞房时候顾知舟看见了,还很是冷嘲热讽了自己一番。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册子上是什么。 云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少女眼中含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男人的心……不仅仅是寻常的手段才能留住……” 谢若棠脸更红了。 好在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隱约的闹喜声,云老夫人也就没有继续打趣她,起身出去了。 沈临璟好不容易在时间內赶到,翻身下马,云意之则就拦住了他, “哎,咱们迎亲归迎亲,我也准备了些关卡,看看王爷能不能闯过。 若是能,我这才放心让你去接了我家若棠。” 这是自己的大日子,沈临璟是决计不肯出丑的,有些耷拉眼角可怜兮兮,拱手道: “二舅,您可別为难了我,记得给放放水唄!” 云意之狡黠一笑,刚想说话,云老夫人就笑眯眯地拉住他, “若棠说了,不给王爷出那些难题,我呢,今日也就只问一句,王爷往后打算如何对若棠好?” 与之相比,云意之开始准备的那些问题好像確实算不了什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沈临璟的身上,这个问题,的確是放水放到护城河了。 沈临璟重重地咳嗽一声,招了招手,既白吃力地抱著一个箱子过来。 沈临璟將箱子抱起道: “这里面是整个王府的基业,在成婚前,我已经找了户部的大人特意全部加急过给了若棠! 若是以后我跟若棠起了什么爭执,若棠也不必担心王府不是自己的家,大可將我赶走! 上到王府,下到府上的一针一线,从此都是若棠支配,我绝无二话!” 说完,他又看向红绸妆点的门楣,声音扬起, “婚事仓促,可我恋慕若棠多年! 此生能有幸得神女垂青,我沈临璟在此发誓,从此我沈临璟的身边只会有谢若棠一人! 若是我们起了什么爭执,我的错就是我的错,若棠的错也是我的错! 我爱之所爱,恶之所恶!”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都不由得轻轻惊呼出声, “王府都过给寧安王妃了?” “王爷如今算是只有一个皇子身份了,竟然不给自己留半点儿退路,嘖嘖,是真將寧安王妃给放在心上,恨不得宠上天!” “羡慕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够遇见这样的夫君就好了!” “沾沾喜气,快快快!” 眾人哄闹著,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对视一笑,侧开身子,云意之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母亲他们问完了,我还没问呢。 侄女婿,我问你,若是有朝一日若棠老了丑了,你也能够做到刚刚说的那样?” “我比她大,我比她先老。” 沈临璟没有半分的思考, “到时候若棠先別嫌弃我就行。 更何况,若棠这样美好的人,即便是老了,也定然是貌美如!” 云意之这才满意的伸出手, “红封。” 沈临璟这才想起这个,赶紧將红封一一散去。 四皇子和六公主凑在一起,六公主好奇道: “四哥,二哥真把王府都送给嫂子了?” “照著二哥那样喜欢二嫂的样子,应该是没得跑了。” 第238章 引领婚事新时尚 说完,四皇子看向妹妹笑眯眯道: “你可瞧见二哥对二嫂的情谊了?” “看见了!” “看见了就记住,男子喜欢一个女子的时候,没有什么事不能不可以做的。 若是往后你嫁人,对方不能够对你像是二哥对二嫂那样好,你也不必再嫁,知道了吗?” 六公主郑重点头, “四哥放心,我记得了!” 一边参加婚宴的小姐们也都为谢若棠高兴著,就连那些来参加婚宴,一开始觉得有些铺张浪费的,在听见四皇子和六公主的对话后也都有了新的琢磨。 从此,京城里面男婚女嫁,为了凸显有心,即便是不如沈临璟这样大手笔,也特意在城中古槐上掛满了红绸以示心意。 当然了,这也都是后话。 好不容易走到了府中,一直到了谢若棠的闺房院门口,他都还觉得有些恍惚。 去年今日,自己还跟个登徒子一般,从那边的墙头翻进来,想要问谢若棠有没有开玩笑。 如今,自己已经穿著喜服,在这儿等著迎娶她了。 之前的不真实感在此刻被喜悦彻底的冲刷掉,他满眼都是亮色地看著那扇门,声音抑扬顿挫, “若棠,我来娶你了!” 谢若棠的脸上有些烫,旁边的喜婆婆已经伸出手来搀扶自己,笑道: “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喜媒,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登对的新人呢!” 谢若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將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雀儿在另一边扶著她,小声道: “真的! 小姐,王爷今日可好看了,若是跟您站在一起,那就是天作之合!” 沈临璟看著那门被打开,走出同样一身喜服的谢若棠,不由得呼吸微微一窒,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 身边的三皇子及时拉了一把,尷尬道: “二哥,你应该在这儿等著。” 沈临璟此刻眼中只剩下了谢若棠,哪儿还顾得上旁人? 那一层红纱影影绰绰的,隔著看沈临璟,谢若棠看不清楚沈临璟的脸色,也因为害羞,不敢多看。 可旁边的人们却是看著谢若棠玲瓏的身段,和她那若隱若现的面容,都不由得感嘆起来, “不愧是谢小姐,生得当真是绝美!” “是真好看,这一身嫁衣也好看!” “听说谢小姐穿的是当初云夫人嫁人时候穿的嫁衣,那可是天底下多少绣娘抢著做出来的,没想到十几年后,竟然还是如此惊艷!” 云意之得意上前看了沈临璟一眼,隨即在谢若棠的面前背对著她蹲了下来, “若棠,舅舅送你出嫁!” 谢若棠被牵引著趴上云意之的背上,那样熟悉的安心,让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涩。 “你可千万別哭鼻子。” 云意之忽的开口, “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你要是哭了,將妆容给惹了,怎么做最美的新娘子?” “舅舅,谢谢你。” 上一世姻缘的遗憾,她如今也算是有了弥补。 谢若棠声音轻轻,云意之笑出来, “谢什么? 你是我们云家的掌上明珠,我们自然是要將你放在心上的。” 其实说到这儿,云意之也有些伤感, “你大舅舅来不了,但是也捎人给你送了一些嫁妆。 往后,你就是寧安王妃了,我瞧著沈临璟是对你真不错,至少现在好。 我们给你的东西,你可以藏一部分起来。 若是哪一日他对你不好了,你还能够拿著这些和离。 放心,他对你不好,我们就来京城给你撑腰。 到时候你就跟著我们回江南,谁也不敢说閒话,舅舅养你一辈子!” 一边的雀儿鼓了鼓腮帮子, “舅老爷,今儿可是小姐大婚,您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 要说,也得等到明日嘛!” “是我考虑不周。” 被雀儿这么一打岔,云意之也忍不住笑起来,刚刚的烦闷气氛也在此刻消散。 谢若棠知道这是云意之想给自己底气,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片温软。 这就是有疼爱自己的家人的底气! 若是自己上一世没有那么草率的决定,或许,解决也不一样呢? 思量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门口。 谢若棠被送上轿,沈临璟满心欢喜地回头看了一眼轿,这才翻身上马,越发的意气风发。 站在不远处的顾芷涵噘著嘴,头髮也已经盘成了妇人髮髻,任由身边的小丫鬟扶著自己,她挺著平坦的小腹不服气道: “不就是成个婚吗? 这般招摇,我呸!” 说完,她又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等公子那边跟家中安顿好了,我也就能够有这么风光的婚宴,还用得著羡慕谢若棠?” 丫鬟忍住翻白眼的衝动。 就自家公子的德行,不过是觉得睡了一个高门贵女有意思,顶多玩玩,怎么可能会將人娶进门? 更何况顾芷涵现在已经跟侯府断了关係,如今身份说是个外室都不为过。 还想母凭子贵? 切,愿意给公子生孩子的多了去,现在公子指不定是去了哪儿的温柔乡出不来呢! 顾芷涵没有注意到丫鬟的神色,转身就要丫鬟带自己回去。 毕竟在外头久了,看著也难免是有些眼馋。 可是还没走出去几步,她的身子就被一股力气抓住,隨即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落在了脸上。 她差点儿摔倒地上,即便如此也没忘记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肚子。 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她愣了一下,隨即仰著下巴冷笑, “侯爷,我跟你可没有关係了,你以什么身份对我动手?” 不过是一日的功夫,顾知舟整个人就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青色的胡茬也生出不少,和从前那样芝兰玉树的模样压根儿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芷涵想起自己之前总骂谢若棠是瞎子,竟然不选自己哥哥这样的美男子,反而选了一个紈絝。 可想想刚刚看见的沈临璟,气宇轩昂,俊美非常…… 碾压面前的顾知舟不知道多少倍。 嘖,谢若棠的眼神,还真是又毒又好。 顾知舟死死地盯著她,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母亲呢?” 第239章 卖题赚钱,总不能什么都没了吧? 他的確不是什么顶天的大孝子。 更何况顾老夫人还做了那么多事儿,让他跟谢若棠错过,他自然是怨恨顾老夫人的。 可除此之外,也只有顾老夫人会这样的为自己著想,为自己打算。 昨夜他回府后,並不曾见到顾老夫人的半点踪跡。 任何人走,顾知舟都不信顾老夫人会走。 侯府对顾老夫人来说,就是荣耀的象徵。 他不知道顾老夫人去了哪儿,等到了大半夜也不见人,他便就出来寻人。 幸而因为谢若棠的大婚,以至於处处都亮著灯,衔接到五更天亮的时候,所以他找的也还算是没那么艰难。 只是到了现在,他也不曾见到顾老夫人的踪影。 思来想去,也只能够失魂落魄地作罢。 结果刚巧看见沈临璟一脸意气风发,谢家的人笑吟吟地將谢若棠给送上轿的这一幕。 他不敢看,却又如同自虐一般,忍不住地去看。 可这么一看,恰好就看见了在一边看热闹的顾芷涵。 顾芷涵骂道: “找不到她那肯定是她跑了啊! 你现在连一个府邸都根本保不住,別说是母亲,估计下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吧?” 这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 顾知舟看著从前最亲的妹妹,如今的字字句句都说著诛心之语,理智也消散了去,直接抓住了顾芷涵的领子就往著人少的巷子大步走去。 顾芷涵还从未见过顾知舟如此,顿时就有些慌张起来, “你做什么,小雪,小雪!” 那个丫鬟早在顾知舟动手的时候就直接跑了,顾芷涵结结巴巴道: “哥,你冷静些,我就是胡说的。 你不是还要找母亲吗? 我们一起去找母亲好不好? 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若是能够生下来,往后我就是史家的少夫人,肯定是会帮衬著咱们家的!” 顾知舟目光阴沉沉地看著她不动,顾芷涵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 “哥,你忘了吗,小时候你最疼的就是我。 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儿,可是我不是已经改了吗? 而且你也硬打过我了,这事儿不能翻篇么?” 顾知舟依旧沉默不语,那眼神看得顾芷涵心中发毛,她终於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害怕, “哥,你別那样看著我,我、我怕……” “你怕?” 顾知舟笑了一声,神色依旧冰冷, “拿出所有的银子,我要將侯府赎回来。” 顾芷涵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 “我身上、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將我的那些首饰拿去当了,再找史公子帮忙凑点儿,咱们再换一套宅子得了。 反正侯府住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 母亲…… 咱们当务之急不是要找母亲么,这样,我跟你一起去找,好不好?” “现在给我银子。” 顾知舟低吼一声,伸手毫不犹豫地掐住了这个从前最宠爱的妹妹的脖颈, “顾芷涵,我对你已经够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为什么!” 顾芷涵被掐得眼睛都开始翻白,拼命地挣扎著,道: “哥,你放开我,放开!” 好不容易挣扎开了,顾芷涵是彻底的怕了,將自己头上的簪子这些全都脱了下来塞给顾知舟, “剩下的、剩下的我再去筹行不行? 而且昨日母亲找到我,已经拿了一千两银票走了,我身上真的没有了!” “母亲昨日找过你?” 这么一句话,顾芷涵瞬间僵硬在了原地,结结巴巴道: “我、我……”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半天,她才道: “母亲估计,是拿著银票跑了,否则怎么著也会回府上的…… 哥,你现在还是侯爷,还有威信和官职,这些拿去先稳著那群畜生,刚好马上到春闈,你只要是愿意帮忙……” “你的意思是要我卖题?” 顾知舟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如今家没了,你是要我的名声也彻底毁了吗?!” 徇私舞弊,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了,自己轻则毁了前路,重则可能这条命也得搭里面! 顾芷涵当真是不知所谓,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了。 顾芷涵有些急了, “也就是一年的事儿! 我知道,那些学子为了能够买点儿题,都是恨不得倾家荡產的! 哥,你就是太小心了! 若是你这么小心,怎么赚得到银子? 反正,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就今年做,能把咱们的府邸赎回来就行了,其他的再说就是! 你也说了,母亲的心里头就惦记著侯府,怎么捨得看见侯府真的被收走? 到时候要是母亲亲眼看见了府邸没了,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顾芷涵越说越起劲儿, “你在的那个位置也不必须要泄露太多,不会有人查得到的!” 顾知舟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是此刻,他真的挪不动半点脚步。 顾芷涵见他如此,便就知道这是有戏,越发的起劲儿, “哥,这天底下哪儿还有不银子就能办成的事儿? 你瞧瞧,从前咱们都瞧不上寧安王,可他偏偏是个王爷,手上有银子,这成婚都多气派?” 顾芷涵的话酸溜溜的, “咱们还得算计来算计去,这根本就不公平。 咱们顶多也就是想留住自己的家而已,这又算得上什么坏事儿?” 她委屈道: “我是真的被骗了,这才干了这样的蠢事。 哥,看在我一直想办法的份儿上,你就別生我的气了,行不?” 顾知舟沉默著,脑子里驀地想起昨日的事情。 自己回到府上,连一根蜡烛都点不亮,还是沈临璟身边的人叫人送了银两和蜡烛…… 这不就是在羞辱自己么? 若是自己有银子,谢若棠说不定就愿意跟自己好,会觉得跟了沈临璟是错事呢? 原本被拼命压制住的念头在此刻疯狂地再次窜起,让他手心都有些发汗。 顾芷涵跟顾知舟这么多年的兄妹,自然是明白顾知舟此番是什么意思,当即开了口, “哥,你放心,这件事儿我肯定不叫你为难! 你只管將题目给我,我来联繫人!” 她是女子,联繫卖题再简单不过。 第240章 拜天地咯(小情侣成婚版1) 顾知舟沉默著,不知道是还在想什么。 顾芷涵道: “母亲都走了,就是觉得侯府再也回不来了,咱们要是能够保住侯府,母亲不就主动回来了?” 此话一出,顾知舟转过身去,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飞快道: “我明日找你。” 见顾知舟背影飞快的离开,顾芷涵总算是鬆了口气。 但是想起刚刚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后怕,心中也不由得生了疑惑。 昨日顾老夫人找到自己,要了银两后,分明是往著侯府赶去,怎么会没有回去呢? 走…… 她刚刚是那样糊弄顾知舟的,可实际上,就算是死,顾老夫人也一定会选择死在侯府的。 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绕了京城一圈,轿停在了王府的门口。 按照惯例,新郎要踢一脚轿,象徵著要去除一路上沾染的一些不好。 可沈临璟听了后眉头拧了起来, “踢轿门? 里头坐的是我妻子,我去踢,要去除邪祟,那是在给我妻子下马威?” 喜娘赶紧道: “哎呦,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那今日就在我这儿破!” 沈临璟冷笑一声, “本王的王妃,即便是这样的委屈都不能受!” 他一把撩开轿子门帘,伸出手去,谢若棠將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即將出来,沈临璟一把將人给打横抱了起来,惹得眾人一波惊呼。 连谢若棠都被嚇得下意识抱紧了沈临璟的脖子。 “万万使不得呀,接下来还要跨火盆,扔豆子,这些……” “本王说使的就是使的。” 沈临璟中气十足,道: “更何况这些若是非做不可,本王抱著王府做!” 他可看了,那火盆烧得厉害,不小心要是撩坏了若棠的嫁衣怎么办? 再者,那些豆子虽然不会使劲儿打,可到底在身上是疼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原本什么都想取消的,但是又怕给真的给自己招来祸端,犹豫著,还是决定了直接自己抱著上。 眾人哪儿见过这场面,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四皇子清咳一声,扬高了声音, “爱妻如此,寧安王寧安王妃恩爱白头!” 有了这么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开始跟著喊起来。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跟在后面,眼中也不由得有些湿润。 能够方方面面体谅著若棠,若棠,也算得上一句苦尽甘来了。 谢若棠的心跳极快,脑子空白。 原来,只要是丈夫足够宠爱自己,这些所谓的规矩,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东西。 不提上一世自己是怎么被烧了衣裳被磨性子的,谢若棠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得厉害。 她何其有幸,能够有这么一个爱自己的人? 沈临璟大步跨过火盆,旁边的喜娘急得脑门儿都是汗,念叨著乱了乱了,可还是下意识地扯著嗓子道: “跨火盆,除晦气,一生美满有福气!” 沈临璟抱紧她,用身子护著谢若棠,周围的各种豆子被撒了过来,也算是祝福了。 好不容易到了拜高堂,沈临璟这才將人给放下来,哼了一声, “轻飘飘的,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 谢若棠嗔怪地隔著盖头瞪了他一眼,余光瞥见座首,这才发现,皇上皇后竟然也来了。 谢若棠今日脸上的温度就没有下去过,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听著號令。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最后一拜还未拜下,不知道是何处一阵风来,將她那红纱盖头给吹飞了。 谢若棠有些慌乱抬眼,却见沈临璟满眼的惊艷。 她亦是看见了沈临璟眼中的自己。 从前自己不怎么上妆,如今突然这么一身浓妆艷抹,的確是更多了风情。 谢若棠涨红了脸低下头,喜娘连忙喊著, “这是春风送喜,是大吉大利呀!” “今日这样好看的模样,若是一直被遮掩,反而还亏了。” 皇后笑道: “三拜吧。” 谢若棠不敢抬头,等到第三拜结束,便就有人唱著送入洞房,礼成。 於是,她又被雀儿和雪客一起搀扶著进了新房中。 喜娘笑眯眯道: “小姐,不,王妃,您虽说是方才春风送喜,可新郎官儿也要挑遮面的。 您就先在这儿等著,王爷在外头酬客结束后,就给您亲自挑起,您呀,別忘了喝合卺酒。” 隨著喜娘的动作,谢若棠的头上又落下一片鲜红的盖头。 比之之前的盖头,这个就掩饰得多了,谢若棠只能低头看见自己的手。 喜娘又交代了几句,便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主僕三人,雀儿左右打量著,眼中满是惊嘆, “小姐,这新房是真的用心布置过,跟您在江南的很是相似呢!” 这是沈临璟在布置新房之前特意问了云老先生他们的。 否则,他当初那么勤快跑太傅府,若是只为了单纯的增进感情,那岂不是亏到极点了? 谢若棠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惊喜,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脑袋,道: “真的?” “真的。” 雀儿侃侃而谈,一边的雪客则是从桌上拿了一块儿桃酥给谢若棠, “您今日起得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您先吃一块儿糕点垫垫肚子吧。” 雀儿也连忙围了过来, “奴婢特意带了口脂,要是待会儿了,奴婢给您补上!” 谢若棠也的確是饿了,接过糕点便就在盖头下吃了起来。 雪客教训著雀儿, “……如今王妃已经嫁人了,咱们也该改口叫王妃了。” 雀儿不好意思道: “哎呀,我给忘了……” 叫了这么多年的小姐,她是真给忘了。 谢若棠吃了两块儿糕点,补了点儿口脂,刚准备让雀儿给自己倒点水喝,没想到下一刻一股淡淡的酒气掺和著熟悉的味道靠近了自己。 谢若棠好不容易平稳下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你、你不是应该还在前面喝酒吗?” 沈临璟愣了一下,有些气馁, “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我了?” 他还特意先给两个丫鬟打了手势让她们出去,自己更是轻手轻脚的。 哪儿出了破绽? 第241章 拜天地咯(小情侣成婚版2) “笨蛋。” 谢若棠噗嗤一笑,方才的紧张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你身上还有酒气呢。 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外面的客人……” “我说要出恭,他们便就放了我一马。” 沈临璟將一边的喜秤拿过,挑开了谢若棠的盖头。 灯火交映,美人如。 沈临璟竟然有些看呆了, “若棠,你今日,好美。” 谢若棠面上飞起红云,娇嗔道: “就今日?” “我嘴笨,你是知道的。” 沈临璟眼睛亮晶晶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她的脸上飞快落下一吻。 不等谢若棠反应,他反而是耳根子通红的別开脸, “我跟他们说了不许来闹你,怕你不自在。 刚刚抱你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戴的东西有些繁琐,怕你在这儿等太久了难受,所以想先给你挑盖头,先把这些髮釵给卸了。” 谢若棠的確难受,但这是自己的新婚日,难得这般繁琐。 她一时间又有些捨不得, “难受也不过今日,更何况咱们的婚宴还未结束,我要是就拆了头髮,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咱们流程都走完了,也没人来这儿,你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沈临璟回过头看她, “我听雀儿她们说,你今日还没吃东西?” “刚刚吃了两块儿桃酥。” “那顶什么饿?” 沈临璟皱眉, “你想吃什么? 前头宴席那么好,凭什么你是女主人还得饿肚子? 有水晶肘子,蟹粉狮子头,清蒸蟹,百鸟朝凤,四喜丸子,乌龙吐珠,龙井虾仁……” 原本吃了两个桃酥,谢若棠的肚子也没有那么的饿,可是沈临璟跟店小二一样,噼里啪啦的一堆菜名爆出来,她肚子又忍不住咕咕叫了。 显然沈临璟也听见了,他笑起来,一边给谢若棠拆发上的发冠,一边缓和了声音, “我记得你喜欢吃鱼,待会儿我让雀儿她们拿清蒸鱸鱼和一些其他你爱吃的菜来。 哪儿有嫁出去了第一天,还得在夫家挨饿的?” 是了,两个人,是夫妻了。 谢若棠感受著沈临璟给自己拆发,红著脸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沈临璟是特意找人学了怎么拆头髮的,他记得谢若棠的手还受著伤不方便,所以不过片刻,谢若棠便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和脖子都变得轻鬆起来了。 沈临璟顺势给她捏著肩膀,谢若棠舒服地眯起眼来,声音带著浓浓的撒娇, “阿璟,你怎么这么好?” “你是我妻子,我不对你对谁好?” 沈临璟手上的动作微微加重了些, “这样舒不舒服?” 谢若棠还未回答,外面就传来了既白的声音, “王爷,三皇子和舅老爷在找您呢!” 沈临璟有点儿不想走。 谢若棠转过头眉眼弯弯, “我等你回来。” 就这么五个字,沈临璟瞬间脊背就挺直了,目光滚烫得几乎要將谢若棠给吞噬殆尽。 她面上烫了起来,手上轻轻地推著他, “快去。” 沈临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谢若棠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可已经酸了的嘴角却怎么也掉不下去。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不多时,雀儿她们就提著食盒进来了。 將吃的放好,雀儿托著下巴看她,笑嘻嘻道: “小姐……不对,王妃,王爷对您真好。” 谢若棠瞪她一眼, “就你话多。” 雀儿得意, “不然奴婢叫雀儿呢!”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谢若棠这么开心的样子了,连带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笑眯眯道: “当初那群人都不看好您跟王爷,可如今,偏偏王爷爭气! 奴婢一路过来的时候,您是不知道,多少闺阁女子扼腕,觉得错过了这么一个好儿郎呢! 不过,奴婢觉得,若是当初跟王爷定亲的人不是您,王爷肯定是不会答应,更不可能对一个女子这样好。 刚刚在谢府外头,王爷特別大声说,您是他爱慕多年的人呢!” 说著,雀儿將刚刚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全都给说了一遍,手舞足蹈的,欢喜得很。 雪客从外面进来,轻轻地叫了一声雀儿,雀儿轻快地起身出去。 不知道二人是说了什么,反正,雀儿的脸色不大好看。 但等回来后,雀儿也没有提。 谢若棠看她, “发生什么事儿了?” “哪儿有什么事儿啊。” 雀儿依旧笑嘻嘻的,给谢若棠挑刺, “王妃,您尝尝这个鱼,看著就嫩!” 见雀儿不说,谢若棠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今日不管是什么事儿,她都不想打扰自己的心情。 除了今日饿著的时候有点儿难受,谢若棠对这一次成亲还是很满意的。 临了天色沉沉,谢若棠站在窗边,目之所及,皆是亮色。 雀儿说,那是沈临璟为她亮的灯,前后三日。 从前被重视的感觉,谢若棠已经觉得是顶顶好了,没想到如今还有更被重视的瞬间。 时间已经不早了,谢若棠也已经有了些困意,刚靠著床头要睡去,门被推开的轻微吱呀声让谢若棠猛地惊醒。 沈临璟一进来便就看见她的目光迷离,蹙眉道: “是不是累了,怎么不先睡?” “我说了等你嘛。” 谢若棠轻咳一声, “而且,合卺酒还没有喝。” 沈临璟这才想起来这一回事儿,揉著自己的额头道: “他们灌我好多酒,我脑子都不好使了……” 说著,他亲自倒了酒端到了谢若棠的面前,因为喝多了酒而薄红了脸颊的那双眼睛,此刻更是要將谢若棠吸进去一般,多情几乎要將她溺死。 谢若棠抿著唇,二人交杯,口中的烈酒瞬间滚烫了她的喉咙。 还未反应,她的手便就被沈临璟握住。 他身上热得嚇人。 谢若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依旧心跳如雷,呼吸也渐渐地有些上不来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却叫沈临璟有了欺身上前的机会。 “阿璟……” 谢若棠从不知自己的声音竟然能够软成这般,如一汪春水。 沾染了酒气的鼻息与她交织,那滚烫的唇,终究落在了她的唇上。 第242章 洞房 心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般,谢若棠僵硬地任由他引导著。 果酒的香甜和爱人的唇,一夜的红浪翻滚,直到天明,这才寂静。 谢若棠这一觉睡得过於安稳,只觉得自己如一夜小舟漂浮在江河上,被狂风骤雨撕扯,最后终於平歇。 等到甦醒,谢若棠浑身就像是被碾压了一遍似的,甚至连手都不愿意抬一下。 沈临璟趴在她旁边,玩弄著她的髮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谢若棠,看起来依旧精神奕奕。 谢若棠开始还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已经嫁了人,察觉到自己没有穿衣裳,脸上瞬间涨红想往角落去,沙哑著嗓子道: “走开。” 她想斥责这个昨夜毫无节制,將自己翻来覆去欺负的男人,可是因一夜的荒唐,连著自己的声音都听著哑哑的,没有半点威慑力不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邀请。 沈临璟凑上前, “不走。” 他越看自己的心上人,越是觉得他家若棠生的貌美。 谢若棠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昨日是他动的最多,偏偏自己就像是被吸乾了精髓一样,沈临璟就像是妖精一样,越发的精神奕奕。 这一定有什么问题! 谢若棠不睬他, “荒唐!” 老夫人在她临出阁前给自己的那本册子根本就没有拿出来,全然是眼前的人引导著,一切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谢若棠想到他那无师自通的手法,心下驀然升起一股微妙,酸酸的。 沈临璟…… 之前可曾和其他女子这般过? 沈临璟是不是第一次,她在之前就想过,觉得並不重要。 毕竟自己在上一世也嫁过人。 兴许是因著对方的纵容和爱,所以如今谢若棠也开始有些计较起来,心中不由得想起这些事情。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沈临璟原本还见谢若棠的脸上带著笑意,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也淡了下来,便就知道她是真的有了些情绪。 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沈临璟不明白,但是他会哄。 他如一只大狗一般拱在了谢若棠的脖颈处,嗅著她脖颈的幽香,一刻也不肯下来, “怎么不高兴了,是我昨日太粗暴了?” “……不是。” 谢若棠闷闷道: “你之前告诉我,说,从前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是只喝酒吃菜的。 当真只是这些,没有什么红顏知己?” 谢若棠知道自己这样问不好,甚至后悔自己应该在成婚前就问得。 可是成婚前,她的確没有將这些放在心中过,更別提问了。 沈临璟一头雾水, “什么红顏知己?” 沈临璟有些茫然,谢若棠又羞又恼地推了他一把,低声道: “就是,就是那种! 你若是没有,为何昨日你……” 再后面的她说不下去了。 即便自己活了两世,也不是头一次经歷,可那些话还是羞於启齿。 沈临璟这才反应过来谢若棠说的是什么,顿时哭笑不得,在她的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不曾。 我的心上只有你,而这种事情,也自然是要跟自己的心上人做才有意思。 齐嬤嬤找了宫中有过经验的嬤嬤来告诉过我,如何能够让女子新婚之夜好受些。 你方才……是吃味了?” 谢若棠一听这话,心中就隱隱的欢喜起来,唇角也忍不住往上翘,嘴上却並不承认, “才没有吃味呢,有什么味好吃的? 甜的咸的?” 沈临璟是个不要脸的,现在二人又是在被子里坦诚相见,他趴在她的耳边衔住了她圆润莹白的耳垂,谢若棠的身子忍不住一颤,嚶嚀出生。 “是软的,香的。” 沈临璟乐此不疲,身子也隱隱又有了起势。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朝迎娶了心爱之人,他要是没点儿反应那才叫完蛋了。 谢若棠涨红了脸抓住他作乱的手, “別! 马上、马上就要准备进宫给皇上皇后娘娘敬茶了,误了时辰不好。” 沈临璟的呼吸已经粗重起来,闻言將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语气鬱闷, “……不能不去?” “你是想要我被千夫所指,还是想要我被说没规矩?” “我就说说。” 沈临璟没抬头,声音有点委屈, “可是……我不想起来。” 温香软玉,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流连女色了。 谢若棠推了推他,被他的呼吸给弄得脖子痒痒,一边躲一边笑出声, “让开,你別闹我。” 沈临璟却来了劲儿,故意用发尾扫著谢若棠的脖颈。 谢若棠挠著他的腰,两个人闹成一团,外面忽地响起了叩门声。 既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里面的声音,道: “时间差不多了,王爷王妃,咱们该进宫给皇上皇后娘娘敬茶了。” 谢若棠气喘吁吁地推了他一把, “不闹了,起来吧。” 沈临璟哀嘆一声,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他刚准备穿衣服,就见谢若棠也爬了起来去拿自己的衣裳,他伸出手调笑著谢若棠, “你还帮我拿衣裳呢?” “不是要给你更衣?” 谢若棠虽然无感,但是这种事情她上一世为顾知舟做过,也不觉得不应该对沈临璟如此。 可沈临璟却直接拿过她手上的衣裳, “你没嫁给我之前我也会穿衣服,总不至於你来了我不会穿衣服只等著你伺候了。 你再眯会儿,我穿好后给你穿。” “哪儿有丈夫这样伺候妻子的?” 谢若棠歪著头看他,眼中璨若星河,唇角弯弯。 沈临璟轻笑出声, “我这样的丈夫。 你又没有伺候过人,我没那个脸让自己喜欢的人做这些。” 谢若棠心中一动,忍不住裹著被子坐起来,从被子里伸出如莲藕一般洁白如玉的手臂,给他把领口整理好,缓声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但是我很高兴你在为我著想。” “你什么都不必做,往这儿一站就是合格。” 沈临璟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一口,双眼却落在谢若棠的脸上,渐渐往下滑落,染上几分慾火。 第243章 他究竟走错了哪一步 谢若棠察觉到他的眼神,恼得將自己手收了回来嗔道: “你出去,让雀儿她们进来伺候我。” 沈临璟就算是不愿意,这会儿也知道任由自己这样磨蹭下去,估计又要擦枪走火,只能够將脸贴著谢若棠蹭了蹭,闷声道: “我等你。” 很快雀儿和雪客进来了,两人依旧是从前的打扮,但是看著谢若棠的眼神却带著不少曖昧。 谢若棠佯作镇定, “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 雀儿神神秘秘地凑到了谢若棠的耳边小声道: “奴婢瞧著王妃好看!” 谢若棠莫名的脸红,却依旧强行镇定。 伺候完洗漱,谢若棠看著镜子里將长发全部盘起来的自己有些恍惚,但她笑,镜子里的人也笑。 沈临璟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为她簪上髮釵,道: “吃点东西再去还是去了再吃点东西?” 哪儿有第一次进宫就奔著吃的去? 更何况,一套流程下来,说不定是多么的累,谢若棠可没有欺负自己的习惯,和沈临璟隨便吃了点东西就上了马车。 昨日沈临璟折腾得太狠,谢若棠实在是遭不住,马车不过是晃荡了些,她的眼睛就忍不住地合上。 沈临璟也知道是自己太孟浪了些,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身上,道: “你睡吧,等到了我跟你说。” 谢若棠也不客气,將脑袋彻底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声音闷闷道: “……你別想著要顾我,让马车耽误了请安的时间。 我就眯一会儿,待会儿我就好了。” 沈临璟伸出手用袖子遮住光亮, “嗯,放心吧。” 他看著谢若棠那闭上的眼睛和靠在自己身上的睡顏,心中渐渐地生出满足。 水乳交融时,他忘了情,是因为惶恐。 他总觉得谢若棠就像是一阵风,他努力的想要抓住对方的踪跡,却怎么也抓不到。 即便谢若棠成了自己的妻子,可是那种若即若离,他还是会时时感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即便谢若棠在自己的身边,即便没有心猿意马,他看著她的睡顏,那颗心也能够安定下来。 等到了皇宫门口,谢若棠被沈临璟叫醒,雀儿和雪客帮她將髮簪整理好,这才下了马车。 沈临璟先下来了,伸出手搀扶著谢若棠。 正好散朝的百官也三三两两从宫里出来,看见沈临璟和谢若棠夫妻二人,也都笑著上前行礼道喜。 他们虽然从前跟沈临璟不对付,可是那也都是朝堂的事情。 能够说不做紈絝就不做紈絝,不说执行力,沈临璟的这一番学习能力就不低。 东宫之主尚未定下,沈临璟已然有了可爭的机会。 加之,沈临璟这一次婚宴实在是大手笔。 所有去府上参加宴会的,全都得了沈临璟的一份礼物。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財神爷。 沈临璟也对著前来道贺的人一一拱手谢过。 若是从前,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对这群人有什么好脸色的。 用他的话来说,在朝堂上跟这群老狐狸你来我往的,本身就已经相看两生厌,何必在下了朝还装得两个人能一起穿一条裤子一样好。 可这群人眼下说的这话,全都是祝贺自己跟谢若棠的,他即便是不喜欢这群人,也很喜欢这样的话。 还是谢若棠瞧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好笑道: “王爷,咱们也该谢过各位大人,结束寒暄了,皇后娘娘他们还在等著我们过去呢。” 此话结束,沈临璟这才恋恋不捨, “回头咱们再聊,今日著实不方便。” 眾人也识趣地走开,等看见沈临璟和谢若棠的身影远去了,这才纷纷感慨, “王爷从前混,但现在可不一样,真就是娶了妻后就变了一个样!” “这谢小姐……不,是寧安王妃,这寧安王妃真就是个福星!只是跟王爷定了婚,王爷就已经开始改变!” “真真是有福之女,若是当初的顾侯爷娶了王妃……” 此话一起,顿时有人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独身一人的顾知舟。 他们议论的时候並未躲著他,顾知舟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 后悔又怎么样? 有些事情,如今已经没了回头箭了。 顾知舟沉默著从一边走过,身后又传来了那些大人的声音, “这就是运气,当初王妃那样喜欢他,他一点儿也不知道把握,也是时也命也!” “是啊,也不知道那个二小姐有什么好的,竟然能够叫顾侯爷捨弃了王妃……” “好在是分开了,我瞧著,王妃如今快活得很,还得了这般疼爱自己的夫君,也算是好事儿了!” …… 真討厌。 顾知舟身侧的手不断地收紧,有些喘息不过来。 他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掌心,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些都不打紧,不必去想,不必去管。 可是脑海之中,顾知舟还是没忍住想起了刚刚站在沈临璟身边的谢若棠。 沈临璟满脸自豪地站在他妻子的身边,將妻子视若世上珍宝,小心又得意地展示给眾人。 而那个从前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嘰嘰喳喳喊著知舟哥哥的小姑娘,即便自己站在人群中,她也能够一眼看见自己的小姑娘,却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自己。 她只是站在那儿任由沈临璟拉著她的手,一直含笑看著他,满心满眼的模样,曾经是自己的专属。 顾知舟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觉得心中酸涩,有个叫做嫉妒的东西喷涌而出,让他忍不住想返回去抓住谢若棠,带她走。 可是自己说带,她就会跟著自己走吗? 他心烦意乱地上了马车,靠在马车壁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外面的小廝小声问道: “侯爷,现在回府吗?” “嗯。” 顾知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的声音是在跟自己说话,后知后觉的想起,安福他们都已经被卖了,这是自己新买的小廝。 等回到了侯府,顾知舟下了马车,看见门房,道: “老夫人可回来了?” 门房也是才来的,但是胜在聪明伶俐,顾知舟怕顾老夫人回来自己没在,便就特意叫门房守著。 门房摇头,顾知舟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回去了。 第244章 东宫之主?我不要 已经整整两日了。 顾老夫人依旧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顾知舟有些疲倦。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中,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樑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想要將心中的不安给按下。 可不知道是怎的,他无意识地挥了挥手而已,一边的香炉倒下,里面燃烧的香料顿时滚在了他的手背上。 顾知舟猛地跳起来倒吸一口凉气,又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不少的书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疼得他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脑袋。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连忙进来,看见这一切,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搀扶著他回了房中。 顾知舟躺在床上看著帐顶,恍惚中看见妇人打扮的谢若棠站在一边,却並无半点的朝气,甚至还带著几分的疲倦。 他急切坐起来, “若棠……” 可等到他坐起来了,那幻影也消失得乾乾净净。 他苦笑一声再次躺了下去。 本来,今日那群人就要上门来收走他的侯府的,但顾芷涵昨天夜里便就同自己找到了买家,只需要自己提供三道题就是。 宅子这边的买卖权,已经全然不在那群人的手上了。 顾知舟有些茫然。 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可究竟是哪一步错了呢? 究竟…… 哪一步呢? 谢若棠这边跟著敬完茶后,连带著四皇子和六公主他们也都准备了礼物给自己,谢若棠也將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送去,六公主不以为意, “二皇嫂每次进宫都没忘记给我们带东西,就算是这一次给我一根毫毛我都高兴!” 话是如此,可等到六公主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衣裳时候,瞬间亮了眼睛,惊喜地叫出声,將衣服往著自己身上比画, “这是我的?!” “我那件嫁衣是母亲当年成亲的时候穿的,上头纹多,也精致繁琐,可却好看。 你上次不是说,想要穿个漂亮裙子么?” 谢若棠道: “我问了母后,母后说,你喜欢的是莲,恰好马上又要临近夏日,我便就准备了这两套衣裙。 一件粉色一件碧色,怎么瞧,怎么衬公主貌美。” 六公主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你们怎么不早些成婚?! 二嫂,往后若是我二哥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偷偷给他的杯子里头放泻药!” 沈临璟前头还笑著,听见这句话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沈凝含,我上次误食泻药这事儿真是你放的?” 六公主顿时笑容一滯,心虚不已, “我、我去试试我嫂子给我的衣裳去……” 眼见沈临璟要抓自己,六公主刷的一下子跑到了谢若棠的身边,抱住了谢若棠的腰可怜巴巴, “二嫂,你救救我!” 谢若棠忍住笑,一边的皇后扶额, “这群皮猴子,本宫真是看见脑袋都疼。” 说完,皇后转而看向了谢若棠, “你们中午就留下在宫里用饭吧,刚好皇上也有些事情打算跟你们商量问问。” 谢若棠直觉应该是沈临渊的事情,也不推辞,点头应下。 果不其然,临近晌午,早上急匆匆来喝了个茶就去处理公务的皇帝就来了。 坐在座首,皇帝看著眼前的谢若棠和沈临璟,眼中多出些许满意, “果然成婚了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变得有担当起来了。” “我就算是没成亲也变得有担当了。” 沈临璟道: “您不是也说了吗,为了心爱之人,自然是要拼尽全力才行。” 皇帝脸上笑意更甚,转而看向了谢若棠, “你是驭夫有道。 当初朕跟著臭小子说了不知道多少次道理,即便是將他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扔了,他也还是我行我素。 你在,他就瞬间老实了。” “王爷其实本身就有担当,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而已。” 谢若棠自然不会將所有功劳揽在自己怀里,不过这么一句话,让沈临璟更是欢喜。 两人相视一笑,连带著皇帝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一顿饭吃完,皇后就藉口带著两个孩子去午休,留下了空间供三人说话。 皇帝脸上的笑容在此刻渐渐消失,手上盘著一串玛瑙珠子,道: “那两个逃走的罗家人,找到了。” “找到了?” 谢若棠的眼睛一亮。 她可没忘记那两个人害的沈临璟被困悬崖丛林。 若非是找到的及时,沈临璟能不能没事儿真就是另说了。 皇帝嗯了一声,看向她,道: “只是可惜,人,已经死了。” 谢若棠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子冷水一样,瞬间心都凉了。 “那两人既然想方设法地逃出生天,就是为了能够有一线生机,绝不可能会不珍惜自己的这条命。 父皇,他们怎么死的?” “还在查,但绝非自尽。” 皇帝冷笑一声, “偽装的倒是像。 这事儿,大抵是跟京城罗家脱不了关係。 你送回来的那些帐册对不上的可不止一星半点,朕已经叫人去查了,这两日应当是有结果。” 沈临璟皱著眉, “京城罗家好抓,实在不行將人直接给全部围起来严刑拷打,什么都问出来了。” “为君之道岂能如此?” 皇帝瞪了他一眼, “你若是哪一日即位为帝,朕与大昭的先帝祖宗们都不敢让你供奉!” 没有功德也就罢了,若是再给他们刷上了罪孽,那岂不是亏到了奶奶家? 沈临璟无所谓道: “我又不是什么君子,也不会上位,您怕什么?” 皇帝:“……” 他刚刚,是不是没有暗示明显? 谢若棠却听出来了皇帝如今的属意是什么。 若是之前,她也乐得今生捡个皇后当一当,可若是沈临璟做了皇帝,指不定有多少的糟心事儿。 不若还是做个王爷的自在。 沈临璟清咳一声,道: “不过,老头子,你也差不多该立东宫了。 沈临渊肯定不行,老三性格靦腆,一年下来,除了跟自己的皇子妃说话,其他人都快忘记他声音了。 我觉得,其实老四就不错。 云老先生前两日也夸过老四,他性格也正直,又是母后的孩子,理所当然。” 第245章 我只想跟若棠过日子啊 他其实对於谢若棠的话有仔细的想过,乾脆就趁著这个机会给说了出来。 谢若棠心下一惊,正惊惧著要跪下,皇帝却冷笑一声, “你不毛遂自荐?” “我若是成为太子,朝堂上那群臣子估计都可以用言语把我砍成臊子了。” 沈临璟半点儿也没遮掩,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您也甭试探我。 我这新婚燕尔的,自然还要好好跟若棠过日子。” 皇帝没眼看他张口若棠闭口妻子的样子,直接没好气道: “正因为是有了妻子,你才更应该好好护著她。 罗家的事情,你和你那个兄弟裴见温一起去协助京兆尹查。” 沈临璟瞪大了眼睛,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不是……您看看清楚,我昨儿才成婚! 父皇! 朝中缺人手到了这个程度? 儿臣昨日才成婚,这王妃到手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抓著我去做工? 寻常臣子成亲都有休沐的时间,我今日只是带著若棠进宫给你们请安的,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皇帝挑眉看向谢若棠, “你既然这么在意若棠,你可想过,罗家旁支的事情是你查的,事情是你们两口子一起给捅出来的。 他们暂时动不了你,会动不了若棠么? 即便若棠再怎么聪明,百漏一疏这种事连皇宫都有,你能確保自己能护住她?” 此话一出,沈临璟怔住,神色挣扎地看向谢若棠。 他自然是捨不得的,更何况,皇帝的话也说得有道理。 “你们现在是新婚燕尔,你对若棠的好,全京城都是知晓的。 罗家自然也是如此认为。” 皇帝道: “抓紧机会就是。” 谢若棠也得到了皇帝眼中的那一个讯號,默默地看向沈临璟,道: “其实我觉得父皇说得挺对的。 阿璟,既然已经查了,现在父皇也已经发话了,不若就直接查到底。 你我已经是夫妻了,往后的朝朝暮暮多了去。 如今解决掉他们,我以后出门也不必提心弔胆。” 说完,谢若棠面上微微发烫,神色自若, “如今我一个人,即便你查的过程中有疏漏,他们抓著我,我也能够拖一拖时间,不至於丧命。 可是若我们有了孩子,难道要孩子也同我一起提心弔胆吗?” 沈临璟愣住。 一边的李福海也適时补刀, “是这么个理儿。 女子有了身孕很是辛苦,孕期大都丟了半条命,到了生產时候更是直接鬼门关。 若是在孕期中动了气,受了惊,那可不敢想是什么后果。 奴才记得,王妃娘娘当初,也是因著云夫人受惊而提前生產的吧? 云夫人当初就差点儿伤了身子,是找了御医全力医治,这才算是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吧?” 谢若棠很久没有从別人的口中听到当初的母亲的事情了,抿了抿唇后微微点头, “阿璟,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沈临璟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 就算是现在皇帝不愿意他去了,估计沈临璟也是不愿意的。 想起之前谢若棠受的苦,沈临璟心中复杂,转过头看著她,道: “这一回,我不会再叫你出任何事了。” 谢若棠乖巧点头, “我信你。” 皇帝和李福海的牙都有点儿酸。 正事儿说完,皇帝没好气地撵沈临璟滚蛋。 眼见人真要走了,皇帝叫住二人,看向谢若棠,道: “这件事的確是委屈了你,之后,朕会补偿你的。” “若棠能够帮上父皇和夫君就足够了,哪儿需要来什么补偿?” 谢若棠不以为然地笑道: “父皇,儿媳会为了阿璟打好掩护的。” 等到两个人走了,皇帝嘖嘖, “李福海,是不是方才用的饭放多了醋,朕怎么觉得这嘴里酸溜溜的?” “是男大不中留,皇上开始惦念王爷小时候了。” 李福海哪儿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乐呵呵道: “这寧安王妃的確是好的,一颗心都是为了王爷,又规矩,也从未做出过什么逾矩的事儿。 皇上分明欣赏欢喜这个儿媳的很。” “你个老货,如今是越发的会揣测朕了?” “哪儿敢。” 李福海连忙道: “皇上爱屋及乌,您心疼王爷,这是眾人都知晓的事儿。 如今王爷娶妻了,您能不爱屋及乌地喜欢王爷吗?” 皇帝想起方才,又嘆了口气,道: “何曾是朕爱屋及乌,他这个妻子,也不可小覷啊。” 谢若棠很聪明,但是又不是那种张张扬的聪明,恰到好处,不叫人生厌。 就像是刚刚自己说的跟她说的分明是一个意思,自己那个混帐儿子却真的將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皇后此刻也从外面回来了,见皇帝的脸色轻鬆,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行了礼后坐到了皇帝的身边,道: “皇上,臣妾想著,若棠才嫁入王府,手上怕是没有什么合適的人用。 臣妾想,再调教几个人送去王府,您看如何?” 谢清榆已经退离朝堂,云家人也在准备著要开始返程了,谢若棠身边也没有其他可帮衬的人,她是真的心疼谢若棠。 按道理说,自己作为母亲给儿子的府上添人不必跟皇帝特意说一声,但沈临璟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后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让父子俩不舒服,反正就一句话的事儿,她又没什么损失。 皇帝看向她,並未回答皇后的话,反倒说道: “方才,老二说东宫之主也该定下来了,你怎么看?” “后宫不得干政的,皇上问臣妾这话,不就是在特意等著臣妾犯错么?” 皇后给他倒了杯茶开著玩笑,可皇帝並未笑, “你是朕的妻子,朕不过与你商量家事罢了。 你想说什么,说就是。” 皇后见皇帝是认真的,想了想,手上的动作缓慢了下来,道: “若是说家事,臣妾还真就斗胆说上两句了。 咱们后宫的人不多,皇嗣也不旺盛,可也是有四位皇子的。 临渊是长子,性格温和,学识也好。 临璟虽说从前荒唐了些,可从未犯下过大错,如今更是稳重了起来,许多事情,也渐渐地能够看得明白,有了责任心。 临沂自小就不爱说话,但能够跟著自己的妻子数年恩爱如初,可见也是个极有责任的。 临褚这个孩子,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还要学习哥哥们,倒也只能称得上一句勤奋爱学。” 第246章 等著我们的来日方长 皇帝听完这番话轻笑出声, “皇后如今这一番话说的是谁也不得罪,朕瞧著,你怎么最喜欢老二那个混小子,为他说的话最多?” “不是臣妾偏心。” 皇后道: “这几个孩子虽说处处都有皇上的风范,可却都有不足。 临渊的心思太重,如今年纪也大了,许多事情他也不愿意同臣妾等说出来。” 说到这儿,皇后嘆了口气, “他若是生在寻常家,这样的心性最是適合扛起整个家族。” “那老二呢?” “临璟如何,皇上心中不是已经有了定论么?” 皇后笑道: “他心性好,身边如今又多了个若棠,这日子可不就是要越来越好?” “你说这么多,老四难道就不適合扛起家族?” 皇后面色微微变,起身拜在皇帝的面前,低著头道: “皇上,臣妾此生没有什么愿望。 一是期盼皇上身体康健,二是能护著临璟周全,未来九泉,臣妾对姐姐也能够有交代。 第三,臣妾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坐上这个位置。 臣妾知道自己孩子的本事,他心软,又是仰慕哥哥们,若是能够成为一个閒散王爷,毕生如老三那般,臣妾也就知足了。” “问你几句话而已,怎么还急了?” 皇帝亲自將皇后扶起来, “你的意思,如今老二还可大用?” “能不能的,臣妾哪儿懂前朝的事情?” 皇后道: “不管是这几个孩子谁成为帝王,臣妾也都是他们的母后。 臣妾也管不到那儿去,皇上心中有数,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又怎会没有决断?” 皇帝沉默半晌,道: “你方才说,要挑几个人培养著送去王府给若棠打下手?” “是。” “临璟这些日子,朕给安排了其他的事儿,明日起,让寧安王妃往来宫中,你辛苦一些,教著如何打理闔府上下吧。” 听见这话,皇后便就知道这储君之位是基本定了的。 原本皇后以为这个位置还要再等等才能定下来。 教打理府邸这种事儿,但凡是有出身的小姐,全都是自小培养的。 別说是嫡女,庶女都是学过的。 能让自己这个皇后教打理,打理的又能是什么? —— 宫里的事情谢若棠並不知晓,隨著心事重重的沈临璟回府后,沈临璟便就抱著她不肯撒手。 谢若棠知道他是捨不得,將头靠在他的肩头笑著, “咱们还来日方长呢,你怕什么的?” 沈临璟將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半晌,才开了口, “我方才,拒绝父皇的暗示,还让四弟去做太子,你会怨我吗?” 他原本的確是起了抢的心思,可是昨日成亲时,谢若棠跟云老夫人他们哭得那样厉害,他就在想,这要是真的很久才能够回去一趟的话,谢若棠应该很伤心。 皇位而已,不是沈临渊坐就行了。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带著若棠回江南,若棠应当很高兴。 谢若棠没想到他是一直惦念著这事儿,哑然失笑道: “你一路,就惦记著这个呢?” 沈临璟没说话,谢若棠噗嗤笑出声来,道: “其实你不做太子也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身为太子,得维繫的关係太多也太累了。 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要娶別人。 太子妃这个名头听著风光,可我心眼儿小,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绝不会除了我以外有第二个女人,所以,也好。” 沈临璟眼中渐渐漫出笑意, “真的不怪我?” “嗯,不怪。” 谢若棠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她刚撤离,沈临璟的手已经扣紧了她的腰,欺身压住她,紧紧地拥住她,在谢若棠的口中汲取著蜜液。 他尽情地吻著,只想时间在此刻若是能够停住就好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谢若棠。 等到一吻缠绵,谢若棠的衣服也皱了。 她的眼中像是含著一汪春水,瀲灩的动人。 緋色的双颊和如今盛放的桃一般,叫人挪不开眼,被沈临璟亲的有些微微发肿,红艷艷的唇更是还有著亮色,更叫人想入非非了。 谢若棠脑袋还有些晕乎,可是一看到沈临璟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她的脸再次烫了起来,又气又恼, “不许继续了,我、我不舒服!” 她也是初尝人事,身子哪儿禁得住反覆的蹂躪? 直到现在,谢若棠都还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 沈临璟也知道谢若棠是真的不舒服,克制著又亲了亲谢若棠的眼角,这才喑哑著嗓子道: “我拿了药,待会儿我给你上药。 你放心,我不动你。” “你、你什么时候拿的药,哪儿拿的?” 谢若棠也顾不得其他了,瞠目结舌地看著他,他眨了眨眼, “你在跟母后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去了御医院……” 谢若棠眼前一黑,隨即连脖颈都粉了。 御医院…… 这臭沈临璟,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那个了吗?! 她涨红了脸,咬著唇,抓过沈临璟的胳膊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临璟倒吸一口冷气,却也没叫。 等到谢若棠泄气后,这才可怜巴巴道: “我很小声找的太医的……” 谢若棠羞恼, “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 沈临璟往著她身边蹭了蹭,可怜兮兮道: “你咬得我好痛,若棠,你给我吹吹。” 谢若棠还想瞪他,可沈临璟压根儿就不怕她瞪,还没看过去,就已经摆出了一副脆弱可怜的模样。 谢若棠:“……” 半晌,谢若棠还是缴械投降,低著头给那已经快消失的牙印吹了吹, “你明日就要出去了?” 沈临璟嗯了一声, “到时候,你就在府上,后日回门我跟你一起。 若是你在这几天无聊了,我叫人给你请戏班子来看。” “我不爱看戏。” 谢若棠看向他,眼中认真, “阿璟,你要知道,你安全我才安全,所以在外头不管怎么查,你一定得保证自己好才行。” “你放心就是了,我即便是不为自己著想,也是要为你想想。 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的。” 沈临璟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起来, “我还等著咱们的来日方长呢。” 第247章 他们对你好吗? 谢若棠的眼中隱隱流淌著笑意, “那你放心去吧,我这两日让祖父他们来这儿,刚好他们也要准备过些日子回京,我趁著机会好好陪陪他们。” 还有谢清榆。 等自己回过门后,谢清榆就已经准备走了。 沈临璟只是笑著看她,不管她说什么也不在意。 谢若棠嗔怪地推了推他, “你怎么不说话?” “这些事情你觉得喜欢,愿意,就好。” 两夫妻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晚上要睡下,沈临璟半强制地给谢若棠上了药后便就从柜子里找出了两床褥子扔在地上,很是利落地铺了一层。 谢若棠还羞著呢,看见他这般也不由得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 “躺在你身边,我总是心猿意马。” 沈临璟老老实实道: “而且明日我要早起,怕是会吵醒你。” “可是哪儿有夫妻成亲第二日这样睡的?” 谢若棠好笑, “若是传出去了,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沈临璟却毫不在意, “能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更何况,我特意没有睡到榻上,就算是明日的下人都不会发现。” 谢若棠趴在床边看他,逗著他道: “你真捨得?” 沈临璟大义凛然, “舍不捨得我都还是那一句话,来日方长!”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滚到了角落去, “我去角落睡,中间放个枕头就是了。 在地上睡容易著凉。” 现在还没入夏呢,真要是在地上睡一夜,那是一定浑身疼的。 沈临璟最终是没有爭辩过谢若棠的,谢若棠今日是累极了,跟沈临璟说了会儿话,便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过来,谢若棠看著眼前陌生的帐顶有些恍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了人。 她支起身子看向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一片冰凉。 叫了雀儿她们进来,谢若棠一边梳洗一边问道: “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就已经出去了。” 雀儿一边给她梳发,一边道: “老夫人他们已经过来了,知道您还睡著,便就不许奴婢过来叫您,让您好好休息。” 谢若棠惊讶地转头,却又不小心扯到了头髮,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雀儿赶紧放下梳子, “没事吧?” 谢若棠捂著头道: “我没事儿,祖父他们来了你们怎么不及时过来叫我,哪儿有让长辈等著我的道理?” “是老夫人他们特別交代嘱咐过。” 雀儿凑近谢若棠笑嘻嘻道: “真羡慕您,您这都已经出嫁了,娘家人也还是將您当做一个孩子宠爱——哎呀,连丈夫都这么疼您,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都红了。” 谢若棠点了点她额头, “傻子,赶紧点儿。” 就算是祖父他们疼爱自己,自己也不能够这样恃宠而骄。 谢若棠很快就收拾妥当到了前厅,看见云老夫人跟云老先生正在说什么,立刻上前, “祖父祖母!” 两人抬头,看见谢若棠面色红润也都站起了身子,笑起来道: “醒了?” “祖父祖母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谢若棠嗔怪开口,上前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云老夫人的胳膊, “我要是知道你们来了,肯定是不会这么晚来的。” “还不是想著你大婚累么。” 云老夫人目不转睛地看著眼前的谢若棠, “更何况,你在江南的时候都能够多躺会儿,在这儿了,我跟你祖父还能给你立规矩?” “就是。” 云老先生问道: “你昨日进宫,皇上他们对你如何?” “皇上和皇后娘娘很好。” 谢若棠的眼中漫上笑意, “而且其他的皇子殿下也极好。” 云老先生闻言这才点著头,云老夫人看向他,道: “若是对若棠不好,你这一把老骨头老腿儿的,还打算去再找皇上要个说法?” 云老先生瞪她, “那咋啦,谁敢欺负我家若棠,我肯定是要个说法的。” 谢若棠笑嘻嘻道: “我知道祖父祖母对我好就足够了。” 不过,谢若棠还是挺好奇这两人怎么过来了,云老夫人低声道: “是王爷跟我们说,这些日子他有些事儿,怕你一个人在府上无聊,就叫我们过来陪你。” 云老夫人屏退左右,眉宇中有些忧愁, “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他拋下才过门儿的呢?” 当时沈临璟求娶的时候说得那样好听,结果这才多长时间,就给折腾出这些? 莫不是,得了若棠后就开始恢復原本面貌了? 可是云老夫人又担心沈临璟是真的会有什么正事儿,索性便就来问问谢若棠。 谢若棠道: “王爷最近的確是有正事儿,这事儿……跟罗家有点关係。” “是罗家又做了什么?” 云老夫人惊讶不已, “一个旁支的罗家可没有什么胆子做坏事儿,怕的就是这京城的罗家。 他们不见得对王爷下手,可你……” “正是如此,王爷才不敢耽误。” 谢若棠拉住她的手,道: “这件事儿咱们不必再提,王爷他们自有法子去解决。” 说完,谢若棠又看了看旁边, “舅舅呢?” 她还想要问问云意之跟秦饶雪是什么情况呢。 云老夫人摇头, “你舅舅这么大了,我哪儿管得住? 本来说是要一起来,路上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就让我们先来。” 谢若棠眨了眨眼,安抚道: “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吧。 既然祖父祖母今日来了,就不如在这儿用饭,我叫人去把父亲也请过来,王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呢。” 可说完,云老夫人却是不同意的, “哪儿有人嫁过来的第二天將自己家里人给带到夫家吃饭的? 我跟你祖父也就是想来看看你,过会儿就回去了。” “王爷说,这些都由著我。” 谢若棠想到昨日皇帝说的亏欠,狡黠一笑, “更何况这种事儿就是要开先河。 我家里人疼爱我,所以我才能在出嫁后还跟没出嫁时候一样。” “你父亲今日说了不过来,也是怕给你招来麻烦了,这孩子怎么还越来越皮了?” 谢若棠撒娇, “我哪儿有?” 第248章 她好,我便就好了,一见钟情而已 说到后面,谢若棠还是叫人去请谢清榆,可谢清榆还是没有过来。 无奈,谢若棠也只能够留下二老了。 一直到了下午的时候,云意之这才过来。 只是瞧著,云意之的神色並不算是多么好看。 即便云意之表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可找到了机会,谢若棠还是堵住他问, “二舅舅,你不对劲儿。” “我?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云意之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听见谢若棠的话顿时笑出声来, “行了,快回去吧。” 说完,他就准备往回走,可还是被谢若棠堵住了去路,一脸肃然 “你绝对有事儿! 是不是跟饶雪有关,还是说,苏州大舅舅他们出了什么事儿?” “瞎想什么呢,你大舅舅好得很。” 云意之还想糊弄过去,可谢若棠压根儿不放走他,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可就告诉祖父他们,说你有了心上人。” “你!” 云意之瞪她,却还是很快的败下阵来,神色颓然的坐在了一边, “就算是心上人又如何,也只能成为心上人,做不了其他。” 一听这话,谢若棠便就知道这事儿还真是跟秦饶雪有关。 云意之苦笑一声, “我告诉了你,你就別跟旁人说了,也別跟她提。” 谢若棠坐在他旁边,道: “你是我最喜欢的舅舅,我当然不会让你为难。” 云意之看向不远处的池塘,想到秦饶雪,眼中也不由得柔和下来,又带著伤感,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那一日跟秦饶雪第一次见面,他却忍不住地为之心动。 这件事儿他没好意思去找忙著婚宴的谢若棠帮忙牵线,只是找人去打听后知道了秦饶雪的名字和家世。 原来,秦饶雪是御史家的嫡女,父母相敬如宾,底下还有几个庶弟庶妹。 知道秦饶雪是什么性子的人后,他更是来了兴趣,假装不在意地主动跟秦饶雪碰了面。 可分明秦饶雪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但对自己,总是疏远…… 他不明白是自己哪儿做得不够好,还是自己的心意对方看不见? 於是他就想办法跟秦饶雪说明白自己的心思,却亲耳听见了秦饶雪跟秦夫人一起散步时候说起来提亲的几家公子哥儿。 自然,他也就听见了秦饶雪的打算。 秦夫人道: “我瞧著,那云家公子似乎对你有意,你不喜欢?” “姻缘只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而已,哪儿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满心期待,却只听见了秦饶雪这么一句,只觉得脑中轰然。 他强撑著继续听下去,秦饶雪道: “我想留在京城,这儿是我长大的地方,也想能够在跟母亲不远的地方。 若棠说了,云公子的生意在苏州。 他往后是一定要在苏州长住的,我何必要去让他纠结这些东西?” 后面的,他听不进去了,跌跌撞撞的离开后也想了许久,最后也只能够释然。 自己要比她大將近十岁,真要是让她嫁给自己,那的確是亏了。 想归想,云意之今日来的路上看见秦饶雪跟一个男子说笑进了茶楼,便就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打扰,只是在隔壁不远看著她。 那个少年模样周正乾净,说话也温柔有礼,的確,很配她。 “我还是没忍住找了她,同她说了自己的心意。” 云意之自嘲一声,笑道: “她说,希望我往后別再说这样的话,不好。 我也只是想要拼最后一把而已。 如今拼过了,心头也算是了无遗憾。 好在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就已经要定亲了,我这心里头也不算是太过难过。” 可是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一眼钟情的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就不喜欢了? 云意之故作轻鬆地看向她, “好了,我说完了。 真的没什么事儿,过段时间我心里这事儿就过去了。” 谢若棠看著他,也只能够別过头轻轻地嘆了口气, “舅舅,饶雪很清楚她自己要什么。 你就算是早一些出现也不见得她会愿意跟你走。 她是不愿意亏欠別人的,我跟她认识这么久,说起来,也是她为我付出更多。 你要是为了她留在京城,她才会觉得难安。” “所以,我没有想继续追究下去。” 云意之深吸一口气看向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边,道: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见得能够遇见喜欢的人,我多幸运,还能遇上,还能说过话。 放心吧,你舅舅我想得很开的。” 听得出来云意之的確是没有任由这事儿压垮自己,谢若棠的心里也轻鬆了些,开玩笑道: “我舅舅真厉害嘛。 不过,你最好是把我之前喜欢的那个白玉棋盘给我,否则等到你成亲的时候,我肯定要跟小舅母告状!” “舅母还是没影的事情呢你就开始威胁起来我了?” 云意之气的牙痒痒,伸手捏了捏谢若棠的脸, “你个小白眼儿狼!” “不是白眼狼,是白玉棋盘。” 谢若棠捂著自己的脸笑嘻嘻道: “舅舅又不缺,我就喜欢那个嘛!” 云意之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了,懒得跟你说这些。” 谢若棠吐了吐舌头,跟在后面一起回去了。 再回到饭桌上,云意之显然没有了刚刚那样的犹豫,除了眉宇中还带著几分的忧鬱,其余的和寻常也没什么两样。 用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云老夫人他们也不得不走了。 谢若棠依依不捨地將人送到门口, “明日你们还来吗?” “不来了。” 云意之抢先开口, “我怕你又看中我哪样东西张口给我顺走了。” 谢若棠对著他做了个鬼脸,云老夫人笑骂, “你们两个也不是小孩儿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 说完,云老夫人道: “明日是你该回去了,傻孩子。 你父亲一早就在研究你回门宴是吃什么,明日记得让王爷陪著你一起,不必带什么东西,知道吗?” 谢若棠这才想起来明日就是自己嫁过来的第三日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等將人送走了,谢若棠也睡不著,索性带著雀儿雪客在园里头散步。 第249章 不完整的八卦 雀儿歪著头问, “王妃,您刚刚跟舅老爷要的那个白玉棋盘,是之前您夸过好看的那个?” “是啊。” 谢若棠想了想那白玉棋盘,嘖嘖有声, “二舅舅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我给磕著了。 刚刚他情绪不好,我只能够从这个上头入手让他急一急,也好能够衝散点儿怨念。” 雪客不明白, “照之前秦小姐的话,这秦小姐跟二舅老爷不是两情相悦么? 您在中间劝一劝,这婚事不就成了?” “成事儿的前提,是这两个人只是不好意思说明心意而已。” 谢若棠唏嘘, “饶雪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我们插手,反而不好。” 更重要的是,虽然自己这一世改变了自己跟云家的命运,可是並不知道往后是否有变量。 二舅舅的確是好人,可未来,他会不会也跟其他的男子一样让饶雪难过? 这些都是未知的。 她可知的,是秦饶雪如今选定的夫君在上一世將她护得极好,是真的將秦饶雪放在心上。 既然已经有了很好的结局,自己却因为私心让二人之间强行在一起,那又算是什么? 雪客听得懵懵懂懂。 实在是她也从未经歷过男女情爱,即便是看见了谢若棠和沈临璟之间的互动,也只觉得男女之间就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才是正常的。 原来,还有这么多原因呢? 雀儿在此刻忽然开了口, “王妃,您真喜欢那个白玉棋盘?”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个白玉棋盘的確不错,可那到底是自己二舅舅的心头好,自己哪儿有抢人心头好的道理? 谢若棠话音刚落,雀儿就咳嗽了一声, “那个…… 王妃好像还没清点过自己的嫁妆吧?” 谢若棠:“???” 这跟自己的嫁妆有什么关係? “奴婢记得,您的嫁妆里头,有舅老爷放的白玉棋盘。” 谢若棠:“!!!” 怪不得刚刚云意之看自己的眼神欲言又止,还一直说不给自己。 原本还在想,这棋盘果真是他的心头好,原来只是自己太蠢了,没发现而已。 谢若棠自己都被自己给气笑了, “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当时没有看看自己的嫁妆呢?” 两个小丫鬟站在一边忍不住地捂嘴偷笑。 谢若棠还在懊恼中,沈临璟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看嫁妆,什么嫁妆?” 谢若棠抬起眼,正对上沈临璟的眼睛,他身边站著的,正是之前见过几面的裴见温。 裴见温对谢若棠行了一礼, “王妃。” 谢若棠脸上有些红,尷尬道: “没什么……” 沈临璟走上前,根本就没有將裴见温当做人,顺其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我刚刚听管家说,祖父他们走了后你就一直在园里,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要不然,等明日之后,我让祖父祖母和父亲都在这儿住著,等我忙完后再说?” 哪儿用得著这么大张旗鼓? 谢若棠哭笑不得, “不用了。” 沈临璟起了劲儿,还想要说什么,谢若棠已经替一边的裴见温开始尷尬了, “你还有事要忙就快去书房吧,吃东西了吗?” “还没。” “那我去准备点儿吃的。” 谢若棠对著裴见温也頷首笑道: “裴公子可有什么忌口?” “没有没有。” 裴见温受宠若惊。 谢若棠笑道: “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我稍后就来。” 等到看见谢若棠走了,裴见温这才撞了撞沈临璟的肩膀, “也难怪你这么捨不得家里头,新婚燕尔,妻子又这般的贤淑温柔。” “你之前说过她坏话。” 沈临璟瞥了他一眼, “我家若棠还不跟你生气,反而主动问你有没有忌口,看看这气度吧! 要是我知道你说了我坏话,別说什么忌口了,你的那一份里头我一定是要给你加点儿料的!” 裴见温黑了脸, “那我之前不也是在帮你么?” 两个人已经到了书房,说到这儿,裴见温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说起来,你近些日子可有关注临安侯的事儿?” “他?” 沈临璟努力想了想, “我记得,他在我们成亲前一天想去谢府找若棠,我让人把他揍了一顿扔出去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人他已经娶到了,若棠如今的名字是跟自己一起贴著上了玉碟,往后是生死同穴的人。 顾知舟就算是再怎么覬覦,也肯定是没机会了。 所以沈临璟也就没有管他了。 “怎么,他这两日又开始折腾什么事儿了?” “那倒不是。” 裴见温道: “你可知道之前总是想討好你的那个史家公子史明利?” 沈临璟坐下在自己的凳子上,將今日找到的帐本和一些卷宗摊开,头也没抬, “不大记得了。” 他跟那群人一起,又不会去討好他们,自然也不会去记他们的脸。 有点印象,並不多。 裴见温挑眉, “就是之前你蛐蛐输了,他跑去找对方麻烦的那个。” “那个?” 沈临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说的是谁,顿时嗤笑一声, “胜负兵家常事,我还没发话呢就跑去找人家事儿,知道的是我跟他没关係他想拍马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玩不起呢。” 见沈临璟想起来了,裴见温继续道: “我前两日的时候听见他吹嘘得了个女人养在外头。 我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准备离开茶楼的时候,就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说出来,你定然是想不到的。” “不是舞姬就是魁,能是谁?” 沈临璟漫不经心地誊抄著卷宗上觉得有用的信息,裴见温轻笑出声,弯下身子道: “那你可错了。 这个女人,是顾知舟的妹妹,顾芷涵。” 沈临璟这一下是真没想到。 他抬起头,眼中惊讶, “顾芷涵怎么著也算是一个侯府千金吧? 怎么著还做了史家的外室?” 要是別人的事儿他也就懒得问了,可是听见跟顾知舟有关,他多少是要问两句的。 裴见温摇头, “这个就不知道了。 但是听说,顾芷涵已经有了身孕,如今等著生下孩子做史家的少夫人呢。” 沈临璟抽了抽嘴角, “你了解的都不完整还跟我说。” 第250章 成了外室的侯府千金 “哎,我这不是想著先告诉你么?” 裴见温可就不愿意听这话,道: “当初王妃可是差点儿就做了这侯府的媳妇儿,知道你心眼小,我特意同你说,你还怨我没能打听清楚?” 两个人在这儿扯七扯八的,谢若棠那边已经叫人装好了饭菜到食盒里,让雀儿提著一起过去了。 知道两个人是忙正事儿,谢若棠將吃的放下后便就准备离开。 沈临璟虽然这会儿没有再提顾知舟的事儿,可心里头到底还是在琢磨著这人的,心中怕自己不在的时候谢若棠被忽悠,叫住她。 谢若棠愣了愣, “怎么了?” “没什么,我怕是要晚一些才能忙完,不必等我,早些睡吧。” 话到嘴边,沈临璟到底还是换成了关心。 谢若棠含笑点头, “王爷和裴公子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回到房中,谢若棠一边对镜摘掉发上的首饰一边道: “王爷方才的神色不大对,估计是这一回的查询不够顺利。” “罗家和大皇子联繫紧密,定然是会有阻力的。” 雀儿见她著实是没有鬆开眉头,道: “要不然,奴婢出去打听打听?” 谢若棠將梳子拿在手上,一点点地梳理著自己的长髮,道: “先不必。 明日回门,我先问问王爷再说。” 免得沈临璟有自己的打算,她无意间给破坏了可就不好了。 谢若棠睡在床上,也就两个晚上而已,耳边却少了沈临璟的嘀嘀咕咕,反而有些睡不著了。 她在床上翻滚了一下,最终趴在了沈临璟常常睡的那一块儿上才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谢若棠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点儿痒。 她躲了躲,含糊不清, “唔……痒……” 沈临璟的笑声低低的,很快,谢若棠便就感觉到身边陷下去,有人躺了过来,他长臂一捞,將她搂在了怀中。 嗅著沈临璟身上熟悉的味道,谢若棠下意识往里面钻了钻,迷瞪道: “忙完了?” “嗯,忙完了,是不是我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 谢若棠现在还是半梦半醒,声音沙哑,尾音听著就像是小猫的尾尖儿轻轻地颤抖著,挠得人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她还惦记著今日见到沈临璟的脸色不大好,道: “今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我瞧著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沈临璟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道: “没什么事儿。” 那就是觉得没必要跟自己说唄。 谢若棠努力睁开眼, “真没事儿? 我瞧著你那会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沈临璟下意识地抱紧了她,沉默半晌,问道: “若棠,顾知舟那边,好像出了点儿事。” “因为这个问题?” 谢若棠撑著困意,听见顾知舟的名字,没有丝毫的反应, “唔…… 他出什么事儿了你这么上心?” 听谢若棠这样问自己,沈临璟心中鬆了口气,语气带著几分笑意, “我也不清楚,听说,顾芷涵成了史明利的外室,也已经有了孩子。” 谢若棠听到这儿来精神了不少,睁开眼看向他,满脸好奇, “外室? 她好歹也是侯府小姐,凭藉现在顾知舟在朝堂上的位置,怎么著也不至於去做个外室吧?” 比妾室还叫人不齿。 谢若棠趴在他的胸口,听著他胸口的心跳一下一下,沈临璟瞧见她这样的神色,也忍不住的笑起来, “怎么,很好奇侯府的事情?” “的確好奇,毕竟好端端的一个嫡女,沦落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谢若棠看向他,沈临璟问, “那你觉得她是不是自愿的?” 谢若棠想了想,隨即伸手拧了拧他的鼻子, “不管这些,快些跟我睡了,明日一早咱们还要回门呢。” 沈临璟也乖顺地不再说话。 谢若棠闭上眼睛,一边酝酿著睡意,一边已经琢磨著这事儿了。 不自愿? 那可能性可太低了。 依照顾芷涵的这个性格,估计是因为受不了侯府的贫苦就走了。 为了富贵荣华做些什么,在顾芷涵的身上实在是太寻常了。 不过…… 侯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叫现在顾芷涵能够这么不惜一切地离开?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两夫妻就起了床,等谢若棠来到王府门口,就看见了在门口满满当当的一个马车,惊讶不已, “这是什么?” “回门礼。” 沈临璟很是自豪, “知道你不会整理,我特意叫既白去收拾出来的,怎么样?” 谢若棠哭笑不得, “用不著这么多的。” 府上人那么少,她原本只想准备点儿补品就行了,多了,他们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放。 毕竟很快谢家都要成一个空壳子了。 “父亲他们用不用得上是他们的事情,可该有的礼数我怎么能够让你笑话?” 沈临璟理所当然,扶著谢若棠上了马车坐下后又开始邀功, “我这觉悟是不是很高?” 谢若棠噗嗤笑出声, “是高,谁能比得过咱们的寧安王殿下?” 沈临璟知道她在调笑自己,装作恼怒去挠她痒痒肉,谢若棠连忙躲闪求饶, “错了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沈临璟將她抱了个满怀哼声道: “知道错了就好。 在我怀里好好待著。” 谢若棠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毕竟是马车,没人能看得见,渐渐地也就放开了些,想起昨日半夜沈临璟跟自己说的话,道: “对了,顾家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嗯?” 沈临璟看向她, “你怎么好端端地问起顾家来了?” 谢若棠把玩著他的发,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正如我所说,顾芷涵再怎么也是一个侯府小姐,即便现在侯府落魄了些,可顾知舟还年轻,说不定往后还能够有新的机遇。 顾芷涵如今也不算太大,只要是愿意等一等,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高官主母。 难不成是侯府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才让她放弃了等待,直接就选了这条路?” 第251章 回门 沈临璟面上有些嫌弃, “若是旁人我还相信有什么苦衷,但是顾芷涵我是不相信的。 史明利容貌不怎么样,才学更是糟糕透顶,甚至就连出去玩儿都还是个赖皮。 他是个风流的人,顾芷涵也不是什么国色美人,轮得到他去费心吧啦的勾搭上么?” 毕竟总要有所图谋吧? 谢若棠知道这个史明利是谁。 沈临璟从前那样称得上一句风流也就罢了,毕竟当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史明利就不一样了。 什么事情都恨不得出头,一肚子草莽,长相也属实是有些攻击旁人了。 若非是家中富贵,也著实是够不到往上的圈子了。 上一世,史明利好像就是得了柳病,最后在床上等死的。 谢若棠想了想,道: “不管是不是自己选的,这些都已经跟咱们无关了。 就算是要找麻烦,那也该是顾知舟和顾老夫人该上心的事儿。” 听见谢若棠这么说,沈临璟顿时就弯起了眉眼, “好!” 他一直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会叫谢若棠去想念顾知舟。 如今谢若棠的態度在这儿,他也没什么顾虑的,索性將之前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我们成婚的前一日他想去谢府找你,我让人將他给撵了出去打了一顿。” 谢若棠眨了眨眼,感慨道: “他……这么抗打啊?” “什么?” 谢若棠解释, “前段时间还在谢家的时候,他在我房外吹笛子,被雀儿给打了一顿。 不过我不知道她打得怎么样,手重不重,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又被打了……” 这就是所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沈临璟皱眉骂道: “看来我当时还是叫人下手轻了些!” 早知道这些,他就应该再动手才行! 谢若棠看著他这副模样,从他怀里钻出来,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隨即迅速分开,狡黠一笑,伸手把自己沾在他脸上的口脂擦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管那么多做什么? 如今我们跟他们早就已经没了任何的关係,何必自己还惦记著?” 沈临璟指了指自己的唇, “那我这儿也要。” 谢若棠啐了他一口,挑眉笑, “我有口脂,就不怕待会儿下车了旁人笑话你?” “有什么好笑话的?” 沈临璟哼了一声, “我嘴上有口脂,那也只能够说明我的妻子爱我,亲了我。 我又不是去找了別人偷香窃玉,有什么不能的?” 谢若棠被他一阵赖皮,只好隨了他的愿望。 可等到了谢家门口的时候,谢若棠就发现怎么擦,沈临璟的嘴上都还有印子。 她有些急了, “怎么擦不掉了?” 沈临璟无辜地眨眼睛, “擦不掉就擦不掉,没关係……” “都怪你!” 谢若棠气不打一处来地掐了一把他的软肉,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一下就罢了,你怎么能、怎么能……” 说到后面,她的脸红得就像是才出锅的虾子一般。 沈临璟直接拿过一边的口脂盒子自己往著嘴上一懟就下了马车,谢若棠看得目瞪口呆,他则丝毫不理会旁人目光,伸出手来接谢若棠, “下来吧。” 谢若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马车,一早就在门口等著他们过来的云老夫人他们更是沉默了。 云意之眼睛亮得很, “好侄女婿,你这是……” 云老夫人:“別问了倒霉孩子!” 云老先生:“想当年啊……” 谢清榆:“咳咳咳!” 谢若棠的脑袋都恨不得掉到地上了,沈临璟面色如常 “我嘴巴有点干,就找若棠要了口脂涂点儿。 別说,挺润的。” 谢若棠:“……” 有时候不会解释,可以不用解释的。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 “进去吧,在外面……不合適……” 丟人都恨不得丟到全京城! 等进了府邸,谢若棠也不好去跟沈临璟闹腾,假装没有沈临璟的存在,跟在谢清榆的身边问谢清榆准备得怎么样了。 谢清榆道: “准备得差不多了,我瞧了瞧,应该不会有什么漏下。 只是京城中的宅子,到时候就得你帮忙照看著,还有这些家中的下人……” 下人们知道的事情也多,又都是府上的老人家生子,他也总要妥善安置的。 谢若棠笑道: “父亲放心,京城中的事情我都有数。 您这次出去,除了眠叔,身边还是要带上几个人的。 父亲打算还带谁?” “我打算再去买两个有点功夫的,到时候一路上也能安全些。” “不必!” 沈临璟凑了过来,这种表现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 他笑嘻嘻道: “这事儿交给我,一定让您满意!” 谢清榆有些不好意思, “那不好吧?” 谢若棠嗔了一眼, “这是您的女婿,父亲有什么好不好的? 我们已经成了婚,阿璟也想给你表现自己的孝心,父亲何必担心?” 沈临璟亦是点头,差使到底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云老夫人则是看著鱼贯而入的人不由得无奈, “我不是说了吗,既然回来,你何必要带这么多东西?” 谢若棠看向沈临璟, “这些是阿璟准备的,他说他从前不守规矩,叫不少人笑话。 但是如今既然已经成家了,总不能够叫外人看咱们笑话。” 云老夫人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个孙女婿之前是个什么人,抽了抽嘴角,也就不说话了。 回到房中,菜已经摆了一桌子,全都是谢若棠爱吃的。 谢若棠瞬间心中变得轻快起来。 即便是已经嫁人了,可如今看见家中人,她还是觉得自己跟在江南那几年一样,无忧无虑的。 临近吃完的尾声,云老夫人就那样看著谢若棠,满眼都是慈爱, “你喜欢咱们家旁边的那个藕粉圆子,我到时候叫人去学怎么做了,让他们来京城给你做了吃。” 听见这话,谢若棠有些茫然,心里难受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走?” 第252章 只想你高兴而已 看见谢若棠这幅神色,云老夫人也不由得有些黯然,强打著精神道: “大概,就半个月后开始动身,到时候不冷不热,你祖父的寒腿也不会难受。” 听见这话,原本吃著有滋有味的饭菜也变得味同嚼蜡。 谢若棠没了胃口。 即便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可是真正听见云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不免难过起来。 云老夫人见她不说话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故作轻鬆道: “怎么,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想跟小时候一样?” 谢若棠依靠在云老夫人的肩膀上小声道: “要是做小孩子祖父祖母就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寧愿一直做小孩子。” “胡话。” 云老夫人被逗笑,只是眼中带著几分心酸, “你这嫁了人,说不准马上也要准备做娘亲了,哪儿有这样稚嫩的想法?” 沈临璟和云老先生他们说著话,余光看见谢若棠跟云老夫人的互动,也知道是在说什么。 他微微抿了抿唇,转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若棠抽了抽鼻子, 那些还早…… 祖母,你们要不然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我想让你们能多陪陪我。” “祖母也怕自己在这儿留的时间久了,会捨不得。” 云老夫人慈爱道: “你个傻姑娘,祖母跟你祖母就算是在江南,还不是心里惦记著你? 你如今是王妃了,阿璟又是真心对你好的,我跟你祖父也就不担心你会被欺负。 等你们京城事了,说不准你们还能够一起去江南找我跟你祖父。 你放心,从你走的时候,你的那个房我天天叫人清扫,回来就能住。” 她絮絮叨叨了一堆,到最后却还是红了眼睛。 谢若棠见不得云老夫人在她面前红眼睛,勉强地笑了笑, “嗯,阿璟也说,以后会带我去找你们。 东西我来准备吧,我还有好些东西想给大舅舅呢。” 云老夫人见她如此,眼中满是欣慰, “你变了许多。 这一次祖母见到你的时候都不敢认了。 你祖父私底下跟我还红了眼睛,心疼你在京城应该是过得很不好,否则你也不会这样变。 只希望,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不会这么懂事,至少,別比现在更懂事了。” 谢若棠原本还是能够忍住情绪的,可是听见云夫人的这些话,眼泪就忍不住的落下。 她別过头,轻轻地颤抖著肩膀。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伤感,谢若棠下午跟沈临璟离开的时候眼睛还是红著的。 坐在马车上,沈临璟一边用刚刚让谢府煮好的白蛋给谢若棠滚著眼睛,一边半开玩笑道: “別哭了,若是让旁人看见,八成是要说我对你不好,让你回娘家哭诉了。 好若棠,你就看在我名声好不容易好些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一把吧,怎么样?” 谢若棠被他这嬉皮笑脸地给逗笑,可隨即眼神依旧伤感, “都说不要远嫁,我特意从江南回了京城。 结果我嫁在京城,可亲人却都离开了京城,反倒是成了远嫁。” 谢若棠闷闷道: “阿璟,祖父祖母的年纪大了,我很担心也很害怕……” “別怕,我在江南也留了几个已经离宫的御医。” 沈临璟轻鬆道: “就是怕出事特意安排的,你放心,祖父祖母必然是能够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谢若棠听见这话则是有些惊讶, “御医? 他们离宫后一半不是都要回自己的老家么? 他们怎么会……” “我给他们银子啊。” 沈临璟很是理所当然, “他们回乡也不见得能够做其他的,我养他们老,给房,他们只需要每过一段时间去给祖父祖母他们请平安脉就行了。 这样的差使简简单单,他们没什么事不答应的。” 谢若棠更惊讶了,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记得之前府上经常去的白老头儿吗?” 沈临璟挑眉, “他就是其中一个。” 白老先生可是在谢若棠上次回江南的时候就在了,可见沈临璟一早就安排了。 谢若棠张了张嘴,有些感动,半晌才出了声, “当时,我应该还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很正常啊,你值得。” 沈临璟看著她的眼睛,声音也忍不住的缓和下来, “我知道你当时不认识我,也知道你当时的心里头有別人。 但是对你好,和你当时喜欢別人没有什么衝突。 我只是想,你之前因为祖父不小心摔到了腿就哭得那样伤心,若是他们哪儿不舒服了,你应该会更难过。 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做了这些。” 他的初衷简单得很。 一,只要是能够时常看见谢若棠就好。 二,谢若棠不会难过就好。 若非谢若棠今日提起这个话题,他也不会专门拿出来邀功。 他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得到她的感激。 谢若棠看著他半晌,隨即紧紧地抱住他,將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阿璟,有你真好。”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沈临璟轻轻拍著她的背脊, “再者说了,那也是我的祖父祖母,我自然是要上心些的。” 小两口说著话,马车內的曖昧温馨渐渐升起,外面忽地就乱了起来。 就连马车都停下了。 谢若棠坐起身子微微蹙眉,听著外面的哭喊声有些耳熟,不由得蹙眉道: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外面的雀儿她们很快就回了话,说是没什么事儿,有些晦气,死了人,有人在闹而已。 雀儿说得含糊,谢若棠听出来她几分急色,便就看了一眼沈临璟,沈临璟没察觉到她的不对,见谢若棠看自己,只以为是谢若棠好奇想凑个热闹,便就叫既白去问问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雀儿听得顿时面色一板,心一横, “王爷王妃今日回门,是好日子。 路上遇见这样的脏事儿已经是晦气了,何必要再去打听?” 谢若棠就算是再怎么也听出了不对劲儿。 雀儿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她的脾性她能不知道? 第253章 顾老夫人死了 谢若棠將帘子掀开看向雀儿,蹙眉道: “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雀儿,你从前从未如此过,这是怎么了?” 雀儿被谢若棠这么一说,顿时红了眼睛, “奴婢就是觉得,这事儿不该您遇上,怕您沾上不好……” 既白也已经探听回来,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站在了雀儿这边, “属下觉得雀儿姑娘说得对,別管他们好的坏的,知道王爷王妃是慈悲心肠,可这个时候遇上確实不大好。” 雪客也猛猛点头, “是啊是啊,府上奴婢交代要在下午给您燉一些雪蛤,现在肯定是做好了,王妃回去刚好就喝了。” 沈临璟不傻,听见这么两句便就明白前头的事情估计有点儿蹊蹺,但还是先看向了谢若棠,想看看谢若棠是怎么想的。 谢若棠见他们一个二个的如此,又看了一眼前面攒动的人头,將帘子给放了下来, “先回去吧。 有什么,你们明日跟我说清楚就是了。” 雀儿和雪客对视一眼,也懨懨地不再说话。 等到回了府上,沈临璟要去书房拿东西,顺便就叫了既白一起,问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既白无奈, “王爷,是顾知舟。” “又是他?” 沈临璟这两日听见顾知舟的名字实在是有些频繁了点儿,面上浮现不悦, “他又闹什么么蛾子了?” “是侯府的顾老夫人没了。” 既白一股脑將自己刚刚听见的全都说了出来, “听闻是在您跟王妃成婚的头一天,顾老夫人就不见了踪跡。 顾侯爷就一直在四处找,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迟迟没有报官。 那个时候听说顾老夫人就失足跌落了护城河,第二天浮起来了才被发现。 但是当时已经看不出来对方是谁了,只知道老夫人的衣裳不是寻常人的衣裳。 官差也怕惹上麻烦,毕竟您跟王妃大喜的日子,要是京城谁家出个丧,怎么瞧都不合適,所以索性將人先送去了义庄。 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多,所以也就压了这么久。 瞧著,您跟王妃已经婚事差不多了了,这才將消息放了出去。 顾侯原本是不信的,可一直没找到老夫人,便就去了,认出来老夫人身上的料子,当场悲痛欲绝。” 既白说完,颇是有些唏嘘, “刚刚就是在街上情难自抑,属下倒是也理解他看见自己母亲尸身的那一副心情。 雀儿和雪客也的確是为了王妃。 本来顾家跟王妃之间就有些关係,现在顾家出了这样的变故,还是在王妃的喜事中,怎么看都是对咱们王妃的不敬。” 这也是为何刚刚自己知晓了后,跟著雀儿她们拦著谢若棠知道真相的原因。 沈临璟皱著眉, “我怎么听著这些话越听越觉得不对,顾老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护城河?” “不知道。” 这些没查,他一个侍卫哪儿有什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机会? 沈临璟想了想,道: “这件事儿我跟若棠说吧,外头闹得越来越大,她迟早会知道。” 而谢若棠此刻正喝著雪蛤盅,雀儿和雪客站在一边相互蛄蛹著对方,等到谢若棠放下了碗,这才立马站住不动了。 谢若棠看向雀儿,道: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呢。” 雀儿含糊不清道: “奴婢……奴婢跟雪客玩儿呢。” 谢若棠瞧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在紧张。 虽然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是相信自己这个一起长大的妹妹不会害自己的。 “行了,我又没有说什么。 刚刚的事情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追著你问,少不得你还是会以今日是我的回门日找藉口。” 雀儿扣著手指,哼哼唧唧道: “王妃知道奴婢的心思就好,放心,过了今儿奴婢再告诉您。 奴婢可听说了,成婚后的三日內,是不能听见不好的消息,会霉运缠身的!” “你什么时候还开始相信这些了?” 谢若棠好笑地看向她,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全然不信这些的,怎么如今还改了性子?” “能对您好的,奴婢信一信又有什么关係?” 见谢若棠当真没有半点的不悦,她顿时开心起来, “王妃要不要去院子里散散步?” 这里的院子也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全都是沈临璟按照谢若棠在谢府的院子打造的。 这个时节,儿已经生得很漂亮了。 谢若棠也不推辞,点点头便就起了身,带著两个丫头到了院子里消食。 沈临璟原本打算晚上將这事儿跟谢若棠说的,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谢若棠是自己的妻子,理应知道所有的事情。 可等回到房中,屋子里只有一根红烛亮著。 他正嘀咕著雀儿她们怎么没有多点几根蜡烛,便就听见谢若棠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若棠其实此刻也只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她从未如此主动过,身上一丝不掛地躲在被子里。 可她也知道,沈临璟跟她成婚已经三日了,除了第一夜,他接下来的这两天忍得也很是辛苦。 这种事情她不熟练,可却知道沈临璟是想要的。 想想沈临璟对她的种种,接下来他还要去忙其他的事儿,谢若棠咬了牙一早就在被子里躺著了。 沈临璟借著微弱的烛光走到了床边,正要说话,床上的人便就已经迎了上来,用一个吻封缄了他的所有理智。 “若棠……” 沈临璟有些不爭气的沉沦,但还是尚存了理智, “你好些了么?” 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躺在心爱之人的身边还毫无反应? 谢若棠笨拙地亲吻著他,半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因著这么一句“嗯”,沈临璟本就仅存不多的理智彻底崩盘,气息滚烫地落在她的脸上,化主动为被动。 至於方才还打算跟谢若棠说的事情,如今也是全然忘得一乾二净。 男欢女爱,本就是一场极致缠绵。 这一回倒是没有上次那样疼痛,谢若棠昏昏沉沉,辗转吟哦。 第二日谢若棠便就很是难得的没能跟从前一样的时间醒过来。 第254章 东宫之事待定 一直到將近晌午的时候谢若棠这才甦醒,白皙的胳膊耷拉在床边,沈临璟的影子早就不见了。 话本子里总说,有些妖精化作貌美的女子陪伴书生,一夜春宵后,书生梦醒,身边空荡,悵然若失。 如今自己也成了话本子里的那个书生。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起来。 沈临璟那张脸,的確要更像是妖精一些。 她动了动手指,心中暗骂那男人是几百年没碰过女人的和尚,折腾得她如今整个人如散架一般。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曖昧红痕,谢若棠面上越发的滚烫。 叫了雀儿她们进来,谢若棠洗了个热水澡,这才算是感觉到整个人活过来了一些。 又用了饭,谢若棠精神头好一些了,这才看向了雀儿, “现在你们两个总该告诉我昨日发生什么了吧?” 雀儿鼓著腮帮子道: “就是侯府…… 顾老夫人的尸身被发现了,昨日也是顾侯爷在那儿发疯呢。” “她不是身体一直很好么?” 谢若棠是真的惊讶, “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顾知舟如今也就是十九二十的年纪,顾老夫人嫁人早,十六岁就有了这个儿子,如今算来,也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更何况,顾老夫人从前的身子好得很,怎么会好端端就没了呢? 雀儿本来就憋了好久的话,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大吐苦水, “不算是好端端死了,她是不知道怎的,在护城河被发现的。 奴婢觉得她是故意的! 这个顾老夫人其实在小姐成婚那一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命,奴婢在外面叫人绑红绸的时候见过她,瞧著失魂落魄的往著城门口走。 所以当有人说护城河死了个身份不低的老夫人时候,奴婢就知道是她了。 只是当时人不多,奴婢也不想这样的丧气事儿摊上咱们。 说个不好听的,活著的时候都不干人事儿,死了难不成还要叫您不舒服?” 雀儿说的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侯府,问问为何要做出这些事儿来噁心他们。 谢若棠拧著眉,站起身来,道: “顾老夫人失魂落魄…… 顾芷涵做了外室……” 这事儿怎么听都是不对的。 而且就算是没有自己,这两个女流也不至於是这样的下场,怎会如此? 正准备叫雀儿去查查侯府是出了什么事儿,管家就急急忙忙的来了, “王妃,宫里来人了!” 谢若棠也顾不得这些事儿了,连忙起身, “宫里来了人,是谁?” “是齐嬤嬤带了皇后娘娘的口諭。” 管家笑道: “如今人已经被领著去厅了,您是这会儿过去么?” 谢若棠穿的衣裳本就周正,也就没了换的必要,带著眾人去了厅。 齐嬤嬤看见谢若棠,连忙上前含笑, “奴婢见过王妃。” 谢若棠含笑扶住她, “这么久不见,嬤嬤怎么还生分了? 母后有什么话请了您带过来?” 齐嬤嬤笑道: “娘娘说,皇家不同別处,您啊虽然是才嫁进来的,但是您也该学著怎么打理一些內务了。 特意让奴婢来问您,这些日子可是有其他安排。 若是没有,从明日起,每日的辰时就入宫去凤藻宫,亲自带著您学一些庶务,免得往后上手不够顺利。” 此话一出,谢若棠脸上的笑就有些凝滯,但很快就恢復了寻常,语气更是温和几分, “嬤嬤,我跟您一起回宫吧,刚好我也有话想跟母后说。” 齐嬤嬤点头,对眼前谢若棠更是满意。 这是自己亲眼看著怎么从一个小姐成为王妃的,接下来,会是太子妃,最后更是皇后。 不说別的,谢若棠这般好,跟大皇子妃比起来,不知道多好打交道了! 更何况,看著沈临璟这样一个从前什么都不是的紈絝,变成如今在朝堂上已经有些威望的王爷…… 她是真的觉得,沈临璟入主东宫,这事儿啊准没错! 谢若棠却有些心不在焉,跟著齐嬤嬤进了宫后,皇后还有些惊讶, “怎么进宫了,可是有什么事儿处理这不顺手,要母后给你拿主意?” “不是。” 谢若棠看了一眼周围,並没有其他人,她这才道: “母后要將若棠带在身边学习內务这些,是否会有些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的?” 皇后闻言笑了起来,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这么点儿小事儿,你怎么还急急忙忙的来了,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谢若棠面色有些尷尬, “这事儿……算不上小事儿吧?” 这可是关係到太子之位的。 皇后却很是轻飘飘,伸手拉过她坐在自己旁边,道: “如今皇上已经有了立储的心思,你难道不应该位阿璟感到高兴么?” 谢若棠哭笑不得, “母后,我嫁给阿璟,只是因为阿璟很好,儿臣觉得,跟阿璟在一起会很快乐,並不是为了让阿璟成为什么太子。 更何况,阿璟也是觉得自己如今並不適合。 四皇子……” “本宫不懂这些,但是皇上是懂的。” 皇后含笑打断她的话,道: “你即便是不相信阿璟,也得相信皇上不是? 更何况,本宫瞧著他身边有个你,他不知道多么有干劲儿呢。” 谢若棠红了脸, “母后这么相信儿臣?” “这是你的能力,自然是相信的。” 皇后满眼温柔, “你是不自信?” “儿臣只是觉得……” 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上一世自己是风光无限的首辅夫人,可是最后沦落的下场那样惨烈。 她这辈子能够做个王妃,其实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个贪心点儿的,沈临璟要是如上一世一般成了摄政王,她也就占著摄政王妃的身份好好的生活。 可现在让她做太子妃,接下来做皇后…… 那祖父他们还回江南做什么? 谢若棠有点儿头皮发麻。 皇后哑然失笑, “本宫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知道自己能成为太子妃后,会这样的神色。” 谢若棠嘆了口气, “儿臣很怕自己做不好。 如今阿璟已经很努力了,我若是追不上他的步伐,岂不是让他为难?” 更重要的是,太子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太子妃。 第255章 罗文鸳求情 谢若棠心中很是矛盾,皇后只以为她是不自信,安慰了好一通,谢若棠这才勉强点了头, “我信母后。” 皇后这才鬆了口气,谢若棠又道: “只是,儿臣想推迟一些日子再来跟在母后的身边学习。 您也知晓,祖父祖母是要回江南的。 如今他们也已经定好了离京的日子,大抵就是在半个月后。 半个月后,父亲他们就全都不在京城了,往后山迢迢水迢迢,也不知会如何。” 谢若棠说到这儿,眼中又是黯然。 但很快她又强打著精神看向了皇后, “我想,等送走了祖父祖母他们,我也就无牵掛了。” 皇后点点头, “人之常情,是本宫忽略了这一点。 那你这些日子就先跟家里人好好说说话,也免得之后会捨不得。 本宫的库里还有一些好东西,待会儿出宫的时候你就带上,就当做本宫送给你祖父祖母和父亲的礼物了。” 谢若棠感激地看向皇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谢若棠便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还不等谢若棠起身,齐嬤嬤就变了脸色走了进来, “娘娘,大皇子妃又来了。” 皇后按住了自己的额角,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是无奈, “若棠,你过会儿再走吧,这会儿要是跟她对上了指不定又是什么事端。” 谢若棠也没有想和罗文鸳对上的意思,虽然之前罗文鸳做了那么多事情,可谢若棠瞧著她却只觉得可怜。 更何况罗文鸳做的错事,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稚子无辜,她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在外面等候的罗文鸳看著走出来的齐嬤嬤,急切地追问, “母后现在应该是有空的吧? 嬤嬤,母后怎么说?” “皇子妃娘娘还请稍安勿躁。” 齐嬤嬤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娘娘这些日子不大舒服,您还是不必如此频繁地进宫来探望了。” “既然母后身体不舒服,那我更要去看看母后了。” 罗文鸳咬著牙,二话不说就想往里面挤进去,齐嬤嬤沉下脸来, “大皇子妃难道是听不明白奴婢的话吗? 皇后娘娘身体不舒服,不想见任何人。 您就算是为了大皇子来求情,也总要顾及娘娘的身体和心情,像您这般横衝直撞,若是衝撞了娘娘,岂不是还会弄巧成拙?” 罗文鸳语气急促, “我只是想要看看母后而已,而且、而且我想求求母后能不能让父皇停手,別再继续让二弟追查我的娘家。 罗家本身已经是簪缨世家,靠的就是罗家的好名声。 如今,却没有缘故將罗家查个底朝天,二弟又不知分寸,让罗家不少人如今都在外面遭受著风言风语,表面上是咱们罗家的名誉受了损,可这事实上也是在有损皇家顏面啊! 母后,母后! 您从前说过儿媳温顺恭敬,也说过像儿媳的家人一定是悉心教导著儿媳,如此懂礼数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让皇家心凉的事情呢? 母后,就求您看在儿媳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面子上,帮帮儿媳吧!” 和齐嬤嬤说再多,罗文鸳看见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就知道齐嬤嬤根本帮不上自己一点,心中绝望,撩开衣摆跪了下来,声嘶力竭, “求求母后,求求您了!” 这个架势,看来短时间根本就不会结束。 谢若棠原本想出宫也只能就此耽搁,坐在一边听著外头的一声声喊叫,鼻观眼眼观心的喝著茶。 皇后亦是听得不耐烦,齐嬤嬤面色为难, “奴婢也劝了皇子妃,可皇子妃如今就是不肯走。 要不然奴婢去御书房告诉皇上,让李总管过来处理?” “去吧。” 皇后慍怒, “口口声声自己懂得规矩,晓得礼数,可是做出来的事儿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名门贵女的模样! 本宫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她竟然这样难缠?” 齐嬤嬤很快就离开了,皇后看向了谢若棠, “如今瞧见了,你就该知道你是几个皇子妃里头最让人省心的。” 谢若棠眨了眨眼,放下杯盏, “母后也知道罗家的事?” “不管罗家有没有事,既然皇上在查,那就不必去触这个霉头。 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倘若罗家真的做到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惧怕查下去?” 皇后冷哼一声, “说个不好听的,如今但凡是突然间要去查你祖父祖母,也不见得你祖父祖母就跳脚到你这儿让你想办法让宫里的人停止调查。 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都清楚。 罗家之前就有一些过於张扬了,本宫也劝过她,回去后要约束家人。 可这么久了不还是我行我素? 如今这般,罗家人最好是什么都没有,否则加上临渊的事情,少不得是要皇上大怒了。” 谢若棠听著这些,心中也在飞快地盘算。 作为世家女,罗文鸳如今的这些行径著实是有些过火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罗家授意,还是罗文鸳自己来的。 倘若是罗文鸳自己来的,那只能说明罗文鸳蠢到家了,竟然会把把柄送上来。 毕竟,要是真的清白怎么会惧怕这样查呢? 流言蜚语罢了,等到查出来的那一刻也都全部烟消云散。 更何况,一个家族的名声,还不如一个女子的贞洁被毁了来得猛烈,有什么好著急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是清白的,皇帝也不可能不给补偿。 如果是罗家授意让罗文鸳来求皇后,那么罗家应当是已经黔驴技穷了。 谢若棠不懂这些宫斗,只是凭藉自己在上一世的时候所经歷过的事情推测一二。 不过说来也奇怪,谢若棠隱约想起上一世沈临渊登位以后,罗家也成了异姓王。 当初谢若棠以为,应该是罗家有从龙之功,可是如今再想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沈临渊又不是什么大气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罗家的功劳有多大。 即便是给罗家一个虚名安抚,也不应该直接给一个异姓王。 除非,罗家的利和他紧密相连。 谢若棠面色微微凝重,却並未將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告知皇后。 毕竟自己这个想法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 如果皇后这个时候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告诉了皇帝,他们就算是动作再迅速,说不定还是会打草惊蛇。 第256章 你大可以动手,反正我护短 想了想,谢若棠还是打算等到晚上沈临璟回家以后告诉沈临璟。 外面的人喊声渐渐的消失了,应该是御书房那边已经来人处理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齐嬤嬤就走了进来, “李总管已经將人给送出宫了,皇子妃一直在哭,坚持说自家冤枉。 奴婢已经劝过了她,就是不知道她听不听劝。” 皇后按著自己的头, “听不听劝这都是她的事情了,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倘若是个拎得清的,本宫指点两句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可惜,她脑子里头装的全都只有情情爱爱。” 谢若棠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皇后像是想起来谢若棠在这儿一样,看向谢若棠摆摆手, “回去吧,和家里头的人好好的相处,等半个月后一切稳妥了你再来。” 谢若棠起身行礼,乖巧地应声离去。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齐嬤嬤说道: “其实皇后娘娘是挺想要和云老夫人说说话的,上一次和云老夫人相谈甚欢,没想到这么快云老夫人也要离开,娘娘的心里头也很是悵然。” “祖母也和我说,皇后娘娘很好。” 谢若棠轻嘆了一口气, “不过也没什么,祖母的身体一向康健,早晚也有回京城的一天。 届时,皇后娘娘和祖母照样还有敘旧的机会。” 齐嬤嬤笑道: “也难怪皇后娘娘喜欢听您说话,奴婢也觉得,不管是之前在谢家和您相处,还是如今说话,都只觉叫人如沐春风。” 说到这儿,齐嬤嬤顿了顿, “二小姐……” “她若是活著,如今只会觉得不如死了。” 这句话谢若棠並未带任何的情绪,只是很平静的敘述。 谢若楹太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也太容易陷入自我的怀疑。 所以,如果真的还活著的话,看见如今二人的差距,谢若楹只会抱怨为何不是自己过上了好日子,根本不会去想自己得到的东西或许是可以好好经营的。 很快谢若棠就到了宫门口,刚上马车准备离开,却听得一声阴冷的声音, “原来是二弟妹。 二弟妹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一听这声音,谢若棠就知道是罗文鸳。 只是心中有些奇怪,从罗文鸳被赶走到自己出来,这其中的时间都足够罗文鸳回去了,她怎么还没走? 谢若棠撩开一角帘子,眼前的罗文鸳瘦得厉害,整个人就像是在衣服里面晃荡,脸上的胭脂也早就被泪水给冲开了,端庄秀气的脸庞此刻也显露出几分狰狞。 谢若棠淡淡道: “我来做什么好像不必和大嫂匯报吧?” 罗文鸳的眼神更加怨恨了, “我不过是问问你而已,还是说,你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大皇子妃好生奇怪,之前那么多的矛盾,如今怎么还要拦住我家王妃说这些有的没的?” 雀儿一点儿都不惯著罗文鸳,冷笑一声说道: “还是说大王妃还是想用上次那一招,將我家王妃骗走,继续在大理寺卿面前演那么一齣戏?” 罗文鸳冷冷地看向雀儿, “贱婢,此处有你说话地份吗?!” 说完,她手掌便就高高扬起,想要对著雀儿打下去。 谢若棠的眼睛瞬间冷了下来, “大皇嫂今日这一巴掌只要落下,我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 罗文鸳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看向谢若棠的脸有些扭曲, “你威胁我?” “说不上威胁,但是全京城的人应该都知道,雀儿是跟在我身边自小一起长大的人,我这人又最是护短。 伤了我,一报还一报也就罢了。 可若是伤了我身边的人,那就別怪我如疯狗一般,报以千倍百倍!” 谢若棠的眼中渐渐瀰漫开冰冷的笑, “还是说,皇嫂觉得,自己如今还能够有一个簪缨世家为自己撑腰?” 她用手肘靠在窗口,指尖轻轻地摩挲著自己的额角,语气满是讥讽, “我若是皇嫂,就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继续针对一个有人护著的人。 你伤我身边的人,我不高兴,那就是王爷不高兴,王爷不高兴,使出的手段多了去。 皇嫂似乎很怕王爷继续追查罗家,不如猜一猜王爷会不会在罗家身上下文章?” 罗文鸳身体微微颤抖, “为了一个奴婢,你做这些值得吗?” “我只知道,我的人要是在我面前被欺负了,那就是我的无能。” 谢若棠眸光冷冽, “雀儿,上车,回府。” 说完,谢若棠毫不留情地將帘子放了下来,隔绝了那一道怨恨的目光。 那一巴掌终究是没有打下去,罗文鸳看著马车渐渐走远,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一边的婢女连忙扶住她, “您没事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罗文鸳潸然泪下,婢女赶紧开口, “其实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从前殿下不是还在六部中安放了一个人吗? 顾侯爷如今也该报答殿下了。 只要是侯爷愿意在六部中动一些手脚,罗家的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此话一出,罗文鸳的眼眸一亮,口中喃喃,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这件事儿?” 说完,她便就急急忙忙地撑起身子要往回去, “这件事情我要和殿下商量商量,一定要商量商量……” 而这头,谢若棠则是盯著眼前的雀儿看了又看,確定雀儿没有受伤,这才板著脸说道: “如今咱们面对的人不是那些在闺阁中的小姐,都已经和皇权有了牵扯。 你们的一言一行也关係到我的立场,若是让旁人误会了,到时候容易给阿璟带来麻烦。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是为了我,可是往后不许再这样鲁莽。 若非今日咱们是知晓皇子妃忌惮什么,你们觉得我能够將你们给保住? 少不得你们要受受皮肉之苦。” “王妃最好了。” 雀儿可怜巴巴的仰著脸撒娇, “奴婢就是看不惯之前害了你的人,怎么还那么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跟您说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奴婢已经很克制了,奴婢最开始想的是,只要她敢打奴婢,奴婢一定要往地上一躺,讹死她!” “傻子,不用挨打还不行吗?” 谢若棠伸出手点了点眼前的雀儿。 第257章 阿璟,抱抱我吧 雀儿撒娇, “不挨打也好,有王妃护著奴婢,奴婢高兴呢。” 谢若棠回到王府,刚下马车就看见了正要离开的沈临璟。 沈临璟看见她一愣,隨即快步前来,抓住她上下打量, “你没事吧?” 谢若棠有些莫名其妙, “我没事啊。” 沈临璟这才算是鬆了口气, “我听说母后叫你进宫了,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没想到说是罗文鸳也进宫去了。” 谢若棠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起来, “所以你就將手上的活儿给丟了来找我?” “天大地大,哪儿有你大?” 好歹这件事儿不是他一个人在追查,还有裴见温和李大人看著。 要是谢若棠出个什么事儿,他后悔都来不及。 谢若棠笑弯了眼睛凑近他,將帕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点著, “我没事,你都出汗了。”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沈临璟原本的心也静了下来,眼中流淌著温柔, “没事。” 说完,他这才好好地问起来, “倒是你,跟她遇上了么?” “遇上了。” 谢若棠想起来自己想跟沈临璟说的话,索性將人拉著往回走, “既然回来了,先跟我吃饭,待会儿再去忙就是了。” 沈临璟也不拒绝,跟著她一路到了书房。 见谢若棠吩咐著府上的人去准备午膳,他任由谢若棠將自己丟在一边。 谢若棠安置好一切了,这才看见如乖宝宝一样的他正目不转睛地看著自己。 谢若棠好笑, “这样看我做什么?” “好看。” 沈临璟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自己的王妃,当然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油嘴滑舌。” 谢若棠嗔怪地轻轻在他肩头打了一下,正色道: “我今日进宫,你可是知道做什么去了?” 沈临璟摇摇头, “你跟母后的关係好,她想跟你多说说话也很正常。 你们见面,我没什么意见。” 谢若棠道: “不是单纯的见面。 是皇后娘娘来了口諭,我觉得不妥当,这才专门走了一趟。 皇后娘娘说,让我从明日开始进宫跟在她身边学习內务。” 沈临璟的身子一僵。 他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到底是在寓意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谢若棠苦笑一声,心中泛起细密的酸涩, “母后说出这样的话,父皇也定然是知晓的。 所以,其实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我也挺为你高兴的,大家都等著看你我的笑话,偏偏你最爭气。” “可是你不开心。” 沈临璟起了身, “我现在进宫找老头儿!” “回来。” 谢若棠拧眉嗔道: “哪儿有说风就是雨的性格?” 沈临璟看著她,道: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阿璟,我回来的路上也想过了,你是王爷,是父皇的儿子,身上留著他的血脉。 你从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是得了万民供养的,如今也不过是要面临责任而已,父皇无错,你也无错。” 谢若棠轻轻地嘆了口气, “更何况,这也算是父皇对你的肯定。” 沈临璟沉默不语。 若是从私心来说,他可以反驳谢若棠许多,可是谢若棠说的,是他得了好处,是他得了肯定,他又怎么说得出口了呢? 谢若棠故作轻鬆, “做太子妃也挺好的,至少旁人也不敢对我指手画脚不是?” “就算你不是,也不会有人敢对你指手画脚。” 沈临璟垂下眼眸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低声道: “若棠,我很高兴有你。 我如今这般,也並非是完全为了你,也是因为自己觉得开始有了点儿意思,被认同。 但是若要用这点认同换你不开心,我寧愿这辈子也不必被认同。” 只要有她的认同就足够了。 谢若棠知晓这人的心思,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酸涩,但渐渐地也瀰漫上了些许甜蜜, “那可是太子之位,你就真捨得?” “我从未想过,能有什么捨不得不捨得的?” “傻子。” 谢若棠抬起手放在他的脸上,双手捧著他的脸,道: “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沈临渊和沈凝嫣从前不都是瞧不上你吗? 你坐上沈临渊最想坐的位置,让沈凝嫣也气死。” 她说得轻快,让沈临璟也跟著忍不住笑起来, “你喜欢,那一切都可以。” 谢若棠挑眉,声音拖著尾调, “沈临璟,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做了太子后敢沾惹草……” 即便知道沈临璟成为太子以后,身边少不得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但谢若棠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醋意。 沈临璟皱眉, “我说过只会有你这么个妻子。” 隨即他反应过来,看著谢若棠微微亮了眼睛, “我知道了,你是因为这个,所以心里才不高兴?” 谢若棠脸上微微烫,別开脸哼声, “才不是呢。” “我就知道你吃醋了。” 沈临璟的心情很是愉悦,唇角微微翘起, “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还是头一次为我吃醋呢。” “吃醋不吃醋的有什么,往后这种时候还多著呢,我总不能成为一个善妒的女人吧?” “我跟你成婚还不到十日,若是这么快將当初求娶时候的诺言给忘了乾净,那我岂不是要被云老先生他们给砍成臊子了?” 沈临璟半开玩笑, “放心吧,我当初承诺你的,如今都不会改变。” 谢若棠侧头看他,眼中含笑, “真的?” “你不是说相信我么?” 沈临璟主动在她的手上蹭了蹭脸,笑道: “我有我的法子。” 谢若棠抿唇笑,岔开了话题, “我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是关於罗家的。” 將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谢若棠看向沈临璟,神色越发的认真, “罗家的事儿,怕不是什么小事儿。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阿璟,你要再小心些才好,否则,我担心会出事儿。” 沈临璟冷笑一声, “放心吧,罗家的人我都让盯著呢。 他们现在最好是有动作,我也好直接就能够动手將人给抓了,免得我一日日还得跟他们周旋,看著他们就烦!” 谢若棠將脸贴在了他的胸口,道: “阿璟,你抱抱我吧。” 第258章 顾知舟求见 那些事情沈临璟有自己的想法,谢若棠也自然不会跟个傻子一样去继续追问。 只是,一想到沈临璟往后的怀抱可能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她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难受。 这天地下哪儿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若沈临璟往后真的继承大统,后宫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她听听也就罢了。 大不了到时候沈临璟若是对自己冷了,她就专心拿权,好歹也能够做个风光无限的太子妃或者皇后。 谢若棠自我安慰著,总算是心中舒服了不少。 等到用过饭后,沈临璟便就急匆匆的要去忙,谢若棠將他送到门口,沈临璟趁著无人注意,在她的脸上飞快啄了一口, “我已经叫人去请父亲和祖父他们过来陪你了,给你点的戏班子也快到了,下午没事儿你就在家中看戏,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儘管叫人去叫我。” 谢若棠红著脸含笑点头。 等到沈临璟走了,一边的雀儿羡慕道: “王爷对王妃真好啊。” “你这是也想嫁人了?” 谢若棠看向她,雀儿想了想,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了,能够像是王爷跟王妃这样的,还是太少了些。 奴婢前两日出去买糕,亲眼看见有男人把自己婆娘的头给砸破了。” “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你若是想嫁人了,就让王妃给你留意著就是,王妃那么疼你,肯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的。” 雪客调侃著雀儿,雀儿耷拉著脑袋, “唉,不必了。” 谢若棠看得莫名其妙,等回去后还特意私底下问了雪客, “她怎的了?” “雀儿好像有了个喜欢的人。” 雪客小声地咬耳朵, “是个六品官员家的公子,上次雀儿出门给您买吃的,结果因著最后一份糕点跟人家大打出手。 活脱脱的欢喜冤家。 之后雀儿再单独出去买东西,总是会遇见他,一来二去的,瞧著二人似乎也是生了些情愫。” “这事儿她都没跟我说过。” 谢若棠有些吃味,雪客咯咯笑著, “王妃如今的眼中只有王爷,雀儿可不就看得满眼都是羡慕了?” 谢若棠被她这么一句给笑话的红了脸,嗔道: “你就会笑话我。” “奴婢可不敢。” 雪客揶揄, “雀儿刚刚就是在担心,依照她的脾气,说不定到时候挨打的人会是那个公子。 更何况,对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继续?” 谢若棠挑眉, “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雀儿那丫头单纯,真要是有了心上人,她没道理不去盯著些对方的人品。 怕就怕雀儿是一心一意的付出,可是对方却存了不好的心思。 这件事儿谢若棠让云老夫人帮忙留意著,云老夫人欣然应允。 毕竟对於云家人来说,雀儿从小就在他们身边长大,跟自己的亲生外孙女儿也没什么差別了。 如今能够有个好的归宿,那自然是不能够错过。 雀儿端了茶进来,正准备兴冲冲介绍自己这茶是怎么泡的,就看见眾人看向了自己,顿时心中毛毛的, “王妃……怎么这么看奴婢啊?” 谢若棠轻咳一声, “没事儿,就是发现你今日穿得很好看。” 雀儿不爱打扮,但今日的头上也戴了一朵小绒,跟从前显得不太一样了。 雀儿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绒,嘻嘻地笑著, “奴婢也觉得好看。” 说完,她便就得意地介绍著自己泡的这个茶如何的好喝,眾人也都顺著她的话,彼此心照不宣。 正看到锁西厢这一出的时候,外头传来了通报,说是顾府来了人。 原本看戏看得正高兴的眾人面色瞬间就掉了下来,面面相覷后,谢清榆站起来, “我去將人给撵走,顺便看看他到底多厚的脸皮,竟然敢来王府上求见!” 谢若棠拉住他, “父亲急什么,让门房他们打发了就是。” 谢清榆心中气不过,道: “若是门房打发有用,他也不会这么无耻地一次次来找你! 若棠你別拦著,我今日一定要他知晓我的厉害才行!” 如今女儿已经嫁人了,日子眼看著安稳起来,顾知舟怎么能够来打扰? 况且自己马上也要离开京城,若是不能够將这个祸害给处理了,他只担心会是一个隱患。 谢清榆安抚著女儿, “你在这儿等著就是,我去去就回。” 云老夫人也冷了脸, “真就是无耻至极! 如今你跟他之间已经毫无关係了,他还能够上门,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脸面!” 谢若棠转过来哄著云老夫人,道: “好了祖母不生气,为他生气,您也不怕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云老夫人捂著自己的心口,道: “我倒是不想跟他生气,只是顾侯从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难受。 你说,要是你当初还是嫁给了他,我跟你祖父还能够看见你么? 他那样作践你,结果呢? 结果现在还好意思来找你! 也就是阿璟不在,否则的话,我是支持阿璟对他动手的!” 谢清榆这边出了门,看见的是一身素服的顾知舟。 他出门少,这两日专注著收拾自己的行李,所以並不知道京城出了什么事儿。 看见顾知舟一副憔悴的样子,还未开口讽刺,顾知舟已经对著他行了礼,低声道: “岳父大人,原本这件事的確不该叨扰,可…… 如今顾府的確也没了多少愿意前来的人。 母亲生前喜欢热闹,若是丧礼过於悽然,我怕她泉下不安。 您也算得上跟侯府有些关係渊源,再多的仇怨,若楹和母亲的死,也该是为此画上一个句號了。” 谢清榆:“……” 还好刚刚没有说出口,否则的话,他岂不是犯了口业? 看著顾知舟这副样子,谢清榆就想问是不是家中变故,没成想还真是。 刚刚堵在胸口的鬱气,在此刻突然之间烟消云散。 谢清榆看著他,拧眉道: “这跟我们似乎是没有什么关係吧?” 顾知舟苦笑一声, “岳父大人,我……” “我可不是你什么岳父大人。” 谢清榆哼了一声, “我只有若棠一个女儿!” 第259章 是否有关联 不等顾知舟继续说话,谢清榆怕自己太过心软,直接噼里啪啦道: “你也不必在这儿试图攀什么关係,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若棠如今已经嫁了人,你这般登门,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说不定还会造谣我女儿。 你家的事情一早就跟我们彻底地扯开了,所以,別说是你家中母亲没了,就算是別的,我们也不会上门一步!” 说完,谢清榆就要走。 顾知舟攥著拳,声音甚至带著一丝哀求, “从前是母亲的错,可是人死债消,这也不行吗?” 谢清榆听著这话,眉头紧紧皱起,刚要开口,谢若棠的声音就传来了,清清冷冷,道: “老夫人既然去了,那我就祝愿老夫人早登极乐了。” 谢清榆看向她,皱眉, “你怎么来了?” 谢若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道: “况且,真的只有顾老夫人的错吗? 顾侯爷,您一直以来都是侯府唯一的儿子,顾老夫人做的任何事,哪一样不是为了你?” “不是的。” 看见谢若棠盘起来的发,顾知舟的心口传来钝痛,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著, “当初是母亲说了些话,还有芷涵……” “你是想说,当初那样作践我並非你的本意,只是她们两个在故意挑拨,所以你才跟我有了爭执对吗?” 顾知舟看著谢若棠,原本想点头,可不知怎的,竟然说不出半个字。 谢若棠只觉得可笑,淡淡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整个侯府唯一的男丁,只要是你不愿意,她们也只会顺著你。 她们说什么做什么,其实也都是你的默许而已。 事情已经过去,也没有必要追究谁对谁错,我也不想继续追究。” 说完,她便就转过身去, “往后,谢家跟侯府再无半点关係,还请顾侯爷能够自重。 对了,给顾侯一句忠告,別人怎么说是別人的事情,自己怎么做才是自己的事情。 別如今虚长年岁,却不懂什么叫做责任。” 此话了了,谢若棠直接带著谢清榆回去了。 谢清榆长吁短嘆, “哎,这……” “父亲是心软了?” 谢若棠看他,谢清榆不忍, “也不是心软,只是从前种种,如今我想到的,还是他小时候乖巧的模样。 只是感嘆唏嘘罢了。” “父亲可以感嘆唏嘘,只是这副模样背地里就行了,別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 谢若棠眼神微冷, “我如今是王妃,您也好歹算得上是皇家的亲戚,即便您已经放弃了权利要游走四方,少不得到时候会有人利用您的心软。 王爷因为这些事儿,从前也没少对顾知舟动手,我更是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我跟他没了关係,可他还是要贴上来。 他心中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咱们心中都是清楚的。” 谢清榆摇著头嘆气, “是父亲老了。 只是,从前瞧著顾老夫人是个好的,没成想后面闹成这样…… 不过,这好端端的,顾老夫人怎么就没了呢?” 此时两人已经回了屋中,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知晓顾老夫人没了的时候也不由得惊讶。 谢若棠將自己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一遍,道: “具体是怎么样,我的確是不清楚的。 只是如今顾知舟是为沈临渊办事儿,咱们本来就跟他断了关係,从前谢若楹去世我们都没去,若是因为顾老夫人的丧事儿去了,在旁人眼中又是如何? 我怕被算计。” 听了谢若棠的话,云老夫人点头, “若棠说得对,这件事儿还是多留心眼儿好。 那顾老夫人我见过,也不过將近四十,瞧著健康精神得很,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就去了护城河跳河? 说不准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清榆,你到底还是太优柔寡断了些,如今还不如咱们若棠有主意。” 谢清榆有些尷尬, “是我的问题。” 说完,云老夫人还特意叮嘱谢若棠,这些日子他们过来都会叫人通报的,顾知舟来,最好是交代门房一声,免得到时候惹出什么乱子。 谢若棠一一应了,送他们离开。 回到屋中,谢若棠將针线拿起来,给二老和谢清榆缝护膝,却心神不寧,索性將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顾知舟这一出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雪客雀儿,你们去打听打听,侯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有什么人与他们最近往来的多了些。” 她原本无意管这些事儿,可是如今既然都已经到她面前了,谢若棠还是觉得应当查一查的。 雀儿她们很快就下去了。 等到晚上沈临璟回来,谢若棠便就主动说了顾知舟的事儿。 她知道沈临璟对顾知舟的在意程度,与其让沈临璟自己从別的渠道知道自己找人调查顾知舟,不如自己主动些,直接告知他的好。 果然,沈临璟吃味道: “他有什么好查的,要我说,就是专门来找你,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 你从前总心疼他,他就以为自己如今丧母,站在那儿红个眼睛就能够让你回心转意了。” 谢若棠好笑道: “哪儿有?” “男人的心思你看不懂,我看得懂。” 沈临璟嗤之以鼻, “我也是男人,那点儿小九九还能不知道?” 谢若棠靠在他的怀中,道: “我看不看得懂都不要紧,我已经嫁给你了,你是我的夫君,我只跟你好。” 这么一句话,算是將沈临璟给哄的眉眼舒展,哼声道: “那是,他也不瞧瞧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你!”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手去捏他的脸, “是啊是啊,这天地下只有你才能站在我身边。” 一顿哄,沈临璟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了,反而开始跟著分析起顾知舟今日来这一遭的原因。 谢若棠想了半晌,道: “阿璟,你说,是不是沈临渊那边打算动用朝中的人了,所以暗示顾知舟来找我? 若是这个时候抓住了什么漏洞,说不定罗家就能够逃之夭夭。” “不大可能。” 沈临璟道: “顾知舟如今的职位很低,还捞不了罗家。” 第260章 顾知舟跟罗家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翻身趴在了他身上,鼻息相对,眼中闪动著狡黠的笑, “夫君,你真是狭隘。 他如今可是六部的,即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卒子,那也绝不可小覷。” 沈临璟的眼中逐渐火热,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低哑著嗓子问道: “夫君? 我喜欢听,夫人,你多叫两声好不好?” 原本是说正事儿的,可是莫名其妙就又被卷到了床榻中。 谢若棠沉沉浮浮中连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小声的討饶, “轻点……” 沈临璟低下头含住她的唇,那破碎的呻吟声消散在屋中,只剩下一室春色。 第二日谢若棠醒过来,想起昨天晚上说正事儿呢,莫名其妙的就闹出那样荒唐的事情来,顿时脸上就滚烫起来。 等脸上缓和了些,谢若棠这才叫了雀儿她们进来。 雀儿眼神曖昧, “王妃,您跟王爷如此,是不是很快就能够有身孕了?” 谢若棠脸上红晕未消,却忍不住地低下头去抚摸著自己的肚子,眼中瀰漫起笑, “兴许吧……” 可说完,谢若棠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雀儿,羞恼道: “你这个坏丫头!” 雀儿笑嘻嘻的躲开, “奴婢知道您也是盼著呢! 等孩子出生了,奴婢一定亲手给孩子做玩具!” 听著雀儿的话,谢若棠好笑道: “你的手艺活我可不敢恭维。” “奴婢现在学不就是了?” 雀儿得意道: “更何况,秦小姐也说了,只要是奴婢愿意学,奴婢可以去她那儿学呢! 等之后王爷不忙了,奴婢就过去跟著学一学,到时候咱们府上小皇孙和小郡主的玩具,奴婢一手包揽!” 谢若棠见她越发没个正行,笑著摇头。 老夫人他们在谢若棠洗漱结束后刚好过来,一家子坐在一起,云老夫人瞧著谢若棠脖颈处被特意用脂粉扑过的印子忍不住將她拉在一边低声道: “王爷每日都还在忙著,怎么还能与你…… 你们虽说是新婚,可也要节制一些啊。” 谢若棠的脸滚烫,含糊道: “我知道了,这只是蚊虫叮咬的而已……” 是不是蚊虫叮咬,云老夫人哪儿会看不出来。 可见谢若棠一脸的窘迫,便也就不说了。 沈临璟这边进展並不算是顺利。 裴见温陪著他在坐在书房中,颇有些烦躁, “要不然,我直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用刑將人嘴里的话给逼出来? 这么久了,一点进展也没有,罗家当真是难啃得很!” 沈临璟心中也烦躁得很。 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自己没有查清楚就去找了罗家的麻烦,只怕是罗家还会反咬一口。 想到这儿,他看向裴见温, “你急什么,要真是比起来,应该我著急才对吧? 我才成婚,妻子还在家中都等我回去呢。” 裴见温:“……” 有时候沈临璟说话,真的,很欠揍。 裴见温深吸一口气,直接坐了下来,道: “我们总不能够就这么在这儿耗著吧? 现在咱们没有任何可下手的地方,这样下去,指不定他们將自己的漏洞修补好,咱们也可能还没找到。” “谁说没找到漏洞。” 沈临璟看向裴见温好笑道: “老裴,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急的?” 裴见温猛地站起来,眼睛一亮, “找到了? 是哪儿下手? 咱们什么时候去查?” 他一连几问,沈临璟却悠悠道: “自然是现在在查的这一条。 你不是也知道进度么? 问我,不如自己看看卷宗来得快。” 裴见温1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 “阿璟,你是不是在逗我?” “怎么会呢?” 沈临璟往后面靠了靠,眼神舒服地眯起来,哼声道: “罗家已经稳不住了,查他的银子流向是最好查的。 前面没查出来什么,不代表没问题。 之前查,他们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已经让自己的女儿求到了母后那儿去,你觉得,会没有问题吗?” 听了沈临璟的话,裴见温眉头紧紧皱起, “可若不是呢? 阿璟,我们已经在这上面耽误了太久。” 沈临璟眼神微冷, “若是不是,那就是我们的运气问题,重新从另一面再下手。” 说到这儿,他想起昨夜谢若棠跟他说的话,又道: “我叫人去盯著沈临渊的人了,还有……顾知舟。” “一个不见经传的侍郎,有什么好盯著的?” 裴见温满眼的怀疑, “你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沈临璟此刻则是显得很是嘚瑟, “我何须公报私仇? 若棠的心中只有我,夫君是我,我有什么好爭的? 也只有心胸狭隘的男人会觉得这是有问题,你简直就是肤浅。” 裴见温:“……” 从前口口声声说顾知舟混蛋,抢走自己喜欢女人的那个人呢? 哪儿去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沈临璟的確是这样安排了下去。 日子倒是也这么安静地过了下去,直到雀儿他们打听到了顾知舟的秘密。 谢若棠刚送走云老夫人他们便就看见雀儿欲言又止。 回到房中,她坐在镜子前,將长发解开,用梳子一点点梳理著,看著镜子里明显在发呆的雀儿,道: “怎么,方才看了一出《西厢记》,咱们雀儿也想嫁人了?” 她可是听说了,这两日雀儿又跟那个公子碰过面了。 雀儿难得脸红了一瞬,嘟囔著道: “王妃老笑话奴婢。” 可不等谢若棠接下来调侃的话说出来,雀儿已经一本正经道: “之前您不是让查一查侯府的情况吗,奴婢……查回来了。” 谢若棠摘耳环的手一顿,转过身看向她,眼中惊讶, “不简单?” 要是简单的话,雀儿也不会是这副神色了。 “奴婢就是觉得……不知道怎么说。” 她情绪微微有些低落。 虽然她也一直觉得顾知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顾知舟好歹是给谢若棠带来过快乐的人。 没想到最后会被自己的妹妹给害了。 谢若棠轻声安慰, “有什么你直接说就是,难不成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第261章 被做局了 雀儿深吸一口气,道: “王妃,您还记得之前顾芷涵成了史明利家外室的事儿吗?” “自然。” 谢若棠的神色微微变化, “跟这事儿有关?” “何止是有关?” 雀儿道: “顾芷涵就是在自作自受,她成为一个外室,全然是咎由自取! 之前顾芷涵就贪恋史明利给的富贵荣华,就一直在拿银两。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顾侯允了她去库房支取银票。 没成想整个库房的东西都被顾芷涵给搬走了!” “啊?” 谢若棠都听得有些愣住了, “搬走? 全买了衣裳首饰?” “就是全部搬走,听闻,不仅仅是金银珠宝,二小姐曾经留下的嫁妆,还有原本侯府宅院的地契,包括府上的下人身契都被搬走了。 不过,好像不是买衣裳首饰去了,而是將银子给了一个人做生意,想等著季度分红。 结果那个人是个骗子,拿了银子就跑的杳无音讯……” 雀儿长嘆一口气, “跑了也就跑了吧,其中顾芷涵给出去的银子大都还是用府上的下人和宅基地做的抵押。 他跑了,就没了银子,整个侯府也就是別人的了。” “好傢伙……” 谢若棠感觉时是不是最近自己听的戏太多,所以出现了幻觉,怎么还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了。 这些事儿,真的就这么发生了? 雀儿见谢若棠一副惊呆的模样,也不由得想到自己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 她也觉得甚是震惊。 谢若棠虽然觉得震惊,但是好像,也能够理解。 她看向雀儿, “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奴婢特意查了时间,应该就是在您成婚的前一日,顾芷涵因为被责备,一气之下就跑了。 而顾侯出门想找人借银子,而顾老夫人,好像就是想要找顾芷涵要银子,好能够赎回整个侯府,结果回来的路上精神恍惚,或许是想不开了,便就落了水。” 雀儿扼腕, “奴婢虽然不喜欢顾家人,可如今瞧著,这顾芷涵就是一只倀鬼。 可算得上是求了菩萨八百遍,总算王妃没有嫁过去。 当初若是王妃嫁过去了,估计还没进门,就开始被算计起身家嫁妆。 即便是能够躲过这么一出,也少不得被这样的小姑子给气死。” 这些事情,谢若棠上一世还真就全部经歷过。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雀儿想起什么一般,道: “那一日,他找个大皇子,可大皇子在禁足,也就没有见他。 之后,他还来找过您。 但是王爷安排的人一直守著,將他给揍了一顿扔出去了。” 雀儿眼神复杂, “他之前那么对您,为什么现在出了事儿反而开始找您了? 难道是觉得,王妃很好欺负?”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 “他最近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行踪?” “不曾看见……” 雀儿道: “好像因著丧事,顾侯已经很久没有去上值了。” 谢若棠可不觉得顾知舟会对自己的青云路这么不上心。 她想了想,道: “你最近留意一下他的动向,还有,不是说侯府已经被抵押出去了吗,怎么他还住在那儿?” 雀儿有些犹豫, “您查这些,不会让您跟王爷有误会吗?” 她之前只顾著听谢若棠的话了,其实並未注意到沈临璟,还是雪客说了后她才反应过来。 所以这一回,她还是小心地问了谢若棠。 她希望王妃好。 如今王妃有了自己的幸福,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让她跟王爷之间產生一些裂缝,也未免太亏了些。 谢若棠见她这么问,也忍不住莞尔, “放心吧,王爷不会因著这些事情跟我生了嫌隙。” 她主要觉得,这些事不太对。 如果说要是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应该……会跟沈临渊有点儿关係吧? 谢若棠摇摇头,將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去。 眼下並没有任何的证据说明自己的观点,她自然是不能够轻易就下定论的。 当天夜里,谢若棠便就將这事儿跟沈临璟分析了一遍。 两夫妻嘀嘀咕咕的,就像是一对儿小仓鼠一般。 沈临璟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道: “做局,没了府邸,母亲惨死…… 我怎么听著就像是被设计了一样?” “或许是巧合,但是不是说宅院都已经抵押出去了吗?” 谢若棠道: “可是如今宅院还在,里面的人都换了一批…… 阿璟,这事儿透著古怪呢。” 沈临璟点点头, “反正不简单。 我这些日子叫了人盯著他,暂时没看见他做出什么事儿来。 听闻明日他就要重新回去上值了,到时候我再瞧瞧。” 谢若棠点头,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她脱口道: “阿璟,他在六部中,担任的是哪里的侍郎?” “开始好像是在工部,后面发现在工部没有什么机会,便就调去了礼部,怎么了?” 谢若棠猛地支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沈临璟, “阿璟,你说,会不会跟马上的春闈有关?!” 其实今年的春闈有些晚了,但是也就推迟了半个月而已,如今也就是將近四月而已。 沈临璟先是一愣,隨即开始思考谢若棠说的话可靠性。 谢若棠越分析越是觉得不错, “礼部负责著春闈和秋闈的试题,不少人想入朝为官,家中也不缺乏银两。 为了买题,替顾知舟买下宅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事儿虽然没有定论,可我瞧著倒是有用。 若我想入朝,却没有对应的才能,家中既然財力丰厚,我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 大不了就找人,一起下个套给能够有机会接触到试题的人……” 谢若棠越说,越是觉得一阵胆寒, “我倒是寧愿自己猜错了。 顾知舟学了这么多年的君子之道,若是还能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我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別想那么多。” 沈临璟抱住她,轻轻地拍著她的背脊,道: “这些事情我去查就是。 若是他真的自己非要踏上死路,那谁也拦不住。” 谢若棠嗯了一声,在他的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这才道: “不过,顾知舟在朝堂上其实还是有些守旧的。 阿璟,卖题这种事儿他不一定能自己想出来,必然是有人引诱。 若是能够抓住这个引诱的人,那真相大概也能够明了了。” 第262章 雀儿情劫记(1) 沈临璟轻轻地嗯著,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脊, “我知道了,你睡吧。” 谢若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著的,迷迷糊糊中沈临璟好像起床了,她还含糊的问著对方做什么去,沈临璟好像说的是出去会儿。 等到谢若棠睡醒,沈临璟已经不在身边了。 谢若棠也有些习惯了这种生活,坐在铜镜前梳妆的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难得有人出嫁以后跟嫁人之前没什么区別。” 雀儿给她梳理著长长的发,道: “这不好吗?” “好呀。” 谢若棠隨口道: “这种事儿怎么会不好呢?” 说完,谢若棠看向镜子里正在给自己梳头的雀儿,道: “你也已经到了適婚的年纪了,上次瞧你,你就好像是有了心上人,怎么,到了如今也不告诉我,是觉得对方不好?” “王妃。” 雀儿原本正专心给她梳头呢,冷不丁被这么一叫,瞬间红了脸,有些结巴道: “您怎么知道的?” “我们一起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你?” 谢若棠调笑, “况且,你这些日子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你是在想些什么。 除了心上人,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能是谁了。” 雀儿看向雪客,嘀咕著, “肯定是雪客跟您说的,奴婢都交代过等晚些时候再说呢。” “是不是雪客说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不告诉我。” 谢若棠转过身看向她, “你如今年纪也到了成婚的时候,我虽然捨不得你,但是也不能够耽误你。 若对方是个良人,那就定下来。” 说完,谢若棠特意看向雪客, “还有你也是。 伺候我的人不缺你们两个,若是有喜欢的人只管告诉我,相比起你们天天在我身边,我更寧愿你们能够幸福。” 这话让雪客二人很是感动。 雪客摇头, “奴婢心里现在没有想要成婚的念头,也没什么心上人。 倒是雀儿,那位公子人也不错,你不是再瞧瞧么,可瞧出来了什么?” “他……的確还行。” 雀儿见话题绕了一圈又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后,道: “王妃,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婢好,但是,奴婢也是头一次这样接触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个好人。 奴婢看那些话本子,都说里头的书生多么多么深情,可实际上根本就是个负心汉。 奴婢看不懂也看不明白,所以……这些事儿也不著急。” 听著雀儿的话,谢若棠反倒是很欣赏她。 毕竟她跟雀儿年岁相当,自己想了两辈子的事情,她这么会儿功夫就想通了,可见往后也不见得会吃苦。 谢若棠挑眉, “那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等著?” 雀儿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现在好像除了这个法子……也没其他办法了吧?” “有句话叫做患难见真情。” 谢若棠悠悠开口, “就像是侯府他们。 之前咱们不都是觉得侯府一家子多么的团结友爱么? 可真出了事儿,你也瞧见了,成了如今的支离破碎。” 雀儿愣了愣, “怎么患难啊…… 奴婢……奴婢不会啊。” 谢若棠点了点她的鼻尖,眼中狡黠, “这一点交给我就是了,你也不必跟他藏著你的身份。 他若是真的来找你想搭关係的,那你藏著也没用。 若不是,你亮出身份也只会是两人之间的坦诚。” 雀儿眼巴巴的看著谢若棠,一脸的佩服, “奴婢全听您的。 您要是试出来他不好,奴婢立刻就跟您跑!” 谢若棠被雀儿的反应给闹得笑不行,不过雀儿的事情,她自然是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若是现在试出来对方不是个好东西,那早些跟对方断了就是,也免得雀儿跟对方感情越来越深,最后被利用,伤心更甚。 这些想法说给云老夫人的时候,云老夫人挑眉道: “雀儿这丫头应该是不至於被別人的態度给拿捏了,你还真是成亲之后心思敏感太多。” “不是我敏感,是我成亲后,方知若是真的喜欢对方,心中情绪就会被无限放大。” 谢若棠的情绪也低落下来,道: “皇上……有意立阿璟为太子。” 云老夫人闻言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如今能堪大用的皇子是真的不多。 加上,沈临璟当初的生母身份地位高,又是皇帝心头的一抹月光,这个位置落在沈临璟的身上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儿。 “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这么一副面孔?” 谢若棠苦笑一声, “祖母別取笑我了。 我跟阿璟经歷那么多才在一起,如今好不容易成婚,却在成婚的第二天就被告知他要忙公务。 我如还未出阁一般。 阿璟对我好,回家后对我也是嘘寒问暖,可是我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的遗憾? 唯一的盼头不就是他能儘快忙完了以后能够陪我么? 可若是入主东宫…… 祖母可曾见过几个只有一个妻子的太子? 更何况若是有一天阿璟继承了大统……”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 “即便到时候阿璟待我如初,可也不会有女人愿意大方分享自己的丈夫。 我当初选中阿璟,其实也是寻思著,他怎么也不会被选上太子……” 摄政王妃和太子妃皇后哪个自由一些,她还是分得清的。 说完,谢若棠看向云老夫人,眼中带著些许的羡慕, “祖母跟祖父这样就很好了。” 她所求的,也不过是这样的感情。 “你祖父的確也很好。” 云老夫人轻嘆一声, “可世间难得一见,阿璟对你只要是好,你也就放宽心去,別让自己钻了死胡同。” 谢若棠点点头,强撑著笑將话题又转移了回来, “我想帮雀儿测一测,若是那家人靠谱,如今也帮著雀儿定下来。 否则往后错过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最近的日子本来就有些枯燥,谢若棠也的確是在找事儿。 云老夫人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好,这个好!” 於是,针对王敬之的一场局也就此诞生了。 第263章 雀儿情劫记(2) 此时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的王敬之又站在了糕点铺子里,身后小廝的手上拿著两份糕点,看著王敬之像是在看旁边的杂耍,可实际上却是心不在焉的等著那道身影。 小廝揶揄, “您又是在等著那位小姐吧? 公子,您若是喜欢,今日不如就问清楚她的名字,往后能够以宴会的名义多相处,说不准对方有意,您也可以直接让大人他们去求娶啊。” “说这些太早了,更何况,我哪儿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 王敬之面上微红,可还是有些苦恼, “她若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可是我瞧著,这些日子她也总是跟我说话,应该是不討厌我吧? 小福,你说,到底怎么才能够叫她喜欢我一点儿?” 小福抽了抽嘴角,道: “公子,您要不然瞧瞧小的,小的一穷二白不说,也就是个小廝,哪儿有姑娘愿意跟小的好? 小的真的不懂这些姑娘家心思。” “不懂你刚还瞎建议。” 王敬之面色微微肃然, “要是冒犯了她怎么办?” 小福想说,真要是说冒犯,那两个人之前见面老是吵架,甚至第一面还因为点心打起来了不是更冒犯么? 可又怕王敬之心塞,便就换了个话题,道: “公子,您与其想想这位小姐会不会喜欢您,不如先打听好她的身份。 怕就怕的是,这所谓小姐身份太高,或者又是个寻常的丫鬟,那咱们府上不也是攀不上么?” 听到这个,王敬之一直刻意忽略的东西也不得不面对了。 他面上有些艰难的扯出个表情, “……若是她真是高门大户的女儿,我就只需要知道她的心意就好了。 我也报考了今年的春闈,只要是她心中有我,我中榜后就定然去娶她。 若是丫鬟,她只要告诉我一句喜欢我,不想做奴,我就想办法去求求她的东家。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身份多高的人,真要是娶个丫鬟,不见得有什么水。” “您这口口声声算是都想好了……” 小福无奈, “反正怎么著都是想娶的,那您今日可千万別再说別的了,问出她名字和身份才要紧。” 两人正说著话呢,便就看见了那道眼熟的身影。 王敬之眼睛一亮,直接带著小福酒上去了。 雀儿原本还在琢磨谢若棠跟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会怎么来试探王敬之,冷不丁眼前来了个人,將她给嚇了一跳,抬起手就要打过去。 王敬之急急地往旁边跳去, “我招惹你了么,怎么这一回又要打我?” 雀儿定睛一看,噗嗤笑出来, “是你呀? 怎么,你嚇我一跳,我打你不行?” 雀儿虽说是伺候谢若棠的,但是因著两人的情分,谢若棠又宠爱她,她身上的衣衫全都是穿得最好的,甚至有些连京城一些小姐都买不到。 加上她向来乐观,一张小脸也莹润可爱,谈吐也跟著谢若棠薰陶不少,往外头一站,真就是个活脱脱的官家小姐。 王敬之也不恼她, “我哪儿嚇唬你了,是你太专心,没听见我叫你。” 雀儿歪著头问他, “那……你有什么事儿吗,王敬之。” 她叫王敬之喜欢连名带姓,王敬之也从不因为这个跟她生什么气,反倒是让小福將多买的糕点给了她, “喏,你每次出来会买的糕点。” 雀儿也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转手將荷包里的银子递了了过去, “多谢帮我排队了。” 王敬之皱著眉收回手, “我不要你的银钱。” “不要哪儿行?” 雀儿问道: “我家王妃说了,没有莫名其妙的好,你这样对我,还不要银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王敬之还在想怎么问出雀儿的身份,听见这么一句,顿时愣住了, “你家王妃……你是寧安王妃身边的丫鬟?” 整个京城也就只有一个寧安王,前不久娶了寧安王妃。 雀儿挑眉, “怎么,是觉得我是个丫鬟,不配跟你说话啦?” 说完,雀儿也很是乾脆地將手上的银两塞给了小福, “放心,我不占你们便宜,你要是觉得我一个丫鬟低贱,往后咱们见面就当做不认识好了。” 雀儿说完就直接走了。 看起来是云淡风轻,可雀儿的心里头却是憋了一股子气。 之前跟自己说话什么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反应,自己一说自己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他就变了脸色。 这不就是瞧不起自己么? 呸! 她雀儿可是王妃的宝儿,这个男人不稀罕,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可刚走出两步,王敬之就拦住了她, “等等!” “干嘛!” 雀儿凶巴巴地叉著腰, “再在这儿拦路我可就揍你了,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揍了你我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王敬之此刻的眼睛极亮,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让开。” “我干嘛告诉你?” 雀儿一脸怀疑地看著他, “你別想著我年纪小在这儿欺骗我的感情!” “你的感情?” 王敬之现在的耳朵只听得见自己想听见的东西,闻言更是眼前一亮, “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雀儿顿时红了脸,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你你……” 王敬之则是上前一步,见四下没什么人,郑重开口, “我喜欢你,你要是心中也有我,那我就想办法去娶你! 你是寧安王妃身边的人,看你的衣裳和用度,我也知道你肯定得王妃的喜欢。 我报了今年的春闈,若有官身,王妃肯定会愿意的。 你……愿意吗?”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最后想起眼前人,有些结巴道: “你要是愿意,我肯定高兴,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让你为难,以后咱们也就做个朋友,行不?” 雀儿呆呆地看著他,半晌深吸一口气,道: “你喜欢我,为什么喜欢?” 这话也是谢若棠教给她的,雀儿也想知道。 虽然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可雀儿也並未因此就乱了心。 王敬之也没想到雀儿会问原因,脸上更红了,却依旧强硬地梗著脖子,道: “喜欢就是喜欢,哪儿有那么多道理?” “你要是说不出来,那我就走了。” 第264章 雀儿情劫记(3) 雀儿抬脚就要走,王敬之急了, “哎! 我就是喜欢你的一切啊?” 雀儿看著他,挑眉道: “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还有假喜欢这种东西?” 一边的小福无语,直接上前道: “你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上一次您把我家公子给打了,我家公子觉得不服气,后来就回去练,结果发现练功很累。 他就开始佩服您。 再之后,您出现的次数多了,每次说话,你俩都能够说到一起去,我家公子就喜欢了。” 王敬之整个人就像是刚出锅的油燜大虾,顿时整个人都滚烫得厉害,想阻止身边的人別说了,可是又说不出半个字,只会訕訕地看著雀儿。 喜欢一个人,这也是他头回动心。 所以真要是问他喜欢对方什么,王敬之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说不出。 只觉得,看见雀儿高兴的时候他也高兴。 只要是眼前的人能够嫁给自己,他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至於对方的身份到底如何,这个跟他没有关係,关係也不大。 他紧张地看著眼前的雀儿,期待著她的回答,雀儿皱了皱鼻子, “没诚意的喜欢,本姑娘可不要。” 王敬之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算是有诚意的喜欢。 小福懟了懟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 “公子,小的瞧著,人家也是有心思的。 您就好好跟人家说手,人家知晓你的心意,不就好了?” 王敬之:“……” 他不会啊! 小福此刻才明白为何有一个词叫做恨铁不成钢,闭了闭眼看向了雀儿, “姑娘,我家公子想知道你的名字。 你若是对我家公子有意,我家公子愿意不顾一切的將你娶回家去疼著。 到时候入门,您就是咱们的少夫人。 我家公子已经到了適婚的年纪,从前家中长辈安排的人他当真是不喜欢,就是看著您了后就开始心动。 这些日子您出门儿来总是跟我家公子遇见,就是因为我家公子一直在这儿等著您,就算是只说一两句话也行! 我知道王妃娘娘嫁的好,她又疼您,那也肯定是希望您也能够有个好的归宿不是? 所以姑娘,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您若是觉得我家公子还行,您就吭个声,如何?” 雀儿眼珠子转了转,抱著胳膊道: “我的確不討厌你……” 话音落的瞬间,王敬之的眼睛都亮了。 可雀儿却抿唇一笑,转身就走了, “下次见面你要是还喜欢我的话再说吧。” 等到人走远了,小福这才嘆气道: “我的公子啊,您怎么面对她了,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到点子上去?” 王敬之也悵然若失, “我也不知道啊,看见她,我的脑子里就空白了一片。” 一路无精打采的回了府上,王夫人便就让人抱著一堆的捲轴来了, “来瞧瞧,这些都是母亲特意给你筛选过的姑娘的画像。 这些小姐啊都温柔贤淑,还有这个,这个是你一个远方表妹,小时候你们还见过呢!” 王敬之本来就不乐意跟家里说这些,见母亲又抱著这对东西,顿时头都大了, “母亲,我说了,婚事这块儿上我自有想法,您就別跟著添乱了行不行?” “什么叫我跟著添乱?” 王夫人愁得很, “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你姐姐也已经定了婚马上出嫁。 你这眼瞅著也要春闈,先把婚事定下来也算是安心啊!” “安什么心?” 王敬之忍不住道: “有没有婚事我都过了这么多年,难不成我有了婚事就能够做状元?”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如今因著亲事,家中总是会多不少的爭执。 王夫人坐下开始抹眼泪起来, “咱们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自然是要传宗接代的。 你现在竟然还说出这些话来,也不怕你父亲跟著上火? 你什么都听母亲的,这事儿为何不行?” 听母亲这么一顿叨叨,王敬之索性直接摊牌了, “我有了心上人,所以这些画像母亲往后也不必再送过来。” 王夫人的假哭瞬间消失,一脸喜色, “有了心上人? 谁家的小姐? 你放心,既然是你喜欢的,母亲肯定让你如愿以偿!” 王敬之抿了抿唇,道: “她是一个丫鬟。 我对她一见钟情。” 王夫人的天塌了。 她呆呆道: “丫鬟?” “咱们本身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一个丫鬟做主母又能如何?” 王敬之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什么坏人,但是有时候脑子不清楚。 若是叫她知道是寧安王妃身边的丫鬟,他怕母亲会上门去。 不管是帮忙求娶,还是会因为父亲的官职去求王妃,又或者是让小姑娘离开自己,这都失了体面。 他喜欢她,又不是因为知道她在寧安王妃身边当差的。 听完王敬之的话,王夫人很是气恼, “不行! 咱们虽然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的,但是一个六品也只是在京城不显眼罢了,在外头也是有脸面的。 若是主母是个丫鬟,外人怎么看? 更何况,她能认字,算得清府上的帐目吗?” 王夫人站起身来连声道不能不能。 王敬之也知道自己说了以后自己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很是淡定道: “娶不娶她我说了算。 母亲,就算是她什么也不会,我教她就是了。 而且,您若是一直闹,给我老送这些画像,我明日就跟著她私奔去。” “你个逆子!” 王夫人差点儿给气晕过去,不想在看见王敬之,转身就走了。 刚走出房,她又叫身边的丫鬟將小福叫了出来, “公子最近跟谁见面了,你可知道他的心上人是哪个?” 小福訕訕, “小的跟在公子身边,也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而且公子也不乐意跟小的说一些有的没的,小的是下人,怎么好去问这些呢?” 王夫人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忍了又忍,抬脚进门,道: “谁家的丫鬟?” 王敬之低头写字,头也没抬, “不知道。” 王夫人:“……不知道?!” 不知道就这么喜欢了?! 第265章 雀儿情劫记(4) 王夫人扶著门框声泪俱下, “你要为了一个外面的野女人拋弃我们?” “母亲,她不是野女人。” 王敬之不悦抬头, “她就算是个丫鬟,也好过你送来的那些。 你未曾见过她,就不要说这样的话。 而且,你最是体恤下人,何曾如此咄咄逼人了?” 王夫人哇的一声哭出来, “本来就有不少人笑话你父亲未能升迁,我就想著你能娶个好妻子打她们脸面,结果你还要娶个丫鬟! 我命苦啊! 苍天怎么那么没眼,竟然对我如此残忍!” 王敬之抽了抽嘴角,走过来蹲在王夫人面前, “母亲,您没见过她,等到时候见过了就知道了。” “我不见,我死也不要她进门!” 面对哭哭啼啼的王夫人,王敬之很是熟练地將帕子按在了她的眼睛上,吩咐著人將王夫人带走。 等人走远了,小福这才道: “公子,夫人好像真的很抗拒,您这……” “她只是钻了牛角尖儿而已,旁人的嘴巴,谁管得住?” 王敬之道: “別管就是,等父亲回来了,自然会去哄她。” 他已经习惯了看自己母亲这样,今日一出也在意料之內。 雀儿这边也回去跟谢若棠说了今日的事情,隨即她纳闷儿道: “虽然奴婢觉得自己挺配的,可是他家里不会觉得我是高攀么?” “王妃可是將你当做自己亲妹妹的,论高攀,还是他们家高攀了你呢。” 雪客嗔怪, “你怎么还开始有了这种顾虑?” 雀儿懨懨的, “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心里慌。” “若是这个男人都不能够坚持心中所想,那大概就不是什么有责任感的人,相当於第二个顾知舟。” 谢若棠挑眉, “你想嫁给第二个顾知舟吗?” 雀儿瞬间嫌弃, “不行!” 她又不是有病,王敬之真要是这样的人,她过去吃苦么? 谢若棠挑眉, “你还不算是傻。” “哎呀王妃!” 雀儿跺了跺脚, “您就別笑话奴婢了,他要是真这样,奴婢又不是没人要,怎么也不会跟他有往来的!” 云老夫人含笑,调侃道: “这可比有些人当初不撞南墙不回头好多了。” 谢若棠:“……” 有被暗戳戳的针对到。 她装作听不懂,看著雀儿道: “这些日子就先別出去,过些日子你就这样……” 將计划说出来,雀儿的嘴巴都能够塞下一个鸡蛋了。 谢若棠含笑, “怎么,是担心了?” “不怕,测人心的东西,他都还没怕,奴婢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按照这个来吧。” 若是能够通过这个考验,她就跟谢清榆商量將雀儿收为义女,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出嫁。 嫁妆这些,云老夫人他们这些年也给了雀儿不少东西,自己再备上一份,让她有点儿底气。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在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她也就不用担心雀儿会不会受委屈了。 沈临璟那边应该也已经有了什么线索,这两日回家也越来越晚,甚至还有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不过都叫既白回来传话了。 谢若棠也能够察觉到些许的紧张气息,好在还有雀儿的事情能够分散注意力。 又过了几日,王敬之一直守在从前经常见面的地方,想再等到雀儿。 可等了许久,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却看见一个衣服朴素的少女低著头快步从面前路过。 他猛地站起来, “那是不是她?” 小福北嚇了一跳,跟著看过去,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像是……那姑娘每次穿的衣裳都极好,怎么可能会是她?” 王敬之皱著眉,刚要坐下,却又听见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寧安王妃也未免太狠心了吧?自小陪著自己的丫鬟,说不要就不要了?” “听说只是不小心弄坏了一盏白瓷尊而已,从前怎么不见寧安王妃这么计较的。” “哎呀,这可说不定,你们忘记了,之前寧安王妃跟侯府闹翻了,还让侯府归还不少东西呢!” “那这个丫鬟真是可怜,从前也穿的锦衣,瞧著风光……” …… 王敬之的脑子里轰然一声,再听不见別的任何声音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堵在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面前。 雀儿看著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以后不会买糕点了。” “不是,上次你走之前跟我说,如果我们再见,你可以告诉我问题的答案。” 王敬之掐著掌心,目不转睛地看著她, “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重要了。” 雀儿別过脸去, “我如今哪儿配得上你?” “你这句话意思是不是就是喜欢我的?” 王敬之上前一步, “你的名字呢?”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雀儿冷笑一声, “我现在被赶出来,什么都没了,王妃也不会帮我,你愿意?” “我愿意!” 王敬之郑重道: “你若是喜欢我,那你就是我的妻,如果不喜欢,我给你银两,不会叫你过得辛苦。” 雀儿別开脸, “你家中也不会同意,我身份低微,我不耽误你。” 说完,雀儿就要从旁边离开,却被王敬之直接抓住了手腕,冷静道: “你若是喜欢我,我现在带你回府。 我王敬之说话从来不会反悔!” “那你母亲他们……” 雀儿是真被嚇了一跳,王敬之道: “他们会听我的话的,现在,估计巴不得你能够嫁给我。” 小福站在旁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能不是吗? 从上次之后,王敬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对府上一些模样清秀的小廝很是关切,更是叫自己留宿好几日。 可怜他睡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地,等第二日扶著腰出房的时候,王夫人和王大人更是又开始天塌了。 现在王敬之折腾的府上都以为他喜欢男子,有断袖癖,王夫人哗哗的每日就是流眼泪,甚至主动求王敬之能將人给纳妾。 可王敬之一直不鬆口,只说女人没什么好的,他想明白了,往后不需要女人了,妾室正妻都不要了。 王夫人又是哇哇大哭著痛嘆自己的命苦。 这样的损招效果很好。 现在王夫人每日就绞尽脑汁地说起王敬之心上人的好。 第266章 雀儿情劫记(5) 小福每次看著王夫人绞尽脑汁编一个没见过的人是怎么好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家公子是真的將人给拿捏死了。 雀儿缩了缩手, “王敬之,我就算是奴才,也是不做高门妾的。” “正妻。” 王敬之看著她,郑重其事, “你做正妻,不纳妾。” 雀儿:“……” 怎么觉得有些…… 奇怪? 雀儿还没能想明白,就稀里糊涂地被带去了王府。 刚进院子,王夫人便就急匆匆地来了。 看见王敬之身边终於有了个女人,她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抓住了雀儿的手, “姑娘叫什么? 是不是从前敬之的心上人?” 这完全和预想之中不一样,雀儿呆呆道: “……我叫雀儿。” “雀儿,这个名字好啊!” 王夫人激动道: “他带你回来,是不是往后你们就要准备成婚了?” 雀儿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挣脱开,道: “夫人应该是误会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合適。 从前在王妃身边当差,我也不是没见过那些门第。” 王夫人惊讶 “王妃身边当差的?” 此话一出,她的脑子就开始活络起来,试探道: “是寧安王妃么?” 雀儿拧眉,难道王敬之没有跟王夫人说过这些么? 那刚刚跟自己说喜欢,又算是什么? 她忍不住看向王敬之,王敬之皱眉立刻打断了母亲的话, “母亲,雀儿第一次来,你还是给她安排个厢房吧,我还约了同僚出门。” 雀儿越听越糊涂,索性闭上嘴看著两母子要做什么。 王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不许出去! 好不容易咱们府上来了个姑娘,你出去做什么?!” 说完,王夫人又看向雀儿,这一回的眼中多了些討好, “早知道你伺候的是寧安王妃,我就该早早见你的。 雀儿,你跟敬之已经这般好了,那我想问问,王妃可不可以帮帮忙……” “母亲!” 王敬之彻底冷下脸来, “您这是逼我走。” “好好好我不说了!” 王夫人是真怕了自己这个儿子,嘆息著道: “我去安排厢房,你也別出去了,既然心上人来了,就……” “从前是心上人,但是我也跟你说过了,我如今更喜欢的人是……” 王夫人生怕雀儿听见,衝上前捂住了王敬之的嘴,压低了声音求他, “祖宗! 我求你了,我不管了行不行,你瞧瞧你从前眼光多好,这小姑娘生得多好看? 你就別跟我闹了,母亲的身体不好,禁不住你这样折腾!” 王敬之哼声不说话,王夫人这才鬆了口气,对著雀儿乾笑。 雀儿道: “夫人,你应该误会了,我不小心把王妃的白玉尊给打碎了,王妃將我赶了出来,我已经不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了。 而且,我还得赔偿三千两。 王敬之带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帮我一把,让我有个落脚地而已。” “三千两?!” 王夫人腿都软了。 他们的基业不多,三千两是大半的家底。 一个丫鬟,还得罪了王妃,还得给三千两齣去…… 亏了亏了! 王夫人刚准备说话,王敬之就已经开口打断了她, “母亲,我还是出去……” “给!” 王夫人捂著滴血的心,勉强露出一个笑, “你去,拿三千两带著雀儿姑娘去王府,亲自要回身契来。 只是你要到了后,得赶紧交给我,你们趁早完婚!” 三千两保住自家的独苗苗,可以了。 王敬之看著母亲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吭声,给了雀儿一个眼神就出了门。 等出了门,王敬之见无人跟著,立刻將银票给了雀儿, “你拿著吧。” “不怕我跑了?” 雀儿惊讶,王敬之坚定道: “我只是希望你好,所以你跑不跑都无事! 这三千两如果你拿著能过得好起来,那这三千两就是有用的。” 雀儿的心头生出几分的隱秘来,看向王敬之, “那……你母亲那里你怎么交代?” “都无事。” 王敬之笑道: “你在担心我?” “我拿了你的银子,自然是要关心的。” “再怎么样我也是她的儿子,他们不会打死我的。” 王敬之耸了耸肩, “比你下手轻多了。” 雀儿没忍住笑起来, “那刚刚怎么回事,你一说出门,你母亲就那么不高兴。” “我说有心上人了,她有些不大瞧得上,所以我乾脆就跟她说我喜欢男子了。” 王敬之不以为然, “她信了,所以也就没了什么所谓的身份观念了。” “还能这么来……” 雀儿感慨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银票,抬起头道: “我可能没东西还你,也不会嫁给你,你还愿意给我这三千两吗?” 王敬之点点头, “走吧。” 雀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小福羡慕不已, “公子要是真喜欢男人就好了,小的也想……” “小福,你在说什么?” 王敬之看他,小福立刻赔笑, “小的什么也没说!” …… 雀儿带著银票回去將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后,连谢若棠都惊呆了, “我设想那么多,没成想,他倒是先把他母亲的话给堵住了?” “哎,奴婢其实也没想到……” 雀儿试探道: “这样算不算是考验通过了?” 怕对方是衝著谢若棠来,如今明显不是,雀儿的確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谢若棠调侃道: “真就是女大不中留,瞧瞧,这就开始想著要维护人家了。” 雀儿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只是觉得,这样骗他不好,他让奴婢拿著银子走的时候很是认真,奴婢…… 也不好意思。” “等等吧。” 谢若棠戏謔道: “等过些时候,王爷的事情定下来了,我专门开个宴会,到时候专门邀请王夫人,给你將身份婚事都定下来。 我家雀儿出嫁,自然是不能够寒酸的。” 雀儿没想到事情这就定下了,直到离开房间都还是恍恍惚惚的, “我这……就成了?” “是啊,王妃是真的宠爱你。” 雪客感慨, “也是这个王公子是个好人,否则的话,也不见得王妃能这么快给你定下来。” “王妃还没见过他呢……” 雀儿有些害羞起来,雪客偷笑, “你以为没见过,可事实上,王妃早就让我去打听过王公子了,也乔装出去瞧过。 不然我说王妃对你是真的好?” 第267章 造反了(1) 听见雪客这么说,雀儿的心里更是欢喜。 她看向雪客,又怕雪客多想,靠近她小声道: “虽说你来的晚,可是王妃对你也很好的,有时候我都醋了。 所以你若是也有喜欢的人,王妃也会將你视若珍宝的对待,肯定不会比我差。” 雪客弯起眉眼,心中暖暖的, “我知道呢。” 她岂能不知? 王妃好,不是只对雀儿好,是对所有人都很好,足够理智清晰,知道自己要什么。 也只有这样的主子,才能够让那么多人喜欢她! 谢若棠这边不知道两个丫鬟在外面正夸著自己,她看向了云老夫人, “祖母,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忽略雪客了,要不要也给雪客留意?” “我看你是成亲了甜蜜,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將什么东西都凑对儿了。” 云老夫人一下子就戳破了谢若棠的小心思。 谢若棠脸上有点红, “嗯……可是雀儿都有了心上人,我要是不给雪客也找一个,雪客岂不是会多想?” 之间她说过让雪客自己也留意,可说到底,雪客心里指不定还惦记著自己能主动提出呢。 云老夫人摇头, “雀儿是有喜欢的人,雪客若是有,她也自然会跟你说。 到时候你也好好操办就是了。” 听见云老夫人这样说,谢若棠也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云老夫人看向她,又道: “说起来,阿璟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儿,谢若棠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不少, “他没有跟我说细节,这些日子更是忙的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不过,应当是快到尾声了。” 前期准备的充分,沈临璟他们应该也能够轻鬆一些。 云老夫人见谢若棠的神色有些落寞,知道她心里还是惦记著新婚丈夫的,安慰道: “你们两个感情好,又是新婚夫妻。 等到他忙完,京中事了,你们就一起来苏州,祖母好好陪著你们。” 谢若棠重新笑起来点头。 可今日按照惯例准备將云老夫人他们送回去的时候,京城却骤然乱了起来。 平日只在紫禁城巡逻的禁卫军如今都身著佩刀巡逻,每个人的脸上都压著一片郁色。 王府门口最为热闹的长街如今也都是兵荒马乱的开始收拾东西,低著头急匆匆的往回去。 刚准备上马车的云家人和谢清榆都被惊了一下,云意之也急匆匆的策马而来,在眾人面前停下,催促道: “快,先进去!” 其他人还一头雾水,谢若棠立刻跟著催促让云老夫人他们回了府邸。 临走,她回头看了一眼衣著肃然的禁卫军,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是…… 出事了。 一进屋,谢若棠便就急匆匆的问著云意之怎么了。 云意之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神色凝重道: “大皇子……不见了。” “什么?” 谢若棠惊声站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 “是阿璟身边的既白叫我赶紧来王府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在这儿要安全一些。” 云意之道: “至於外头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並不清楚。” 谢清榆却有些焦急的站起来,道: “可是太傅府的人群龙无首,我要是不回去,他们乱了阵脚怎么办? 不行,我得回去!” “姐夫,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別衝动。” 云意之看向谢清榆, “我稍后回府,你就跟著母亲他们在若棠这儿待著。 不论如何,若棠是王妃,再怎么乱,她这儿也是安全的!” 说完,云意之站起身来, “我回去守著谢府就是!” “我……” 谢若棠想说自己去,但是自己要是真走了,府上自然也是会乱的。 知道谢若棠想说什么,云意之笑了笑, “你別担心这些,你忘了么? 我身边有人,留在谢家,肯定不会有事。” 这个谢若棠是知道的。 毕竟生意场上瞬息万变,云意之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商人算计,差点儿没了半条命,之后就相当於重金聘请了几个江湖上的暗影在身边。 只是云意之从不会告诉別人,所以別人也就不知道,看著文文弱弱的他,实际上身边儿全都是杀手。 谢若棠点点头, “王府还有不少护卫,二舅,你带一些回去。” 云意之也不客气,点头道: “那我现在就回去,再晚点,长街清人了就不好再走了。” “放心,你也一切小心!” 谢若棠郑重叮嚀,云意之很快就带著人离开了。 云老夫人不安的看向云老先生, “这瞧著……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啊?” “別怕,若棠是王妃,在的这儿是王府,就算是乱起来也不会引火烧身。” 云老先生拍著妻子的背脊安抚,但很快就抬起头来道: “若棠,之前阿璟的事情我没有过问过,现在……你可方便?” 谢若棠点点头,道了一声稍等,起身有条不紊的安排著管家將人员一一安排下去,这才屏退下所有人看向云老先生,將最近的事情全盘托出。 世上她最信任的人也就在这儿了,若是他们也不可信,谢若棠也认了。 云老先生沉吟片刻,面色凝重, “若是我猜得没错,应该是要造反了。” “造反?” 云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好端端的,怎么想到了造反?” “他功利心重,加上这么多年几乎朝中內外都已经默认了他是未来继承人的身份,结果现在阿璟横插一脚,又如何甘心?” 云老先生冷静道: “他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如今急了,只有两个可能。 要不然,罗家被曝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与他相关,事到如今不如直接破釜沉舟。 要不然,就是他忍不下去了,知道了帝王心思,打算放手一搏。” 谢若棠的心坠到了谷底,面色惨白, “阿璟……” 若是真如此,沈临渊第一个要报復的人不就是沈临璟么? 毕竟是沈临璟將他给逼到了这条路上。 谢若棠慌乱的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跑去, “我要去找阿璟!” 第268章 都要好好的 “別闹!” 云老夫人一把抓住她呵斥, “你不想要命了?” 谢若棠看向云老夫人,眼神哀哀, “祖母,当初是我的缘故,所以阿璟才接手这些,並且將沈临渊给逼到了软禁…… 若是沈临渊出来,第一个会报復的就是阿璟! 我得去看看他,看见他安好我才能够放心!” “你现在去,若是刚好遇到了沈临渊又怎么办?” 谢清榆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棠儿,父亲知道你现在心中慌张,可你要相信他。 刚刚你舅舅来就是得了阿璟的消息,特意来通知你,意思就是让你能够护好自己別出事,若是你现在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他岂不是更担心?” 谢若棠面色惨白的看向谢清榆, “可是这是我的错……” “什么你的错?” 云老先生冷哼一声, “是你让沈临渊去造反了? 如今这就能够直接造反,即便到时候登上皇位了,也不及教案的他会真的爱护子民!” 见谢若棠是真的被嚇到了,云老先生缓和了些神色,伸手拍了拍谢若棠的肩膀,道: “阿璟是个聪明的,就是怕你知道后会闯出去,特意让我们留下。 你跟他的確是新婚没多久,他那么喜欢你,能捨得就这么出事? 更何况,阿璟在外面身边还有安慰和既白,如今路上都有禁卫军,他不会有事的。” 101看书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谢若棠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六神无主的坐在那儿说不出半个字。 她的脑海之中如今除了沈临璟,再没有別的画面。 她如今是真的自责懊恼,自己当初是不是逼的太紧了些? 又或者,应该先將沈临渊给控制住后再想想如何下手才行! 別出事,求求老天,別让沈临璟出事儿…… 谢若棠的心中不断的默念,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雀儿和雪客对视一眼,毅然站了出来, “王妃,奴婢有功夫,让雪客在这儿顾著您,奴婢去找王爷!” 雪客一惊,直接拉了她一把, “什么你去,我去!” 说完,雪客看向谢若棠, “奴婢之前是从哪儿来的,王妃也是知晓的。 奴婢心里更清楚这些布局,也肯定能够帮上王爷! 您放心,王爷当初怎么好端端跟您成亲的,奴婢也一定会怎么好端端给您送回来!” 雀儿急切, “你去什么?! 我是王妃身边的人,我去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雪客眼看著要跟雀儿吵起来了,谢若棠忽的喊了一声, “都不许去!” 两人看向她,谢若棠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面上已经恢復了寻常的冷静, “阿璟不在,我就守著咱们府上的人不出事。 不管是雀儿,还是雪客,你们都不必再爭执这些东西,好好在这儿就是了。” 云老夫人眼中满是担忧, “若棠……” 她瞧著谢若棠这个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心疼。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扯不出半点的笑意,索性放弃了, “我之前跟阿璟说过,做人要有责任感。 我方才的確是有些衝动了,若是我现在走了,你们和王府上下又该怎么办?” 她说的很是冷静,但云老夫人却忍不住的红了眼睛,別过脸去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谢若棠看向雀儿和雪客,道: “你们两个也別偷偷跑出去,咱们只要是能够守住王府,阿璟在前面肯定不会分心。 若是觉得心中难耐,你们就想办法能不能探听一些外面的消息,真要是有什么,咱们也能够儘快做出应对。” 雀儿点点头, “奴婢这就去!” 雪客等到雀儿走后,还是忍不住走到了谢若棠的身边,低声道: “王妃,奴婢从前是从军营出来的,真要是大皇子那边起了什么心思,奴婢或许还能够……” “不行。” 谢若棠径直否决了她,面色平静的看著她, “大皇子如今用的人究竟是谁都说不准,你觉得,你就一定能够派上用场吗? 若是他们將你给抓了,反而让你受苦,逼迫你说出阿璟他们的布局你岂不是白送死?” 雪客哑口无言,谢若棠重新坐下,低声道: “你跟雀儿一起去探查外面的消息,换班打听,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报给我,万不可耽误!” 雪客红了眼睛,抱拳应声转身离开。 谢若棠坐在那儿,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事儿也没有,还能镇定的指挥府上的人去做一些吃食备著,可心中早就已经乱了。 但现在所有的主心骨都在自己这儿,她若是乱了,就真的乱了。 “也不知道皇宫是否安全。” 云老夫人担忧的呢喃,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 她与皇后很聊得来,原本还打算在离开京城前跟皇后再好好的说说话的。 谢若棠回过神,反而安慰起了云老夫人, “祖母放心吧,皇上皇后娘娘吉人天相,更何况戒备森严,怎么都不会出事的。” 云老先生也点头道: “是,你別太过忧心。 你瞧,咱们若棠都这么沉得住气,总不能够给若棠做了个坏榜样吧?”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 “我叫人去准备好旁边的厢房,本来就是要给祖父你们住下的,但是你们一直不肯住下。 如今可是没有其他的藉口了。 屋子里的陈设都是阿璟问了舅舅布置出来的,肯定合你们心意。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云老夫人哪儿能安心去休息? 她刚要拒绝,云老先生便就开了口, “你在这儿也不能帮上什么忙,还不如先回去养精蓄锐,等过些时候咱们能够换班若棠,让她不至於太累。” 一边的谢清榆道: “我留下吧。 我身子好,眼下也不困,母亲別担心,有我在这儿。”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的年纪大了,此刻也的確有些力不从心,便就由著府上的人將他们给送去了厢房。 天色渐渐暗下,谢清榆一一点亮了烛台,屋子也渐渐有了温度。 他坐在了谢若棠的身边,道: “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不用。” 谢若棠低声道: “父亲也可以去休息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可以的。” “傻孩子,你一个人在这儿,难道身为父亲的我不会担心吗?” 第269章 他是被逼的 谢若棠將身子微微蜷缩起来,声音沉闷, “父亲,这一年以来的事情太多了。 你可曾……对我心生怨懟?” 若是平日,谢若棠是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的,但是此时,谢若棠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谢清榆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 “天底下哪儿有怨恨自己子女的? 更何况,你帮了父亲太多。 我知道你已经想办法儘量避免了,所以你何须想这么多。” 谢若棠沉默著不说话,谢清榆道: “你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守著。 我是你父亲,总不能够让你一直站在前面,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责任,我的责任本应该是护著你好好长大,可……” 谢清榆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前半生浑浑噩噩,还要你想办法將我拉出来,如今,就让父亲守著你吧。” 谢若棠看向他,谢清榆已经站了起来, “我叫人送你回去。” 谢若棠原本空落落的心底在此刻却渐渐地变得坚定起来, “不了父亲,我跟你一起守著。 这儿,还有我的家呢。” 二人对视,反倒是生出了从前父女在一起没有的温情。 而此刻的沈临璟则是紧紧的攥著手上的长剑,面上阴沉一片, “京城中的人都疏散了?” “已经都疏散过了,不会出什么问题。” 裴见温也不再是平日里的长袍装束,而是换上了跟沈临璟一样的鎧甲,神色凝重, “他怎能在京城中安插那么多人……” 分明之前沈临渊就是最为稳妥的太子,怎么说也不应该有豢养私兵,可是顺著罗家的手一查,京城中那些看似是做生意的许多掌柜,甚至是做一些小摊贩的人,竟然都是沈临渊的人! 这分明早就已经为了造反做了准备! 沈临璟目光阴沉, “皇宫安排呢? 不能叫他们抓住任何能够进宫的机会!” “那边直接由李大人带著兵部尚书守著,密不透风,不需任何进出,应当是无事。” 裴见温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道: “天黑了。” 天黑了,也好动手了。 沈临璟並未说话,一边的既白走过来,低声同沈临璟说了两句,沈临璟的脸色微微鬆动, “若棠是懂我的,自然不会隨意乱跑。” 他安排了几个人特意在王府周边守著,就是怕谢若棠会不顾一切的出来找自己。 只要是谢若棠能够在王府中不出来,沈临渊他们定然也没有能够伤害她的机会。 他很快收敛了神色,一声令下, “继续查沈临渊的下落!” 身后的人很快就出动了,罗文鸳抱著孩子从旁边的偏屋冲了出来,神色慌张,径直对著沈临璟跪了下来, “不要! 夫君只是一时间糊涂而已! 二弟,你就看在你跟你大哥血脉相连的份儿上放过他吧! 他如今只是怕父皇惩罚,真的没有想要造反!” 罗文鸳是真的不知道到底除了什么事儿。 只是今日一早醒过来,她就发现沈临渊已经失踪了。 原本消息还想要捂著,可是也不知道沈临璟他们是怎么知道了消息,迅速的就將所有地方封锁了。 她惶恐不安时,却收到了沈临渊传来的一条消息:拖时间。 罗文鸳不懂这些,但是却知道自己跟沈临渊才是夫妻,若是不按照沈临渊的意思去办,那他出事,自己也不会好。 她紧紧抱著怀中的孩子,眼中惊恐。 沈临璟冷眼看去,淡淡道: “我知道你有沈临渊的消息,给过你机会你不说的。 我没有对女人强人所难的兴趣,之后我们找到沈临渊做什么,你也別说话。” 罗文鸳一听这话,心中不安更甚,苦苦哀求, “罗家忠君爱国,夫君更是敬爱父皇,怎么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二弟,你也是成亲了的人,求求你至少想想我跟孩子,若是夫君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 “我又不造反,我家若棠才不会这样呢。” 沈临璟冷笑一声,道: “来人,將她拉下去看好,若是再出来,就別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沈临璟转身就离开了。 裴见温追了上去,低声道: “现在去哪儿?” “自然是去罗家。” 沈临璟道: “罗家今日其实,也少了两个人。” 裴见温绿了脸, “那你为何不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 沈临璟嗤笑, “不如直接利用,將计就计,让他们以为咱们还没发现。” 裴见温深吸一口气, “我跟你去。” “你还是別了。” 沈临璟看了他一眼, “你的身子比我还弱,我好歹还有一个既白能够护著我,你指望著再多一个护著你?” 裴见温抽了抽嘴角, “我若是不跟著你,你出了什么事儿的话我怎么跟王妃交代?” “少在这儿乌鸦嘴。” 沈临璟没好气道: “你现在回去待著,没有我的口令哪儿也不许去。” 而此时的沈临渊则在暗处冷冷的看著二人的交谈,悄无声息的將潲水桶的盖子盖了回去。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沈临渊这才从里面钻了出来,旁边的暗卫压低了声音,道: “殿下,咱们现在要出城恐怕是不容易,现在四处都有禁卫军,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找个地方落脚才行!” “如今朝中可用的人全部都被盯著,如何才能落脚?” 沈临渊忍著噁心將身上的一片烂菜叶拿了下来, “罗三他们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城中森严,即便是有消息,恐怕一时半会儿咱们也收不到。” 暗卫道: “不过人已经都送出了城去,他们找到救援后自然就来了,届时里应外合,您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若非是沈临璟,我早就得偿所愿了!” 沈临渊的眼神逐渐冰冷。 当初教唆沈临璟,又找了人去引导沈临璟吃喝玩乐,就是因为他早就看出来皇帝的心里属意沈临璟。 他也不想杀手足,想要青史留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沈临璟突然之间又不继续了呢? 这不是在逼他吗? 想到这些,沈临渊的手都无意识的攥紧了。 第270章 巧遇顾芷涵 二人小心翼翼的顺著墙根想要找到一处容身之处,没想到,身后的大门忽的就打开了。 小桃是想倒水的,没想到门口有两人,顿时惊的一身冷汗,差点叫出来。 暗卫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 “不许叫! 屋里有谁?” 小桃心跳如雷,颤抖著伸出一个手指来。 暗卫看向沈临渊,沈临渊会意,直接闪身进入了院子中。 暗卫將小桃挟持这进入屋子里,关好了门,这才道: “我们只是路过,你別乱叫,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小桃面色苍白的蜷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倒是顾芷涵不耐烦的喊著, “小桃,小桃! 又去哪儿偷懒去了?! 我要喝茶,给我倒茶!” 沈临渊原本是没有在意的,可听见里面是个女子,眯起眼眸便就往屋子走进去了。 曲曲女子而已,他不至於对付不了。 顾芷涵正在对著镜子梳头髮,听见推门声,她不耐烦道: “天天就知道偷懒,信不信我明日就告诉史明利,让他將你给打死?” 没听见小桃的回答,顾芷涵狠狠地摔了手上的梳子,转过身正要继续的骂下去,没想到脖颈却一痛,闪著寒光的匕首正抵著她的脖子。 顾芷涵顿时说不出一个字来,半天才结结巴巴道: “我、我……” 她怕死的很,顺势就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我还有身孕,若是哪儿得罪了您,还请您能够高抬贵手……” 说著,顾芷涵的眼泪就不断的往下掉落。 沈临渊原本就不打算招惹麻烦,现在若是巡逻的禁卫军来了,发现出去的人不对,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是,他也自然是想办法威慑对方,让对方帮自己才行。 “有了身孕怎么在这儿?” 沈临渊道: “史明利,你跟史明利认识?” 他之前找人去引诱沈临璟墮落,其中就有史明利,只可惜,沈临璟压根儿看不上史明利,普通来往都不愿意。 顾芷涵听著声音耳熟,颤颤巍巍的抬眼,看见是沈临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殿下?!” 沈临渊眼中顿时杀意尽显, “你怎么认识我?” 他手上的匕首已经越发的贴近顾芷涵了,只等著下一瞬顾芷涵说出他不满意的话来,直接一刀了结了就是。 可顾芷涵却大大的鬆了口气,慌乱解释, “殿下,我是顾知舟的妹妹,是侯府的千金啊! 您忘了? 之前咱们曾经偶遇过一次的,您还夸过我衣裳和首饰好看呢!” 这个沈临渊並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他听见顾知舟的名字便就微微鬆了手。 他的確知道顾知舟有个妹妹。 但是…… 他打量著眼前有些兴奋的女人,道: “我记得,顾侯的妹妹还未出嫁。” 顾芷涵面上一僵,隨即乾巴巴道: “也已经定下了……” 这件事儿她根本解释不回来,只能够赶紧转移话题, “殿下深夜怎么来了这儿?” 一听这话,沈临渊便就知道顾芷涵根本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的面色微微缓和,收回匕首,道: “有人追杀我。” “谁这么大的胆子?” 顾芷涵容失色, “那这不得找皇上將对方给抓起来狠狠拷问?” 沈临渊勾了勾唇, “等之后我自会处理,只是暂时,得借你的地方留宿了。” 顾芷涵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同意了。 可同意之后,她眼珠子一转,声音刻意放柔了下来, “殿下,孤男寡女…… 这要是传出去后,臣女的名声可怎么办呀?” 沈临渊没想到这个时候了,顾芷涵还能问出这样的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看向顾芷涵,顾芷涵故作无辜的眨著眼睛,声音黏腻的很, “殿下——” 这一声婉转动人,却叫沈临渊抽了抽嘴角。 他敷衍道: “等到我脱险后,不会叫那群人乱说,届时给你一些金银珠宝,让你也能够在史家有一席之地。” 闻言顾芷涵顿时欢喜起来, “多谢殿下!” 她搬来一个小榻,费力的將屏风横在中间,自己躺了上去,脸上满都是兴奋。 可兴奋之余,她又懊恼起来。 若是知道如此,她就不应该被史明利甜言蜜语给哄骗去了身子,还有了身孕! 这样的良辰美景,她就应该跟沈临渊共度春宵! 大皇子殿下多好啊! 不仅身份高,生的模样也好! 虽然大皇子已经有了妻儿,但是自己即便是个妾室或者侧妃,不还是能够荣华富贵一辈子吗? 而且,等到谢若棠看见自己的时候,她还得对自己客气呢! 顾芷涵真是越想心里越是觉得悔恨。 可现在再怎么悔恨,也已经於事无补,顾芷涵只能够在心底暗自盘算起接下来怎么能够多得点儿好处。 顾知舟跟大皇子之间有联繫,只要是自己能够上点儿心,那是不是还能帮哥哥和大皇子之间维护关係? 这样一来,那自己岂不就是整个侯府的恩人? 虽说母亲死了,她也难过,可日子总是要往前看才行啊! 顾芷涵翻了个身,忍不住道: “殿下,这件事儿要不然可以让我哥帮忙。 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能够多跟您搭上关係呢,若是能够帮上你,不知道是有多高兴。” 沈临渊其实有些莫名其妙与顾芷涵的话,却也不动声色的引导著, “是吗?” 话说到这儿,沈临渊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顾知舟曾经去府上找自己的事。 他道: “你哥哥前些日子找过我,这是我当时有事在忙,並未来得及见他。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当时?” 说到这个顾芷涵就有些心虚,看来当时顾知舟是真的出去找人借银子,还跑去大皇子府借了。 自己当初也不是故意的,被骗也不是自己的选择,还不是都怪顾知舟他们对自己太凶了。 顾芷涵打著哈哈, “当时母亲不见了,哥哥想要找殿下能够帮忙寻一下母亲,这才想要上门叨扰。” “那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殿下放心。” 顾芷涵小心翼翼开口, “殿下,我能不能求你点事儿? 第271章 陪你演一出 我哥哥如今还是六部中一个小小的侍郎,我的未婚夫也没有任何官身,能不能之后……多多提拔他们一下?” 若是之前,顾芷涵是不打算帮顾知舟要一官半职的,可是偏偏现在顾芷涵反应过来了,要是自己没有娘家,或者娘家势弱,那不就跟当初的谢若楹一样吗? 顾芷涵问的小心翼翼,沈临渊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这些我自有安排。” 顾芷涵不敢再问,只是闭上眼思衬著之后要怎么做。 夜半,顾芷涵忽然被惊醒,刚慌乱爬起来,就看见沈临渊已经急匆匆往外走去。 她急切著跟过去,只听见外面满都是惨叫。 甚至,半边的天都被火光照亮。 顾芷涵惊恐往后退去,却看见方才还温文尔雅的沈临渊此刻却露出了狰狞肆意的笑, “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一,跟我走!” 暗卫听著外面的嘶吼声和刀剑声,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来, “定然是罗三爷他们带了援军,殿下请!” 沈临渊將自己的衣袖拂了拂,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就走了出去。 可是一打开门,沈临渊就僵硬在原地, “怎么会……” 他再想逃也已经没了任何可逃离的机会,眼前的沈临璟似笑非笑, “哪儿去啊,大皇兄。” 沈临渊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杀意毕现, “杀了他!” 可不等暗卫动手,旁边的林一就已经喷溅出了滚烫的血,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全 】 “想要找到你的確还有点不大容易,幸好你还在等著罗三他们的信號。” 沈临璟抬了抬手, “把人抓住。” “放开我,我还有三万精兵,你若是不想死就立刻放了我!” “三万精兵。” 沈临璟嗤笑出声, “按道理来说,他们的確天亮之前就能够赶到。 可你猜我这么久做的准备,到底是在做什么准备呢?” 此话一出,沈临渊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恐之色, “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一开始的確不知道,只不过你们也太贪心了,怎么能够想到用离魂草来赚取利润。 这一笔帐目你们无法平了去,我也就只能够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说起来,一切都还需要感谢你。 若非你这一次出逃,我们还不知道那群精兵藏在哪儿呢。”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哪,你在诈我?!” 沈临渊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沈临璟露出了自己的牙齿,笑得很是狡黠, “我做局,大哥喜欢往里面跳。 这是两方欢喜的事儿,难道不对吗?” 站在旁边的顾芷涵在此刻才好像听出了些什么意思,扶著自己的肚子走上前颤颤巍巍, “你们的意思是,追杀是假的,大皇子是想要造反?” “你窝藏罪犯,也该带走。” 沈临璟看了顾芷涵一眼,便就大手一挥,转身就挽著宫去了。 顾芷涵咽著口水拼命的挣扎, “不是这样的,你们放开我! 我根本就没窝藏,是、对! 是大皇子胁迫了我,我也是无辜之人!” 沈临璟才懒得去听顾芷涵继续叨叨些什么,直接让那些演戏的人都收了手,转身就带著一行人回了皇宫。 之所以知道沈临渊的行踪却依旧放任,是因为知道罗家跑丟的那两个人才是关键。 那二人身上揣著沈临渊的信物,三万精兵可不是什么小数量,沈临璟既然要做,就绝对不能够让侍寢还留了尾巴。 乾脆就这么一招,还真叫他们抓住了早就已经逃离的罗三二人。 反正城中已经布置好了陷阱,沈临璟乾脆就利用这些陷阱给沈临渊搭了个戏台子。 毕竟忙忙碌碌了这么久,要是不能让沈临渊有一点点存在感的话,那沈临渊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若棠说了,人生在世,总是要善良一些才行。 一场造反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化解了,原本还靠在厅座椅上难安的谢若棠忽的就被一阵推门声给惊醒,抬眼一看,是雀儿。 她又哭又笑,谢清榆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可没想到,雀儿嚷嚷开了, “没事了,人都已经抓住了,王爷也已经进宫述职,很快就能回来!” 谢若棠一直吊著的心在此刻彻底落下,她隱忍许久的眼泪簌簌,捂著唇泣不成声。 过了半晌,谢若棠这才想起来问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雀儿摇头,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外面的人跟疯了一样开始练起了兵器,还烧了整整一个大空地的稻草。 奴婢本想看看清楚再回来跟您说,但是没想到,他们结束的也突然。” 不过是瞬息之间,谢若棠就已经想明白了沈临璟这样做的用意,一边擦著眼泪一边破涕为笑, “阿璟是在做戏呢。 他也真是的,怎么能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简直要被他担心死了!” “就是,这种事情不跟自己的妻子商量,等他回来,父亲为你出气!” 得了消息的云老先生他们也匆匆赶来,全都鬆了一口气。 天色未明,谢若棠让谢清榆他们还是先去休息,自己则是披了一件披风就急匆匆的往外赶去, “我不放心他,我进宫一趟,刚好看看母后他们如何了。” 这是人之常情,眾人没有再继续阻拦,雀儿和雪客护送著谢若棠上了马车,可刚到宫门口,便就看见了同样急匆匆赶来的顾知舟。 再见谢若棠,顾知舟有一瞬间的恍惚,可却很快就收回了心绪,大步往侍卫面前去了,低声说了什么,便就进了皇宫。 “这么晚他来做什么?” 谢若棠蹙著眉,走上前去多问了一句,侍卫客气道: “回王妃娘娘的话,王爷已经带著大皇子回宫了,但是顾侯的妹妹也牵涉其中,听说是窝藏了大皇子。 皇上震怒,通知了顾侯,顾候就匆匆赶来了。” 这件事跟顾芷涵有关? 谢若棠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並未继续问下去。 交了自己的令牌,谢若棠就进了宫中。 虽说是夜半时分,可宫中依旧灯火通明。 皇后的凤藻宫亦是一片明亮。 谢若棠站在殿外等待传报,很快皇后就让齐嬤嬤將她请了进去。 因这是晚上,皇后已经除去了身上的装束,素麵朝天。 看见谢若棠,皇后关切的倒了一杯茶水, “这一路是不是著急了? 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已经进了宫,一切都安全了。” 第272章 一场戏而已 谢若棠上前一步, “母后,您没事吧?” “没事。” 皇后关切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今日外面的动静她不清楚是怎的了,可最近的气氛很是不对,她即便是什么都不问,也察觉到了窒息。 谢若棠稳了稳心神,苦笑一声, “也不算是被嚇到…… 只是很担心父皇母后和阿璟而已,早知道是一场戏,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他了。” “若是真告诉了你是一场戏码,说不准还会有紕漏呢。” 皇后安慰, “更何况,一开始这件事儿就是按照大事儿闹的。 阿瑾又不能够预知未来,哪儿会提前就做出这些戏码? 说白了,也就是赌罢了。” 听到这句话,谢若棠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皇后见此,又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 “不过如今再怎么说,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自然也是不必再继续担心了的。 你进宫应该是为了能够跟阿璟见面吧? 他应该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我叫齐嬤嬤去说一声,你就先在我这儿睡下。” 说完,皇后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瞧瞧,这是熬了一夜吧?” 谢若棠向来温润莹白的脸上满是疲惫,连带著眼底都满是乌青。 谢若棠倒是想拒绝,可是自己又想在皇后这儿能够等沈临璟出来,若是自己不睡下,恐怕皇后也是不会睡下的。 她倒是无所谓,总不能连累了皇后吧? 谢若棠咬著唇轻轻点了点头, “我叫雀儿回去跟祖父他们说一声。” 一切安排妥当后,谢若棠躺在床上,原本以为要半天都不能够入睡,却没想到,几乎是沾到了枕头就睡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临璟这么一出给她嚇到了,谢若棠梦中也睡得不够安稳,做了几次的噩梦,直到天明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睡醒,沈临璟那边也已经跟皇帝將人审得差不多了,知道谢若棠也在宫中等著自己,连忙又赶了过来。 两夫妻多日未见,此刻见面,谢若棠眼睛瞬间就亮了,猛地站起身来快步朝他走去,语气急促, “可有受伤,身上可好?” “好著呢,你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沈临璟特意在谢若棠的面前还转了个圈儿,隨即笑著揽过她的肩膀, “现在可放心了?” “若棠是你的妻子,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心了?” 皇后克制住感情,看著沈临璟的確是一切安好,这才嗔怪道: “往后做事儿你动动脑子,至少不要瞒著她。 宫门都下钥了,若棠连夜赶过来,就是担心你。 你口口声声这是你的心上人,哪儿有让自己心上人为你担惊受怕的道理?” 沈临璟忍不住看向谢若棠,看见她眼底还泛著淡淡的乌青,心中升腾起几分的心疼来。 他抿了抿唇, “是我不好,只是担心提前说给若棠,会泄露了计划。” 眼见皇后还要继续数落,谢若棠看向皇后,眼神可怜巴巴。 皇后好气又好笑, “也就是你这么护著他。” 说完,皇后留著二人用了点饭后,便就不再留人了, “你一夜没睡,你夜中睡得不好,就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父皇应当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你,若是没精神可不行。” 说完,齐嬤嬤捧著一个盒子过来, “这是娘娘特意叫人准备的安神香,王妃夜中惊醒几次,应当是忧思过度,睡前点这个香,便就能好许多。” 谢若棠二人同皇后道谢后,便就一起往著宫外走去。 许多话不適合在宫中问,一直憋到了府上,谢若棠这才忍不住地问沈临璟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临璟也不隱瞒,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將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就之前的离魂草,你应该还记得吧?” 谢若棠自然记得。 当初自己还觉得好奇,沈临璟还特意为自己寻来了一株。 沈临璟道: “原本当初这件事你就一直觉得是有背后原因的,我也一直在查,可是也一直没能够查到结果。 原以为线索断了,没想到,这一次去调查罗家旁支的时候,舅舅说,可以查一查生意。 说是之前罗家旁支成立了个商队,却並不算营利,有一部分的银子一直很模糊,不知去向。 我顺著去查,又查出会固定走几个地方,都是相对偏僻。 有的地方种植著许多的离魂草,还有的地方有不少人训练的痕跡。 之后我回京,罗家旁支的那两个也是撑不住吐露了些消息。 老头子知道我出手不寻常,也不被那些人看重,这才叫我去负责这些。 这查不要紧,不就查到了罗家跟沈临渊之间的关係么?” 谢若棠蹙眉, “那……大皇子妃也知道这些事儿吗?” 沈临璟耸了耸肩,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一定是知道沈临渊逃跑这事儿的,知情不报,她也不见得能够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罗文鸳对自己的恶意满满,可是谢若棠还是想起来那个无辜的孩子。 如今算来,孩子也已经四五个月大了。 她隱隱动了惻隱之心, “那孩子呢?” 沈临璟低头看她,认真道: “若棠,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 “你想多了。” 谢若棠甚至不用听完他的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无奈道: “善心是要给值得的。 我的意思是,孩子还小,该怎么办。 若是处理了,他未免是无辜了些。 可若是不处理,我担心等到来日他长大了,容易被挑唆。 父皇可有说什么?” 听见谢若棠这个话,沈临璟才算是鬆了口气,道: “父皇並未说,如今孩子被送在父皇的身边將养著,看父皇之后是怎么打算吧。” 谢若棠知道这件事儿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也不好继续多问,点点头不再追问。 一阵问话后,沈临璟是真的有些困了。 他一把搂过谢若棠倒在了床上,將被子盖在了身上,亲了亲谢若棠的额头,含含糊糊道: “若棠,我好睏,等我睡醒了咱们继续说吧。” 谢若棠原本还想问其他的,这会儿看著他已经闭上的眼睛,便就知道他是真的累了。 心中不由得一片柔软,声音柔和下来, “嗯,你好好睡吧。” 第273章 若棠,別怨我 她正准备起身,可抱著她的那人却不肯撒手,闷声將脑袋埋进了她的脖颈, “不要走。 我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抱著你睡觉了…… 若棠,別怨我。” 他的声音带著愧疚和疲倦,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绵长均匀的呼吸。 谢若棠的眼中柔软一片,伸出手將他的长髮轻轻梳理著,低声道: “笨蛋,我怨恨你做什么?” 他是做正事儿去了,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 再者说了,这些也是自己催促的结果。 虽说有些委屈,可谢若棠更多的是骄傲。 毕竟所有人都不看好沈临璟,沈临璟却成了最叫人意外的存在,如何不算是一种打脸呢? 谢若棠原本想趁著沈临璟睡著了悄悄脱身的,毕竟云老夫人他们那边,自己也打算好好说一说。 但是被沈临璟抱著,她也不知不觉的睡著了,梦中安然,何曾有半点在皇宫担心沈临璟时候所做的噩梦。 等到谢若棠昏睡醒来,沈临璟已经醒了,就是那样撑著胳膊目不转睛地看著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瓮声瓮气, “那样看著我做什么?” “好看。” 沈临璟將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带著几分的撒娇语气, “喜欢看,一辈子也看不够,下辈子也看不够!” 谢若棠忍不住被逗笑, “等我老了丑了,你就不喜欢了。” “不会。 (请记住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老了我也老了,你別嫌弃我就行。” 沈临璟就像是一个小猪一样,拱了拱她的脖子,忽然闷声道: “真好。” “嗯?” “我说,真好,你在身边,是好事儿。” 沈临璟將头抬起来,在谢若棠的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点著。 不过是一会儿,这点点亲吻就变成了一场极致的缠绵。 谢若棠原本精神就不算顶好,这会儿更是软绵绵的,没了半点力气。 眼见沈临璟又来了兴致,她连忙討饶, “不要了,阿璟,我饿。” 沈临璟意犹未尽,对上谢若棠的双眸,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他率先起了身,叫了水沐浴, “我去叫厨房准备多点吃的,待会儿你洗过澡后若是还累就不必出来,我叫送到房中咱们吃。” 谢若棠又羞又恼, “不要,我待会儿自己就出去了!” 若是真叫沈临璟伺候到面前来,外头不知道得多少人知晓自己跟他荒唐呢! 沈临璟也看出来她的小情绪,嘿嘿一笑,临出门的时候还在谢若棠的脸上亲了口, “得令,夫人!” 等到谢若棠从洗漱好后出来,沈临璟这边已经坐下等她了, “祖父他们那边我已经叫既白去传了消息,你放心就是。” 谢若棠今日回来的时候,云家人和谢清榆都已经离开了王府。 她原本想著待会儿叫人去走一趟跟云家那边说一声,也免得云老夫人他们担心。 谢若棠闻言也算是放了心,坐在了沈临璟的身边,面前是沈临璟特意盛的一碗粥。 她喝了几口,想起来自己在睡前是想要问什么,道: “阿璟,我今日进宫的时候看见了顾知舟。 门口的侍卫说,他是去找顾芷涵的。 顾芷涵跟你们昨日的事情有什么关係?” “她胆子大。” 说起这个来,沈临璟就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收留了沈临渊,还想著帮忙打掩护。 发现沈临渊是要造反后,立刻又撇清楚关係。 老头子也就是因著看在她有了身孕的份儿上,才没有当即罚她。 又顾念顾知舟府上的人不多,这才叫人去叫了顾知舟来。” 他看向谢若棠, “你们见面,他没有再对你说些什么吧?” “没有的。” 谢若棠好笑, “你是不放心我?” “怎么会呢?” 沈临璟给她又夹了一块儿她爱吃的八宝鸭, “只是担心顾知舟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叫你不舒服。” 谢若棠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能让一个人不舒服的话,要不然是问题太尖锐,要不然,就是问话的人很让自己在乎。 可顾知舟早就已经与她无关,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吃完饭,沈临璟还有些尾声要去处理。 好在是在书房忙活,裴见温也来了,谢若棠也不打扰两个人,交代了两句二人別太累,就离开去了院子里散步。 已经到了四月月底,五月开月,春闈就要开始了。 谢若棠坐在鞦韆上,心情也好了不少,笑著跟雀儿她们说起接下来要给府上的人安置夏衣的事儿。 见雀儿兴致勃勃地说起要什么样式的夏衣,谢若棠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不去找王敬之说说话?” “奴婢……” 雀儿支支吾吾道: “奴婢现在去找他,能说什么啊?” “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心里头还惦记著他呢。 五月开月就要春闈,到时候好歹半个月都不能见呢,你真不打算去跟他说说话,让他安下心来?” 雀儿不好意思道: “奴婢想著,再晚些好了……” 她现在其实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试探的结果自然是好的,可是自己要是太主动,岂不是显得自己很那什么? 虽说她不觉得自己配不上王敬之,可是她脑子也不由得想了些有的没的。 若是王敬之马上春闈放榜真的榜上有名,她的身份会不会就被人所詬病? 雀儿心里打著鼓。 若是如此,自己还不如就这么算了。 过些日子,她將三千两还给他,也算是了却之间的感情算了。 听完雀儿的顾虑,谢若棠点著她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 “说是丫鬟,你自己也这样觉得么? 等你这边定下,我就让父亲收你为义女。 我本就应该有个妹妹的,怎么不能是你?” 雀儿有些扭捏, “王妃对奴婢好,可是奴婢这里头……不得劲儿……” “你就是想太多。” 雪客直接当机立断道: “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要是你还是什么都不说不做,那岂不是辜负人家的心意? 你不说,我去!” 雀儿的脸都涨红了,立刻去拦她, “別了吧!” 谢若棠看著她,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就好了。” “还、还行吧。” 雀儿脸上緋红,支支吾吾。 第274章 定婚事 谢若棠无奈摇头, “平日那样爽利,怎么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好意思上了?” 雀儿正要开口,外面很快来了个门房,看了一眼雀儿,行礼道: “王妃,外面来了个夫人,自称夫家姓王,说……想见见您。” 夫家姓王…… 那不就是王敬之的母亲吗? 谢若棠看了一眼雀儿,挑眉, “怎么说?” “王妃做主就是了。” 雀儿听是王夫人来了,顿时有些结巴,將三千两拿了出来要给谢若棠, “这个,王妃帮奴婢还给她吧。” 说完,雀儿便就转身跑开了。 雪客好笑, “遇上感情,她这脑子就像是不够用了一般。” 谢若棠轻笑起身, “走吧,去瞧瞧。” 很快,二人就到了厅中。 王夫人此刻颇是有些侷促。 她其实很忐忑谢若棠会不会见自己,可是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银子已经出去了,总不能够人財两失吧? 看见一个如天仙一般的女子款款而来,她便就连忙起了身不敢再看谢若棠,行礼道: “臣妇见过王妃。” “王夫人客气了,这都已经下午了,怎么匆匆来访?” 王夫人原本还想再说点儿其他的话,好能將自己想说的话给变得漂亮些。 可是谢若棠如此单刀直入,她也只能够硬著头皮说下去, “我今日来的確是有些冒昧了,可是……我想问问王妃,您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雀儿的姑娘?” “是。” 谢若棠承认得痛快, “只不过前段时间她做事不仔细,本王妃已经將人给撵了出去,让她凑够三千两了拿走自己的身契,怎么,她做了什么事儿?” “是真的……” 王夫人一开始还担心雀儿的身份是假的,如今好歹確定了对方的身份,刚鬆一口气,可听见接下来的话,又变了脸色,失声道: “她、她还没带著银子將自己给赎了吗?” 谢若棠看向她並不说话,王夫人自知失言,心窝子只觉得一抽一抽的难受。 她颓然的瘫软在座上, “那丫头……” 她的话还没说完,王敬之就已经急匆匆的来了。 他先是给谢若棠行了一礼,这才转过身恼怒地看向王夫人, “您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王夫人泪如泉涌,嚎叫道: “我跑这儿做什么? 我是来给你找媳妇儿的! 你知不知道三千两到底是什么概念? 如今人也跑了,你银子也没了,你要我怎么办?!” 王夫人看著儿子身边跟著的小廝,哭得更是厉害。 完蛋了呀! 她王家要断后了呀! 谢若棠看著眼前的夫人哭得死去活来,默默地看了一眼雪客,两个人又默契地挪开目光。 这个王夫人,怎么感觉…… 挺好哄的? 难道到现在都没发现,王敬之是在哄她自己是个断袖么? 王夫人的眼神那样悲痛,看得她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王敬之只是一下午没有看住自己母亲而已,哪儿成想,竟然能让母亲追到了这儿来? 他面色窘迫地跟谢若棠解释, “母亲失礼了,王妃,还请见谅。” 他扭过头看著心死的王夫人语速急切, “母亲,您在王妃面前失礼了! 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就是。” 王夫人任由王敬之拉扯著,一双眼睛只是沐沐地流泪。 眼见二人要走,谢若棠叫住了二人,看向王敬之, “话总是要说清楚才行。 这事儿还牵涉到本王妃身边的人,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吧?” 王敬之面色尷尬,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夫人却像是看见了自己失去的那三千两在给自己招手,立刻跪了下来呜呜哭泣, “王妃,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那个雀儿跟我儿子两情相悦,我儿子还想要將她给娶进门儿,结果她突然之间就欠下了三千两。 我儿子帮她要了三千两,可是之后她就音信全无,根本不知道做什么了呜呜呜! 咱们也都是寻常百姓,手上哪儿有什么银子可用的? 三千两,著实是不少了!” 王夫人泪流满面,口口声声都是自己的三千两, “我知道您心里是瞧不上我,觉得我对三千两抠抠搜搜的,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啊……” 丈夫只是个六品官员,平日打点官场和应酬,儿子找老师,还有各种开支…… 她能不焦虑么? 王敬之深吸一口气,抓住了母亲的胳膊,强迫著母亲看著自己,道: “这三千两我还! 我春闈后,就会想办法將这三千两给您。” 他也知道母亲的辛苦,本来之前有人带著他一起背地里做生意,手上也並非没有银钱。 只是分红得等到下个月才行。 可雀儿的事情迫在眉睫,他本就打算等到分红下来后就借著雀儿的名义给母亲的。 但没想到,母亲怎么这么急著就来找了王妃。 王夫人更委屈了, “你拿什么还? 你身上乾净得很,还不如你父亲的私库有!” 谢若棠:“……” 这些好像不是她应该能知道的吧? 谢若棠咳嗽两声,看向了王敬之, “那你给雀儿的三千两呢?” “她拿著去过想过的日子就行。” 王敬之的眼中还是有些难过的。 毕竟雀儿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自己,就这样消失得乾乾净净。 可是若三千两能够让她解脱,这也是好事儿。 “是吗?” 谢若棠道: “那我的三千两呢,又该怎么办?” 她漫不经心道: “若是雀儿不能够將我的三千两还给我,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別!” 王敬之很是急切, “我还!” “你有吗?” 谢若棠看著他问道,王敬之咬了牙, “有!” 此时王敬之不知道多么庆幸自己还有个能够带著自己赚银子的朋友,否则自己现在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谢若棠故意道: “王公子,你確定吗? 你要是为了她还,可能会亏损六千两,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跟你没有半点关係,这些也不该是你承担。” 第275章 啊?你不喜欢男人了? “我確定。” 王敬之没有丝毫的犹豫,道: “王妃,雀儿之前是向著您的,这次的事情也肯定有误会。 我会將这些银子补齐,您別再找她就好。 为她…… 我心甘情愿。” 一边的王夫人眼泪又要出来了, “呜呜呜……亏了六千两啦……” 谢若棠:“……” 王敬之窘迫地叫道: “母亲!” 谢若棠忍住笑, “王公子,你真的这么喜欢她?” “是。” 王敬之抿了抿唇,郑重其事, “她想如何都行,我都会想方设法的护著她。 还请娘娘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放过雀儿。” “放过雀儿?” 沈临璟刚忙完,听说谢若棠在这儿,他就过来了,刚好听见了王敬之这么一句话。 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地看向了谢若棠, “雀儿偷吃个山楂糕,至於这么兴师动眾吗? 他们又是谁?” 谢若棠:“!!!” 忘了跟沈临璟说雀儿的事情。 王夫人吸了吸鼻子, “山楂糕?” 王敬之也愣住了, “她还在府上么?” 谢若棠:“……” 不过原本也打算试探后结束,谢若棠轻咳一声拉过沈临璟坐在自己身边看向王敬之, “她在不在府上都不要紧,我问你,你刚刚的话,可都是真的?” “真的。” 王敬之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回来,面色坚定, “您只要是原谅雀儿,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若棠道: “就这么喜欢? 她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你喜欢的?” 上一次雀儿也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当时的王敬之並未回答上来。 现在面对谢若棠的问话,他一时间有些沉默。 小福琢磨著自己这会儿合不合適上前说话,王敬之就已经坚定地开了口, “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鲜活,和其他人都不同。 她敢爱敢恨,我喜欢这样的她。” “你只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往后你若是见到了跟她一样的姑娘,对方比她漂亮,家世比她好,你也会动心的。” 谢若棠话音落下,王敬之立刻摇头, “不会! 她的特別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有比她更漂亮,家世更好的人出现,那也有她们的命定之人去喜欢她们。 我喜欢雀儿,是只喜欢她,除了她,也只能是她!” 王夫人后知后觉, “那你不喜欢男人了?” 王敬之黑了脸, “母亲,您还是先別说话了。” 谢若棠噗嗤一声笑,转头道: “雪客,你去叫雀儿来。” 王敬之浑身一颤,眼中带了点点期待。 很快雀儿就进来了,看见王敬之,她別开脸,耳根却忍不住地泛起了红。 “王妃。” “你瞧瞧,这个王公子可合你的心?” 谢若棠语气调侃,雀儿忍著脸上的滚烫,含糊地嗯了一声, “刚才那些话雪客已经告诉奴婢了,奴婢觉得……全听王妃的意思。” “听我的意思?” 谢若棠看向王敬之,揶揄道: “既然你有为了雀儿做那么多事的决心,可有娶她的意愿?” “可、不可以吗?” 王敬之的言语甚至有些磕磕巴巴,一双眼睛鋥亮。 谢若棠挑眉, “你不愿意?” “愿意!” 王敬之语气急切,生怕谢若棠又反悔了, “只要是能够和雀儿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王夫人还在蒙圈中,谢若棠便就笑著已经让人將他们送出去了,王敬之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跟做梦一样。 直到回到了府上,王敬之忍不住让身边的小福掐自己一把, “你掐我一把,我得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刚刚在王府,谢若棠已经定下了二人的婚事,只等著王敬之在春闈之后就来迎娶。 王夫人原本是不愿意的,可是现在王妃都开了口,再不愿意也只能够憋著。 小福无奈, “是真的。 可是公子,夫人好像很生气,王妃要的聘礼也未免太多了些,不见得能够筹到。” 王敬之此刻冷静了些。 谢若棠开口要的聘礼的確不少,甚至称得上一句多。 若是娶贵女是这个规格也就罢了,可要是娶一个丫鬟…… 王敬之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母亲不愿意帮忙那就不愿意吧,聘礼若是都捨不得给,雀儿如何能安心嫁给我? 我自己能想办法。” 三千两的亏空一下子就没了,也就相当於自己能从分红中得三千两,怎么也能够凑齐。 谢若棠这边则看著眼前的雀儿忍不住的笑, “如今你也算是能够要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心中可高兴?” “原本想著能够定下这件事儿,可如今真定下了,奴婢心里头却总觉得,往后就不能够这样日日陪伴著王妃了。” 兴奋劲儿过了以后,雀儿也生出了伤感。 谢若棠出嫁的时候,她没有一点的伤心,那个时候是因为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跟谢若棠分开,能够一直在一起,可现在…… 谢若棠见雀儿语气闷闷的,心中也不由得柔软起来, “就算是嫁人了你也在京城,你要是想我了的话,隨时都可以回来。 而且到时候你就是我光明正大的妹妹,又有什么好觉得不好意思的?” 谢若棠坐在雀儿的身边安慰著, “我之前一直担心的是王夫人恐怕是个不好相处的,但是今日见了以后,心中顾虑倒是没有那么多了。 王夫人瞧著有些不讲道理蛮横,可心思却单纯得很,平日里头你就多哄著一些,也就没什么矛盾可言。 王敬之我看著不错,是个有担当的,你跟他成婚,往后的日子不会差。” 雀儿眼中流出泪来,上前抱住的谢若棠, “可是我捨不得你,小姐。” 不是什么王妃,而是那个跟著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姐,她是真的捨不得。 谢若棠轻轻地拍著她的背, “不都说了吗,咱们也不是不能见,听话,你要是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那我就叫人去说一声,不用他们准备聘礼了。” 第276章 顾芷涵之死 雀儿抽了抽鼻子,闷声闷气的, “您怎么老逗奴婢。” 一边的雪客他们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雀儿的事情就相当於定了下来,谢若棠这边第二日也跟谢清榆说了一声,谢清榆倒是没什么意见。 云老先生他们更没有什么意见,对於他们来说,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怎么著算不上是亲孙女呢? 原定月底离京的计划就此搁浅,谢若棠也不好继续家中呆著,一边操持著雀儿的事情,一边就已经准备入宫跟在皇后的身边学习。 沈临璟这边最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沈临渊那边虽说已经定下了是谋反,可具体怎么处置,还是得由皇帝来定夺。 皇帝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孩子,更何况沈临渊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又怎会捨得? 时间就这么一直拖著,罗文鸳精神都有些疯疯癲癲的了,一直圈养在宫中的冷宫,不让与外界接触。 谢若棠忙完了皇后布置下来的任务,去御园散步的时候,没成想刚巧遇见了罗文鸳。 她早已没了从前的光鲜亮丽,只是一味地疯狂奔跑著,看见一个人便就抓住对方的手疯狂地问, “殿下呢? 为什么殿下成了皇上,我却不是皇后?” 谢若棠站在不远处,蹙眉看著眼前,心中五味杂陈。 “听说,罗家被抄家斩首以后,罗氏就疯了,觉得大皇子已经登上了宝座,自己也可以做皇后了,日日都在发疯。 今日估计是守卫没有看住,这才让她跑了出来。” 雪客看了一眼罗文鸳,便就將该说的都说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谢若棠依稀记得上一世沈临渊登上帝位以后,一直没有立后。 原本罗文鸳应该是顺其自然的皇后,却偏偏在沈临渊登上帝位的前几日暴毙身亡。 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什么隱情,谁也说不准。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世,罗文鸳的下场也並不比上一世好。 “开始的时候还会念叨著要孩子,后来见她疯得厉害,宫人就缝了娃娃给她。 可也不知道对方是真疯还是假疯,將那个娃娃反覆地摔打,若是真的孩童,应该已经死绝了。” 跟过来的齐嬤嬤也站住了脚,和谢若棠说著这些事儿。 谢若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齐嬤嬤, “我本来说在外面散散步的。” “累了休息休息是应当的,如今御园奼紫嫣红,多多走动才好。” 说完,齐嬤嬤看著已经被人拉走的罗文鸳感慨道, “大皇子妃似乎真的不知道罗家的事情,被牵连,也著实是无妄之灾。 不过之前大皇子妃对您做了那么多事情,如今又算得上是一报还一报。” 谢若棠只是笑了笑並未言语。 罗文鸳之所以做出那些事情,背后难道不是有人在利用她的惊恐和焦虑,刺激著她一步步犯下这些错误的吗? 罗文鸳自己本身的確伤害过她,谢若棠也不是为別人说话,只是觉得,原本可以不必如此的。 出了宫,沈临璟一直在宫外等著她,看见谢若棠,沈临璟伸出手来,贴心地扶著她上了马车。 谢若棠身子软软的靠在了沈临璟的身上, “大皇子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应该是快了吧。” 沈临璟一边把玩著谢若棠的手指,一边说道: “父皇如今挺为难的,我倒也能理解。 倘若有朝一日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却想要杀了我们,我心中的痛苦也不会比父皇少。” “哎,谁说不是呢。” 谢若棠说起了刚刚看见罗文鸳的事情,又仰头看著沈临璟, “阿璟,那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父皇打算將那个孩子隱姓埋名,送去给旁人养著。 对方也算是大富大贵之人,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几经周折,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和茬子。” 谢若棠点点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只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够坚守住本心,別走上跟自己父亲一样的老路。” “是啊。” 沈临璟顿了顿,又说道: “顾芷涵肚子里的孩子落胎了。” “啊?” 谢若棠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她不是回了侯府吗,怎么好端端的会落胎呢?” 虽然谢若棠很不喜欢顾芷涵,可整件事情里面最无辜的就是顾芷涵肚子里的孩子。 她也曾经嘆息过,但冷不丁地听说孩子没了,谢若棠除了震惊,別的都说不出来。 “应该是跟史家有些关係。 史家的人七拐八拐的也和离魂草有点关係,准確来说,朝中不少人其实都跟离魂草沾点缘故。 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史家甚至动了歪脑筋想要和境外勾结,自然是不能活了。 现在抄家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顾芷涵应该是昨日出的事,到了如今还吊著一条命。 好在顾芷涵没有进史家的门,今日抄家也自然不会將她算在其中。 我估计应该是她知道了史家不乾净,想要撇清楚关係,主动落地。” 这个答案谢若棠还是挺能接受的,毕竟的確很顾芷涵。 谢若棠重新慢慢的坐回去,很是唏嘘, “现在重新开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顾芷涵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应当是顾老夫人一直在暗中保佑,毕竟顾老夫人还活著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 “不管是不是,这些都跟咱们没什么关係。” 说话间,马车已经回到了府上。 二人刚进府中,雪客就匆匆来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王爷王妃,顾小姐……没了!” “没了?” “方才奴婢瞧见外面人多,便就好奇在说些什么,特意过去问了一声,没成想,他们说是侯府的顾小姐没了。” 雪客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闻是一直流血,早上都还有一口气,也能吃下东西,直到方才有丫鬟进去想要端吃的,结果发现人早就已经凉透了……” 同是女子,雪客的声音也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 谢若棠也不寒而慄。 落胎竟將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若是顾芷涵知道,还会选择这样做吗? 沈临璟赶紧扶住了谢若棠, “没事,你別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谢若棠这才微微有了些力气,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眼睁睁的看著那些自己前世的仇人或是直接,或是间接的因为自己而死,最开始的快意早就消散得乾乾净净。 直到现在,听见顾芷涵这样的死法,她竟然觉得有几分的可悲。 第277章 孩子……隨缘吧 因这突然间的这件事儿,谢若棠晚上一口饭也没吃,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谢若棠的脑子乱糟糟的,终究是问出一句, “我往后要是生孩子,会不会如此?” 从前就已经知道生產是个鬼门关,可就连落胎原来也是鬼门关吗? 那到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原本有一下没一下给谢若棠拍著后背的沈临璟突然就將人给掰了过来,面色冷沉, “胡说! 你怎么可能会出事?” 谢若棠回过神,看见他这般,忍不住抿住唇微微笑起来,伸手去抚摸著他的眉眼, “我相信你。” 沈临璟却是因为她的这句话心里都变得不安起来,他紧紧地绷著脸, “我明日请太医来给你看身子,若是不合適……咱们往后就不要了。” “又胡说了。” 谢若棠噗嗤笑出声, “我要是不能生孩子,那你岂不是要娶別人? 你见过哪个太子的膝下不会有孩子的?” 事情尘埃落定,皇后那边也已经跟谢若棠透露了消息,说是皇帝这边已经將詔书给准备好了。 谢若棠给他梳理著长发,感受著沈临璟凉却柔软的长髮穿过自己的指缝的感觉,声音轻轻, “我也只是感慨。 好似,在任何时候,若是不生一个孩子,女子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的確害怕会面临未知的凶险,也一直想要迴避,可是这个问题也不能够一直压著不提起, 我这样害怕的人,想一想到时候或许我能够孕育出一个跟你一样的小糰子来,跟在咱们的身后追著喊父亲母亲,好似,又没有那么怕了。” 谢若棠將头贴近他的胸膛,声音轻轻, “阿璟,孩子的事情咱们还年轻,现在能说一句隨缘,可若是往后,你也没办法逃避的。” “有什么可逃避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沈临璟抱紧了她, “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想要有一个你我的孩子。 若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要一个孩子做什么? 没有子嗣的太子…… 这个太子又不是我愿意做的,大不了过个几年咱们直接就跟老头子说清楚,將老四给扶上就是。 老四也很厉害的。” 他絮絮叨叨,全都是安慰。 谢若棠知晓他的意思是不想要自己过於忧虑,嘴角旋出一个梨涡,眼睫却忍不住一颤,垂下眼来,不敢问出自己想说的话。 上一世,顾知舟与她一辈子的房事寥寥无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自己竟没有身孕。 迫於顾老夫人的压力,她也曾经鼓起勇气去魅惑邀约顾知舟,可顾知舟却骂自己不知廉耻,转身离开。 顾老夫人对自己更是不满,隨后请了大夫,大夫却说,是她的身子不能生育。 丈夫没有那么疼爱自己,身子又无法生育,谢若棠上一世也懒得继续调理了。 那自己究竟,是怎么伤了身子不能生的呢? 自己这一世,又到底能不能有身孕呢? 谢若棠知晓用一个孩子去绑住丈夫的心是愚蠢的行为,可如今也不由得有些焦虑了。 一直到睡著,谢若棠的心中也惦记著这些。 第二日睡醒,沈临璟这边就当真请了个御医来。 谢若棠抿著唇並未抗拒,只是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来。 这件事儿她没有把握,却也不想欺骗沈临璟。 若是沈临璟后悔,她或许还能有机会及时离开。 可等到御医看诊完,也並未说出什么其他的话,只是笑呵呵地说她身子康健未来要是生养,得先好好地练练身子才行。 眼见御医就要离开,谢若棠没忍住叫住了他, “您留步。” 御医看向她, “王妃还有什么事情吩咐的?” “我……” 周围还站著沈临璟,谢若棠有些难以启齿,可还是鼓起勇气道: “我想问一下,我跟王爷成婚也已经一两个月了,为何……为何还是没有身孕? 是不是我身体哪儿不好?” 谢若棠没注意到她的话说出来时候沈临璟微变的神色,只是一脸期盼。 御医笑道: “方才臣已经给您把脉过,王妃身子无恙,也就有些忧思过度,之后的日子別想太多,宽心后自然也就没了这些小毛病。 至於您说的身孕,新婚夫妻半年后一年后有身孕的更多,还有甚者得个两年三年呢。 您不必急著这一时,您年纪轻,往后生育也更合適,身子的底子也会更好一些。” 听了御医的话,谢若棠这才彻底的鬆了口气,目露感激地让雪客给塞了钱袋子,亲自將人给送到了院子门口。 看著雪客和御医的背影渐渐消失,她犹豫地看向沈临璟, “阿璟……” “我们年纪不大,等再过两年了咱们再要孩子就是了。 刚刚姚御医不也是说了吗,过两年你的身子也会更好一些。 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別老想著孩子不孩子的。” 沈临璟一眼就看出来谢若棠是在想什么,伸出手在她的鼻尖颳了刮,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更何况,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过几天的安生日子,怎么能够让一个小兔崽子来打扰了我?” 他说得颇是理直气壮,让谢若棠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心中的压力也消散了不少。 其实突然想到孩子这件事儿,除了顾芷涵的缘故,也有皇后这两日问过她打算跟沈临璟几时要孩子。 如今心中的一块儿大石头落地,谢若棠也就安心不少。 难得沈临璟今日休息,谢若棠晃了晃他胳膊, “咱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走走逛逛了。”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在外面晃悠,可人要是在一个地方憋久了,还真是容易憋出毛病来。 所以时不时谢若棠是一定要出去晃悠两下,不过,因著前段时间的事儿,她成婚后除了回了一次门,其他时间都只有往来王府和宫中。 沈临璟自然不会扫兴。 原本说要在四月中离开的云家人和谢清榆也因著京中的事情牵住了脚程,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还没走。 刚巧如今是学子来京都参加考试的时候,两人商量一番,便就叫上了云老夫人他们跟著一起去寺庙祈福。 第278章 福生无量 谢若棠跪在佛像前,心中虔诚。 一边的云老夫人看著她起身,等到二人一起走在外面的时候,这才感慨万分, “你在江南时候调皮,性格也倔,更不信这些。 没想到,如今竟然也愿意信了?” 谢若棠笑道: “经歷的事情多了,可不就相信这些佛经道学了? 祖母可千万別提我从前的事情,否则佛祖听见了,心中不快怎么办?” 云老夫人也就不再说起这个了。 谢若棠跟在她的身边,听著云老夫人说起那些个有的没的,脑子里却在转动著。 她上一世到死也没有相信过这些所谓的神佛,唯独几次求佛祖,也是去求佛祖能够保佑自己的姻缘一定是顾知舟,能够为顾知舟生个孩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不诚,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自然是没有半点的改变。 日子长了,她更是不相信这些了。 可如今自己能够重生,將自己那乱七八糟的人生改变过来,成就今生的美满,她也愿意相信这是老天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 云老夫人对佛经有些见解,刚巧听闻一个大师云游在此,便就兴冲冲地去了。 谢若棠跟在她身边,却不曾想,坐下后,眉毛鬍子全白的了因却將眼睛一直盯在了她的身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生的慈眉善目,看著的確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云老夫人瞧著了因大师这副样子,也不由得皱眉, “大师这样看著老身的孙女儿,可是有什么不妥?” “並无。” 了因大师收回目光,双手合十对二人行了一礼,声音缓缓, “老衲只是从未见过如此的天道眷顾者,一时间有些惊讶罢了。” 说完,了因大师再次看向谢若棠,道: “您得了这番造化,一心向善,往后的日子只会是贵人相助。 您福泽深厚,想来前生坎坷如今都已化甘霖。 您只需遵从己心,其他的,莫问前程便是。” 谢若棠惊讶地看向他,对方却只是眼中含笑,並无半点窥探的意思,心头也渐渐地放鬆下来。 开始她还以为这是胡说而已,没想到,对方还真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 她也学著了因的样子双手合十行礼回去, “多谢大师。” 没有不喜欢听別人夸自己家孩子的大人,云老夫人也不能免俗,眼中笑意瀰漫, “我也觉得咱们若棠是个极有福气的人。” 三人相谈甚欢,等到要走的时候,了因再次叫住了谢若棠, “施主留步。” 谢若棠看向他,了因大师上前一步,从袖口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 “相逢即是有缘,老衲从前游歷时,曾得了这么一颗生子丹,能够保佑您在生產的时候减少痛苦。 这东西在老衲这儿一直都无用处,可方才老衲看见您,便就知晓,您当是有缘人。” 谢若棠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够听见“孩子”二字。 接过丹药,谢过了因大师,谢若棠便就搀扶著云老夫人离开了。 了因大师看著二人的背影,轻嘆一声, “痴儿几番,如今也算偿愿。” 回到王府,谢若棠拿出药瓶的时候沈临璟还好奇不已,知道了来龙去脉后,他嗤笑, “不过就是在哄著你高兴,这些和尚道士,哪儿有什么真本事?” 谢若棠蹙眉, “阿璟,我不喜欢听这些。” 沈临璟自觉失言,轻咳一声,主动给她捏著肩头, “是我说错了话。 他就算是哄你高兴,那也是功德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功德,但是我可是梦见我嫁的人是顾知舟,你伤心坏了。” 谢若棠请哼一声,对著镜子梳著头,沈临璟手上一顿,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因那了因说的前世因果得了好处,才能跟你成亲的?” 谢若棠挑眉, “说不准上一世的我,果真就是如此,这一世是来报答你的恩情的呢?” “那我不管,恩情也是情!” 他一顿哼唧,將人给按在了床上。 一夜荒唐,谢若棠第二日起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没睡好。 刚梳妆好准备进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熙攘,雀儿脚步轻快,眼睛亮晶晶道: “王妃,宫里的福海公公来了! 身后跟了好些人,说是要宣读圣旨呢!” 谢若棠心中几乎是瞬间福至心灵,抬眼问道: “王爷呢?” “已经有人去书房叫王爷了,应该已经知晓了。” 谢若棠也不再耽误,起身往著前厅走去。 等到了地方,沈临璟也恰好到了。 李福海抱著拂尘,看见二人笑得不见眉眼, “杂家给王爷王妃请安。” “什么事儿还惊动了李公公特意前来一趟?” 谢若棠笑道: “雀儿,去跟厨房说一声,准备些吃食,小心著些別怠慢。 还有我收藏的那一盒茶也泡了送来,让李公公歇歇。” “哎呦,哪儿用得著您这般劳累?” 一个阉人,谢若棠还能对自己这么客气,也著实是叫他心中畅快。 虽说自己是皇上身边的人,但是到底还是被不少人瞧不上的。 李福海乐呵呵道: “您呀也先別忙活,杂家今日来,也是有个喜事儿。 皇上下了圣旨,这可是天大的好福气呀!”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知晓了李福海要宣读的圣旨是什么了。 李福海拿过圣旨,轻咳两声, “王爷王妃,接旨吧。” 二人跪下,听著李福海字字清朗。 谢若棠有种恍惚的感觉,一时间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直到她都站起来,圣旨塞在了她的怀中,谢若棠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 成太子妃了? 她的恍惚状態並未持续多久,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道: “雀儿,给李公公拿些辛苦费来。” 这个可是沾了福气的银子,李福海笑眯眯地收下,道: “王爷…… 不对,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东宫那边已经开始打扫了,这两日就能够准备搬过去。 皇上说了,您不必忙著进宫谢恩,就先將这些事儿给收拾妥当咯!” 李福海说完,特意往前走了两步,小声道: “皇上知道,您当初迎娶太子妃的时候没少费心思装点院落,东宫那边儿的房间吶,还得看您是怎么打算。” 第279章 入主东宫 沈临璟的脸上这才露出笑, “有劳李公公了。” 李福海连连摆手, “您这是折煞杂家了。” 到最后,李福海也没有留下来吃一顿饭,只是说要忙著回去要给皇帝復命。 皇城本就是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够满城风雨的地方,更何况是封东宫这样的大事儿。 不出片刻,王府的门槛儿和谢府的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 原本想要去王府探望谢若棠的云老夫人她们也不好继续前往,直接闭门谢客,让丫鬟跑了一趟带话去。 谢清榆的眼角有些湿润, “棠儿如今能够走到这一步,也著实不容易。” “这是好事儿,你哭什么?” 云老先生板著脸训斥,可自己却忍不住的笑, “她成了太子妃,往后在京城中还有谁会欺负她? 清誉,你別太感性了。” 谢清榆擦了擦眼角,很是感伤, “我只是觉得,当初没能好好的抚养若棠长大也就罢了,后来也没能够跟若棠在一起多久。 如今女儿自己走上了太子妃的位置,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愧。” 想到从前小小的孩子一晃成了人妻后,还成为了身份尊贵的太子妃,云老夫人也有些感慨, “当初多少人都不看好阿璟,就连五公主都对他冷嘲热讽。 咱们若棠跟他定下婚约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混帐样,连累著咱们若棠也受了不知道多少的欺负。 如今,他也算是大器晚成…… 也好,若棠此生身边能够有一个如此愿意为了自己的人,想来,也能替咱们好好地照顾她了。” 秦饶雪这边更是因著谢若棠的身份转变而激动万分,听得消息,立刻就站起来,迫不及待的找到了秦夫人, “母亲!” 秦夫人正在对自己库房的东西,听见她来了,笑道: “你急急忙忙做什么呢?” “您听说若棠的事儿了吗?” 秦饶雪忍不住地红了眼, “若棠如今可是真的苦尽甘来了,我若是没有记错,当初若棠跟王爷定亲的时候,全都是冷嘲热讽! 也不知道外头会是什么情况。” 秦夫人含笑, “我自然是知晓了,正在给她挑选礼物呢。” 秦夫人递过单子, “你也好好选选给若棠送个什么,等到过两日了咱们再去送。” “为什么不能现在啊?” 秦饶雪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谢若棠了,秦夫人道: “现在的人太多,你去了,她怎么好不见你? 可见了你可能反而又会忽略你,咱们何必要去让若棠为难?” 秦饶雪舒出一口气,笑著点头,开始认真地挑选起来礼物。 有人为谢若棠高兴,也有人为之震惊。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顾知舟整个人消瘦阴鬱不少,不说话的时候,就连身边的小廝都不敢靠近。 顾芷涵身亡,且这身亡的过於荒唐,顾知舟也並未办丧,只是跟六部告假,自己在家中处理了这些,隨后就是整个人放空。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如此,可是怎么就落得这样家破人亡的地步了? 这两日,他总是反覆地做著一个梦。 梦中,他娶了谢若棠,她用自己的嫁妆给自己铺路,用尽办法让自己的祖父帮自己。 他梦中对谢若棠也一直是冷淡的,可谢若棠…… 依旧对他很好,很好。 好到他看见自己带著谢若楹出现她面前,面对她那震惊的瞳孔时候,竟然有了一丝的心虚和难过。 梦中的他为了让谢若楹嫁给自己成为名正言顺的妻子,將谢若棠给囚禁了起来…… 之后的梦他总是断断续续,记得不清楚,可他记得的,就是谢若棠是真的一心一意为了自己,將整个侯府给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也成了新皇的左膀右臂,平步青云,成为相爷。 他不求自己能够如梦中那般,只想,日子平淡些也好,至少母亲还在,虽然市侩,却会在意自己的冷暖,给自己一针一线地缝製冬衣。 他也想妹妹还在,不会改变,依旧是个娇俏活泼的姑娘,如梦中一般,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归宿美满…… 脑中的幻想和现实,还有那不知真假的梦境交织混合,顾知舟只觉得头都是晕的,忍不住快步走到了一边,扶著墙开始乾呕起来。 明明很久没吃东西了,怎么还会想吐呢? 小廝小心上前, “是不是不舒服? 咱们要不然去医馆吧?” 顾知舟疲惫不堪,正要开口,旁边摆餛飩摊子的摊主面前如风一般跑来一个小孩儿,嘰里咕嚕地快速说著什么。 顾知舟听不清楚,还在费力的辨別,便就看见摊主激动地直接丟了手上的勺子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对!” 小孩儿声音满是自豪, “娘! 王妃如今成了太子妃呢! 皇上今早就开始修缮东宫,特意让太子將整个东宫布置好了再让太子妃过去!” 摊主喜气洋洋的,手忙脚乱就开始准备著收摊, “对不住对不住,我今儿个得提前收摊了! 还没吃完的诸位,我就不收您的钱了,其他准备用饭的,往前头点儿走,那边也有吃东西的地儿!” 食客奇怪, “老板这么欢喜,是出了什么事儿?” “寧安王被封为太子,王妃成为太子妃了呀!” 摊主满脸都是笑, “这是大好事儿,我得回去跟巷子里的人说说,准备点儿东西送过去才行!” “寧安王那个紈絝都能够被封太子?” 有人惊讶,立刻被人给否了去, “一看就知道你不怎么在京城。 你不知道,寧安王妃……不对,太子妃是个旺夫的,自从二人婚约定下以后,太子殿下就再也没有做过荒唐事儿了,如今一年,朝中上下也能够上手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 前段时间乱党的事情,也是太子殿下给解决了! 整个京城无一伤亡!” 眾人像是听相声一般,嚯了一声,纷纷说起当初沈临璟都干过什么事儿。 不期然,这话题就扯到了谢若棠的身上, “太子妃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当初那么多人都不看好,没成想太子殿下还成了黑马!” “太子妃好像之前是喜欢那个什么……顾侯吧? 第280章 顾知舟的悔恨 也不知道如今顾侯若是知道这一切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毕竟要是顾侯当初娶了太子妃,那旺的不就是他,他如今,怎么还只是一个破落户呢?” “不许说了,咱们太子妃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 摊主很是不悦, “太子妃善良温柔,年少时候喜欢一个人也正常,当初那顾侯对太子妃疾言厉色,甚至还时时羞辱,就算是他愿意,太子妃也不见得会愿意!” 这倒是实话。 眾人又纷纷打趣摊主, “那太子妃大喜,你是个路边摆摊儿的,怎么还这么激动?” 摊主笑道: “你们可听说过乌衣巷? 我正是乌衣巷的人。 去年今日,乌衣巷还在饿死人,甚至连尸首都没地方丟,是太子妃给我们机会,教我们学了不少东西。 现如今,咱们乌衣巷都能够住上不漏雨的屋子,顿顿能吃饱饭,就连孩子也能够上学堂! 这都是太子妃的功劳,我们给不了更多,但是也好歹没忘记自己的初心,总是要表达自己心意的! 不说了,走了走了,明日再见!” 食客们说说笑笑,摊主匆匆忙忙,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中蜷缩成一团,面色惨白不停冒著冷汗的男人。 小廝慌张害怕, “侯爷,侯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 顾知舟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他的胸口痛得几乎要碎裂,连喘气都不能够喘。 那种绝望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铺天盖地,他想要哭,可是嗓子发紧,根本就哭不出来半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发著抖。 小廝是真怕他在这儿出了事儿,好歹是將人给带去了医馆。 等到顾知舟终於恢復了些许神智的时候,已经身在侯府了。 他挣扎著起身, “我要去寧安王府,我要去寧安王府!” 小廝嚇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拦, “侯爷,您身子亏损,如今根本不適合走动要不然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有什么事情,等到您身子好些了再说!” 可顾知舟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他一把甩开了小廝,吼出了声, “我要去找我的妻子! 她是我的妻子!” 不管那个梦是真还是假,顾知舟只想要紧紧抓住。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可屋子四周来了人,將他团团围住,安抚著。 顾知舟闹狠了,再次没了知觉。 谢若棠这边第二日听说,顾知舟好像病重了。 上一世她还从未见过顾知舟病过,怎么这一世,就病重了? 难不成是顾老夫人和顾芷涵的离世让他病倒了? 不过这件事儿在谢若棠这儿也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波澜。 如今沈临璟被封太子的事儿,京城中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从昨日开始,就不少人都在登门贺喜,想要能够见上一面。 虽说,沈临璟说若是不想见他们,直接打发了就是。 但是有些人能打发,有的人是不能够打发的。 谢若棠筛选著人选,挑到最后只觉得眼睛都了,哪儿还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自然是早早地就將顾知舟这件事儿给拋之脑后了。 挑来挑去的,谢若棠实在是累了,索性叫人发了帖子下去,请诸位暂时不用登门了。 等到封太子的仪式过后,她自然会宴请。 一天下来,谢若棠总算是將这事儿给盖棺定论了。 她躺在床榻上,任由雀儿给自己揉著额角,闭著眼睛疲惫道: “原本是担心所有人一起宴请了会不好,可我转念一想,如今我好歹是太子妃,是他们有求於我。 瞧我这脑子,如今是越发的不行。” 雀儿笑道: “太子妃是事情太多,將自己给弄得头昏脑涨了而已。” 谢若棠睁开眼看向雀儿, “你还叫我太子妃?” 雀儿愣住,谢若棠好笑, “我之前跟你说,让你回谢府,父亲將你记入了名下,你往后大名是谢闕,是咱们府上的三小姐。 这件事儿你是不是给忘了乾净?” “这、这是真的啊?” 雀儿结结巴巴的,谢若棠挑眉, “你可曾见过我胡说过?” 雀儿咽了口口水,道: “奴婢只是……” “都已经下来了,名字也已经过了户部,你往后要喊我姐姐了。” 谢若棠含笑, “明日我叫人將你送去谢家,等王敬之那边从考场出来,你们也该准备著將婚事提上议程,到时候你就从谢府出嫁。” “可是、可是……” 雀儿红了眼睛,扑在她的怀中,闷声道: “小姐,我还是想叫您小姐。 我心里早就將您当做自己的姐姐了,往后,在我心里排第一的,还是您。” 谢若棠抚摸著她的长髮,心中倒是没有多少难过,反而更多的是欣慰。 毕竟雀儿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还能够嫁在自己身边不远,这就是好事儿。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沈临璟就回来了。 只是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回来也只是换一身衣裳,顺便跟谢若棠说一声自己要出去的事儿。 谢若棠惊讶,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临渊那边的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皇帝还没想好怎么动手,沈临渊自尽在天牢,也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不是沈临渊的事儿。” 沈临璟看向谢若棠,眼神有些闪烁,犹豫半晌,道: “是……顾知舟。” 谢若棠眼中疑惑, “他怎么了?” 她支起身子坐起来,迟疑道: “他死了?” 这个真不是她想得太坏,主要今日隱约就有记忆,说是顾知舟病重。 她自然也就第一反应是这个。 沈临璟也没想到她直接想到了这儿,见谢若棠的眼中除了疑惑没有別的神色,也不由得哭笑不得, “那不是。” “哦……” 谢若棠更懵了, “那你为何要突然出去?” 沈临璟沉默了一下,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 “春闈的考生要通过抽籤分配考试的位置,也是要在里面待上几天几夜的。 今日有一个考生在睡觉的时候,未能及时掩藏,从袖子里露出一张纸。” 第281章 徇私舞弊,顾知舟落马 “作弊了?” 谢若棠瞪大了眼, “这还敢作弊?” 科考可不是一般学堂中的小测,更何况学堂小测中作弊,夫子可是直接將学生劝退的,更何况是科考呢? 而且…… “作弊跟顾知舟又有什么关係,跟你又有什么关係?” 谢若棠面色一紧, “他不会是卖了题吧?!” 沈临璟抿著唇,点了点头。 谢若棠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疯了么,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临璟摇摇头, “谁知道呢? 这件事关係到考生的十年寒窗,多少人来京,就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 他这么透露考题,显然是將考生给耍成了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 如今学子怨声载道,怒气难消,已经紧急取消了这一项试题。” 谢若棠也不由得同情那些学子。 她是听云老先生从前故事长大的,知晓没钱没势的人能够走出自己的村子,一路到京城求学是怎样的艰难。 更何况不少的人都还是受了族中恩惠,只等金榜题名回去可以有个交代。 如今…… “真是害人不浅!” 谢若棠气得不行, “买题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他竟然跟著瞎掺和!” 上一世顾知舟虽然在政绩上没能做出太卓越的成就,可是也从未做过这样糊涂的事情来。 谢若棠今日算是开了眼,整个人都黑沉著脸,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指责。 正此时,外面传来动静,既白叩门,道: “云老先生也知晓了这件事,殿下,他说,要跟您一起审这个案。” “祖父最是厌恶在学问上投机取巧的人了,想来是气坏了。” 谢若棠深吸一口气, “你等我,我跟你们一起,我不打扰你。” 沈临璟是不赞同的, “很晚了,你要是跟著一起,精神怕是不好。” “祖父也去,我在的话还能够安抚两句,否则他脾气上来,我怕他出事儿。” 谢若棠已经起了身, “我换个衣服,很快!” 等夫妻二人出来,云老先生怒气难消,背著手走来走去,看见沈临璟,大步上前问道: “是谁指使的? 大昭正是吸纳人才的时候,怎能想到这种事儿!” 他白的鬍子一翘一翘的,显然是气得不轻。 谢若棠连忙上前安抚, “祖父,您別生气,这事儿还在查呢。 阿璟知晓您是心疼学子,您也总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行。” 听见谢若棠如此,云老先生深吸一口气,黑沉著脸色,道: “是我失礼了。” 沈临璟怎么可能跟云老先生吵,一边上马车,一边將事情简单的跟云老先生说了一遍。 云老先生的脸色黑沉,却又带著几分庆幸, “好在当初若棠能幡然醒悟,否则的话,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吏部,谢若棠坐在屏风后並未露面,几个站都站不稳的考生被丟了进来,顿时哭爹喊娘的开始磕头, “太子殿下,冤枉啊! 我只是不小心塞在身上想要趁著考试前好好看看,结果忘记了!” “特意缝在袖子里忘记了?” 沈临璟冷笑,立马又有人哭, “太子殿下,我、我是拿错了帽子,原本这个帽子是旁人的,我这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呜呜呜……” “一顶都要油的反光的帽子,你还能认错?” “太子殿下,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就是……” 最后一个理由也没能编出来。 谢若棠听著前面其他人的狡辩,也不由得咋舌。 她是真的第一次听说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脑子。 有这个脑子,多看看书,也不至於这个时候作弊了。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后面总算是有主动承认的了, “太子殿下,草民已经考了三年都没能考上,这才想要能够不至於第四年还落榜。” 跪在地上的男人擦著眼泪, “是有人给了草民机会,说看中了草民的才能,所以草民才犯了糊涂呜呜呜…… 草民给了一千两,那人给了草民试题,草民原本也只是想试试而已,但是没想到…… 太子殿下饶命,草民再也不敢了,往后定然老老实实的回家中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有了点新线索,沈临璟直接审问起来。 谢若棠在屏风后也听得认真,最后越发地蹙紧眉头,觉得形容有些耳熟。 她琢磨了一会儿,跟雪客耳语两句,雪客便就到了沈临璟的身边,低声將谢若棠的猜测告诉了沈临璟。 沈临璟愣了愣,转过头看向屏风,可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头微颤,重新转过头来,语气更冷了, “罗家给你的东西你也敢要? 前些日子罗家已经被抄家,如今男丁都已经死完了,难道你不知道主动报案么?” 那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哭著不停磕头, “草民当时不知道他们是罗家的人,更不清楚这个试题是真是假。 草民后面知道他们是罗家人了后,也曾经想过要將这事儿告知官府,可是毕竟罗家权势滔天,加上那个字条,草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怕会连累了自己,这才没敢说! 后面罗家出了事儿,草民就更没有这个胆子了…… 太子殿下,小人是真的无辜,真的无辜啊!” 沈临璟最见不得的就是眼泪,烦躁地將手上的册子在桌上摔去, “闭嘴!” 那人被嚇得立刻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来。 沈临璟道: “好好辨认当初是谁给你传的题,说不定还能够將功补过。 否则,科考舞弊这种事情,也足够你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那人面如土色,连连点头。 很快既白就带著四五个身形差不多的男人走了上来,只是全部都蒙著眼睛堵著嘴。 男人擦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仔细地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走了几圈后,他指著一个男人瞪大了眼,连忙道: “就是他! 我当时还觉得好奇,就跟著他,亲眼看见他跟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住在一条巷子里,似乎、似乎是什么外室!” 谢若棠脑子有些轰然,几乎是瞬间就將事情给串联在了一起。 她紧紧抿著唇,只等著沈临璟接下来怎么解决了。 第282章 大结局1 旁边记录的人也不由得抬眼,隨即低下头记著。 沈临璟道: “把顾知舟给叫进来吧,如今人证在这儿,他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在谢若棠她们来之前,外面的人已经审讯过了顾知舟。 只是顾知舟一直沉默,这才又有了重审这么一说。 顾知舟因谢若棠成了太子妃的打击,这几日都是浑浑噩噩,在外人看来,就是母亲妹妹骤然离世,给他带来了打击。 顾知舟脚步虚浮的走了进来,两眼无神地飘到了正中间,直到听见旁边人呵斥, “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顾知舟这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看向了上面的沈临璟。 面前的沈临璟身上,是富贵公子哥儿最常穿的料子,只是袖口处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加了点儿设计的。 他看著上头有些眼熟的纹样,一时间有些出神。 这个纹样,好像,跟谢若棠当初帕子上的纹样很是相似…… 沈临璟穿得很是爭气,一张本就俊美的脸,在烛光中有些模糊,让他忍不住眯起眼往前走了一步。 奇怪…… 分明还是沈临璟,可沈临璟何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目光冷肃,光是被看著,就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气。 “大胆!” 旁边的人见顾知舟没有反应,面上更是生了怒,正要上前,沈临璟叫住他, “先审问吧。” 他看著这个昔日的情敌,从前总是会涌出来的醋意在此刻竟然荡然无存, “顾侯,此次科考舞弊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做的。” 顾知舟扯了扯嘴角,沙哑著嗓子,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全手打无错站 沈临璟没想到顾知舟竟然这样直接就承认了。 原本以为,还要费一些功夫。 谢若棠坐在屏风后並未动弹,只是静静地听著,也不由得有些疑惑。 顾知舟可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爽快的承认了? 沈临璟微微眯起眼眸, “顾知舟,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 顾知舟点头,一双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看著沈临璟,道: “你想要我承认什么都行,我都认。 你把若棠还给我,行吗?” 谢若棠的瞳孔一震,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上的帕子。 雪客黑沉著脸,可见谢若棠没有发话,她也不好这个时候出去动手。 这个时候,雪客无比怀念起雀儿来。 要是雀儿在,她直接就衝上去两个巴掌让顾知舟好好辨別一下东南西北了。 只是,雪客的心中忐忑不安。 虽然谢若棠一直將自己的態度表明,可她的心里头还是会怕这种年少时候不可得之人迷途知返,谢若棠会放弃如今的好日子。 她曾在军营中待了那么久,没少听那群男人说话,自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畜生发言。 无外乎是自己与青梅竹马的恋人相爱,占了便宜后后悔,將人给踹了,又在军营中想起人家,写信给人家姑娘,几句甜言蜜语,又算是將人给哄的拋夫弃子…… 对於这种姑娘和这种人渣,雪客除了觉得噁心,就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在这事儿还发生在自己的主子身上,雪客能不担心么? 谢若棠並未注意到雪客的心思,只是全神贯注地听著外头的动静,心中冷笑。 难不成顾知舟是觉得,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够因为这点情谊动心么? 沈临璟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声音缓缓, “顾侯是伤了脑子? 孤问你的话,你听不懂?” 周围的人已经浑身冷汗涔涔,儘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中祈盼著顾知舟能够別再继续说下去了。 从前不觉得,如今沈临璟成了太子后,当真是越发的有王者风范,只是这么站著,冷眼一瞧,他们也不敢多言半分。 可顾知舟就像是察觉不到沈临璟半点的態度,再次道: “我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你把若棠还给我好不好? 她是我的妻子……” 此话还未说完,带著风的拳头就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顾知舟避之不及,整个人被打翻在地,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水,中间还混著几个牙齿。 沈临璟眼神如寒冰,一边的云老先生也回过神来,怒而起身,拿著自己的龙头拐走到了顾知舟的身边,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往顾知舟的身上打去,涨红了脸骂道: “我家若棠是太子明媒正娶的人,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妻子?! 混帐东西,別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当初吊著我家若棠对你好,如今是见不得她过得好,特意来添堵的吧!” 他是个文人,加上年纪大了,手上再怎么不留情面,顾知舟也只是一些皮外伤,反倒是让云老先生气喘吁吁。 谢若棠低声吩咐著雪客出去护著云老先生。 原本著应该是自己主动出去安抚的,可是谁知道顾知舟在发什么疯? 若是自己现在出去了,指不定还要怎么闹呢! 雪客连忙出去扶住云老先生, “先生別动怒,您的身子不好,若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太子妃和老夫人岂不是更担心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顾知舟,冷笑一声, “更何况,像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当真是不值得的很!” 听见了谢若棠的名號,云老先生更不冷静了,喘息著怒骂, “他当初那样欺负若棠,將若棠当做傻子,老夫如何能够放下? 原本想著,反正若棠如今嫁了人,一切都跟他没了关係,各自安好,老夫这一口气一直憋著,没有去找他麻烦。 结果今日,他竟敢当著太子殿下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败坏我云家女儿名声的话! 我家若棠,何时成了你的妻子?! 太子妃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顾知舟已经能够缓慢地动弹了。 他忍著全身的痛,慢慢地又跪在了沈临璟和云老先生的面前, “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刚刚沈临璟的那一拳头显然是將他给打坏了,如今顾知舟说话,就像是咬著字一样,一字一句的说著,却叫人听出几分的坚决。 第283章 大结局2 沈临璟气笑了, “滚出去。” 还在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小吏不敢说话,直到沈临璟看向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立马连滚带爬的就出去了。 沈临璟看向云老先生,声音缓和了两分,道: “祖父,您先坐著歇会儿。 若棠受辱,我这个做丈夫的若是没有什么表示,那就是我的无能。” 云老先生刚刚暴怒,除了是真的心疼谢若棠以外,也是真的担心沈临璟会对谢若棠生出什么怒色。 如今见沈临璟如此,他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大半,点点头,任由雪客將自己搀扶著坐在了一边。 他刚坐稳,底下已经传来了闷哼声。 沈临璟再也忍受不了,一拳接著一拳地打向了顾知舟。 拳拳到肉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明显,谢若棠蹙眉,有些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她是个正常人,即便是泄愤,时间长了,一直听著对方如此的嚎叫,她如何能够毫无波澜? 沈临璟这边也已经住了手,抓住顾知舟的领子恶狠狠道: “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妻子? 顾知舟,你只是在妒忌她而已! 真是好笑,身为男子,你却妒忌一个从前帮过你诸多的女子……” “我没有……” 顾知舟微弱的挣扎,沈临璟冷笑, “你怎么会没有? 当初若棠虽然在江南养伤,可是从未落下给你书信! 可是你呢? 你看完后,那些信就隨意地丟了! 甚至拿出来跟身边的狐朋狗友去嘲笑,你可想过她的名声怎么办? 你若是嘲笑过了,你愿意娶她,我也能够勉强说你一句是有担当,可事实上呢? 你就是个只会噁心人,將人噁心到绝境的人! 你私底下跟她妹妹纠缠在一起,难道你看不出来谢若楹的心思? 不,你看得出来,你只是很享受被崇拜的感觉! 你一边拿著若棠的好处,一边疯狂地贬低若棠,自我安慰这些东西你是应得的。” 沈临璟如今已经被愤怒给衝散了头脑,说出的话更是不管不顾, “我以为你跟谢若楹之间多么的情真意切呢,怎么到最后成了怨偶?” 顾知舟挣扎著想站起来,羞恼道: “我没有! 我至始至终是喜欢若棠的! 我跟她之间那么多年的情分,我只是从前没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而已! 倒是你! 寧安王,太子殿下! 你明明知道谢若棠的心中有我,凭什么要与她有了婚约?! 难道你这就光明了么?!” 他声嘶力竭,眼中满是癲狂, “我从未想过不跟她成亲,我只是想要缓一缓而已! 她分明从前哄了我那么多次,也说过要非我不嫁,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一点时间也不肯给我? 这都是因为有你在中作梗,都是你的错!” “嫁给阿璟是我的选择!” 清冷的女声响起,顾知舟驀的止住声音,看向了沈临璟的身后。 沈临璟这才想起来谢若棠在这儿,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 方才自己动手…… 若棠看见了,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 不等他的內心活动完,谢若棠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著顾知舟,眼中全是冷漠, “当初嫁给阿璟,是我选择的。 阿璟一心一意为我,我说什么他听什么,从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嫁给他,心甘情愿。 至於你,我从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也不介意今日跟你最后一次说完。 你既然知道我当初欢喜你,为何我的信你不回。 为何一定要等著我去哄你? 整整六七年我都是围著你转,你若是有心,难道会看著我如此难堪吗? 既然没有回应,那就是你根本不喜欢我。 既然不喜欢我,我选择谁做我的废墟跟你没有任何的关係。” 谢若棠嫌弃的看著他,缓缓道: “你今日说的这些话,应该也是因为一直觉得我嫁给阿璟,应该是过得不好才对,为什么成了太子妃,想要挑拨我跟阿璟的关係吧? 自己过得不好,就想方设法地將我也给拖下水…… 都说女子嫉妒心重,没想到,男子也不遑多让。 顾知舟,你真叫我觉得噁心。” 顾知舟的身子僵硬在原地,却怎么也开口反驳不出来半句。 谢若棠主动拉住沈临璟的手,略带著强势与他十指相扣,举起来道: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谢若棠如今嫁给沈临璟,过得很好,好的不得了,每一日只需要想著怎么让自己开心就足够了。 侯府…… 那么大一个坑,狗都不嫁!” 沈临璟原本还在头脑风暴,谢若棠刚刚看见自己动手心里会怎么想,自己该怎么做,此刻被这么拉起手来,一颗心里只剩下了甜。 顾知舟紧紧盯著二人十指相扣的手,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表情踌躇,最后成了一个说不上来的表情,看著谢若棠道: “呵…… 等到哪一天你老了,他腻了,你不还是会被拋弃? 若棠,我是真的对你好,也是真的心中想著你,你现在跟我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我家太子妃又不是傻子,跟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用?” 雪客再也忍不了一分,冷笑道: “她从前年少被你骗得已经够惨了,骗钱骗情,顾侯这一招怎么跟青楼的那些娼女一模一样? 难不成你也曾经去过青楼偷偷接客过? 我说错了,相比起你,青楼那些姑娘可都是有难言之隱,哪儿像是顾侯,既要还要,就是不要脸呢?!” 她可不是京城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什么话都矜持著说。 一通话说下来,谢若棠都红了脸,有些不敢去看自家的小丫头。 虽说话糙理不糙…… 但是这是不是…… 有点儿太糙了? 沈临璟也没好哪儿去,他开始后悔当初选雪客在谢若棠的身边。 这样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不会带坏自家的若棠吧? 谢若棠也不好意思继续站著,只怕雪客还要说出什么话来,冷眼看著面前的顾知舟道: “即便真有那么一天又如何? 没了阿璟,我也是云家的孩子,即便我一无所有,我还有我的脑子。” 第284章 大结局3 沈临璟猛然回过神,立刻开始表忠心, “嫁给你才会痛苦! 我对若棠,自有时间证明!” 说完,沈临璟也懒得再废话,直接让人將顾知舟给拉了下去。 虽说还有些需要顾知舟交代的,但眼下顾知舟自己不肯好好配合,不如试试吏部的那些招数好了。 等到人出去了,沈临璟小心翼翼地看著谢若棠, “方才我动手打了他,你会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 谢若棠拉过他的手皱起眉头, “你打他,也不该自己亲自动手,更不应该在这儿! 你瞧瞧你的手,都破了。” 见谢若棠只是关心自己,沈临璟愣了愣,隨即眼中荡漾起笑意, “嗯,我记住了。” 谢若棠嗔了他一眼,隨即走向了云老先生, “您要凑热闹也不能够不顾自己的身子吧? 祖父,您要是这样,我可就要告诉祖母了,让祖母狠狠教训您。” “你个丫头。” 见小两口並未因著顾知舟的话有什么隔阂,云老先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推搡著她道: “还不是心疼你个没良心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剩下的事再怎么过分,应该也不会叫我动怒了,更何况阿璟在这儿,別担心,快回去休息,再过几个时辰,你就要进宫了。 精神若是不好,皇后娘娘那边可怎么交代?” 谢若棠含笑点头离开。 看著谢若棠离开后,云老先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了沈临璟, “太子殿下……” “祖父,您叫我阿璟就是了。” 沈临璟赶紧开口。 在外人面前叫太子殿下也就罢了,只剩下他们的时候,云老先生喊自己太子殿下,他总觉得背后一凉,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要被这位老先生狠狠教训一顿了。 云老先生却什么也没说,低下头,掀起自己的裙摆跪了下来。 沈临璟眼疾手快地在云老先生要跪下的前一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祖父,您这是做什么?” 云老先生摇摇头,红著眼沙哑著嗓子道: “太子殿下,老夫,就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出了意外,留下的也就这么一个孙女儿。 虽说是外孙女儿,可是她是我跟她祖母一点点从小糰子养到这么大的。 从她不会说话,不会爬…… 殿下,您应该知晓,我们对若棠的感情,远远要超过一切。 若是有朝一日,您真的不喜欢若棠了,真的厌倦了,只需要让人同云家人说一声就是,云家自会去將她接走…… 若棠是个好孩子,你对她好,她也绝不会让你伤心……” 说著,云老先生已经老泪纵横。 原本他是不打算说这些的,可是刚刚顾知舟的那一番话让他心慌得很。 如今,若棠也只是成了太子妃,就已经有人开始妒忌的说胡话,那要是以后呢? 三人成虎,早晚有一天,那些流言还是会成为他们夫妻关係之中的一根刺。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跟在谢若棠的身边,也只想趁著机会,能够求沈临璟善待她。 沈临璟手上微微用力,眼神却越发的庄重, “祖父,当初成亲时候我怎么说,就会选择怎么做。 若棠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不管她怎么样,那也都是我的妻子,我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 说完,他怕云老先生还是不安心,深吸一口气,道: “成为太子后,我就连夜进宫去找了父皇,已经告知了他,从此我的身边只会有若棠一人的意思。” 云老先生愣了愣,隨即低下头低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没有坚持跪下,郑重拱手,道: “若是如此,我愿意相信殿下。 只是,也希望殿下能够记得方才我说的话。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请您不要让她过於伤心,云家人会慢慢开导她,她敢爱敢恨,不会纠缠您。” 沈临璟其实有些不是滋味儿,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庄重的承诺, “我会用我的行动告诉所有人,我的身边只有她。” 云老先生並没有想著要威胁沈临璟必须只有谢若棠一人,毕竟身为未来的帝王,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女子? 但是,他也心存幻想,只希望能够真的如此。 谢若棠对这些事情浑然不知,回到府上后,便就简单地梳洗睡下。 等到早上睡醒去了皇宫,皇后也特意问了昨夜的情况。 谢若棠想了想,將舞弊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但是並未將自己经歷的那一遭说出来。 皇后蹙眉,看著她道: “那…… 顾知舟那边是……” 谢若棠今日出来的匆忙,路上还有些犯困,並未注意到外面有流传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发蒙。 一边的齐嬤嬤轻咳一声,道: “听说,顾侯质问太子殿下,希望您能够跟他走……” 谢若棠抽了抽嘴角。 昨夜的事情闹得动静太大,被发现也不算是意外,只是自己的脑子怎么回事儿,竟然忘记了善后。 她站起身来跪下, “母后,儿臣惶恐。 昨日顾知舟所言,儿媳不敢认。” “你这个孩子,就是问你一句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给个什么交代。” 皇后哭笑不得, “你呀,就別想那么多了。 我就是听外头说得厉害,这才想著问问是什么情况。” 谢若棠苦笑一声,道: “让雪客跟您说吧,儿臣一直在屏风后,后面才出去的。” 雪客立刻將昨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皇后听完气得拍板, “当真是胆大包天! 在阿璟面前还敢胡说这些东西,不就是在挑拨你们的夫妻关係么? 当初本宫也特意问过他,要不然让他先提出赐婚,这样也好过你提,外面看著好看些,他便就找了藉口。 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我当时就在想,他有什么好的,你还对他那样喜欢。” 皇后小发雷霆后,这才算是平息了些怒火,道: “好在你聪明。” 谢若棠有些不好意思。 学完今日的课业,谢若棠正准备离开,却不想前头出了事儿。 看著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小太监,皇后顿时心都提了起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御前伺候的人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 “皇、皇上方才处决了那些舞弊的人后,就被气晕了! 如今太医施针,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第285章 大结局4 皇后眼前一黑,好在旁边的谢若棠在,赶紧扶住她,低声道, “母后,您是皇后,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倒下! 有什么事情,咱们也是赶紧先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 皇后听著谢若棠的话,这才算是多了几分的力气,紧紧地抓住了谢若棠的手腕,声音颤抖, “是……咱们得过去看看!” 半路上,二人遇见进宫的三皇子夫妻,还有得了消息急匆匆回来的四皇子。 几人结伴同行,到了地方,谢若棠便就看见围了一圈儿的人。 只是即便这么多人,也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叫人忍不住的呼吸都不敢放重。 皇后忍住心头的慌张,快步进去,几个资歷老的妃子看见她,也赶紧地让开,眼睛红红地守在旁边。 她们进宫早,知道皇帝是什么性子。 皇帝没有亏待过她们,她们也就乐得自在,在宫中看看,做做刺绣,偶尔一起坐著说说话,日子和睦。 谢若棠站在旁边,看见皇帝的脸色有些青灰,嘴唇发白,心中便就已经知晓皇帝这一回凶险。 太医还在仔细诊脉,半晌后,这才算是收了针,面色凝重, “皇后娘娘,皇上这是忧思过重,又案牘劳形,这才累到了。 按道理说不应该有其他的大问题,可是皇上年岁渐渐,之前吃的一些药,便就加重了……” 皇后脸色煞白,却依旧凛著眉眼,道: “你只需告诉本宫,该如何!” 太医咬了咬牙,道: “娘娘,宫中的御医是不敢下重药的,只因是药三分毒,若是未能掌控好剂量,只怕容易伤了龙体啊! 臣听闻,民间曾有一个江湖医者,人称鬼手,医术高超,若是他来,皇上定不会有事!” 宫外? 皇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谢若棠,谢若棠立刻道: “这位鬼医如今在何处? 我这就回去叫人去请!” “回太子妃的话,这位大人物性情古怪,也的確是居无定所啊。” 太医疯狂地冒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是听闻,他曾经有个孩子,只是丟了。 这么多年在各处跑,就是为了能够找到自己的儿子。 前两日的时候,听说这位鬼手被追杀,如今失踪在京城附近……” 说完这话,太医更是觉得心中惶惶,开始懊恼自己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能就能不能就不能,他多此一举说什么鬼手? 居无定所联繫不大,脾气又古怪也就罢了,这人更是被追杀,还不知道死没死呢! 谢若棠也听出来几分的意思,可是又不好这个时候挑明,只是转身握住了皇后的手,道: “母后,儿臣现在就回去让找人。 父皇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是不会出事的。 您在宫中照顾好父皇,也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皇后艰难地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是因为太医的话愈感绝望。 谢若棠並未耽搁,转身就往外去。 三皇子妃抓住她,蹙眉轻声细语, “二嫂,这个怕是不好找,我能不能帮上你?” 谢若棠摇摇头,道: “母后如今精神不好,你在宫中多帮著照看点儿。 不管好不好找,咱们都得去试试才行,坐以待毙算是什么?” 三皇子妃满心担忧,压低了声音道: “您是聪明人,难道还没看出来我的意思吗? 二嫂,我怕的是,您现在將这个责任直接揽住,若是找不到,到时候迁怒於你怎么办? 你虽然跟二哥是夫妻,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偏袒著您? 二嫂,要不然这件事就交给太子殿下去做好了。” 她很喜欢这个二嫂,所以她才会想办法提醒一句。 谢若棠见她这般关心自己,唇也不由得微微勾起,安抚地拍了拍她,道: “他不会那样对我的,你们好好守在这儿吧,我先走了。” 说完,谢若棠便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宫,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也没心思去管,直接叫人张贴告示。 皇帝病了的事情不能隨便说,谢若棠索性就写是自己的身子不適,要求见鬼手,必有重谢。 光是京城不够,谢若棠让人拿著悬赏出去郊外也走走,京城周围也都吩咐了下去。 她如今不好再出面在外面,只能够在府上等。 秦饶雪她们来看望谢若棠,也被谢若棠找藉口给挡了回去。 乌衣巷的眾人更是瞬间就慌了起来,赶紧找到了路先生问怎么办,谢若棠到底怎么样了。 路先生也担心得厉害。 他想去见谢若棠,问问怎么样了,可也进不去门。 丫丫带著哭腔道: “太子妃人那么好,肯定是不会有事儿的。 不是说,找什么鬼手就能够给太子妃治病吗? 那咱们都找找唄!” 正此时,丫丫的爹也大步走来,正是上次带著谢若棠救下沈临璟的那个汉子。 他气喘吁吁,语气焦急, “太子妃咋样了?” 听了丫丫的话,汉子立刻道: “刚巧,我这儿要去周边再走鏢,也能够好好打听打听! 咱们可能不能够坐以待毙,太子妃对咱们都是再生父母,要是咱们连这点儿事情都不肯努力,那不就是白眼儿狼吗?!” 乌衣巷眾人顿时起了气焰, “是!” “为了太子妃,咱们赶紧安排好家里的活儿,有空的,就赶紧结伴在周围找一找,千万別耽误了!” “对,太子妃的生意肯定是要运转的,不然到时候坏了太子妃的名声怎么办?” “我们这群摆摊和上学的暂时就先不干了,赶紧帮太子妃才是要紧事儿!” 听著眾人的话,路先生也不由得微微湿润了眼眶,用力点头,道: “我手上还有银子,稍后我给大家分一些,穷家富路,千万別捨不得,只要是能够找到鬼手,多少的诊费都行!” 眾人立刻应声,转身回家安排起来。 汉子带著丫丫回了家,妇人挺著肚子走了出来,担忧道: “她爹,丫丫跟著一起去么?” “你这有身孕,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脱,让丫丫在家里照顾你吧。” 汉子看见妻子眼中的晶莹,嘆气上前。 第286章 大结局5 “咱们的命都是太子妃给的,包括我现在的鏢局活计,这也是太子妃给的体面事儿! 咱要是不愿意去,那不就是忘恩负义么? 太子妃命运多舛,咱们肯定也得想办法,將太子妃给救过来! 左不过就是找人,也没什么危险,跟走鏢又能有啥区別? 你在家里头等著我,好好顾著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 妇人鼓起勇气, “你要不然带著丫丫也去,丫丫这孩子的运气好,又机灵。 之前就是丫丫主动跟太子妃说了话,太子妃才叫人给了银钱,后来丫丫跟著,又找到了太子殿下,说不准这一回也能够找到鬼手呢? 我在家没事儿,旁边儿的周嫂子她们不出去,她们也会帮我的!” 汉子还想说什么,妇人却已经坚定道: “我说得真的,我知道太子妃对咱们的恩情,我刚刚问你,也是捨不得你这风里来雨里去的,心疼你,你是咱们当家的,你可千万小心啊……” 妇人眼眶红了起来,汉子抱住她,丫丫也已经去收拾了两件衣裳, “爹,咱们走!” 她知道之前的事情跟自己没啥关係,但是说实话,她现在就希望自己有这个本事。 好歹,真要是能够帮上恩人,她也就知足了。 说话间,旁边不起眼的偏房走出来一人,汉子愣了愣,赶紧走上前去, “爹,你干啥呢? 身上的伤好全乎了?” 老人眯起眼来,不悦道: “你媳妇儿肚子里还揣著孩子呢,你就这么出门儿? 帮別人找人,你就这么閒?” 汉子嘆了口气,道: “爹,我知道您是心疼我跟春草,但是这件事儿不一样。 这一回病了的人是太子妃! 您才醒,我又不咋在您身边儿,也就没有跟您仔细说这儿的情况。 您现在看著咱们屋子不漏风,吃饭能吃饱,那是因为太子妃! 去年这个时候,咱们巷子里没有一家是能吃饱饭的。 咱们乌衣巷不被人看得起,我去码头扛大包,码头的还压我工钱。 春草之前肚子里有个娃的,就是太饿了,孩子都没了……” 汉子眼睛红起来,擦了擦眼角,道: “太子妃掏出不少银子,给咱们乌衣巷教这个教那个的,咱们能够活下来全靠她! 之前我们一起进山找太子,我差点儿就掉进陷阱死了,是太子妃双手受伤都没有放弃我,不然我咋还能活著,跟您相见?” 老头儿不语,汉子语重心长, “我记得您说过,要知恩图报,这么多年,我一直记著咧!” 听了汉子的话,老头儿道: “真的是恩人吗?” “怎么不是? 咱们整个乌衣巷的都知道,这事儿您出去隨便打听!” 汉子来不及多说,安顿好老头儿,道: “您跟春草在家,周嫂子她们知道您是我爹,也不会说什么閒话。” 眼看汉子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跑,老头儿叫住他,手背在身后,道: “我知道鬼手在哪儿,你先带我去见太子妃,我把鬼手的下落告诉她,肯定不会让她出事儿的。” “真的?!” 汉子一愣,隨即激动起来。 “废话!” 老头儿念念叨叨, “你留著我跟春草在家里头,也不怕到时候外人说啥閒话,我行走江湖多年,还真就知道鬼手的消息。” 汉子哪儿还管得了其他,直接拉扯老头儿就往外跑, “路先生,路先生! 我爹知道!” 老头儿被拉扯得晕乎乎的,好不容易到了路先生面前,老头儿又臭骂了汉子一顿,这才看向了路先生,却不由得一愣, “是你?” 路先生也很是惊讶, “老先生?” “你们咋认识?” 汉子有些发蒙。 老头儿翻了个白眼, “我之前在一处生活的时候,承蒙这位搭救过一二,也算是个忘年交了,没成想竟然在这儿又遇见了。” 路先生也是又惊又喜。 但此番除外,他还是赶紧问起汉子刚刚那句找到了的事儿。 汉子还没说话,老头儿直接拉过陆先生,道: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走吧,我见到太子妃后,会告诉她的。” “寧老,您千万別拿这话寻开心。” 路先生很是郑重, “太子妃是我的东家,如今她出了事儿,所有人都不肯见,想来是很严重。 您若是知道,不如就告诉我,我直接叫人去请了过来,也免得太子妃不信。” “你不是说那是东家吗? 我还能害你不成?” 寧老拉过大汉,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找了许久的儿子,我害你,还能害自个儿的儿子? 你只管放心去通报,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路先生咬著牙,知道寧老喜欢开玩笑,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基本上是不会胡说的。 狠了狠心,他点头道: “跟我来。” 来到东宫门口,路先生拿出谢若棠的私印递给守卫, 压低了声音道: “我要见太子妃身边的雪客雀儿姑娘。” 见不是直接找谢若棠的,守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通报了。 很快雪客来了,面容有些憔悴, “路先生,雀儿如今是谢家的三小姐,被太子妃给送过去谢家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从昨日到现在,雪客只觉得煎熬。 她是將三皇子妃的话听进去了,只恨不得自己去找那个什么鬼手。 路先生看了看四周,確定无人在意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这位是寧老,寧老从前一直行走江湖,说是有鬼手的下落,但是要先见到太子妃才行!” 雪客一听见鬼手,便就来了精神,可一听说要见到谢若棠,她顿时为难起来。 可是陆先生是唯一一个带来消息的人,她也不敢就这么下了定论,咬著牙,道: “那我先去问问太子妃!” 谢若棠在屋子里也是坐立难安,一天一夜了,沈临璟那边也没有回来,处理完杂事就急匆匆的去看著皇帝了。 虽然两个人平日里总是有斗嘴,可到底,皇帝是疼爱这个儿子,而沈临璟也是真的孺慕著自己的父亲。 真到了这个时候,沈临璟怎么可能会心中好受? 第287章 大结局6 正想著,雪客就已经匆匆走了进来,將外面的情况跟谢若棠说了。 谢若棠心里慌得很,稳了稳,道: “打个屏风,去请进来。 路先生能够引荐,应当无事…… 最要紧的是,现在鬼手的消息真真假假,也就这个看著稍微靠谱点。 皇上那边我怕是拖不起。” 雪客立刻点头,赶紧吩咐人將屏风挡在了谢若棠的床榻边,自己则是去將人往回请了。 寧老跟著进来,路先生闻著满屋子的药味儿,眼中也不由得泛红,哽咽道: “太子妃,您受苦了。” “路先生,您先退下吧,等等看太子妃跟老先生有什么话。”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谢若棠躺在屏风后的床榻上,轻轻地咳了两声, “老先生既然已经见到了本宫,也该说出鬼手在哪儿吧? 您放心,只要是你的消息没有问题,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金银珠宝,本宫绝不会委屈了你。” 寧老嗤笑一声,不屑道: “我要这些做什么? 不过听太子妃的声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太子妃装病做什么?” 谢若棠微微蹙眉,心中一惊,面上毫无波澜,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是我这小老儿问您才是,您以身子不適为由,想要见到鬼手。 可是依照小老儿拙见,您可没有半分问题。 虽然说话的声音的確很虚弱,可真虚弱还是假虚弱,我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还有,这屋子里的药味儿很杂,但是再怎么杂,我也闻得出来更多的是安神和妇人调理身体的药。 太子妃娘娘,您不至於这点儿问题就找鬼爪吧?” 寧老毫不客气,眼中也不由得有些不快, “太子妃娘娘还不知道吧? 您这一病倒,乌衣巷的那群人是饭也不吃了,人也睡不好了。 就连听著肚子的女人都关心著您,她的丈夫却得出门去为您寻找能够救您命的人。 若是太子妃只是想要开玩笑,这个玩笑未免是有些火大。” 他说完重重哼声,可没听见里面传来谢若棠的声音,面色才微微变化,心中有些懊恼。 自己从前在江湖上实在是肆意惯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身后还有没有什么家人。 但是现在自己找到了儿子,儿子还有妻子和孩子,自己这么一通话,只怕是会叫太子妃记恨自家儿子吧? 他紧紧抿著唇,想要跟谢若棠软下態度说上两句,可谢若棠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谢若棠果真是面色红润,没有一点儿生病的样子,寧老有些黑脸,但还是拱手道: “方才,是小老儿冒犯,还请太子妃娘娘……” “您就是鬼手吧?” 谢若棠虽然是在问,但是语气明显就是篤定。 寧老眼中有些慌乱,很快镇定下来, “太子妃这话可不对,我若是鬼手,早就自己来揭榜了不是? 我跟鬼手是好友,他不怎么出现,您总得告知小老儿您的意图,否则小老儿怎么好去邀他前来?” 看著谢若棠,寧老人没忍住,又道: “不过您身子的確是没有什么大碍,即便是京城中的大夫,也是都能够看好的。” 这些京城的女人都是如此。 一个个的,就算是没什么事儿,那也全都恨不得要將天底下好一些的东西揽在自己的面前凸显自己的特殊。 这种人,他虽然不齿,可现在这太子妃也没有什么事儿,自己不去戳破也没什么。 想著这一趟白走了,谢若棠却轻轻开了口, “阁下既然能够从本宫的声音里面听见本宫的身体状况,显然阁下是有医术的。 本宫想,您既然跟鬼手是至交好友,应该也是医术高超吧?” 虽然还是询问,但是谢若棠已经篤定眼前的人一定就是鬼手了。 这些江湖上的人,还真是……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些,谢若棠看著眼前的寧老,道: “生病的人,並非本宫。 阁下既然也有医术,不若请阁下能够保证,所见所闻不会告知任何人。” 她的神色很是郑重,寧老也不由得被勾起一抹兴趣。 谢若棠见他答应,便就叫人准备了马车,让刘成和雪客亲自將人给送出去。 谢若棠现在不好出门,特意叮嘱了雪客, “你一定要让太子来接,知道吗?” 雪客也知道事情的重要程度,心中有些发毛, “娘娘,您確定他就是……就是鬼手?” “是与不是,你仔细看看就是了。” 谢若棠很是镇静, “你学过武,应该看得出来,老先生的手上虎口有茧子。 他身上也一直有药草的味道,而且,他的双手跟宫中御医的手一样,只是多了些纹路…… 这些细节你看不出来?” 雪客是真的觉得有些看不出来,谢若棠也不多说,笑了笑,道: “去吧,別叫人看见了。” 等到人都离开了,谢若棠立刻叫了路先生。 路先生原本还在焦急谢若棠的身子到底是多差,才会到现在连他们这些心腹都不肯见。 但是没想到看见谢若棠的时候,他整个人愣住,结结巴巴道: “娘娘,您……” “我没事。” 谢若棠知晓路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人,加上自己手上还有月娘他们,路先生是不可能出卖自己的。 听见谢若棠说没事儿,路先生满是惊喜, “那太好了! 大傢伙儿听说您出事,都记得团团转呢! 周娘几个人连摊子都不开了,打算等晚些时候全部去帮您找鬼手…… 哦对,刚刚进来的寧老呢?” 他疑惑地四处看,谢若棠並未第一时间回答,只是问道: “寧老是方才进来的那位?” “是……” 路先生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忐忑起来, “是不是寧老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让您不痛快了? 娘娘,他是栓子的父亲,也就是上次跟您一起去山里救太子殿下的那位。 他们父子相逢,也没多少时间,要是真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您能不能原谅他一次,也免得栓子在中间难做?” 路先生其实很少为別人求情,尤其是找到谢若棠为別人求情。 第288章 大结局7 毕竟谢若棠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心中很清楚。 能將谢若棠给惹恼,可见是真的生了气。 路先生咽著口水,眼神带著几分的祈求。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而且这人还是栓子的亲爹,自己的好友。 “寧老人很好的,他也有些医术,说是跟鬼手旧识。 他就是在江湖上多年,找儿子找疯了。 这些年说什么话不过脑子……” 路先生紧张地给谢若棠解释,谢若棠嘆了口气, “你觉得,我像是无理取闹的人么?” 路先生摇摇头。 谢若棠道: “那不就是了,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的来歷你可清楚,究竟如何?” 其实在路先生说出刚刚那些话的时候,她已经十成十的確定了寧老的身份。 想再多了解一些,也只是想要多了解对方,好在之后做出应对。 路先生见谢若棠神色平缓,也渐渐地放下心来,讲了自己跟寧老是怎么认识的,以及自己所了解的一些东西。 路先生感慨道: “寧老当年丟了孩子后,就一直愧疚不已,想要找到孩子。 没成想,这孩子竟然流落到了京城。 也好在栓子还记得当初自己的父亲,否则,寧老这些年的寻找就像是一个笑话。” 相见不相识,这样的感情才是最叫人难受的。 谢若棠也记得栓子他们一家。 自己跟沈临璟从那边回来以后,还一直都没有去刻意的打听过栓子他们如何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谢若棠问道: “我上次听说,栓子的妻子有了身孕?” “是啊,当初栓子的媳妇儿曾经没了一个孩子,身子也差了。 现在能够再有一个孩子,栓子高兴得很。 而且您跟太子殿下还帮著栓子圆了个去走鏢的梦,如今日子也算是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所以,一听见您出事儿,栓子不知道是有著急,第一时间就想著要出去,寧老心疼儿媳妇,也心疼儿子,这才急匆匆的来了。” 了解了这些后,谢若棠的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 “那你替我多谢谢栓子他们。 寧老的医术很好,我是要他去做一些別的事情,放心,我保证他安然无恙。” 谢若棠顿了顿,又道: “还有乌衣巷眾人…… 我当初,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你先替我谢谢他们。 你去找雪客,从我的帐目上再……” “娘娘。” 路先生赶紧跪了下来,道: “这些不必了,在下擅作主张,打算將您给在下的那些月银每个月再分出一成来,作为乌衣巷孩子们上学和做生意的钱。 您已经付出不少,不能再叫您在这儿付出了。” 谢若棠笑道: “我不缺这些银子,要用,直接从我帐上走就是了。 雪客也是回帮忙看著的,往后乌衣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放心就是了。” 听了这话,路先生感激道: “多谢太子妃娘娘。” 从东宫离开,路先生就激动的回去將消息说给了巷子里的人听。 自己决定给出的银两,也全部是以谢若棠的名义来的。 乌衣巷的人知晓谢若棠生命安全,便就统统鬆了口气。 原本还有人追上来想问问谢若棠是生了什么病,见路先生不悦不说,也就不继续问了,跟著出去想要找鬼手的下落。 栓子心神不寧,等人散去了,这才道: “路先生,我爹咋样了? 怎么没跟著您一起回来? 是不是……是不是有啥事儿?” 路先生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只觉得眼前一家子真是好命,伸手拍了拍栓子的肩膀, “没事儿。 太子妃的身体还需要调理,所以需要耽误一些时间,但是你放心,太子妃说了,一定让你父亲平安无事。” 栓子一听是谢若棠说的话,顿时就放下心来, “那成,那就行! 等太子妃彻底好了,我就上门儿去接我爹去!” 这边事了,还在宫中的沈临璟已经接到了寧老。 寧老看著巍峨的宫墙,便就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 看见眼前一身矜贵的男人,也端正了些態度。 他可不敢拿著自己儿子一家子开玩笑。 沈临璟將人带进养心殿,將皇帝的情况交代了一番,这才看向寧老, “还请鬼手先生能够將孤的父皇救下,孤可以答应你所有孤范围內可以办到的事情。” 寧老嘀咕著, “又是他……” 一边的太医眯著眼睛看了半晌,这才惊喜道: “还真是您!” 寧老:“……” 太医略显激动, “当初我跟著皇上云游,您曾经帮过皇上的!” 他又不是凭空捏造,是真的知晓他的本事。 只是当时是皇帝微服私巡,又昏迷不醒,等皇帝醒了,人要已经走了。 早知道,他们早帮著寧老寻亲了。 寧老其实没什么印象,但是自己既然救过这个国君,那应该就算是救不回来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家人吧? 他走近开始诊脉施针,沈临璟则是就站在旁边,一直盯著,生怕出了什么紕漏。 中间,既白来了一趟。 他將从顾知舟嘴里审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初骗顾芷涵的人,就是史家的那个公子。 而那个史明利也是想要帮罗家。 临近春闈,若是能够將整个朝中安排上自己的门生,他们之后的势力可想而知。 加上史明利本身也觉得一个千金小姐做自己的外室是个有面子的事儿,便就找人设局。 之后顾芷涵所做的一切都在史明利的掌控中,包括顾芷涵帮忙找的买题的人,也是史明利安排的。” 沈临璟就算是再憎恶顾知舟,此刻也不由得有点儿同情了, “我要是有顾芷涵这样的妹妹,我都恨不得直接去死好了。” 不过他两个妹妹,五公主沈凝嫣不也是个拧不清的么? 沈临璟道: “顾知舟如今如何了?” “一直在地牢中不吃不喝,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既白其实瞧著也觉得怪可怜的。 毕竟真要是顾知舟的错也就罢了,可是顾知舟也太惨了,全是被自己的家里人给坑害了。 亲人接二连三地死,死还不忘记害他一把…… 既白把脑子里的想法拋了出去,很是惋惜。 不过一想到当初谢若棠被这个人给蹉跎的样子,他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同情。 第289章 大结局8 一直到了晚上,皇帝这才悠悠转醒。 寧老在原地压著性子,道: “我儿媳妇还有身孕呢,人也已经醒了,我能不能回去?” 又不是什么很难的病,他也已经將法子和接下来的护养告诉了御医,自己还有留在这儿的必要么? 他急吼吼的,皇帝听见了动静,正喝药呢,眉头一动, “外面的是谁?” “外面的,是救了皇上两次的那个大夫。” 皇后一边给他餵药,一边道: “他才找到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挺著大肚子,他难免是著急了些。” “救了朕两次?” “当年皇上曾经微服私巡过,路上被毒蛇咬伤,昏迷不醒时,就是这位神医救了您。 他当时就是在找儿子。 若非是他急著走,您醒了后就该看见他了。” 皇帝一脸惊讶, “是他?” 他自然是记得这些的,此刻缘分兜兜转转,竟然这般巧合。 皇帝醒了,皇后也心情好了不少, “这还不是最巧合的,说起来,还是跟若棠有关。 若棠从前帮了乌衣巷,后来乌衣巷的眾人帮著找到了阿璟,其中一个叫栓子的,带著自己的女儿將若棠护著,差点儿还丧命了。 这个神医,就是这个栓子的父亲。 若非若棠当初帮了乌衣巷一把,只怕乌衣巷如今的人已经私的差不多了。 哪儿还有今日这么一遭? 若棠是咱们的福星,更是整个大昭的福星。” 皇帝的脸上露出几分的笑意,道: “你將朕的救命恩人请进来吧。” 皇后微笑著退出去,寧老疑惑万分,但还是进去了。 沈临璟看了一眼里面,道: “稍后我带著这个鬼手一起出宫,我好几日没有回去,若棠该著急了。” 皇后见他这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也真是將若棠放在心上。 不过,欢喜归欢喜,母后还是要问的。 你之后是一定会成为新皇,新皇的后宫不可能空著,你父皇虽然没有对你说的话表示其他,但是你若是不做,这位置就容易不稳。 若棠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留几个女人在宫中,也不算是什么事儿。” “这是母后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沈临璟反问,皇后蹙眉, “这是我的意思。” 沈临璟道: “父皇都没管,您就別操心这些了。 您是个良善的人,若棠也喜欢您,这些话您说给我听听也就罢了,別在她的面前说。 我说过这辈子就她一个妻子那就是这辈子只有她。 如果做皇帝一定要三宫六院,那就换老四来得了,我做个王爷也挺轻鬆的。 我不想若棠伤心。 而且……” 沈临璟看著皇后,道: “我母后还在的时候,您不也是被娶进来了吗? 您被冷落的时候,心中应该也是不好过的吧?” 皇后愣了愣,沈临璟道: “我娶了她们,却什么也不愿意给,那我何必要这样做? 分明她们在外面可以有一个適龄的爱人,能够过好自己的一辈子。 一群女人在宫中相互爭斗,又有什么意思? 如今后宫的那些妃嬪,我瞧著,不如是在宫外快活。 当初若是没有进宫,说不定已经儿孙绕膝了。” 皇后也有过等待的滋味儿,沉默了片刻,声音微微沙哑, “母后知晓了。” 沈临璟便就不再说话。 这些事情他来解决就行。 如果这些事情他还要谢若棠去提出,去担忧,那他如何对得起自己娶她的承诺? 晚间,沈临璟將寧老带在马车上亲自送回了乌衣巷。 寧老站在巷子口,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栓子开门,看见外头站著自家老爹,他原本想检查门栓时候的困意也消失的一乾二净,赶紧將人带入了院子里,贼兮兮道: “太子妃没事儿吧爹?” “没事儿,已经看好了,往后我就不去了。” 寧老轻咳一声, “你们在家里好不好?” “好著呢。” 栓子嘿嘿一笑, “太子妃人很好的,也不摆架子。 之前我差点儿就死了,是太子妃没有放弃我。”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当初被谢若棠救下没有被拋弃的事儿。 这一回,寧老並未再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著。 他一开始听,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被骗了,对方做戏而已。 但是真接触过后,他方才惊觉,原来有些人是真的可以这样的。 他感谢谢若棠的善念,也感谢自己当初的隨手一救,才有了自己如今的平稳生活。 想到皇帝承诺自己,会给自己一个安寧的生活,他多日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去。 江湖上,他总是有些仇人。 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现在还有儿子儿媳,他也想过过那样儿孙绕膝的安寧日子。 皇帝,愿意帮忙解决。 他鬆了口气,眼中也变得轻快起来,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行了,明日再说就是。” 栓子嘿嘿一笑, “行,爹,咱们回屋睡觉去!” …… 沈临璟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洗漱后,难得没有色心,抱著谢若棠沉沉睡著。 等睡醒了,他还是不肯撒手,声音含糊不清, “……老头子原本就將活儿丟给我,现在估计更名正言顺了。 待会儿我就要忙,趁著现在的机会,我多抱抱你……” 谢若棠也不推开他,笑著任由他抱,声音轻轻, “別人求之不得的位置,你如今坐到了,怎么还开始这么惆悵起来了?” “累啊。” 沈临璟头也没抬,只有深深地嘆息, “我还是觉得,当初在外头那种日子好,好歹是个自由自在。” 谢若棠手指梳理著他的髮丝,道: “既然累了,那就等这段时间后,我跟父皇说一说,要不然咱们就不在京城了吧?” 沈临璟闷笑出声,將她抱的更紧了些, “不要。” “不是累么?” “是累,可是我的太子妃身世显赫,嫁给我我总要配得上她才是。 否则,別人要是谈起你我,就不是什么郎才女貌了,而是一朵鲜插在牛粪上。 这话太糙了些,我受不了的。” 沈临璟鬆开了些,在谢若棠的脸上落下一吻, “你这些日子就先在府上好好待著休息,等我忙完了,咱们一起出去散心。” 谢若棠乖巧的点头。 第290章 大结局(完) 日子飞逝,沈临璟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也慢慢的开始游刃有余,渐渐已经监国。 云家人和谢清榆竟然一直拖到了六月都没有走,雀儿这边也准备著出嫁了。 因著科考舞弊的事情,今年的春闈算是全部作废,只能够等到秋闈。 王敬之这边也索性先迎娶雀儿。 原本还看不上雀儿的王夫人在知道雀儿成了谢家的三小姐后,顿时就变得殷勤许多。 毕竟雀儿的背后可是有谢若棠这个太子妃撑腰。 他们整个王家,也算是要飞黄腾达了。 只是不等她得意几天,王敬之就已经火速带著雀儿搬出了府邸。 王夫人不敢跟別人哭诉,跑来找了谢若棠, “这两人才成亲,我乡镇能够好好的照顾两个呢,这突然就走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老婆婆做得不好……” 她呜咽著,抬眼偷偷观察谢若棠的反应。 谢若棠不说话,王夫人抽了抽鼻子, “太子妃,闕儿那丫头,最喜欢的就是您,也是最听您的话。 要不然,您跟闕儿说一声?” 谢若棠看向她,微笑道: “闕儿是我的义妹,身上毕竟跟本宫不是流著一样的血。 她如今嫁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全听我的? 在家从父嫁人从夫,闕儿现在也当然是听敬之地。 敬之是你的儿子,你的话他都不听,我说话他怎么听?” 王夫人一噎, “这……” 她被自己这个儿子给拿捏得死死的,说话对方更是听不了一点儿。 换句话说,她要是能够哄得动儿子,还能来找谢若棠吗? 王夫人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哭丧著脸就走了。 雪客忍著笑, “这王夫人也怪有意思的,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还又扭捏著。” “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又是个要脸面的。 否则这么多事,我不一定愿意將雀儿嫁过去。” 谢若棠想起几日前雀儿回门,整个人都看起来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便就知道她过得好。 “王敬之对她是真心的,就好。” 两个人说著话,外头传了消息,说是让谢若棠进宫一趟。 谢若棠有些发蒙,但是也怕出什么事儿,连忙就往著宫中赶去。 试探领路人,对方也说不出一个字。 谢若棠心中不安,等到了宫中,看见的,却是穿著一身素衣的皇帝和皇后。 “哎,若棠来了?” 皇帝很是亲热,少了从前的那种疏离感。 站在一边的云老先生笑呵呵地捋著鬍子,谢若棠瞧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刚叫了一声父皇,皇帝就已经拍著她的手道: “我跟你母后也决定隨著你祖父他们一起去江南了,你跟阿璟在京城要好好的。” 谢若棠:“……” 这件事儿有点突然,谢若棠的脑子全都是一片浆糊, “不是……父皇,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要是走了……” “不是有太子么?” 皇帝气定神閒, “朕太累了,也该出去走走。 朕已经决定,传位给太子,往后也就是个太上皇了。” 谢若棠:“???” 这个好像不是很对。 谢若棠乾巴巴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跟你祖父他们一早就说好了,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何到现在还没走?” 皇帝、不,是太上皇。 太上皇摆了摆手, “朕已经为了大昭江山累了这么久,临到晚年,也该好好休息了。” 谢若棠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皇后则是目光担忧, “皇上,阿璟会不会还是太年轻了些?” 太上皇看了谢若棠一眼,转而直接眾目睽睽之下跟皇后咬了耳朵。 谢若棠就等著皇后为自己说两句呢,没成想皇后的眼神也变了,面上露出慈爱, “若棠啊,我跟你父皇一起去,在江南,也能够顾著你祖父几分。” 谢若棠:“???” 沈临璟此刻也匆匆赶来,气急败坏, “你只是说让我试试,怎么我刚穿好出来,你连禪位詔书都下了?!” 太上皇满眼轻鬆慈爱, “皇帝,要喜怒不形於色。” 沈临璟:“???” 两夫妻都发蒙了,而太上皇则是直接带著皇后和几个心腹跟著云老先生走了。 李福海伸出头来,尖细著嗓子道: “哎,替师父好好照顾皇上皇后娘娘,知道了么?!” 沈临璟身边的小太监立刻扬声, “师父放心吧!” “这就…… 成皇帝了?” 谢若棠感觉有点儿像是做梦, “我要是没记错……你应该是紈絝吧?” “谁知道那老头子怎么想的?” 沈临璟咬著牙,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叫人给你赶製皇后吉服才行!” “准备好了,都在內务府呢!” 小太监连忙道: “皇上皇后娘娘放心,半年前就已经准备了!” 二人:“!!!” 等到二人身边的人都走了,谢若棠这才满脸凝重, “咱们被做局了,被算计了! 父亲祖父他们……竟然联合起来誑咱们!” 她就说为什么他们原本定好的计划一拖再拖! 亏得自己还以为他们是捨不得自己! 沈临璟也有些忧愁, “我爹娘不也是都跑了么?” “那现在呢?” “现在总不能就这么跑了吧?” 沈临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伸出手, “请问,美丽的谢大小姐,您可愿意与我一起並肩看天下?” 谢若棠嗔著拍了他的手, “没个正行。” 她顿了顿,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有些勉强, “你马上,也要开始准备开后宫了吧?” “不开。” 沈临璟一把拉起她,乾脆利落地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你操心这些做什么?” “怎么可能不开? 父皇他们……” “我之前说过了,他们没意见,咱们调养好身子后多生两个就是了。” 沈临璟俯下身子印在她的唇上,亲吻绵长。 直到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沈临璟这才微微抬起眼,看著她笑道: “那现在呢? 你若是愿意做我的皇后,我就只有你哦?”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求到你答应为止。” “无耻。” 谢若棠红了脸,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愿意的。” 未来江山如画,有他,一切足矣。 第291章 番外:可能是他的错吧? 昏暗潮湿的牢房中隱约传来哭嚎声和惨叫声,顾知舟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旁边窜出去一只肥硕的老鼠,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相比起外面的那些惨叫,他这边的牢房都是死局已定,再无半点改变的人,自然,也只有死气沉沉。 只是今日,似乎是有些不一样。 一向只有餿菜餿饭送过来,今日,却是颇为丰盛的佳肴。 顾知舟一瞬间有些瑟缩。 难道已经到了秋分,已经到了自己要被斩杀的日子? 这些…… 是断头饭? 有才被丟进来的犯人努力爬起来扑在栏杆上,惊恐地大喊, “我、我还没有到砍头的日子! 这是什么砍头饭?!” 他的声音满都是绝望,连带著旁边的人也发出了悲鸣。 狱卒很是不耐烦地用手上的棍子敲击著桌子,粗声粗气道: “叫什么叫? 一群贱骨头,非得吃剩菜餿饭? 皇上登基,皇后娘娘凤临,这是特意大赦天下! 你们是死刑犯,出不去了,否则若是有时间的牢狱,你们也出去了。” “皇上登基?” 顾知舟听见这么个声音,古怪沙哑地问道: “新皇是谁?” “皇上禪位给太子,自然是太子登基。” 狱卒不悦地看向顾知舟,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顾知舟这才惊觉,这样粗糲的声音竟然是自己说出来的。 他惶恐的想逃,却又颤抖著身子问道: “不对……不对! 那皇后呢? 是谢若棠?” “大胆! 竟然敢直呼皇后娘娘名讳?!” 狱卒瞬间变了脸,走过来狠狠地將顾知舟打翻在地。 等一顿气撒完,这才有另一个狱卒走过来劝, “行了,你也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你来得晚,不知道他是谁。 从前可是临安侯,也曾是皇后娘娘的心上人。 只是有些人註定是没有福气的,將皇后娘娘给作没了,自己也进了这儿。” “我还能不知道? 我姐在乌衣巷! 我姐说过他,不知好歹的东西。” 那个打人的狱卒舒了口气,嗤笑道: “这就叫做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 两个人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就站在顾知舟的牢房外面说话, “也幸亏当年没能嫁给他,皇上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废除六宫! 这样的魄力,天底下能够有几个人做到? 听说这个顾知舟当初还很是妒忌,还想要说皇后娘娘的坏话,嘖嘖,现在看见了么? 皇后娘娘的日子就是风生水起! 某些人啊,才是克人的!” …… 顾知舟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靠在墙角。 秋快来了,夜晚显得漫长冰冷。 顾知舟將自己蜷缩起来在角落,脑子浑浑噩噩。 眼前一会儿是谢若楹,一会儿是顾芷涵和顾老夫人,可最后,却依旧是谢若棠那张脸。 他分明给谢若棠最深的诅咒,怎么谢若棠却能够得到如此偏爱? 他不信能够有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捨弃天下美人! 皇帝……皇帝不也是如此么?! 皇帝不也是男人么?! 他等著有一天沈临璟將谢若棠给厌弃,谢若棠就会明白,只有嫁给自己这样的人,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到这儿,他又开始怨恨顾老夫人和顾芷涵。 若非这两人,自己怎么可能跟谢若棠错过?! 她们害了自己,害了整个侯府! 她们倒是一死了之,留下自己受尽煎熬,凭什么? 顾知舟的牙咯吱作响,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在侯府的时候,身上穿著墨绿色的长袍,有一瞬间的模糊。 门被推开,那张自己魂牵梦縈的脸平静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顾知舟眼中露出亮光,激动衝上前, “我就知道! 这就是一场梦! 你怎么可能会嫁给沈临璟那个紈絝?! 若棠,我知道你心中有我!” 眼前的人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冰冷,眼中满是失望, “顾知舟,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以为你是想要跟我承认你和谢若楹之间的事情,可你却將我囚禁起来…… 顾知舟,你还想要如何?” 顾知舟顿住脚,只觉得一阵惶恐,想要解释,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把掐住了谢若棠的脖颈,有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溢出, “装什么? 谢若棠,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么? 我跟若楹是真爱,她就是独一无二! 我没有你也能够拜相,你在炫耀什么?” 不是,不是这样的! 顾知舟惊恐地想要收回手,可是他却眼睁睁地看著谢若棠痛苦挣扎,最后竟然化作了一片白烟彻底消失。 顾知舟在此刻也再次恢復了身体的感知,连滚带爬地起来哭喊著, “错了,若棠,这些都错了! 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你? 若棠,我喜欢你,我爱你的啊! 我怎么可能会……” 会杀了你? 顾知舟浑浑噩噩地在这一片虚无中走著,却看见一道亮光。 他眼睛一亮,忍不住超前奔去,看见的,却是恩爱的帝后二人相依偎在院中逗弄怀中婴孩。 “若棠……” 他呢喃。 那些前世的记忆在此刻汹涌涌上了他的脑子里。 原来…… 他曾经拥有过她,原来,他也曾经那样辉煌…… 顾知舟浑身颤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沈临璟对谢若棠无微不至。 他想起自己为何没有孩子了。 他不碰她,好像那样,就能够证明自己根本不是依靠妻子上位的人。 他踩著谢若棠的自尊,碾碎谢若棠的所有骄傲,结果,为何还是如此? 不,这一定是有问题的! 顾知舟的眼中涌出疯狂和恨意。 这是上天的问题! 只要是自己能够重生一次,他对谢若棠好,自己就什么都保住了! 爱…… 对,他当然爱谢若棠! 谢若棠能给他的,又何止是金银钱帛呢? …… 一连几日,顾知舟的饭菜好像都没有怎么动过,看著更像是老鼠翻过一样。 狱卒总算是发现了不对,等到进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死去多时。 瘦成一把骨头的顾知舟蜷缩著,脸上带著满意的笑,似乎是终於找到了合適自己的结局。 “真晦气。” 狱卒们说。 报了上面,那尸体跟著其他的尸体一起,被拋进了乱葬岗,再无踪跡。 第292章 番外:那年那月那人 “哥哥,你说,母后会知道咱们在这儿吗?” 粉雕玉砌的小傢伙压低了声音悄咪咪跟身边故作深沉的另一个玉糰子说话。 沈墨安紧绷著脸,道: “既然怕被母后发现,咱们就应该主动出去。 你自己承认不小心將先生心爱的砚台打翻了,母后是不会责罚你的。” “不行!” 沈墨泠疯狂摇头, “母后不揍我,父皇揍啊! 哥哥,你难道忍心看见我挨揍吗?!” 虽然小小年纪,可是沈墨泠是挑著父母的优点长的,眉眼精致动人,还没长开也能窥见几分未来风华。 沈墨安拧著眉头,不解, “可咱们躲在这咸菜缸子里,被找到还是会挨揍,为什么不出去主动挨揍? 而且…… 这件事跟我也没有关係。”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你怎么能这么说?!” 沈墨泠满眼震惊, “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呀!” 沈墨安憋了半天,道: “我也是你的亲哥哥,你就这么拉著我下水?” 沈墨泠伤心,沈墨泠无助,沈墨泠痛苦。 还在演戏,头上的盖子猛地被掀开,亮光透出,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雪客嘆了口气, “小公主,您怎么能带著三皇子躲在这儿呢?” 沈墨泠刚准备狡辩,就听得一句冷笑, “不许把他们抱出来。 既然喜欢在缸里面那就待里面,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出来。” 沈墨泠趴在缸边,眼巴巴的看著谢若棠,可怜兮兮, “母后……我不是故意的。” 面对女儿这幅小模样,谢若棠面无表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沈墨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揍你?” “呜呜呜,母后不要揍我啊!” 沈墨泠哭著抓住了哥哥的袖子, “哥哥,你去找姑姑和四叔他们呜呜呜! 快让他们来救我啊!” 谢若棠转过头,更是咬牙切齿, “你还挺厉害,都知道叫人来救你。” “父皇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见自己母后眼神一凛,沈墨泠缩了缩脖子,訕訕开口, “墨汁弄到先生的身上,这是我无意做的。 我要是故意做,那肯定不会只在先生的身上,哥哥身上肯定也会有。” 一听这话,谢若棠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 “把老三抱出来。”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谢若棠再清楚不过。 明摆著这件事情和自己儿子没有关係。 一看连沈墨安都被抱走了,沈墨泠蔫头巴脑的也爬了出来, “母后,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別揍我? 我去找先生好好认错行不行?” “既然知道做错的事情要认错,那你为何还在做错事的时候逃跑?” 谢若棠冷著声音, “我寻常与你说的担当和责任,你全都给忘了吗?” “我是怕母后生气。” “我只会气你根本就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著逃避,既然如今知道了,那你还不去给先生好好认错。 如果先生不原谅你,你也不许来见我。” 沈墨泠蔫头巴脑的答应下来,步履沉重的离开。 等到沈墨泠走远了,谢若棠蹲下身子看著眼前的儿子,问道: “你既然跟这件事情没有关係,又为何要跟妹妹一起躲著?” “妹妹年纪小,母后,我跟妹妹一起的话,还能帮妹妹挡两下。 说不定还能劝得妹妹能主动认错。” 沈墨安一本正经, “妹妹要是认错了,您就別罚她了吧?” “认错归认错,做错了事情是一定要有惩罚的。 不过如果她的態度良好,我可以让她自己说一个惩罚。” 听见这个回答,沈墨安这才放下心来,拱了拱手, “那我就去找大皇兄看书了。” 谢若棠听见沈墨安口中的大皇兄,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抬手让他走。 等到两小只都走了,谢若棠这才嘆息著, “四个孩子,除了老大老二,这两个孩子怎么瞧著一点都不像我生的。” 她没有老三那样的老成,也没有自家小四这样的活泼。 “公主跟皇上从前像呀。” 雪客忍不住的笑, “您难道忘了,当初就连宣读赐婚的圣旨,都还是皇上亲自去府上爬了墙头。 之后做出的事情也不见得有多么守规矩。 咱们公主也亏得是个公主,但凡是个皇子,那可就说不准是什么样呢。” 听到这番话,谢若棠也哭笑不得。 和沈临璟已经成亲八九年了,原本还惆悵自己能不能有孩子,毕竟沈临璟是皇帝,要是自己一直没有孩子的话,沈临璟为自己废除后宫的行为必然受到討伐。 没想到,沈临璟登基的第二年,她就有了身孕,还是对双胞胎。 好事儿要不然是长久才来,要不然就是一连串的来。 也就两三年的时间,自己又有了身孕有了老三,之后又有了小四。 老大和老二性格古灵精怪,虽说腹黑,但是更多的是用在了实处。 可是小四不一样,这丫头每一日都疯疯癲癲。 雪客这样的话,叫谢若棠心中也不由得舒服不少。 果然,女儿是像父亲一些。 回到自己的宫中,即白那边就已经將信送来,一看是江南那边的信,谢若棠迫不及待地將书信打开,脸上也不由得浮出笑容, “老大在江南过得不错,这可不能让老二看见,不然又得闹著要换过来了。” “亏得两位皇子长得一样,否则的话,他们哪儿呢每个人都去江南呆著呢。 到时候大臣们又不高兴了。” “谁不高兴?” 沈临璟走了进来,雪客连忙行礼, “皇上。” “下去吧。” 沈临璟一如初成婚时,將自己的脸贴了贴谢若棠,声音温缓, “我听宫里头的人说,泠儿那个丫头又惹你不高兴了?” “她倒不是惹我高不高兴的事儿,我担心的,是这样的性格往后怎么能不被人欺负。” 第293章 番外:岁月安好 谢若棠嘆了口气, “她那点心眼子全用在了自己哥哥身上,调皮捣蛋,却也心思单纯。 要真是有心机一点,我还不必担心以后会受欺负呢。” “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是咱们的女儿,可是公主。 这天底下能够欺负她的人还没出现。” 沈临璟贴著谢若棠坐下,將谢若棠面前的信拿起来一一看著,最后有些抱怨的开口, “老大这是在江南已经乐不思蜀了,老二前两天也跟我闹著说要回去。 得亏是长得一模一样,不然的话草堂早就吵翻了。 这两个臭小子在京城的时候还装模装样,去了江南就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父皇和祖父他们又那么惯著,要不然就別让去了。” “祖父不是只会惯孩子的人,更何况,父皇他们在那边若是能够时时看到自己的孙儿,心情也会好许多,他们又喜欢江南,愿意去就去吧。” “你是个慈母,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你一些,不喜欢我这个父皇。” 沈临璟一脸哀怨, “你得补偿我。 子债母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那一副不正经?” 谢若棠红了脸,低骂一声, “今夜的摺子看完了?” “自然是看完了。” 沈临璟不安分的蹭著她的脸, “在你面前我要什么正经? 但凡当初我是个正经人,都不见得能不能让你喜欢我。 他们的事情等之后再说,反正不著急……” 第二日,谢若棠揉著有些发酸的腰,底下的沈墨泠好奇地看著她, “母后,要不然之后您就別让父皇进您的宫门了唄。” 谢若棠愣住,有些莫名其妙, “为何?” “父皇走了以后,您经常就是腰酸背痛,是不是父皇偷偷摸摸的给您加活干了?” 小糰子紧紧的握住拳,一脸的义愤填膺, “母后,我听说別的皇帝都是有三妻四妾的,是不是父皇特意前散后宫,就为了把那么多人的活交给你一个人干?” 谢若棠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动女儿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尷尬。 沈墨泠见谢若棠没有说话,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郑重开口, “母后放心,我从今天起就也住在这儿,父皇要是来了我就帮您把他赶走! 只要有我在,父皇別想在指使您干活!” 谢若棠:“……” 当天夜里,这位可怜的皇帝就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拦在了自己的妻子寢宫外面。 沈临璟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拦著我做什么?” “每次来,父皇都要让母后干活,难道不觉得这种行为很过分吗?” 沈墨泠一脸严肃, “每次父皇走了以后,母后的腰都要揉好久,也没什么力气。 您不必跟我说什么大道理,虽然母后老揍我,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母后被你欺负!” 沈临璟:“???”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极了多年前自己换好龙袍,出来以后就被告知成了新皇一样的荒谬。 他跟自己的妻子在一起,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沈临璟深吸一口气, “沈墨泠,你给我让开。” “坚决不让!” 沈墨泠大义凛然, “只要我帮了母后,母后肯定会顾念我的好,以后揍我也不会用力。 父皇听母后的,只要母后愿意护著我,父皇还能把我打死?” 好有道理。 但是没有用。 沈临璟直接伸手將人给提了起来,小小的人四肢乱扑,呜啊呜啊的叫著,声声悽厉, “母后快跑啊,我给母后拦著! 父皇,有什么活你就告诉我,我带人去干,你別让我母后去! 母后! 你別怕!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沈临璟:“???” 真是给他孝出强大了。 谢若棠听见外面的哭声嚇了一跳,赶紧跑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场闹剧,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母后快走呀,父皇肯定又是来找你干活的了!” 沈墨泠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谢若棠的脸却猛然涨红。 原本还以为是这丫头白日里头胡说一句而已,可怎么著,竟然、竟然真的来拦住沈临璟! 谢若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沈临璟,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说实话,这些年来史林锦已经和从前才认识时候的紈絝模样大相逕庭,就连情绪也是做到了太上皇所说的喜怒不形於色。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沈临璟被气成这样了,偏偏气他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沈临璟见谢若棠不说话的时候,便就知晓谢若棠心里在想什么了,脸都绿了, “若棠,你不帮帮我吗?” 谢若棠依靠在一边,挑眉笑道: “皇上和公主这般的开心,我有什么好帮忙的? 如此温馨时刻,臣妾自然是要好好欣赏才对。” 沈墨泠分不清楚为什么谢若棠不跑,心里面嘀咕著,自己母亲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恋爱脑这个词也是最近民间新起来的说法,最开始是话本子出现的。 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父皇更像是恋爱脑一些,母后怎么也是? 沈墨泠拼命的挣扎, “放开我,母后,你快跟父皇说一声,我开玩笑的,你快让他把我放了呀!” 谢若棠好整以暇, “这不是你要拦著你父皇吗? 你可要好好拦著,如果今日你父皇要是进来了,那就说明你根本没有用心。” 说完谢若棠就进了屋,留下一大一小在院子里头干瞪著眼。 一直到大半夜,谢若棠迷迷糊糊中,身边这才躺下了人。 她眼睛都没有睁开,熟稔的蹭到了男人的怀中, “把你女儿搞定了?” “爹终究是爹,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比她要过分多了,小小意思。” 沈临璟哼了一声,不解气地在谢若棠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再忍忍。 等到老大老二哪一个能够挑起大梁的时候,咱们就直接走。 咱们也去下江南,前不久父亲写了信和寄了画,我看那崑崙风雪就不错。” 谢若棠迷迷糊糊的听著,忍不住轻轻的笑起来, “那还要很长时间呢。” “也不久了。 如今老大老二也已经快十岁了,再有个五六年,他们也未必不能够撑起江山。 还有三弟和四弟他们呢,而且老裴不也在吗? 別的不说,你乌衣巷里面出来的几个孩子都不错,月娘也好。 有他们在,有啥可担心的?” 说著说著,怀中的人已经没了声响,只剩下了绵长的呼吸。 沈临璟抬手抚摸著妻子的眉眼,只觉得心中儘是满足。 此生,有她,足矣。 第294章 番外:前世如梦 谢若棠有一个喜欢的人。 她的喜欢眾所周知,满城风雨。 只要是自己出门,总有人会不怀好意,或是故意的问, “哟,谢大小姐这是去找顾公子了?” 她只会高昂著头,用不屑娇纵的眼神看著对方,冷声道: “跟你什么关係?” 她反驳不了,也不想反驳。 等到她走远了,还是能够听见对方的声音隱隱约约的传来, “笑死人了,这么一个谢家大小姐,竟然追著顾家那么个落魄侯爷…… 真就是不要个脸面了!” 她听得见,但是也懒得管。 那群人只敢在自己的身后说,不都是还顾及自己的身份么? 只要是他们有顾忌这些算什么? 谢若棠如此的想。 她捧著给顾夫人、顾芷涵和顾知舟准备的礼物上门,笑吟吟的看著顾知舟,托著脸看他, “知舟哥哥,今日你想做什么?” 顾知舟拧著眉,没有一点儿的欢喜,冷冷道: “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喜欢。 谢若棠,你不应该这样跟著我,很烦。” “才不会呢,你怎么会觉得我烦?” 谢若棠嚷嚷著,不高兴道: “你要是觉得我烦肯定就不会愿意见我,愿意见我怎么就烦了?” 顾知舟语塞。 他也说不出来。 京城中的女子都是羞羞答答的,含蓄的,即便是对他有好感,也绝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谢若棠不一样。 她的喜欢,恨不得天下皆知才好。 可是他是个落魄侯府之子,她是最为矜贵的帝师孙女,在旁人看来,自己就是一个倒贴的。 他出门,少不得被奚落嘲讽两句。 他知道这些不是谢若棠的错,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对谢若棠板著脸。 就像是谢若棠说,觉得她烦可以不见她。 他如何不见呢? 谢若棠给他带来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 就连顾夫人和顾芷涵都能够得到不知道多少的好处。 他…… 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立场。 有时候,顾知舟也会觉得谢若棠这样很可怜,所以他会跟母亲说,自己不喜欢谢若棠,不想要她的东西。 可是,母亲总是不高兴,一边摆弄著谢若棠送来的东西,一边道: “你妹妹如今渐渐地年岁也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你撑起整个侯府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府上拮据不说,也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 知舟,你真要是不喜欢谢若棠,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无言以对。 於是,谢若棠依旧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谢若棠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祖父祖母和舅舅疼爱她,她只知道,自己想要就一定能够得到。 只要自己也是真心对顾知舟好,顾知舟也一定能够对自己好。 毕竟…… 整个京城,只有顾知舟能够听著自己念叨那些心事。 她自小身子不好被送到江南祖母身边,好不容易长大,父亲接她回了京城。 可是京城又有什么呢? 她的母亲,只会全心全意的宠溺自己的妹妹。 自己的妹妹,也並不喜欢自己。 至於父亲,她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沟通。 受了委屈,所有人都不信她,是顾知舟给了她一块儿帕子,让自己开心了。 后宫中有个妃子,失心疯,竟然在宫宴上对皇后动手。 谢若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而言之,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受了伤回了江南。 江南三年,她依旧日日掛念著顾知舟,却不知,自己的心上人已经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了。 她欢欢喜喜的回京,欢欢喜喜的求了赐婚,欢欢喜喜嫁给了顾知舟。 新婚之夜,她好痛,却依旧强撑著笑意,期盼著来日的福气和美。 可是强扭的瓜,其实一点儿也不甜,更不解渴。 顾家的烂帐,婚前说要將自己视若亲生女儿的婆婆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从前跟自己是最好姐妹的顾芷涵,更是肆意辱骂。 她想得到顾知舟的护佑,至少… 至少他只要是愿意护著自己,顾夫人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著。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一日日被磋磨的已经没了任何的脾气。 谢若棠说出了自己的委屈,可是顾知舟也只是淡淡的看著她,眼神跟从前没什么区別,即便自己跟他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可这些,还是没有任何的用。 他说, “谢若棠,这是你自己愿意的。 那是我的母亲,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大舅舅成亲的时候,因为一点误会,差点儿主动断亲。 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坚定的维护著舅母。 所以…… 他…… 好像不是矜持,好像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可是少女的要强让她不肯跟任何人吐露自己的困境,她咬著牙,想要將日子经营起来,往后看谁还敢笑话自己! 於是她熬。 熬过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她终於熬成了京城中最年轻的首辅的妻子,风光无限。 她遗憾也太多了些。 遗憾於顾知舟不爱自己,也遗憾自己没能够有一个孩子。 可是直到自己马车受惊,自己摔晕后醒过来却在一个陌生地方时候,她看见了自己一生未嫁的妹妹。 母亲最是疼爱这个妹妹。 虽然谢若棠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能够接受自己的女儿直到现在不嫁。 不过,也正常。 对於谢若楹,母亲一向宽容。 她未能想明白这些,从前总是对自己笑盈盈的妹妹却亲手打断了她的腿。 她惊恐的问为什么。 自己就算是娇纵跋扈,纵然被她捉弄,自己也从未有过任何不好的心思,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谢若楹却说,是自己抢走了她喜欢的人。 她以为,顾知舟就算是喜欢谢若楹,要是知道这些事情,也肯定不会助紂为虐。 可是,顾知舟,却真的,出现在了谢若楹的身边。 谢若楹依偎在他的怀中,泪光点点,抚摸著自己的肚子道: “夫君,姐姐死了,我嫁给你做了续弦,也该由我给你生个孩子。” 顾知舟满眼疼惜,丝毫不敢人自己的心上人受到半分伤害。 第295章 番外:剧终 在被囚禁的那些日日夜夜,谢若棠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不懂为什么顾知舟不爱自己呢? 分明,自己这么好。 这么多年,自己有什么,全都给了侯府,全都给了顾知舟。 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继续想了。 谢若棠死的那一日,她只觉得解脱。 可是灵魂並未就此消散。 她飘啊摇啊,看见了在谢家的那个美丽妇人身边,有一个跟妇人一模一样的魂灵。 她问, “你为什么跟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跟母亲一样的魂灵说, “那你呢? 你为什么,长得跟侯府夫人一模一样?” 谢若棠说, “我就是侯府夫人。” 可是说完,她又觉得很噁心,道: “我不是,我就是谢若棠。” 那个魂灵看著她,眼神悲慟, “你怎么会死呢? 他们不是说,你还活著么?” 谢若棠没说话。 那个魂灵如一团轻盈的气,將她轻轻地拥著一点温度也没有,问道: “你很难过,若棠,你怎么,这么难过呢?” 谢若棠看向正在给谢若楹带孩子的美丽妇人轻声道: “我的母亲不喜欢我,我的妹妹杀了我,我的夫君对我视而不见……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这么难过。” 祖父祖母对自己那么好,恨不得將自己捧在掌心,她若是当初没有跟顾知舟在一起,如今也是一家主母,安稳欢乐,说不定还能够有孩子呢。 面前的魂魄摇晃著,似乎是痛苦到了极点。 谢若棠看向她,她的眼中似乎是有两滴血泪。 魂灵问道: “若是放不下恨,你就无法离开这里,成为一个地缚灵。 若棠,如果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重新来过,你愿意吗?” 谢若棠看著她,她却牵动了唇角,如一个真正的母亲对孩子那样,轻轻地抬起手抚摸著她的脸, “若棠,我希望你好。“ 谢若棠的记忆开始模糊,忘记了自己见到这个魂灵的一切,身子飘摇,到了自己的坟头,看见了曾经最是紈絝,最后却权倾朝野的男人站在自己的坟头,红著眼问, “谢若棠,你若是喜欢权利,我给你权利就是。 你怎么,就死了呢?” 谢若棠看著他,愣愣的,恍惚想起这张脸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 在自己因为救皇后离京前,她曾经听见周围的人全部在嘲弄当朝的寧安王。 “紈絝,不务正业,只会招猫逗狗。” “就是,这么个人,往后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祸事呢!也就是皇上偏疼,否则的话,就该將人给送走才行! 隨便搞个封地得了!” “別这么说嘛,咱们哥几个儿,联手从寧安王手上得到的好处可不算少,他越是没用,咱么可不就是赚的越多么?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那群人的猖狂根本就没有掩饰。 谢若棠当时正被顾知舟再次拒绝,说自己不像是个小姑娘。 她气鼓鼓的坐在小摊边,不愿意回去再看母亲对妹妹的偏爱,刚巧就听见了这些话,顿时,整个人心中积攒的怒气就喷涌而出。 她小小的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娇声呵斥, “你们是什么东西? 也敢议论皇亲国戚? 几个脑袋啊!竟然还敢对寧安王做局!” “你哪儿来的黄毛丫头,老子们说话跟你有什么关係?” 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站起来,想要对谢若棠动手。 谢若棠彼时也不过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瞧著娇弱可人,几个人更是不將她放在眼中。 谢若棠没有一点儿怕意。 她直接娇呵一声,身后就立刻走出几个黑衣大汉来。 站在谢若棠的身后看著那群人,那群人就像是小鸡崽子一般,顿时一点儿精神都没了,你推我搡,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谢若棠仰著小脑袋, “我告诉你们,你们对寧安王如此,本小姐就是看不惯! 欺负人家算是什么本事? 得了好处还卖乖是吧? 打,今日把他们打到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停手!” 她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而已,可是转头恰好对上了在马车中的一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模样实在是惊艷。 谢若棠愣了一瞬,却很快就別过脸去。 她喜欢的人是顾知舟,才不是別人呢! 再好看也没用! 如今记忆回笼,没想到,竟然,是沈临璟。 她的身子飘摇著隨风而去,眼泪在此刻落下,灼烧的她的灵魂生疼。 大梦醒,谢若棠便就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之前。 她想起那个站在自己坟前寂寥的身子,口中呢喃, “沈临璟,这一回我来了。” 番外:沈临璟 没有番外。 他的一生,就是在遇见了谢若棠的那一刻开始亮了。 即便当时年少,不知情为何物,可是一眼动心,他便就再也看不见剩下的人。 他喜欢她,这辈子,也只喜欢她。 若是有来生,来来生,他都要去求菩萨,他还是要她。 番外:云初 她此生最大的错,就是曾经心软,接走了绿竹。 她隱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不敢確定,便就將库房钥匙给了丈夫,开玩笑说自己也要给藏个宝藏,等到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出嫁了,她就將自己的嫁妆全都给女儿。 可是她眼睁睁看著自己出生三日的女儿被送出去,又眼睁睁看著绿竹用自己的身体模仿著自己的一举一动,最后,连自己的丈夫都根本没有发现分毫。 她不怪丈夫。 真要是去怪罪,难道不是怪罪那个罪魁祸首吗? 可是她已经没了机会。 好在女儿还活著,好在女儿还回来了。 可是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女儿,竟然那般狠心…… 云初看著两鬢苍白的父母被绿竹伤害,看著女儿被训斥,自己怀疑自己…… 她的心都碎了。 这一路太坎坷,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帮助女儿。 直到看见了女儿的魂魄残破,却依旧呆呆的回来,看著那个害了自己的女人哄著害死自己女儿的人的孩子。 她问天神。 可否有神跡。 她用尽所有,未来五百年的投胎机会和自己的魂灵,求得了一个重生。 这一切…… 她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