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75:开局一把猎枪,签到变强》 第1章 耍流氓??? 1975年夏,靠山屯。 “陈野!你个狗日的,滚出来!” 一声怒吼,伴隨著“哐当”一脚,陈野家的破木门直接被踹开。 陈野猛地从炕上惊醒,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我…这是在哪??” 他略微打量一番,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房间里的东西也是破旧不堪。 还不等他细想,一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穿越了! 现在这里是七十年代! 原身也叫陈野,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 老爹是名猎户,一个多月前进山打猎被熊瞎子拍死了,家里就剩他和一个半瞎老娘。 可就在昨天傍晚,村里突然传开—— 陈野偷看女知青洗澡!!! 嚇的原主躲在家里没敢出门,不知道怎的,一觉醒来壳子里面换了个人! —— “艹!这特么开局就是死局啊!” 陈野心里暗骂,七十年代,流氓罪搞不好可是能枪毙的! 还没等他捋清思路,门外衝进来几个壮汉,领头的是村长的侄子——赵铁柱,手里还拎著根粗麻绳。 “陈野,你还有脸睡?偷看女支青洗澡,今儿个不给你掛破鞋游街,老子跟你姓!” 赵铁柱一脸狞笑,伸手就要拽他。 陈野本能地往后一躲,结果“咔嚓”一声,炕沿直接塌了,他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哈哈哈!怂包!”旁边几个跟班鬨笑起来。 陈野心里火大,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先认怂:“赵哥,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放屁!” 赵铁柱一口唾沫差点喷他脸上,“人家苏晓兰同志亲口指认的!你还想抵赖?” “就是,还好人家苏同志发现的早,要不然就被你这个王八蛋把便宜占了!” —— 苏晓兰? 陈野一愣,脑子里闪过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靠山屯最漂亮的女知青,上京市来的,据说家里有点背景,平时傲得很,根本不屑和村里人说话。 “她指认我?” 陈野心里一沉,“完了,原主这是被人下套了?” 正想著,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著,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靠山屯村长——赵有才! 赵有才一进门,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刮在陈野身上:“陈野,你胆子不小啊,敢耍流氓?你小子是想挨枪子了?” 陈野赶紧爬起来,赔著笑:“赵叔,我真没干那事儿,您明察……” “明察?”赵铁柱冷笑一声,“证据確凿,你还想狡辩?” 说著,他一挥手,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姑娘。 苏晓兰! 她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扎著两条麻辫,皮肤白得跟雪似的,一双杏眼冷冰冰的…… “苏同志,你再说一遍,昨天是不是他想偷看你洗澡?”赵有才问道。 苏晓兰抿了抿嘴,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他。” “我打水的时候,看到他趴在墙上准备偷看……”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撒谎! 可他还没开口,赵大狗就跳出来:“村长,这种流氓分子,必须严惩!我建议,直接送去劳改!” 赵铁柱也符合:“情节恶劣,確实该严惩!” “等等!”陈野急了,这要是被送去劳改,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猛地看向苏晓兰,咬牙道:“苏同志,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要害我?” 苏晓兰眼神一颤,但很快又冷下来:“…我没害你,是你自己不要脸。” “放屁!” 陈野彻底火了,“昨天傍晚我明明还在山上砍柴,村里李二狗可以作证!” “李二狗?” 赵铁柱嗤笑一声,“那小子昨儿个晚上喝多了,现在还在炕上挺尸呢,他能证明个屁!”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里屋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个佝僂著背的妇人摸索著门框走出来,混浊的眼珠像是没有焦距,声音却异常清晰: “有才兄弟...我家野子从小老实,连杀鸡都不敢看,咋会干这种缺德事啊!” 陈野心头一震——这是原主的娘! 赵铁柱却一脚踢翻旁边的板凳:“老不死的!你儿子干了丑事还有脸求情?” 板凳砸在妇人腿上,发出“咚“的闷响。 “娘!”陈野目眥欲裂,抄起炕边的烧火棍就衝过去。 赵铁柱趁机抡起麻绳往他脖子上套:“狗日的还敢动手!” 混乱中陈野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土炕上,温热的血立刻顺著脖颈流下来。 瞎眼老娘听到声响,竟颤巍巍扑过来用身子护住儿子:“要打就打我这把老骨头!” “滚开!” 赵铁柱揪住妇人半白的头髮往外拖,对著陈野冷笑。 “再反抗老子直接打死你!反正流氓分子死了也是活该!” “村长!你干什么?!”苏晓兰嚇得尖叫。 赵有才脸色阴沉:“这种流氓,留著干啥?打死了省事!” 陈野心里大骂,这狗、日是要搞死他? 他赶紧看向苏晓兰,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她了! “苏晓兰!” 陈野咬牙喊道,“你心里清楚,我根本没偷看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说句实话!” 苏晓兰浑身一颤,眼神挣扎。 赵铁柱见状,立刻吼道:“苏同志,別听这流氓胡扯!” “够了!” 苏晓兰突然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野和他娘。 “赵村长,我……可能看错了,昨天傍晚天太黑,我没看清是谁……” 全场瞬间安静。 赵有才脸色铁青:“苏晓兰同志,你知道作偽证的后果吗?” 苏晓兰咬著嘴唇,没吭声。 陈野心里一松,赶紧趁热打铁:“赵叔,您看,苏同志都说了是误会,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误会?” 赵有才冷笑,“行啊,那你说说,昨天傍晚你在哪儿?有谁证明?” 陈野脑子飞快转动,突然灵光一闪:“我昨天傍晚在山上还遇到了徐凤娇!她能证明!” 徐凤娇——靠山屯猎户徐老蔫的闺女,出了名的泼辣,连村长都不敢惹她。 果然,赵有才脸色变了:“徐凤娇?她肯给你作证?” 陈野硬著头皮点头:“对!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找她!” 赵有才眯起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呢!” 眾人回头,只见一个扎著马尾辫、背著猎枪的姑娘大步走了进来,一双丹凤眼杀气腾腾。 徐凤娇! 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冷笑一声:“赵村长,带这么多人欺负到別人家里来了,不合適吧?” 赵有才脸色难看:“徐凤娇,你別多管閒事!” 徐凤娇“咔嚓”一声拉开猎枪保险,咧嘴一笑:“閒事?陈野是我未来男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抓我未来男人,打我未来婆婆,我看谁给你们的胆子!” 全场震惊! 陈野:“???” 第2章 金手指? “未来男人?” 陈野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这个扛著猎枪、扎著马尾辫的姑娘,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徐凤娇,靠山屯出了名的“母老虎”,猎户徐老蔫的小女儿,据说十岁就敢拿柴刀追著狼砍,村里连赵有才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可现在,她居然说——自己是她的未来男人? “凤娇妹子,你……”陈野张了张嘴,还没说完,就被徐凤娇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闭嘴!”她低喝一声,手里的猎枪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咚”声。 赵有才脸色阴晴不定,盯著徐凤娇:“徐家丫头,这事可不是闹著玩的,陈野犯了流氓罪,你护著他,就不怕连累你爹?” 徐凤娇嗤笑一声:“赵叔,你少在这儿嚇唬人,陈野昨天傍晚在山上砍柴,是和我一起下山的,哪来的时间偷看女知青洗澡?” “你放屁!”赵铁柱跳脚骂道,“就是他个王八犊子乾的!” “啪!” 徐凤娇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得赵铁柱踉蹌两步,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嘴巴放乾净点!” 她冷冷道,“再敢骂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赵铁柱捂著脸,又惊又怒,可愣是没敢再吭声。 陈野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呼“好傢伙”,这姑娘是真虎啊! 赵有才脸色铁青,但徐凤娇的猎枪可不是摆设,真要闹起来,今天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行,徐凤娇,你有种!” 他咬牙切齿道,“但这事没完!陈野要是真干了那事,谁都保不住他!” 说完,他狠狠瞪了陈野一眼,转身带著人走了。 苏晓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了陈野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著头快步离开了。 —— 屋里终於安静下来。 陈野长舒一口气,刚想站起来,结果后脑勺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 “活该!” 徐凤娇冷哼一声,但还是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粗布,直接按在他伤口上。 “疼疼疼!”陈野齜牙咧嘴。 “忍著!” 徐凤娇手上力道一点没减,“一个大老爷们,流点血就喊疼,丟不丟人?” 陈野无语,这姑娘是真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啊! “凤娇妹子,今天多谢你了……”他苦笑道。 “別自作多情。” 徐凤娇收回手,语气冷淡,“我帮你,是因为你爹救过我爹的命,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这破事。” 陈野一愣,原主的记忆里確实有这事——前年冬天,徐老蔫打猎时摔下山崖,是原主的父亲把他背回来的。 双方父母也確实有过一段口头上的婚约,只不过原主有点看不上徐凤娇——准確地说应该是不敢看! “不管怎么说,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绑去游街了。”陈野诚恳道。 徐凤娇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而是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瞎眼老娘。 “婶子,您没事吧?”她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 “没事……没事……” 妇人颤巍巍地摇头,摸索著抓住徐凤娇的手,“凤娇啊,婶子谢谢你……” 徐凤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您別担心,有我在,赵有才不敢乱来。” 陈野看著这一幕,心里有些触动。 这姑娘虽然脾气爆,但心得是真的好。 —— 待徐凤娇离开后,陈野刚想收拾下屋子,瞎眼老娘却突然拉住他的手。 “野子……”她声音压得极低,枯瘦的手指紧紧攥著他,“你爹……留了东西给你。” 陈野一愣:“什么东西?” 老娘没说话,颤巍巍地爬到炕角,从墙缝里抠出一个小布包,塞进他手里。 “你爹走前说……要是家里出了大事,才能给你……” 她浑浊的眼睛里泛著泪光,“现在赵家要逼死咱,该让你知道了……” 陈野心跳加速,连忙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 信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勉强可以看清写的什么。 “野子,爹要是出了意外,就是赵有才害的!一个月前,俺在老虎崖下发现一罐银圆……” 事情交代得很简单,原主的父亲算是意外得了一笔横財,他没敢多拿,只取了两枚,想著拿去黑市换点粮食,但是被赵有才发现了…… “爹……”他喉咙发紧,攥著信的手微微发抖。 原来如此! 赵有才陷害他偷看女知青,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流氓罪”,而是怕他查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更重要的应该是为了威胁自己,想要得到剩下的那些银圆! ——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 【每日签到系统已激活!】 【宿主每日可签到抽奖一次,奖品隨机,是否现在抽取?】 陈野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金手指来了! “签!立刻签到!” 【签到抽奖中……】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格斗精通”(时效:24小时)!】 【鑑於宿主第一次完成签到:赠送隨机奖励一份——恭喜宿主获得物品《母猪的產后护理——全套书籍》 一瞬间,陈野感觉浑身肌肉微微发热,脑海里涌入了大量格斗技巧——擒拿、摔跤、军体拳…… “臥槽!这玩意儿牛逼啊!”他兴奋地挥了挥拳头,感觉自己现在能打十个赵铁柱! 不过……时效只有24小时? “系统,这技能是临时的?” 【是的,技能类奖励,分临时体验技能,和永久技能两种。】 “……” 陈野无语,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强! 眼下赵有才隨时可能下黑手,这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至於母猪的產后护理……算了还是留在系统空间吃灰吧! —— 傍晚,陈野刚把信藏好,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警觉地抬头,看到李二狗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李二狗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整天游手好閒,但消息灵通,和原主关係还算不错。 “野子!你没事吧?”李二狗压低声音,一脸紧张。 “死不了。”陈野递给他一碗野菜糊糊,“你怎么来了?” 李二狗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喝了两口,才神秘兮兮地说道:“野子,我来的时候,还听到村长他们几个商量著怎么收拾你那…” 陈野眼神一冷。 果然,赵有才那个狗东西,並没有打算放弃! “二狗,谢了。” 他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我会注意的。” 李二狗点点头,又蹭了一碗糊糊,这才溜走了。 —— 夜深人静,陈野躺在炕上,盯著破旧的屋顶,眼神越来越冷。 既然已穿越过来,那自己就要接受现在的身份! 父亲的血仇,赵家的陷害,——这一切,都得算个清楚! “系统,再抽一次奖!” 【每日抽奖次数已用完,请明日再来。】 “……” 第3章 清晨的爭吵 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野就被院子里的吵闹声惊醒。 “陈野!你个没脸没皮的畜生,滚出来!” 尖锐的女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陈野猛地坐起身,后脑勺的伤口还在隱隱作痛。 他眯了眯眼,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站著两个女人——二婶刘翠和三婶王秀英。 刘翠手里攥著一把扫帚,叉著腰骂骂咧咧,而王秀英则站在一旁,手里捏著一块手帕,时不时擦擦眼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娘,她们这是……”陈野转头看向炕上的瞎眼老娘。 老娘嘆了口气,低声道:“昨天的事传开了,你二婶三婶她们嫌你坏了老陈家的名声,这是要撵咱们走啊……” 陈野眼神一冷。 原主的父亲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也就是他的二叔和三叔。 二叔陈富贵还算老实,但二婶刘翠却是个出了名的泼妇。 三叔陈富財在公社当会计,三婶王秀英更是精於算计,平时就没少欺负原主一家。 昨天他被诬陷“流氓罪”,这两个叔叔婶子连面都没露,现在倒好,跳出来找茬来了! “野子,你別出去…让她们说几句没啥…” 老娘摸索著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她们……她们不好惹……” 陈野拍了拍老娘的手,安慰道:“娘,您別怕,有我呢。” 说完,他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 “哟,可算捨得出来了?” 刘翠一见陈野,立刻尖声嚷道,“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有脸在陈家待著?” 陈野冷冷地看著她:“二婶,大清早的,你在我家门口嚷嚷什么?” “嚷嚷什么?!”刘翠瞪大眼睛,手里的扫帚“啪”地砸在地上。 “你干了那种下作事,全村人都知道了!我们老陈家的脸都被你丟尽了!” 王秀英也在一旁帮腔,抹著眼泪道:“野子啊,不是三婶说你,你爹走得早,你咋能这么不爭气呢?” “现在村里人都在戳我们脊梁骨,说我们老陈家养出个流氓……” “我们这些长辈倒也不在乎啥了,你让你弟弟妹妹以后在村里咋抬得起头?” 陈野冷笑一声:“三婶,昨天我被赵有才带人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来说句话?现在倒是一个个跳出来了?” “再说,昨天苏支青也说了没看清,你们安的什么心?这么著急往我身上泼脏水?!” 刘翠一噎,隨即恼羞成怒:“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不是你还能是谁?平日里就恨不得把眼珠子掛人家苏支青身上。” “我们陈家可容不下你这种败类!今天必须分家!” “对!分家!”王秀英立刻附和,“你们母子俩搬出去,別连累我们!” 陈野眯了眯眼。 分家、搬出去? 呵,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分家,这是要他们母子净身出户的节奏啊! —— 就在这时,院子外又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地议论著。 “嘖嘖,陈野这小子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嘛,偷看女知青……” “他爹要是知道,非得气活过来不可!” 陈野听著这些閒言碎语,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他知道,这些村民大多是被赵有才煽动的。 “二婶,三婶。”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我爹才走一个多月,你们就这么急著撵我们走?” 刘翠嗤笑一声:“你爹死了,这家就该重新分!再说了,你干了那种事,还想赖在这儿?” 王秀英也装模作样地嘆气:“野子,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唉……和你住在一个院里,我怕以后再出什么事情!” 陈野盯著她们,忽然笑了。 “行,你们不就是想要分家吗?我答应了。” 刘翠和王秀英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不过——”陈野话锋一转,“既然是分家,那该我们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 “你想得美!” 刘翠立刻跳脚,“你爹死了,这家產就该我们两家分!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想占便宜?” 王秀英也尖声道:“就是!你娘一个瞎眼婆子,能干啥?这些年要不是我们接济,你们早饿死了!” 陈野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接济?” 他冷笑一声,“我爹在的时候,每个月打猎得到的东西,有一半都被你们两家拿走了!现在倒有脸说接济?” “你们真是好大的脸!” 刘翠被戳中痛处,顿时恼羞成怒,抄起扫帚就往陈野身上打:“小兔崽子,敢跟长辈顶嘴?!” 陈野眼神一厉,侧身躲开,反手抓住扫帚,猛地一拽! 刘翠猝不及防,直接被带得踉蹌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打人了!陈野打长辈了!”她立刻撒泼打滚,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 王秀英见状,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喊:“没天理啊!侄子打婶子,老陈家造了什么孽啊……” 围观的村民顿时譁然,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了。 陈野冷冷地看著她们表演,心里清楚,这两个泼妇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逼他妥协。 但他可不是原主那个软柿子!撒泼打滚,他可不吃这一套! —— “小兔崽子!” 刘翠彻底撕破脸,扯著嗓子吼道,“当家的、老三!你们还愣著干啥?把这小畜生撵出去!” 陈富贵和陈富財黑著脸走了过来。 陈富贵手里拎著根木棍,冷哼一声:“野子,別怪二叔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气!” 陈野攥紧拳头,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血缘至亲? 原主父亲尸骨未寒,他们就迫不及待要赶走自己亲侄子和嫂子! “行,你们够狠。” 他冷笑一声,“不过,想赶我们走,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他猛地摆出格斗架势,昨天系统抽中的格斗技能,没想到要用在这里了。 陈富贵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咋的?你还想跟我们动手?” “试试?”陈野眯起眼睛。 “找死!”陈富贵抡起木棍就砸了过来! 陈野侧身避开,反手一拳砸在陈富贵腿弯处,直接把他打得跪倒在地! “哎哟!”陈富贵痛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陈野已经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蹬出去老远。 別说,系统的技能还挺给力! “当家的!”刘翠尖叫著扑上去。 陈富財见状,抄起板凳就冲了过来,结果被陈野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 “砰!” 尘土飞扬,陈富財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刘翠嚇得脸色发白,哆嗦著往后退:“你、你疯了?!连亲叔都打?!” 陈野冷著脸,一步步逼近:“亲叔?你们配吗?” 第4章 舌尖嘴利 刘翠和王秀英见自家男人被陈野三两下放倒,顿时慌了神,但很快又撒起泼来。 “杀人啦!陈野要杀人啦!”刘翠扯著嗓子尖叫,一边叫一边往地上坐,两条腿胡乱蹬著,扬起一片尘土。 王秀英则直接往地上一躺,拍著大腿哭嚎:“没天理啊!侄子打叔叔,老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爹呀,你快来看看啊,你大孙子要造反啦!” “嘖嘖,陈野这小子真敢动手啊……” “要我说,他二婶三婶也太过分了,老大才走一个月就逼人分家。” “嘘,小点声,让赵家人听见了可不好……”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野冷眼看著两个泼妇表演,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跟不上她们的节奏,和他们吵架,自己还真是不够资格!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句句诛心,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撒泼打滚,哭天抹泪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系统,抽奖!“ 陈野在心里怒吼,“今天要是抽不到有用的,老子就要被这两个泼妇用唾沫星子淹死了!“ 【叮!抽奖中……】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谈判专家”技能(时效24小时)!】 一瞬间,陈野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各种话术、心理博弈的技巧涌入脑海。 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下,看谁更能耍无赖! 原主的爷爷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虽然他们也偏心小儿子一家,但对大儿子,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爷!奶!” 还不等二老说话,陈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著哭腔,“您二老可得给我做主啊!”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愣了,连正在打滚的刘翠都停下了动作,瞪著眼睛看他。 陈老汉皱著眉头走过来:“野子,你这是干啥?” 陈野红著眼睛,指著自己后脑勺的伤口:“爷,您看看,昨天赵有才带人把我打成这样,二叔三叔非但不帮我说句话,今天还要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出门!我爹才走一个多月啊!” 陈老汉看著那些伤,脸色顿时变了。 奶奶更是直接哭了出来,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陈野的伤口:“造孽啊……咋把我孙子打成这样……” 刘翠见状,立刻尖声打断:“爹、娘!您別听他装可怜!他偷看女知青还有理了?” 陈野立刻反击:“二婶,您口口声声说我偷看,证据呢?就凭他们造谣一句话?那我还说是你儿子偷看的呢!” “你放屁!”刘翠跳起来就要挠他。“你敢乱造谣,老娘撕了你的嘴!” 陈野灵活地往后一躲,继续哭诉:“爷!您看看,二婶当著您的面都要打我!” “我爹在世的时候,二叔家过年吃的肉,哪次不是我爹打的野味?现在人刚一走,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戳中了陈老汉的心窝子,老爷子拐杖重重一杵地:“够了!”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陈野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搭搭地说:“爷,既然二叔三叔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但该我们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刘翠立刻尖叫:“你想得美!家里哪还有东西分给你?” 王秀英也帮腔:“就是!这些年要不是我们接济,你们早饿死了!” 陈野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得更加委屈:“二婶,三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去年冬天,三叔家盖新房用的椽子,还是我爹从山上扛下来的吧?” “前年二叔家儿子结婚,酒席上的野猪肉,也是我爹打的吧?”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来掰著手指头算:“还有,上个月我爹出事之前,打的最后一只狍子,除了给村上交的一半,剩下的也都让你们两家抢著分了吧?” “我爹打的猎物,最后我家连口肉都没吃上?!” 刘翠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哪有这事!” 陈野立刻转向围观的村民:“各位叔伯婶子,我爹是啥样的人,多了我也不说了,今天是两个叔婶容不下我们母子,也別怪我这个小辈放肆了!”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嗡嗡议论起来。 王秀英见势不妙,赶紧岔开话题:“野子,你別扯这些没用的!现在说的是你耍流氓的事!” 陈野立刻懟回去:“三婶,您这么著急赶我们走,是不是怕我把三叔在公社做假帐的事说出去?” “你!”王秀英脸色瞬间惨白。 陈老汉猛地转头:“野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陈野装作惶恐的样子:“爷,我瞎说的,您別当真。我就是觉得,既然要彻底分家,那就把帐算清楚,该我们的,我们拿走,不该我们的,我们一分不要。” 他故意把“做假帐”三个字咬得极重,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野直接开出条件: “爷,我的要求不高:第一,我爹的猎枪我得带走,那是他留给我的念想,我爹猎户的名额也得传给我!” “第二,家里的锅碗瓢盆,我们得拿一份,总不能让我娘用手捧著吃饭吧?” “第三,粮食分我们五十斤,钱三十块。” “第四,后山的老屋归我们,地契得给我。” 刘翠一听就炸了:“你想得美!五十斤粮食?三十块钱!你咋不去抢?!” 陈野不慌不忙:“二婶,您要觉得多,那咱们就把这些年我爹给你们的野味都折成钱算算?” 刘翠顿时语塞。 王秀英还想挣扎:“那猎枪值不少钱呢,凭啥给你?猎户名额也不是你能惦记的!” 陈野冷笑:“三婶,您要这么说,那咱们就去公社,找领导评评理,看看三叔的帐本经不经得起查?” 王秀英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你…你三叔可是清清白白的……” 陈野原本也只是胡说八道,但看对方神情,没准里面还真有点东西。 陈老汉看著两个儿媳妇吃瘪的样子,嘆了口气,终於拍板:“行,就按野子说的办!” “爹!”刘翠和王秀英急了。 陈老汉一瞪眼:“还嫌不够丟人?!要不要我把老大这些年给你们的东西都算清楚?!” 俩泼妇顿时蔫了。 --- 事情敲定后,陈富贵不情不愿地把猎枪交给了陈野。 陈野接过枪,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枪管,心里踏实了不少——在这年头,有枪就意味著有自保的能力——虽然自己现在还不会用。 刘翠一边往袋子里装粮食,一边恶狠狠地嘟囔:“吃吧吃吧,撑死你们!” 陈野笑眯眯地接过袋子:“谢谢二婶,等我打了野味,一定'好好'孝敬您。” 他故意把“好好“两个字咬得极重,听得刘翠后脖颈发凉。 第5章 破旧老屋 陈老汉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富贵,去把地契拿来。” 陈富贵黑著脸,不情不愿地往屋里走。 刘翠扯著嗓子喊:“爹!那老屋虽然破,可也是家里的財產。” “闭嘴!”陈老汉瞪了她一眼,“那本来就是留给老大的屋子,现在给野子,天经地义!” 陈野扶著瞎眼老娘站在一旁,心里暗暗鬆了口气。 老爷子虽然也有些偏心,但总算还讲点道理。 陈富贵磨蹭了半天才回来,手里捏著一张发黄的纸:“给!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屋子漏风漏雨的,根本住不了人!” 陈野接过地契,仔细折好塞进怀里:“多谢二叔关心,再破也比睡野地里强。” “哼!”陈富贵扭头就走。 陈老汉嘆了口气,拍了拍陈野的肩膀:“野子啊,爷对不住你们娘俩,分了家也好,清净。” “爷,没事。” 陈野笑了笑,“我年轻力壮,总不会饿到自己。” —— 晌午时分,李二狗和村里另一个小伙子王铁蛋帮著陈野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两床破被子、一口铁锅、几个粗瓷碗,再加上刚分到的五十斤玉米面和那把老猎枪。 还有怀里揣的三十块钱。 “野子,你这…就这点家当啊?”李二狗挠著头,看著地上那点可怜的行李。 王铁蛋咂了咂嘴:“要我说,你二叔三叔也太抠了,连个板凳都不捨得给。” “哪有这么对自己亲侄子的,真是不怕別人说閒话了。” 陈野把猎枪背在肩上,无所谓地笑笑:“没事,以后慢慢置办。走吧,先去老屋看看。” 老屋在后山脚下,离村子有段距离。 三人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才看到那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 “这…这能住人?”李二狗瞪大眼睛。 眼前的房子比想像中还破——茅草屋顶塌了大半,土墙裂开好几道缝,木门歪歪斜斜地掛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陈野皱了皱眉,原主的记忆里这屋子没那么破啊。 “看来是太久没人住了。”他嘆了口气,“先进去看看吧。” 刚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就听见“哗啦”一声,半扇门直接掉了下来,扬起一片灰尘。 “咳咳咳…”王铁蛋被呛得直咳嗽,“野子,要不你还是回村里把。” “回哪去?”陈野苦笑,“二叔三叔巴不得我睡大街呢。” 他挽起袖子:“来吧,先简单收拾一下,好歹今晚能住人。” 三人正忙著清理屋里的蜘蛛网和杂草,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哟,还挺热闹。” 陈野回头,看见徐凤娇扛著把斧头站在门口。 “凤娇妹子?你怎么来了?”陈野有些意外。 徐凤娇把斧头往地上一杵:“听说某些人被赶出家门,过来看看热闹。” 她环顾四周,撇了撇嘴:“这里比我想的还破。” 李二狗赶紧凑过去:“凤娇姐,野子可惨了…以后日子难过嘍…” 徐凤娇没搭理他,径直走到陈野面前:“需要帮忙吗?” 陈野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接:“这个…太麻烦你了…” “少废话!”徐凤娇不耐烦地挥手,“我带了些木头和茅草来。” 她朝门外喊了一嗓子:“大哥把东西推进来!” 徐大牛应声而入,推著一个板车,上面放了不少东西。 陈野这才明白她是真来帮忙的,心里一暖:“多谢了。” “別谢我,”徐凤娇白了他一眼,“要谢就谢你爹当年救了我爹。” 有了徐凤娇带来的材料和帮手,修房子的进度快了很多。 徐凤娇指挥若定:“大哥,你去把院子收拾收拾;二狗,你和铁蛋去补墙;野子,你跟我修屋顶。 她自己利索地爬上梯子,动作比男人还麻利。 陈野赶紧跟上,生怕她摔著。 “小心点,”他忍不住提醒,“这梯子不太稳…” “管好你自己吧!”徐凤娇头也不回,“別待会摔下去,又赖我头上。” 两人並排坐在屋顶上修补茅草,初夏的阳光晒得人发烫。 徐凤娇突然开口:“喂,你真没偷看苏晓兰洗澡?” 陈野手一抖,差点把茅草扔了:“天地良心!我都不知道她门朝那开!” “切,”徐凤娇撇撇嘴,“你以前可没少盯著人家苏支青看,还给人送过山鸡呢。” “说你爬墙头,我还真有点怀疑你能干出来这事!”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原主还真干过这种事? “那…那是以前不懂事。” 他乾笑两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我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徐凤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变了不少。” “人总要长大的。” 陈野含糊其辞,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带了这么多材料来?” “我爹让带的。”徐凤娇专心綑扎茅草,“他说陈大哥的儿子有难,不能不帮。” 陈野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徐老蔫这么记恩。 “替我谢谢你爹。”他诚恳地说,“等安顿好了,我一定登门道谢。” 徐凤娇“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太阳西斜时,房子总算勉强能住人了。 补好了屋顶和墙壁,徐凤娇带来的木头做了张简易的床,李二狗不知从哪淘换来一张旧桌子。 “好了,至少不会漏雨了。”徐凤娇拍拍手上的灰。 陈野看著焕然一新的屋子,由衷地说:“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了。” 他想了想,从刚分到的粮食袋里舀出几碗玉米面:“都別走了,我煮点糊糊,大家凑合吃一顿。” 王铁蛋咽了咽口水:“这…这不好吧?你们粮食也不多…” “没事,”陈野笑道,“今天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和我娘就得睡露天了。” 徐凤娇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新做的木凳上:“行啊,正好尝尝你的手艺。” 眾人围坐在新搭的土灶旁,陈野熟练地生火做饭。 虽然只有玉米糊糊和一点野菜,但饿了一天的眾人吃得格外香。 “野子,你这手艺可以啊!”李二狗捧著碗直咂嘴,“比我老妈煮的都好吃。” 陈野笑笑没有说话,煮个糊糊能有什么手艺,无非就是自己多放了几把玉米面。 徐凤娇小口喝著糊糊,突然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陈野指了指屋后,“我准备进山打点野味。” “就凭你?” 徐凤娇挑眉,“你爹是教过你打猎,你啥时候认真学过?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想进山…” 陈野拍拍身边的猎枪:“这不是有它嘛。” 徐凤娇嗤笑一声:“枪是好枪,可你会用吗?別到时候把自己崩了。” “要不…你教我?”陈野半开玩笑地说。 出乎意料,徐凤娇竟然点了点头:“行啊,明天早上我来找你,带你去打兔子。” 第6章 学习狩猎 几人閒聊几句,徐凤娇带著大牛先告辞了。 等徐凤娇他们走远,李二狗挤眉弄眼地凑过来:“野子,凤娇姐对你不错啊?” “別瞎说,”陈野拍了他一下,“人家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王铁蛋嘿嘿直笑:“得了吧,凤娇姐什么时候对男人这么上心过?” 陈野没接茬,心里却有些异样。 原主记忆里,徐凤娇確实对谁都凶巴巴的,唯独对自己…… 他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查清父亲的死因是不是真的和赵家有关,哪有心思琢磨这些。 送走李二狗他们,陈野扶著老娘在比较结实的土炕上躺下。 “娘,將就一晚,明天我再收拾。” 老娘摸索著抓住他的手:“野子,娘不怕苦,就是担心你…” “没事的,娘。”陈野轻声安慰,“您儿子长大了,会照顾好您的。” 夜深人静,陈野躺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听著屋外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虽然房子还很破,但总算有了个安身之处。 陈野躺在临时搭建的木床上,身下的木板硌得他后背生疼。 屋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衬得这荒山脚下的老屋格外寂静。 老娘在修葺过的土炕上已经睡熟,呼吸均匀。 这是穿越过来的第二个夜晚。 陈野盯著黑漆漆的屋顶,思绪翻涌。 短短两天,他经歷了被诬陷流氓罪、险些被批斗、分家、又在这破屋子里安了家……事情一件接一件砸过来,他甚至没时间好好思考。 现在终於安静下来,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脑海—— 这里,可能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1975年。 他闭上眼睛,仔细梳理原主的记忆。 “苏晓兰……来自上京市?” 陈野眉头一皱。 在他的世界,首都应该叫“北京”,可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国家的首都却叫“上京市”。 不仅如此,一些歷史事件、政策名称也有微妙的差异。 可惜,原主知道的信息也有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几十里外的县城。 “平行世界吗?” 本书首发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心头一震。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回到了过去,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虽然极度相似,却並非他熟悉的那个时空。 “还能回去吗?” 他苦笑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这里是平行世界,那他原来的父母、朋友……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胸口突然发闷,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先活下来再说。” —— 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陈野!快开门!” 是徐凤娇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去开门。 徐凤娇站在门外,背著猎枪,马尾辫上还沾著晨露。 “磨蹭什么?”她皱眉,“不是说好教你打猎吗?” 陈野这才想起昨天的约定。 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老娘,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等我一下。” 他舀了瓢凉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不少。 从墙上取下昨天分到的那杆老猎枪,跟著徐凤娇往山上走。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脚下的草叶上沾满露水。徐凤娇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只山猫。 “先说好,” 她头也不回,“打猎不是玩,你得认真学。” “明白。” 徐凤娇突然停下,指著地上几个模糊的脚印:“看,这是野兔的足跡,新鲜的。”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泥土上的痕跡:“看这方向,是往东边灌木丛去了。” 陈野学著她的样子观察,却什么门道也看不出来。 徐凤娇瞥了他一眼:“你爹没教过你?” “教过……”陈野含糊其辞,“但我学得不好。” “哼,看出来了。” 她利落地取下猎枪,动作嫻熟地装填火药:“今天先教你认足跡和下套子。”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徐凤娇耐心地教他辨认各种动物足跡,怎么设陷阱,怎么判断风向。 陈野学得很认真。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些生存技能比什么都重要。 “试试。”徐凤娇把猎枪递给他,“那边树上有只松鸦,打下来当午饭。” 陈野接过枪,手心冒汗。 他回忆著原主父亲教过的要领,瞄准,扣动扳机—— “砰!” 后坐力震得他肩膀发麻,松鸦很给面子应声而落。 “打中了?” “还行,有点天赋…”徐凤娇难得露出讚许的神色,“比你爹说得强点。” —— 中午,两人坐在山涧边烤松鸦。 徐凤娇从怀里掏出两个玉米饼子分给他:“吃吧。” 陈野接过饼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还没抽奖。” 他在心里默念:“系统,抽奖。” 【叮!今日抽奖:军用打火机(防风款)】 陈野嘴角抽了抽。 “还行、先存著吧,反正抽中的东西,不取出来,可以一直存在系统空间。” “发什么呆?”徐凤娇用树枝戳了戳他。 “没什么。”陈野收起心思,“在想下午要不要去趟公社,买点盐什么的。” 徐凤娇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领著陈野来到半山腰一处隱蔽的山洞前。 “这是我爹的秘密仓库。” 她压低声音,“里面有盐、火柴,还有些常用药。你需要什么就拿,別声张。” 陈野惊讶地看著这个天然储藏室,里面整齐地摆放著各种生活必需品。 “这……” “猎户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徐凤娇耸耸肩,“拿吧,算我借你的。” 陈野拿了一小包盐和针线,心里记下这份人情。 —— 傍晚回村时,晒穀场上的村民已经散了。 李二狗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 “野子!赵有才找你半天了!” 他紧张地说,“说你逃避劳动,要扣你工分呢!”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 “我去说。”徐凤娇大步朝村委会走去。 陈野赶紧跟上。 村委会里,赵有才正在和记分员说著什么,见他们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陈野!你眼里还有没有集体纪律?”他一拍桌子,“无故旷工,这个月的工分別想要了!” 徐凤娇冷笑一声:“赵村长,陈野今天和我打猎去了。猎户的工分不是工分?” “你!” 赵有才被噎住,猎户確实会有一些特权,这年头肉可都是稀缺的东西,农忙的时候,还指望猎户打点东西带回村里。 他阴阳怪气地说,“徐家丫头,你这么护著他,该不会真看上这个流氓了吧?” 徐凤娇眼神一厉,手已经按在了猎枪上。 陈野赶紧拦住她,对赵有才说:“村长,现在我爹的枪传到了我手里,按咱村的规则,我爹猎户的名额也算我的了,你可不能拿工分这事压我!” 第7章 故意刁难 “猎户?” 赵有才的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你爹是你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当猎户?” “每个村最多只有两个猎户名额,是你想做就做的?” 村委会里顿时安静下来。 记分员低著头假装整理帐本,耳朵却竖得老高。 徐凤娇“啪”地把猎枪拍在桌上:“赵村长,靠山屯的规矩,猎户都是传给子女的。” “陈叔走了,这桿枪现在传到了野子手里,他就是新猎户!” 陈野挑挑眉,这妹子真是霸气,都不用自己开口了。 赵有才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冷笑一声:“行啊,既然你要当猎户,那就按猎户的规矩来。” 他转向记分员,“从今天起,农忙期间,陈野的工分按猎户標准记。但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三天之內,必须交上来一头野猪或者狍子,否则就別想再吃这碗饭!” “一头野猪?” 徐凤娇猛地站起来,“往年新猎户,农忙期间,只要交几只野兔或者山鸡就可以了!” “哼,那是以前!” “他陈野想要成为新猎户,就要按我的规矩来!” 赵有才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对著陈野说道,“怎么,做不到?那就老老实实去地里干活!” 徐凤娇上前一步:“赵村长,野猪是那么好打的?陈野也只不过刚成为猎户,你这不是存心刁难?” “刁难?” 赵有才阴阳怪气地笑,“往年陈老大在的时候,哪次农忙不交两三头大型野味?” “农忙期间,猎户交不出来猎物给大伙改善伙食,到时候他凭啥分粮食!” 他凑近陈野,嘴里喷出浓重的烟臭味,“怎么?儿子不如老子?“ 陈野直视赵有才的眼睛:“三天內,一头野猪,我交。” “痛快!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赵有才拍著手,脸上的褶子堆成一团,“三天后全村吃大锅饭,我要看见野猪肉!” 说完背著手,晃著肥硕的身子出了村委会。 等赵有才走远,徐凤娇一脚踢翻凳子,“这老东西!” 101看书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全手打无错站 她突然压低声音,一把拽住陈野的胳膊,“陈野,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得罪赵有才了?他这是故意刁难你呀!” 陈野装傻充愣地挠挠头,眼神飘忽:“我哪知道?可能…可能因为我爹的事?” “你爹?” 徐凤娇眉头皱得更紧了,“陈叔不是被熊瞎子害了吗?” “啊…是啊,” 陈野赶紧岔开话题,“凤娇妹子,明天能带我去野猪常出没的地方看看吗?” 徐凤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丹凤眼里满是探究:“你不对劲。” “我能有啥不对劲的?”陈野乾笑两声。 陈野看著远处起伏的山峦,轻声道:“凤娇妹子,要不,带著去你家一趟?” “打猎的事情,我还真不太懂…还是去请教一下吧徐叔把……” —— 徐老蔫的家在村西头,三间土培房围成个小院,墙上掛满了风乾的兽皮。 陈野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草药味。 “爹,野子来了。”徐凤娇喊道。 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声,接著走出个精瘦的中年汉子。 徐老蔫前年受伤后,左腿就有些跛了,但眼神锐利得像鹰。 他上下打量著陈野:“总是有点人样了。” 陈野:“……” 原主就没个人样了?怎么感觉自己也被骂了? “徐叔,我来请教打猎的事。” 接著就把刚才和赵有才的对话说了一遍。 徐老蔫哼了一声,从墙上取下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想要猎野猪,最好的地方就是野猪沟了。地形都在这里,红圈是野猪常出没的地方。” 陈野凑近细看,发现地图上详细標註著野猪活动的路线和水源位置。 “打野猪……” 徐老蔫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明天让凤娇带你去,她熟悉地形。” 徐凤娇惊讶地看著父亲:“爹,你不是说不让我靠近野猪沟那里吗?” “闭嘴!” 徐老蔫瞪了女儿一眼,“老陈救过我的命,这份情我得还,要不是我腿半残了,也轮不到你带路。” 他转头又对著陈野说道:“但你要是没这个胆量去野猪沟,现在就回去跟赵有才认怂!以后也別想著做猎户了。” 陈野深吸一口气:“我去。” —— 当晚,陈野正在院子里磨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门口,肩上挎著一桿双管猎枪。 “谁?”陈野警觉地抓起猎枪。 “就这点警觉性,还想当猎户?”来人声音低沉。 那人走进月光里,陈野这才看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面容冷峻,腰间別著一把猎刀。 “…四舅?舅舅?”陈野试探著叫道。 原主记忆里,母亲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这应该是自己四舅舅——王铁山。 “听说你们被赶出来了?”王铁山冷哼一声,“你姥爷让我来看看。” 陈野的母亲听到动静,摸索著走出来:“是……是铁山吗?“ 王铁山的表情柔和了些:“姐,我来了。” 进屋后,王铁山从包袱里取出几斤杂粮面和一包红放到了陈母手中。 “爹让带的。”他又掏出一盒猎枪子弹扔给陈野,“给你的。” “谢谢舅舅。” “別急著谢。”王铁山板著脸,“我路上遇到徐老蔫了,听说你明天要去猎野猪?” 陈野点点头。 “找死。”王铁山毫不客气地说,“就你那三脚猫枪法,给野猪塞牙缝都不够。” 陈野母亲一听就急了:“铁山,你帮帮野子…” 王铁山嘆了口气:“明天我跟著去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人就出发了。 徐凤娇看到王铁山时明显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路上,王铁山检查了陈野的猎枪,又教了他几个实用的技巧。 “打野猪要打眼睛或者耳后,其他地方打了也是白打。” 到了野猪沟,徐凤娇指著地上的痕跡:“新鲜的脚印和粪便,应该就在附近。” 三人埋伏在下风处的灌木丛后。 没过多久,一头硕大的公野猪慢悠悠地晃进视野,少说有两百多斤重。 “別急。” 王铁山压低声音,“等它再近些。” 野猪越来越近,陈野的手心开始冒汗。 就在这时,徐凤娇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咔嚓!” 野猪猛地抬头,獠牙在晨光中闪著寒光。 “打!”王铁山喝道。 三支猎枪同时开火! 陈野的子弹打中了野猪的前腿,徐凤娇打中了外腹部,王铁山那一枪则精准地打进了野猪的眼睛! 野猪发出悽厉的嚎叫,发狂般朝他们衝来! “补枪!”王铁山沉著地装弹。 陈野和徐凤娇也赶紧装弹。 三声枪响又几乎同时响起,野猪终於轰然倒地,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还行。”王铁山检查著野猪,“第一枪太紧张,后面一枪打得不错。” 第8章 有点意思 三人不敢在野猪沟久留,生怕引来其他野猪。 王铁山麻利地用猎刀割下几根藤条,和陈野一起將野猪的四蹄捆好,又砍了根粗树枝穿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抬著。 徐凤娇端著猎枪走在最前面警戒。 陈野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这也太刺激了! 刚才那头髮狂的野猪衝过来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跳加速。 “走快点。”王铁山低声催促,“血腥味会引来別的野兽。” 三人加快脚步,沿著山脊小路往回走。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汗水顺著陈野的鬢角往下淌。 快到村口时,几个正在地里干活的村民看见了他们,立刻扔下锄头跑过来。 “我的老天爷!这么大一头野猪!” 李二狗瞪圆了眼睛,伸手想摸野猪的獠牙,又赶紧缩回来。 王铁山把野猪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咚“声。 “去告诉赵有才,猎户的考验完成了,我看看还有谁不同意我外甥成为新猎户的事情!”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一会儿半个村子的人都围了过来。 “这一头野猪,够吃好几顿了。” “这是陈野猎的?我看八成都是他舅舅的功劳把吧?” “你管他谁猎的,能分到肉吃就行了!” “就是,这几天又累又热的,吃点肉,也能多点力气干活。” 陈野站在野猪旁边,能感觉到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流氓分子”的那种鄙夷,而是带著几分敬畏。 “让开让开!”赵有才挤进人群,看到地上的野猪时,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他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检查野猪的伤口,特別盯著眼睛上那个弹孔看了半天。 “不错嘛,这才一天,就猎了一头野猪回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不愧是陈老大的儿子。” 陈野强忍著没躲开:“村长,那我成为猎户的资格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赵有才哈哈一笑,转头对围观的村民喊道。 “今晚全村吃大锅饭!庆祝咱们靠山屯又出了一个好猎手!” 村民们欢呼起来,几个年轻小伙自告奋勇要帮忙处理野猪。 趁著乱鬨鬨的场面,赵有才把陈野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野子啊,你爹……临走前,有没有给你留什么东西?” 陈野心头一跳,面上却装傻:“能有什么?分家的时候您不是都看见了?就一桿枪,几件破衣服。” “就那几十斤杂粮面和现在的老屋还是我硬著头皮要下来的!” 赵有才的小眼睛死死盯著他,像是要看出什么破绽:“我是说……別的,比如……罐子什么的?” “什么罐子?醃咸菜的吗?” 陈野故意装傻。“我那两个婶子,几个碗都不想给,怎么可能给我们罐子。” “村长!” 徐凤娇突然插进来,手里拎著个血淋淋的野猪心。 “这猪心怎么处理?我爹说猪心燉汤最补了。” 赵有才被打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挤出一丝笑。 “你们猎户自己分吧,这玩意就不算在肉里面了。”说完就背著手走了。 陈野悄悄鬆了口气,冲徐凤娇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徐凤娇撇撇嘴,把猪心塞给他:“拿著,给你娘补身子。” 傍晚,晒穀场上架起了大铁锅,野猪肉的香味飘得满村都是。 陈野和他娘分到了最好的里脊肉,这在往日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王铁山吃完饭就要回邻村,临走时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以后每月初一我来教你打猎,別给我丟人。” 陈野郑重地点头:“谢谢舅舅。” “谢就不用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照顾好你娘。” 等王铁山走远,徐凤娇才凑过来:“你舅舅挺厉害的。” “嗯。” 陈野望著王铁山远去的背影,“我娘说,他年轻时一个人猎过熊。” 徐凤娇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李二狗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野子!赵铁柱带人去你家了!” 陈野脸色一变,拔腿就往家跑。 徐凤娇骂了句脏话,抓起猎枪跟了上去。 远远就看见赵铁柱和两个跟班站在他家门口,老娘挡在门前,混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们想要找死!”陈野一声暴喝,几个混混嚇了一跳。 赵铁柱转过身,酒气熏天:“哟,这不是咱们的新猎户吗?我叔让我来……来看看你们家缺不缺啥。” 陈野冷笑:“看完了?可以滚了。” “你!”赵铁柱涨红了脸,但看到陈野手里的猎枪,又怂了,“走著瞧!” 等他们走远,陈野赶紧扶住浑身发抖的老娘:“娘,没事了。” 老娘摸索著抓住他的手:“野子,他们……他们翻你的床铺……”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衝进屋一看,临时搭的木板床被掀了个底朝天! “操!”他一拳砸在墙上。“这群王八蛋!” 徐凤娇跟进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他们这是要找什么?” 陈野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到底怎么回事?” “赵家为什么一定要和你过不去?” 陈野的脸色阴晴不定:“凤娇,你相信我吗?” “废话!” “那就別问,我现在不能多说。” 陈野压低声音,“等我处理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徐凤娇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晚上,陈野躺在床上,心里乱成一团。 赵有才这是忍不住了,但是自己现在並没有太多反击的手段,除非豁出去,一枪一个…… “系统,签到。” 【叮!今日签到奖励:3d全息投影仪(可预设10个形象,有限投影距离100米。)】 陈野猛地坐起来,心跳加速。 “这玩意,好像有点意思!” 他立刻研究起这个投影仪的功能。 投影仪只有手指大小,还能预设形象——鬼影、野兽、甚至人像都可以。 一个计划在陈野脑中逐渐成形。 “赵有才!希望你会喜欢这个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白天跟著徐凤娇学打猎,晚上偷偷试验投影仪。 他设置了几个嚇人的形象:无头鬼、吊死鬼、还有一头呲著獠牙的野猪。 —— 直到这天晚上,靠山屯大部分人刚刚躺下,一声悽厉的惨叫从赵有才家传出。 “鬼啊!!!“ “救命啊!!有鬼啊!!” 村里乱成一团,人们举著火把往赵有才家跑。 赵有才一家三口瘫坐在院子里,面如土色。 赵有才的儿子赵得柱裤襠湿了一大片,散发著骚臭味。 “怎么回事?”有胆大的村民围了上去。 赵有才的老婆指著窗户,牙齿直打架:“鬼……有鬼在屋里……” 几个胆大的村民撞开门衝进去,“那里有鬼?” 第9章 嚇晕了! 几个胆大的村民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连床底下都翻过了,却什么都没发现。 “赵村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赵有才脸色铁青,嘴唇还在微微发抖。 “放屁!老子亲眼看见的!一个……一个没脑袋的人影,就站在我炕头!眼睛还往外淌血!” 眾人一阵无语……这是嚇傻了吧?脑袋都没了,那里来的眼睛? 他老婆瘫坐在地上,死死攥著衣角,声音发颤:“我也看见了……它……它还伸手要抓我……” 他儿子赵得柱裤襠还是湿的,这会儿也清醒了,缩在墙角,眼神发直:“它……它还说话了……” “说啥了?”有人好奇地问。 “它说……说……”赵得柱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低,“还我命来…还说自己死的好惨…” 围观的村民顿时安静了一瞬,隨即有人乾笑两声:“得柱,你个瓜娃子是不是喝多了?” “老子没喝多!” 赵得柱突然暴怒,“那东西就他妈在屋里!你们没看见是你们眼瞎!” 眾人面面相覷,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最终,老支书嘆了口气,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明天还要上工,都回家睡觉去。”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赵有才一家三口站在院子里,夜风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 远处,陈野躲在村口的老槐树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手里捏著那个小巧的投影仪,指尖轻轻拨动开关。 “第一轮只是开胃菜,好玩的还在后面那。” --- 赵有才硬著头皮把老婆和儿子赶回屋里,自己却不敢睡,点了盏煤油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攥著一把砍柴刀。 “爹……咱、咱要不今晚別睡了…我怕…”赵得柱缩在炕角,声音发颤。 “怕个屁!”赵有才骂了一句,但自己心里也发毛。 刚才那东西……太邪门了! 明明屋里没人,可那个没脑袋的影子,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炕边,甚至还伸手朝他抓过来!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今晚…… “砰!” 突然,后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啊!!!”赵有才的老婆尖叫一声,直接从炕上滚了下来。 “又、又来了!”赵得柱嚇得直接钻进了被窝,浑身发抖。 赵有才咬牙站起身,提著砍柴刀往后院走:“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装神弄鬼!” 他刚推开后门—— “唰!” 一道白影猛地从眼前飘过! 赵有才浑身一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白影竟然缓缓转过身—— 一张惨白的脸,七窍流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直勾勾地盯著他… “嘿…嘿嘿…找到了你了……” 阴森森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带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赵有才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你……你是谁?!”他声音发抖,手里的砍柴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白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他的胸口—— “你的心……是黑的吗……” “啊——!!!” 赵有才终於崩溃了,连滚带爬地往回跑,结果一脚绊在门槛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他老婆和儿子听到动静,刚想出来看,结果一抬头—— “啊!!!!” 那白影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堂屋门口,正歪著头,直勾勾地盯著他们! 赵得柱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赵有才的老婆瘫软在地,裤襠湿了一片,嘴里不停地念叨:“別过来……別过来……” “啊!!!救命啊!!!”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闻声赶来的人,看著这一家子惨样也一阵无语。 说他们故意的吧,这么大的人,又是一村之长,也不可能开这样的玩意。 要说有什么……眾人也是感觉后背发冷…… --- 陈野躲在草垛后面,差点笑出声。 投影仪的效果比他想像的还要好!甚至可以穿墙! 他刚才只是远程操控,让“女鬼”飘到赵家后院,再配上提前录好的阴森声音,效果直接拉满! “这才第二轮,你们就扛不住了?” 他冷笑著,再次按下开关。 “今晚,我要让你们彻底崩溃!” --- 过来的邻居也没有多留,都回了自己家。 赵有才好不容易把儿子掐醒,一家三口缩在炕上,谁都不敢闭眼。 突然—— “咚咚咚!” 堂屋的门好像被敲响了。 三人浑身一僵。 “谁……谁啊?”赵有才壮著胆子喊了一声。 门外没人回答,只有“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下比一下重。 赵有才的老婆死死抓著他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別、別开……” 赵得柱已经快哭了:“爹……咱、咱別管了……” 赵有才咽了口唾沫,硬著头皮喊道:“不管你是谁,赶紧滚!否则老子明天找道士收了你!” “吱呀——” 门…没开…但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直接穿门而入?! 它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著,眼睛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嘴角却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赵……有……才……” 它缓缓抬起手,指向赵有才—— “你…害…的…我…好…惨…” “啊啊啊!!!” 赵有才终於崩溃了,抄起炕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结果那“人”影一晃,直接消失了! “鬼!真的是鬼!” 赵铁柱崩溃大哭,“爹!咱是不是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赵有才脸色惨白,脑子里乱成一团。 难道……真的是报应? 赵有才一家已经彻底精神崩溃,三人挤在炕上,连灯都不敢熄。 无论他们叫的再大声,也没有人过来了。 “咯咯咯……” 又是一阵诡异的笑声,从房樑上传来。 三人浑身一僵,缓缓抬头—— 只见房樑上,蹲著一个“小孩”,皮肤青紫,眼睛全黑,正咧著嘴冲他们笑。 “玩……玩……” 它歪著头,声音尖细得不像人。 “陪我……玩……” “啊——!!!” 赵有才的老婆终於受不了了,尖叫一声,直接衝出了屋子,连鞋都没穿。 赵得柱连滚带爬地跟上:“娘!等等我!” 赵有才也想跑,可刚下炕,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那“小孩”…… 已经从房樑上跳了下来,正一步一步……朝他爬过来…… “別过来……別过来……”赵有才瘫坐在地上,声音发抖。 “咯咯咯……” “小孩”的笑声越来越近…… 终於,赵有才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第10章 张「半仙」 “额、这就嚇晕了?” 赵有才晕过去后,陈野也困得眼皮打架。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將投影仪小心收好,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家。 老屋里,瞎眼老娘已经睡熟。 陈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脑子里还回放著赵有才一家屁滚尿流的狼狈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嘿、活该。” 他翻了个身,很快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靠山屯就炸开了锅。 赵有才一家后半夜被“鬼”嚇得跑出家门,在村里疯跑了大半宿,最后瘫在晒穀场的草垛旁,直到天亮才被下地的村民发现。 赵有才的老婆披头散髮,脚底板被石子划得鲜血淋漓,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著“有鬼”。 赵得柱更是直接发了高烧,满嘴胡话,说什么“无头小孩要抓他”。 “听说了吗?赵村长家昨晚闹鬼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嘘!小点声!不过……我听说那鬼还说话了,说什么『还我命来』……” “嘶——该不会是……赵有才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村民们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目光不自觉地往村后的乱葬岗方向瞟。 靠山屯的老人都知道,那地方埋了不少冤死的人。 --- 陈野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连早晨徐凤娇来都没能叫醒他。 昨晚折腾赵有才一家到后半夜,他也困的不轻。 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爬起来,刚推开门,就看见李二狗蹲在院子里,一脸兴奋地凑过来。 “野子!出大事了!” “嗯?”陈野故作茫然,“咋了?出啥大事了?” “赵有才家闹鬼了!”李二狗压低声音,手舞足蹈地比划。 “听说昨晚鬼都进屋了,还掐他脖子!今早他们一家三口瘫在晒穀场上,赵得柱直接烧糊涂了,嘴里喊著『別抓我』!” 陈野挑了挑眉:“这么邪乎?” “可不是!”李二狗神秘兮兮地凑近,“村里人都说,赵有才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现在冤魂找上门了!” 陈野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能吧?赵村长平时看著挺正派的啊?” “正派个屁!”李二狗嗤笑一声,“他这些年,可没少给自己捞好处!” “我看他就是亏心事做多了!这是要造报应了!” 听完李二狗的小道消息,陈野也能想像到昨晚自己离开后。 从昏迷醒来的赵有才一家彻底崩溃,疯跑出家门,直接在晒穀场上熬到天亮。 “呵,这才哪到哪?”他暗自嘀咕。 —— 晌午时分,赵有才家的大门紧闭,门口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赵有才的老婆刘金坐在院子里,脸色惨白,手里攥著一串不知那里找来的佛珠,嘴里不停地念著“阿弥陀佛”。 几个妇女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金啊,这事可不能拖,得赶紧请『大神』来看看!” “就是!我听说隔壁村的张半仙特別灵,上次老刘家闹邪祟,就是他给治好的!” “对对对!赶紧请人来看看,不然这日子咋过啊?” 刘金哆嗦著点头:“请!必须请!多少钱都行!” 她猛地站起来,衝著屋里喊:“赵有才!你死屋里干啥呢?赶紧去请张半仙!” 屋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凳子被踢翻了,接著是赵有才沙哑的吼声:“请个屁!老子不信这个邪!” “老子好歹也是个干部,怎么可能去请什么半仙!” “你不信?那你昨晚咋也嚇晕了?醒来后。你带著我们跑啥?!”刘金尖声骂道。 “今晚上你还想睡到打穀场去?!” “你要是不去,我就带著得柱回娘家!这鬼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屋里沉默了片刻,最终,赵有才阴沉著脸走出来,狠狠瞪了一眼门口看热闹的村民:“看什么看?都滚蛋!” “活不干了?工分都不要了是吧!” 眾人一鬨而散,但议论声却更大了。 —— 陈野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嘴里叼著一根草茎,远远地看著赵有才骑著自行车往邻村去了。 “这是去请『大神』了?”他嗤笑一声,心里盘算著下一步计划。 正想著,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在这儿干啥?” 陈野回头,徐凤娇正皱眉盯著他,手里还拎著一只刚打的野兔。 “晒太阳。”陈野懒洋洋地笑了笑,“你呢?又打猎去了?” 徐凤娇没接话,直接在他旁边蹲下,压低声音道:“赵有才家闹鬼的事,是你乾的吧?” 陈野心里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啥?我哪有那本事?” 徐凤娇眯起眼睛:“少装蒜,看你早晨困的那熊样,就知道你昨晚没干好事!” 陈野沉默片刻,开玩笑的耸了耸肩:“你猜?”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还真是你乾的?你怎么做到的?。” 陈野一愣,这小妞还真猜到了?但是投影仪可没有办法解释,他岔开话题问道。 “你不觉得我缺德?” “缺德?”徐凤娇冷笑,“赵有才害你爹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缺德?” 陈野眼神一凝:“你知道我爹的事?” 徐凤娇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爹好像知道一些,但他不肯多说,我爹只是说你爹不应该死的那么窝囊……” “你自己小心点,赵有才没那么容易垮。” 说完,她拎著野兔转身走了,背影乾脆利落。 陈野望著她的方向,若有所思。 --- 傍晚,赵有才带著一个乾瘦老头回来了。 那老头穿著一身脏兮兮的道袍,手里拎著个破布袋,走路一瘸一拐的,眼睛却贼亮,一看就是常年装神弄鬼的老油子。 “张半仙来了!” 消息一传开,村里人又围了过来,都想看看这“大神”怎么驱鬼。 张半仙装模作样地在赵家院子里转了一圈,掐指一算,突然脸色大变:“哎呀!不好!你这院子阴气重的很!这是厉鬼索命啊!” 刘金腿一软,差点跪下:“半仙!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张半仙捋了捋鬍子,摇头晃脑道:“这鬼怨气极重,怕是……横死的!” 围观的村民顿时譁然,交头接耳起来。 赵有才脸色铁青,一把拽住张半仙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少废话!赶紧做法事!钱少不了你的!” “好说,好说。” 张半仙嘿嘿一笑,从破布袋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几张黄符,又让赵有才准备了一碗鸡血、三炷香。 “今天,老夫要开坛做法,镇压恶鬼!” --- 第11章 蛇虫鼠蚁 夜色渐深,赵有才家的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村民们围在四周,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有嗑瓜子的,有嚼著地瓜乾的,还有抱著孩子指指点点的。 “这张半仙行不行啊?看著跟要饭的似的。”李二狗蹲在墙根,小声嘀咕。 “嘘!別乱说!” 王铁蛋捅了他一下,“听说这张半仙在十里八乡可有名了,上次刘家沟闹黄皮子,就是他给治好的!” 张半仙穿著身皱巴巴的道袍,手持桃木剑,在临时搭建的法坛前装模作样地舞动著。 他面前摆著一碗鸡血、几根香烛,还有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的黄符。 张半仙开始作法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桃木剑“啪”地拍在桌上,震得香灰四溅。 他先是摇头晃脑地念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咒语,然后猛地抓起桃木剑,往鸡血碗里一蘸,对著空气“唰唰”乱劈!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妖魔鬼怪快离开!急急如律令!” 他跳得跟个蚂蚱似的,道袍下摆一掀一掀的,露出两条瘦得跟麻杆似的腿,惹得几个妇女捂嘴偷笑。 赵有才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但眼神里透著紧张,显然昨晚的“鬼”把他嚇得不轻。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这些,但也心中发怵。 刘金则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张半仙越跳越起劲,突然抓起一把糯米,往空中一撒! “妖孽!现形!” 眾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著空中—— 啥也没有。 “咳咳……” 张半仙尷尬地咳嗽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这鬼道行不浅,看来得用更厉害的法子!” 他掏出一张黄符,用鸡血在上面画了个鬼画符,然后“啪”地贴在赵有才脑门上! “赵村长,你是当官的,阳气重,借你镇一镇!” (请记住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赵有才:“???” 村民们憋著笑,赵有才脸色铁青,一把扯下符纸,咬牙低声道:“张半仙,你搞什么鬼?!” 张半仙訕笑:“別急別急,马上就好!” —— 陈野混在人群里,嘴角噙著一丝冷笑。 他手里攥著一个小瓷瓶——今天抽奖得到的【蛇虫引诱剂】,无色无味,却能吸引方圆千米的蛇虫鼠蚁。 “赵有才,真是活该你倒霉。你不是要驱鬼吗?”他心里暗想,“今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动物世界』!” 趁著张半仙跳大神的间隙,陈野悄悄挪到赵家墙角,几滴药剂无声无息地洒在了墙根和柴垛上。 “嘶——” 没过多久,柴垛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啥动静?”有人竖起耳朵。 “嘘!別说话,半仙正做法呢!” 张半仙闭著眼睛,摇头晃脑,手里的桃木剑越舞越快,嘴里还念叨著:“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给我、退、退、退……” 突然—— “啊!!!” 赵有才的老婆刘金猛地跳起来,指著地上尖叫:“蛇!有蛇!” 眾人低头一看,一条黑蛇正慢悠悠地从柴垛底下爬出来,吐著信子,朝人群游去。 “妈呀!好大一条蛇。”几个妇女嚇得直往后退。 张半仙睁开眼,脸色一喜,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今天抓住这条蛇就算驱鬼成功了,他故作玄虚说道。 “莫慌!这是邪祟显形!待贫道收了它!” 他抓起一张黄符,往蛇身上一贴,结果那蛇一甩尾巴,“啪”地抽在他手上,嚇得他往后一蹦。 “哎哟!” 村民鬨笑起来。 “半仙,你这符不灵啊?”有人起鬨。 张半仙老脸一红,强撑著道:“这、这是厉鬼附体!寻常符咒镇不住!” 他刚说完,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吱吱”声。 “老鼠!老鼠!”几个小孩指著墙角大喊。 只见十几只灰溜溜的老鼠从墙缝里钻出来,在院子里乱窜,有的甚至爬上了桌子,把香烛都撞翻了。 “我的妈呀!”刘金直接跳上了凳子,死死抱住赵有才的胳膊。 赵有才也慌了,衝著张半仙吼道:“你不是说能驱鬼吗?那里来的蛇虫?这咋还越来越多了?!” 张半仙额头冒汗,硬著头皮解释:“这、这是厉鬼怨气太重!招来的邪祟。” “你这生意不好做!得加钱!” “加你大爷!” 赵得柱从屋里衝出来,脸色惨白,“爹!屋里也有!床底下全是蜈蚣!” “啥?!” 赵有才衝进屋一看,差点晕过去——床底下、柜子缝里,密密麻麻的蜈蚣、蝎子、潮虫,全爬出来了! “半仙!快想办法!”赵有才彻底慌了,一把揪住张半仙的衣领。 张半仙也傻眼了,他哪见过这场面? 平时装神弄鬼糊弄人还行,可今天这蛇虫鼠蚁跟疯了一样往屋里钻,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这……”他结结巴巴道,“你这里的鬼太凶了!得、得用黑狗血!” “黑狗血?”赵有才怒吼,“我上哪给你找黑狗?!” “汪汪汪!”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 眾人回头一看,一条大黑狗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齜著牙,衝著赵家狂吠不止。 “……” 全场死寂。 “这、这狗哪来的?”有人小声问。 “不知道啊,看样子好像是村口老李家的……” 张半仙咽了口唾沫,强撑著道:“看!这就是天意啊!快!抓住它放血!” 几个胆大的村民刚要上前,那黑狗却猛地一窜,直接衝进了院子,在人群里横衝直撞,嚇得妇女小孩尖叫连连。 “抓住它!抓住它!”赵有才大喊。 可那狗灵活得很,左躲右闪,最后“砰”地撞翻了法坛,香烛、鸡血洒了一地。 “完了完了!”张半仙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鬼道行太高,贫道降不住啊!” 赵有才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凳子:“滚!都给我滚!” 村民们见状,赶紧往外跑,生怕沾上晦气。 陈野混在人群里,憋笑憋得肚子疼。 他看了眼乱成一团的赵家,心里暗爽:“这才叫『百鬼夜行』!” 刚走出院门,他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陈野。” 徐凤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眯著眼睛看他:“又是你乾的?” 陈野装傻:“你说啥?”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够损的。” 她压低声音:“不过……我喜欢。” 说完,她转身走了,背影瀟洒利落。 陈野愣了一下,隨即摇头失笑,这小妞的第六感太强了。 他回头看了眼赵家——院子里鸡飞狗跳,赵有才一家鬼哭狼嚎,张半仙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第12章 举报 赵有才家的院子里一片狼藉——香炉翻倒,黄符散落一地,几只老鼠还在墙角窸窸窣窣地啃著昨晚撒的糯米。 赵有才的老婆刘金披头散髮,眼睛红肿,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收拾包袱。 昨天一场闹剧之后,还是赵有才厚著脸皮留下了几个胆大的,勉强把蛇虫驱赶了出去,一家人又是一晚上没怎么睡觉。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刘金一边往包袱里塞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赵有才!你到底干了啥缺德事?惹得鬼怪都找上门了?!” 赵有才坐在炕沿上,脸色铁青,手里攥著根烟,菸灰掉了一裤子都没察觉。 “你少在这儿瞎咧咧!哪来的鬼?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 刘金“啪”地摔了一件衣服,指著他的鼻子骂道。 “那蛇虫鼠蚁也是人装的?那黑狗也是人装的?那无头鬼影也是人装的?!” “你当我是傻子?你嚇得尿裤子的时候,咋不说是人装的!” 赵有才被戳中痛处,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炕桌上:“放屁!老子啥时候尿裤子了?!” 刘金冷笑一声,从包袱底下扯出一条湿漉漉的裤子,“啪”地甩在他脸上:“你自己闻闻!” 赵有才:“……” 门外,赵得柱缩著脖子,小声嘀咕:“爹,要不……咱还是想想,是不是真的招惹到什么不乾净的东西了。” “那……那鬼咋缠著咱们家了?” “想个屁!”赵有才恼羞成怒,一脚踹翻凳子,“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鬼?!” 刘金“呵”了一声,把包袱往肩上一甩:“行,你还真当自己屁股乾净!这些年,你缺德事做的还少了?” “你不怕,你自个儿住这儿吧!我带得柱回娘家!” 赵得柱一听,立刻窜到他娘身边:“娘!我跟你走!” 赵有才瞪眼:“你敢?!” 刘金冷笑:“你看我敢不敢!”说完拽著儿子就往外走。 赵有才急了,一把拽住她:“你走了,村里人咋看我?我这村长还当不当了!” “爱咋看咋看!” 刘金甩开他的手,“反正这鬼地方我是不待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找人把这事平了,否则別想我们娘俩回来!” 说完,她拽著赵得柱大步往外走,边走边骂:“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亏心事!现在报应来了吧?!” 赵有才气得浑身发抖,但又不敢拦——前天晚那的“鬼”確实把他嚇破胆了,他自己也不敢在家住。 “行!你们走!老子住村委会去!” 他衝著娘俩的背影吼道,“老子不信有什么鬼怪,肯定是有人使坏!” “等老子查出来是谁搞鬼,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刘金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吧!別回头被黑白无常勾了魂去!” --- 村口,老槐树下。 陈野蹲在树根旁,嘴里叼著根草茎,远远地看著赵有才的老婆孩子背著包袱往村外走,嘴角忍不住上扬。 “哟,这是要回娘家?” 李二狗凑过来,一脸八卦,“看来昨晚的蛇虫什么的是真把赵家嚇破胆了啊!” 陈野故作惊讶:“这么严重?连家都不敢住了?” “那可不!” 李二狗压低声音,“前天晚上闹鬼,昨天又是数不尽的蛇虫,听说最后还是他们赵家几个胆大的,放火放烟驱赶跑的!” “要不然,昨天晚上估计他们又得睡打穀场了!” 陈野差点笑出声,不亏是系统出品,效果槓槓的。 他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咳咳……这、这也太惨了。” 李二狗挤眉弄眼:“惨?活该!村里人谁不知道赵有才这些年没少干缺德事?现在报应来了!” 陈野点点头,心里盘算著——赵有才现在孤立无援,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对了,二狗,你说……赵有才打算住哪儿?” “还能住哪儿?村委会唄!” 李二狗撇嘴,“他好歹是村长,总不能还睡到打穀场去吧?” 陈野眯了眯眼,心里有了主意。 --- 中午,县城公社办公室。 陈野戴著顶破草帽,低著头走进公社大院,左右张望了一下,確认没人注意自己,迅速溜进了信访办公室。 屋里坐著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干部,正低头写著什么。 “同志,有事?”干部头也不抬地问。 陈野压低声音,故意用沙哑的嗓音说道:“领导,我要举报!” 干部这才抬头,推了推眼镜:“举报谁?举报啥?” “我举报靠山屯的村长赵有才!” 陈野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他搞封建迷信活动,请神棍跳大神,还骗村民的钱!” 干部眉头一皱:“有证据吗?” “有!” 陈野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著昨晚张半仙驱鬼的经过,还按了几个红手印——当然是假的,是他用红墨水偽造的。 “这是昨晚参加法事的村民联名举报的!赵有才身为干部,不仅不抵制封建迷信,还带头搞这一套!影响极其恶劣!” 干部接过纸,仔细看了看,脸色逐渐严肃:“这事属实?” “千真万確!” 陈野义正言辞,“昨晚全村人都看见了!他请了一个什么张半仙来驱鬼,结果越驱越邪乎,蛇虫鼠蚁全跑出来了!” “赵有才嚇得尿裤子,今早他老婆都带著孩子回娘家了!” 干部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绷住,一个村长被嚇得尿了裤子?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 他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咳咳……行,这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情况属实会严肃处理!” 陈野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补充道:“领导,还有个事……我听说赵有才这些年贪污了不少集体財產,家里藏了不少钱……” 干部眼神一凛:“你確定?” “不確定,但村里人都这么传。” 陈野故作神秘,“您想啊,他要没贪污,哪来的钱请神棍?!” “他要是没做坏事,咋会害怕所谓的鬼怪,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自己嚇自己!” “咱们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搞这些封建迷信的,肯定不是啥好人!” 干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们会调查的。” 陈野见目的达成,赶紧低头往外走:“那领导您忙,我先走了!” --- 第13章 恍惚 离开县城公社办公室。 陈野推著借来的自行车,站在县城的主街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阳光透过路旁的老槐树,斑驳地洒在灰扑扑的土路上。 街边的砖墙上刷著褪色的標语——“抓革命,促生產”,几个戴著草帽的农民蹲在供销社门口,抽著旱菸閒聊。 远处,一辆老式拖拉机“突突突”地驶过,扬起一片尘土,后面跟著几个光腚小孩追逐…… “真他妈是七十年代啊……” 陈野低声嘀咕了一句,心里五味杂陈。 他“前世”是个九零后,对七十年代的印象,仅限於爷爷奶奶的嘮叨和老电影里的画面。 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没有手机,没有外卖,连电灯都是稀罕物。 虽然这里並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但好像除了一些名称上的差距,其它並没有什么区別…… —— “同志,买点啥?” 供销社柜檯后,一个扎著麻辫的女售货员抬眼看他,语气不冷不热。 陈野回过神来,赶紧凑过去:“有盐吗?再来点白。” “盐五毛一斤,白要票。” “……” 陈野这才想起来,这年头买还得用票,他哪来的票? “那……盐来一斤,再拿两盒火柴。” 售货员麻利地称好盐,又从柜檯底下摸出两盒火柴,“啪”地拍在柜檯上:“一共五毛六。” 陈野从兜里掏出分家时拿到的三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递过去。 售货员接过钱,拉开抽屉找零,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两眼:“你是哪个村的?咋没见过你?” “靠山屯的。” “哦,那个闹鬼的村子?” 售货员突然来了兴趣,“听说你们村长家被鬼缠上了?” 陈野差点笑出声,消息传得还真快,这才两天,都传到县城来了。 “咳……封建迷信,不可信。”他故作严肃。 售货员撇撇嘴,显然不信,但还是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啊,是你们村长害死了人,现在冤魂索命来了!” 陈野心里一动,顺著她的话问:“害死了谁?” “那我哪知道?”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把零钱推给他,“反正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陈野笑了笑,没再搭话,把盐和火柴塞进布兜里,转身出了供销社。 --- “同志,要肉不?” 刚走出供销社没多远,一个乾瘦老头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掀开篮子上的破布,露出两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不要票?”陈野挑眉。 老头“嘘”了一声,左右看看:“新鲜的,不要票,一块一斤!” 陈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掏出钱:“来一斤。” 老头麻利地割下一块肉,用油纸包好递给他:“小兄弟,看你面生,第一次来县城?” “嗯。” “那可得小心点。” 老头压低声音,“最近查得严,买东西儘量去供销社,別让人盯上。” 陈野点点头,把肉塞进布兜,又逛了逛,买了点针线、肥皂,最后还咬牙了三块钱,买了把新菜刀——家里那把豁口的破刀切个野菜都费劲。 ---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铃声从身后传来,陈野回头,看见一个穿著蓝色工装的年轻人骑著一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驶过,车把上还掛著个网兜,里面装著两瓶白酒。 “嘖,真阔气……” 陈野低头看了看自己借来的这辆破“飞鸽”,车胎都快磨平了,骑起来“嘎吱嘎吱”响,跟要散架似的。 “等老子有钱了,也弄辆『永久』骑骑!” 他蹬上车,慢悠悠地往城外骑。 路过国营饭店时,一阵肉包子的香味飘出来,陈野的肚子“咕嚕”叫了一声。 “操,真香…这年头的肉包子应该没有科技和狠活吧…” 他摸了摸兜里的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捨得进去。 “算了,省著点,还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那。” “带著系统还混的这么惨的穿越者,应该没几个了吧……谁说的回到六七十年代,钱好挣的很……” 陈野无奈的摇摇头,记得以前看过不少重生到六七十年代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好像动动手,钱就哗哗的进帐了…… --- 夕阳西下,陈野终於骑回了靠山屯。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小孩正蹲在地上玩石子,见他回来,一窝蜂地围上来。 “野子哥!你买啥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陈野笑骂著轰开他们,推著车往家走。 刚走到半路,就看见徐凤娇扛著猎枪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还拎著只野兔。 “哟,进城了?”她挑眉看了看他车把上掛著的布兜。 “嗯,买了点东西。”陈野停下车子,“你又打猎去了?” “废话。” 徐凤娇晃了晃手里的兔子,“晚上燉汤,你要不要来喝?” 陈野一愣:“啊?” “啊什么啊?”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我爹说让你来吃饭,好像有事要问你。” “行!” 陈野爽快地答应,“我先把东西送回家,一会儿过去。” 徐凤娇点点头,转身走了,马尾辫在夕阳下一甩一甩的。 陈野看著她背影,心里莫名有点高兴,他感觉自己有点喜欢上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了。 “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 回到家,陈野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娘,我买了肉,晚上燉了吃!” 瞎眼老娘摸索著接过肉,脸上露出笑容:“好,好……我儿有出息了。” 陈野又把新菜刀递给她:“娘,这把刀快,您用的时候小心点。” 老娘摸著锋利的刀刃,眼眶有点发红:“野子啊……咱家日子会好起来的,对吧?” 陈野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嗯,一定会!” 瞎眼老娘並不是真瞎,而是得了眼病,有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东西。 “也不知道能不能签到出现治疗眼睛的东西,或者以后挣钱了,带去大城市看看……” --- 傍晚,陈野拎著半斤猪肉去了徐家。 徐老蔫坐在炕上,见他进来,点了点头:“来了?坐。” 徐凤娇正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燉著的兔肉香味扑鼻。 “徐叔,您找我有事?”陈野把肉放在桌上,恭敬地问。 徐老蔫喝了口酒,眯起眼睛:“赵有才家闹鬼的事,是你乾的吧?” 陈野心里一跳,但面上不显:“徐叔,您这话说的,我哪有那本事?” 徐老蔫哼了一声:“少跟我装,凤娇都跟我说了。” 陈野:“……” 自己好像也没告诉徐凤娇什么,都是她自己瞎猜的好吧?! 徐凤娇头也不回:“我可啥也没说。” 徐老蔫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陈野:“不管是不是你乾的,赵有才可能盯上你了,你小心点。” 陈野点点头:“我知道。” “还有……”徐老蔫压低声音,“今天有人来调查赵有才了,这事也是你乾的吧?” 第14章 徐老蔫的提醒 徐老蔫的话让陈野心头一紧。 “调查的人来了?”他下意识压低声音,“这么快?” 徐老蔫嗤笑一声,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你以为公社那帮人是吃乾饭的?” “赵有才搞封建迷信,还闹得全村皆知,没人举报还好,有人找上去了,上面能不管管?” 陈野皱眉:“那赵有才被抓了?” “暂时没事。” 徐老蔫摇头,“这老狐狸在公社有人,隨便找了个藉口搪塞过去了,说是家里闹老鼠蛇虫,请人来驱虫,结果被村民误传成了跳大神。” “这也有人信?”陈野忍不住道。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替他说话。” 徐老蔫眯起眼睛,“赵有才这些年没少往上面送东西,关係硬著呢。” 陈野沉默。 他原本以为举报能直接扳倒赵有才,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徐老蔫看了他一眼,语气低沉:“野子,我知道你想干啥,但赵有才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你爹的事……我也只是猜测,没证据。” 陈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徐叔,您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锅里燉著的兔肉“咕嘟咕嘟“冒著泡。 徐老蔫长嘆一口气:“我知道的不多。就记得你爹出事前几天,来找过我。” “他说……”徐老蔫压低声音,“他在老虎崖下发现了个罐子,里头装著东西。” 陈野的心跳加速:“银元?” “你知道?” 徐老蔫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爹…留了封信,但是没有说的很清楚…只是提到了老虎崖和银元。”陈野含糊其辞。 徐老蔫点点头,继续道:“你爹说只拿了两块,想换点粮食。” “但是还没等他出手,就被赵有才发现了,你爹那性格估计是被赵有才套话了……” “没过多久,你爹和赵有才一起进山,就出事了…说是被熊瞎子拍死了。”徐老蔫摇摇头。 “你爹打了几十年猎,哪能轻易让熊瞎子近了身?真要是遇到了熊瞎子,赵有才也不应该比你爹跑的快!” 陈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徐叔,您是说我爹是赵有才害死的?” “说不准。” 徐老蔫摇摇头打断他,“这事没证据。” 徐凤娇突然说道:“爹!我看就是赵有才害了陈叔。” “没证据的事,你少搭话!” 徐老蔫突然暴怒,“陈老大是我兄弟,他死了我比谁都难受!但这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徐叔,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 徐老蔫的脸色缓和了些,“赵有才现在被调查,暂时顾不上找你麻烦。但你得小心,那老东西记仇得很。” “野子。”徐老蔫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別衝动。” “赵有才能在村里横行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 “你想报仇,得慢慢来。”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明白。” 这时,徐凤娇端著燉好的兔肉走过来,“啪”地放在桌上:“吃饭!” 她瞥了陈野一眼,盛了碗汤推到他面前:“喝。” …… 晚饭后,陈野告辞离开。 徐凤娇送他到门口,还给他打包了一块兔肉,让他带回去给他娘。 “餵。”她突然开口。 陈野回头:“嗯?” “別找死。”徐凤娇盯著他,语气硬邦邦的,“你娘还指望你照顾那。” 陈野一愣,隨即笑了:“放心,我命硬。” 徐凤娇“哼”了一声,转身回屋,“砰”地关上门。 陈野站在月光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抬头看向村委会的方向——那里亮著灯,赵有才暂时住在那里。 “老东西,咱们慢慢玩……” —— 第二天,村里传出消息——赵有才去接他老婆孩子了。 “听说天没亮就骑著自行车去了!” 李二狗蹲在陈野家门口,啃著半块地瓜,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野正在磨那把新买的菜刀,闻言抬头:“他家的事情处理好了?他老婆愿意回来?” “嗨,毕竟是自家婆娘嘛!” 李二狗挤眉弄眼,“再说了,他一个村长,老婆孩子被嚇的跑回娘家,传出去多难听?” 陈野冷笑。 看来赵有才还是没死心,想把家里稳住。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他机会。 “二狗,帮我个忙。”陈野突然道。 李二狗拍拍胸脯:“啥事?你说!” “帮我盯著点赵有才家,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二狗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野子,赵有才家的怪事,不会是你搞的吧?” “別问。”陈野打断他,“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当然帮!” 李二狗嘿嘿一笑,“反正我也看那老东西不顺眼!” 陈野点点头,从兜里摸出几块水果递过去:“谢了。” 李二狗眼睛一亮,赶紧接过塞进兜里:“放心,包在我身上!” —— 傍晚,赵有才果然带著老婆孩子回来了。 刘金板著脸走在前面,赵得柱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拎著个包袱。 赵有才推著自行车,脸上堆著笑,时不时凑到刘金耳边说什么,显然是在討好。 村里人三三两两地站在路边看热闹,指指点点。 “哟,接回来了?” “看来是求饶了唄!” “嘖嘖,赵有才也有今天……” 陈野躲在老槐树后,冷眼看著这一幕。 突然,赵有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槐树方向! 陈野迅速缩回身子,屏住呼吸。 几秒后,他听到赵有才的骂声:“看什么看?都閒得没事干了?!” 村民们一鬨而散。 陈野等脚步声远去,才慢慢探出头。 赵有才一家已经走远,但他心里清楚——这老东西肯定起疑了。 “得加快速度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投影仪,眼神冰冷。 —— 夜深人静,陈野再次行动了。 这次,他摸到了村委会。 赵有才一家暂时住在这里,屋里还亮著灯,隱约能听到说话声。 陈野蹲在窗根下,屏息听著。 “……我都说了是误会!” 赵有才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怒气冲冲,“哪来的鬼?肯定是有人搞鬼!” “那你说是谁?!”刘金的声音带著哭腔,“那无头鬼影,那蛇虫,难道是假的?!” “我哪知道?!”赵有才烦躁道,“但肯定是人干的!” “人干的?谁有这本事?!” 刘金尖声道,“赵有才,你到底瞒著我干了什么?那鬼为啥缠著咱们家?!” “闭嘴!”赵有才突然暴怒,“再嚷嚷全村都听见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 接著,赵有才的声音缓和下来:“行了,別怕,我已经托人去找真正的道士了,过两天就来。” “这几天咱们现住在村委会,等过几天再回家住。” 刘金抽泣著:“你……你確定能解决?” “放心。”赵有才冷笑,“等我抓到是谁在搞鬼……哼!” 陈野眯起眼睛。 果然,赵有才还没放弃。 他悄悄退后几步,从怀里掏出投影仪,调整了一下,对准窗户。 “既然你这么想见鬼……那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礼。” 他按下开关—— “唰!” 一道惨白的鬼影陡然出现在窗玻璃上! 七窍流血,面容扭曲! “啊——!!!” 屋里瞬间爆发出悽厉的尖叫! “又来了!又来了!!!” 赵有才的怒吼和刘金的哭喊混在一起,紧接著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倒家具的声音。 陈野迅速收起投影仪,闪身躲进阴影里。 几秒后,村委会的门被猛地撞开,赵有才拎著把砍刀衝出来,脸色狰狞地四处张望。 “谁?!给老子滚出来!” 无人回应。 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赵有才喘著粗气,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悽厉刺耳。 赵有才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月光下,村委会的窗玻璃上,赫然映著一张惨白的鬼脸! 正对著他,缓缓咧开嘴角…… “啊——!!!” 赵有才的惨叫声,划破了靠山屯的夜空。 第15章 疯狂的火 赵有才的惨叫声还未落下,村委会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刘金从屋里衝出来,看到窗上的鬼影,直接瘫软在地,手脚並用地往后爬,“救命啊!救命啊!” “赵有才,老娘真是信了你的鬼话,你要害死我们母子你才甘心吗!?” “鬼!鬼啊!!!” 屋內的赵得柱原本就高烧未退,神志不清,听到父母的尖叫,更是彻底崩溃的喊叫起来。 他赤著脚从炕上跳下来,双眼发直,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抓起放在村委会的火把,在煤油灯上点燃了就往外跑。 “烧…烧死你们!!!” “得柱!你干啥?!” 赵有才扭头看见儿子举著燃烧的火把,魂都嚇飞了,“放下!快放下!” 赵得柱披头散髮地从屋里衝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 “鬼怕火,我要烧死他们!” 他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裤脚还沾著尿渍,显然又被嚇尿了裤子。 “得柱!我的儿,快放下火把!” 刘金尖叫著扑上去,想拽住儿子,却被赵得柱猛地甩开,一屁股摔在地上。 “滚开!別碰我!” 赵得柱歇斯底里地大吼,火把在空中划出危险的弧线,“它要抓我!它要抓我!我要烧死它们!” 赵有才也慌了,顾不得窗玻璃上的“鬼影”,转身就去抓儿子:“混帐东西!把火把放下!” 可赵得柱已经完全疯了,他赤红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不停地念叨:“烧死它……烧死它……” 说著,他竟然转身就往村委会的茅草屋檐下冲! “拦住他!快拦住他!”赵有才魂飞魄散,扑上去一把抱住儿子的腰。 可赵得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拖著赵有才往前冲了两步,火把“呼”地一下撩到了屋檐下的乾草! “嗤——” 乾燥的茅草瞬间点燃,火苗“腾”地窜起! 他猛地又將火把砸向窗户! “哗啦——” 玻璃碎裂,火苗瞬间舔上窗框,乾燥的木头“噼啪”作响,火势眨眼间窜起半人高! “疯了!你疯了!”赵有才扑上去拽儿子,却被赵得柱一把推开。 “滚开!烧起来了…烧起来,鬼就不敢来了……” 刘金尖叫著去井边打水,赵有才抄起扫帚拼命拍打火焰,可火借风势,转眼间半边窗户已经烧成了焦黑的骨架。 “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赵有才声嘶力竭地喊著。 “著火了!著火了!” 附近的村民被惊动,纷纷从屋里跑出来,看到著火,提著水桶赶来。 陈野躲在暗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他原本只是想再嚇唬一下赵有才,没想到赵得柱竟然彻底疯了,还把村委会点了! “快救火!” “水!拿水来!” 村民们乱成一团,有人提著水桶衝过来,有人拿著扫帚扑打火焰。 赵有才彻底慌了,一边死死拽著疯狂挣扎的赵得柱,一边冲村民怒吼:“都愣著干什么?快救火啊!“ 刘金瘫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造孽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火势烧的很猛,赵得柱的疯狂也愈演愈烈。 “放开我!你们都是鬼怪,都不要靠近我!”他嘶吼著,突然一口咬在赵有才的手腕上! “啊!”赵有才吃痛鬆手。 赵得柱趁机挣脱,举著火把就往村外跑! “拦住他!快拦住他!”赵有才捂著手腕大吼。 几个村民试图拦截,可赵得柱挥舞著火把,状若疯魔,根本没人敢靠近。 “滚开!都滚开!”他嘶哑地吼著,“你们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混乱中,赵得柱趁机跑了出去,村民们手忙脚乱的救火,也暂时没人去管他了。 一桶桶井水泼向燃烧的村委会,可火势太大,根本压不住。 “不行!这火救不了了!”有人大喊。 “拆!把旁边的房子拆了!別让火势蔓延!”老支书扯著嗓子指挥。 几个壮年汉子抄起斧头、锄头,开始砸村委会旁边的墙,硬生生扒出一条隔离带。 赵有才灰头土脸地站在一旁,脸上被烟燻得漆黑,眼神却阴冷得嚇人。 “赵村长,你儿子得柱呢?”有人问。 赵有才猛地回神,这才想起儿子跑了! “得柱!得柱!!”他嘶吼著四处张望,可夜色茫茫,哪还有人影? 刘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 “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猛地转头—— 打穀场方向,火光冲天! “糟了!粮食!!” 老支书脸色骤变,拔腿就往打穀场跑。 村民们也慌了,粮食可是命根子!这要是烧没了,全村人都得饿肚子! “快!快去打穀场!” 人群呼啦啦地往那边冲,可还没跑到,就听见一阵癲狂的大笑声—— “烧!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赵得柱站在粮垛旁,手里举著火把,疯狂地挥舞著。 他的脸被火光映得狰狞可怖,嘴角掛著诡异的笑,像是彻底疯魔了。 “得柱!!”赵有才目眥欲裂,猛地衝过去。 可赵得柱看到他,却像是看到了恶鬼,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別跑!!” 赵有才刚追两步,赵得柱却猛地回头,火把“呼”地一下甩了过来! “啪!” 火把砸在赵有才胸口,火星四溅,他的衣服瞬间被点燃! “啊!!” 赵有才惨叫一声,疯狂拍打身上的火苗,可火势已经蔓延,他的袖子、前襟全烧了起来! 几个村民赶紧衝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在地上,用衣服拍打火焰。 “粮食!粮食!“ 赵有才瘫坐在打穀场边缘,看著熊熊烈火,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这可是要上交的公粮还有村民的口粮!烧了粮垛,他这个村长算是当到头了! 刘金扑到儿子身上又捶又打:“你个丧门星!你要害死全家啊!“ —— 打穀场的火势比村委会还要猛,粮垛一个接一个被点燃,火舌窜起几米高,热浪逼得人无法靠近。 村民们绝望地看著这一幕,有些人甚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粮食啊!这是全村的粮食啊!” “今年冬天咋过啊……” 老支书脸色铁青,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赵有才,声音冰冷: “赵有才,你儿子烧了全村的粮食,这事,你得给全村人一个交代!” 赵有才浑身发抖,不知道是被烧的,还是气的。 他死死盯著燃烧的粮垛,眼神阴毒得像条毒蛇。 “不是鬼……绝对不是鬼……” “是有人要害我!” —— 远处,陈野站在山坡上,冷眼望著这一切,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刚才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想到赵得柱会疯到点了打穀场的粮食,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也已经晚了。 夜风吹过他的衣角,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两团跳动的鬼火。 第16章 失望 打穀场的火势足足烧了半夜。 等最后一簇火苗被扑灭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村民们瘫坐在焦黑的土地上,脸上满是菸灰,眼神空洞地望著化为灰烬的粮垛。 “完了……全完了……”老支书颤抖著抓起一把焦黑的麦粒,手指一碾,碎成了灰。 “这可是要上交的公粮啊!” 会计李富贵瘫坐在地上,声音嘶哑,“交不上公粮,公社能饶了我们?” “赵有才!你儿子干的好事!” 一个老汉猛地站起来,指著赵有才的鼻子骂道,“粮食烧了,全村人喝西北风去?!” 赵有才跪在焦土上,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手腕上还有被儿子咬出的血痕。 他低著头,肩膀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会负责……” “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李二狗跳起来吼道,“你儿子疯了,你这个当爹的也疯了?!” “就是!要不是你搞那些封建迷信,请什么半仙,能闹出这事?!”王铁蛋跟著嚷嚷。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有人甚至抄起了锄头。 “把他绑起来!送公社去!” “对!让他赔粮食!” 群情激愤,眼看就要动手。 “都闭嘴!” 老支书猛地一跺脚,菸袋锅子敲在石头上,“鐺”的一声脆响,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现在闹有什么用?粮食能回来吗?” 老支书深吸一口气,看向赵有才,“赵村长,这事,你得给个说法。” 赵有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火……是我放的。” 全场譁然。 “什么?!” “你放的?!” 赵有才艰难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昨晚我在村委会点灯看帐本,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火势太大,我没拦住。” “你放屁!”李富贵跳起来,“明明是你儿子举著火把乱跑,全村人都看见了!” “我儿子病了。”赵有才冷冷道,“他烧糊涂了,说的话能信?” “那粮垛呢?!”有人怒吼。 “我……我不放心粮食,打算过来看看,失手点燃的。”赵有才硬著头皮编,“是我的责任,我会向公社交代。” 村民们面面相覷,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谁都看得出来,赵有才这是在替儿子顶罪。可奇怪的是,竟然没人戳破。 “赵有才。”老支书盯著他,缓缓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事报上去,你这村长就当到头了,搞不好得挨枪子……” “我知道。”赵有才打断他,声音阴沉,“我会辞职,上面要怎么惩罚,我也认了!” 人群再次骚动。 赵有才当村长这些年,虽然没少捞好处,可突然说要辞职,村民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老支书一挥手,“天亮了,都回去歇著吧。这事……等公社来人再说。” —— “爹!你为啥要替我顶罪?!” 赵家临时安置的土房里,赵得柱被麻绳捆在炕上,嘶哑地吼叫著。“我没疯?为啥要绑著我?” “你闭嘴!” 赵有才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打得赵得柱脑袋一歪,“要不是你个废物发疯,能闹成这样?!” 刘金扑上来护住儿子,哭嚎道:“你打他干啥?!他都这样了!” “我打他?我恨不得打死他!” 赵有才额头青筋暴起,“老子的村长当到头了!全完了!” “放火烧了村委会,烧了整个村子大半的粮食,老子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 赵得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眼神涣散,浑身抽搐,嘴里喃喃自语:“鬼……有鬼……” “废物!”赵有才一脚踹翻凳子,喘著粗气在屋里转圈。 “当家的……”刘金抹著眼泪,“现在咋办啊?真这么严重?你可不能出事啊!” “现在知道怕了?”赵有才冷笑,“你以为老子愿意,现在事情闹大了,总要有个出来顶罪的!” 刘金顿时哑了,只能搂著儿子痛哭。 赵有才阴沉著脸走到窗前,望著远处焦黑的打穀场,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 与此同时,陈野家。 “野子,听说赵有才这次要倒大霉了!” 李二狗蹲在门槛上,啃著半块玉米饼子,含糊不清地问。 陈野正在磨猎刀,闻言头也不抬:“嗯。” “你咋一点都不惊讶?” 李二狗凑过来,“他当了十几年村长,这次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你说他会不会被拉去枪毙了?” 陈野沉默片刻,摇摇头:“粮垛烧了大半,今年交公粮肯定不够了,村里的粮食也没得分了,至於赵有才会不会被枪毙,就看公社怎么处理了。” 正说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譁。 两人出门一看,只见赵有才赶著辆驴车,车上躺著被麻绳捆住的赵得柱,刘金跟在后面哭哭啼啼。 “这是要干啥?”李二狗好奇地问。 旁边一个村民低声道:“听说要送县里精神病院……” 陈野眯起眼睛,看著驴车渐渐远去,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原本只是想嚇唬赵有才,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野子。”李二狗突然捅了捅他,“徐凤娇来了。” 陈野回头,果然看见徐凤娇扛著猎枪大步走来,脸色阴沉得嚇人。 “陈野。”她一把拽住陈野的胳膊,“你跟我来。” —— 后山,密林深处。 “你疯了?!”徐凤娇一把將陈野推到树上,猎枪抵住他的胸口,“粮垛都敢烧?!” 陈野皱眉:“不是我烧的。” “放屁!”徐凤娇咬牙切齿,“不是你搞那些鬼把戏,赵得柱能嚇疯?粮垛能烧?” 陈野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没想烧粮。” “那你想要什么?!” 徐凤娇眼睛发红,“我爹说得对,你就是个愣头青!报仇?你报的什么仇?全村人跟著你倒霉!” 陈野胸口发闷,哑口无言。 “你知道现在村里什么情况吗?” 徐凤娇声音发抖,“粮食烧了大半,別说分粮食,公粮都交不上!今年冬天,老人孩子吃什么?!” “我……” “陈野。” 徐凤娇突然鬆开他,后退一步,眼神冰冷,“我原以为你只是莽,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陈野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发白。 —— 傍晚,公社的人来了。 一辆小汽车驶进靠山屯,领头的正是公社副主任孙德海——赵有才的表姐夫。 村民们被召集到打穀场,气氛凝重。 孙德海站在焦黑的粮垛前,脸色阴沉:“赵有才呢?” “去县里了。”老支书低声道,“送他儿子看病。” 孙德海冷哼一声:“事情我都听说了。赵有才失职,导致集体財產遭受重大损失,公社决定,撤销他村长职务,其他具体事情,会有人专门调查的!” 村民们窃窃私语,却没人欢呼。 “至於粮食问题……” 孙德海环视眾人,“我会和县里反应,免除一部分你们村今年的公粮数量,至於你们村吃的粮食,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自己想办法?!”有人急了,“我们能想到什么办法?” 孙德海面无表情:“那是你们的事,能免除你们一部分公粮,这还得我回去和上面反应!” 第17章 坦白 打穀场的焦灰被风吹散,飘落在村民们的肩头。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眼泪都流就出来了,粮食,在这个勉强吃饱的年代,就是命! 就算免除了一部分公粮,剩下的粮食,也很难撑到下一年。 孙德海还没有离开靠山屯,又有一辆吉普车驶入村口——县公安局的人来了。 两名穿著藏蓝色制服的公安干部下了车,面色严肃地向老支书出示了证件。 “赵有才人呢?”为首的公安环顾四周,声音冷硬。 “送、送他儿子去县里医院了……” 老支书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儿子精神出了问题,昨晚闹得厉害……” 公安皱了皱眉,转头对孙德海道:“孙主任也在这里,赵有才这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职了。” “烧毁集体粮仓,造成重大损失,必须带回局里调查!” 孙德海脸色微变,但很快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他毕竟是老同志,能不能…宽限几天…”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公安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会依法处理。” 村民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吱声。 陈野站在人群边缘,冷眼旁观。 他原本以为扳倒赵有才会让自己痛快,可看著公安干部凌厉的眼神,听著村民们压抑的呼吸声,他心里却莫名发沉。 公社的处分决定刚宣布完,第二天,县里的调查组就开进了靠山屯。 两辆吉普车卷著尘土停在村委会门口,下来几个穿中山装的干部,脸色严肃。 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自称是县里派来的工作组组长,姓周。 “靠山屯集体粮仓被焚毁,性质恶劣,必须严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周组长推了推眼镜,声音冷硬,“谁是赵有才?” 老支书颤巍巍地站出来:“领导,我是以前的村支书。” “赵有才人呢?” “去县里了,还没回来……” 周组长冷哼一声:“畏罪潜逃?” 老支书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他儿子真疯了,见人就咬,县医院不收,只能送精神病院……” 周组长没再多问,直接带人开始调查。 他们先是查看了被烧毁的粮垛,又走访了几户村民,最后把赵有才家的帐本全翻了出来。 “帐目也有问题。” 一个年轻干部低声道,“公粮数目对不上,还有几笔支出去向不明。” 周组长点点头,脸色更沉了:“等赵有才回来,立刻控制住!” —— 一天后,赵有才独自一人回来了。 他没坐驴车,也没人送,就一个人走回来的。 衣服皱巴巴的,鬍子拉碴,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几天没合眼。 村里人远远看著他,没人敢上前搭话。 赵有才也没理任何人,径直走到村委会——现在已经被烧得只剩半堵墙了。 周组长正在里面翻帐本,抬头看见他,冷笑一声:“赵有才,你还敢回来?没有畏罪潜逃,倒是还有点骨气!” 赵有才没辩解,直接道:“领导,我认罪。” 周组长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干脆:“认罪?认什么罪?” “失职,放火烧了村委会和村里的粮食,导致集体財產损失。” 赵有才声音沙哑,“之前村里的帐目问题,我也认,我之前確实贪了一些钱!” 周组长眯起眼睛:“就这些?” “就这些。” “我怎么听说,放火的是你儿子?” “我儿子疯了,责任在我,火是我放的!” 周组长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够硬气,四个爷们!” 他合上帐本,对旁边的人道:“先把他带回吧,后期调查审讯,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 调查组的人押著赵有才往外走,村民们远远看著,没人敢靠近。 走到村口正准备上车时,赵有才突然停下,对周组长道:“领导,我能和陈野说几句话吗?” 周组长皱眉:“陈野?谁?” 老支书赶紧解释:“就是我们村里的新猎户。” 周组长想了想,点头:“快点,別耽误太多时间。” —— 陈野被叫到村口时,心里有些意外。 赵有才站在吉普车旁,手上也没銬住,但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盯著他。 “领地,我能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吗,放心,我不会跑的。” 两名公安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了。 “野子。” 赵有才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过来,咱爷俩说几句。” 陈野走近,警惕地看著他:“你想说什么?” 赵有才没立刻回答,而是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递给他:“抽吗?” 陈野摇头。 赵有才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烟雾:“我知道都是你乾的。” 陈野心头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什么?” “別装了。” 赵有才笑了笑,眼神疲惫,“那些『鬼』,那些蛇虫,都是你搞的鬼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咋弄出来的,但我感觉就是你小子做的!” 陈野没承认,也没否认。 赵有才摇摇头:“无所谓了,反正我栽了,这次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野子,我求你件事。” “什么?” “別为难我老婆孩子。” 赵有才抬头,眼神竟带著几分恳求,“得柱疯了,金就是个没主见的妇人,他们没得罪过你。” 陈野沉默片刻,道:“我没打算为难他们。” 赵有才点点头,似乎鬆了口气:“谢了。”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菸丝燃烧的细微声响。 半晌,陈野突然开口:“赵叔,我爹……到底怎么死的?” 赵有才的手抖了一下,菸灰掉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真是熊瞎子拍的。” 陈野眼神一冷。 “但……”赵有才苦笑,“死的本该是我。” 他抬起头,眼神浑浊,像是陷入了回忆:“你爹,人是个好人。就是脑子不够聪明。” “你知道你爹在老虎崖遇到的事情了吗?”赵有才问道。 陈野点点头:“银元?知道一点,但东西我没见过,我爹甚至都没有说具体在哪!” “倒是符合他那胆小的性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猎户的。” 赵有才嘆息一声,接著说道:“你爹不敢要,可是我想要啊!” “我知道后,让你爹带我进山,结果遇到了熊瞎子……” “你爹本来能跑的,是我腿软,摔了一跤。他回头拉我,结果…结果自己没跑掉…”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熊瞎子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脊椎都断了……当场就没气了。” 陈野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发疼。 “所以……你回来就说我爹是被熊瞎子拍的,没人怀疑?” “对。” 赵有才惨笑,“我当了这么多年村长,说话还是有人信的。” “那银元呢?” “可能还有老虎崖吧。” 赵有才低声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爹会告诉你,所以才故意刁难你。” 陈野死死盯著他:“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这次,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赵有才扔掉菸头,用脚碾灭,“我这辈子缺德事干了不少,这算我的报应……。” 周组长在不远处喊:“赵有才!该走了!” 赵有才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陈野的肩膀:“野子,你比你爹狠,也比他聪明。” “好好活著吧,之前的事,我对不起你爹!” 说完,他转身走向吉普车,背影佝僂,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 吉普车卷著尘土远去,陈野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赵有才完蛋了,他原以为自己会痛快,会解恨,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尤其是看著被烧毁的打穀场,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远处,徐凤娇靠在老槐树下,静静地看著他。 两人目光相接,谁都没说话。 第18章 打算 赵有才被带走的第三天,靠山屯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村委会的废墟还没清理乾净,焦黑的木头和碎瓦片堆在路边,风一吹,扬起一片灰烬。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树荫下,低声议论著,却没人敢大声说话。 “这日子咋过啊……” 李大狗蹲在老槐树下,愁眉苦脸。 王铁蛋嘆了口气,用树枝在地上胡乱划著名:“赵有才被抓了,粮食也没了,今年冬天怕是要饿死人……” “饿死?” 旁边一个老汉冷笑一声,“饿死之前,先想想怎么交公粮吧!公社说了减免一部分,可剩下的呢?拿啥交?” 眾人沉默。 粮食是命根子,现在粮食被烧了大半,剩下的粮食根本撑不到秋收,更別说上交公粮了。 “听说赵有才这次要判刑?” “判刑?搞不好要吃枪子儿!那可是公粮啊,全烧没了!” “哎,你们还有心思管他?想想今年冬天咋办吧?粮食都没了……” —— “老支书,公社那边咋说?新村长啥时候派来?” 李富贵声音压得极低。“能不能和上面求求情,给咱村补点粮食?” “派人?谁愿意来?” 老支书冷笑一声,“现在咱村就是个烂摊子!粮仓烧了,公粮交不上,哪个干部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至於粮食,想和上面要粮食…唉……” “那总不能一直没人管吧?” “公社说了,暂时让我先顶著。” 老支书嘆了口气,“可我这把老骨头能顶啥用?现在最要紧的是粮食!” “夏天还能凑合,山里挖点野菜、打点野物,可到了冬天咋办?” 李富贵不说话了。 不远处,陈野靠在一棵老榆树下,沉默地听著。 他原本以为扳倒赵有才会让自己痛快,可现在,看著村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原本只是想报復赵有才,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粮仓被烧,全村人跟著遭殃。 —— 李二狗愁眉苦脸地问:“野子,你说咱们村会不会真饿死人啊?” 陈野没说话。 他这两天睡得不好,一闭眼就是赵有才临走时那张疲惫的脸,还有那句——“死的本该是我。” 他爹救了赵有才,结果自己死了。 而现在,他害得全村人可能挨饿。 报仇了吗?报了吧。 可为什么心里一点都没觉得痛快?自己这个穿越者当的还真是失败。 “野子?”李二狗见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咋了?这两天魂不守舍的。” 陈野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哎,你说咱们村现在连个村长都没了,公社也不派人来管,这咋整?” 李二狗嘆气,“老支书年纪大了,总不能让真他顶著吧?” 陈野扯了扯嘴角:“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嘿,你想当也轮不到你啊!” 李二狗咧嘴一笑,隨即又垮下脸,“不过现在这烂摊子,谁接谁倒霉。” 正说著,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老支书拄著拐杖,颤巍巍地站在晒穀场的石碾上,扯著嗓子喊:“各家各户,派个当家的过来开会!” 村民们慢吞吞地聚拢过去,脸上都没什么精神。 老支书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公社说了,村长得事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是粮食问题!” “公粮交不上了,但咱们自己得想办法活命!” “现在还是夏天,山里还能挖野菜、打猎,可到了冬天咋办?” “所以,从今天开始,各家各户,能进山的进山,能下地的下地,不管是啥,只要能吃的,就多存点!” “另外,村里决定组织几支打猎队,多打点野味,晒乾了存著!” 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刻有人嚷嚷:“打猎?谁去打?现在村里就徐老蔫和陈野两个猎户,徐老蔫腿脚还不利索!” “应该说,咱村的猎户是徐凤娇和陈野两个年轻人……他们能带人进山?” 老支书看向陈野:“野子,你爹是猎户,你现在也是,这事你得带头!” 陈野抬头,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一声冷哼—— “他?” 徐凤娇抱著胳膊站在人群边缘,眼神冷淡,“他连自己都顾不好,还带人打猎?” 陈野皱眉,没反驳。 他知道徐凤娇还在气他害得全村粮食被烧,这两天她连正眼都不看他。 老支书嘆了口气:“凤娇,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村里需要猎户,需要有人带头!” 徐凤娇撇撇嘴,没再说话。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终於开口:“行,我带一队人进山。” 老支书鬆了口气,点点头:“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 散会后,陈野没急著回家,而是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发呆。 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峦被染成暗红色,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系统,抽奖。”他在心里默念。 【叮!今日抽奖:身体素质永久提升50%!】 陈野一愣,隨即感觉一股暖流从体內涌出,肌肉微微发胀,骨骼似乎也变得更加坚韧。 他握了握拳,力量感比之前强了许多,连视线都变得更加清晰。 “总算出个好东西…还是永久提升…”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心里有了决定。 ——去老虎崖! 赵有才临走前的话还在他耳边迴荡——“银圆可能还在老虎崖。” 如果能找到那罐银圆,如果数量足够多。 至少能换些粮食回来,弥补村里的损失。 至於危险? 他现在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半,再加上猎枪和系统抽到的装备,未必不能闯一闯! 正想著,身后传来脚步声。 徐凤娇走了过来,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冷著脸问:“你真要带队进山?” 陈野点头:“嗯。” “就你现在这状態?” 她上下打量他,“魂不守舍的,別到时候把人都带沟里去。” 陈野苦笑:“放心,我不会再犯错了。”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道:“你想去老虎崖?” 陈野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猜的。” 她哼了一声,“赵有才临走前跟你说了啥?你这两天一直不对劲。” 陈野沉默片刻,低声道:“他说……我爹是在老虎崖出的事。” 徐凤娇眼神一凝:“你要去找那罐银圆?” “嗯?你都知道了?” “你疯了?”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老虎崖那地方连我爹都不敢单独去!熊瞎子、野猪群,还有毒蛇,你找死?” 陈野没躲,只是平静地看著她:“我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村里缺粮食。”他顿了顿,“也因为……这事是我造成的。” 徐凤娇鬆开手,咬牙道:“行,你要去送死,我不拦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陈野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凤娇!” 她停下,没回头。 “如果……我回不来,帮我照顾我娘。” 徐凤娇肩膀一僵,隨即头也不回地骂道:“滚!自己的娘自己照顾!” 陈野笑了笑,没再说话。 —— 夜色渐深,陈野回到家,瞎眼老娘已经睡下。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装备——猎枪、子弹、绳索、乾粮、水壶,还有系统里存著的打火机、军用匕首…… 明天一早,他就打算出发,去老虎崖,找银圆…… 第19章 初级枪械精通 清晨,天刚蒙蒙亮,靠山屯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中。 陈野站在自家院子里,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猎枪、子弹、绳索、乾粮、水壶,还有藏在系统空间里的军用匕首和打火机等等…… “系统,抽奖。”他在心里默念。 【叮!今日抽奖:初级枪械精通(永久)!】 一瞬间,大量关於枪械的知识涌入脑海——装弹、瞄准、射击、保养……原本生涩的猎枪操作,此刻竟变得无比熟悉,仿佛他已经摸枪十几年。 “好傢伙,这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他握了握枪,感受著枪托抵在肩上的熟悉感,心里踏实了几分。 他举起猎枪,隨意瞄向远处一棵树上的鸟窝,手指轻搭扳机,几乎不用刻意调整,枪口就自然对准了目標。 “这就是枪械精通?关键时刻,系统还是很靠谱的!” 陈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可惜子弹不多,能省就省。” ——舅舅给的子弹盒里还有二十多发,加上之前剩下的,总共不到四十颗。 猎户每个月能领三十发子弹,但他还没去村上领过。 “等回来再说吧。” —— “野子……” 瞎眼老娘扶著门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你这是要进山?” “娘,您放心,我就是进山打点野味,很快就回来。”陈野故作轻鬆地说道。 “你骗不了娘。” 老娘颤巍巍地走过来,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脸,“你是要去老虎崖,对不?” 陈野一怔:“您怎么知道?” “你是我儿子,娘咋能不知道你想啥?娘是眼瞎了,心没瞎!” “娘知道,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和你有关对吧?” 老娘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进陈野心里,“野子…你是个好孩子…可是,老虎崖那地方…你爹就是在那里没的…”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紧紧攥住陈野的手。 陈野喉咙发紧,低声道:“娘,我必须去。” “村里粮食被烧,我有很大责任,如果能找到我爹发现的那罐银圆,应该能换很多粮食。” “我知道,娘不劝你…” 老娘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塞进他手里,“这是你爹留下的护身符,你带著。” 陈野打开一看,是一枚磨损严重的铜钱,用红绳穿著,已经有些发黑。 “娘……” “去吧。” 老娘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哽咽,却格外坚定,“我儿子长大了,能抗事了,娘高兴。” 陈野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嗯!” —— 晨雾未散,陈野独自踏入山林。 脚下的枯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四周静得可怕。 他不敢走得太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儘量避开乾枯的树枝和鬆软的泥土,免得留下明显的痕跡。 老虎崖在靠山屯西北方向,深入老林二十多里,不出意外也要走上大半天。 那里地势险峻,常有熊瞎子和野猪出没,甚至成群结队的狼,平时连猎户都很少靠近。 “赵有才说,我爹是在老虎崖下发现的银元……” 陈野回忆著赵有才的话,心里盘算著搜寻范围。 “如果真有银元,应该还在那附近,可惜我那便宜老爹,留下的信也没有写个具体位置。” “到了老虎崖,也是要碰运气!” 正想著,前方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陈野立刻蹲下身,猎枪抬起,屏住呼吸。 “沙沙——” 一只野兔从草丛里蹦出来,警惕地左右张望,隨后又钻进了另一片灌木。 陈野鬆了口气,放下枪。 “还好,不是野猪。” 他继续前进,但更加谨慎。 他回忆著徐老蔫给的地图,心里盘算著路线。 猎枪握在手里,保险已经打开,隨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惊起一片飞鸟。 陈野浑身一紧,立刻蹲下身,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应该不是冲我来的…是附近村子的猎户吗?” 枪声离得很远,应该是其他猎户在打猎。 他鬆了口气,继续前进。 —— “沙沙——” 不久后,一道人影悄然跟隨。 徐凤娇背著猎枪,目光死死盯著陈野的远去的背影,嘴里低声骂道:“这个愣头青,还真敢一个人去老虎崖!” 她本来不想管他,可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在山上,心里就莫名烦躁。 “爹说得对,这小子就是个莽夫!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她咬了咬牙,继续跟上。 —— 而在更远的树丛中,另一双阴冷的眼睛也在盯著前方。 赵铁柱蹲在一棵老松树后,嘴角掛著狞笑。 “徐凤娇跟著陈野先后进山?真是有意思……” 他本来只是想在村里找机会报復陈野,没想到竟撞见徐凤娇鬼鬼祟祟地进山,更没想到,陈野也在前面! “看路线,他们这是要去老虎崖?呵,看来那罐银圆是真的存在!” 他摸了摸腰间的猎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等老子拿到那罐银圆,就能离开这破地方,到县城去过好日子!” “山上偶尔死几个人,很正常吧!” —— 中午,陈野在一处溪流边停下休息。 他喝了口水,啃了两口硬邦邦的玉米饼子,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片区域已经接近野猪沟,隨时可能遇到野兽,他必须格外小心。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离得更近了。 陈野眉头一皱:“又有人在附近打猎?”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绕开声音来源,避免节外生枝。 可刚起身,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野猪?!” 他立刻端起猎枪,瞄准声音方向。 “哼哧——哼哧——” 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衝出,獠牙森白,双眼通红,直直朝他撞来! “操!” 陈野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命中野猪的眼睛,鲜血迸溅! 野猪发出一声悽厉的嚎叫,却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疯狂地冲了过来! “妈的,这都不死!” 陈野迅速后退,再次瞄准—— “砰!” 第二枪打在野猪的耳后,它终於踉蹌几步,轰然倒地。 “呼……” 陈野长舒一口气,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幸好抽中了枪械精通,不然这两枪未必能放倒它……” 他不敢久留,迅速检查了下野猪,確认死亡后,用匕首割下几块好肉,用油纸包好塞进背包。 剩下的,只能留给山里的野兽了。 “可惜,系统空间只能收纳抽奖出来的东西,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抽中另外的储存空间。” 陈野看著硕大的野猪,多少有些不舍,但是这次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打猎。 —— 远处,徐凤娇躲在树后,看著这一幕,眉头紧锁。 “他的枪法……什么时候这么准了?” 她记得陈野之前连装弹都磕磕绊绊,可刚才那两枪,又快又狠,完全不像新手! “这小子,到底还藏了多少本事?” —— 第20章 狼群 老虎崖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陈野站在崖底,仰头望著陡峭的山壁,心里默默盘算著搜寻范围。 “赵有才说银圆是我爹在崖下发现的,可这地方这么大,总不能真一寸寸翻吧……”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除了野兽的脚印和乾枯的落叶,什么都没有。 “唉,我那便宜老爹,留封信也不说个具体位置…这要让我怎么找…” 天色渐暗,林间的光线越发昏沉。 远处的树影被拉长,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仿佛隨时会扑过来。 “得先找个地方过夜,老子这也算体验一把荒野求生了。” 他环顾四周,最终选定了一处背风的岩壁,旁边还有几块巨石遮挡,勉强算是个安全的落脚点。 刚放下背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 紧接著是第二声、第三声,枪声急促而杂乱,显然不是猎户在打猎,而是……有人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狼群?还是野猪?” 陈野眉头一皱,心里隱约觉得不对劲——他总感觉,这一路上有人尾隨自己…… “难道是赵家的人?不行,得过去看看。” 他迅速抄起猎枪,循著声音方向摸了过去。 —— 徐凤娇背靠一棵老松树,呼吸急促,手中的猎枪枪管微微发烫。 十几头灰狼围著她打转,齜著森白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其中一头狼的前腿已经被子弹打伤,鲜血滴在枯叶上,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妈的,这群畜生怎么盯上我了?” 她咬牙换弹,手指微微发抖。 狼是群居动物,一旦被盯上,很难甩脱。 而且,枪声很可能会引来更多的野兽! “砰!” 又是一枪,逼退了试图扑上来的头狼。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糟了,被包抄了?” 她猛地转身,枪口瞬间抬起—— “別开枪!” 陈野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站在几步之外,猎枪同样对准了狼群,眼神警惕。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怎么在这儿?”徐凤娇瞪大眼睛。 “??这话该我问你吧!”陈野冷声道,“你跟踪我?” “放屁!老娘进山打猎,谁稀罕跟踪你?” “打猎打到老虎崖?你当我傻?这地方,你爹都不敢轻易进来!” “你…要你管!…老娘我愿意!” 头狼的低吼打断了他们的爭执。 几头狼已经绕到侧面,呈三角之势將他们围住,幽绿的眼睛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要吵等会儿吵!”陈野压低声音,“先解决这群畜生!” 徐凤娇冷哼一声,但没再反驳,枪口重新对准狼群。 “砰!” “砰!” 两人几乎同时开枪,一头狼哀嚎著倒地,另一头则被子弹擦伤,踉蹌著后退。 可剩下的狼非但没跑,反而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狂躁,齜牙咧嘴地逼近。 “子弹不多了!”徐凤娇咬牙道。 “还有多少?” “我只有五发了。” “……” 陈野沉默了一瞬,隨即冷笑:“所以你是来送死的?” “闭嘴!”徐凤娇咬牙切齿,“要不是跟著你,老娘能碰上这群畜生?” “跑!”陈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那边!”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洞口狭窄,易守难攻。 “放…放手!我会走!” 两人且战且退,狼群紧追不捨。 “砰!” 陈野一颗子弹打穿了扑上来的头狼的喉咙,可更多的狼嚎声从林间传来——狼群在呼唤同伴! “快进去!” 陈野推著徐凤娇钻进山洞,自己则趁机胡乱朝后开枪,子弹擦著距离最近的一头耳朵飞过。 狼吃痛后退,他趁机闪进洞口。 “找东西堵门!” 徐凤娇迅速捡起洞內的石块,两人合力將洞口封住大半,只留下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狼群在洞口徘徊,低吼著,爪子扒拉著石块,却一时无法突破。 “呼……” 陈野长舒一口气,靠著岩壁滑坐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徐凤娇也累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依旧锋利。 “现在能说了吧?”陈野盯著她,“为什么跟著我?” “谁跟著你了?”徐凤娇嘴硬,“老虎崖是你家的?我不能来?” “行,那你继续嘴硬。”陈野冷笑,“待会儿狼群散了,你自己走你的,我走我的。” 徐凤娇一噎,半晌才咬牙道:“…我…我怕你死山上,你娘没人照顾!” 陈野一愣,隨即嗤笑:“就这?” “不然呢?”徐凤娇恼羞成怒,“你以为老娘稀罕管你?”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陈野故意道,“反正狼群堵著门,你留下也是拖累。” “陈野!” 徐凤娇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死紧,“你是不是觉得特能耐?一个人闯老虎崖,找死还嫌不够快?” “我找死?” 陈野也火了,“村里粮食被烧,我有责任!我不来想办法,难道等全村人饿死?”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来送死!” “关你屁事!” “你——” 徐凤娇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突然一脚踹在旁边的石头上,碎石哗啦啦滚落。 “行!你厉害!你伟大!你死了正好,省得老娘天天操心!” 她转身背对著他坐下,肩膀绷得紧紧的,显然气得不轻。 洞內一时陷入沉默,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洞外狼群的呜咽。 陈野盯著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烦躁。 他知道徐凤娇是担心他,可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衝动,更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半晌,他嘆了口气,从背包里摸出水壶递过去。 “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见识。” 徐凤娇没接。 “不喝拉倒。”陈野收回手,自己灌了一口。 “……拿来。”徐凤娇突然伸手。 陈野挑眉,但还是把水壶递了过去。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珠顺著下巴滑落,滴在衣领上。 “你枪法什么时候这么准了?”她突然问。 “练的。”陈野敷衍道。 “放屁!你之前连装弹都费劲!” “爱信不信。” 徐凤娇眯起眼睛,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冷笑:“行,你有秘密,我不问。但你別以为这样就能在老虎崖横著走!” “我没想横著走。”陈野淡淡道,“我只是来找银圆的。” “如果我爹发现的银圆足够多,应该可以弥补一点村上的损失。” 徐凤娇沉默片刻,低声道:“……明天我帮你找。” 陈野诧异地看向她。 “看什么看?”徐凤娇瞪他,“我是怕你死了,你娘没人照顾!你可別多想!” 陈野嘴角微扬,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隨你。” 洞外,狼群的嚎叫声渐渐远去,似乎暂时放弃了进攻。 但两人都知道,它们没走远,只是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 夜还长。 —— 而在不远处的密林中,赵铁柱蹲在一棵树上,冷笑著看向山洞的方向。 “狗男女,倒是会找地方躲。”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等狼群散了,老子再陪你们好好玩……” 第21章 尷尬的夜 狼群的嚎叫声渐渐远去,山洞里终於恢復了短暂的寧静。 陈野靠在岩壁上,借著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数了数剩下的子弹——算上徐凤娇的,两人加起来只有二十多颗了。 “省著点用,只要不是遇到危险,能不开枪就不开枪。”他低声说道。 徐凤娇冷哼一声:“还用你说?子弹打光了,咱们就只能拿石头砸了。” “你刚才打狼的时候,枪法倒是挺准。” “运气好。”陈野乾巴巴地回答。 “呵。”徐凤娇冷笑一声,“装弹手法也突然变熟练了?瞄准姿势也標准了?你当我是瞎子?” 陈野不吭声了。穿越和系统这种事,说出来怕不是要被当成疯子。 沉默在狭小的山洞里蔓延,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尷尬得能拧出水来。 “那个……” 陈野清了清嗓子,“你饿不饿?我带了点野猪肉。” “不饿。”徐凤娇硬邦邦地回绝,肚子却很不给面子地“咕嚕”一声。 陈野没接话,从背包里翻出之前割下的野猪肉,油纸包裹著,血水已经渗了出来。 徐凤娇瞥了一眼:“生的,怎么吃?” 陈野没说话,捡起山洞中散落的树枝,从系统空间里摸出那个防风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 火苗躥起,映照在两人脸上。 徐凤娇眼睛一亮:“这玩意儿哪来的?比火柴好用多了!” “县城捡得。”陈野隨口胡扯。 “捡的?”徐凤娇狐疑地盯著他,“我咋没捡到过这么好的东西?” “我运气好。” “呵,那你运气是挺好。”徐凤娇撇撇嘴,“打火机都能捡到,咋不捡个媳妇回来?” 陈野手一抖,差点把肉烤糊了。 “咳咳……”他乾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肉快好了,凑合吃吧。” 徐凤娇也没继续追问,接过烤得半生不熟的野猪肉,咬了一口,皱眉:“没盐,腥得很。” “有的吃就不错了。”陈野也咬了一口,確实难以下咽,但总比饿肚子强。 两人沉默地嚼著肉,山洞里只剩下火焰轻微的“噼啪”声。 半晌,徐凤娇突然开口:“喂,陈野。” “嗯?” “你……打算娶我吗?” “噗——!”陈野一口肉差点喷出来,“啥?!” 徐凤娇面无表情地嚼著肉,语气平淡:“咱俩有婚约。” 陈野头皮发麻,这话题来得太突然,他一个穿越前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宅男,哪经歷过这场面? 虽然只是老一辈的口头约定,但在这个年代,这种承诺分量不轻。 陈野偷偷瞥了眼徐凤娇。 月光从石缝漏进来,照在她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樑挺直,嘴唇紧抿…… 其实,不考虑性格,还挺好看…… “看什么看?”徐凤娇突然睁眼。 陈野赶紧移开视线:“……没看。” “怂样。” 徐凤娇见他憋得脸通红,突然嗤笑一声:“怎么,哑巴了?” “那、那都是老一辈隨口说的,不算数吧……”陈野乾笑道。 “哦。”徐凤娇点点头,“那你就是看不上我?” “不是!”陈野赶紧否认,“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得你情我愿。”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真是个怂包。” 陈野:“……”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只能闷头啃肉。 山洞又安静下来,只有两人咀嚼硬肉乾的“咯吱“声。 过了好一会儿,徐凤娇突然开口:“你…真觉得能找到那罐银圆?” “总得试试。”陈野舔了舔手指上的盐粒,“村里现在这情况我有很大责任。” “哼,还算有点良心。”徐凤娇轻哼一声,“不过老虎崖这么大,你打算怎么找?” “我爹信上说是在崖下发现的,范围应该不会太大。” 陈野想了想,“明天重点找有山洞或者隱蔽处的地方。” 徐凤娇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要是真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分?” “啊?”陈野一愣,“当然是换粮食分给村里啊。” “全分?”徐凤娇挑眉,“你捨得?” “有什么不捨得的?”陈野莫名其妙,“本来就是想弥补我的过失...” 话没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等等,你以为我来找银圆是为了私吞的?” 徐凤娇別过脸:“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徐凤娇!” 陈野气得直呼其名,“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你吼什么吼!” 徐凤娇也来气了,“全村人都知道你以前整天围著苏晓兰转,为了討好人家可是没少下本钱!现在装什么大公无私!” 陈野:“……” 这特么是原主干的事,关我屁事啊! 见他不说话,徐凤娇更来劲了:“怎么?被我说中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陈野头疼地揉著太阳穴,“我现在就想帮村里渡过难关,信不信隨你!” “呵,男人。” “……” 陈野决定闭嘴,跟这女人讲道理纯粹是找罪受。 —— 后半夜,两人轮流守夜。 陈野靠在洞口,听著外面偶尔传来的狼嚎,思绪却飘到了別处。 徐凤娇……確实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太一样。她泼辣、直爽,甚至有点凶,但偏偏又很可靠。 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凌晨,陈野心中默喊道。 “系统,抽奖!” 【叮!今日抽奖成功,恭喜宿主获得超薄保险套一盒(10只装)。】 陈野:“………” 他暗自咽了口唾沫,这孤男寡女的……系统出这玩意啥意思? “想啥呢?”徐凤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陈野嚇了一跳,回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抱著猎枪坐在火堆旁。 “没……没啥。” 他结巴了一下,有些尷尬的说道。“你睡你的就行,我守著。” “睡个屁,蚊子咬得睡不著。”徐凤娇烦躁地抓了抓胳膊,“这破山洞,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 陈野忍不住笑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还怕蚊子?” 徐凤娇瞪他:“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踹出去餵狼?” 陈野立刻闭嘴。 —— 不远处,赵铁柱蹲在树上,咬牙切齿。 “他、妈的,一对狗男女,你们躲在山洞,让老子在外面餵蚊子!” 他挠了挠被蚊子咬得满是包的脖子,心里恨得发痒。 “等天亮,找到了银圆罐子,老子非弄死你们不可!”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树缝洒进山洞。 陈野和徐凤娇收拾好东西,走出洞口,警惕地环顾四周。 狼群已经散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现在咋办?”徐凤娇问,“老虎崖这么大,总不能真一寸寸翻吧?” 陈野皱眉思索:“我爹的信里没写具体位置,但赵有才也是说在崖下发现的,咱们先从崖底找起。” 徐凤娇点点头:“行,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沿著崖底搜寻。 陈野时不时蹲下身,检查地面是否有挖掘的痕跡,或者不自然的石块堆积。 徐凤娇则负责警戒,猎枪始终端在手里,隨时防备野兽袭击。 —— 暗处,赵铁柱悄悄尾隨。 他盯著两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找吧,找吧……等你们找到了,老子再送你们上路!” —— 第22章 偷袭 老虎崖下,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潮湿的泥土上。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寻找一切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那罐子有多大?” “不知道。” “里面有多少银圆?” “不知道。” “感情你啥也不知道?”徐凤娇瞪了他一眼:“你爹就没留下点有用的线索?” 陈野耸耸肩:“就留了一封信,信上就写了“他在老虎崖下发现一罐银圆”,至於具体位置是一字没提。” “你確定那玩意真的在老虎崖?” “有我爹留下的信,再加上赵有才临死前说的话,应该不假。” “临死前?”徐凤娇挑眉,“赵有才他还没死吧?” “……”陈野一噎,“口误,口误……是被抓走前。” “我看不是口误…是你心里巴不得他被枪毙吧!” —— 半晌后。 陈野蹲在一处凹陷的岩壁前,手指拨开覆盖的枯叶和苔蘚,露出下方被雨水冲刷出的浅坑。 坑底隱约能看到几块人为堆砌的碎石,排列得极不自然。 “有戏!”他低声说道,回头冲徐凤娇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徐凤娇端著猎枪,警惕地扫视四周,確认没有野兽靠近后,才快步走过来,蹲在他旁边。 “看啥东西?”她皱眉盯著那堆石头,“就这几块破石头?” “你懂什么?”陈野白了她一眼,“这石头明显是人为摆的,底下肯定有东西。” “呵,你倒是挺会猜。”徐凤娇撇嘴,但还是伸手帮他一块块搬开石头。 隨著碎石被清理,一个黑黢黢的陶罐口逐渐显露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陈野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泥土,双手扣住罐口,用力一提—— “嘶……还挺沉!” 陶罐被拽了出来,表面沾满泥垢,但形状完好,封口处用蜡和布条紧紧裹住,显然是为了防潮。 “真让你蒙对了?”徐凤娇瞪大眼睛,语气里带著不可思议。 “什么叫蒙?”陈野得意地晃了晃罐子,里面传来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这叫推理!” “少嘚瑟,赶紧打开看看!” 陈野三两下扯开封口的布条,罐口朝下一倒—— “哗啦啦!” 银白色的光瞬间倾泻而出,一枚枚银圆在阳光下闪烁著冷冽的光泽,叮叮噹噹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的、天……”徐凤娇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微微发抖,捏起一枚银圆端详。 银圆整体成色不错,边缘磨损也不算严重,依然能看出清晰的纹路。 “这……这得有多少?”她声音发紧。 陈野没说话,快速数了一遍,心跳越来越快。 “四百二十七枚!”他喉咙发乾,“而且…里面还有东西…” 他的手伸进空罐子底部,摸索了几下,突然一顿,隨即掏出了三条拇指粗细、沉甸甸的金条! “金条?!” 徐凤娇差点喊出来,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这一根怕是有二两重吧?” 陈野也懵了,金条在掌心沉甸甸的,泛著暗黄色的光泽,哪怕在这个年代,也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四百多块银圆加上三根金条,足矣弥补之前村里大部分损失! “发了……”他喃喃道。 徐凤娇猛地掐了他一把:“醒醒!別光顾著看了,赶紧收起来!” 陈野吃痛,但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银圆和金条往背包里塞。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骤然炸裂,子弹擦著陈野的肩膀飞过,在岩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操!”陈野猛地扑倒,顺势拽著徐凤娇滚到一旁的巨石后。 “谁?!”徐凤娇厉声喝道,猎枪瞬间抬起,对准子弹射来的方向。 “嘿嘿嘿……” 阴冷的笑声从林间传来,赵铁柱端著猎枪,慢悠悠地从树后走出,枪口直指两人藏身的巨石。 “陈野,徐凤娇,你俩可真能找啊……”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死死盯著陈野的背包。 “把银圆和金条交出来,老子可以考虑留你们一命。” 陈野肩膀火辣辣地疼,子弹虽未直接命中,但擦破了一层皮,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 他咬牙低声道:“赵铁柱?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跟来的?” 徐凤娇脸色阴沉:“现在说这个有屁用!怎么办?硬拼?” 陈野快速扫视四周——赵铁柱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猎枪的射程足够致命,而且事发突然,他的猎枪刚才掉落在了一旁…… 何况,杀人这种事情,並不是口头说这么简单的! “先拖时间。” 他低声道,隨即提高嗓音冲赵铁柱喊,“赵铁柱!你叔都进去了,你还敢出来作妖?” “少他妈废话!” 赵铁柱狞笑,“我叔是蠢,栽在你们手里,但老子可不傻!” 他晃了晃枪口:“把东西扔过来,否则下一枪打的就不是肩膀,而是脑袋了!” 徐凤娇冷笑:“你开枪啊!枪声一响,附近的狼群和野猪全地衝过来,到时候谁都別想活!” 赵铁柱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陈野趁机添油加醋:“就是!你以为就你有枪?我和凤娇的子弹可比你多!” 他故意拍了拍背包,银圆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刺激著赵铁柱的神经。 “少唬人!”赵铁柱眼神闪烁,但枪口依旧稳当,“老子看到你的枪没在手里!” “那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 徐凤娇挑衅道,“看看是你先打死我们,还是我们先崩了你!” 赵铁柱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他確实不敢赌——万一徐凤娇真敢开枪,一枪换一枪,他未必能活。 可银圆和金条就在眼前,让他放弃又不甘心! 僵持了几秒,他突然狞笑一声:“行,你们牛逼!但老子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们!” 说完,他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猛地调转枪口,对准天空—— “砰!砰!砰!” 连续三枪,惊起一片飞鸟! 陈野脸色骤变:“糟了!他在引野兽!” 果然,远处的林间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隱约还能听到野猪的哼哧声和狼群的呜咽。 赵铁柱疯狂大笑:“跑啊!看你们能跑多远!” “陈野身上有伤,血腥味可是最招野兽了……” 他一边暗中后退躲藏,一边死死盯著两人的藏身处,显然打算等野兽围攻时再趁机抢夺银圆。 “妈的,这疯子!”徐凤娇咬牙骂道。 陈野迅速扫视周围,突然压低声音:“凤娇,待会儿我数到三,你往左跑,我往右,咱们分头行动!” “你疯了?分开更危险!” “听我的!” 陈野眼神坚定,“他只有一个人,只能追一个!” “等下我会拿著空罐子跑,他应该会追我!” 徐凤娇死死盯著他:“你受伤了,跑不快的!” 第23章 特殊信息 “凤娇!没时间磨嘰了,跑!” 陈野猛地將空罐子往包里一塞,转身就要衝出去。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拎回来:“你真想找死?” “放手!”陈野挣了一下,没挣开,急得额头冒汗。 “那你把枪拿著!”徐凤娇硬把猎枪往他怀里塞,“你肩膀有伤,跑不快的!” “不行!”陈野推开枪, “你得带著真货绕路回村!枪你留著防身!” “放屁!”徐凤娇眼睛发红。“你以为你谁啊?逞英雄给谁看?” “你连枪都不带,出去就是送死!” 陈野將装满银圆的另一个包塞进她怀里,空罐子攥在手中,咧嘴一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远处灌木丛“沙沙”作响,野猪粗重的哼哧声越来越近。 赵铁柱刚才几枪,没有召来昨晚的狼群,却引来了更加难缠的野猪群。 他躲在树后狞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赵铁柱故意拉长声调。“受了伤!你能跑过野猪吗?” “陈野,你不是能耐吗?现在你们跪下来求我,说不定老子心情好还能放你们一码!” “求你大爷!”陈野突然暴喝一声,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过去! 赵铁柱下意识缩头,石头“咚”地砸在树干上。 趁这空隙,陈野猛地推开徐凤娇:“走!” 他箭一般躥出去,故意把背包甩得哗啦响,空罐子在里头撞得叮噹乱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银圆老子带走了,赵铁柱你个沙幣有能耐就追上老子!”陈野的吼声在山崖间迴荡。 “操!”赵铁柱果然上当,“把东西放下!” 他狞笑著从树后窜出,枪口直指陈野背影,“老子崩了你个王八蛋!“ “砰!“ 子弹擦著陈野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流烫得他脸颊生疼。 他一个踉蹌,差点栽进荆棘丛,但手里的空罐子仍死死攥著——这是吸引赵铁柱的关键! —— 徐凤娇急得跺脚,刚要追上去,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突然从侧面衝出来。 她被迫后退,眼睁睁看著陈野和赵铁柱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陈野!你王八蛋!” 徐凤娇攥紧装满银圆和金条的背包,指节发白。 远处野猪的咆哮和枪声混作一团…… 她本该趁机撤离,可脚底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步。 “想逞英雄是吧?老娘偏不让你如愿!” “滚开!”徐凤娇子弹上膛,一枪直接命中野猪头颅,“姑奶奶现在火大得很!” —— 陈野在林间狂奔,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 身后赵铁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更可怕的是,野猪的哼哧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系统,签到!” 他在心里嘶吼,“今天要不出个有用的东西,老子真要交代在这了!” 【宿主触发特殊事件:生死逃亡。今日签到可做以下选择——】 1:隨机武器一把。提示:热武器和冷兵器都有概率出现。) 【2:特殊信息一条(提示:特殊信息可能对宿主帮助更大。)】 陈野一愣,没想到系统还有选择这种功能。 热武器固然能解燃眉之急,但凭空变出来一把枪,回头怎么跟徐凤娇解释? 至於出现冷兵器……就是抽中一把青龙偃月刀,自己也耍不起来啊! “选2!选特殊信息!” 一股陌生的记忆突然灌入脑海:1945年秋,一队日军溃兵將武器弹药藏匿於老虎崖东侧山洞,洞口被偽装掩埋,如今成了熊瞎子的巢穴…… 装备具体位置:老虎崖东南方向300米处,有一处隱蔽山洞,內藏日军遗留装备。 【警告:洞口现为熊瞎子巢穴,现在前往,可能遭遇熊瞎子袭击!】 一幅三维地图在陈野脑海中展开,红点標记的位置清晰可见。 他猛地转向,朝著东南方衝去! “跑啊!继续跑啊!”赵铁柱在后面喘著粗气叫骂,“等老子抓到你有你好看的——” “轰!” 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突然从侧面撞来,赵铁柱仓皇开枪,子弹打偏在树干上。 “操!嚇老子一跳!” 野猪受惊,掉头就朝陈野衝去! 陈野后背发凉,他能听到野猪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前方出现一片陡坡,他咬牙纵身一跃,顺著斜坡滚了下去! “咔嚓——” 树枝刮破衣服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陈野护住头脸,一路滚到坡底。 他踉蹌著爬起来,眼前赫然是一个被藤蔓半掩的山洞,洞口散落著森森白骨——熊瞎子的地盘! 野猪在坡上徘徊,暂时没敢下来。 赵铁柱的骂声从远处传来:“陈野!算你命大!你他妈给老子等著!” “我看你能跑多久!” 陈野喘著粗气,盯著黑漆漆的洞口。 血腥味已经飘进去了,现在退后是野猪和赵铁柱,前进是可能正在洞里的熊瞎子…… “拼了!”他抓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洞內! “咚!” 石块滚落的声音在洞內迴荡,没有野兽的咆哮。 “还好,熊瞎子应该不在家!”陈野鬆了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山洞比想像中深得多,阳光只能照进洞口一小段。 根据系统提示,很快陈野就在熊洞一侧石壁发现了一处隱藏的石门。 还好这石门並不是很重,应该是仓促之下弄出来的,以他如今的力量,勉强可以推开。 陈野摸出打火机,“啪”地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里面的岩壁——上面赫然用日文写著“弹药库”三个字! 地上散落著锈跡斑斑的步枪、钢盔,最深处堆著几十个木箱,其中有一些已经腐烂,露出里面黄橙橙的子弹! 地面上甚至还有几廷重机枪和迫击炮! “臥槽……”陈野头皮发麻,这哪是什么简单的装备,分明是日军撤退时藏的军火库! 这些东西,都够武装一个小型队伍了! 他快步上前,掀开一个完好的木箱——几十把三八式步枪整齐排列,枪油还在! 旁边的小铁盒里,赫然是两把王八盒子和十几枚手雷! “系统你管这叫“遗留的装备”?这他妈是军火!” 陈野抄起一把步枪,熟练地拉动枪栓。 枪械精通技能让他瞬间摸清了这把老枪的结构。 不得不说,这种老式枪械,只要保存得当,十几年不用,依然没有什么大毛病。 他抓起子弹压进弹仓,又往兜里塞了两枚手雷。 洞外突然传来野猪的嚎叫,紧接著是赵铁柱的惊呼:“操!別过来——砰!” 枪声和野猪的嘶吼混在一起,陈野现在有了武器在手,底气也足了。 他猫腰衝到洞口,借著藤蔓缝隙往外看—— 赵铁柱正狼狈地爬上一棵矮树,树下几头野猪疯狂撞击树干,木屑纷飞。 第24章 请你吃个好东西 赵铁柱死死抱著树干,脸色惨白如纸。 七八头野猪围著树疯狂衝撞,最壮的那头公猪少说有两百斤,每一次撞击都震得树身摇晃。 失去攻击目標的野猪,最终还是把矛头对准了赵铁柱! 赵铁柱的裤襠早已湿透,冷汗混著尿液滴在野猪背上,更刺激得这群畜生狂性大发。 “滚开!滚开啊!” 他颤抖著举起猎枪,对准下方胡乱扣动扳机—— “砰!” 子弹打偏,擦著一头母猪的耳朵飞过,野猪群瞬间暴怒,撞击更加猛烈! “咔嚓——” 树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赵铁柱魂飞魄散,拼命往更高处爬,嘴里胡乱咒骂:“陈野!我操你祖宗!这都是你害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 陈野冷眼看著,並不打算帮忙。 唯心自问,他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也是他刚才没有拿走徐凤娇猎枪的一个原因。 其实靠著现在的初级枪械精通,他有把握在仅有四发子弹的情况下击杀赵铁柱! 可一时半会,他还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杀人,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的! 但是他也不会圣母到去救一个刚刚冲自己开枪的敌人! 赵铁柱的怒骂隨著树干越发剧烈地摇晃,被贪婪蒙蔽的双眼终於恐惧起来。 “陈野!救我!我错了!快救我!” 赵铁柱撕心裂肺地吼道,声音里带著哭腔,“我把枪给你!银圆我也不要了!救救我!” 陈野躲在洞口,攥著刚到手的三八式步枪,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不是挺狂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铁柱涕泪横流,“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个村的?”陈野眯起眼睛,“你刚才冲我开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一个村的?”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闷响—— “吼——!” 一头黑熊人立而起,足有三米多高,厚重的熊掌拍断碗口粗的小树,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赵铁柱的方向! “熊、熊瞎子?”赵铁柱声音都变了调,“这他妈哪来的熊?” 野猪群也察觉到了危险,暂时停止撞树,警惕地转向黑熊。 可黑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野猪身上。 它抽动著鼻子,突然转向另一侧——陈野! “吼——!” 暴怒的黑熊直接无视了野猪群,四肢著地,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陈野! “哈哈!陈野!你他妈活该!”赵铁柱在树上狂笑,“熊瞎子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啊!” 一头野猪突然掉头,獠牙狠狠撞在树上,赵铁柱差点摔下来,手忙脚乱地抱住树枝,猎枪却脱手掉下,正好砸在一头母猪头上。 “嗷!”母猪暴怒,獠牙一挑,猎枪“咔嚓”断成两截! —— 另一边,陈野端著三八式步枪,瞄准黑熊的脑袋。 “砰!” 子弹精准命中熊眼,血迸溅! 黑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却並未倒下,朝著陈野猛衝过来! “操!这都不死?”陈野咬牙后退,迅速拉动枪栓,再次扣动扳机。 黑熊已经衝到五十米內,腥风扑面而来! 他冷静地端起步枪,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子弹全部命中黑熊胸口,可这畜生皮糙肉厚,竟只是踉蹌了一下,反而速度更快! “操!胸口连中几枪还不死?” “到底谁说的,一猪二熊三老虎?这黑瞎子一巴掌估计能拍死一头野猪!” 陈野边退边换弹,后背猛地撞上岩壁——退无可退! 黑熊人立而起,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沾著口水的獠牙距离他的脸不到五米! 千钧一髮之际,陈野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枚手雷,用牙咬掉拉环,直接扔进黑熊张开的血盆大口! “大黑熊!请你吃个好东西!” 他一个侧滚翻躲到岩石后—— 黑瞎子下意识地咬住了嘴里的手雷。 “轰!!!” 黑熊的头颅像西瓜般炸开,血肉碎骨溅了满地,无头尸身摇晃两下,轰然倒地! —— “手、手雷?” 赵铁柱看傻了,连野猪再次撞树都没反应过来。 “咔嚓!” 树干终於断裂,赵铁柱惨叫著摔进野猪群! “啊!別过来!滚开——啊!” 一头公猪的獠牙直接捅穿他的大腿,鲜血喷涌而出。 另一头母猪咬住他的胳膊疯狂撕扯,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野!救我!救——” 赵铁柱的呼救戛然而止——一头三百斤的野猪王直接踩碎了他的胸腔! 求救声音戛然而止。 —— 陈野剧烈喘息著,耳朵嗡嗡作响。 还没等他缓过神,洞外突然传来赵铁柱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强忍眩晕爬到洞口,只见赵铁柱被野猪群淹没。 一头体型最大的公猪獠牙一挑,直接豁开了他的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其他野猪一拥而上…… 血腥味刺激得陈野胃里翻江倒海。 虽然赵铁柱死有余辜,但亲眼看到活人被野猪分食的场面还是让他浑身发冷。 陈野喘著粗气站起来,正要查看情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的子弹上膛声。 “別动。” 徐凤娇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缓缓转身,只见徐凤娇端著猎枪,枪口稳稳指向他脚前的地面,眼神复杂地盯著他手中的步枪和腰间的手雷。 “这些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陈野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辞,剩余的野猪群突然调转方向,朝他们衝来! “趴下!” 他一把拽倒徐凤娇,单手举起三八式步枪—— “砰!砰!砰!” 步枪的射程威力都大於猎枪,冲在最前面的两头野猪瞬间被打翻在地! 后面的野猪惊恐嘶吼,终於意识到踢到了铁板,但还是有两头冲了过来。 陈野打空弹匣,又掏出一枚手雷,咬开拉环奋力掷出—— “轰!” 衝击波掀翻最后两头野猪,残肢断臂混著泥土漫天飞舞。 硝烟散去,山林重归寂静,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刺鼻的血腥味。 徐凤娇缓缓爬起来,猎枪仍握在手中,声音发颤:“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陈野,还能是谁?” “你……你这武器哪里来的?” 陈野望著她苍白的脸色,苦笑著举起双手:“如果我说,这些东西都是刚才在山洞里捡的……你信吗?” “放屁!”徐凤娇枪口猛地抬起,“这荒山野岭哪来的手雷?你当我是赵铁柱那个蠢货?” 陈野正要解释,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是被血腥味引来的狼群! “没时间解释了!” 他一把拽住徐凤娇的手腕,“先打退狼群再说!” 徐凤娇挣了一下没挣脱,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能编个能让我相信的理由!” 第25章 善后 徐凤娇盯著被手雷炸得稀烂的野猪,喉咙发紧。 “你……”她声音哑得不像话,“什么时候会用这种枪了?” “还会用手雷?” 陈野背对著徐凤娇,故作轻鬆道:“我爹教的。” “放你娘的屁!” 徐凤娇突然暴起。“你骗人能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你爹都不一定碰过这种枪!”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以前的陈野了!” 陈野盯著鞋尖上黏稠的血渍,突然笑了:“那你说我是谁?山精野怪变的?“ “你——” “嗷——” 狼嚎声从山脊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血腥味太浓,狼群围上来了。 陈野利索地给三八式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夹,“准备战斗吧!” 徐凤娇咬牙捡起猎枪,突然愣住——陈野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王八盒子,后坐力大,握稳了再开枪。” —— 十几分钟后狼群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陈野瘫坐在一块岩石上,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手臂因为连续开枪而微微发抖。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枪管烫得几乎握不住,心中忍不住吐槽。 “还好有枪械精通和体质得到了提升,不然还真顶不住!” 徐凤娇靠在另一侧的树干上,眼神复杂地盯著他。 刚才的战斗结束得太快了,甚至自己都没有帮上多少忙。 陈野的枪法太准了,十几头野狼只跑掉了两三头,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枪爆头。 “现在能说了吗?”她声音沙哑,“这些枪和手雷,到底哪来的?” 陈野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指了指身后的山洞:“里面有个日军留下的军火库,我也是刚发现的。” “日军军火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超顺畅 】 徐凤娇眉头紧锁,“你蒙谁呢?老虎崖我爹也不是没来过,从没听说过这地方藏了军火!”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 陈野苦笑,“里面还有几十箱子弹和步枪,甚至还有迫击炮。”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向山洞。 陈野也没拦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徐凤娇將信將疑地钻进山洞,片刻后脸色煞白地衝出来? “你管这叫“捡的”?那些迫击炮和机枪够武装一个连了!” “反正不是抢的,没人看管的东西,不就是捡的吗?”陈野拍了拍手上的枪。 徐凤娇脸色苍白,手里还攥著一把锈跡斑斑的日军军刀。 “居然是真的……”她喃喃道,“这么多武器,藏在这深山老林里……” “现在信了?” 陈野扯了扯嘴角。“还好有这些东西,不然今天真危险了。” 徐凤娇没接话,只是將军刀丟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著他:“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些东西全搬回村里?” “不行。”陈野摇头,“这批武器来路不正,贸然拿回去,搞不好会惹出大麻烦。” “咱们都是普通人,这些东西曝光了谁也说不好会有什么结果!” “而且,如果有人查起来,赵铁柱的死因,还有那些银圆和金条也有可能保不住!” “那就不管了?”徐凤娇问道。 “暂时先原样封起来,等以后有需要再说。” 陈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银圆和金条带回去,村里还等著粮食。” 徐凤娇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你倒是冷静,刚杀了那么多野兽,还炸死一头熊瞎子,现在还能想著村里的事?” 陈野看了她一眼:“不然呢?像赵铁柱一样,为了一点银圆连命都不要?” 提到赵铁柱,徐凤娇表情一僵,隨即別过脸:“他活该。” “是啊,活该。” 陈野嘆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银圆和金条还在里面,沉甸甸的。 “走吧,天快黑了,再不走,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野兽。” “可这么多野兽尸体……”徐凤娇踢了踢脚边的狼尸,“带不回去太可惜了。” “带不走的何止是肉。”陈野苦笑,“熊掌、熊胆、狼皮,哪样不是钱?但咱们没法解释怎么猎到的。” 他晃了晃三八式步枪,“总不能说是用这玩意儿打的吧?” 徐凤娇突然蹲下身,匕首利落地割下一对熊掌:“那就带最值钱的!不能拿出去卖,那就自己吃!” “我爹这辈子都没猎过熊瞎子!带回去给他尝尝鲜!” 陈野怔了怔,隨即大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徐凤娇——永远比男人还乾脆! 徐凤娇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你伤得不轻,能走回去?” “死不了。”陈野咧嘴一笑,“怎么,担心我?” “放屁!”徐凤娇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你半路晕倒,银圆丟了怎么办?” 陈野笑了笑,没再逗她。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陈野只带走了两把步枪和几百发子弹,剩下的武器全部重新封存。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满地的野兽尸体,有些惋惜:“確实可惜了,这么多肉,带不回去。” “这会你也心疼了?你不是说没办法解释么?” 徐凤娇冷哼,“都带回去,说咱们俩干掉了十几头狼、五六头野猪,还炸死了一头熊瞎子?” “还是算了。”陈野耸肩,“便宜山里的其他野兽了。” “这两把枪也不能轻易被人看见。” “放心,我心里有数。” —— 夜幕降临,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陈野的肩膀虽然简单包扎过,但失血加上疲惫,让他脚步有些虚浮。 徐凤娇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但嘴上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餵。”她突然开口,“你之前说,银圆要全部分给村里?” “嗯。”陈野点头,“金条也换成粮食,应该够弥补村里所有损失了。” “你倒是大方。” 徐凤娇嗤笑,“这么多钱,自己留著,够你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陈野看了她一眼:“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私吞吗?” 徐凤娇脚步一顿,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不会。” “那不就行了。”陈野笑了笑,“咱们是一路人。” “谁跟你一路人!”徐凤娇耳根微红,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陈野看著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正要跟上,突然脚下一软,眼前一阵发黑。 “陈野?!”徐凤娇猛地回头,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晕……”陈野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如纸。 徐凤娇咬牙,突然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啊?”陈野一愣,“不用,我能走……” “少废话!”徐凤娇厉声道,“再磨蹭天都亮了!” 陈野无奈,只好趴到她背上。 徐凤娇身材虽然结实,但毕竟是个姑娘,背著他走得有些吃力,可嘴上却半点不服软。 “你该减肥了。”她喘著粗气道。 陈野轻笑:“是你力气太小。” “放屁!换別人我早扔山沟里去了!” 第26章 商议 天色擦黑时,陈野和徐凤娇终於看到了靠山屯的轮廓。 “枪就藏在这。”徐凤娇扒开一处隱蔽的树洞,將两把三八式步枪和几百发子弹小心地放进去,又用枯枝烂叶仔细掩盖。 陈野点点头,肩膀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一动还是火辣辣地疼。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圆,沉甸甸的触感让他踏实了几分。 “先回去报平安吧,你娘估计早就著急了。“ 徐凤娇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走,“其它事情,明天到我家说。“ 陈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他看著徐凤娇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这才转身往自家方向走去。 —— 陈野推开家门时,瞎眼老娘正摸索著在灶台边煮饭。 听到动静,她手里的木勺“咣当”一声掉进锅里。 “野子?!”她颤声问道,混浊的眼珠努力朝门口转动,“是你回来了?” “娘,是我。” 陈野嗓子发乾,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强撑著没露半分异样。 老娘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枯瘦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摸著,直到触到他肩头包扎的布条,手指猛地一颤:“你受伤了?” “没事,就是被树枝颳了一下。”陈野轻描淡写地扯开话题,並没有提及之前的危险。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铜钱护身符,“娘,您看,您给的护身符我戴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老娘攥著铜钱,嘴唇哆嗦著,终究没再多问,只是拉著他坐下,盛了碗热粥塞进他手里:“好,好,平安回来就好,先吃饭。” 陈野低头喝粥,热流顺著喉咙滑进胃里,紧绷的神经终於鬆了几分。 “娘,我找到爹说的那罐银圆了。”他轻声道。 老娘的筷子停在半空:“…真找到了…有多少?” “四百二十七块银圆,还有三根金条。” “咣当!”老娘手里的碗砸在桌上,粥洒了一桌。“有这么多?” 她猛地抓住陈野的手,力道大得惊人:“野子,这事还有谁知道?” “徐凤娇。”陈野压低声音,“她怕我遇到危险,跟著我一起去的老虎崖。” “野子,凤娇是个好丫头……” 老娘沉默良久,突然长嘆一口气:“这东西,不能经你的手拿出来。” “银圆,金条是你们两个找到的事,除了徐老蔫家,谁都先別说!明天你去徐老蔫家,让徐老蔫找老支书,让他们拿主意!” “赵有才一家的事情,也不能让別人知道和你有关!” 陈野一怔,隨即瞭然——老娘虽然眼睛半瞎,心里却比谁都透亮。 如果让別人知道,赵得柱放火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即便自己用银圆金条换到一些粮食弥补,事后也怕有人找麻烦! 甚至举报自己私藏银圆金条! “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陈野拎著装满银圆的布包,径直去了徐凤娇家。 徐老蔫正在院子里磨刀,见他来了,眼神往他肩膀上一扫:“伤得不轻吧?” 陈野咧嘴一笑:“还行,死不了。” 徐凤娇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著碗粥,瞥了他一眼:“逞什么能?昨晚要不是我背你下山,你早晕在半道上了。” “是是是,多亏凤娇妹子救我。”陈野顺著她的话接了一句,换来徐凤娇一个白眼。 徐老蔫擦了擦刀,示意两人进屋:“银圆带来了?” “带来了。”陈野把布包放在桌上,解开繫绳。 哗啦啦—— 银圆倾泻而出,在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金条则被陈野单独包在油纸里,此刻也一併摊开。 徐老蔫拿起一枚银圆,在手里掂了掂,眼神复杂:“这么多……你爹当初要是全拿了,也不至於有后面的事情……” 话没说完,他摇了摇头,没再继续。 陈野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当年他爹贪心一点,或许就不会被赵有才盯上,或许就不会死。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徐老蔫盯著桌上的银圆,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你小子,打算怎么处理。” 陈野把银圆往前一推:“徐叔,这些东西,我想换成粮食。” 徐老蔫眯起眼:“全换?” “嗯。” “你倒是大方。”徐老蔫冷笑,“可你想过没有,这么多银圆突然拿出来,村里人会怎么想?” “要是有人捅上去!公社要是问起来,你怎么解释?” “所以我来找您商量。”陈野直视著他,“我不想揽这个功劳,也不愿意惹麻烦。” 徐老蔫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比你爹精多了。” 他转头冲里屋喊了一嗓子:“凤娇!去把老支书请来,就说有要紧事!” “另外让你哥去帮我叫几个人……” —— 老支书拄著拐杖进门时,屋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除了徐老蔫和陈野,还有村里另外两个大姓的几个老人。 老支书扫了眼炕桌上的银圆和金条,眼皮一跳:“这是……” “陈野在老虎崖发现的,差点把命丟在了那里。” 徐老蔫抢先开口,先把功劳给陈野立了。 “野子知道现在村上日子不好过,想拿出来给村里换些粮食。” 老支书和几个老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野子。”老支书缓缓开口,“你知道这些银圆能换多少钱吗?” “应该……可以弥补一部分被烧掉的粮食吧?”陈野故作迟疑。 “不算公粮差不多。” 老支书摇头,“这些东西全部拿去黑市卖了,估计能凑出一个万元户!” “要是都换成杂粮,一家也能分不少了!” 屋里一阵骚动,几个老人交头接耳,眼神热切。 万元户? 整个靠山屯都没见过,这年头,县城工人一个月也不过几十块钱顶天了! 陈野却突然站起身,冲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叔伯,这银圆金条我愿意全拿出来,但我有个请求。” “你说。”老支书眯起眼。 “功劳別算我头上。”陈野苦笑,“我一个毛头小子,突然拿出这么多东西,怕惹人眼红。” “就说是村里几个长辈凑的,或者……说是老支书您从公社爭取来的救济粮。” “怎么说都行,就是別说我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我也不可能拿出来第二次了!” 老支书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指著陈野笑骂:“好你个滑头!这是要把我们几个老傢伙推前面挡风啊!” 陈野挠头装憨:“我这不是怕给村里惹麻烦嘛……” “放屁!”徐老蔫笑骂,“你就是怂!” 屋里一阵鬨笑,气氛顿时轻鬆不少。 老支书敲了敲菸袋锅子,正色道:“野子的顾虑有道理,那个村里都有几个嘴不老实的!” “野子这是为村里办了一件大事,差点把命丟了,咱们几个老东西,不能让孩子为难!” 他环视眾人,眼神锐利:“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把嘴给我缝严实了!谁要是把事情牵扯到野子身上,別怪我翻脸!” 几个老人纷纷点头。 第27章 人选 老支书敲了敲菸袋锅子,眯著眼睛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缓缓开口。 “野子既然信得过咱们几个老骨头,那这事就得办得漂亮。” “银圆和金条卖了钱换成粮食,但绝不能说是野子拿出来的。” “对!”徐老蔫点头,“村里人要是知道野子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指不定闹出什么么蛾子。” “老支书放心,俺们不是老糊涂……” “但这么多银圆金条,怎么换成粮食,还得琢磨琢磨。” 王老头搓著粗糙的手指,压低声音:“要不直接拿去县里供销社?公家也收购银圆金条,价格虽然低点,但稳妥……” “放屁!”徐老蔫一口否决,“公家收银圆要登记来源!到时候问起来,咱们怎么解释?” “说是祖传的?谁家祖上能传四百多块银圆?” 眾人沉默。 这年头,家里藏几块银圆还能糊弄过去,可四百多块银圆外加金条…… 他们今天敢去县城换钱,不用等第二天,上面就会有人下来调查! 別到时候粮食没弄到,还折进去几个人! 王老头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那……去黑市?”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黑市,是这年头人人都知道,但没人敢明说的地方。 粮食、肉、布票,甚至工业券,只要有钱,都能在那儿换到。 可风险也大,一旦被抓,轻则没收罚款,重则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 老支书眯起眼,看向陈野:“野子,你觉得呢?” 陈野心里早有打算,自己不掺和这些事情,只是挠了挠头:“我听各位长辈的。” “滑头!”徐老蔫笑骂,“东西是你拿出来的,你倒躲得乾净!” 老支书沉吟片刻,终於拍板:“那就去黑市!” “谁去?”李老汉问。 “我去!”王老头自告奋勇,“我侄子认识黑市的人,没准能搭上线。” 老支书摇头:“不行,你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万一出事跑都跑不动。” “那让凤娇去!”徐老蔫突然开口,“她机灵,腿脚也快。” 徐凤娇正倚在门框上嗑瓜子,闻言翻了个白眼:“爹,你闺女是猎户,不是倒爷!” “你是真不心疼你闺女?啥活都让我去!你就不怕我遇到危险?” 眾人鬨笑。 老支书目光最终落在陈野身上:“野子,还是你去吧。” 陈野一愣:“我?” “东西是你拿出来的,你总不会卷了钱跑了吧?” 老支书半开玩笑地说。“说实在的,这东西,交给別人,我还真不放心!” 陈野苦笑:“我跑了,我娘还在村里呢。” “那就这么定了。” 老支书一锤定音,“野子去黑市,凤娇丫头跟著,有个照应。” 徐凤娇刚要反驳,徐老蔫瞪了她一眼:“你跟著去,別让这小子半路被人坑了!这小子就是个莽夫!” 徐凤娇撇撇嘴,没再吭声。 陈野看著桌上那堆银光闪闪的银圆,心里五味杂陈。 为了这些东西,已经算是死了三条人命——他爹、赵铁柱,还有可能会吃枪子的赵有才。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他点点头,又问:“成,我去!那换了钱,买了粮食,怎么分?” 屋里再次安静。 半晌,李老汉试探著开口:“要不……按户分,或者按人头分?一家多少斤,公平。” “公平?”王老头冷笑,“赵有才家也分?他儿子一把火烧了粮食,现在倒有脸吃现成的?” 老支书摆摆手:“一码归一码,赵有才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著回来,他家现在孤儿寡母,总不能真让他们饿死。” 陈野没插话,只是听著。 徐老蔫突然开口:“要我说,不能白给,得象徵性地收点钱!” 眾人一愣。 “斗米恩,担米仇。” 徐老蔫敲了敲桌子,“白送的东西,没人记你的好。不如让各家出点钱,就当是村里帮忙从黑市买的『低价粮』。” “钱不用多,意思到了就行。” “实在困难的,再私下给点粗粮,確保饿不死人。” 老支书眼睛一亮:“这法子好!既帮了人,又不显得咱们上赶著。” “都出了钱,也不怕有人乱嚼舌根!” 眾人纷纷点头。 陈野心里暗嘆,薑还是老的辣。 別看这帮老傢伙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人情世故却玩得明明白白。 “还有一事。”老支书突然看向陈野,“支青点那边……给不给?” 陈野手指微微一顿。 苏晓兰就在支青点。 “给。”徐老蔫直接回答了,“支青点那几个娃娃也不容易,城里来的,没个依靠。咱们村再难,也不差那几口饭。” “和村子里的人一样,到时候少收点钱,该分多少分多少!也省得有人说閒话!” 老支书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 他站起身,环视眾人:“今天的话,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许往外传!” “野子,凤娇,你们俩明天一早就动身,早去早回。” “早点弄回来粮食,村上的人才安心!” 陈野点头:“好。” 徐凤娇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走出徐家院子,夜风微凉。 徐凤娇突然开口:“喂,陈野。” “嗯?” “明天別拖我后腿。” 陈野失笑:“放心,拖不了。” 徐凤娇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马尾辫在月光下一甩一甩的。 陈野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微扬。 ——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出来,靠山屯村口。 陈野背著个破旧的褡褳,里面沉甸甸地装著银圆和金条。 徐凤娇则挎著个竹篮,上面盖著块粗布,里面藏著两把匕首和乾粮。 “走吧。”她瞥了陈野一眼,“儘量赶在天黑前回来。” 陈野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村子。 —— 山路崎嶇,两人走得却很快。 “你知道黑市在哪儿吗?”陈野突然问道。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废话,我爹以前带我去过。” “在哪儿?” “县城西边的老砖窑,表面是个废弃的厂子,其实后头有个地下市场。” 徐凤娇压低声音,“到了那儿別乱说话,跟著我就行。” 陈野“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忐忑。 黑市这地方,按他的想法,应该是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盯上。 更何况,他们身上带的可不是小数目! “对了。”徐凤娇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给他,“拿著。” 陈野接住,打开一看——是把“王八盒子”,枪膛里压满了子弹。 “你…啥时候带出来的?” “你在老虎崖丟给我的,忘了?” “別多想。”徐凤娇別过脸,“以防万一而已。” 陈野笑了笑,把枪別在后腰,用衣服盖住:“拿就拿了,有个都东西防身也好。” —— 第28章 黑市 两人出发得很早,赶到县城时,太阳也只不过刚刚全部升起。 清晨的县城街道上,行人稀少。 几个挑著扁担的农民慢悠悠地走著…偶尔能看到几辆小汽车经过…… 远处,供销社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几个戴著红袖章的工作人员正吆喝著维持秩序。 陈野和徐凤娇一前一后走著,刻意保持著距离,免得引人注目。 “饿不饿?”陈野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路边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摊。 徐凤娇瞥了一眼,没说话,但肚子却不爭气地“咕嚕”了一声。 陈野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钱,买了四个肉包子,递给她两个。 “吃吧,待会儿还有得走。” 徐凤娇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肉汁瞬间溢出来,烫得她“嘶”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慢点,没人跟你抢。”陈野笑道。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你管我?” 陈野耸耸肩,没再说话,低头啃著自己的包子。 这年头,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大肉包子,也是一种享受。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徐凤娇突然开口:“喂,陈野。” “嗯?” “待会儿换了钱,你打算怎么分?” 陈野愣了一下:“不是都说好了吗?全换成粮食,按村里的安排分。” “我是说……”徐凤娇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自己不留点?” “留点?” “对。” 徐凤娇侧头看他,“你娘的眼睛,不是一直看不清东西吗?要是能带她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说不定能治好。” 陈野脚步一顿,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確实没想过这个。 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弥补村里粮食的损失,甚至都没考虑过自己家里的事。 “我……” 他喉咙发紧,“我確实没有想过这个…光想著被烧毁的粮食了…” “蠢!” 徐凤娇直接打断他,“你当自己是圣人?全村人的命都靠你扛著?” “再说了,你娘的眼睛要是能治好,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陈野沉默。 徐凤娇说得对。 他娘的眼睛,並不是天生的瞎,而且得了眼病,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这些年更是越来越差,现在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光影。 如果能治好…… “可是,银圆的数量和金条……老支书他们都知道有多少了……”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放屁!” 徐凤娇冷哼,“一点都不晚,银圆是你爹发现的,又是咱们拿命带出来的,留下一部分钱,他们就是知道又能说什么?”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全贪了,只是留一根金条的钱,剩下的照样换粮食分给大家。” “而且,具体换了多少钱,还不是咱们两个说了算?” 陈野看著她,突然笑了:“徐凤娇,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算帐了?” “你这说来说去,都是为我考虑,我要怎么感谢你?” “谁要你感谢!” 徐凤娇耳根一热,別过脸:“少废话!你就说听不听吧!” 陈野知道对方都是为了自己考虑,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 两人穿过县城的主街,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最终来到一处废弃的砖窑厂。 厂子外围杂草丛生,墙壁斑驳,看起来已经荒废多年。 但走近了,却能听到里面隱约的人声。 “就是这儿。” 徐凤娇低声道,“待会儿別乱说话,跟著我。” 陈野点头,跟著她绕到砖窑后面,发现这里竟然別有洞天—— 几十號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蹲在地上摆摊,有的低声討价还价。 有人卖粮食,有人卖山货,有人偷偷摸摸地兜售布票、工业券。 甚至还有现成的自行车,收音机…… 陈野愣住了。 他想像中的黑市,应该是阴暗狭窄的地下交易点,人人神色警惕,交易时鬼鬼祟祟。 可眼前这地方…好像並不是… “怎么,失望了?”徐凤娇瞥了他一眼。 “有点吧……” 陈野挠挠头,“感觉就是个小集市,挺正常的呀?” “本来就是个集市。” 徐凤娇嗤笑,“你以为黑市是什么?电影里的特务接头的地方?” “我爹说过,这年头,上头的人其实对黑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没人天天查这些呢。” “这年头谁都不好过,大家无非就是討生活,谁也不想饿死。” 陈野点点头,心里放鬆了不少。 这里有些像几十年后的路边摊,不算合法,但也不算违法,只不过一群底层人討生活罢了。 两人没急著交易,而是先在市场里转了一圈,打探行情。 银圆在黑市的价格比供销社高不少,一块银圆能换到四块多,金条更值钱,一根二两的金条,至少能换二千多块! 老支书的眼光还是很毒的,这些东西,全部出手,卖不到一万,也差不多了。 但问题是—— 没人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货!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能隨身带个百八十块的,已经算是有钱人了。 谁手里能有上万块的现金? “怎么办?”陈野低声问,“分开卖?” 徐凤娇摇头:“太麻烦,而且容易被盯上。” 她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拽了拽陈野的袖子:“跟我来。” “我爹说过黑市有一个人,也许能吃下这些东西!” —— 徐凤娇带著陈野走向市场角落的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穿著灰布褂子,蹲在地上抽菸,面前摆著几包香菸和一瓶白酒,看起来像是卖杂货的。 但陈野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在扫视四周,明显是在等人。 “叔,有『大货』收不收?”徐凤娇压低声音问道。 男人抬眼看了看她,又瞥了眼陈野,吐出一口烟:“啥货?” “银圆,金条。” 男人手指一抖,菸灰掉在鞋面上。 他左右看了看,確认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多少?” “四百多块银圆,三根金条。” “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烟差点没拿稳,“你们哪来的这么多?” “祖上留的。”徐凤娇面不改色,“你就说收不收吧。” 男人眯起眼睛,盯著两人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跟我来。” 他带著两人绕到砖窑后面的一间破屋子里,关上门,这才开口:“东西呢?” 陈野从褡褳里摸出几枚银圆,又掏出一根金条,摆在桌上。 男人拿起银圆,对著光看了看成色,又用牙咬了咬金条,眼神越来越亮。 “东西不错。”他点点头,“银圆我按四块一枚收,金条一千五一根,怎么样?” 陈野皱眉:“供销社收银圆都三块五,黑市行情至少四块五。” “银圆也就算了,金条你给说的价差得太多了。” “一根二两重的金条,少说也值两千多!” 男人笑了:“小兄弟,你说得对,但你有这么多货,谁能一次性给你结清?” 第29章 突发事件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没有立刻答应对方的报价。 “叔,我们再商量一下。” 徐凤娇拽了拽陈野的袖子,两人退到一旁。 “这价压得太狠了。” 陈野低声道,“银圆四块钱勉强能接受,但金条至少值两千,他给一千五,摆明吃定我们急著出手。” 徐凤娇皱眉:“但除了他,没人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货,拆开卖风险更大。” “先转一转,不能答应得太痛快!” 陈野压低声音。“咱们想儘快出手,他也想赚钱,等他主动找上来,价钱就能再谈!” “行,听你的。” —— “叔,你这价压得太狠了。” 陈野收回银圆,语气平静但坚定,“我们再转转。” 男人脸色一沉:“小兄弟,这年头能吃下这么多货的可不多,错过我这村,可没这店了。” 徐凤娇冷笑:“咋的,你还想强买强卖?” “怎么能说强买强卖,价格还能再谈谈……” 男人眯了眯眼,刚要接著说下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砰!” 一声枪响炸裂,紧接著是人群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杀人了!” “快跑啊,公安来了!” —— “公安来了?” 男人脸色骤变,猛地推开后窗,“快走!” 陈野和徐凤娇反应极快,抓起褡褳就翻了出去。 两人刚落地,就听见砖窑前院传来怒吼:“站住!再跑开枪了!”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伴隨著玻璃碎裂的声音。 (请记住 看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野贴著墙根,小心探头望去—— 黑市已经乱成一团,人群四散奔逃,地上散落著踩翻的货物。 几个穿便衣的男人手持短枪,正追著两个瘦高个。 “怎么回事?” 陈野压低声音,“不是说这里一般没人查吗?” “都直接动枪了,不像是查黑市的!” 徐凤娇压低声音,“他们在抓人!” 陈野眯起眼,那两个瘦高个身手极快,其中一个翻滚躲过子弹,反手甩出一把飞刀! “噗嗤!” 一名便衣肩膀中刀,闷哼一声倒地。 “握草,小李飞刀?这是高手啊?”陈野心头一跳。 这年头,能玩飞刀、敢跟公安对射的,绝不是普通罪犯! 另一个带著帽子的瘦高个趁机冲向人群,突然一把拽过一个小女孩,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小女孩约莫四五岁,扎著两条羊角辫,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憋得通红。 “都別动!” 带著帽子的瘦高个厉声吼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这丫头!” 为首的便衣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额头青筋暴起:“把孩子放了!你们跑不掉的!“ “少他妈废话!“ 另一个瘦高个狞笑,“把路让开!再给我们准备一辆车!“ 陈野盯著那个两个歹徒,发现其中一人腰间鼓鼓囊囊的,露出来一角——好像是一件青铜器! “这是文物贩子……” 他瞬间明白了。“能被警察盯上的,怕是价值不低了!” “真是倒霉,碰到这种事情,希望不要牵扯到我们?”徐凤娇暗骂一声。 他们两人身上也带著不少东西,要是被公安发现了,也很难说清楚东西的来歷。 就算人没事,银圆金条也很难保住。 陈野没有接话,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孩子身上——那孩子,怎么那么眼熟? “那是……小丫?” 徐凤娇猛地抓住陈野的手臂,“那是你大姐家的闺女小丫!” 陈野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大姐陈梅嫁到了外村,小丫是她唯一的女儿。 可她们怎么会出现在黑市? 还卷进了这种事? 大姐又在哪里? 视线再往旁边一扫——他大姐陈梅摔倒在不远处的地上,额头鲜血直流,正挣扎著往女儿的方向爬,哭喊声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 “姐!”陈野差点衝出去,被徐凤娇一把按住! “別衝动!” 她死死扣住他的手腕,“那人有枪!” 陈野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原主记忆中,大姐对他很好,可以说他小时候,大半时间都是大姐在照顾! 上次老爹的丧事也是大姐回来忙前忙后…… 只不过,他穿越过来后,还没有见过大姐她们。 虽然他不是原主,但身体本能地就想衝出去! 场中,便衣们投鼠忌器,不敢再逼近。 带帽子的瘦高个狞笑著后退,拖著小丫往砖窑后门挪:“都给老子让开!不然这丫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丫嚇得直哭,突然瞥见墙角的陈野,眼睛猛地睁大—— “舅舅…救救我…” 瘦高个瞬间警觉,匕首一紧:“闭嘴!没人能救你!” “乖乖听话,不然我先把你的小脸刮烂了!” 血珠顺著小丫的脖子滑下,陈野目眥欲裂,抽出藏在身上的王八盒子:“我蹦了这个王八蛋!” “你疯了?” 徐凤娇死死攥住王八盒子,“在这里开枪,公安肯定要调查咱们!” “就算你是打击罪犯,在这里开枪,也得被抓起来!” “那是我外甥女!” 陈野低吼,眼眶通红。“我不能不管!” “老娘上辈子欠你的!” 徐凤娇咬牙,突然拽著他蹲下:“那你也不能傻乎乎地衝出去!” “救不到人,自己先成死人了!” “妈的……” 陈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徐凤娇说得对。 现在衝出去不但救不了人,还可能害了孩子。 他悄悄观察四周—— 左侧五米处有个倒扣的箩筐,右侧堆著几捆稻草。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姐陈梅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扑向歹徒:“放开我女儿!” “找死!”瘦高个调转枪口对准了陈梅—— “不能等了!” 千钧一髮之际,陈野猛地躥出! “砰!” 他抬手就是一枪—— “啪!” 子弹精准打在持枪的瘦高个手腕上!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一只手被废,让他更加疯狂。 “我要你们死!”他没有受伤的手拔出腰上的另一把枪,衝著陈野的位置胡乱地射击。 一发子弹擦著陈野的肩膀飞过,他已经一个翻滚到了箩筐后。 场面彻底乱了。 便衣们趁机开枪,被陈野击伤的瘦高个应声倒地。 带著帽子的瘦高个拖著小丫就往砖窑里退,嘴里喊著:“他妈的,真当老子不敢杀人!再过来就同归於尽!” 陈野正要追,徐凤娇突然从侧面衝出来,一把將他扑倒:“小心!” “砰!” 子弹擦著他们头顶飞过。 陈野这才发现,砖窑顶上还蹲著一个人! “三个人!不是两个!” 徐凤娇喘著粗气,“他们有接应!” 便衣们也被这突发情况打乱了阵脚。 为首的汉子大喊:“保护群眾!先疏散!” 陈野盯著砖窑黑洞洞的入口,心臟狂跳。 小丫还在里面…… 第30章 救人! “砰!” 砖窑內又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擦著门框飞过,溅起一片碎砖渣。 陈野贴著墙根,呼吸急促,额头上的冷汗混著灰尘滑落。 大姐陈梅瘫坐在地上,额头上的血还在慢慢渗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也看到刚才救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弟弟陈野。 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陈野来黑市做什么。 她死死盯著砖窑入口,嘴唇颤抖著:“小野…救救小丫……她、她才五岁啊……” 陈野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徐凤娇,低声道:“凤娇,你带大姐先躲起来,我去救人。” “放屁!”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你当自己是关二爷?里面两个亡命徒,枪法应该不差,你衝进去送死?” “那是我外甥女!”陈野声音嘶哑。 “我知道!”徐凤娇瞪著他,“但莽上去有个屁用!得想招儿!” 两人正僵持著,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野猛地回头,发现是那个为首的便衣汉子,正警惕地盯著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便衣冷声问,手里的枪没放下。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同志,我是那孩子的舅舅,我叫陈野,靠山屯的。我们不是坏人!” 便衣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他:“刚才那一枪是你开的?” “……是。”陈野没否认。 便衣眼神锐利:“枪哪来的?” 陈野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显:“我是村里的猎户,枪是山里捡的,打野兽用的。” 便衣显然不信,但现在情况紧急,他没时间深究,只是警告道:“別乱动,等我们的人包围再说。” 陈野急了:“等?那孩子怎么办?他们隨时可能杀人!” 便衣脸色阴沉:“我们已经派人绕后了,但需要时间。” 陈野知道,靠公安稳妥推进,小丫凶多吉少。 他必须做点什么。 (系统,有没有办法?)他在心里急问。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紧急事件,可消耗15天签到机会,隨机提升一项现有技能至高级! 陈野一愣。 他现在只有一个技能——初级枪械精通。 如果提升到高级…… (换!立刻换!) 【叮!恭喜宿主,初级枪械精通已提升至高级!】 一瞬间,陈野感觉大脑像是被灌入一股清流,无数关於枪械的知识、手感、经验疯狂涌入。 扳机力度、风速修正、移动靶预判…… 他握了握手里的王八盒子,忽然觉得这枪像是自己身体的延伸,甚至能预判子弹的落点。 (这就是高级枪械精通?) 陈野心中有些懵,他感觉再给自己一把枪,自己就能现成变身双枪老太婆,表演一把什么叫做枪斗术! 还没等他適应,系统又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赠送“兵王心理素质体验卡”一张,已自动使用(限时五分钟)。】 剎那间,陈野的呼吸平稳下来,心跳如钟,思维却异常清晰。 恐惧、犹豫全被压到心底,只剩下冷静到极致的计算。 (一个歹徒持枪守门,另一个挟持小丫在砖窑深处……公安绕后至少还要三分钟……) 他眯起眼,看向砖窑的破窗,心里有了计划。 “凤娇。”他低声叫了一声。 徐凤娇正盯著砖窑,闻言转头,却猛地一怔——陈野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刚才的焦躁和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 “你……怎么了?”她下意识问。 “帮我吸引一下门口那人的注意力。”陈野声音平静,“两秒就行。” 徐凤娇盯著他,忽然咧嘴一笑:“行,老娘陪你疯!” 她猛地抄起地上一块砖头,朝著砖窑门口狠狠砸去! “你们两个要做什么!”两人说干就干,便衣都没来得及阻止! “砰!” 砖头砸在门框上,碎屑飞溅。 “操!你们找死?”门口的歹徒立刻调转枪口—— 就是现在! 陈野如猎豹般窜出,单手撑地翻滚,王八盒子抬起—— “砰!” 一枪爆头! 歹徒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仰面栽倒。 “老六!”砖窑深处传来另一人的怒吼,紧接著是拉动枪栓的声音。 陈野没有停顿,借著尸体倒下的瞬间,一个箭步衝进砖窑,速度快得惊人! “小野!”大姐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但陈野充耳不闻。 砖窑內光线昏暗,灰尘瀰漫。 陈野贴著墙根移动,枪口稳稳指向声源方向。 “出来!不然我杀了这小丫子!”最后一个歹徒的吼声带著癲狂。 陈野没吭声,眼神扫过四周——左侧有一堆废弃的砖垛,右侧是窑炉的通道。 小丫的哭声从通道深处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抬手,朝著砖窑顶连开两枪! “砰!砰!” 砖块崩裂,尘土簌簌落下。 歹徒被嚇了一跳,下意识抬头—— 就是现在! 陈野猛地衝出,枪口锁定目標—— 歹徒正拽著小丫的衣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见陈野现身,他狞笑著抬起枪:“死!” “砰!” 陈野的子弹先一步穿透他的手腕! “啊!”歹徒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 陈野没有犹豫,第二枪直接打穿他的膝盖! 歹徒跪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陈野已经衝到他面前,一记枪托砸在他太阳穴上! “咚!” 歹徒翻著白眼昏死过去。 小丫嚇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野一把將她抱起来,低声安慰:“没事了,舅舅在。” 小丫“哇”的一声哭出来,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舅舅……小丫怕……”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便衣们终於冲了进来。 为首的汉子看到现场,瞳孔一缩—— 一具被爆头的尸体,一个两处枪伤昏迷的歹徒,还有抱著孩子、持枪而立的陈野。 “你……”便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野缓缓放下枪,声音沙哑:“孩子救下来了。” 便衣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先出去再说。” …… 砖窑外,大姐陈梅扑上来抱住小丫,母女俩哭成一团。 徐凤娇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著陈野。 “你刚才……”她欲言又止。 陈野知道她想问什么——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猎户能有的身手。 他苦笑一声,低声道:“回头再解释。” 便衣走过来,沉声道:“同志,你得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陈野点头:“应该的。” 便衣顿了顿,又补充道:“枪……的暂时上交。” 陈野没反抗,把王八盒子递了过去。 徐凤娇皱眉,凑过来小声道:“枪交了,银圆和金条怎么办?” 陈野眼神一沉。 现在只能祈求自己不会被搜身了! 便衣注意到他的表情,狐疑道:“你还有事?” 陈野摇头:“没事。” 第31章 正常反应 陈野將小丫交给大姐陈梅,孩子哭得直打颤,小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角不肯鬆开。 “舅舅……”小丫抽噎著,眼睛肿得像桃子。 陈梅紧紧搂著女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野,你、你没事吧?” “没事,姐,你先带孩子回去。”陈野勉强扯出一个笑,声音却有些抖。 大姐还想说什么,但一旁的公安已经催促:“同志,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小丫乖,跟妈妈先回去。” 陈野揉了揉她的脑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舅舅晚点再去看你。” 陈梅眼眶通红,嘴唇颤抖著,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只化作一句:“…野子…小心点。” 陈野点点头,转身跟著便衣上了吉普车。 徐凤娇也被要求一同前往,她脸色阴沉,一路上死死盯著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膝盖。 陈野坐在公安局的吉普车后座,双手搭在膝盖上,指节发白。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但他的视线却模糊一片。 【兵王体验卡剩余时间:0秒】 几乎是瞬间,陈野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刚才开枪时的冷静、沉稳,仿佛一场幻觉。而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杀人了。 “呕——” 毫无徵兆地,陈野猛地弯腰乾呕起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喂!你干啥?”旁边的年轻公安嚇了一跳,赶紧按住他肩膀。 陈野死死抓著车门把手,喉咙里火烧一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刚才在砖窑里,他一枪打爆了那个歹徒的头。 (原来人的脑袋炸开是那样的……) 血腥味仿佛还粘在鼻腔里,陈野浑身发抖,眼前全是那张狰狞的脸——子弹穿透额头的瞬间,那人的眼珠子甚至凸了一下…… “喂!你没事吧?”前排的便衣队长回头皱眉。 徐凤娇也察觉到不对劲,“陈野?你咋了?” 陈野没回答,只是死死攥著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杀人了。 虽然那是歹徒,虽然他是为了救人! 可子弹穿透头颅的瞬间、鲜血喷溅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烙在脑海里。 便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像一个普通人杀人后应该有的反应。 “第一次杀人?”便衣队长问。 陈野擦了擦嘴,脸色惨白,点了点头。 “正常反应。” 便衣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你枪法不错,练过?” “打……打猎。”陈野勉强挤出两个字。 “呵…那你还真是个天才。” 陈野没力气再说话,只是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住战慄。 徐凤娇盯著他,眼神复杂。 刚才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陈野,和现在这个吐得直不起腰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 公安局审讯室。 陈野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头顶的白炽灯刺得眼睛发疼。 墙上贴著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让他突然感觉有点搞笑…… 没想到自己也有进局子的一天。 对面的公安队长姓唐,三十多岁,眉骨上有一道疤,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姓名。” “陈野。” “年龄。” “二十一。” “职业。” “靠山屯猎户。” 周队长敲了敲桌子,声音冷硬:“枪哪来的?” “山里捡的。”陈野低著头,声音沙哑。 “捡的?” 唐队长冷笑,“王八盒子是日军制式手枪,你隨便就能捡到?” 陈野沉默。 “好,枪算你捡的!” 唐队长冷笑,“隨便捡把枪就敢用?还一枪爆头?” “你倒是好大的能耐!” 陈野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当时情况紧急,我外甥女……” “情况紧急就能隨便开枪?” 唐队长打断他,“你知道你打死的那个,是我们盯了半年的文物贩子吗?本来能顺藤摸瓜抓出背后团伙,现在线索全断了!” 陈野猛地抬头:“他们挟持孩子!如果我不开枪,死的可能就是小丫!” “再说,我留了一个活口!” 唐队长盯著他,没说话。 一旁的年轻公安小声嘀咕:“队长,他確实救了人……” 唐队长瞪了他一眼,年轻公安立刻闭嘴。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另一个公安快步走进来,手里拿著一个布包。 “队长,搜出来了这些东西。” 布包摊开,银光闪闪—— 整整四百多枚银圆,还有三根金条。 唐队长眼神一厉:“解释一下?这也是你捡的?” 陈野喉咙发乾。 —— 徐凤娇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那是我们村的救命钱!” 她硬闯进来,被两个公安拦住,但嗓门一点没压:“我们村粮食被烧了,全村等著救命粮!” “我们拿祖传的东西想换点粮食,犯哪条王法了?” “祖传的,你祖上是地主啊!” 唐队长皱眉:“还有!去黑市交易就是违法!” “违法?” 徐凤娇冷笑,“那你们公安管饭吗?能给我们村发救济粮吗?” “我们全村一百多户,过冬的时候没粮!饿死了你们负责吗!” 唐队长被噎住。 年轻公安小声提醒:“队长,我好像听说靠山屯今年的新粮被烧的事情……” 唐队长烦躁地摆摆手,又看向陈野:“就算情有可原,你非法持枪、当街杀人,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陈野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唐队长,我杀的是歹徒,救的是孩子。” “如果这都算错,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是不是该冷眼旁观?” 唐队长脸色一沉。 审讯室里的气氛凝固到极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唐队!不好了!” 一个公安衝进来,脸色难看,“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昏迷的那个歹徒……死了!” “什么?死了!”唐队长猛地站起来。 “不可能,我只是打晕了他!”陈野也不可思议的惊呼。 那个公安古怪地看看一眼陈野:“那个歹徒,自己的匕首扎进心臟了,应该晕倒、倒地时自己捅的……” 唐队长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全死光了!线索彻底断了!” 他猛地转向陈野,眼神几乎要杀人:“你干的好事!” 陈野:“……” 操…要不要这么搞我!我明明想著留下一个活口的!! —— 深夜,公安局会议室。 烟雾繚绕,几个领导模样的男人正在激烈爭论。 “持枪杀人,黑市交易,哪一条都不能轻饶!” “可他救的是孩子!击毙的也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那也不能无视法律!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社会不乱套了?” “可他是为了救人!现在歹徒死了,难道要把见义勇为的抓起来?” “最为关键的,是我们的线索断了…这个案子我们可是盯了大半年了…” —— 第32章 条件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公安局会议室,菸灰缸里堆满了菸头。 唐队长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將手中的材料扔在桌上。 “基本查清楚了,陈野,21岁,靠山屯村民,三代贫农。” “父亲一个多月前去世,母亲患有眼疾。那个徐凤娇也是本分人,祖上都是老实庄稼汉。” 李副局长吐出一口烟圈:“粮食失火的事也核实了,靠山屯今年的收成基本全毁了。” 一名年轻的公安忍不住插嘴:“领导,既然失火烧粮的事情属实。要我说,他们拿银圆换粮也是被逼无奈……” “用你多嘴?” 唐队长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刘局长:“刘局,这事您看?” 刘局长掐灭菸头,手指敲打著桌面:“私自持枪是重罪,但情况特殊。那支王八盒子確实锈跡斑斑,应该是埋了很久,不像经常使用的样子。” “至於枪法……” 他顿了顿,“我当兵时见过这样的苗子,天生就是玩枪的料。” “那银圆金条的事情怎么说?” 刘局长嘆了口气:“靠山屯確实遭了灾,他们想走黑市换点粮食,也是人之常情……” “可法律就是法律!” 唐队长拳头砸在桌上,“要是人人都这样…还要我们干嘛?” “老唐啊。” 刘局长突然问,“要是你家人被挟持,你会怎么做?” “换成你,村上遭了灾难,你是会拿著这些银圆金条上交?还是换成粮食救命?” 唐队长顿时语塞。 会议室陷入沉默。 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李副局长做了决定:“这样,枪必须没收。” “银圆金条…按供销社回收价给他们钱,让他们买粮,买粮这个事情,局里可以帮忙处理…总不能真没收了他们的救命钱…” “至於持枪杀人的事,击毙的毕竟是歹徒…功过相抵,教育为主。” 刘局长开口,“行,暂时这么决定,没有问题,该放人放人吧。” 一个年轻公安探头进来:“领导,省厅来电话,问那个文物案……” 刘局长烦躁地摆摆手:“知道了!” 转头看向眾人,“现在歹徒全死了,线索断了,省厅那边怎么交代?” “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再想办法找线索吧。” 李副局长嘆息一声。“唯一的活口,还被自己的刀扎死了……这都什么倒霉运气!” “刘局,” 唐队长突然开口,“我建议再和陈野谈谈。我总感觉这小子不简单。” 刘局长沉思片刻,终於点头:“行,我和你一起去。记住,分寸要把握好!” “放心,我就是想诈一下这小子,总感觉,他没说实话!” —— 审讯室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陈野抬头,看见唐队长带著一个陌生面孔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人穿著洗得发白的干部装,眼睛像鹰一样锐利。 “陈野同志,这位是我们刘局长。”唐队长的语气比昨天缓和不少。 陈野刚要起身,刘局长就摆摆手:“小同志不用紧张,坐著说。” 他在对面坐下,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吗?” “不……不会。”陈野喉结滚动。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好像有转机。 刘局长自己点上一支,开门见山:“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现在给你个机会,把昨天没交代清楚的,都说出来。” 陈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领导,枪真是我在老虎崖打猎的时候捡的,都快锈穿了。” 他苦笑道,“我感觉还能用,就偷偷藏了起来,这个错我认!” “我不应该私藏枪枝!” “那你枪法怎么回事?”唐队长突然发问。 “我从小就跟爹上山打猎。” 陈野迎上他的目光,“野兔跑起来比人快,打多了就练出来了。” 刘局长突然笑了:“我当年在部队,见过一个神枪手。他说打移动靶要预判三个身位,你怎么看?” 陈野一愣,下意识做出回应… “看距离吧,三百米內两个身位就够,远了得算上子弹下坠……” 话没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是被套话了…… 刘局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年轻的公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局长!在其中一个死的歹徒身上发现这个!” 他举起一个牛皮纸信封,边缘还沾著血跡。 刘局长戴上手套接过,抽出里面的信纸扫了一眼,眉头立刻皱成“川”字:“英文?” 1975年的小县城,想找个懂英文的比找只大熊猫还难。 “去找信息部的小李过来看看。” “局长、小李去市局学习,还没有回来……” “我……我能看看吗?”陈野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唐队长冷笑:“你还会英文?” “就会点皮毛,下乡知青教过我一些。” 陈野咽了口唾沫,“但要是能帮上忙…能不能把银圆金条还给我?这真的是给村里换粮食用的……” 刘局长古怪地盯著他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著把信拍在桌上。 “你要是能立功,別说把银圆金条还给你,局里可以负责给你换成粮食!” 陈野的心臟狂跳起来,对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信纸,假装艰难地辨认著。 实际上,那些字母在他眼里清晰地刺眼—— “是交易信息。” “这…这是一个交易地址。” 陈野抬头,“这封信应该是死去的这个歹徒写的,他应该想背著同伙私自联繫买家,而且……” “而且什么?”唐队长追问。 “买家好像是……外国人。”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譁然。 “具体內容!”副局长厉声道。 陈野深吸一口气,继续翻译:“信上说,他手上有十几件青铜器,要求对方带五万美金,三天后到省城老火车站交易…” “十几件青铜器?”周队长和副局长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好傢伙,“刘局长喃喃道,“这可是国宝级的文物啊……” 唐队长突然拍桌:“陈野!想不想戴罪立功?” 陈野一愣:“什么意思?” “配合我们行动。”唐队长眼中闪著精光,“你枪法好,又懂英文,正好可以……” “老唐!”刘局长打断他,“这太冒险了!” 唐队长压低声音:“局长,现在歹徒都死了,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而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野一眼,“这小子身手不错,不用白不用!” 刘局长沉思良久,终於点头:“行,按你说的来!” 唐队长转向陈野:“怎么样?帮我们这次,不仅银圆和金条的事一笔勾销,粮食我也可以帮你搞定。” “你要是配合得好,我还能给你申请见义勇为的奖励。“ 陈野心跳加速。 他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任务,但也是最好的机会。 “我有条件。”他直视唐队长的眼睛,“徐凤娇必须立刻释放,我得让她先回去报平安。” 唐队长笑了:“成交。” —— 第33章 高调做人 公安局门口,徐凤娇拽著陈野的袖子,脸色很难看。 “你脑子被门挤了?掺和公安的事?那帮文物贩子指不定都是亡命徒!” 她压低声音,眼睛却往四周瞟,生怕被公安听见。“你有几个脑袋?活腻歪了?” 陈野挠挠头,笑得有点心虚:“这不是没办法嘛……唐队长答应,只要我戴罪立功,就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 “放屁!” 徐凤娇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你当老娘傻?他们能这么好心?肯定让你干玩命的活儿!” 陈野疼得齜牙咧嘴,又不敢喊出声,只能小声解释:“就配合一下,不危险…他们总不能让我冲在前面…” “唐队长还答应帮忙把银圆金条直接换成钱,而且还可以帮忙购买粮食,比黑市靠谱多了。” “而且,他们也答应了,只要我配合,之前私藏枪枝,和在黑市开枪杀人的事,一笔勾销。” 徐凤娇盯著他,突然问:“你什么时候会的英文?苏晓兰教你的?” “你也就忽悠他们不知道,苏晓兰啥时候正眼看过你,还教你英文?” 陈野表情一僵。 原主记忆里,苏晓兰確实教过村上的孩子认字,但是英文? 1975年的农村,谁学这个!会写自己名字的都不算很多。 原主更没有这个脑子…… “自学的。”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知青点不是有旧报纸嘛,我偷摸著学的……” “放屁!”徐凤娇冷笑,“你以前连『为人民服务』都能写错別字,还自学英文?” 陈野哑口无言。 徐凤娇忽然凑近,呼吸喷在他耳畔:“陈野,你最近很不对劲。” “高超的枪法、杀人时的冷静、现在又冒出英文……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陈野后背沁出冷汗。 这小妞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知识是前世的……枪法是系统技能的加持…… 他苦笑道:“真是自学的……可能……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徐凤娇將信將疑,也没有多问,她最终只是狠狠捶了他一拳。 “活著回来!敢缺胳膊少腿,老娘把你第三条腿也打断!” 陈野目送她背影消失,长舒一口气。 —— 徐凤娇一走,唐队长立马凑过来,笑得像只老狐狸:“小陈啊,閒著也是閒著,咱俩比划比划?” 陈野一愣:“比啥?” 唐队长从后腰摸出把五四式手枪:“听说之前的同事说,你枪法不错,让我开开眼?” 陈野还没说话,旁边几个年轻公安已经起鬨:“唐队又要虐菜了!” “嘘,唐队也就这点能耐,欺负小孩!” 唐队长全当没听见,得意地扬扬下巴:“怎么样?敢不敢?” 陈野眨眨眼:“……行吧。” 反正之前那几个便衣也见识过自己的枪法,现在也没必要藏著掖著了…… 高调一点,没准还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后院靶场,唐队长扔给陈野一把五四式手枪。 “听说你能用王八盒子爆头?”他挑眉,“试试这个,五十米,固定靶。” 陈野掂了掂枪,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莫名安心。 【高级枪械精通】在血液里沸腾——这把枪的膛线磨损、扳机力度、甚至子弹装药量,仿佛数据般浮现在脑海。 “砰!砰!砰!” 三枪连发,五十米外的人形靶眉心多出个规整的三角弹孔。 唐队长瞳孔骤缩。 这他妈是猎户?这他妈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不信邪,又拎来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陈野端枪、抵肩、扣扳机—— “噠噠噠!” 二百米外酒瓶应声而碎…… 整个靶场鸦雀无声。 几个年轻公安张大嘴,有个甚至揉了揉眼睛。 “再来!”唐队长额头青筋直跳,亲自搬出压箱底的54c狙击步枪。“五百米,树上的酒瓶!” 陈野隨手接过这把老旧的狙击步枪,瞄都不瞄,抬手就是一枪—— 五百米外掛在树上的酒瓶应声而碎! “哗——”全场炸锅。 “……” 唐队长夺过枪检查瞄准镜,突然骂了句脏话:“艹!这破镜子早歪了!你特么用机械瞄具打的?” 陈野挠头:“感觉……差不多?” 当天下午,全局上下轮番挑战——从手枪到衝锋鎗,从固定靶到飞碟。 结果全军覆没。 最惨的是刑警队王牌射手老郑,比完直接蹲墙角抽菸,嘟囔著日子没法过了,自己要转行当片警。 刘局长闻讯赶来时,正看见陈野蒙著眼,用一把老掉牙的汉阳造打中百米外菸头。 火光一闪的剎那,他转头对李副局长低声道:“查查他祖上,我怀疑是哪个军阀家的后人……” “还查个屁,三代贫民,再查往哪查?查他祖宗十八代吗?” 唐队长一把搂住陈野脖子,眼睛放光:“你小子到底哪学的?別说打猎,野战军都没你这水平!” 陈野被勒得直翻白眼:“天、天赋……” …… 三日后,省城老火车站。 陈野穿著借来的中山装,拎著个皮箱站在月台。 箱子里是公安局准备的假青铜器——其实是个贴著青铜纹路的暖水瓶。 陈野嘴角抽搐:“唐队,这玩意儿能骗过人家?” “放心,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 耳机里传来唐队长的声音:“目標出现,穿灰色风衣,戴蛤蟆镜。” 陈野余光瞥见个瘦高男人朝自己走来,身后还跟著两个壮汉,腰间鼓鼓囊囊。 有枪! 他故意用蹩脚的英文打招呼:“哈、哈嘍?马尼?” 风衣男皱眉,用中文低喝:“少废话!货呢?” 陈野点头哈腰开箱,露出“青铜器”一角。风衣男刚要检查,远处突然传来哨声—— “警察!不许动!” 埋伏的便衣从四面八方涌来。 风衣男暴怒:“操!是圈套!”他猛地掀翻皮箱,暖水瓶“咣当”碎了一地。 “你找死!”壮汉掏枪对准陈野—— “砰!” 枪响的瞬间,陈野侧身翻滚,子弹擦著衣角射入地面。 他反手抽出藏在后腰的五四式,一枪打穿壮汉手腕! “啊!”惨叫声中,风衣男拽过身旁同伙挡枪,自己疯狂逃窜。 陈野正要追,耳机里周队长大吼:“別追!有接应!” 话音未落,站台尽头衝出辆吉普车,风衣男一跃而上。 车窗口却突然探出杆长枪—— “轰!” 霰弹轰碎gg牌,碎玻璃暴雨般砸下。 陈野扑倒身旁的便衣,转身一枪命中车上拿枪人的手臂! 混乱中,吉普车咆哮著衝出道口。 眼看要逃脱,前方铁轨却陡然横出一辆卡车! “咣——!” 剧烈撞击声中,唐队长持枪逼近:“缴械不杀!” 车门变形,满脸是血的风衣男挣扎著举起手:“別开枪!我、我是外宾……” “外你妈!”唐队长一枪托砸晕他,“带走!” —— 第34章 閒职 陈野坐在休息室的长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膝盖。 窗外,几个公安押著最后一名文物贩子走过,那人满脸是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被唐队长一脚踹进审讯室,门“砰”地关上,世界终於安静了。 “就这么……结束了?”陈野有些恍惚。 案子破得比他想像的顺利太多,好像莫名其妙就结束了。 那个风衣男被抓后,没扛过两轮审讯就全撂了,供出了县城的一个地下文物走私团伙。 公安局连夜行动,又抓了七八个人,起获十几件青铜器,还有一堆瓷器、玉器,乱七八糟堆了半个仓库。 因为文物数量太多,还牵扯到了外国人,案件很快递交到了上层。 —— 省厅的人很是重视这个案件,一天后。 三辆吉普车直接开进了县公安局大院。 刘局长站在台阶上,看著几个穿著中山装、面色严肃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低声对身旁的李副局长道:“这案子,咱们算是占上大便宜了。” 李副局长苦笑:“便宜?我看是烫手山芋。抓了几个外宾,还牵扯到大量文物走私,省里能不重视?” 刘局长摇摇头:“管他呢,反正人赃並获,咱们的功劳跑不了。” “做好案件交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 “你小子运气不错。”李副局长叼著烟走到陈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案子我们盯了大半年,一直摸不到他们的老窝,结果你一来,直接一锅端了。” 陈野乾笑两声:“运气,都是运气……” “运气?”李副局长眯起眼,“那你运气可太好了——枪法准、懂英文、临场反应快,连唐阎王都对你讚不绝口。” 陈野后背一凉,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好在李副局长没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 案件很快完成交接,省厅的人也已经离开…… 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繚绕。 刘局长掐灭菸头,敲了敲桌面:“都说说吧,陈野怎么处理?” 唐队长翘著二郎腿:“还能怎么处理?人家立了大功,按约定,银圆金条帮他换成钱,再帮忙买粮食唄。” “我是问这个吗?” 刘局长瞪他,“我是说,这小子太邪门!一个乡下猎户,枪法比野战军还准,还能看懂英文,面对枪战跟吃饭喝水一样淡定——” “你们真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出头没见过世面的猎户?” 李副局长沉吟片刻:“不相信也得相信,早就查过了,他祖上三代贫农,背景乾净得很。” “至於枪法和英文……也许真是天赋?” “放屁!”刘局长一拍桌子,“你见过哪个天赋能蒙眼打菸头的?” “也许只是运气好唄,刚好有这个天赋……”李副局长吐出一口烟,眯著眼睛道。 “运气?”唐队长嗤笑一声,“老李,你是没看见他在靶场的样子,蒙著眼都能打中百米外的菸头!” 刘局长敲了敲桌面,沉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案子能破,他確实立了大功。” “问题是,怎么安排他?这小子明显不是普通人,留在民间,万一哪天惹出乱子……” “要不把他留在下来?在公安系统给他掛个编制?”李副局长提议。 “他不想留。” 唐队长摇头,“我早就试探过了,他说家里还有老娘要照顾,死活不肯进公安系统。” 刘局长沉思片刻,突然笑了:“那就给他点甜头,再拴根绳子。” “什么意思?” “他不是猎户吗?给他掛个护林员的閒职,每月发点津贴,再给他配把新猎枪——当然,得登记在册。” “另外,这次他也算立功了,该有的奖励不能少!” 刘局长眯起眼睛,“这样一来,咱们既能卖他人情,也能隨时掌握他的动向。” 李副局长和周队长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 “陈野!” 唐队长推开休息室的门,手里拎著个布包,往桌上一倒—— “哗啦啦!” 一叠叠大团结散开,厚厚一摞,看得陈野眼皮直跳。 “数数,七千七。”唐队长咧嘴一笑,“银圆和金条换的,绝对公道价。” 陈野下意识伸手,又缩回来:“唐队,这数目……不对吧?” “怎么,嫌少?” “不是……”陈野挠头,“银圆四百多枚,按四块一枚算,都快小两千了。三根金条,市价起码六千五往上,加起来该有八千多……” 唐队长“啪”地拍了下他后脑勺:“你小子还挺精!你说的那是黑市价……” “老子这是正规渠道给你换的,这价格还是贴了我的老脸要下来的,你小子知足吧!” 他又从怀里掏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这是局里奖励你的五百块!” “另外,老子给你申请了点好东西!”他神秘一笑,推开窗户。 院子里,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鋥光瓦亮,车把上还掛著个牛皮枪套。 “自行车,给你代步用。枪套里是给你申请的新猎枪和手枪,都登记好了。” 唐队长压低声音,“另外,给你掛了个护林员的閒职,每月十五块钱,不算编制,但也有证,而且自由得很。” “怎么样,老子没亏待你吧?” 陈野愣住:“这…谢谢唐队长…” “別高兴太早。”唐队长突然板起脸,“枪和证件每年要年审,你得按时来局里报到。还有——” 他凑近一步,眼神锐利:“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有秘密,但记住,別干违法的事。否则老子第一个崩了你……” 他拍了拍腰间的枪套。 陈野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 他知道,这算是一种福利,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监控,但是他並不反感…… 自己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没有把自己直接控制起来,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满意了。 —— 陈野拿起奖励的五百块,塞进自己兜里,剩下的又推回给唐队长。 “唐队,这些钱,麻烦您帮忙换成粮食。” 唐队长挑眉:“全换?” “对。”陈野点头,“儘量多买粗粮,能吃饱才是关键。” 唐队长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你们村多少人?” “一百多户,大几百口人吧。” 唐队长心里算了算,嘆气道:“这点钱,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百十斤粮食,撑不了多久。” 陈野苦笑:“掺点野菜、麩皮,总能熬一阵子。” “这年头,饿不死就是好事了。” 唐队长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我帮你办。”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多待一天吧,我去想办法,儘量把钱都换成粮食。” 陈野点头:“麻烦唐队了。” 唐队长摆摆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陈野。” “嗯?” “这次……谢了。”唐队长的眼神难得认真。 陈野咧嘴一笑:“彼此彼此。” “呵…你小子,有点意思。” 第35章 归家 吉普车碾过乡间的土路,扬起一片灰尘。 唐队长单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夹著烟,瞥了眼副驾驶上的陈野:“真不考虑来县里?就你这身手,干两年我保你转正。” 陈野望著窗外飞掠的田野,笑了笑:“唐队,我这人野惯了,受不了约束。” “嘖,你小子……”唐队长摇头,“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公安系统,你倒好,送到眼前的机会都不要。” “人各有志嘛,再说,我家还有我娘要人照顾。” “放屁!”唐队长笑骂,“我看你就是藏著事儿。” 陈野没接话,只是岔开话题:“粮食的事儿,真能办妥?” “放心,我跟粮站的老张打过招呼了,粗粮管够,价格压到最低。” 唐队长吐了口烟,“不过你们村人多,这点钱也就撑几个月。” “能撑一天是一天。”陈野低声道。 唐队长看了他一眼,突然问。 “那些银圆和金条,应该不是你们村的集体资產吧?” “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你意外发现的东西?” “你小子,到底图什么?自己就留五百块奖金,剩下的全砸粮食里,连个响都听不著。” 陈野咧嘴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直接承认:“图个心安。” 唐队长斜眼看他,没再追问,只是摇了摇头:“行吧,我也不劝你了。不过护林员的事儿別忘了,每月十五號来局里领津贴。” “放心,忘不了。”陈野咧嘴一笑,“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唐队长笑骂:“你小子!” 车子转过一个弯,靠山屯的轮廓渐渐清晰。 陈野看著远处熟悉的土房和炊烟,心里莫名踏实了些。 --- 车刚停到陈野家院门口,屋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野!” 陈野刚下车,就被一个瘦弱的身影扑了个满怀——是他大姐陈梅。 她眼眶通红,抓著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你没事吧?公安没难为你吧?” “没事,姐,我好著呢。”陈野笑著拍拍她的背。 “舅舅!”小丫从屋里衝出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仰著小脸,“公安叔叔是坏人吗?他们为啥抓你?” 陈野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公安叔叔是好人,他们抓的是小偷。” “那小偷为啥要抓我和妈妈?”小丫眨巴著眼睛。 “因为他们蠢。”陈野捏了捏她的脸蛋,“蠢到敢和公安对著干。” 小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陈野的老娘扶著门框,颤巍巍地站著。 她的眼睛蒙著一层白翳,视线模糊,却仍努力朝他的方向望著:“野子……回来了?” 陈野心头一酸,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娘,我回来了。” 老娘的手在他脸上摸索著,声音发颤:“瘦了……公安没打你吧?” “没有,我就是帮他们抓了几个小偷,他们还请我吃饭呢。”陈野笑道。 “哟,大英雄回来了?” 徐凤娇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嘴角噙著冷笑,但眼睛里却藏不住关切。 陈野乾笑两声,冲她使了个眼色。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大娘,您別担心,他就是运气好,碰巧帮了公安的忙,人家不会为难他的。” 老娘將信將疑,但总算鬆了口气。 唐队长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著这一幕,也不觉得尷尬。 “徐凤娇同志,你走了之后,陈野在县里可没少念叨你。” 徐凤娇一愣,耳根子瞬间红了,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他念叨我?准没好事!” 陈野:“……” 握草,唐队,你这是坑我啊! 唐队长哈哈一笑,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行了,人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野点头:“粮食的事……” “放心,明天就送来。” 唐队长压低声音,“按你说的,让你们村老支书出面,村里人不会知道钱是你出的。” 陈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了,唐队。” 唐队长摆摆手,转身上了吉普车,临走前还衝徐凤娇眨了眨眼:“姑娘,这小子不错,抓紧啊!” 徐凤娇:“……?” 吉普车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人面面相覷。 “那个,你们聊吧,我…我先回家了。”徐凤娇最先回过神来,故作大方,说完就向外走去。 陈野乾笑一声:“凤娇…留下来吃饭吧…” 徐凤娇冷哼一声,“不用了…” 陈野尷尬地挠挠头,大姐陈梅悄悄掐了他一把,低声道:“你不在这些天,凤娇天天往咱家跑,帮娘挑水劈柴……” 陈野心里一暖。 —— 晚饭是玉米面饼子配咸菜,外加一盆野菜汤。 陈野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啃著饼子,公安局伙食其实还不错,不过这几天他们太忙了,有时候会忽略了还有一个陈野等著吃饭…… 大姐陈梅却一直盯著他,欲言又止。 “姐,你有话就说。”陈野含糊不清地道。 陈梅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野,你跟姐说实话……你到底帮公安干啥了?他们咋对你这么客气?” “那天…在黑市遇到的是啥人?” 陈野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老娘… 他咽下嘴里的饼子,故作轻鬆道:“没啥,就是碰巧帮他们抓了个小偷,顺手的事。” “小偷?抓个小偷,公安局的领导亲自送你回来?” 陈野乾笑:“可能……那小偷挺重要的?” 大姐嘆息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 老娘嘆了口气,摸索著给他盛了碗汤:“野子,娘不管你在外面干啥,就一条——別惹事,平平安安的就行。” 陈野心头一暖,接过碗:“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小丫在一旁插嘴:“舅舅可厉害了!一枪就把坏人打倒了!” 陈野:“……” 小祖宗,你可別说了! —— 第二天,一辆满载粮食的卡车缓缓驶入靠山屯,停在半塌的村委会前。 村里人早就听到风声,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著。 “这么多粮食?哪来的?” “听说是老支书和村里几个老人他们几个找人买的粮…说是会低价卖给村里的人,好弥补今年被烧毁的损失…” “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这好事?” 老支书拄著拐杖,站在卡车旁,咳嗽两声,高声道:“乡亲们!这些粮食,是咱们几个老傢伙厚著脸皮向上面托关係买来的!上面领导知道咱村粮食被烧了,愿意低价给咱们一批粮食!” “每家按人头算,一人一块钱,多了不说,一家一人差不多能分到几十斤粮食!愿意多买的,等大头分完了,再单独买。” “待会交钱领粮!领到了粮,嘴巴都闭严实了,要是有人出去乱说,別怪我不讲情面!”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一块钱?能买这么多粮?” “老支书,您这是菩萨转世啊!” 陈野拉著徐凤娇退到一旁,低声道:“待会儿你去帮老支书登记。” 徐凤娇哼了一声:“用得著你说?早安排好了。” 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村里人精著呢,迟早有人猜出来。” “无所谓了,只要不明著说就行。”陈野耸耸肩,有了唐队长这一层关係,他现在並不担心有人知道银圆的事情…… 第36章 问心无愧 唐队长把自己的吉普车开到了陈野家的老屋,把帮他带的东西一件件搬了出来。 崭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槓在阳光下闪著光,车把上的铃鐺清脆悦耳。 一桿油光鋥亮的猎枪,枪托上的木纹细腻得能照出人影。 一把五四式手枪——虽然旧了点,但保养得极好。 陈野摸著冰凉的枪管,喉咙有些发紧。 这年头,猎枪还好说,手枪可是稀罕物。 “唐队,这…真给我了?” “別婆婆妈妈的。” 唐队长打断他,压低声音,“你小子枪法邪性,这玩意儿放你手里比放局里库房有用。记住了,每月领津贴时顺便报备弹药消耗。” 他说著又拎出个两个布袋子:“一百斤白面,五十斤大米。知道你娘眼睛不好,吃细粮养人。” “这些东西,算是局里额外给你的奖励。” 陈野看著两袋细粮,又摸著自行车冰凉的车把,心里一阵感慨。 这年头,一辆自行车比后世的宝马还稀罕,村里有自行车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唐大哥,谢谢了。” “呵,你小子倒是上道,叫我一声哥,你不吃亏。” 陈野尷尬地挠挠头。 “对了,你考虑清楚没?真要窝在这山沟里一辈子?” 陈野咧嘴一笑:“山沟挺好,清净。” “行,人各有志,我不劝你了,走了。” “別忘了以后每月十五號记得来局里领津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真要遇上什么麻烦,直接来找我。” “你小子,也別故意给我惹事,记住了!” 唐队长说完,挥挥手上了车,吉普车卷著尘土驶远了。 陈野站在院门口,望著远去的车影,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於落了地。 粮食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至少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 他转身回屋,老娘正摸索著院子里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粗糙的手掌在车把、车座上轻轻摩挲,嘴角忍不住上扬。 “野子,这……这真是咱家的?” 老娘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捏了捏车铃,“叮铃”一声脆响,她嚇了一跳,隨即又笑了起来。 “嗯,咱家的。” 陈野走过去,扶著她的胳膊,“娘,等您眼睛好了,我教您骑。” “瞎说!” 老娘拍了他一下,笑骂道,“我这把年纪了,还学这个?让人笑话!” 可她的手指还是忍不住一遍遍摸著车架,像是確认这不是做梦。 “不学也行。”陈野笑著扶住她,“以后您想出门,我带著您去。” “胡闹!”老娘拍了他一巴掌,眼眶却红了,“我一个瞎老婆子,坐啥自行车。” “谁敢笑话?”陈野咧嘴一笑,“咱自己家的自行车,我想带谁带谁!” “贫嘴!”老娘笑骂,可脸上的皱纹却舒展开来。 大姐陈梅站在一旁,看著老娘高兴的样子,眼眶微红。 她拉了拉陈野的袖子,低声道:“小野,姐……也该回去了。” 陈野一愣:“这么急?再住两天吧。” 陈梅摇摇头:“家里还有活儿,你姐夫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行,等吃完午饭我送你。” “不用,这点路还送啥,你姐这么大人还能丟了。” 陈野知道留不住她,点点头,转身进屋,从周队长带来的粮食袋里舀出十斤细粮,装进布口袋塞给她:“姐,回去时带著,给家里改善改善。” 陈梅连忙推辞:“这哪行?你们自己留著……” “拿著!”陈野硬塞进她手里,“咱家现在不缺这个。” 陈梅攥著粮袋,喉咙动了动,最终没再推辞,只是低声道:“野子,你现在……有本事了,姐高兴。但你也得小心,別惹事。” 陈野笑了笑:“放心吧,姐。” —— 吃完午饭,大姐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婆家。 临走前,她拉著陈野的手,欲言又止。 “姐,还有事?” 大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野,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陈野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哪儿变了?”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你比以前有主意了,也更有本事了。” 大姐看著他,眼神复杂,“姐不知道你经歷了啥,但不管咋样,你都得记住,咱家就你一个男丁,你得平平安安的。” 陈野心头一暖,点点头:“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大姐嘆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送走大姐和小丫,陈野总算清净了,紧绷的神经放鬆下来,直接睡了一下午。 太阳快要落山,陈野才迷迷糊糊醒来。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徐凤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呵,我忙了一天,你在家睡大觉!” 陈野挠挠头:“这几天没休息好,实在困了。” “事情办好了?” “粮食基本分完了。” 徐凤娇擦了擦额头的汗,“全村一百多户,加上支青,拢共收了九百多块!” 陈野有些惊讶:“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村里人穷,能收上来五六百块就不少了。 徐凤娇哼了一声:“你以为呢?一块钱换几十斤粮,谁不乐意?” “有些人家实在困难,老支书偷偷给了粮,没要钱,要不然还能更多。” “老支书让你晚上去我家,商量一下钱的事情。” —— 晚上到了徐老蔫家,屋里已经坐著几个人——徐老蔫、老支书,还有之前那几个老人。 见陈野进来,徐老蔫指了指炕上的位置:“坐。” 陈野盘腿坐下。 老支书掏出一个布包,放在炕桌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整齐的钞票,有零有整,但加起来绝对不少。 “今天收上来的钱,一共九百八十七块五毛。” “这钱,按理说都是你的。” 陈野皱眉:“啥意思?” “银元金条是你找到的,粮食是你换来的,这钱自然该归你。” 老支书语气认真,“我们几个老傢伙商量过了,这钱,你全拿走。”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著陈野。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老支书,您这是考验我呢?” “考验个屁!”老支书瞪眼,“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閒到拿钱考验人!” 陈野摇摇头,也没有推辞,伸手从布包里数出五百块,揣进兜里:“这些我拿著,剩下的,您留著。” “啥?”老支书一愣,“剩下的你不要了?” “够了。” 陈野笑道,“有这些钱,应该够带我娘去城里看眼睛了。” 他盘算著,加上公安奖励的五百,他身上已经有一千块了,应该够用了。 事情做到了这里,他也算问心无愧了。 “那剩下的……” “剩下的,你看著办。” 陈野耸耸肩,“村委会不是烧了吗?重新盖一个。要是还有剩的,就留在村里的帐上,以后应急用。” 屋里几人面面相覷,显然没想到陈野会这么干脆。 老李头忍不住道:“陈野,这可是好几百块钱啊,你真不要?” “要那么多钱干啥?”陈野笑了笑,“够用就行。” 第37章 到此为止 老支书將布包重新系好,抬头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陈野身上。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钱陈野拿走五百,剩下的村里留著应急。” “还有个事儿得说清楚。” 陈野突然坐直了身子,手指在炕桌上敲了敲,“这钱,不能让我三叔沾手,说得明白点,我不想让我三叔再做村里公社的会计!”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老支书和徐老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瞭然。 陈野老爹过世没多久,他们母子就被排挤得强行分了家……他那二叔、三叔,都算不上啥好人…… “野子…那毕竟是你三叔…要不要和你爷……”老李头刚开口,就被徐老蔫一声咳嗽打断了。 “不是我记仇,我三叔手脚不乾净,这钱是给村里应急的,不能被人惦记上了。” 屋里几人互相看了看,老支书“哼”了一声,手里的菸袋锅在炕沿上敲了敲:“陈福財那小子,確实手脚不算老实。” 老李头也附和道:“陈副財和赵有才是一路人,这些年没少占集体便宜,真当別人不知道?” “行。”老支书拍板,“上面让我暂时管著村里的事,这事儿我说了算,暂时不用陈副財…” “钱我亲自管,帐目公开,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陈野点点头,心里又一块石头落了地。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陈野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徐凤娇也跟著站起来:“我送你。“ —— 夜风微凉,徐凤娇提著煤油灯,走在陈野旁边。 灯光昏黄,映得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真不要那钱?”徐凤娇突然开口。“好几百块那,你不心疼呀?” 陈野笑了笑:“我要五百就够了,剩下的留给村里,盖个新村委会,再留点应急。” 徐凤娇斜眼看他:“哟,陈大善人啊?” “善人个屁。”陈野摇头,“村委会被烧,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你不用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 “放心,到此为止,我也算做了自己能做的弥补,以后的事情就和我没关係了。” 徐凤娇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陈野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数出一百块塞给徐凤娇。 “拿著,上次去老虎崖差点害你遇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徐凤娇像被烫到似的往后一跳:“陈野你啥意思?把我当外人是吧?” 月光下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我徐凤娇是图你这点钱的人?” “不是…”陈野挠挠头,“我就是觉得应该有你一份。” “你觉得个屁!”徐凤娇一把將钱拍回他胸口,“再跟我来这套,信不信我揍你?” 两人僵持了几秒,陈野訕訕地把钱收回去:“行行行,不要拉倒。” 徐凤娇“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煤油灯的光一晃一晃的,背影看著杀气腾腾。 陈野挠挠头,嘀咕道:“这脾气……说炸就炸。” 陈野看著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笑了:“行,这钱我留著给我娘看病。” “等以后,我挣了大钱再分给你。” “这还差不多……不对,谁要你的臭钱!” 徐凤娇哼了一声,转身往家走,“懒得送你了,自己回去吧!” 刚说完,又突然停住,“你……打算啥时候带大娘去看眼睛?” “儘快吧,我还得和我娘商量一下。” “有啥需要帮忙的就说,真去医院,你一个人不一定能照顾好大娘。” 陈野愣了一下,点点头:“那……谢谢了。” —— 回到家,陈野轻手轻脚地躺在自己的破床上。 另一边老娘已经睡了,呼吸均匀。 他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望著黑漆漆的房梁,思绪万千。 穿越过来还不到一个月,事情一桩接一桩,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 先是被诬陷,接著是银圆的事情、粮仓被烧,去黑市、又卷进文物案……现在总算告一段落。 系统的事他没跟任何人说,就连徐凤娇那么精明的人也没发现异常。 最多也只是感觉他变化很大……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摸了摸枕边的手枪——唐队长给的五四式手枪,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安心。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墙角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上。 陈野突然觉得,也许穿越到这个年代,好像没那么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野就爬了起来。 他生火煮了一锅大米粥,米香飘了满屋。 “野子,你干啥呢?”老娘摸索著从里屋出来,鼻子动了动,“这……这是大米?” “嗯,煮了点粥,您尝尝。”陈野盛了一碗,递到她手里。 老娘捧著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混浊的眼睛微微睁大:“真香……” 陈野笑了笑:“娘,待会儿我带您去县城。” “去县城干啥?” “看眼睛。” 老娘的手顿了一下,隨即摇头:“不去。” “为啥?”陈野一愣。 “我这眼睛,多少年了,治不好的。” 老娘低头喝粥,声音闷闷的,“你別瞎钱,留著盖房子,再娶个媳妇……” “娘!”陈野皱眉,“钱的事儿您別操心,我有的是。” “有啥有?” 老娘抬头,虽然看不清,但眼神却格外固执,“你爹走了,家里就你一个顶樑柱,你得攒钱过日子!” “我眼睛瞎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治不治都一样。” 陈野放下碗,认真道:“娘,我现在有钱,真的。” “有多少?” “一千。” “一千?!”老娘手一抖,碗差点掉地上。“这么多?“ 陈野赶紧扶住碗:“您別激动,先吃饭。“ 老娘却把碗放下了:“野子,你跟娘说实话……这钱,咋来的?” 陈野早就想好了说辞:“帮公安抓了几个贼,局里奖励的。” “就前两天开车来的那个唐队长,自行车也是公安局奖的。” “我儿子出息了……” 她知道別人不会白白给这么多钱,陈野一定帮公安做了很危险的事情…… 但陈野不愿意说,她也不问,孩子大了,不想让自己担心,她懂…… “一千块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野子,娘这眼睛……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摸索著抓住陈野的手,“这钱,咱先盖几间房,剩下的钱,给家里置办点东西,赶紧把凤娇娶过门。” 陈野差点被粥呛到:“娘!您这都哪跟哪啊?结婚的事情不著急。” “你都二十一了!” 老娘急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会跑了!凤娇那丫头多好啊,又能干又孝顺……” “野子,你不能再犯混了,娘知道,你前几年,一直惦记那个苏支青……” “停停停!咋又扯到苏支青身上去了?” 陈野哭笑不得,“这事儿以后再说,咱必须去看眼睛。” “我不去!” “必须去!” 第38章 妥协 “娘,您这眼睛必须得治!”陈野急得直搓手,“钱的事儿您甭操心,我这儿够用!” 老娘坐在炕沿上,手指紧紧攥著衣角,混浊的眼睛固执地盯著地面。 “治啥治?我这眼睛都瞎了十来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先把房子盖起来,把媳妇娶了……” “娘明天就找人去徐老蔫家提亲!” “您这都哪跟哪啊?”陈野哭笑不得,“徐凤娇那暴脾气,您现在去提亲,她能把咱家屋顶掀了!” “放屁!”老娘摸索著抄起炕笤帚作势要打,“凤娇多好的姑娘!” “你不在家那几天,她天天来家挑水劈柴,比那眼珠子长头顶上的苏支青强一百倍!” “娘是眼瞎又不是心瞎,凤娇丫头,心里有你个兔崽子!” 陈野举手投降:“行行行,咱先说正事——盖房和看病不衝突!” “我明儿就找人动工,盖房期间带您去县医院,两不耽误!” “等房子盖好了,咱再说提亲的事行不?” 老娘犹豫了,主要还是担心钱…… 陈野趁机加码:“娘,您想想,等您眼睛好了,给我说亲是不是就更加容易了?將来您还能帮我们带孩子呢!” “呸!媳妇影儿都没有就想著孩子了?” 老娘啐了一口,嘴角却悄悄翘起来,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我这眼睛…真能治好?” “县医院不行咱就去市里、去省城!”陈野拍胸脯保证。 老娘终於鬆口:“那……先盖三间房?” “五间!”陈野一锤定音,“带砖砌院墙,再挖口压水井!” —— “娘,您看这样行不?” 陈野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划拉著,“正房三间,您住东屋,我住西屋,中间当堂屋。” “厢房两间,一间当厨房,一间放杂物。” “对了,还要盖一个洗澡的房间,厕所也要规划好…还要打井…” “院子也要加大,到时候在院子里就能种点蔬菜,还能养上鸡鸭、院墙、房子,都要用红砖,地基也要打结实!” 既然要盖,那就一步到位,陈野把自己想像中的乡村小院的样子,一一画了出来。 老娘摸索著蹲下身,手指颤巍巍地沿著线条移动:“这么大?都要用砖头,得多少钱……” “钱的事,您不用担心,要盖咱就盖最好的!” “您瞧好吧!” 陈野拍著胸脯,“等新房落成,您眼睛也治好了,到时候您想给儿子说哪家姑娘都成!” “呸!”老娘笑骂著。“就会糊弄你娘!娘就喜欢凤娇那丫头。” “行,您喜欢就行。” 陈野也不反驳,站起身来,“我得去一趟老支书家,老屋的地基只有两分地,我得把地基加大一点。” “去吧,別空手,带两盒烟……” —— 老支书家的炕桌上,菸袋锅子“吧嗒吧嗒”响。 “你要扩宅基地?”老支书眯著眼吐出一口烟,“还一口气要半亩?” “盖院子,地方大点好折腾” 陈野赔著笑:“再说,我娘眼睛不好,我想著院子大点,她溜达著也安全。” 陈野掏出两包大前门推过去,“您给批个条子,价钱好说。” 老支书瞥了眼烟,没接:“你小子现在阔气了?浪费这钱干啥?” “这不是孝敬您老的嘛。”陈野面不改色。 “呵……”老支书冷笑一声,突然抓起菸袋锅敲了敲墙角,“那片地半亩多,按规矩得交五十块钱。” 陈野立刻掏钱,老支书却一摆手:“钱免了。你给村里留了四百多块应急,这地算村里补给你的。” 陈野一愣:“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 老支书“嗤”地笑了,“赵有才当村长那会儿,规矩就是他裤腰带——想松就松!现在我说了算,给你就拿著!” “现在几个管事的,都知道村里的粮食是你小子弄来的,给你划分一点宅基地,没人敢说什么……” 陈野不再推辞,起身鞠了一躬:“谢了,老支书。” 老支书盯著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你小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滑头了。” “行了,赶紧混蛋,抓紧时间盖房,现在还不到七月,动作快点,今年冬天,你们就能住了新房了。” —— 回家的路上,陈野踩著新自行车铃鐺按得叮噹响。 老娘扶著门框站在院里,耳朵一动一动地听著动静。 “娘!宅基地批下来了!”陈野跳下车,“加上现在的地方,整整七分地!” “好,好,我儿子又干了件大事!” 老娘捏了捏他的手,突然说:“对了,你去大姐家说一声,让你大姐也高兴高兴。” “另外盖房子的事,让你大姐夫带人来干,他本来就是泥瓦匠,也认识干这事的人,这事还是交给自己人放心。” “算了,你现在就去吧,让你姐夫早点带人过来。” “娘,用这么著急吗?” “咋能不急,再过年,你都二十二了!” 陈野感觉自己好像就不能停下来休息,但是为了让你老娘开心…他只能照做。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大姐家。”陈野推著自行车就往外走,车铃鐺叮噹作响。 老娘追到院门口喊道:“跟你姐夫说,工钱该多少是多少!別亏著人家!” “知道了……” —— 永久牌二八大槓在土路上飞驰,车铃惊起路边的麻雀。 路过支青点时,陈野远远就看见苏晓兰在知青点门口晾衣服。 白底碎的衬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腰肢。 “陈野同志!” 清脆的嗓音让陈野下意识捏了剎车。 苏晓兰小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听说你……帮公安抓了坏人?” “啥?” “村里都在传,说你帮公安抓了特务。” 陈野一阵无语,这是越传越邪乎了,都成了抓特务了! 苏晓兰走近两步,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你……没受伤吧?” 陈野怔了怔。 记忆中,原主曾为这姑娘做了很多事情,但並没有得到什么回报…应该说一直都是原主热脸贴冷屁股…… 甚至还差点给穿越而来的自己扣上了一个“流氓罪”的帽子…… “没事,也就是运气好,帮公安抓了几个小偷,没他们传得这么邪乎。” 苏晓兰咬著嘴唇:“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听赵有才的话,差点误会了你!” “呵…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还有事!”陈野拍拍车子,“我赶著去我大姐家,咱回聊。” 车轮转动的瞬间,他听见苏晓兰轻声说:“你变了。” 陈野:“……” —— 第39章 上河村 车轮碾过土路,陈野的思绪隨著车铃声飘远。 苏晓兰那句“你变了”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是啊,他確实变了。 从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和原主不同。 原主或许会为苏晓兰的一个眼神欣喜若狂,但他不会。 过去苏晓兰和原主的恩怨,他懒得计较,但也绝不会再热脸去贴对方冷屁股。 现在的陈野,心里装的都是怎么让老娘过上好日子,哪有閒工夫琢磨这些情情爱爱? “叮铃铃——” 车铃清脆,陈野加快速度,朝著上河村骑去。 —— 大姐陈梅嫁到上河村六年了,婆家姓张,大姐夫张建军为人还不错,但日子过得並不宽裕。 尤其是这几年下来大姐只生了个闺女,在重男轻女的婆家更不受待见。 上河村比靠山屯地势平坦些,村口的石磨旁几个老头正晒太阳,见他骑著崭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槓,眼睛都直了。 “哎呦,这不是靠山屯老陈家的野小子吗?”一个缺牙老头眯著眼,“这车新买的?” 陈野笑笑没搭话,关键是他不认识对方,车把一拐,径直往大姐家方向骑去。 身后传来嘀咕声:“嘚瑟啥,指不定哪偷的……” —— 刚拐进张家院子,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丫头就扑了过来,差点撞翻自行车。 “舅舅!” 小丫就像只小燕子似的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陈野的腿。 陈野笑著把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想舅舅没?” “想!”小丫搂著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舅舅,你骑自行车来的?我能坐吗?” “当然能,待会儿舅舅带你兜风!” 大姐陈梅听到动静,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手上还沾著麵粉,显然正在做饭。 “小野?你咋来了?” “娘让我来一趟,有点事找姐夫商量。” 陈野把小丫放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塞给她,“拿去吃。” 小丫眼睛一亮,赶紧把藏进口袋,贼兮兮地笑了。 陈梅瞪了他一眼:“你又惯著她!” “姐,小丫多乖啊,吃点咋了?” 小丫小心翼翼地剥开一块放进自己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舅舅,好吃,甜!” 小丫头说完,又给陈野和自己娘都剥了一颗。“娘,吃…甜。” 陈梅一愣,隨即眼眶有些发红:“娘不吃,小丫留著慢慢吃。” “小野,你今天过来有啥事?” “嗯,是有点事,需要找姐夫帮忙…” “你姐夫在屋里,你进去说。” —— 进了屋,大姐夫张建军正蹲在门槛上修锄头,见陈野来了,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小野?你咋有时间过来了。” “姐夫,有点事找你帮忙。”陈野直截了当。 张建军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人。 “啥事?你说。” “我打算盖新房,想请你带人帮忙。” “盖房?”张建军一愣,“你们家那老屋不是还能住吗?” “老屋太小了,而且年久失修,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我娘眼睛不好,住著也不方便。” 张建军点点头:“也是……你想盖多大的?” 陈野掏出早就画好的草图,摊在桌上:“正房三间,厢房两间,洗漱的地方,厕所……带院墙,全部用红砖,地基打牢一点。” 张建军盯著图纸看了半天,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小野,你这……规模不小啊。” “咋了?有难度?” “不是难度的问题……” 张建军挠挠头,“你这光砖瓦就得六七百块,再加上木料、工钱、伙食……少说也得一千二三。” 陈野心里一惊。 他原本估摸著七八百顶天了,没想到要这么多,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的物价…… 难怪老娘当时答应得这么痛快,怕是早就算好自己的钱只勉强够盖房子的了…… 老太太虽然眼睛不好,心里却门儿清。 “这么贵?” “这还是往少了算。” 张建军嘆了口气,“现在砖瓦紧俏,工钱也涨了,你要是再拖个一两年,价格还得往上窜。” 陈野沉默片刻,一咬牙:“盖!钱差得不多,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张建军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姐夫,你有话直说。” “小野,你哪来这么多钱?一千多,可不是小数目…別是……” “放心,钱来路正。”陈野笑了笑,“前阵子帮公安办了件事。” “不光奖了钱,还有一辆自行车,而且还给我掛了个护林员的閒职,一个月也能领十几块钱……” 张建军这才鬆了口气:“那就行……这样,我的工钱就算了,卖砖瓦的有我认识的人,应该能便宜点,但你这套盖下来,最少也得一千一二。” 陈野感激地点点头:“谢了,姐夫,工钱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建军摆摆手,“你打算啥时候动工?” “越快越好。” “那行,我这两天就联繫人,先把材料定下来。” 事情谈妥,陈野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张建军连忙拦住:“急啥?吃了饭再走!” —— 午饭摆在堂屋的大桌上。 张家的老爷子坐在主位,旁边是张建军的小侄子——老张家唯一的男丁,今年四岁,被宠得无法无天。 陈梅端著一盆窝窝头进来,小丫跟在后面,眼巴巴地看著桌上那碗白面馒头。 “小野,坐。”张建军招呼道。 陈野刚坐下,就听见老二家的媳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大姐,你家弟弟来走亲戚,就空著手啊?” 饭桌上一静。 陈野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得急,一样东西都没拿…… 確实有些失礼了。 陈梅脸色一僵,刚要说话,陈野已经笑著开口:“二嫂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放在桌上,“来得急,没准备,这点钱就当给侄子买吃了。” 老二家媳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钱,脸上堆满笑:“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张老爷子咳嗽一声:“吃饭!” 眾人这才动筷。 陈野注意到,那碗白面馒头,只有老爷子和那个小孙子能动,其他人只能啃窝窝头。 小丫和其他几个女孩眼巴巴地看著馒头,咽了咽口水,却不敢伸手。 张家三兄弟,只有老二家有个男丁,其他四个都是女孩。 陈野心里一阵发堵。 他伸手拿了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丫,一半递给大姐。 “吃。” 小丫怯生生地看了爷爷一眼,见老爷子没说话,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咬著。 陈梅却把馒头放回碗里:“我不爱吃白面。” 陈野知道她在说谎。 谁不爱吃白面? 只是在这个家,她没有资格吃罢了。 第40章 狐假虎威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野看著大姐小心的样子,心里像塞了团,堵得慌。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他没法改变,但至少……以后的想办法让大姐的日子好过点。 陈野嚼著干硬的窝窝头,大姐陈梅低著头,默默喝著稀粥,连菜都不敢多夹。 小丫坐在她旁边,小手捧著那半块馒头,小口小口地啃著,生怕吃得太快就没了。 老二家媳妇——郭红英一边往自己儿子碗里夹菜,一边斜眼瞅著陈野,嘴里还念叨著:“哟,大姐家弟弟可真大方,两块钱说给就给,看来是发財了啊?” “做的啥买卖呀,有发財的门路也给咱们说说……” 陈梅手指一紧,低声道:“小野,別理她……” 陈野没接茬,只是心里冷笑。 这年头,两块钱不算小数目,可这女人拿了钱还阴阳怪气,摆明了是欺负大姐性子软。 张建军闷头扒饭,显然不想掺和家里的矛盾。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张老爷子更是装聋作哑,只顾著餵小孙子吃肉。 一顿饭吃的陈野胃里发堵。 他不是原主,不会为这点口舌之爭掀桌子,这样做只会让大姐为难,不管怎么说,姐夫人还算不错……他们的日子还得过。 但他记下了——这家人,尤其是这个老二家媳妇,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 吃完饭,陈野又和大姐夫閒聊了一会,起身告辞。 “姐夫,盖房的事就麻烦你了,儘快安排人手。” 张建军点点头:“行,你放心。” 陈梅送他到门口,低声叮嘱:“路上慢点,別骑太快。” 陈野笑笑:“知道了,姐。” 他转身往院外走,目光一扫—— 自行车呢? 原本停在院墙边的永久牌二八大槓,竟然不见了! 陈野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地上只剩两道浅浅的车轮印。 “姐,我车呢?” 陈梅一愣,隨即脸色大变:“你车不是停这儿吗?咋没了?” 她急忙在院里转了一圈,声音都急得发颤:“小野,你……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陈野摇头,眼神冷了下来:“不可能,我明明停在这儿的。” 张建军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咋了?” “小野的自行车不见了!” 陈梅急得眼眶发红,“这咋办?这车可是新的啊!” 张建军也慌了,立刻在院里院外找了一圈,可连个车影子都没见著。 “见鬼了!谁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偷车?” 陈野没说话,目光扫向院子里的人。 老爷子站在堂屋门口,皱著眉不说话。 郭红英靠在门框上,嘴角似笑非笑,眼神飘忽。 陈野眯起眼。 刚才和大姐夫聊天的时候,他隱约听到院外有人说话,郭红英好像还出去过一趟,但当时他也没在意。 现在想想,很可能是有人趁他们聊天,偷偷把车骑走了! 而郭红英这副表情…… 十有八九和她有关! —— 小丫怯生生地拽了拽陈野的衣角:“舅舅,刚才小丫看到那个麻子脸的郭叔叔来了,二婶没让他进门,他骑你的车走了……” “姐,小丫说的郭叔叔是谁?” 陈梅脸色发白,压低声音:“可能是……郭红英娘家弟弟,郭癩子——郭大宝。” 郭癩子? 陈野眯起眼。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野,你先別急,我去问问……”陈梅急得直搓手。 “不用问。”陈野冷笑,“车肯定是她弟骑走的。” “你现在去问,她也不会承认的!” “那…那咋整呀,一辆自行车,可要不少钱那!”大姐急得都快流眼泪了。 陈野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这次过来,並没有打算惹事! 郭红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人把车骑走,无非是觉得陈野一个外村人,在上河村掀不起什么风浪。 “姐,这事儿你別管。”陈野拍了拍大姐的肩膀,“我自己解决。” 他阴沉沉地盯著郭红英看了一眼,既然有人故意找茬,那就把事情往大了搞! —— 张建军找了一圈毛都没找到,“小野,你先別急,我出去问问,有谁看到了没。” “姐夫,这车是县里公安局配的,算是公家財產!现在丟了,事情可就大了!” 张建军脸色一变:“公家的车?不是说公安局奖给你的吗?” “这是公安的领导,给护林员配的车!可不是我的私有財產!” 陈野故意提高嗓门:“这车要是找不回来,县里肯定要查!偷公家財產,那可是要坐牢的!” 郭红英脸色一僵,手指不自觉地绞著衣角。 陈野盯著她,一字一顿道:“我现在就去你们村委会,让村长主持公道!要是村里不管,我就直接报公安!”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陈梅慌了,一把拉住他:“小野,別……別闹大了,要不……咱再找找?” 陈野摇头,声音冷硬:“姐,这不是小事!车是公家的,丟了就是大案!今天必须查清楚!” 张建军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跟上:“我陪你去!” 郭红英在后面尖著嗓子喊:“哎哟,一辆破车而已,至於吗?说不定是你自己记错地方了呢!” 陈野头也不回:“是不是记错,查了就知道!” —— 上河村的村委会比靠山屯的还破,土墙斑驳,屋顶漏光。 村长周大福正蹲在门口抽菸,见陈野和张建军气势汹汹地过来,眼皮子一抬:“哟,建军,啥事啊?” 张建军还没开口,陈野已经上前一步,直接把护林员证件拍在桌上。 “村长,我是咱们县的护林员,我的自行车在你们村丟了,那可是公家的財產!” 周大福一愣,接过证件瞅了瞅,眉头皱了起来:“公家的车?” “对!县里公安局给配的车,现在被人偷了!” 陈野声音冰冷,“这事,你们村里必须给个说法!” 周大福乾笑两声,把证件推回来:“小同志,別急嘛……一辆自行车而已,兴许是那个小孩调皮骑走了,待会儿就还回来……” 想和稀泥? 陈野冷笑,直接掏出腰间的五四式手枪,“啪”地拍在桌上! “村长,这车要是找不回来,我就报公安!到时候,偷车的要抓,你这村长……也得担责!” 全场瞬间安静。 周大福盯著那把枪,脸色变了:“你……你这是干啥?” 陈野盯著他,一字一顿:“我再说一遍——车是公家的!今天必须查清楚!你要是不管,我就直接找县里!” 周大福额头冒汗,赶紧站起来:“查!查!我这就叫人去查!” 他转头冲旁边的会计吼道:“快去,挨家挨户问!谁看见小同志的自行车了!” 陈野冷冷补了一句:“村长,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查不出来,我就当是你们村包庇小偷!到时候,別怪我不讲情面!” 周大福脸色铁青,咬牙道:“你放心,今天一定给你个交代!” 第41章 立威 “村长!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 一个扎著蓝头巾的妇女从人群里挤出来,“晌午那会儿,下河村的郭癩子来过咱村,走著来的,回去的时候骑著一辆新车子走的!” “对对对!” 另一个老汉也附和,“俺也看见了,那车鋥光瓦亮的,我还纳闷呢,郭癩子哪来的新车,他来的时候俺也见他了,他是走著来的!” 郭红英脸色刷地变了,手指死死掐著衣角:“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我弟…今天就没来过咱们村……” 一个瘦高个村民从人群里挤出来,指著刘翠。 “你当我们瞎?晌午那会儿,我们几个就在村口閒聊,郭癩子骑著辆新车往家走,我还和他打招呼了!” 陈野冷笑一声,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啥好东西!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著手里的枪,动作带著几分公安做派:“周村长,现在人证有了,您看这事儿……” 周大福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咽了口唾沫:“小同志,这下河村可不归我管啊……” “不管怎么说,车是在你们村丟的,劳烦周村长带几个人。” 陈野一把抓起桌上的配枪,咔嗒一声上了膛,“咱们一起去下河村要人。” 周大福额头上沁出冷汗,这要真闹大了,他这个村长也別想干了。 “小同志,要不我们先去问问…万一是误会……” “问什么问?不告而取就是偷!” 陈野猛地一拍桌子,“公家財產被偷,既然有了人证,现在就请周村长配合我去抓人!“ 张建军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小野,要不算了…我去把车要回来……” “姐夫!你这叫包庇犯罪!” 陈野厉声打断,“今天偷车不管,明天就敢偷更贵重的东西,后头就敢杀人!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周大福见陈野態度强硬,只得硬著头皮招呼几个壮小伙:“走,去下河村!” 他一跺脚,“建军,这事和你家有关,你也喊几个人,跟我去一趟!” —— 下河村离上河村不过三里地,一行人浩浩荡荡杀过去时,太阳还正热。 下河村村长老钱头正在村口大树下乘凉,看见这阵仗嚇了一跳:“老周,你这是要干啥……” “老钱,你们村的郭癩子偷了这位小同志的自行车!” 周大福指著陈野,“人家是县里的护林员,配枪的!自行车也是公家配的!” 老钱头脸色一变,赶紧迎上来:“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钱村长,我车上有公安局的钢印,是不是有误会,去郭癩子家里搜搜看就知道了!” 陈野今天是把架势摆足了,一个没有正式编制的护林员,硬生生地让他装出来了大领导的感觉。 可还就有人吃这一套…… 老钱头擦了擦汗:“我这就叫人去把郭癩子找来!” “我看还是別去找了,直接去他家更好!” —— 钱老头没有办法,只好带著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郭癩子家门口。 “郭癩子!滚出来!”钱老头硬著头皮喊。 破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满脸麻子的脑袋:“干啥……哎呦!” 郭癩子一眼看见陈野腰间的枪,转身就要跑。 “站住!”陈野一个箭步衝上去,揪住他后领子,“我的车呢?” “什、什么车?我不知道……” “不知道?” 陈野冷笑,扭头对周大福道,“周村长,麻烦找几个人搜一下他家。” “你敢!”屋里衝出个乾瘦老太太,挥舞著扫把,“哪个敢动我家东西!” “老钱头,管好你们村的人!今天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事到如今,周大福態度也强硬起来。 “搜!”他一挥手,几个村民衝进院子。 不到两分钟,有人在后院草垛里发现了那辆永久二八大槓。 “找到了!” 郭癩子腿一软,跪在地上:“我、我就是借来骑骑……” “放屁!” 陈野一脚踹翻他,“借?谁借给你的!偷公家財物,至少能判你三年!” “不是我!是我姐!是她让我骑的!”郭癩子突然指向人群后的郭红英。 “你胡说!” 郭红英尖叫著扑上来,揪住弟弟头髮,“我什么时候让你偷车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乾瘦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乾嚎,“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这就是我们家的车呀,咋能说我儿子偷的!”老太太嚎得惊天动地,却是一滴眼睛没有流下来。 老太太这一嚎,郭癩子也突然反应过来:“对,这车就是我们家的!是你们跑到我们家抢东西!” 陈野冷笑:“你家的?你有证据吗?” “在我家就是我家的!” 老太太三角眼一翻,“反正不是我儿子偷的,你咋能证明是我儿子偷的!” 陈野不慌不忙掏出护林员证件。 “看清楚了,这车是公安局给护林员配的车,每辆车子上都有钢印的!” —— “行了,人赃俱获。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口舌。我这就去县里报案。” “別啊!” 乾瘦的老太太终於怕了,扑通跪下,“同志,我儿子不懂事,您高抬贵手……” 周大福也赶紧劝:“小陈同志,车也找到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要不……私了?” “私了?” 陈野眯起眼睛,“也行。第一,车子不用多说,原样归还;第二,赔偿一百块钱损失费。” “第三,写认罪书按手印,以后他要是再犯事,连带这一次的算总帐!” “一百块?”郭老太太尖叫,“你咋不去抢!” “那就公了。”陈野转身就走。 “给给给!我们给!”郭癩子抱住陈野的腿,“娘!快拿钱啊!” 郭红英突然衝过来:“陈野!你不要太欺负人…我…我……” “你什么你?” 陈野冷笑,“你不跳出来,我还差点把你忘了,你算是同伙,一样能抓起来!” 郭红英顿时蔫了。 —— 张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赶来了,陪著笑说情:“小野啊,看在我老头子面子上让一步?” 陈梅也拉著弟弟的袖子,小声道:“小野,要不算了……” 陈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並不是真的想把人送公安局去。 他故作沉吟,最后“勉为其难”道:“好,看在张老爷子和我姐面子上,钱可以少点,给个三十就行。” “但认罪书必须写!” 郭家人如蒙大赦,赶紧凑钱。 老太太从炕席底下摸出皱巴巴的票子,数了又数,才凑够三十块。 认罪书是下河村村长钱老头帮忙写好,郭癩子哆哆嗦嗦按了手印。 陈野把认罪书折好收进口袋,冷冷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但要是再有人再故意找事情!” 他拍了拍口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郭红英。“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郭红英脸色惨白,再不敢吭声。 第42章 释放善意 陈野推著失而復得的自行车,和大姐陈梅並肩走著。 张建军和张老汉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郭红英那灰溜溜的背影,欲言又止。 “小野……”陈梅低声开口,手指紧紧攥著衣角,“今天这事,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陈野脚步一顿,侧头看她:“姐,你觉得我做得过分?” 陈梅摇摇头,眼眶微红:“不是……姐知道你是在替我撑腰。”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只是……我怕你走了之后,他们……” “他们不敢。”陈野冷笑一声,拍了拍口袋里的认罪书, “郭癩子白纸黑字按了手印,郭红英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把这张纸送到公安局去,让她弟弟吃牢饭!” 陈梅怔了怔,隨即苦笑:“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 “姐,人善被人欺。”陈野语气平静,“以前咱家没底气,现在不一样了。” “今天这事,不光是为了出气,也是给张家那些人提个醒——咱们老陈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陈梅抹了抹眼角,突然笑了:“你呀,真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梅望著弟弟的侧脸,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 以前那个需要她护著的弟弟,现在可以反过来保护她了! 陈梅眼眶微红:“姐是心疼你。你以前性子软,现在……” 她顿了顿,“算了,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人欺负。” 陈野喉结动了动。 他没法告诉大姐,那个懦弱的原主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个为了守护家人敢拼命的穿越者。 —— 回上河村的路上,陈野顺路去了趟村里的供销社。 “同志,来一斤白,一斤红,再要五包大前门。” 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瞥了他一眼:“有票吗?” 陈野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块钱推过去:“婶子,行个方便?” 陈野又买了五斤白面、两斤猪肉。 走出小卖部时,自行车把手上掛满了东西。 “小野!你疯啦?这么多钱!”陈梅急得直跺脚。 陈野把剩下的东西塞进车筐,又掏出十块钱,塞给大姐。 “姐,这钱你拿著。” 陈梅嚇了一跳,连忙推辞:“这咋行?你盖房子还要用钱!” “盖房子的钱够用。” 陈野硬塞进她手里,“这钱你藏好,別让张家人知道,回头给小丫买件衣服。” 张建军站在一旁,脸上臊得慌,低声道:“小野,你放心……以后我会看著点,不让你姐受委屈。” —— 张家院里,张老爷子正蹲在门槛上抽旱菸,见他们回来,尷尬地咳嗽了一声。 郭红英躲在灶房里,只露出半张脸。 她男人——张建军的二弟——张建国搓著手凑过来:“野子,我刚从城里回来,今天这事儿真不怪我婆娘……” 陈野似笑非笑:“二哥说哪儿话,一家人嘛。” 陈野懒得和他废话,把买的东西都递到了张老爷子面前。“老爷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野,你这是……”张老汉有些诧异。 “老爷子,今天的事搅了家里清净,小子给您赔个不是。” 他又把五包烟拍在张建军手里:“姐夫,后儿个动工,找人的事你多上上心,工钱该多少就多少。” “今天的事翻篇了。” 陈野看向眾人,“说到底咱们也是一家人……” 这一手让张家上下脸色好看了不少。 张老爷子,第一次正眼瞧这个“没出息”的大儿媳的弟弟:“野子长大了啊。” —— 告別大姐一家,陈野骑著自行车往回赶。 夜风微凉,车轮碾过土路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今天这事虽然闹得有点大,但效果不错。 郭癩子认了怂,郭翠短时间內不敢再作妖。 至於张家,他今天立了威,但也表达了善意,张老爷子只要不傻! 大姐在张家的日子应该能好过点。 至於那三十块钱赔偿…… 陈野冷笑一声。 钱不多,但足够让郭家肉疼一阵子了。 —— 路过县城时,陈野拐了个弯,直奔供销社。 “同志,有没有营养品?就是那种……补身子的,適合老人吃的。”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闻言指了指柜檯角落的几个铁罐子:“麦乳精,三块钱一罐,要票。” “同志,我没票,能不能……” 他故技重施,摸出一块钱推过去。 那姑娘脸一红,飞快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最多卖你两罐。” “五罐。”陈野又加了一块钱。 姑娘咬了咬嘴唇,最终快速包了五罐麦乳精塞给他:“快走快走!” 陈野把东西塞进车筐,又去国营饭店买了十个大肉包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赶。 —— 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老娘正坐在炕上摸索著纳鞋底,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活计:“野子?咋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耽搁了。”陈野把包子递过去,“娘,趁热吃。” 老娘摸索著接过,咬了一口,顿时愣住了:“肉包子?野子,有钱咱得省著点。” “没事,今天运气好,还挣了点外快。”陈野笑了笑,没细说。 老娘將信將疑,但还是把包子吃完了。 陈野等她吃完,这才开口:“娘,我去趟爷爷家。” “这么晚了去干啥?” “盖房子是大事,得跟爷爷奶奶说一声。” 老娘沉默了一会儿,嘆了口气:“去吧……別跟你二婶、三婶吵。” “放心,我不搭理她们。” —— 陈野拎著两罐麦乳精和四个肉包子,去了爷爷奶奶家。 刚进院,就听见三婶那尖细的嗓音:“哎哟,这不是野子吗?你来干啥呀?” 陈野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向堂屋:“爷,奶,我来了。” 三婶被晾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爷爷正坐在炕上抽旱菸,见陈野进来,眯了眯眼:“野子?有事?” 陈野把东西放在炕桌上:“给您二老带了点吃的。” 奶奶摸索著摸了摸麦乳精的铁罐子,惊讶道:“这可是精贵东西,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最近帮公家办了事,奖励的。”陈野淡淡道,“我打算盖新房,来跟您二老说一声。” 爷爷抽菸的动作一顿:“盖房?钱够吗?” “够。” 三婶在门口阴阳怪气:“哟,野子现在可出息了,都能盖新房了?別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可是看到前几天有公安的车停到老屋去了!” 陈野依旧没理她,对爷爷道:“后天动工,您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爷爷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冲三婶吼了一嗓子:“滚外边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三婶噎住,悻悻地退了出去。 爷爷这才冲陈野招招手:“过来。” 陈野走近,爷爷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皱巴巴的二十块钱。 “拿著。” 陈野一愣:“爷,我不要……” “让你拿你就拿!”爷爷硬塞进他手里,“盖房子是大事,別让人看笑话。” 陈野沉默片刻,最终收下了钱:“谢谢爷。” 爷爷摆摆手:“去吧,早点回去歇著。” 第43章 大榆树村 第二天。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陈野就已经骑著自行车出了门。 车后座绑著个麻袋,里面装著最后两罐麦乳精和十斤白面。 车轮碾过田埂时,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大榆树村离靠山屯有十余里,村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榆树据说有上百年歷史。 陈野抬头望瞭望树冠——他听娘说过,这棵树救过她们全村很多人的命,饥荒年月时树皮都差点被扒光下来煮著吃了,这棵本来要死的树却硬生生地活了下来。 “姥爷家就是这了……” 陈野在一座青砖小院前剎住车。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极整齐,墙角堆著的柴火都码成標准的立方体。 院门没锁,他刚推开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喝问: “谁啊?” 堂屋门口站著个精瘦老头,腰板挺得比门框还直。 白寸头下那双眼睛像两把开了刃的刺刀,看得陈野后脖颈汗毛倒竖。 “姥爷,是我,野子。”陈野赶紧把车支好。 老爷子眯起眼睛。“野子?” “几个月没见你了,现在都敢空手上门了?” “嘿,哪能空手来!”陈野慌忙举起麦乳精和白面,“给您老在县里买的营养品……” “放堂屋去。” 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扭头朝里屋喊:“老婆子,你大外孙来了!” 里屋布帘一掀,钻出个满头银髮的小老太太。 和姥爷的凶悍不同,姥姥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哎呦,我的大外孙!你可好久没来看姥姥了” 她颤巍巍地要来接东西,“等著,姥姥给你拿沙果,昨儿刚摘的……” “姥姥,不用忙活。”陈野把东西放在八仙桌上,桌面擦得能照出人影。 墙上掛著一幅泛黄的军人合影,年轻时的姥爷站在前排,胸前別著勋章。 老爷子敲了敲菸袋锅:“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啥事。” “我准备盖新房。” 陈野挺直腰板,“五间砖瓦房,带院墙。另外我想带娘去城里治眼睛。” 屋里突然安静。 姥姥抹了抹眼角。“早该去了!” 老爷子则死死盯著陈野,目光像要把他钉穿。 “钱够?”半晌,老爷子吐出两个字。 “够。” “哼!五间大瓦房,少说也要大几百、上千块,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姥爷,” 陈野赶紧回答。“我前段时间帮县公安局办了件事,得了些奖励。” “不光有钱,这自行车也是奖的。” “你们那老屋,確实快不能住人了。”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你去上河村闹的那出,我也听说了。” 陈野一怔:“您老怎么知道?” “哼。“老爷子冷笑一声,“这十里八乡的,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陈野这才想起来,姥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在这一带威望极高。 当年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还立过功,附近村里人都敬他三分。 “有血性,不错。” 姥爷突然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老陈家就缺你这样的种,比你那窝囊爹强多了!” 老爷子突然起身进了里屋。 陈野听见铁皮柜子“咣当”响,接著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姥姥趁机塞给他两个沙果,小声说:“吃水果,別听你姥爷胡说八道……” “拿著。” 老爷子回来拍在桌上一叠票子,全是十元大团结,少说有一两百块。 陈野喉结动了动,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不能要。您和姥姥留著……” “屁话!”老爷子一菸袋锅敲在桌上,“这是给你娘治眼睛的钱!” 陈野没有办法推辞,只好收下。 姥姥又要去煮鸡蛋,他赶紧拦住:“姥姥,您別忙活了,我还得去县里办事。” 临走时,姥爷突然叫住他:“野子。“ 陈野回头,见老人站在堂屋阴影里,只剩个轮廓:“缺啥少啥,来家拿。別学你爹,死要面子活受罪。” “姥爷,等我娘眼睛好了,我带她来看您!”陈野喊了一声。 姥爷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 离开大榆树村,陈野直奔县城公安局。 一路上,他脑子里全是姥爷那双锐利的眼睛。 老爷子虽然话不多,但那份关心是实打实的。 陈野嘆息一声,不再多想,他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挣钱! 盖房子、治眼睛,哪样都得钱。 虽然现在手头有一千多,但根本不够,还是得有个来钱路子。 打猎,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 但猎物能不能拉到城里卖,得先打听清楚。 公安局门口,站岗的小公安认出了他,笑著打招呼:“陈同志,有事情?” “嗯,来找唐队有点事,他在吗?” “在呢,刚开完会。” 陈野道了声谢,径直去了唐队长的办公室。 唐队长正伏案写材料,见陈野进来,抬头笑道:“哟,稀客啊!怎么,想通了,要来局里上班?” 陈野嘿嘿一笑,掏出两盒大前门放到桌上:“唐大哥,我今天是来打听个事。” 唐队长瞥了眼烟,挑眉:“哟,挺阔气啊?说吧,啥事?” 陈野直接道:“我想打点野猪、狍子什么的拉到城里卖,行不?” 唐队长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就这事?我还以为你要来当公安呢!” 他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放心拉来卖,这年头,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肉,你能送来,局里这帮兄弟都能给你包圆了!” 陈野心里一喜:“真的?不会有人查吧?” 唐队长摆摆手:“查什么查?咱们县里就一个屠宰场,老百姓想吃口肉难著呢!你儘管打,只要別是保护动物,没人管你。” 陈野鬆了口气,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唐队长送他到门口,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小子枪法不错,以后要是再碰上什么案子,记得帮忙啊!” 陈野笑著点头:“一定!” —— 离开公安局,陈野心情大好,骑著自行车哼著小曲往家赶。 刚到家门口,他就听到院里传来说话声。 推门一看,院里站著两个人——四舅王铁山和五舅王铁林。 四舅王铁山身材魁梧,穿腰间別著把猎刀,脚边还放著几根粗壮的木材。 五舅王铁林则穿著件乾净的中山装,戴著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四舅,五舅?你们咋来了?”陈野惊讶道。 王铁山咧嘴一笑:“你姥爷让我们来的,说是你要盖房子,让我们搭把手。” 王铁林推了推眼镜,笑道:“你姥爷还让我们带了点木材,都是上好的松木,盖房子都能用上。” 陈野心里一暖,连忙招呼两人进屋:“快进屋坐,我给你们倒水!” 王铁山摆摆手:“不用忙活,我们就是来送东西,等正式开工,我们再过来帮忙。” 第44章 神枪手? “四舅,五舅,既然都来了,不如咱们今天进山打点野味?”陈野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眼睛亮得嚇人。 四舅王铁山闻言立刻来了精神,粗糙的大手在猎刀上摩挲两下:“好啊!正好试试你小子现在的本事!” 王铁林挑了挑眉,“你小子现在能耐了啊,连公家的配枪都混上了?” “运气好,帮公安局办了点事。”陈野含糊地应了一句。“五舅,你枪法咋样?” 王铁林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比不上你四舅,但打打兔子还是没问题的。” “那行,咱们今天多打点。” 陈野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转头看向老娘,“娘,我和舅舅们进山转转,一会就回来。” 老娘摸索著走到门口:“小心点,別往深山里走……” “放心吧姐!” 四舅拍著胸脯保证,“有我在,保准把这小子全须全尾带回来!” 几人还没进山,迎面就撞上了徐凤娇和她哥徐大牛。 徐凤娇扛著一桿猎枪,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见陈野带著两个舅舅,眉头一挑:“哟,陈大英雄,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野咧嘴一笑:“进山打猎,咋的,你要一起?” “废话!”徐凤娇翻了个白眼,“这山是你家的?我还不能去了?” 徐大牛憨厚地挠了挠头:“野子,听说你最近枪法不错,带我们见识见识?” 陈野哈哈一笑:“行啊,正好人多热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 —— 五人一路向野猪沟方向走去,路上陈野故意放慢脚步,凑到徐凤娇身边低声道:“凤娇,还记得咱们藏的那两把步枪吗?” 徐凤娇眼睛一亮:“要拿出来?” “嗯,今天人多,又都是自己人,正好派上用场。” “藏了这么久,总算能用上了!不过咋和他们解释?” “就说是在山里捡的。” “骗鬼呢!”徐凤娇白了他一眼,“我哥你舅他们又不傻!” “放心,他们不会多问的。”陈野眨眨眼。 徐凤娇点点头,没有多说。 陈野又凑到四舅王铁山身边低声道:“四舅,待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王铁山斜眼瞥他:“啥好东西?別又是从哪顺来的破烂玩意儿。” 陈野神秘一笑,没说话。 到了一处隱蔽的树洞前,陈野扒开杂草,从里面拖出两个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这是……”王铁山瞪大了眼睛。 陈野解开油布,露出两把崭新的三八式步枪! “握草!”徐大牛直接爆了粗口,“野子,你从哪儿搞来的?!” 王铁山一把抓起其中一把,熟练地拉栓检查,眼中精光闪烁:“好枪!膛线都没怎么磨损!” 陈野面不改色:“前阵子在山里捡的,藏这儿了。” 王铁山狐疑地盯著他:“捡的?你当这是大白菜呢?” 陈野摊手:“爱信不信,反正现在归咱们了。” 王铁林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看了陈野一眼,但没多问。 五个人,两把步枪,三把猎枪,再加上陈野腰间的手枪,这火力在七十年代的东北山林里堪称豪华配置。 “走!” 陈野意气风发地一挥手,“今天让山里那些畜生知道知道厉害!” —— 刚进入一片松林,树丛里突然窜出只肥硕的野兔。 徐大牛反应最快,举枪就射—— “砰!” 子弹擦著兔耳朵飞过,野兔受惊,后腿一蹬就要逃跑。 “砰!” 又是一声枪响,野兔应声倒地,脑袋上多了个血洞。 眾人回头,只见陈野的手枪枪口还冒著青烟。 “运气不错。”他轻描淡写地吹了吹枪口。 徐大牛张大了嘴:“这……这也太快了吧?” 四舅走过去捡起野兔,检查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正中眉心!野子,你这枪法啥时候练的……” “继续走吧。”陈野笑了笑,“前面应该还有更多。” 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松鸡从树冠惊飞,陈野抬手就是一枪,鸟儿应声坠落。 野兔刚露头,子弹就已经到了眼前。 最夸张的是遇到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陈野在两百米外用步枪连发爆头,野猪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见鬼了……”徐大牛喃喃道,“这小子是不是开了天眼?” 徐凤娇骄傲地昂起头:”我早说了他很厉害!” 五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著精光:“不是天眼,是天赋。野子对距离、风速的判断近乎本能,这种枪感……万里挑一。” 不到两小时,他们已经收穫了五只松鸡、三只野兔和两头野猪,还有一只倒霉的狍子。 “不行了,拿不动了。” 徐大牛喘著粗气,肩上扛著半头野猪,“得先送回去一趟。” 四舅擦了擦汗:“確实太多了,先送回老屋吧。” 五人满载而归,悄悄把猎物堆在老屋后院。老娘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差点被满地的野味惊掉下巴。 “这……这都是你们打的?” “都是野子的功劳。”五舅笑道,“这小子枪法神了!放以前,高低也是个战场神枪手!” 陈野给老娘递过去了只最肥的两只松鸡:“娘,晚上燉肉。我们再去两趟,今天打个过癮。” 老娘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小心点……” 第二次进山,眾人轻车熟路。 这次陈野更加放开了手脚,步枪手枪轮番上阵,弹无虚发。 “十一点方向,两百米,野猪。” 眾人还没反应过来,陈野已经举枪瞄准—— “砰!砰!”又是两枪。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徐大牛飞奔过去查看,很快艰难的拖著只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回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两枪……两枪都是打的致命伤!” 四舅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好小子!有你姥爷当年的风范!” 回程时,他们在溪边又遇到一群松鸡。 陈野示意眾人隱蔽,自己悄悄摸上前,突然跃起——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只松鸡应声而落。 “够了够了!”徐凤娇连忙拦住还要继续的陈野,“再多就拿不回去了!” 一下午,他们又跑了两趟。 带回了四只野猪、五只松鸡和两只狍子,外加三只野兔。 老屋后院几乎被猎物堆满。 “还去吗?”陈野意犹未尽。 四舅连连摆手:“不行了,我这老腰受不了了。” 五舅擦了擦眼镜:“野子,见好就收吧。这些够卖不少钱了。” 徐大牛一屁股坐在地上:“服了,我彻底服了!陈野,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徐凤娇得意地哼了一声。 天色渐暗,眾人开始清点战利品。 总共十一只野鸡、八只野兔、五头野猪和三只傻狍子。 第45章 借车 “野子,这步枪子弹得取出来。” 四舅王铁山蹲在最大的那头野猪旁边,粗糙的手指在弹孔处摸索著,“要是让城里人发现步枪子弹,保不齐要惹麻烦。” 陈野点点头,从腰间抽出匕首:“我来。” 刀刃精准地插入弹孔,轻轻一挑,一颗变形的弹头“噹啷”一声掉在铁盆里。 徐凤娇蹲在一旁,用纱布擦拭著血跡,动作麻利得像是在自家厨房处理食材。 “这头狍子也是步枪打的。” 五舅王铁林推了推眼镜,指著地上那只最肥的狍子,“子弹从右眼进后脑出,野子,你这枪法真是神了。” “四舅,你说这子弹头会不会有卡在肉里?” “怕啥!”五舅王铁林推了推眼镜,“三八式步枪的子弹穿透力强,大多直接打穿了。就是这手枪子弹……” 他举起一颗变形的弹头对著月光看了看,“得仔细找找。” 徐大牛正费力地给野猪放血。“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小子以前连兔子都打不著,现在居然能一枪放倒野猪!” “运气好唄。” 陈野接过老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娘,您別忙活了,去歇著吧。” 老娘摸索著又端来一盆热水:“你们忙活大半天了,洗洗手准备吃饭。我燉了野鸡汤,还烙了饼子。” “马上就好,娘。” 陈野加快手上动作,“您先进屋歇著,这儿血呼啦的,別脏了您的鞋。” 老娘却不肯走,扶著门框笑道:“我耳朵好使著呢,听你们说说笑笑,比什么都强。自从你爹走了,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眾人闻言都沉默了一瞬。徐凤娇最先反应过来,搀住老太太的胳膊。 “大娘,今儿个咱们可有口福了!野子打了这么多肉,够吃好久的!” “是啊姐,”王铁山也站起身,“您这儿子出息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晚饭摆满了桌子。 狍子肉燉土豆、野猪肉炒辣椒、松鸡蘑菇汤,还有陈野特意给老娘熬的野鸡粥。 “来,都坐下吃!”老娘招呼著,“铁山,铁林,你们好久没来家吃饭了。” 四舅搓著手坐下:“姐,你这手艺还是这么好!这香味,闻著我就馋了!” 桌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来,尝尝这个。” 陈野给徐凤娇夹了块最嫩的狍子肉,“今天多亏你帮忙处理,不然我们得忙到半夜。” 徐凤娇耳根微红,嘴上却不饶人:“少来!要不是你显摆枪法,我们能累成这样?” “哈哈哈!”王铁山灌了口地瓜烧,“凤娇丫头说得对!野子,你今天可把我们都震住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老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陈野看著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么温馨的家庭氛围。 吃完饭,王铁林看了看窗外:“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等等。”陈野起身去了后院,不一会儿提著几只山鸡和野兔回来,“这些带回去,给舅妈和家里人尝尝。” “给我姥爷,姥姥也送一只过去。” “这……” 王铁山刚要推辞,陈野已经把猎物塞进他手里。 “今天辛苦两位舅舅了,明天还得麻烦你们来帮忙盖房子呢。” 徐大牛也分到了两只肥兔子和两只山鸡,乐得合不拢嘴。 “大牛哥,今天辛苦你了。” 徐大牛憨厚地笑笑:“这有啥,跟著你打猎真过癮!下回还叫我啊!” 至於野猪和狍子,眾人说什么都不要了,让陈野留下卖钱。 送走两位舅舅,徐大牛也告辞了,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野站在后院,看著剩下的五头野猪和三头狍子,三只松鸡,眉头紧锁。 “发什么呆呢?”徐凤娇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我在想,这么多肉怎么运到城里。”陈野挠挠头,“自行车一趟最多拉一两头野猪,这得跑多少趟……” 徐凤娇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要不……明天让我哥去借辆驴车?” “不行。” 陈野摇头,“动静太大,村里人看见不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凤娇突然眼睛一亮:“你不是认识公安局的人吗?他们应该有车吧?能不能请个人来一趟?” 陈野猛地拍了下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天还没亮,陈野就骑著自行车出发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凉颼颼的,但他心里却热乎乎的。 这趟要是顺利,盖房子的钱就完全充足了,带老娘看眼睛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公安局门口,值班的小公安打著哈欠:“陈同志?这么早?” “唐队长在吗?有急事找他。” “还真巧,唐队昨天没回家,在宿舍呢,我去叫。” 不一会儿,唐队长披著外套走出来,睡眼惺忪:“野子?出啥事了?” 陈野搓了搓手:“唐队,能不能借辆吉普车用用?我想拉点东西进城。” “借车?”唐队长瞬间清醒了几分,“你会开?” “会!”陈野点头如捣蒜,“在村里开过拖拉机,原理差不多。” 唐队长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会的还挺多。” “行吧,看在你帮我们破案的份上。”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加满油再还回来。” “谢谢唐队!”陈野接过钥匙。 “等等,”唐队长突然叫住他,“忘了问了,你借车干嘛?” “运点野味,之前不是和你提过嘛。” 陈野老实回答,“刚好,昨天打了些野猪狍子,想拉到城里卖,开车拉起来方便。” 唐队长也没有多想,只当陈野就是想开车耍耍,一头野猪狍子的,自行车都能拉来了。 吉普车开起来比陈野想像中顺手。 他小心翼翼地驶出县城,確定没有问题,才敢踩油门加速。 风吹在脸上,带著清晨特有的清爽。 到家时,大姐夫他们还没来。 陈野轻手轻脚地把野猪和狍子搬上车,足足忙活了十几分钟才装完。 “娘,我进城卖肉去。” 陈野扒著门框朝屋里喊,“姐夫来了让他们先干著,有啥事等我回来再说。” 老娘摸索著走到门口:“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知道了!” 吉普车扬起一片尘土,驶向县城。 陈野看著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老屋,心里盘算著这些肉能卖多少钱。 按照现在的行情,一斤猪肉,要票的情况下大概八毛左右,黑市不要票更贵…… 第46章 销售一空 吉普车在乡间土路上顛簸前行,陈野双手紧握方向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查看车斗里的情况。 五头野猪和三头傻狍子整齐码放,用麻绳固定得结结实实。 另外还有昨晚专门留下的两只松鸡,准备用来送人情的。 “这要是全卖出去,盖房子的钱就绰绰有余了,带娘进城看眼睛的事情也能提上日程了。” 陈野心里盘算著,脚下不自觉地加重了油门。 发动机轰鸣声中,县城灰扑扑的轮廓渐渐清晰。 公安局大院门口,值班的小张正打著哈欠交接班,突然被一阵引擎声惊得挺直了腰板。 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他面前,扬起一片尘土。 “陈、陈同志?” 小张瞪大眼睛,目光从陈野的笑脸移到车里小山似的野物上,喉结上下滚动,“你这是……” “麻烦叫下唐队长。” 陈野跳下车,拍了拍沾满晨露的裤腿,“就说我送野味来了。” 唐队长趿拉著鞋匆匆赶来时,嘴里还叼著半截油条。 当他看清车里的情形,油条“啪嗒”掉在地上。 “我滴个乖乖!” 唐队长绕著吉普车转了两圈,手指颤抖著数了数,“五头野猪?三头狍子?你小子是上山端野猪窝了吧?” 陈野挠挠头,笑得有些靦腆:“昨晚运气好,和几个亲戚进山转了转。” “这叫运气好,转了转?” 唐队长绕著吉普车转了两圈,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这张破嘴!上回说什么来著?“局里兄弟给你包圆儿”?” 他掰著手指头数了数,“全局算上下也就四十多號人,你这得一千多斤肉了!” 然后他有些心虚地说道:“这……这有点多了……” “唐大哥您別为难,” 陈野赶紧递上根大前门,“我就是想著先紧著咱们自己人。狍子肉嫩,野猪肉香,都是好东西。” “你看,六毛钱一斤怎么样?局里能买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臭小子,你当我们是啥人?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唐队长不满的斜眼看了看陈野。“我做主了,野猪肉八毛,狍子一块二!这价格,就很便宜了!” “都別光看啊!” 唐队长扯著嗓子喊,“昨儿个谁嚷嚷著要吃肉的?现在新鲜野味送上门了,野猪肉八毛一斤不要票!狍子肉一块二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小张第一个举手:“我要三斤狍子肉!我家老爷子念叨这一口半年了!“ “给我也来二斤狍子肉!” 三头狍子很快被瓜分一空,除去骨头內臟,能有八十多斤肉。 陈野麻利地过秤、收钱…… 当最后一块狍子肉被人买走时,他裤兜里的钞票已经厚厚一沓。 “骨头和下水就送给食堂了!”陈野麻利地收拾好,“今儿中午让我蹭顿饭就行。” 唐队长乐得直拍大腿:“够意思!小张,去把后厨的张师傅叫来,今天中午燉大骨头!”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唐队长神秘地眨眨眼,拽著陈野上了吉普车。 —— 国营饭店的红砖小楼前,几个服务员正懒洋洋地晒著太阳。 见警车停稳,立刻挺直了腰板。 “老陆!出来接客了!”唐队长一嗓子吼的玻璃窗嗡嗡响。 后厨帘子一掀,走出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裙上沾著油渍。 见到唐队长,他有些残缺的右手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老唐?啥风把你吹来了?” “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唐队长闪身露出身后的陈野,“这是我认的小兄弟,打了些野味,我这不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陆师傅眼睛一亮:“野味?啥野味?活的死的?” “昨儿刚打的。” 陈野领著人往车门走,“五头野猪,都有二百斤往上。” 唐队长搂过陈野肩膀:“我这小兄弟,神枪手。昨儿个一天放倒了这么多。怎么样,老战友,照顾下生意?” 陆师傅看了看车里的野猪,搓著手:“野猪肉糙,但胜在新鲜。这样,八毛一斤,我要两头。” 他压低声音对著陈野说道。“往后有其它山货野味直接往我这送,价格好商量。” 过秤时,陈野注意到陆师傅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师傅爽朗一笑:“战场留下的纪念。要不是这手残了,我现在还在部队炊事班顛大勺呢!” 临走时,陈野递过去一只松鸡:“陆大哥,这个您留著,算我孝敬您的。” “这哪行……” “您要不收,往后我可不敢来了。”陈野眨眨眼,把松鸡塞进一旁帮厨的怀里。 离开饭店时,唐队长捅了捅陈野:“可以啊小子,挺会来事。” “嘿嘿,唐大哥,这是打算送给您的两只松鸡,现在只能先送你一只了,下次再补上。” 陈野笑著说道:“下一站咱们去哪?” “呵,你小子,你这是拿我的东西送人情了?” “你咋知道还有下一站?”唐队长疑惑地问道。 “看你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小子就是个猴精……咱们去红星纺织厂!我媳妇在后勤处,正好解决你剩下那几头野猪。” —— 唐队长的爱人杨主任是个干练的中年女性——名杨丹红。 听说来意后,杨大姐立即召集食堂负责人来看货。 “野猪肉倒是稀罕,就是太柴。”食堂主任捏著猪肉直摇头,“女工们牙口嫩,怕是不爱吃……” “行了哈,这年头有肉吃就不错了,別挑三拣四了。” 杨大姐不满地说道。“你要是敢压价钱,下次人家小兄弟就不来了。” 最终谈妥的价格仍是八毛,但陈野主动提出:“杨大姐,能不能一半给钱,一半换些票证?布票、粮票都行。” 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陈野把成捆的票据塞进內兜时,手指都有些发抖——再去供销社买东西也有底气了。 回程路上,陈野特意在供销社门口停下。 “唐大哥,等我两分钟。” 他小跑进去,不一会儿抱著条大前门出来,二话不说塞进唐队长怀里。 “你这是干啥!”唐队长板起脸。 “您今天跑前跑后的,连口茶都没喝上。” 陈野不由分说地把烟按在他手里,又指著路边的加油站,“油也得加满,不能占公家便宜。” 他又看了看吉普车斗里残留的血跡。“车也得洗乾净。” 回到公安局时已近正午。 食堂飘出燉大骨头的浓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尝尝,这可是用你送的骨头熬的汤。”唐队长给陈野盛了满满一碗。 乳白的汤麵上漂著翠绿的葱,陈野吹开热气喝了一口,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你们这张师傅手艺真不错!” “那可不,”唐队长也喝了口汤,突然笑出声,“知道今天这一上午你挣了多少吗?” 陈野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在桌上细细数起来。 狍子肉卖了小一百,国营饭店卖了將近三百多,再加上纺织厂给的钱和票证...... “光钱就七百?还有这么多票!”唐队长咂舌,“抵我一年工资还多?” 第47章 忙碌的一天 陈野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托您的福。要没您引路,这些肉现在还在车里晒太阳呢。” “你小子。” 唐队长笑著摇摇头,“不过话说回来,打猎这事得有分寸。现在虽说管得不严,但真要较真,你这可算“投机倒把”。” “一个月偶尔打个几头野猪没啥,可不能每次都和今天这样搞了!” “我明白。” 陈野放下筷子,神情认真,“要不是急著给我娘治眼睛,我也不会这么折腾。您不知道,她非说要先让我盖房娶媳妇……” 陈野把家里的情况简单了说了一下。“其实我这个人很懒散的,钱够就行……” 唐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不过你能把之前那七八千块钱都拿出来给村里买粮,说明你不是个贪財的人。” “那不一样。”陈野摇摇头。“村里人饿著肚子,我拿著那些钱心里也不踏实。再说……” 他压低声音,“和您也说句实话,那些银圆金条应该是以前的大户埋的,买了粮,分给村里人反而安心。” “行,你小子有觉悟!”唐队长拍拍他肩膀, “对了,你那个小未婚妻,叫徐……徐什么来著?” “徐凤娇。”陈野耳朵尖微微发红,“唐大哥,我们只是一个村的,可不是啥未婚妻,你可不能乱说。” “哈哈哈!” 唐队长突然大笑,拍得桌子直晃,“脸都红了,你敢说对人家小姑娘没哪方面的意思?” “不是……您这都那跟那呀……”陈野急得直摆手,差点打翻汤碗,“我们刚才不是在聊打猎盖房子的事情吗?” 唐队长把筷子拍在桌上,抹了把嘴上的油:“你小子现在可是咱们局的红人了,之前你那枪法,嘖嘖……” “前几天我们局老张头还偷偷问我,想把他闺女许给你。” 陈野正啃著骨头,闻言差点噎住:“唐大哥,您可別害我!” 唐队长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你这枪法…留在村里真是可惜了…” “我感觉村里挺好的。”陈野摇摇头,“真让我来公安局当差,我还感觉不自在。” “行吧,不勉强你。”唐队长起身伸了个懒腰,“走,我送你去取自行车。” —— 烈日当空,陈野蹬著二八大槓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先是买了两条大前门和五斤水果—— “同志,再来两掛鞭炮!”陈野抹了把汗。 售货员大姐瞅著他鼓鼓囊囊的裤兜,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伙子这是要办喜事啊?” “家里盖新房。” 陈野接过鞭炮,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有红绸布吗?” 他记得老娘说过,上樑那天的掛红。 —— 走出供销社,陈野看了看日头,赶紧跨上自行车。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一道细尘。 不多时,远远就看见老屋前围著一群人。 四舅王铁山正挥舞著铁锹,阳光下结实的臂膀泛著油光; 五舅王铁林蹲在地上比划著名什么,三个表哥表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徐凤娇的红头巾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她正和徐大牛抬著一根粗木桩。 “哎哟,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大姐夫张建军最先看见他,三步並作两步迎上来。 跟著一起来干活的他三弟张建华和四个帮工也都看了过来。 陈野赶紧下车,车铃鐺叮铃铃响成一片:“对不住对不住,今天进城耽误了。” 他掏出烟挨个散,“辛苦各位了。” “少来这套!”徐凤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网兜,“哟,还知道买?” 她指尖戳破纸,往嘴里塞了颗水果,腮帮子立刻鼓起个小包。 “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县城找人了!” 陈野擦了把汗,小声说道:“卖肉耽搁了会儿,不过还好,都卖完了。” 他看了看被整理得差不多的地方:“你们动作还真快。” 地面已经清理得七七八八,新划的半亩宅基地上杂草碎石堆成了小山。 和四舅五舅一起过来的三个表哥表弟在打木桩划线,看样子,明天就可以正式动工了。 “那是!”徐凤娇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不在家,活儿可一点没耽误。” 陈野正要帮忙,远处突然传来“突突突”的响声。 一辆拖拉机冒著黑烟驶来,车斗里红砖码得整整齐齐。 “砖来了!”张建军高声招呼,“大伙儿搭把手!” 眾人一拥而上。 陈野趁机把大姐夫拉到一旁,从內兜掏出厚厚一沓钞票:“姐夫,这是七百,算是砖瓦钱,你先拿著。” 张建军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才接过来:“暂时用不了这么多……” “没事,你先拿著就行。”陈野压低声音,“多退少补,不是还有后面工人的工钱吗?” “这些还不一定够那。” 他指了指正在搬砖的几个生面孔,“那是你找来的师傅?” “对,都是我们村的。” 张建军把钱揣好,“老钱是泥瓦匠,他儿子会木工,剩下两个也都是经常一起干活的,都是实在人。“ “他们几个工钱一天两块,中午要管饭。我和老三的就算了,给自己家人干活,不能要工钱。” 陈野摇摇头,“工钱该多少是多少……” —— 正说著,远处传来一阵喧譁。 陈野抬头,看见老支书带著几个村民还有很多孩童走过来。 “野小子,听说你家今天破土?”老支书笑眯眯地说,“我带人来討个吉利。” 老娘摸索著过来,提醒陈野撒些果。 陈野赶紧掏出果撒向人群。 孩子们欢呼著爭抢,大人们也笑呵呵地捡著吃。 “撒嘍!”陈野高声喊道,抓起水果往人群里扬。 五彩斑斕的水果在空中划出弧线,孩子们顿时炸了锅,蹲在地上抢作一团。 “哎哟,老陈家这是真发达了……” “野子这分了家,日子反而越来越好了……” “瞧瞧人家这手笔……地方圈这么大!” 夕阳西沉时,宅基地已初具轮廓。 村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些人也在帮忙清理杂物。 陈老爷子也叼著菸袋踱过来:“小野啊,你这是打算盖几间?” “爷,准备盖五间砖瓦房!”陈野大声回答,引得眾人惊呼。 在七十年代的靠山屯,砖房可是稀罕物。 —— “噼里啪啦——”鞭炮声骤然响起,硝烟味混著香在空气中瀰漫。 徐凤娇不知何时又凑到陈野身边,小声说:“傻子,说几句吉利话。” 陈野这才反应过来,跳到砖堆上大声道:“感谢各位乡亲帮忙!等新房盖好,请大伙来吃席!” 眾人鬨笑著应和。 老支书点点头,对身旁人说:“这孩子,仁义,以后绝对有出息。” 第48章 初诊 天刚蒙蒙亮,陈野就披著衣服出了门。 院子里,大姐夫张建军正蹲在墙角抽菸,见他出来,赶紧掐了菸头站起来。 “姐夫,你咋来这么早?”陈野问道。 张建军搓了搓手,“砖瓦一会第二批就送来了,我早点过来等著。” 陈野笑了笑,又从兜里摸出三百块钱递过去:“姐夫,这钱你拿著。” 张建军一愣,连忙摆手:“用不了这么多!砖瓦钱你昨天刚给过七百……” “不光是砖瓦钱。” 陈野摇头,“我今儿要带娘进城看眼睛,房子的事儿全交给你了。” “老屋先不用拆,回头你和大姐、小丫就先住这儿,省得来回跑,也能帮忙看著点。” “行,听你的,晚上我回去把她们娘俩接过来。那你打算啥时候出发?”张建军点点头问道。 “收拾一下,一会走。” 张建军捏著钱,犹豫道:“可这钱……” “拿著吧。”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工钱、饭钱、杂七杂八的开销,都得用。要是不够,等我回来再说。” 张建军这才把钱揣进兜里,点点头:“行,你放心,房子的事儿我盯著,保准给你盖得结结实实的!” 正说著,徐凤娇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手里还拎著个布包。 “陈野!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她瞪著眼睛,嗓门儿大得能把房顶掀了。 陈野一愣:“啥?” “你不是说今天进城吗?我和你一起去!” 徐凤娇把布包往他怀里一塞,“我蒸的窝头,路上吃!” 陈野低头一看,布包里热腾腾的窝头还冒著热气,掺了白面,闻著就香。 “你……”他刚要说话,徐凤娇已经转身去扶陈母了。 “大娘,我扶您上车!”她动作麻利,完全不给陈野插嘴的机会。 陈野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笑笑,把窝头塞进包袱里。 借来的驴车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陈母坐在车板上,手里攥著个小包袱,嘴里还在念叨:“小野啊,娘这眼睛都瞎多少年了,治不治都一样。要不,咱还是不去了,那冤枉钱干啥……” “娘,您別操心钱的事儿。” 陈野赶著车,头也不回,“咱现在有钱,治好了眼睛,您也能看看您儿媳妇长啥样不是?” “呸!”徐凤娇在旁边啐了一口,耳朵根却红了,“谁是你媳妇?” 陈野嘿嘿一笑,没接话,距离上次黑市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系统也可以再次使用了。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昭和女优写真集》x1】 陈野:“……” 他差点从驴车上栽下去。 这破系统!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没、没事!”陈野乾笑两声,“驴踩石头了……” 他赶紧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看了一眼那本写真集——封面上的女郎穿著清凉,笑容嫵媚,旁边还印著日文。 “这玩意儿要是拿出来,怕不是要被当流氓罪抓起来……”陈野心里嘀咕,“算了,留在系统空间吃灰吧。” 晌午时分,驴车终於到了县城。 县医院的灰砖楼立在街角,门口排著长队,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陈野把驴车拴在院外树下,扶著母亲往里走。 徐凤娇跟在后面,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医院比咱村卫生所气派多了!”她小声说。 陈野没吭声,目光扫过斑驳的绿墙、掉漆的木椅,还有墙上贴著的“为人民服务”標语。 空气里瀰漫著消毒水和来苏水混合的味道,刺鼻却莫名让人安心。 掛號窗口前排了十几个人,陈野让徐凤娇陪著母亲坐著,自己挤过去排队。 “掛眼科!”他递上介绍信和钱。 —— “瞳孔对光反应迟钝,晶体混浊严重……” 医生低声念叨著,又翻开母亲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多久看不见了?” “得有快十年了……”陈母小声回答。 医生点点头,对陈野说:“初步判断是白內障晚期,可能还伴有角膜损伤。的进一步检查才能確定治疗方案。” 陈野心里一沉:“能治好吗?” “如果是单纯的白內障,可以做手术。” 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咱们县医院设备有限,如果情况复杂可能得去省城。” 陈野还没说话,母亲先急了:“去省城?那得多少钱?小野,咱不治了……” “娘!”陈野按住她的手,“钱的事儿您別管!” 他转向医生:“大夫,先安排检查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先去交费,然后带病人到三楼做裂隙灯检查。” 缴费处。 “检查费加押金,一共三十七块八。”收费员啪嗒啪嗒打著算盘。 陈野从內兜掏出一叠钞票,数出四十递过去。 徐凤娇在旁边瞪大眼睛:“查一下眼睛就要这么多钱?” “这才刚开始呢。”陈野苦笑,“真要手术,怕是更贵。” 徐凤娇咬了咬嘴唇,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给陈野:“给。” 陈野一愣,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卷著五张大团结。 “你哪来这么多钱?”他惊讶地问。 “我攒的。”徐凤娇別过脸,“本来想攒钱买把新猎枪……你先用著。” 陈野心里一暖,把钱推回去:“用不著,我带得够。” “让你拿著就拿著!”徐凤娇瞪他,“咋这么磨嘰?” 两人正推搡著,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医院里吵吵啥?” 陈野转头,看见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姑娘,圆脸细眼,正斜著眼瞅他们。 徐凤娇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说谁没规矩?”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甩著辫子走了。 “什么玩意儿!”徐凤娇气得直咬牙。 陈野拉了她一把:“別跟她一般见识,先带娘去检查。” —— 三楼,眼科检查室。 母亲坐在仪器前,紧张得浑身发抖。 “大娘,別怕,就是看看眼睛。”年长的女医生语气温和,“把头放这儿,对,睁大眼睛……” 陈野和徐凤娇站在门外等著。走廊里人来人往,消毒水味混著各种药味,闻得人头晕。 “你饿不饿?”徐凤娇突然问。 “还行,等检查完再去买点吃的吧……”他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嚕叫了一声。 徐凤娇噗嗤笑了,从布包里掏出个窝头:“给,先垫垫。” 陈野接过来咬了一口…… 他抬头看了眼徐凤娇,发现这丫头虽然脾气爆,但心是真细。 正想著,检查室的门开了。 女医生走出来,表情严肃:“情况比预想的复杂,除了白內障,角膜也有损伤。我们院长正好在,我请他来看看。”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很严重吗?” “能治,但手术难度大。”医生顿了顿,“那个……你们……经济条件怎么样?” 陈野毫不犹豫:“只要能治,多少钱都行。” 医生点点头,转身去叫院长了。 徐凤娇小声问:“要是很贵怎么办?” 陈野攥了攥兜里的钱,目光坚定:“那就挣。” 第49章 衝突 陈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膝盖。 徐凤娇挨著他,手里还攥著那个装窝头的布包,眼睛却一直盯著检查室的门。 “咋这么久还不出来?”徐凤娇小声嘀咕。 “哎,你说……”她突然抬头,“要是大娘眼睛真能治好,第一眼最想看见啥?” 陈野刚要说话,检查室的门突然开了。 那位女医生走出来,身后跟著个头髮白的老头儿,白大褂洗得发黄,胸前別著支钢笔。 “小伙子,你过来一下。” 女医生冲陈野招招手並介绍道。“这是我们医院的郑院长。” 陈野赶紧站起来询问情况。 郑院长摆摆手:“小伙子,你母亲的病情我们看过了。” 他说话慢条斯理,带著点知识分子特有的腔调。 “白內障確实很严重,晶体几乎完全混浊。不过更麻烦的是角膜损伤,应该是当年受伤后感染留下的后遗症。” “而且拖的时间太久了,治疗起来会比较麻烦……” “能治吗?”陈野直截了当地问。 郑院长推了推眼镜:“能治,但不好治。” “咱们县医院条件有限,我们建议先住院观察几天,做些基础治疗,等情况稳定了再考虑手术方案。” 陈野刚鬆开的眉头又皱起来:“那要住多久?” “最起码也要先治疗一周。”医生递过病历本,“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徐凤娇凑过来小声问:“得多少钱啊?” “先交三百押金。” 医生看了眼他们洗得发白的衣领,语气软了几分,“后期手术费……估计最少还得准备七八百,也可能需要更多。” 陈母一听“住院”就慌了,一把抓住陈野胳膊:“住院那得多少钱?咱不住!咱拿点药回家吃就行了……” “娘!”陈野按住她颤抖的手,“钱的事儿您甭操心!” 他转头望向郑院长,“我们住院,现在就办手续。” —— 缴费窗口的铁柵栏哐当落下,里面传出打算盘的脆响。 徐凤娇盯著陈野数出去的三沓大团结,喉头动了动。 “看啥?” 野把收据折好塞进內兜,“又不是你的彩礼钱。”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徐凤娇耳根通红,作势要拧他胳膊,却被护士站突然爆发的哭声打断。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被按在处置台上,白大褂举著针管,孩子母亲死死按住她乱蹬的双腿。 “按住!再动就戳歪了!”年轻护士柳叶眉倒竖,针头闪著寒光。 —— 住院部在三楼最里头,走廊尽头掛著块掉了漆的牌子:“內科病房”。 陈野扶著母亲往里走,徐凤娇拎著包袱跟在后面。 走廊两边摆满了病床,有的用帘子隔著,有的乾脆就敞著。 打针的、输液的、呻吟的,乱鬨鬨一片。 “就这儿。”护士指了指靠窗的一张床,“3床。” 陈野看了看,床单还算乾净,就是枕头有点发黄。 他刚要说话,徐凤娇已经麻利地从包袱里掏出块布铺在了枕头上。 “哎哟,这闺女真细心。”旁边病床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徐凤娇扶著陈母躺下时,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这床比咱家的软和,就是不结实!”陈母摸著床沿,“这住院一天得多少钱啊?” “三毛一天。” 陈野面不改色地撒谎。“娘,您放宽心,咱好好配合治疗。” 正说著,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圆脸护士端著搪瓷盘进来,胸牌上写著“郝梅”。 “3床新来的?”她眼皮都不抬,“伸手,测血压。” 陈母怯生生地伸出手臂。 刘梅把血压计绑带往上一缠,动作粗鲁地让老太太皱了皱眉。 “高压160,低压90。” 郝梅记在本子上,“等会儿来给你打针。” 她转身要走,陈野赶紧问:“同志,打什么针?” “消炎的,葡萄。”郝梅不耐烦地说,“医生没跟你说吗?” 陈野被噎得一愣,徐凤娇在旁边直瞪眼。 几分钟后,护士推著治疗车又走了进来。 “3床,打针。” 陈母慌忙挽起袖子,枯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 郝梅捏著针管,酒精隨便擦了擦,“啪”地拍在老人手背上。 针头刺入的瞬间,陈母浑身一抖。 没扎中…… 护士皱眉,拔出针头换了一处又捅进去——这次针尖在皮下划出肉眼可见的凸起,血珠立刻渗出来。 “嘶……”陈母倒吸凉气,胳膊直往后缩。 “別动!”郝梅厉喝。“你这血管细得跟头髮丝似的……” “两针都没扎进去?” 陈野盯著她手里的针头,“不能换个熟练的护士来吗?” 郝梅这才抬起头,圆脸上写满不耐烦:“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想换人就换人?你们农村人就是事多!” “扎几针怎么了?这么大个人矫情什么!” 这句话像火星子掉进了炸药桶,还不等她再扎下一针,她的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扣住。 “第三针再扎不进去!” 陈野声音像淬了冰,“我就让你尝尝针头捅自己手背的滋味。” 郝梅涨红了脸:“你、你威胁革命医务人员?” “威胁?我看你就是个废物!” 陈野夺过针头,“滚出去换人。” 徐凤娇“咣当”踢翻凳子:“就是!我们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找罪受的!” 走廊上瞬间围满看热闹的人。 郝梅突然扯开嗓子哭喊:“打人啦!乡下人打护士啊!” 骚乱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护士快步走来,胸牌上“护士长——周红”几个字格外显眼。 “怎么回事?” 郝梅恶人先告状:“他们拒接治疗还想动手打人!” “你放屁!” 徐凤娇气得直哆嗦,“她扎了两针都没扎进去,还骂我们是农村人!” “农村人怎么了?你们城里人就比农村人高贵咋的?” 陈野直接擼起母亲的袖子——两个发紫的针眼还在渗血,皮下已经肿起青包。 “你们医院的护士,这这样的业务水准?自己能力不行!还不能让人说了?” “能力不行,態度还差!你们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郝梅立刻变了脸色:“护士长,是这病人家属无理取闹……” 周护士长看了看陈母的胳膊,又看了看郝梅,脸色沉了下来:“郝梅,去我办公室等著。” 她转向陈野,语气缓和了些:“同志,实在对不起,你也消消气,我亲自来打针。” 郝梅还想爭辩,周护士长一个眼神过去,她立刻蔫了,低著头往外走。 第50章 海?海什么法? 护士长周红给陈母打完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输液的速度,这才直起身子,冲陈野点点头。 “同志,药已经打上了。” 她又仔细检查了陈母胳膊上的淤青,嘆了口气道:“同志,实在对不住,回头我一定严肃批评郝梅。” 她说著,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挖了点药膏抹在陈母的针眼上:“这是消肿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陈野脸色这才缓和些:“谢谢护士长。” “应该的。” 周红把铁盒塞进陈母手里,“大姐,这药膏您留著用。有事隨时到护士站找我。” 周红笑了笑,转身离开病房。 陈野鬆了口气,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 陈母的胳膊上还贴著胶布,刚才那两针留下的淤青格外刺眼。 徐凤娇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小声嘀咕:“这周护士长人还不错,比刚才那个强多了。” 陈野“嗯”了一声,刚想说话,突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就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小兵!小兵你怎么了!你不要嚇奶奶啊!”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往外跑。 走廊上已经乱成一团。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瘫坐在地上,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张著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嗬嗬”的窒息声。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看打扮像是城里人,穿著整洁的蓝布褂子——正惊慌失措地拍打著孩子的背,声音都变了调:“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周围瞬间围满了人,有病人,有家属,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挤过来,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开!让开!” 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推开人群蹲下,掰开孩子的嘴往里看,“卡住了!吃的东西卡在气管里了!” “那咋办?!”老太太急得直跺脚,“医生,你快救救他啊!” 男医生额头冒汗,手指在孩子喉咙里掏了两下,可根本够不著。 孩子脸色越来越青,嘴唇发紫,眼睛已经开始翻白,身子软软地往下滑。 “不行!得赶紧送手术室!”男医生喊道。 可谁都清楚,眼下这情况,送到手术室再等著手术,这孩子怕是早就没气了。 陈野脑子里“嗡”的一声,也来不及多想。 他猛地衝过去,一把拽开男医生:“让我试试!” “你干什么?!”男医生被推得一个踉蹌,差点摔倒。 陈野没理他,直接从背后抱住孩子,双臂环住他的上腹部,一手握拳,拇指侧顶住孩子肚脐上方,另一手包住拳头,猛地用力向上一勒—— “海……海什么法来著?”他脑子里拼命回忆前世看到过的急救知识,动作却丝毫不停。 一次! 孩子身子一颤,没反应。 两次!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老太太扑上来撕扯陈野:“你干什么!別伤著我孙子!” 徐凤娇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大娘!他在救人!” 围观的围观的人们发出失望的嘆息。 有人小声嘀咕:“这小伙子行不行啊……” “这要是救死了!怕是要惹大麻烦的……” 陈野额头沁出汗珠,调整姿势又用力一顶—— 第三次! “咳——!” 一块拇指大的硬猛地从小孩嘴里喷出来,“啪”地砸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口大口喘著气,脸色慢慢从青紫转回惨白,又渐渐有了血色。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了。 老太太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孙子,眼泪唰地流下来:“小兵!小兵你嚇死奶奶了!” 孩子还在抽噎,但呼吸已经顺畅了,趴在奶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医生呆若木鸡,盯著陈野,嘴唇抖了抖:“你……你这是……什么原理?” 陈野喘著粗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透了。 “乡下的土方法!” 他隨口回了一句,摇摇头,“反正就是噎住了往上顶,把东西顶出来。” 旁边,护士长周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人群外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陈野的动作。 手指无意识地模仿著他的手势,嘴里低声重复:“从后面抱住……向上用力……” 老太太抱著孩子,颤巍巍地站起来,眼泪还没干就一把抓住陈野的手:“小同志!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兵!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 陈野摆摆手:“没事,孩子没事就行。” 老太太却不肯鬆手,一个劲儿地问“同志,你叫啥名字?是来医院看病的吗?在哪个病房?我回头一定好好谢你!” “嗯,陪家里人过来看病。” 陈野隨口答了一句,看了眼还在抽泣的孩子,“大娘,以后別给孩子吃这么大块的了,太危险。” 老太太连连点头,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装什么好人?” 眾人回头,郝梅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人群外围,阴阳怪气地说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你这是无证行医!” 徐凤娇眉毛一竖,刚要骂回去,护士长周红已经沉下脸:“郝梅!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郝梅被呵斥得一愣,悻悻地闭上嘴,可眼神还是不服气。 周红转向陈野,语气郑重:“同志,你刚才的手法很专业,能详细说说吗?” 陈野挠挠头,隨口胡诌:”小时候村里老人教的,说噎住了就这么弄。” “不过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是吐不出来的…” 周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陈野一眼,隨后转身去安排孩子的后续检查。 老太太抱著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可议论声却没停—— “那小伙子真厉害啊!” “是啊,要不是他,那孩子怕是危险了……“ “哎,你们看见没?那老太太好像是郑院长家的!” “真的假的?” “错不了!我上次来复查见过她,是院长爱人!” —— 陈野没在意这些议论,拉著徐凤娇回了病房。 陈母已经坐起来了,一脸担忧:“外头咋了?闹哄哄的。” “没事,娘。” 陈野笑了笑,“有个孩子吃卡住了,已经救过来了。” 徐凤娇凑到陈母耳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兴奋:“大娘!您儿子刚才可威风了!那么多人看著,就他能救!” 陈母听得云里雾里,但脸上还是露出骄傲的神色:“救人?好…好事呀,这是积福的好事!” 陈野无奈地摇摇头。 “你们先聊著,我去买点饭菜过来,该吃饭了。” 第51章 单间 陈野拎著两网兜饭菜从医院食堂回来,刚拐进住院部走廊,就听见病房那头闹哄哄的。 他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心想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病房里挤了几个人—— 病床前站著个老头儿,正是之前见过的郑院长。 旁边还跟著刚才那位五十来多岁的妇女,怀里抱著那个刚被救回来的小男孩,孩子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正睁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病房里的人。 “小陈同志回来了!”郑院长一看见陈野,立刻迎上来,脸上带著感激的笑容。 陈野一愣,下意识把饭菜往身后藏了藏,怕味儿冲了人家。 “郑院长?您这是……” “小同志!”老太太——也就是院长夫人,眼眶还红著,一把拉住陈野的手,声音发颤,“刚才要不是你,我家小兵就……就……危险了……” 她说不下去了,低头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小男孩倒是精神了,奶声奶气地说:“叔叔,谢谢你救了我!” 陈野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孩子没事就好。” 他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还难受不?” 小男孩摇摇头,奶声奶气道:“不难受了,就是嗓子还有点疼。” “以后吃可得小心点,別整块儿往嘴里塞,知道不?” “嗯!”孩子用力点头。 院长走过来,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语气郑重:“小陈同志,刚才真是多亏了你。我老伴儿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陈野摆摆手:“顺手的事儿,郑院长您別客气。” 院长摇摇头:“这可不是小事。你这手法……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能仔细说说吗?这法子……有讲究没?” 陈野挠挠头,心想反正这年代海姆立克急救法还没普及,乾脆就胡诌。 “小时候村里老人教的,说噎住了就从背后勒肚子,往上顶。具体啥原理我也不懂,反正管用就行。” 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追问了几个细节,陈野也就半真半假地应付过去。 正说著,护士长周红突然插话:“院长,我刚才看这位同志的手法,感觉特別精准,像是专门练过的。” 她说著,还比划了一下,“从背后抱住,一手握拳,另一手包住,向上用力……这动作很標准。” 陈野心里一咯噔,这护士长观察得也太细了吧? 院长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小伙子,你这法子要是能推广,能救不少人啊!” 陈野乾笑两声:“能救人就行,您要是觉得有用,回头我给您详细说说。” 院长连连点头,显然对这个急救法很感兴趣。 这时,老太太突然开口:“老郑,人家小同志救了咱孙子,咱可不能光嘴上说谢谢。” 院长一拍脑门:“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 他转头对护士长道:“周红,你去安排一下,把小同志母亲调到干部病房去,环境好点,也方便治疗。” 护士长点点头,转身就去安排了。 陈野一愣:“干部病房?” 院长笑道:“对,就是单间,安静,还有独立卫生间,比大病房强多了。” 陈野原本还担心母亲在这嘈杂的环境休息不好,没想到还能换到单间。 “那就麻烦您了。” 郑院长摆摆手:“不麻烦,你救了我孙子,这点小事算什么?” 院长夫人也附和:“就是!再说了,你母亲眼睛不好,更需要安静的环境调养。” —— 干部病房在住院部的二楼,走廊尽头,门一关,外头的嘈杂声立刻小了许多。 病房里就一张床,铺著雪白的床单,床头柜上摆著暖水瓶和搪瓷缸,窗户敞著,阳光洒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陈母坐在床边,手摸著新换的乾净被褥,有些侷促:“这……这得多少钱一天啊?” 周护士长笑著解释:“大娘,这是干部病房,费用和普通病房一样,您安心住著就行。” 陈母这才鬆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念叨:“小野啊,咱可不能占公家便宜……”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已经笑嘻嘻地插嘴:“大娘,您儿子救了人家院长的孙子,这是人家感谢咱呢!您就踏踏实实住著!” 陈母这才点点头,可脸上还是带著点不安。 —— 安顿好母亲,陈野和徐凤娇跟著郑院长一家出了病房。 走廊上,郑院长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陈同志,你刚才救人的手法,能不能详细说说?” 陈野一愣,没想到他很关心这个。 院长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小同志,你这法子要是能推广,以后说不定能救更多人!” 陈野想了想,反正这法子在他原来的世界早就普及了,藏著掖著也没意义,能救人就行。 “其实很简单。”他比划了一下,“就是从背后抱住被卡住的人,双手握拳,顶在肚脐上方,然后猛地向上勒。” 他边说边示范,郑院长和周护士长都认真看著,时不时点头。 “力道要適中,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否则容易伤到內臟。”陈野补充道。 郑院长若有所思:“这法子……有科学依据吗?” 陈野挠挠头:“我也不懂什么科学依据,反正村里老人说,噎住了气上不来,就得从下面往上顶,把东西顶出来。” 郑院长点点头,突然笑了:“不管怎么说,有用就是好法子!回头我跟县卫生局匯报一下,看能不能推广。” 陈野倒无所谓:“能救人就行。” —— 正说著,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郝梅端著治疗盘走过来,一看见陈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绕道走,周护士长已经冷声叫住她:“郝梅!” 郝梅身子一僵,硬著头皮走过来:“护士长……” 周护士长板著脸:“刚才的事情,院里已经通报批评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郝梅低著头,声音蚊子似的:“我……我知道错了……” 周护士长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刚才要不是陈同志,孩子就危险了!你倒好,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郝梅咬著嘴唇,不敢吭声。 郑院长看了她一眼,语气严肃:“医务工作者,最重要的是责任心和技术,態度恶劣、业务不精,还怎么为人民服务?” 郝梅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愣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护士长挥挥手:“行了,回去写份检討,明天交给我。” 郝梅如蒙大赦,赶紧低头走了,可转身的瞬间,还是偷偷瞪了陈野一眼。 结果这一眼刚好被周护士长逮个正著。 “郝梅!”周护士长声音陡然提高,“你这是什么態度?! 郝梅嚇得一哆嗦,治疗盘差点脱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郑院长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 第52章 谢礼 院长夫人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彆气了,小兵没事就好。” 她转向陈野,笑容和蔼:“小同志,晚上有空吗?来家里吃个饭吧,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陈野赶紧摆手:“不用了,我娘还在病房,我得照顾她。” 院长夫人还想再劝,郑院长却笑道:“理解,照顾病人要紧。这样,等你母亲病情稳定了,咱们再聚。” 陈野点头答应。 —— 回到干部病房,陈母已经躺下休息了,徐凤娇坐在床边,正削著苹果。 见陈野进来,她压低声音问:“院长找你干啥?” 陈野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徐凤娇听得直瞪眼:“乖乖,你这土法子还能推广?” 陈野耸耸肩:“谁知道呢,能救人就行。”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野,我发现你这个人吧,有时候挺神的。” 陈野挑眉:“啥意思?” 徐凤娇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明明是个乡下小子,可懂的东西比城里人还多。” “我以前咋没发现你会这么多东西。” 陈野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就平时没事,瞎琢磨得唄。” 徐凤娇“哼”了一声,也没多问,转而说道:“对了,刚才那个周护士长说,以后每天给大娘加个营养餐,不要钱!” 陈野笑了:“这待遇,真赶上领导了。” 徐凤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可不,谁让你救了人家院长孙子呢!” 正说著,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周护士长探头进来:“陈同志,能出来一下吗?” 陈野跟著她走到走廊上,周护士长压低声音:“刚才院长交代了,你母亲的检查和治疗,院里会优先安排。” 陈野心里一暖:“谢谢护士长。” 周护士长摆摆手:“別客气,你救了小兵,院里上下都记著这份情。” —— 晚上,干部病房的灯亮著,陈母已经睡著了,呼吸均匀。 徐凤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你不睡会儿?” 陈野摇摇头:“你先睡吧,我守会儿夜。” 徐凤娇也没客气,往床上一靠,没一会儿就睡著了。 —— 清晨,干部病房的窗帘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陈野从沙发上坐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单间病房確实舒服,陪护床让给了徐凤娇,自己睡沙发虽然有点窄,但总比大病房里嘈杂的环境强得多。 他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母亲——老人睡得正熟,呼吸均匀,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徐凤娇端著搪瓷盆进来,热气腾腾的毛巾搭在盆沿上。 “醒了?”她压低声音,“我刚去水房打了热水,给大娘擦擦脸。” 陈野点点头,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著是郑院长爽朗的笑声:“小陈同志,起了没?” 门被推开,郑院长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著个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手里拎著个食盒。 “郑院长?”陈野赶紧站起来。 “別客气別客气!”郑院长摆摆手,“我让食堂熬了点小米粥,还有几个鸡蛋,你们趁热吃。” 护士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揭开盖子,一股米香顿时飘了出来。 陈母也被动静惊醒,摸索著坐起身:“这……太麻烦您了!” “大娘,您別动,我扶您。”徐凤娇赶紧过去,拧了热毛巾给老人擦脸。 “不麻烦,一点心意。” 郑院长笑著问道:“小陈同志,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院长关心,正准备去买饭,您就送来了。” 郑院长笑道:“这样,我让食堂每天多送两份饭过来,你们以后就不用去排队了。” 陈野刚要推辞,徐凤娇已经笑嘻嘻地接话:“那敢情好!谢谢院长!” 郑院长哈哈一笑,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等人走了,陈野瞪了徐凤娇一眼:“你倒是答应得快。” 徐凤娇理直气壮:“人家一片好心,干嘛拒绝?再说了,大娘现在需要营养,食堂的饭菜总比外头买的卫生。” 陈母也附和:“小野,人家院长是好意,咱领情就是了,別太见外。” —— 吃早饭的功夫,陈野又进行了今天的签到。 【叮!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技能:危险预知(无品级)】 【效果:当有危险,危急宿主本身或者宿主亲近之人生命安全时,有机率触发,让宿主有所感应。】 陈野刚端起粥碗,看到又出现了新技能,差点把碗摔了。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看过来。 “没事,烫了一下。”陈野隨口敷衍,心里却琢磨起这个新技能。 危险预知? 听起来不错,但无品级又是什么意思? 他试著集中注意力,但什么感觉都没有。 “看来得真有未知的危险才会触发……”他小声嘀咕。 —— 上午十点多,病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来的是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男的穿著笔挺的中山装,梳著干部头,女的烫著时髦的捲髮,蓝呢子外套一看就是高档货。 两人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网兜里装著苹果、橘子,还有两罐麦乳精,一条用报纸包著的腊肉,甚至还有两盒包装精美的点心。 “请问,是陈野同志吗?”男同志率先开口,语气客气。 陈野站起身:“我是,您二位是?” 男同志放下东西,主动伸出手:“我是郑卫东,县计委的。这是我爱人李玉芬,清河第一纺织厂的。昨天你救的孩子,是我们儿子。” 陈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郑院长的儿子和儿媳。 李玉芬眼眶还红著,一把握住陈野的手:“陈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小兵他就……”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郑卫东拍拍妻子的肩膀,转向陈野:“陈同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他说著,从內兜掏出一个信封,看厚度少说有四五百块钱。 陈野连忙摆手:“真不用这么客气!救孩子是应该的,哪能收你们钱?” 郑卫东態度坚决:“这不仅是谢礼,也是医药费。听说你母亲眼睛需要治疗,这点钱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真不用!”陈野把信封推回去,“我手头钱够用,再说医院已经给了不少照顾了。” 两人推让了几个来回,郑卫东见陈野態度坚决,只好嘆口气。 “那这样,钱我先收起来,但这些东西你必须留下。另外,以后在县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儘管来找我!”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条,写下联繫方式递给陈野。 李玉芬也赶紧说:“对!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和我们客气!” 陈野这次没推辞,笑著接过纸条:“行,那我先谢谢了。” —— 第53章 危险! 陈野送走郑卫东夫妇后,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徐凤娇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那盒点心,捏了一块塞进嘴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唔!真甜!大娘,陈野,你们也尝尝!” 陈野笑了笑,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他走到窗边,望著外面的医院大院,心里琢磨著这几天的经歷——救了院长的孙子,母亲住进了干部病房,还认识了县计委的干部。 事情发展得比他预想的顺利得多。 —— 中午,陈野站在医院走廊的布告栏前,盯著那张新贴出来的通报批评。 【关於护士郝梅工作態度恶劣的处分决定】 白纸黑字,盖著医院的公章,內容写得很清楚—— 【郝梅同志因工作態度不端,对病患家属出言不逊,且在护理过程中操作不规范,造成不良影响。经院委会研究决定,给予全院通报批评,扣除当月奖金,並调离一线护理岗位,暂调药房工作……】 周围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活该!早该治她了!” “嘘,小声点,她心眼小著呢……” 陈野没说话,转身往病房走。 郝梅被处分,他並不意外。 但医院只是把她调去药房,而不是直接开除,说明郑院长还是给了她改过的机会。 病房里,徐凤娇正削著苹果,见陈野进来,抬了抬下巴:“看完了?” “嗯。”陈野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调去药房了。” “便宜她了!”徐凤娇哼了一声,“要我说,这种人就该直接撵回家!” 陈母躺在床上,轻轻嘆了口气:“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娘,您可別心疼她!” 徐凤娇撇撇嘴,“她之前那副嘴脸就不是好人,扎针扎不准还骂人,就该让她长长记性!” —— 郝梅阴沉著脸,抱著自己的搪瓷缸子往药房走。 一路上,几个平时关係还不错的同事,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著点异样。 嘲笑,疏远,甚至幸灾乐祸。 她死死咬著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都怪那个乡巴佬! 如果不是陈野闹事,她怎么会丟这么大的人? 全院通报批评,丟人不说,奖金也没了…… 她越想越气,走到药房门口时,猛地一脚踹在门框上。 “砰!” 药房里正在整理药品的老张嚇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她,脸色顿时不太好看:“郝梅,你发什么疯?” 郝梅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搪瓷缸子重重砸在桌上。 老张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刚好他要出去忙別的事情…… 郝梅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一个乡下土包子……凭什么让我丟脸?!” 她抓起一份病歷,“嘶啦——”一声,狠狠撕成两半,接著又撕成碎片,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通报批评……扣奖金……全院都看我笑话!” 她喘著粗气,眼神阴冷地盯著地上的纸屑,“你们等著……我不好过,你们也別想好过!” —— 下午三点,陈母的输液时间到了。 来换药的是一位年轻护士,姓马,看著挺面善,动作也轻柔。 “大娘,今天输的还是消炎药,您手放平,我给您扎针。” 陈母点点头,伸出手臂。 陈野站在一旁,看著护士熟练地消毒、扎针、贴胶布,一切正常。 可就在护士调整输液速度,准备离开时—— 陈野的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危险预知! 他几乎是本能的一步跨过去,一把按住了输液管:“等等!” 护士嚇了一跳:“怎么了?” 陈野死死盯著输液瓶,眼神锐利:“这药……確定没问题?” 护士愣了愣:“没、没问题啊,药房刚配好的……” 陈野没说话,直接伸手把输液瓶摘了下来,仔细检查。 標籤是新的,但边缘有轻微的翘起,像是被人重新贴过。 他眼神一沉,直接拔掉了母亲手臂上的针头。 “这药不能输!” —— 病房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护士长。 “怎么回事?” 陈野把输液瓶递给她,声音冷静得可怕:“这药不对劲。” 周护士长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標籤,又对著光检查液体,眉头渐渐皱起。 “標籤好像贴错了。”她沉声道,“这瓶葡萄的浓度……不对。” 她立刻转身对李护士说道:“去药房,把今天的配药记录拿来!” 马护士脸色发白,赶紧跑出去。 陈母坐在床上,有些不安:“小野,出啥事了?” 陈野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娘,没事,就是药可能拿错了,咱换一瓶。” —— 药房的配药记录很快被拿来,周护士长对照著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 “记录上写的是普通葡萄,但这瓶……”她深吸一口气,“是高渗葡萄!” 陈野眼神一冷:“高渗葡萄有什么影响?” 周护士长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会升高眼压……对白內障患者尤其危险。” 病房里瞬间安静。 陈母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事情严重,手微微发抖。 徐凤娇“噌”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们医院有人想害大娘?!” 周护士长立刻摇头:“不一定是有意的,也可能是配药失误……” “失误?” 陈野冷笑一声,“標籤应该是被重新贴过,明显是故意的!” 周护士长哑口无言。 —— 郑院长很快赶了过来。 听完匯报,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查!彻底查清楚!” 药房所有经手过这瓶药的人都被叫来问话,包括郝梅。 她站在角落里,低著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声音带著哭腔,“药都是按单子配的,我哪敢乱来啊……” 老张也作证:“今天药房忙,好几批药一起配的,可能是弄混了……” 郑院长盯著郝梅看了几秒,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都先回去工作,这事儿院里会严肃处理!” 等人都散了,郑院长才把陈野叫到办公室。 “小陈同志,这事儿……你怎么看?” 陈野直视著他:“院长,您觉得是意外吗?” 郑院长嘆了口气:“说实话,我不信。但没证据,总不能凭空指认……” 他揉了揉太阳穴:“医院最近在评先进,如果爆出这种事,影响太坏……” 陈野听懂了。 郑院长不想闹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行,我理解。不过院长,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 “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郑院长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 傍晚,陈野送徐凤娇去医院食堂打饭。 走廊拐角处,郝梅正和一个小护士低声说话。 “真倒霉,偏偏赶上今天出事……”郝梅抱怨道,“害得我又被训一顿!” 小护士劝她:“算了,忍忍吧,谁让你之前得罪人了……” 郝梅咬牙切齿:“那个乡巴佬,迟早要他好看!”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阴影里,陈野正冷冷地看著她。 第54章 未知药品 陈野打算回病房的时候,徐凤娇站在楼梯口等他,一见他过来,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院长怎么说?” 陈野摇摇头:“他说会严肃处理,但暂时没证据指向谁。” “那就这么算了?”徐凤娇瞪圆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那可是要害大娘的药!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不对劲!情况就严重了!” 陈野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拉到拐角处:“小点声!” 徐凤娇挣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真打算就这么算了吧?我怀疑就是那个郝梅乾的!”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野眯起眼睛,看向药房的方向,“我会盯著她的,她最好老实一点!” —— 药房的门虚掩著,里面透出一丝光亮。 陈野贴著墙,从门缝往里看。 郝梅背对著门口,正在药柜前翻找著什么。 她动作很快,时不时回头张望,显得十分警惕。 片刻后,她从最底层的柜子里取出几个小玻璃瓶,迅速塞进白大褂的口袋。 郝梅又从一个抽屉里取出几张空白处方单,熟练地填写起来。 “偷医院的药品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发现。”陈野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郝梅明显慌了神,匆忙將处方单塞进口袋,关掉灯,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陈野迅速闪身躲进旁边的卫生间。 透过门缝,他看到郝梅快步走向医院外面。 等脚步声远去,陈野立刻跟上。 —— 医院后门的小巷子里,一个穿著灰布褂子的瘦高男人正靠在墙边抽菸,见郝梅过来,立刻掐灭了菸头,迎了上去。 “东西呢?”男人压低声音问道。 郝梅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塞给他:“喏,都在这儿了。” 男人接过,迅速检查,里面露出几支玻璃药瓶,標籤已经被撕掉,只剩下光禿禿的瓶身。 “怎么才这么点?”男人皱眉,语气不满。 “別提了,今天差点出事!” 郝梅不耐烦地摆摆手,“能弄到这些就不错了,爱要不要!” 男人嘖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递给她:“行吧,下回多带点。” 郝梅一把抓过钱,数都没数就塞进口袋,转身就要走。 —— 陈野躲在拐角处,眼神冷了下来。 果然有问题! 他原本只是怀疑郝梅在药里动手脚,没想到她竟然还偷医院的药品出来交易! 那些药瓶没有標籤,但看那男人的反应,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药物! 陈野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而是等郝梅走后,再跟上去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跟踪时,郝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嚇得他赶紧缩回身子。 “奇怪,怎么感觉有人……”郝梅嘀咕了一句,狐疑地环顾四周。 陈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几秒后,郝梅似乎没发现异常,这才转身离开。 —— 等郝梅走远,陈野立刻跟上了那个灰布褂男人。 对方脚步很快,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小巷,似乎很熟悉这一带的路。 陈野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地吊在后面。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跟踪时,男人突然朝著来时候方向返了回来! 陈野一愣,但是没有停下,反而故意加快脚步,装作匆匆路过的样子,迎面朝男人走去。 两人即將擦肩而过时,陈野突然“不小心”撞了上去! “哎哟!” 男人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踉蹌,怀里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透明的液体流了一地,空气中顿时瀰漫出一股淡淡的药味。 “你他妈不长眼啊?!”男人勃然大怒,一把揪住陈野的衣领。 陈野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赶时间,没注意看路……” 男人恶狠狠地瞪著他,拳头已经攥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 然而,就在陈野准备反击时,男人却突然鬆开了手,眼神闪烁了一下。 “妈的,算老子倒霉!” 他骂了一句,竟然没再纠缠,而是迅速蹲下身,把剩下的几瓶没摔坏的药捡起来,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 陈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不对劲…… 正常人被撞碎了东西,就算不动手,至少也会要求赔偿。 可这男人的反应太反常了——他不仅没追究,反而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急匆匆地跑了! 陈野蹲下身,捡起地上残留的一块玻璃碎片,上面还沾著一点药液。 他凑近闻了闻,味道有些刺鼻,但具体是什么药物,他分辨不出来。 “得找人化验一下……” 他低声自语,將碎片用手帕包好,塞进口袋。 —— 回到医院,陈野直接去找了徐凤娇。 “啥?你说郝梅偷药卖给別人?!” 徐凤娇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嚇得陈野赶紧捂住她的嘴。 “小声点!” 徐凤娇扒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確定没看错?” “我亲眼看到的。” 陈野將那块碎玻璃递给她看:“你认识这是什么药吗?” 徐凤娇凑近看了看:“这標籤都被撕了,我哪知道......等等,这味道......” 她突然捂住鼻子:“好刺鼻!” “我感觉这药可能不简单!”陈野沉声道,“而且那个买药的人反应很奇怪,药摔碎了都不敢纠缠,直接跑了。” 徐凤娇皱起眉头:“那现在咋办?直接举报她?” 陈野摇摇头:“没证据,光凭我一张嘴,医院未必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在医院守著,我去找唐队长。” 陈野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包著玻璃碎片的手帕,“让他帮忙找人化验一下。” —— 县公安局。 唐队长听完陈野的敘述,眉头越皱越紧。 “你怀疑是管制药品?” 陈野点头:“普通药物没必要偷偷交易,还特意撕掉標籤。” 唐队长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我让技术科的人过来取样,不过化验需要时间,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出结果。” 陈野表示理解。 七十年代的技术条件有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那个买药的人长什么样?”唐队长拿起笔记本准备记录。 陈野回忆了一下,详细描述了对方的体貌特徵。 唐队长听完,突然“咦”了一声:“灰布褂子,瘦高个,左脸有颗痣?” “对,您认识?” 唐队长冷笑一声:“老熟人了——赵老四,县城黑市的掮客,专门倒卖紧俏物资,只要赚钱,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他合上笔记本,语气严肃:“如果他真的在买卖管制药品,那这事儿可能就大了。” —— 第55章 化验结果 陈野从县公安局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唐队长送他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你先別声张,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我明白,那我就先回医院了。” 陈野点点头,又叮嘱道:“唐大哥,这事你可要多上上心。” “放心,如果真是违禁品!” 唐队长眯起眼睛,“只要证据確凿,管他是谁,该抓的一个都跑不了。” 陈野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 回到医院时,徐凤娇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打盹,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陈野摇摇头,压低声音:“没那么快,唐队长让人去化验了,最快明天才能出结果。” 徐凤娇咬了咬嘴唇,眼神往病房里瞟了一眼:“大娘刚才还问你呢,我说你去县城公安局看朋友了。” 陈野点点头:“先別告诉总娘,免得她担心。” 徐凤娇咬了咬嘴唇:“真是便宜那个郝梅了,真应该收拾她一顿!” “先別打草惊蛇。”陈野摇摇头,看了眼病房门,“我娘睡了?” “刚睡下。” 徐凤娇站起身,“晚上是周护士长亲自来换的药,还带了一份鸡汤,说是院长特意嘱咐食堂做的。” 陈野轻轻推开门缝——病床上,母亲睡得正熟,床头柜上放著个空碗,旁边还有几个新鲜的苹果。 他轻轻关上门:“郑院长这是变著法儿赔罪呢。” “要我说,就该直接报警!” 徐凤娇愤愤道,“给大娘乱换药这事明显就是郝梅乾的!” “现在没確切的证据。” 陈野揉了揉太阳穴,“光凭我们一张嘴,定不了她的罪。等明天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陈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从陪护椅上坐起身。 他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母亲,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將窗帘拉开一条缝。 医院院子里,几个穿著白大褂的医生正匆匆走过,早班的护士们抱著病历本穿梭在走廊上。 一切如常,仿佛昨晚的惊险只是一场梦。 “醒了?”徐凤娇推门进来,手里端著热气腾腾的搪瓷盆,“我刚去水房打了热水,你也洗洗脸。 陈野点点头,接过毛巾浸湿拧乾:“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半夜听见护士站那边吵吵了几句。” 徐凤隨意的说道,“这单间的环境,比家里都好多了。” 正说著,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周护士长端著治疗盘走进来,身后还跟著个小护士,手里拎著个竹编食盒。 “大娘,该测血压了。” 周护士长笑容温和,动作轻柔地给陈母绑上袖带,“郑院长特意嘱咐,以后您的前期治疗都由我亲自负责。” 陈母受宠若惊地点头:“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大娘,这都是应该的。” 周护士长看了眼陈野,意有所指,“医院对这次的事件非常重视。” 小护士將食盒放在床头柜上:“这是食堂特意准备的病號餐,小米粥、鸡蛋羹,还有几个肉包子。” 徐凤娇掀开盖子,香气顿时瀰漫开来。 在物资还比较匱乏的七十年代,这已经算是豪华的早餐了! 等周护士长她们离开,徐凤娇凑到陈野耳边:“看来郑院长是真怕了,这给咱们的待遇真要赶上领导干部了。” 陈野没说话,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 他知道,这是郑院长的赔罪方式——既保全医院顏面,又给了实际补偿。 陈野吃著大肉包子,心中默喊到。 “系统,签到。” 【叮!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1974年版《民兵训练手册》x1】 陈野差点被包子噎住。 这系统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一件没什么大用的东西,只能在系统空间吃灰了。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看著他。 “没事。”陈野摆摆手,正想解释,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戴著鸭舌帽、穿著灰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著网兜水果。 陈野愣了一秒才认出是唐队长——他今天没穿警服,乍一看像个普通工人。 —— “唐大哥?您怎么来了?”陈野赶紧迎上去。 “来看看大娘。”唐队长笑著走进来,把水果递给了陈野,“顺便跟你说点事。” 陈野会意,接过水果放在床头:“娘,这是县公安局的唐队长,我朋友,就是之前去过咱屋的那位。” 陈母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灵,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是唐队长吧?记得,我记得,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顺路,顺路。听说您住院了,过来看看。” 唐队长在床边坐下,语气温和,“大娘,您这气色比之前见得时候好多了。” “托您的福!”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医院照顾得周到,吃的也好。” 寒暄了几句后,唐队长冲陈野使了个眼色:“小陈,陪我出去抽根烟?” 陈野会意,跟著他走出病房。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楼梯拐角,唐队长立刻压低声音: “化验结果出来了,你送来的东西是——杜冷丁,管控类药物!” 陈野瞳孔一缩:“果然是违禁品……杜冷丁是镇痛药吗?” “嗯。” 唐队长脸色阴沉,“这玩意儿在黑市上比黄金还贵,本应该是严格管制的类药物,滥用会让人上癮。” 陈野攥紧化验单纸张,沉声问道:“那现在能抓人了吗?” “现在还不行。”唐队长眯起眼睛。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郝梅应该只是个小角色,她背后肯定还有人。” “医院里的管制药品,不是隨便一个护士就能偷出来的。” 陈野眯起眼睛:“您的意思是……医院里还有內鬼?” “大概率是有的。” 唐队长点头,“我已经安排人盯著赵老四了,但这案子牵扯到医疗系统,查起来得谨慎。” “需要我做什么?”陈野直接问道。 唐队长自己点一支烟,眯著眼睛吐出一口烟圈: “你继续在医院盯著郝梅,別惊动她。我这边已经安排人监控赵老四,等他们下次交易,直接抓现行!” 陈野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郝梅昨天偷药的时候,还填了空白处方单……” “什么?!”唐队长猛地站直身子,“你確定?” “亲眼所见。” “好傢伙!” 唐队长狠狠掐灭菸头,“偽造处方盗取管制药品,这罪够她喝一壶了!没准还真能抓出她背后的人!” 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你小子立大功了!等案子结了,我请你喝酒!” 第56章 意外 陈野和唐队长在楼梯间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最终唐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记住,別打草惊蛇,帮忙盯紧郝梅就行。剩下的交给我们。” 陈野点头:“明白。” “行了,那我就回去了,我会安排两个人进来一起盯著的。” 唐队长说完,戴上鸭舌帽,若无其事地离开医院,而陈野则回到病房,装作一切如常。 接下来的几天里,医院里多了两个“新面孔”——穿著工装、自称是来维修设备的年轻工人。 两人时不时在走廊上晃悠,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扫向药房方向。 陈野知道,这是唐队长安排的便衣。 而郝梅似乎也有所察觉,这几天异常谨慎,除了正常工作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 三天了。 这三天里,陈野几乎没怎么睡好,好在有徐凤娇帮忙照顾老娘。 才让他有大部分时间盯著郝梅的一举一动。 这三天,系统签到的奖励也让他哭笑不得—— 第一天,他满怀期待地喊出“签到”,结果系统给了他一条蕾丝边文胸。 陈野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破系统……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总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盯著系统空间里那件明显不属於七十年代的性感內衣,嘴角抽搐。 “给我这玩意儿有啥用?难不成让我拿去黑市卖?怕不是直接以『流氓罪』被抓进去!” 他脑补了另外一个画面,如果把这玩意送给徐凤娇? 他陈野赶紧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第二天,系统倒是给了他一个实用的——中级格斗精通(永久)。 这让他稍微平衡了一点。 “总算来了个能用的……” 他活动了下手腕,感觉身体里仿佛多了一股流畅的力量,肌肉记忆里似乎刻进了无数实战技巧。 “要是遇到危险,至少多了几分自保能力。” 而今天,系统又给了他一台小型望远镜。 “行吧……聊胜於无。” 陈野嘆了口气,刚想把意识从系统空间里退出来,突然,药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郝梅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隨后快步走了出来。 她今天没穿护士服,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蓝布衣裳,手里拎著个布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著东西。 “来了!” 陈野眼神一凝,立刻压低身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同时,两名便衣警察也悄然现身,远远地缀在郝梅身后。 —— 郝梅走得很快,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县城边缘的一处废弃仓库前。 这里远离主街,周围杂草丛生,仓库的铁门锈跡斑斑,但门锁却是新的。 她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確认没人跟踪后,才迅速开门溜了进去。 陈野没敢贸然靠近,而是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后,静静观察。 “这里应该是他们交易的地方!” 其中一名便衣警察悄悄摸了过来,低声道:“陈同志,你们在这儿盯著,我回去通知唐队。” 陈野点点头:“小心点,別打草惊蛇。” 那便衣警察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仓库的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不止郝梅一个人,还有那个灰布褂子的赵老四,以及一个陌生男人—— 那人身材魁梧,脸上有道疤,走路时左腿微微有些瘸,但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三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郝梅把布包递给刀疤脸,对方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给她。 郝梅数了数,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隨后匆匆离开。 而赵老四和刀疤脸则转身回了仓库。 “果然有同伙!” 陈野眯起眼睛,心里盘算著是继续蹲守,还是先摸上去看看仓库里的情况。 就在这时,剩下的那名便衣警察猫著腰靠了过来:“陈同志,唐队带人过来前,咱们要不要先確认里面有多少人?” 陈野沉吟了一下:“我摸过去看看,你在这儿帮我守著点。” 便衣警察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小心点,有情况立刻撤!” —— 陈野借著杂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 仓库的窗户很高,但玻璃早已破碎,只留下锈蚀的铁框。 他贴著墙,缓缓抬头,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去—— 仓库內部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实验室”。 几张木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几个戴著口罩的人正忙碌著,有的在调配液体,有的在封装小玻璃瓶。 而刀疤脸和赵老四站在一旁,低声交谈。 “这批货纯度够高,狗爷那边催得紧,今晚必须送过去。”刀疤脸沉声道。 赵老四搓了搓手:“放心,路线我都安排好了,绝对安全。” “最近风声紧,公安局那边盯得厉害,都给我谨慎点,別他妈再出岔子!” “明白,明白……” 陈野瞳孔一缩。 这里竟然是一处製毒窝点! 他原本以为郝梅只是偷卖医院的管制药品谋取私利,没想到背后竟然牵扯出一个製毒团伙! 他正想再靠近一点,听清楚他们的具体计划,突然—— “咔嚓!” 脚下的一根枯枝被他踩断了。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废弃仓库外,却格外清晰。 仓库內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刀疤脸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扫向窗户:“谁?!” 陈野心里一沉,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当机立断,猛地蹲下身子,同时低喝一声:“撤!” 然而,已经晚了。 仓库的门被猛地踹开,刀疤脸和赵老四冲了出来,手里赫然握著枪! “妈的,有条子!”刀疤脸厉声道。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著陈野的肩膀飞过,打在身后的树干上,木屑四溅。 陈野就地一滚,躲到一棵老槐树后,心臟狂跳。 “陈同志!快跑!” 远处的便衣警察见状,立刻掏枪还击,试图掩护陈野撤退。 然而,仓库里又衝出四五个人,手里全都拿著傢伙!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瞬间响起,便衣警察闷哼一声,肩膀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操!” 陈野眼神一厉,顾不得危险,猛地冲了出去,一把拽住受伤的便衣警察,拖到一旁的土墙后。 “你怎么样?!” 便衣警察脸色苍白,咬牙道:“没事……擦破点皮……” 但陈野看得出来,子弹恐怕卡在骨头里了,伤势不轻。 “坚持住,唐队马上就到!” 他刚说完,又是一阵枪声,土墙被子弹打得尘土飞扬。 刀疤脸的声音从仓库方向传来:“围过去!別让他们跑了!” 第57章 虎爷 “操!那小子躲墙后头了!“刀疤脸厉声吼道,“老四,带人绕过去!“ 枪声在废弃仓库外炸响,子弹掀起尘土,陈野半蹲在土墙后,耳边是便衣警察粗重的喘息声。 “陈……陈同志……你快走……”便衣咬著牙,额头冷汗直冒,右肩的枪伤不断渗血,“他们……人太多了……” “闭嘴,省点力气吧。”陈野一把扯下自己的布腰带,麻利地扎紧他伤口上方止血。 远处脚步声逼近,刀疤脸的吼声传来:“妈的,就两个人也敢来踩点?给我弄死他们!” 子弹“砰砰”打在土墙上,飞溅的碎砖擦过陈野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身旁的便衣警察捂著肩膀,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渗出,脸色已经煞白:“我们大意了!这帮傢伙都是亡命徒!” “枪给我!”陈野没有接话,一把抓过对方腰间的五四式手枪。 他这次进城是陪老娘看病,並没有带自己的手枪过来。 便衣一愣,但没阻止,开口说道:“只有……六发子弹了……” “够用了!”陈野低声说道。 金属入手瞬间,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指尖。 高级枪械精通——在血液里甦醒,扳机弧度、准星偏移、后坐力预判……所有参数如同呼吸般自然。 “你小心点…….”便衣公安话音未落,陈野已经闪身而出! “砰!” 第一枪,精准命中最近一人的手腕! “啊——!”那人惨叫一声,手枪脱手,捂著鲜血淋漓的手腕跪倒在地。 “妈的!小心点,对方枪法不错!”赵老四嚇得一个趔趄,慌忙躲到油桶后面。 “砰砰!” 刀疤脸反应极快,抬手就是两枪。 陈野一个翻滚躲开,水泥地面被打出两个冒烟的弹孔。 “操!开枪!快点给我干掉他!”刀疤脸怒吼。 剩余三人立刻调转枪口,可陈野的动作更快! “砰!砰!” 两枪连发,子弹分別贯穿第二名毒贩的右腿和第三人的左肩,两人哀嚎著栽倒。 第四人慌了神,胡乱开枪扫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尘土。 陈野眼神一冷,一个箭步衝上前,在对方再次扣动扳机的瞬间—— “砰!” 子弹精准击穿对方持枪的手掌!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手枪“噹啷”落地。 短短十几秒,四人丧失战斗力! “妈的!碰上硬茬子了!”刀疤脸惊怒交加,抬手又是两枪。 陈野一个侧滚翻躲过子弹,起身时单膝跪地,双臂平举如铁铸—— 砰! 子弹擦著刀疤脸耳廓掠过,嚇得他踉蹌后退。 “妈的!见鬼了?这踏马的是神枪手吗!”赵老四脸色惨白,转身就往仓库里跑。 刀疤脸也是怒骂一声,抬手朝陈野连开三枪,却被陈野一个侧翻避开,子弹全部打空! “走!”刀疤脸知道碰上硬茬子,拽著赵老四就往仓库后门逃窜。 从陈野开第一枪到现在,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地上横七竖八躺著哀嚎的混混,血腥味混著火药味在空气中瀰漫。 陈野喘著粗气,额角青筋直跳—— 陈野没有马上追击逃跑的两人,而是先控制住被打伤的歹徒,又迅速捡起地上散落的枪械,塞给受伤的便衣。 “你守在这儿看著他们,唐队应该快到了!我去追那两人!” “你一个人追太危险!”便衣警察咬牙按住伤口。 陈野已经冲向巷子:“不能让主犯跑了!” —— “操!这小子枪法怎么这么邪门?!” 刀疤脸捂著血流不止的耳朵,踉蹌著撞进一条窄巷。 身后,赵老四喘得跟破风箱似的,手里的枪早就打空了子弹,只剩个铁疙瘩攥著壮胆。 “这他妈哪来的煞星!枪法比条子还准!”赵老四喘著粗气,腿肚子直打颤。 “闭嘴!这里离虎爷的房子不远,往虎爷那里跑!”刀疤脸恶狠狠地说道。 赵老四嘶声喊道,“虎爷他老人家跟狗爷可不对付,咱们过去能行吗?” 刀疤脸冷哼一声:“现在你还有更好的地方跑吗?” 青石板巷子里,赵老四跑得肺叶生疼。 他们七拐八绕,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青砖黛瓦的四合院佇立在巷尾,朱漆大门半掩,门口两个穿对襟衫的汉子正在抽菸。 见两人浑身是血衝来,立刻扔掉菸头拦住去路:“站住!什么人!” “兄弟!我们是狗爷的人!” 刀疤脸举起染血的右手表示自己没有危险。“我们没有恶意!有人在追我们,我们只是想在这里躲一下。” “虎、虎爷!救救我们!” 赵老四扑通跪地,声音发抖,“后面还有个疯子追我们!” —— 两个穿对襟衫的壮汉正要关门,见陈野持枪衝来,立刻横臂阻拦:“哪条道上的?敢在虎爷地盘亮傢伙?” “公安局办案!”陈野亮出便衣刚才塞给他的证件皮套——虽然里面根本不是自己的证件。 壮汉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 左侧的挥拳直取面门,右侧的抬腿扫向下盘。 陈野后撤半步,中级格斗精通——自动触发,左手格挡重拳的同时,右膝狠狠顶在扫腿汉子的麻筋上。 “哎哟!”那汉子抱著腿倒地哀嚎。 “找死!”另一人怒喊一声,还要再攻,院內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都住手!“ 一位穿绸缎马褂的老者拄著紫檀拐杖迈出门槛。 银白的鬢角梳得一丝不苟,左手盘著两个包浆核桃,身后跟著十来个精壮汉子。 最骇人的是——老者右眼一道刀疤从眉骨贯穿到嘴角。 正是青河县地下大佬之一——虎爷! “小同志。” 虎爷眯起独眼,拐杖点了点地面,“我这里可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在我的门口动武,不合適吧?” 陈野缓缓站直身子,枪口垂向地面却不鬆手:“有两个人进了你这里,这两人涉嫌製毒、袭警,我必须带回去。” 院內突然传来刀疤脸的叫嚷:“虎爷!这小子血口喷人!我们就是倒腾点药材……” “闭嘴!” 虎爷头也不回地呵斥,核桃转得咔咔响,“狗剩子的人,也配在我这儿大呼小叫?” 陈野枪口纹丝不动,冷笑:“虎爷是吧?我无意冒犯,不过这两个人我一定要带走!” “放屁!”赵老四尖叫,“虎爷!他就是疯子!弄死他!” 虎爷眉头一皱,手中核桃“咔”地停住。 “製毒?”他缓缓转身,眼神陡然阴沉,“狗剩子的人……碰了『麵粉』?” 刀疤脸脸色骤变:“虎爷,您別听这小子胡说……我们就是倒腾点药材……” 第58章 不能抓! “我让你说话了吗?” 虎爷慢悠悠地转著核桃,眼皮都没抬一下。“狗剩子的人就是没有规矩!” “啪!” 虎爷身后一个精壮汉子很配合的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刀疤脸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赵老四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裤襠湿了一片。 虎爷这才抬眼看向陈野,忽然笑了:“小同志,你说他们製毒……有证据吗?” “我们发现了製毒窝点,他们仓库里的设备和原料就是证据。” 陈野枪口纹丝不动,“而且,公安局的唐队长马上就到,虎爷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现场看看。” “哦?”虎爷核桃转得更快了,“唐阎王要来?看来小兄弟说的都是真的了。” 他忽然转身,拐杖重重敲在刀疤脸膝盖上:“狗剩子的人现在胆子这么肥?连“麵粉”都敢碰?!” 刀疤脸疼得冷汗直冒:“虎爷冤枉啊!我们就是……就是……” “闭嘴!”虎爷猛地提高音量,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转向陈野时,语气又缓和下来:“小同志,怎么称呼?” “陈野。” “好名字。” 虎爷点点头,接著说道:“老子自认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最恨两种人——人贩子和毒贩子。“ 他忽然一挥手:“把人绑了!” 捆人的时候,刀疤脸突然挣扎著冲虎爷喊:“胡老九!你这是不讲江湖道义!” “聒噪。” 虎爷头也不抬,“把他嘴堵上”。 有个穿对襟衫的立刻扯下臭袜子塞进刀疤脸嘴里。 刀疤脸还想挣扎,被人一记手刀砍在颈侧,顿时昏死过去。 陈野这才放下枪,但肌肉依旧紧绷。 虎爷见状笑了笑:“小兄弟,別紧张,人可以给你。” 他拄著拐杖走近两步,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这些兄弟都是要面子的。” “你刚才打伤了我兄弟,就这么把人带走,我不好交代啊。” 陈野眯起眼睛:“虎爷是有什么要求?” “简单。”虎爷核桃一收,“跟我的人过过招。输贏不论,走个过场。” “可以!” 陈野没有退缩,刚好可以验证一下中级格斗精通的威力。 —— 三分钟后,四个青年齜牙咧嘴地退开。 纹身那个揉著肩膀嘟囔:“邪门了,他好像总能预判我出拳……” “不打了,四打一,还被压著打,丟人丟大了!” 虎爷亲自斟了杯茶推给陈野:“小兄弟练的哪路功夫?“ “山里打猎,跟野兽学的。”陈野接过茶一饮而尽,喉结上的汗珠滚进衣领。 心中暗自惊讶——这哪是中级格斗精通,简直是开了预知掛! 最起码,对付这些小混混是绰绰有余了! —— 两人正喝茶聊天,巷子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唐队长的喊声:“陈野!你在里面吗?” 虎爷嘆了口气:“嘖,来得真快。” 他提高音量:“唐队长!你的人在我院子里,一根汗毛都没少!” 唐队长带著七八个公安衝进院子时,看到的场景让他愣在原地—— 刀疤脸和赵老四被五大绑扔在墙角,陈野和虎爷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面前还摆著茶具。 虎爷正亲手给陈野倒茶,两人活像一对忘年交。 “这是……什么情况?”唐队长嘴角抽了抽。 虎爷站起身,笑呵呵地拱手:“唐队长,好久不见啊。有两个不长眼的跑我这儿来,我已经帮您料理了。” 唐队长狐疑地看向陈野,后者微微点头。 “胡老爷子,谢了。”唐队长一挥手,公安们立刻上前押人。 虎爷哈哈大笑,他踢了踢脚边的赵老四。“我老胡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最恨碰毒的这些王八蛋。” 他亲自送眾人到门口,忽然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小兄弟身手不错,有空来家里喝茶。” 回公安局的路上,唐队长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虎爷到底是什么来头?”陈野没有接话,而是好奇问道。 唐队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虎爷,原名胡九万。” “解放前就是咱们县城一个帮派的小头目,后来洗手不干了。现在明面上开著两家废品回收站,暗地里……” 他吐了个烟圈:“咱们县城黑市的规矩,有一半是他定的。” “那你们不咋不抓他?” “抓?为什么要抓?” 唐队长笑了,“你知道他定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吗?” 陈野摇头。 “青河县的帮派不准碰四样东西——毒品、军火、人口、公家物资。” 唐队长弹了弹菸灰,“剩下一些东西的都是小打小闹。留著他,比抓了强。” “这个社会,没有纯粹的黑白。” 陈野若有所思。 唐队长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今天这事,你处理得很好。胡老爷子这人最重面子,你给他台阶下,他自然也会给你方便。” “这傢伙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些能耐的,有些事,他比我都好使。” —— 回到公安局,刀疤脸和赵老四被分开审讯。 唐队长亲自上阵,不到两小时就撬开了赵老四的嘴。 “果然是个大案子。” 唐队长拿著口供走进办公室,“咱们这里,很久没有毒贩敢露头了!“ 陈野正在帮受伤的便衣包扎,闻言抬头:“那郝梅呢?” “已经控制了。” 唐队长冷笑,“这女人嘴硬得很,不过有赵老四的口供,她跑不掉,而且,医院內部也有他的同伙!” 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这次多亏你。不仅破获了製毒窝点,还抓住了逃跑的两个人。” 陈野笑了笑:“我就是碰巧……” “少来这套。” 唐队长打断他,“之前的枪法是碰巧?一人压制四个持枪歹徒是碰巧?” “我感觉你小子越来越神秘了。” 他忽然正色道:“说真的,你还是来公安系统吧!我保送你上警校怎么样?” 陈野摇头:“我娘眼睛还没治好,家里房子也在盖……” “不急,你慢慢考虑。”唐队长没再勉强。 “我很好奇,那个虎爷他为什么对毒品这么反感?”陈野突然问道。 唐队长沉默了一会:“听说他儿子死在鸦片上,解放前的事。” —— 天色已晚,陈野告辞离开,並谢绝了唐队长要送他回医院的好意。 走出公安局大门时,夕阳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跟踪郝梅,发现製毒窝点,枪战,与黑道大佬周旋……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这是虎爷之前偷偷留给他的一个联繫方式,忽然笑了。 这个七十年代的县城,比他想像中复杂得多。 “留著吧,没准能用上。”他低声说道,然后快步朝著医院走去。 第59章 担忧 陈野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 徐凤娇正坐在床边给陈母削苹果,刀锋贴著果皮转出长长的螺旋条。 听见动静,她头也不抬:“哟,大英雄捨得回来了?” 陈野反手关上门,把脚步声放得很轻:“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就是去帮了点小忙。” “少糊弄我!” 徐凤娇一把拽著他胳膊拉到走廊上,手指头差点戳到他鼻尖,“下午公安局来医院抓人,听说把药房的刘主任銬走了!” “他是不是和那个郝梅一伙的?” 陈野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小时前!” 徐凤娇咬著嘴唇,“来了四个公安,直接衝进办公室把人带走的。听说刘主任裤腿都尿湿了,被拖著出去的……” 她突然抓住陈野的衣领往下扯,露出肩膀上一道擦伤:“这伤咋回事?你跟人动手了?” 陈野低头才发现衣领沾了血渍,可能是扶那个受伤便衣时蹭上的。 陈野赶紧拍开她的手:“姑奶奶,你別嚷嚷!让我娘听见该担心了。“ 徐凤娇声音压得极低。“还伤著哪没有?” “没別的伤,这也是不小心擦到了。” 陈野故作轻鬆地说道,“我娘今天怎么样?” “下午周护士长来换了药,说炎症消得差不多了。” 陈野点点头:“那就好,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做手术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別打岔!” 徐凤娇气得直跺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之前那两个便衣公安同志也不见了,你是不是又跟著掺和进去了?“ 走廊尽头有护士推著药车过来,陈野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护士走远,他才嘆口气:“就是帮忙抓了几个倒卖药品的,具体你別问,这事儿知道多了没好处。” “郝梅和你说的那个刘主任都算同伙,以后应该是见不到他们了。”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在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你就作死吧!哪天把命作没了,看大娘咋办!” “哎哟!轻点!” 陈野齜牙咧嘴地躲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个屁!” 徐凤娇眼圈突然红了,“你知不知道,下午看到公安局来抓人,也不见你回来,我手抖得连暖水瓶都拿不稳……” 陈野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泼辣得像小辣椒似的姑娘,居然会为了自己担心成这样。 “凤娇.....对不起,让你跟著担心了…….“ “闭嘴!反正你不能总这么鲁莽!有些事不是你可以去掺和的!” “这事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我没关係了。”陈野点点头,他沉声道,“別让我娘知道。” 徐凤娇撇撇嘴:“我又不傻,你这里还有血渍。” 陈野一愣——任由徐凤娇轻轻拽平他的衣领,“下次有危险的事情……带上我。” 陈野傻乎乎地笑了:“好。” 徐凤娇瞪了陈野一眼,“我去食堂打饭,你守著大娘。记住——” 她竖起一根手指,“要是再敢瞒著我冒险,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告诉大娘!” 陈野哭笑不得:“我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 病房里,陈母摸索著坐起身:“是小野回来了?” “哎,娘,是我回来了。” 陈野立刻换上轻快的语调,“您今天感觉咋样?“ “好著那,天天好吃好喝的,一点活也不让干。” 陈母摸索著要坐起来,“周护士长说再观察几天,要是眼压稳定就能手术。” “那就好。” 陈野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陈母捧著杯子,灰白的眼珠朝声源转动,“你这一天不见人影,凤娇那丫头坐立不安的,隔会儿就跑到门口张望……” 陈野心里一暖,岔开话题:“我去公安局找唐队长聊了聊,问问他认不认识更好的大夫。” “咋又麻烦人家……”陈母嘆了口气,“咱家欠的人情可咋还啊。” 正说著,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郑院长端著个铝饭盒站在门口,脸上带著勉强的笑容:“没打扰你们吧?” “郑院长您快请进。”陈野连忙起身。 郑院长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食堂燉了鸡汤,我让师傅多放了点枸杞,对眼睛好。” “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们了…”陈母侷促地搓著衣角。 “应该的,应该的。” 陈野注意到这位平日里严肃的院长此刻额头渗著细汗,眼镜片后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陈野。 郑院长隨意地问道,“小陈同志今天没在医院吧?” “嗯,去公安局见了个朋友,顺便帮忙抓了几个药贩子。” 陈野抬眼直视院长,“其中两个……好像就是咱们医院的。” 郑院长搓著手,有些不安。“那个……小陈同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 走廊拐角处,郑院长掏出手帕不停擦汗:“今天药房刘主任被带走的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內幕?” “还有郝梅他俩到底犯了啥事?” “院长。” 陈野直接打断他,“这事儿您別打听,对医院没好处。” 郑院长手一抖,手帕掉在地上:“真、真这么严重?” 陈野弯腰捡起手帕还给他,压低声音:“他们犯得掉脑袋的罪,您就当不知道。以后加强医院的药品管理就行。” “明白,明白……”郑院长咽了口唾沫,突然抓住陈野的手。 “小陈啊,我已经联繫了省人民医院的眼科专家,他们也刚好要到下面医院来传授经验!” “你母亲这个手术,我们一定尽全力!” 陈野心知肚明——这算是变相的示好。也算是为了感激自己之前救了他的孙子…… “那就多谢院长了,我娘总说咱们医院服务周到,比家里还舒服!” “我娘这辈子都没出过县城,要是能见著省城专家,够她以后在村里炫耀的了。” “应该的!应该的!” 院长如释重负,又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公安局那边没说我们医院怎么样吧……” “您放心。” 陈野起身整了整衣领,“公安也不会乱抓人的!” 郑院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那就好,对了,明天食堂加餐,我让师傅单独给你们这屋燉条鱼!” —— 晚饭时,徐凤娇板著脸把饭菜摆好,故意把陈野那碗米饭压得瓷实。 “吃!撑不死你!” 陈野赔著笑夹了块鸡蛋给她:“你也累一天了,多吃点。” 徐凤娇“哼”了一声,但没拒绝。 陈野给母亲盛了碗汤:“娘,喝汤。郑院长说过几天有省里的专家来会诊。” “到时候让省城的专家亲自给您做手术。” “又折腾……”陈母捧著碗嘆气,“让专家做手术,得多少钱啊……” —— 第60章 惦记 “娘,您別操心钱的事儿。”陈野声音放得很轻,却格外坚定。 “您儿子现在有本事了,別说省城的专家,就是上京城的医生,咱也请得起!” 陈母嘆了口气,摸索著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这孩子,净说大话……娘这眼睛都瞎了这么多年了,真治不好也没啥……” “娘!” 陈野打断她,“您就踏踏实实等著做手术,別的甭管!” “大娘,您就放心吧!” 徐凤娇也开口说道,“您儿子现在可有本事了,您就等著以后享福吧。” —— 第二天。 县公安局那边再没传来消息,陈野也没主动去问。 毕竟他不是公安,偶尔帮帮忙还行,真要掺和太深反而麻烦。 这天早晨,陈野给母亲餵完早饭。 陈母突然说道:“野子,你回靠山屯一趟吧。” 陈野一愣:“咋突然让我回去?” “咱出来这么多天了,家里房子还盖著呢,得回去看看。” 陈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大姐夫一个人盯著工程,我也不放心。” “你回去看看,缺不缺什么东西,也给你大姐带个话,让她別惦记这里。” “嗯,那我回去看看。”陈野点点头,知道老娘这是惦记家里,毕竟盖房子可是大事情。 他转头看向徐凤娇,“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我回去干啥?大娘这儿离不了人,我就在医院守著。“ 陈母摸索著拉住徐凤娇的手:“闺女,这些天辛苦你了。你要想家就回去看看,我这儿有护士看著,没啥事。” “我不回去!” 徐凤娇摇摇头,“家里又没啥事,我爹和我哥能照顾好自己。” 陈野看著她倔强的侧脸,知道劝不动,只好说:“那行,我快去快回,天黑前就赶回来。” —— 驴车晃晃悠悠地驶进靠山屯时,陈野远远就看见自家宅基地上已经立起了几道砖墙。 大姐夫张建军正带著几个帮工在砌墙,见他回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上来:“小野?你咋回来了?娘那边咋样?” “娘挺好的,过两天省城的专家就来会诊。没问题就可以手术了。” 陈野跳下车,拍了拍大姐夫的肩膀,“姐夫,辛苦你了,这房子盖得挺快啊!” “你回来得正好,看看这地基打得咋样?” 陈野绕著地基走了一圈,砖缝齐整,灰浆饱满,墙角还特意多砌了层石头防潮。 “姐夫,这活干得漂亮!”陈野竖起大拇指,“比我想的还好。” 张建军搓著手上的泥,憨厚地笑了:“都是按你说的来的,后头还留了洗澡的地儿。” 大姐夫虽然老实,但干活確实靠谱。 新房子的格局完全按他之前画的图纸来——正屋三间,东西各一间厢房,院子里还留了菜园的位置。 “老屋我寻思著也不用不拆,拾掇拾掇以后还能当仓房。” 他指著旧屋,“这两天我抽空把屋顶补了,墙也重新抹了遍泥。” 陈野心里一暖:“姐夫,辛苦你了。” “你说得对,留著挺好。”他笑了笑,“以后放农具、囤粮食都方便。” “一家人说啥外道话。” 张建军压低声音,“按你说的,我把你姐和小丫也接过来了,现在我们都住在老屋,方便照看工地,你姐也能帮忙做饭。” 大姐陈梅正在灶台前做饭,小丫蹲在院子里玩石子,一见他进来,立刻扑了过来:“舅舅!” 陈野一把抱起小丫,从兜里掏出包水果:“想舅舅没?” “想!”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舅舅,县城有冰棍吗?” “有啊,下回带你去吃。”陈野捏了捏她的小脸, 小丫咯咯直笑,搂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咋瘦了?”大姐摸著陈野的脸,“县城的饭不合胃口?” “哪有,我顿顿吃肉。” 陈野只好一直抱著不撒手的小丫,“娘让我回来看看房子,她惦记著呢。” “家里好著那。” 大姐陈梅擦了擦手,眼眶有些发红:“小野,娘的眼睛……真能治?” “能!”陈野终於放下小丫,从包里掏出几包点心,“省城的专家亲自来看,肯定没问题。” 大姐接过点心,声音有些哽咽:“那就好……那就好……” 陈野又掏出一叠钱塞给她:“大姐,这钱你拿著,家里缺啥就买,別省著。” 大姐连忙推辞:“不用不用!你之前给的三百还没完呢!” “让你拿著就拿著!” 陈野硬塞进她手里,“盖房子、吃饭、请帮工,哪样不钱?再说了,你也该添件新衣裳了。” 大姐攥著钱,眼泪差点掉下来:“小野,你……你现在真是出息了……” 陈野摆摆手,笑道:“行了,大姐,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 陈野又去了趟徐老蔫家。 刚进门,就听见徐大牛在院里嚷嚷:“爹!陈野那小子肯定带著我妹子在县城吃香喝辣呢,哪还记得咱——” 一抬头看见正主站在门口,徐大牛差点咬到舌头。 徐老蔫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上:“放屁!人家陈野是带老娘看病去了!你妹子是去帮忙了!” 他看向陈野:“哟,小野回来了?你娘咋样了?” “挺好的,过两天就能做手术。” 陈野把手里拎著的两瓶酒和一包红还有一罐麦乳精放在桌上,“叔,这是我从县城带的,您留著喝。” 徐老蔫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多破费……” 徐大牛已经躥过来抢过两瓶酒,鼻子凑上去猛嗅:“嚯!县城百货大楼的货吧?好东西!” 徐老蔫瞪眼:“没出息的东西!” 他嘆口气:“东西叔收下了。” “您甭客气!” 陈野笑道,“凤娇在医院照顾我娘,帮了大忙,这点东西不算啥。” 徐老蔫嘆了口气:“那丫头性子倔,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哪儿能呢?” 陈野摇头,“要不是她,我娘一个人在医院我还真不放心。” —— 离开徐老蔫家,陈野就带著四舅王铁山、五舅王铁林和徐大牛进了野猪沟。 四舅端著老猎枪走在最前头,突然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蹄印:“新鲜的,不超过两小时。” 五舅抽出柴刀,咧嘴一笑:“今天运气好,说不定能端一窝。” 结果还没走到野猪沟,就在一片橡树林撞见了两头半大野猪。 “砰!砰!” 两声枪响,野猪应声倒地。 徐大牛乐得直拍大腿:“小野,你这枪法神了!一枪一个,乾脆利落!” 四舅王铁山也竖起大拇指:“这准头,绝了!我们都成摆设了。” 陈野笑了笑:“运气好罢了。” 第61章 孙教授 四舅王铁山擦了把汗:“小野这枪法真神了,两百米外一枪撂倒,连补刀都不用。” 陈野把枪背到身后,蹲下来帮五舅捆另一头:“运气好,这两头野猪估计刚成年,反应慢。” “四舅,咱回吧!” 陈野擦了擦枪管,朝地上还在抽搐的野猪努了努嘴,“这两头够沉了,再往里走天黑前我就赶不回县城了。” 徐大牛正蹲在野猪旁边比划,闻言抬头嚷嚷:“別啊!这才刚进山,我还一枪没放那!” “咱们再转转,说不定里面还能碰上大傢伙……” “闭嘴吧你!” 五舅王铁林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见小野急著回县城?你当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 四舅王铁山已经利索地绑好了另一头野猪蹄子,抬头笑道:“这两头加起来得有五百斤,够咱们喝一壶的。” “小野、大牛,你们扛小的那头!” “凭啥我扛小的?我有劲!”徐大牛不服气地梗著脖子。 陈野把枪往肩上一挎,“抓紧时间,再磨蹭血腥味就把狼群招来了。” 回村的路上,徐大牛呼哧带喘地抱怨:“这畜生看著不大,咋这么沉……” 五舅王铁林突然压低声音:“小野,按猎户规矩,大的这头得给村上分一半。” “晓得。”陈野点点头。“大得分了,我留小的这头带去县城卖。” —— 刚进村口,几个半大孩子就围了上来。 “野叔!野叔!这野猪是你打的?” “去去去!” 陈野笑著轰他们,“別挡道,小心踩著你们脚!” 大姐陈梅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嚇得直拍大腿。 “哎哟!这么大两头野猪!小野你们没伤著吧?” “没事儿,” 陈野把野猪撂在院子里,活动著发酸的肩膀,“大姐,这头留家里,分一半给干活的人加餐,另一半给村上,让老支书看著分。” “另外一头我得拉回县城。” 小丫兴奋地围著野猪打转:”舅舅!我要吃红烧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好,让你娘给你做,管饱!”陈野揉揉小丫脑袋。 张建军搓著手过来:“这……这也太多了吧?平时过年都不一定吃上肉。” “不多!” 陈野解开绑野猪的绳子,“这些天大伙儿起早贪黑盖房子,该吃点好的补补。” 他转头冲院里干活的工匠们喊:“叔伯们!今天燉野猪肉,管够!” 工匠们乐得直拍大腿:“东家阔气!” 徐大牛已经迫不及待地磨刀:“我现在就收拾,肥膘炼油,肋排红烧……” —— 陈野没有多待,趁著时间还早,赶著驴车出了村。 车上除了野猪,还有大姐硬塞的一篮子鸡蛋和一罐醃菜。 “给凤娇带点家里的味道!”大姐把篮子系得结结实实的。 徐大牛追著车喊:“野子!下次回来,进山记得还叫上我啊!” “叫你干啥?拖后腿啊?” 五舅在后面笑骂,惹得看热闹的工匠一阵鬨笑。 驴车晃晃悠悠驶进县城时,天还亮著。 陈野先去了医院,刚推开病房门,就听见徐凤娇的尖嗓门: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让狼叼走了呢!” 病床上的陈母摸索著坐起来:“是小野回来了?家里怎么样了?” “娘,我回来了。” 陈野把篮子、罐子放在床头柜上,“家里都好,新房地基都打好了,墙都一人高了。” 徐凤娇凑过来翻篮子:“给我带啥好吃的了?” 突然看见他肩膀上的血渍,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又跟人打架了?” “嘘——” 陈野赶紧按住她,“野猪血!刚打了头野猪,准备拉去国营饭店卖了。” 徐凤娇这才鬆了口气,掏出帕子给他擦脸:“满脸灰,跟个泥猴似的。” 陈母摸索著抓住儿子的手:“没碰见危险吧?” “没有,” 陈野反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四舅五舅都跟著呢,一枪一个,利索得很。” 正说著,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郑院长端著病历本走进来,一见陈野就笑了:“小陈同志回来了?正好有事找你。” “听说你带了一头野猪回来?” 陈野点点头:“嗯,今天回去了一趟,在山里打的,正准备拉去国营饭店。” “別麻烦了!” 郑院长一拍大腿,“医院食堂收了!按市价,八毛一斤怎么样?” 陈野心里一盘算——这和卖给饭店一样,还省得他再跑一趟。 刚要答应,徐凤娇插嘴道:“院长,这野猪可新鲜著呢,刚宰的!” 郑院长会意地笑了:“那就八毛五!我让后勤科现结!” 等院长去安排称重,徐凤娇得意地冲陈野眨眨眼。 陈野忍不住,突然捏了捏她的脸蛋:“精死你算了!” “你想死!” 徐凤娇红著脸打开他的手,“我这是给大娘挣医药费呢!” —— 晚饭前,郑院长又来了,这次满脸喜色:“好消息!省城的专家明天下午就到!” 陈母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这么快?” “孙教授正好来咱们地区开会,”郑院长扶了扶眼镜,“我托关係硬把他请来的。” 陈野心里明镜似的——这哪是托关係,分明是院长急著还人情。 但他还是真诚地道了谢。 —— 第二天下午,一个戴著金丝眼镜、头髮白的老者在郑院长陪同下走进病房。 “这位是省人民医院的孙教授,专门看眼科的。”郑院长介绍道。 刘教授掏出个小手电:“大妹子,我看看您眼睛。” “晶体完全混浊,角膜有陈旧性疤痕。”孙教授收起手电,“可以做超声乳化手术……” 陈母突然开口:“大夫,手术要多少钱?” “娘!”陈野打断她,“钱的事您別操心。” 刘教授笑了笑:“郑院长都安排好了,走协作医疗项目,不了多少。” 他看著陈野:“不过你们要有心里准备,手术后视力可能只能恢復七八成。” 陈野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显:“孙教授,七八成是多少?” “正常生活没啥问题,就是精细活干不了了。” 李教授拍拍陈野肩膀,“拖太久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陈母倒很豁达:“能看见就成!总比现在强。” 陈野点点头,能看到,已经很好了。 陈母突然说,“野子,明天带娘去县城转转吧?住院这些天,有些闷得慌。” 徐凤娇立刻提议:“去百货大楼!咱们也去好好转转!” “您这眼睛……”陈野有些犹豫。 孙教授说道:“术前散散心挺好,记得戴墨镜避光就成。” 陈野这才点头:“成,咱们明儿逛商城去!” 徐凤娇掰著手指头计划:“给大娘买双软底布鞋,我还要再称半斤大白兔……” 第62章 巧遇 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洒进来,陈野端著搪瓷盆子给母亲擦脸。 陈母转头“看”向儿子:“小野,几点了?” “刚七点。” 陈野给母亲擦完脸,“娘,您再歇会儿,我去买早饭,吃完饭,等输完液咱们再去逛街。” 徐凤娇在一旁收拾著布兜,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要买的东西。 “大娘,咱们直接去百货大楼,我听护士说里面新到了一批的確良布料,可鲜亮了!” 陈母坐在床边,手指摸索著床沿,有些忐忑,又不愿意扫兴:“咱们转转就行…少买点东西…” “娘,您別操心钱。” 陈野收拾好东西,转身准备往外走。“您儿子现在有钱,咱想买啥买啥。” 徐凤娇插嘴:“就是!大娘,您这些年都没好好买过新衣裳,这次可得挑件好的!” 陈母嘆了口气,没再推辞,只是小声嘀咕:“这城里东西贵,一件衣裳够咱乡下人吃半年的……” 陈野笑了笑,没接话。 上午的输液结束后,护士来拔了针,叮嘱道:“注意別累著,下午记得回来测眼压。” “晓得,谢谢同志。”陈野扶著母亲下床,徐凤娇已经拎著布兜等在门口,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徐凤娇手脚麻利地帮陈母整理好衣领,又给她戴上了一副陈野昨天特意从供销社买的墨镜。 “大娘,您戴上这个,可时髦了!” 陈母摸了摸镜框,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老婆子,戴这个干啥……” “戴著!省得光刺眼。”陈野笑著帮母亲把墨镜扶正。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出发。”徐凤娇催促道。 陈野忍不住笑出声:“瞧你这急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百货大楼今天白送东西呢。” “你懂啥!” 徐凤娇衝著他翻了个白眼,“这可是县城最大的百货大楼!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 本书首发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三人出了医院,沿著县城的主街往百货大楼走。 徐凤娇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催他们:“快点呀!去晚了好看的布该让人挑完了!” 陈野扶著母亲,看著徐凤娇雀跃的背影,心里好笑——果然,不管哪个年代的女人,逛街时的劲头都是一样的。 “这丫头,跟个山雀似的,嘰嘰喳喳。”陈母虽然看不见,但听著徐凤娇的声音,脸上也带了笑。 “她高兴就好。”陈野低声道。 徐凤娇突然折返回来,一把挽住陈母的胳膊:“大娘,我扶您!前头有台阶,您慢点!” 陈母拍拍她的手:“好闺女,有心了。” —— 百货大楼是县城最气派的建筑之一,三层灰砖楼,门楣上掛著“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標语。 门口人来人往,有穿蓝布工装的工人,也有干部模样的人拎著公文包进出。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混合著布料、肥皂和樟脑丸的气味。 柜檯一字排开,玻璃柜里摆著各式商品,售货员站在后面,有的在织毛衣,有的在聊天,见顾客来了也不急著招呼。 “同志,把那块红格子布拿给我看看!”徐凤娇指著柜檯里的一块布料,声音清脆。 售货员慢悠悠地放下毛衣针,瞥了她一眼:“要多少?” “先看看样子!” 售货员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扯过布料,往柜檯上一丟:“要布票,八毛八一尺,要多少扯多少,別摸脏了。” 陈野皱眉——这服务態度,搁后世早被投诉八百回了。 徐凤娇也不恼,笑嘻嘻地摸了摸布料,又对著陈母比划:“大娘,这料子厚实又软和,给您做件外套正好!” 陈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点点头:“是挺软和的……不过我这年纪了,穿新的浪费,还是给你扯一身吧。” “那可不行!”徐凤娇立刻摇头,“今天说好了是给您买新衣裳的!” 陈野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柜檯里的商品——搪瓷盆、暖水瓶、手电筒……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再普通不过,甚至有些简陋。 但徐凤娇和陈母却看得认真,每一样都要摸一摸,问一问价钱。 他並不觉得无聊,反而有些感慨——这个年代的物质虽然匱乏,但人们的满足感却那么简单。 “小野,这布料咋样?”陈母扯了扯他的袖子。 陈野回过神来,笑道:“挺好,您喜欢就扯几尺。” 徐凤娇豪气地喊到:“同志,给我扯六尺!” 售货员確定他们真要买,这才正眼瞧她,语气缓和了些:“六尺够做一件外套了,要不要再搭点蓝布做衬里?” “行,你看著给我挑挑。” 徐凤娇拿起布料就往身上比划:“大娘,您摸摸,这料子多滑溜!” 陈母小心翼翼地摩挲衣角,突然缩回手:“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娘,咱现在不缺钱。” 陈野直接掏出布票和钞票拍在柜檯上,“同志,再拿几件现成的女式衣服,给她俩一人挑一套。” 售货员態度立刻热情了几分:“哟,小伙子挺阔气啊!要不要再看看新到的塑料凉鞋?广州货!这天气穿著凉快。” —— 一圈逛下来,陈野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布料、现成的衣服,两双软底布鞋、凉鞋。 两斤大白兔奶,还有徐凤娇硬塞给他的一套藏蓝色中山装。 “你试试嘛!整天穿那件旧褂子,跟个老头似的!”徐凤娇把衣服往他怀里塞。 陈野无奈,只好当场套上。 徐凤娇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突然噗嗤一笑:“还挺精神!” 陈母虽然看不见,但也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衣袖,点点头:“料子不错,穿著应该舒服。” 陈野看著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心里一暖——这钱得值了。 “走吧,今天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他拎起大包小包,准备往外走。 徐凤娇却拉住他:“等等!我还想给爹和哥带点东西……” 陈野笑道:“行,那就再买点。” 他如今不缺票证——之前卖野猪的钱换了不少粮票、布票,再加上唐队长和郑院长给的一些关係票,足够他们挥霍一回。 —— 三人刚走出百货大楼,迎面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虎爷! 他今天没穿马褂,换了一身灰色中山装,手里拄著那根紫檀拐杖,身后跟著两个穿对襟衫的年轻人。 “哟!小陈同志!” 虎爷眼尖,老远就招呼上了,“真巧啊!” 陈野一愣,隨即点头致意:“虎爷,您也来逛街?” 虎爷哈哈一笑:“我这老骨头逛什么街?来办点事。” 他目光扫过陈野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陈母和徐凤娇,笑道:“带家人买东西?” “嗯,明天我娘做手术,今天带她出来散散心。” 虎爷闻言,立刻正色道:“大妹子要做手术?这是得了啥病了?” 陈野只好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虎爷点点头:“正好撞上了,今天让我做个东,请你们吃顿便饭。”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去,告诉聚仙楼的师傅,中午给咱留个雅间!” 陈野连忙推辞:“不用麻烦您,我们隨便吃点就行…” 虎爷一摆手,佯怒道:“怎么,看不起我老头子?” 第63章 最后的检查 虎爷的邀请来的突然,陈野一时有些犹豫。 他倒不是怕虎爷设什么局——从唐队长那里得知,这位老爷子虽然混跡江湖。 但从不碰毒品、人口、军火这些底线,甚至比某些表面光鲜的人更讲道义。 只是……带著母亲和徐凤娇一起赴宴,合適吗? 虎爷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拄著拐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小陈同志,放心,就是顿家常便饭,不聊別的。” 他转头看向陈母,语气一下子温和了许多:“这位大妹子,我姓胡,您叫我老胡就行。” “我和你家小陈投缘,今儿又正巧遇到了,咱们中午一起坐坐,吃顿便饭可好?” “娘,这位是胡老爷子,我在县城认识的一位……一位长辈。” 陈野扶著母亲,低声介绍道,“老爷子听说您明天手术,想请您吃顿饭。” 陈母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灵,听出对方年纪不小,连忙客气道:“胡老哥您太客气了,我们乡下人,哪好意思让您破费……” 虎爷哈哈一笑:“大妹子別见外!我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热闹,正好碰上你们,也算缘分!” 陈野见母亲没有排斥,便也不再推辞,点头道:“那就叨扰虎爷了。” 虎爷哈哈一笑,又看向徐凤娇,笑道:“这丫头是你媳妇吧?长得真精神!” 徐凤娇脸一红,刚要反驳,陈野已经抢先一步:“不是,她是我同村的,这次专门来帮忙照顾我娘的。” 虎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只是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走走,聚仙楼离这不远,他家厨子手艺不错。” —— 聚仙楼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饭店,门脸不大,但里面收拾得乾净,几张红木圆桌擦得鋥亮。 虎爷显然是熟客,一进门,跑堂的伙计就迎了上来:“胡老爷子您来了,雅间给您留著呢!” 虎爷点点头,带著陈野三人上了二楼。 雅间里,一张八仙桌已经摆好了茶具,窗户半开,透著点微风,比楼下大堂安静许多。 “坐,都坐!” 虎爷招呼著,又对伙计道:“按老规矩上几个招牌菜,再加个清蒸鱸鱼、山药燉排骨……今天记得做清淡点。” 伙计点头记下,又问:“老爷子,今儿要酒吗?” 虎爷看向陈野:“小陈同志,喝点?” 陈野摇头:“不了,下午我娘还得回医院检查,明天手术,今天得注意。” 虎爷也不勉强,对伙计摆摆手:“那就这些菜,快点上。” 伙计点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陈母有些拘谨,手扶著桌沿,小声道:“胡老哥,这……这太破费了。” 虎爷摆摆手:“大妹子別客气,我这人就好交朋友,尤其是小陈这样的年轻人,有胆识,有本事!” —— 菜很快上齐,果然如虎爷所说,都是些清淡但营养的菜式——清蒸鱸鱼、山药排骨汤、木耳炒鸡蛋、一盘嫩豆腐,还几个炒青菜…… 徐凤娇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见虎爷说话和气,便也放鬆下来,夹了块鱼肉放到陈母碗里:“大娘,您尝尝,这鱼可鲜了!” 虎爷笑眯眯地看著,突然问陈野:“小陈,我听唐阎王说,你不是公安?” 陈野一愣,摇摇头:“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猎户。”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您老啥时候见唐队长了?” “今天被唐阎王请去帮了点小忙,他这两天,遇到点难题,正头大那!” 虎爷挑眉,慢悠悠地说道:“唐阎王可是对你评价颇高,说你是个天生的神枪手。” 陈野笑了笑,並没有询问唐队长遇到了什么难事。 “都是山里打猎练的,运气好罢了。” 他隨意地回道:“神枪手啥的,都是唐队长抬举我了。” 虎爷“嘖”了一声,摇头道:“谦虚!唐阎王那脾气,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陈野没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虎爷见状,也没再追问,转而聊起了些县城里的趣事,气氛倒也轻鬆。 —— 饭吃得差不多了,虎爷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推到陈野面前。 “小陈,一点心意,给你娘术后补补身子。” 陈野一愣,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根人参须子,看品相,绝对是上等货! “这……” 虎爷摆摆手:“別推辞,这东西放我这儿也是浪费,给你娘手术后燉汤喝,对身体好。” 陈野知道这东西珍贵,正犹豫著要不要收,陈母却先开口了:“胡老哥,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虎爷笑道:“大妹子,您这就见外了!我这人也没啥亲人,今天能跟你们吃顿饭,我高兴!这点东西算什么?” 陈野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那就谢谢虎爷了。” 虎爷满意地点点头,又閒聊了几句,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道:“你们还得回医院检查吧?我就不多留了。” 陈野也起身告辞,虎爷一直送到饭店门口,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陈,以后在县城有啥事,隨时来找我。” —— 回医院的路上,徐凤娇忍不住小声问:“陈野,这虎爷到底啥来头?看著挺和气的,可总觉得……不简单。” 陈野笑了笑:“算是县城里的一个大佬吧,人脉很广,人也不错,就是路子野了点。” 陈母嘆了口气:“人家对咱们这么好,以后可得记著还人情……” 陈野点头:“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 回到医院时,郑院长和孙教授已经在病房等著了。 “回来了?” 郑院长笑著迎上来,“正好,再做个术前检查,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就能手术。” 陈野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之前面对枪战、追踪毒贩时都没这么紧张,可现在,看著母亲被护士带去做最后检查的背影,他的手心竟然微微出汗。 徐凤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没事的,大娘肯定能治好。” 陈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 检查很快结束,孙教授看了看报告,满意道:“各项指標都正常,明天手术没问题。” 他转向陈母,语气温和:“大妹子,今晚好好休息,別紧张,明天手术很快,睡一觉就好了。” 陈母点点头,虽然看不见,但脸上还是带著笑:“谢谢大夫,我不紧张。” 郑院长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今晚禁食禁水,明早换手术服,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 陈野一一记下,等医生们都离开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天,母亲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了。 这个念头让他既期待,又莫名地紧张起来…… 第64章 人脉 夜色如墨,县公安局的灯亮如白昼。 唐队长狠狠掐灭菸头,菸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菸蒂。 他盯著桌上摊开的案卷,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唐,歇会儿吧。” 李副局长推门进来,手里端著两杯浓茶,“已经熬一宿了,再这么下去,案子没破你先垮了。” “歇个屁!” 唐队长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哐当响,“刀疤脸把罪全揽了!郝梅和那个刘主任只承认偷卖药品,製毒的事一问三不知!” “背后肯定又是苟家富这条老狗指示的!” 年轻的刑警小王也是一脸怒气,“上次倒卖保护动物是他,再上次拐卖妇女也是他,现在又搞毒品!每次都能找到人顶罪!” “我们就应该直接把他抓了,明天就枪毙!” 李副局长嘆了口气,把茶推过去:“证据呢?要是有证据,老子早就想收拾他了!” “所以才憋屈!” 唐队长抓起搪瓷缸灌了口凉茶,“那孙子比泥鰍还滑!开赌场让马仔看场子,倒卖钢材让亲戚出面,现在连毒品都玩这套!” 刘局长突然冷笑:“上次扫黄,他姘头在包厢里嗑药,结果呢?一个小混混出来认罪,说药是自己带的。” “这次必须钉死他!” 唐队长眼底血丝密布,“毒品是红线!要是让这玩意儿在青河县泛滥,咱们全得脱警服!” —— 审讯室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接著是年轻民警小张的怒喝:“你他妈老实点!” 刀疤脸正用銬著的双手疯狂捶打铁椅,额头青筋暴起:“老子认罪还不行吗?枪毙老子啊!” “砰!” 审讯室的门被唐队长踹开。 刀疤脸歪在椅子上,嘴角还掛著血丝——刚才闹事时挨了两警棍。 唐队长把案卷摔在他面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谁指使你製毒的?” 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唐队长,我都说了八百遍了,就我一人儿乾的。” “你他妈连葡萄和吗啡都分不清,能搞出高纯度货?” 唐队长揪起他衣领,“苟家富给你多少好处?值得你把命搭上?” “哎哟,您这可冤枉狗爷了。” 刀疤脸阴阳怪气地拖长音,“我这种小角色,哪配跟狗爷打交道啊?” 唐队长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知道死刑犯最后吃什么吗?” “红烧肉,而且管饱!等你上了刑场,苟家富说不定正搂著女人数钱呢。” 刀疤脸瞳孔一缩,隨即又嬉皮笑脸:“真是我自己做的!我总不能冤枉好人吧!” —— 凌晨三点,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老唐,虎爷那边真没吐出什么有用的?”刘局长敲著桌面,声音沙哑。 唐队长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 “胡老九说狗剩子这两年確实不怎么老实,但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对方製毒的事。” “他说自己年龄大了,只能震慑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不碰这些东西,狗剩子那里,他无能为力。” “算了,虎爷也算个人物,这毕竟算咱们的工作,不要为难他了。” 刘局长最终拍板,“刀疤脸按製毒罪起诉,郝梅和刘主任走盗窃管控医疗物资流程。其余的人,该怎么判怎么判吧。” “另外——” 他敲了敲桌子,“派人多盯著点苟家富,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唐队长不甘心地抹了把脸:“操!真他妈不甘心!“ “行了,彆气了。” 李副局长突然插话,“该休息回去休息吧,熬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散会时,唐队长突然说:“天亮后我打算去趟医院。” “咋的?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 唐队长抓起外套,“就是想找陈野聊聊,那小子脑子活,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 —— 陈野在陪护椅上猛然惊醒。 窗外刚泛起鱼肚白,徐凤娇还蜷在隔壁床上熟睡,睫毛隨著呼吸轻轻颤动。 “小野?”陈母听到动静,摸索著坐起来,“天亮了吗?” “还早呢娘。”他赶紧扶住母亲,“您再睡会儿,手术前得养足精神。” 不大会,护士推著治疗车进来时,徐凤娇正在给陈母梳头。 “大娘,咱们先换手术服。” 周护士长亲自过来,手里拿著套消毒过的蓝条纹病號服,“孙教授八点准时开始,现在要做术前消毒。” 陈母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 陈野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娘,別怕。” “娘不怕。”陈母声音很轻,“就是……要是真能看见了,娘想先看看你。” “娘都不知道你现在长啥样子了……” 徐凤娇突然背过身去擤鼻子。 —— 陈野眼睁睁看著母亲被扶上推车。 输液瓶掛在支架上晃荡,透明的药水像某种倒计时。 “家属在外边等。”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手术室的门“咔嗒”闭合。 长椅冰凉。 徐凤娇绞著手指盯著手术灯,忽然小声问:“陈野,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对吧?” 陈野还没回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小陈同志!” 郑卫东拎著网兜水果匆匆走来,妻子李玉芬牵著儿子小兵跟在后面,“听我爸说你娘今天手术,我们特意请了假过来。” 小兵举著个纸风车蹦蹦跳跳:“叔叔,我给奶奶做了平安符!” 陈野连忙起身,却被李玉芬按住:“別客气,你救小兵的恩情,我们记一辈子。” 正说著,唐队长提著两罐麦乳精大步走来:“哟,这么热闹?” 他鬍子拉碴的,警服皱皱巴巴,显然一夜未眠。 看到郑卫东夫妇和陈野聊天时愣了愣:“郑主任也和陈野认识?” “唐大哥,你们认识?”陈野问道。 “县计委的郑主任谁不认识?” 唐队长把麦乳精塞给陈野,“案子刚结,顺道来看看大娘。” 他看了看手术室的大门:“倒是赶巧了,没想到今天就开始手术了。” 陈野也把自己和郑院长家的渊源稍微和唐队长说了一下。 “呵,你小子,还会救人的手艺?”唐队长看今天这情况,也没有开口说案子的事情。 几人就在手术室外面等著,不多时,一个穿对襟衫的年轻人大步走来,手里拎著个竹编礼盒。 “陈哥!” 年轻人恭敬地行礼,“虎爷让我送点补品来。” 郑卫东夫妇对视一眼,显然认出了这是虎爷身边的人。 唐队长却突然笑了,拍拍陈野肩膀:“行啊你小子,黑白两道通吃?” 陈野自己也懵——郑卫东是体制內干部,唐队长代表公安系统,虎爷的小弟是江湖势力。 这三拨人居然因为一场手术聚在走廊里,场面魔幻又和谐。 徐凤娇数著人头小声嘀咕:“县医院干部病房、计委领导、公安局、江湖大佬……陈野啥时候积攒这么多人脉了?” 第65章 透视? 虎爷的小弟放下礼盒,客气地拱了拱手:“陈哥,虎爷说等大娘康復了,再请您喝酒。” 陈野刚想推辞,那年轻人已经退到楼梯口:“虎爷还等著我回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得像只猫。 郑卫东的妻子李玉芬小声嘀咕:“这小伙子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湖人嘛,身上多少带点功夫。” 唐队长说完,冲陈野挤挤眼睛。“你小子现在面子够大的。” 陈野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徐凤娇递来一杯热水:“喝点水吧,你嘴唇都起皮了。” “叔叔,” 小兵突然拽住了陈野的衣服:“做手术,会让奶奶的眼睛会变成望远镜吗?” 孩子天真的问题引得眾人发笑。 “小笨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 李玉芬揉著儿子的脑袋,“做手术是为了让奶奶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不是变成望远镜!” 郑卫东赶紧拉儿子:“小兵別闹,手术要安静。” “小孩子懂什么。”李玉芬摸了摸儿子脑袋,却冲陈野笑笑。 “孙教授是全省最好的眼科专家,肯定没问题。” “奶奶的眼睛做完手术就能看见小兵了吗?”孩子仰著脸,天真地问道。 陈野揉了揉他的脑袋:“能,到时候让奶奶第一个看你。” 小兵高兴地举著风车满走廊跑,嘴里“呜呜”地模仿火车声,惹得李玉芬连忙去追。 紧绷的气氛总算鬆动了些。 郑卫东看了眼手錶,对唐队长笑道:“唐队今天不忙?” 唐队长搓了搓鬍子拉碴的下巴:“刚结了个案子,偷空歇会儿。” 说话的功夫,他习惯性地给自己嘴里叼上了一支烟。 郑卫东推了推眼镜:“唐队长,医院禁止吸菸。” “知道知道,我就过过乾癮。” 唐队长悻悻地把烟別到耳后,转头看向手术室的红灯,“进去多久了?” 徐凤娇盯著墙上的掛钟:“差不多二十七分钟。” 唐队长瞥了眼手术室的红灯,又看了看陈野。 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小子昨晚没睡好?黑眼圈比我还重。” “这几天是没睡好。” 陈野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忙得连繫统签到都忘了。 他心中一动,默念道:“签到。” 【叮!检测到宿主累计三次签到机会,是否使用累计签到?】 陈野一愣:“还能累积?” 【系统隱藏机制:未签到次数可累计,最新一次签到时,宿主可选择使用累计签到。】 【注意:累计签到次数,不能再用於签到抽奖,只能用来提升最新一次签到时,出现高级物品或者技能的概率!】 机械音一板一眼地解释。 “有这功能,你之前怎么不早说?!” 【宿主未主动询问,之前也並未触发累计签到机制。】 陈野嘴角抽了抽,这系统跟个闷葫芦似的,不问就不吭声。 他看了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咬牙道:“使用累计签到!” 【叮!累计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限时技能:透视眼(72小时)】 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划过瞳孔。 陈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唐队长警服下別著的枪套、郑卫东口袋里露出的钢笔尖、路过小护士的…… “臥槽!”他猛地闭眼。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凑过来,“哪里不舒服吗?” 陈野耳根发烫,赶紧侧过脸:“没、没事……” 透视眼?! 这是多少人梦想中的能力? 陈野心砰砰狂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偷瞄向徐凤娇——蓝布衫下隱约可见纤细腰线,再往上…… “你瞅啥?”徐凤娇敏锐地转头,辫梢扫过他脸颊。 “没、没啥!”陈野耳根发烫,赶紧把目光转向手术室。 他目光下意识想往徐凤娇那边飘,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系统!你这技能正经吗?!” 【技能效果取决於宿主思想。】机械音仿佛透著一股嫌弃。 陈野:“……” 他深吸一口气,把视线转向手术室。 目光穿透手术门的瞬间,消毒水的味道仿佛扑面而来——无影灯下,孙教授正拿著手术器械,在母亲眼球上精准穿梭。 护士递器械的动作像排练过千百次,托盘里的药甚至没沾上一滴血。 “顺利……很顺利……”陈野喃喃自语,悬著的心终於落回肚子里。 “你说啥?”徐凤娇捅他胳膊。 “我说——”陈野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改口,“我说手术肯定顺顺利利的!” 唐队长叼著没点燃的烟,斜睨他:“你小子怎么突然这么篤定?刚才看你还紧张得不行。” 陈野乾笑两声,糊弄了过去。 悄悄在脑子里继续和系统掰扯:“这限时技能能关吗?72小时全开著太浪费了!几天就没了。” 【有时间限制的技能,宿主可自主控制开启/关闭,未使用时间可以永久保留。】 还真可以关闭?陈野一愣。 “这么重要的功能为什么不早说?!” 【宿主之前並未主动询问。】 “……”陈野感觉自己又被系统嫌弃了。 不远处小兵突然“哇”地哭出声,原来跑太快摔了一跤。 李玉芬手忙脚乱地哄,郑卫东掏出手帕擦孩子膝盖,场面顿时鸡飞狗跳。 陈野趁机闭眼关闭透视,再睁眼时世界恢復正常。 他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都汗湿了。 “叔叔。”小兵抽抽搭搭地蹭过来,举起摔变形的纸风车,“给奶奶的平安符坏了……” 陈野蹲下来,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摸出颗大白兔奶:“没事,奶奶收到心意了。” 孩子破涕为笑,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鬆气声。 徐凤娇忽然“噗嗤”乐了:“你们看唐队长!” 眾人回头,只见唐队长歪在长椅上睡著了,警帽盖著脸,鼾声打得震天响。 “让他睡会儿吧。”郑卫东压低声音,“估计是累坏了。” “做公安的压力也很大啊。” 陈野望著手术室上方的时钟,分针才走了半圈。 【温馨提示:透视眼——剩余71小时58分钟】 “闭嘴!”他在心里怒吼。 【……】系统委屈巴巴地消音了。 小兵突然拽他裤腿:“叔叔,你一直在翻白眼!” 郑卫东夫妇差点笑出声。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去洗把脸。” 陈野说完溜到洗手间,假装洗脸,实则试验新技能。 他再次使用透视眼看向窗外,三十米外树梢的麻雀连绒毛都清晰可见。 “太逆天了……”陈野喃喃自语。“不仅仅是透视,还有一定的望远功能。” 第66章 术后 【透视眼——剩余71小时55分钟】 系统的提示音在陈野脑子里响得跟催命似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心里骂了句:“闭嘴!再吵老子把你卸载了!” 系统没吭声,但陈野总觉得它在憋笑。 这技能虽然很逆天,但对於陈野来说暂时並没有什么大的用途,他又不会专门跑去玩赌石……总不能真拿来偷窥吧? 陈野关上透视眼,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洗手间。 小兵还在走廊里举著风车“呜呜”跑,李玉芬追在后面喊:“慢点儿!別又摔了!” 唐队长歪在长椅上睡得正香,鼾声打得震天响,警帽歪歪斜斜盖在脸上,隨著呼吸一掀一掀的。 徐凤娇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刚才咋了?一惊一乍的。” “没啥,可能是太累了,眼睛有点。” 陈野乾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你说唐队这是多久没睡了?” “这么多人都吵不醒他?” 101看书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谁知道呢。”徐凤娇撇撇嘴,“看样子確实累坏了。” “叔叔,你刚才为啥翻白眼了?”小兵拽著他的裤腿,仰著脸问,还没忘记刚才的事情。 陈野低头一看,这小崽子鼻涕泡都快吹到嘴边了,赶紧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没翻白眼,叔叔这是……眼睛进沙子了。” “骗人!”小兵撇撇嘴,“医院哪来的沙子?” 陈野:“……” 郑卫东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李玉芬赶紧把儿子拉过去:“小兵,別缠著叔叔了,叔叔应该是累了。” —— 正说著,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了过去。 陈野“噌”得站起来,差点撞翻椅子:“大夫,我娘咋样?” 孙教授摘下口罩,脸上带著疲惫但满意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情况稳定,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陈野心里一块大石头终於落了地,赶紧上前两步:“孙教授,太谢谢您了!” 孙教授摆摆手:“不用谢我,病人本身身体底子不错,恢復起来应该会很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最好再住院观察一周,確保没有术后感染。” “术后恢復很重要,尤其是老人家,得有人照顾。” “我照顾!”徐凤娇立刻接话,“反正我也没啥事。” 陈野一愣:“你还打算再待一周?真不回去看看呀?” 徐凤娇白他一眼:“咋的,嫌我碍事?” “不是不是!”陈野赶紧摆手,“我是怕你累著……” “少来!”徐凤娇哼了一声,“我愿意照顾大娘!不用你操心!” 郑卫东笑著插话:“小徐同志心细,有她在確实放心些。” —— 护士推著陈母出来,老太太眼睛上蒙著纱布,但嘴角带著笑。 “娘!”陈野赶紧凑过去,“疼不疼?” “不疼。”陈母声音很轻,“就是有点凉丝丝的,怪舒服。” 小兵挤过来,举著摔变形的纸风车:“奶奶!这是给你的平安符!” 陈母摸索著接过,笑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了:“哎哟,谢谢小兵,奶奶收著了。” 李玉芬赶紧把孩子往后拽:“別闹,奶奶刚做完手术,得休息。” 唐队长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掀开警帽:“完事了?” “完事了。”陈野点头,“唐队,您要不回去睡吧,这儿有我们呢。” 唐队长搓了把脸,晃晃悠悠站起来:“行,那我先回局里,有啥需要就通知我。”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陈野一眼,欲言又止。 陈野:“唐队,还有事?” 唐队长摆摆手:“没啥,回头再说吧。” —— 病房里,陈母躺下休息,徐凤娇坐在床边削苹果。 陈野站在窗口,看著楼下的唐队长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离开。 “唐队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徐凤娇头也不抬地问。 “我也觉得。”陈野皱眉,“估计又是什么案子吧。” “管他呢。”徐凤娇把苹果切成小块,“你先想想,住院费、手术费咋办?郑院长虽然说免了,但咱不能真让人白忙活吧?” 陈野摸了摸兜里的钱…… “我待会儿去找郑院长,把钱塞给他。” 徐凤娇挑眉:“他要不收呢?” “那也得给。” 陈野咬牙,“人情债最难还,咱不能欠太大。” 正说著,郑院长推门进来,手里拿著病历本:“老太太睡下了?” 徐凤娇点点头:“刚睡著。” 郑院长看了看陈野,忽然笑了:“你小子,是不是在琢磨怎么给我塞钱?” 陈野一愣:“您咋知道?” “猜的。” 郑院长摆摆手,“別折腾了,手术费真不用你掏。” “那不行!” 陈野急了,“孙教授大老远从省城来,还有这些药……” 郑院长打断他:“你要真想谢,以后常来走动走动。” “你不是会打猎吗?以后多给我送点野味就行了。“ 陈野刚要推辞,郑卫东走了进来拍了拍他肩膀:“別客气了,你救了我儿子,这点事算什么?” 陈野还想说什么,徐凤娇在背后捅了他一下。 “成!”陈野改口,“等空閒了,给您送只狍子过来。” —— 夜里,陈野和徐凤娇轮流守夜。 徐凤娇坐在床边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陈野轻手轻脚走过去,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嗯?”徐凤娇迷迷糊糊睁眼,“几点了?” “凌晨两点。”陈野小声说,“你睡会儿吧,我看著。” 徐凤娇揉揉眼睛:“大娘刚才醒了一次,说眼睛有点痒,我让护士来看过,说正常。” 徐凤娇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家新房快上樑了吧?” “嗯。” 陈野掰著手指算,“按我上次回去看到的速度,再有个七八天就行了。” —— “野子?你俩还没睡吗?不用守著了,娘没事。”陈母又从睡梦中醒来。 “娘,您感觉咋样?还疼吗?要不要喝点水?”陈野凑过去小声问。 “不疼,就是有点凉颼颼的。” 陈母摸索著抓住他的手,“小野啊,娘是不是真能看见了?” “能!孙教授说了,等拆了纱布,您连我脸上的痦子都能瞅见!” “去你的!”陈母笑骂,“你脸上哪有痦子?” 徐凤娇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大娘,您可別被他忽悠了,他脸上乾净著呢,就是心眼多!” 陈野瞪她:“你咋还拆我台呢?” 徐凤娇一挑眉:“咋的?不服?” 陈野缩了缩脖子:“……服。” 第67章 双喜 几天后的清晨。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陈母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 “娘,您別急,待会儿孙教授来给您拆了纱布,就能看见了。”陈野端著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进来,笑著说道。 “哎,我这心里啊,又高兴又害怕。” 陈母嘆了口气,“快十年没看清东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出你们。” 徐凤娇正收拾行李,闻言回头笑道:“大娘,您放心,孙教授说了,您恢復得比一般人都好!” “待会儿拆了纱布,您第一个就得好好看看陈野——这小子最近可嘚瑟了,仗著自己能挣钱,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陈野瞪她:“我哪有?” 徐凤娇一挑眉:“没有?那昨天是谁在供销社跟售货员显摆,说“这给我包五斤,不差钱”?” 陈野:“……” 陈母听得直乐:“你俩啊,整天斗嘴,跟俩小孩似的。” 正说著,孙教授推门进来,手里拿著病历本:“大妹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这纱布捂得慌。”陈母赶紧坐直了身子。 孙教授笑了笑,走到床边:“今天到时候了,我给您拆了,您慢慢睁眼,別著急。” 纱布一层层揭开,陈母的眼皮微微颤抖著,缓缓睁开—— 阳光、人影、顏色……模糊的光影逐渐清晰。 她眨了眨眼,视线一点点聚焦,终於看清了眼前的人——陈野紧张地盯著她,徐凤娇站在旁边,手里还攥著刚叠好的衣服。 “娘……您能看见我吗?”陈野小心翼翼地问。 陈母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野……我的儿……你长大了……” 陈野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娘,您別哭,对眼睛不好。” 徐凤娇也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大娘,您看看我,还认得出来不?” 陈母仔细瞧了瞧,笑道:“认得!你这丫头,比小时候还俊俏!” 孙教授满意地点点头:“恢復得不错,回去后注意休息,不要用眼过度,按时滴眼药水,定期复查就行。” 陈野赶紧道谢,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往孙教授手里塞。 孙教授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 陈野坚持:“孙教授,钱不多,您別嫌弃就行。” “听郑院长说,您明天就回省城了,时间上来不及了,要不然我还能给您打点野味带回去。” 推让了半天,孙教授无奈,最后只象徵性地拿了一点:“行吧,那我就当是沾沾喜气。” ——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郑院长亲自来送,陈野把准备好的不少东西送了过去。 “郑院长,您別推辞,这点东西不值钱,就是点心意!” 郑院长笑著摇头:“你小子啊……行吧,那我就收下了,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儘管开口。” 陈野点头,又去护士站,给照顾母亲的护士们每人送了一包水果和水果。 小护士们又惊又喜:“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徐凤娇爽朗一笑:“拿著吧!这几天也辛苦你们了!” —— 李二狗驾著驴车“嘎吱嘎吱”晃在土路上,车板堆满了年货:红、水果,布、各种米麵粮油……都是陈野在供销社抢购的。 他今天閒著没事溜达到了县城,刚好遇到陈野他们准备回村,就走到了一起。 “野哥,你这架势是要办席啊?”李二狗叼著草根,回头瞅了眼货堆。 “嗯,回头摆上几桌,热闹热闹。” 刚到村口,就听见一阵鞭炮声,远远看见新房那边围了一群人,热闹得很。 陈野一愣:“今天上樑?” 李二狗点头:“对啊!张大哥(陈野姐夫)昨儿还跟我说呢。我这脑子,路上都忘了告诉你们了!” 陈母激动地直拍腿:“哎哟,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驴车还没停稳,小丫就蹦蹦跳跳地衝过来:“姥姥!舅舅!你们回来啦!” 陈野一把抱起她,捏了捏她的小脸:“想舅舅没?” “想!” 小丫搂著他的脖子,又冲徐凤娇伸手,“凤娇姨,抱!” 徐凤娇笑著接过她:“你这丫头,嘴真甜!” 小丫突然又从徐凤娇怀里挣脱,抱住陈母的腿:“姥姥!你能看见我了吗?” 陈母弯腰摸著小外孙女的脑袋,声音发颤:“能看见了……我们小丫长得真俊……” —— 新房前,张建军正指挥著几个工匠上樑,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娘!您眼睛真能看见了?”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能了能了!哎哟,这房子盖得真漂亮!” 老支书拄著拐杖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兰丫头,眼睛真的好了?你这可算熬出来了,以后就等著享福了!” 陈母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李叔,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我们家小野……” 老支书摆摆手:“都是自家人,说这干啥!” —— 上樑是大事,按照习俗,主家得摆酒席招待干活的师傅和帮忙的乡亲。 陈野刚好从县城带回来了不少食材,还有几瓶白酒。 大姐和陈母在厨房忙活,徐凤娇也擼起袖子帮忙,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飘起了燉肉的香味。 男人们则围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徐老蔫抽著旱菸,眯著眼看新房:“这房子真气派,五间大瓦房,咱们村头一份!” 李二狗他爹笑道:“那可不!小野现在可是咱村的能人!” 陈野赶紧摆手:“叔,您可別这么说,我就是运气好。” 老支书拍拍他的肩:“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別太谦虚!” 正说著,徐凤娇端著一大盘红烧肉出来,往桌上一放:“开饭啦!” 眾人一阵欢呼,纷纷动筷子。 小丫扒著陈野的膝盖:“舅舅,我要吃肉!” 陈野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给她:“慢点吃,別烫著。” 徐凤娇又端了一盆小鸡燉蘑菇出来,李二狗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香!太香了!凤娇妹子,你这手艺绝了!” 徐凤娇得意地一扬下巴:“那当然!” 陈野小声嘀咕:“明明是我大姐燉的……” 徐凤娇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嗷!” ——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 老支书喝得满脸通红,拉著陈野的手说:“小野啊,你现在有出息了,以后得多帮衬帮衬村里人……” 陈野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另一边,陈母正和几个老太太嘮家常,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小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小丫举著个鸡腿跑得飞快,后面跟著老支书家的小孙子:“给我咬一口!就一口!” 徐凤娇靠在门框上,看著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陈野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茶:“累了吧?” 徐凤娇接过,摇摇头:“不累,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野看著热闹的院子,轻声道:“是啊……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第68章 悲! 院子里杯盘狼藉,几个老师傅喝得满脸通红,正拍著桌子唱山歌。 陈野拎著茶壶挨个添水,笑道:“钱叔,您这调子都跑到山沟里去了!” “你小子懂啥!” 钱师傅大著舌头一挥手,“我年轻时候……嗝……可是我们村宣传队的台柱子!” 吃饱喝足,几个干活的师傅走路都有些打晃。 陈野拦住一个正要去扛梯子的木匠:“杨叔,下午別干了,歇半天吧,喝了酒爬高太危险。” 杨木匠打了个酒嗝,摆摆手:“没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年轻时候喝一斤照样上房梁!” “您可別逞强。” 陈野硬把他按回凳子上,“下午的工钱照算,就当给我个面子,咱今儿休息半天,明天再接著干。” 旁边几个师傅听了,乐呵呵地起鬨:“野子大气!那咱们可就偷半日閒了!” 喝得舌头都大了的张瓦匠听见,一把搂住陈野肩膀:“小、小野兄弟!讲究!” “你放心,明天咱、咱肯定把后面的活干得漂漂亮亮的!” 徐凤娇拎著扫帚过来,冲陈野挑眉:“哟,陈大善人今儿散財啊?” 陈野压低声音:“你懂啥?真要摔一个,医药费够干十天活的。” “嘖,精打细算。”徐凤娇轻哼一声,转头去收拾碗筷。 小丫从外面跑回来,一把抱住他的腿:“舅舅!我要吃!” “刚吃完饭就吃?牙不要了?”陈野弯腰捏她脸蛋。 小丫撅著嘴:“就一颗!一颗嘛!” 陈野无奈,从兜里摸出几块奶塞她手里:“去去去,找你凤娇姨玩去。” 小丫得了,立马叛变,屁顛屁顛跑到徐凤娇身边:“凤娇姨,舅舅给的,分你一半!” 徐凤娇乐了,蹲下来逗她:“哟,这么大方?那姨给你扎小辫好不好?” “好!” 陈野看著这一大一小闹腾,摇摇头,转身去招呼干活的师傅们。 —— 帮忙的乡亲陆续告辞,老支书拄著拐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冲陈野挤眼睛。 “你二叔三叔晌午那会儿在外面转悠来著,八成是来看新房上樑的。” 徐凤娇耳朵尖,凑过来插嘴:“我也瞧见了!吃饭那会,你二婶、三婶也偷偷来过!” 陈野冷哼一声:“管他们呢,爱看就看,反正一口饭也別想蹭。” 徐凤娇挑眉:“这么记仇?” “不是记仇。”陈野淡淡道,“是他们不配。” 陈母正在送几个妇女出门,闻言嘆了口气:“到底和你爹是亲兄弟……” “娘!”陈野打断她,“他们当初怎么对咱的?分家时连口铁锅都要抢!” 大姐陈梅拎著泔水桶路过,幽幽补刀:“三婶之前还到处说您眼睛瞎是报应呢。” 陈母不吭声了,又深深嘆了口气。 另一边,陈野的爷爷奶奶也准备回去了,二老是陈野请来吃席的。 老爷子拄著拐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房子盖得不错,比你爹强。” “你二叔三叔那里,不用理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老太太则拉著陈母的手,絮絮叨叨:“兰啊,眼睛好了,以后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陈母眼眶又红了,连连点头。 —— 四舅五舅临走时,陈野塞给他们两个鼓囊囊的布兜。 “这是?”五舅掀开一角,看见里面装著白、肥皂和两条大前门,还有不少糕点,水果。 “给舅妈带的。”陈野压低声音,“还有姥爷姥姥那份。” 四舅皱眉:“这也太多了!你可不能乱钱……” “拿著吧。” 徐凤娇直接把布兜掛到他们车把上,“野子现在阔著呢,昨天还跟供销社显摆『自己不差钱』!” 陈野瞪她:“你咋老提这茬?” 正闹著,姐夫张建军拎著铺盖卷出来:“野子,你们回来了,我们还是回家住吧。” “別啊!” 陈野抢过铺盖,“娘刚能看见,肯定想跟大姐多嘮嘮。反正老屋两间房,也能住下咱们。” 张建军还要推辞,陈母已经撩起围裙擦眼泪:“建军啊,你就当让小丫陪娘住几天……自打你爹走了,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见老太太要哭,张建军赶紧点头:“成!我们留下!” —— 日头西斜时,陈野正蹲在井边刷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 “野子,出事了!” 徐凤娇从外面衝进来,“河边闹哄哄的!听说有人跳河了!” 陈野扔下丝瓜瓤就往村口跑,路上撞见李二狗他娘拍著大腿嚷嚷:“造孽啊!陈老六家闺女跳河了!” 河滩上围满了人。 陈老六瘫坐在泥水里,酒糟鼻涨得通红,手里还攥著半瓶地瓜烧。 几个妇女按著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那是陈老六的妻子,她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头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哭声,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陈老六面前躺著个瘦小的身子,湿漉漉的辫子缠著水草,脸色青白——正是他十七岁的女儿陈贱。 “贱货!你起来!” 陈老六突然扑上去抽女儿耳光,“老子养你十几年,你就这么报答我?谁准你死的!” “够了!人都死了你还打?!” 徐凤娇衝过去一脚踹开陈老六:“畜生!你管自己闺女叫贱货?!“ “呸!” 醉汉喷著唾沫星子,“赔钱货!贱货!老子养她十七年……” “啪!“ 徐凤娇的巴掌把陈老六打得一个趔趄。 几个妇女赶紧拉住她:“凤娇!別惹事!” 陈野蹲下身,轻轻拨开女孩脸上的水草。 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脸,嘴角居然带著笑。 陈老六滚在泥里嚎叫:“关你屁事!我闺女我想打就打!她敢逃婚,死了活该!” 围观的村民嗡嗡议论: “听说苟家屯那光棍给了100块彩礼呢……” “唉,这丫头平时走路头都不敢抬,没想到有这么烈的性子。” “穷人家的闺女,命比纸薄……” 陈野浑身发冷。 他认识这个姑娘——说起来和原主也算本家…… 大名叫:陈贱!没错!就是贱货的贱! 陈老六婆娘生这丫头时落了病,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这酒鬼当天就想把这闺女扔进猪圈,嚷嚷:“赔钱货!就该叫贱货!” 听说登记名字时,气得当年的老支书直拍桌子,但陈老六就是一个滚刀肉,谁都不怕。 老支书没办法,才勉强改成“陈贱”。 “陈老六!”陈野揪住他衣领,“你他妈还是人吗?逼死亲闺女?!” “呸!”陈老六喷著酒气,“丫头片子养大了就是换彩礼的!她三个姐姐都听话,就这贱货敢闹!” 河风卷著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野突然想起穿越前刷到的短视频——那些被卖进山里的女人…… “野子!”徐凤娇突然拽他,“你看!” 一阵风吹过,陈贱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疤,有的已经发白,有的还结著血痂。 —— 夜里,陈野蹲在新房地基上发呆。 夜风吹散醉意。 陈野回头望了望河滩的方向——白天那里还躺著个没人在意的姑娘,她到死都没能拥有一个像样的名字。 第69章 黄土埋剑 清晨,薄雾笼罩著靠山屯。 几个村民聚在陈老六家院门外,低声议论著。 “好歹是条命,总不能放著烂屋里……” “唉,造孽啊,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都啥时候了,咋还没动静?”李二狗他爹皱著眉头,抬手拍了拍门板,“老六!开门!大伙儿来帮忙了!” 门內一片死寂。 “不对劲……”老支书拄著拐杖,眯起浑浊的眼睛,“昨儿闹那么凶,今儿不该这么安静。” 徐凤娇站在人群后面,双臂抱胸,冷冷道:“该不会是喝死了吧?” 陈野头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猛地抬脚踹向门板! “砰!” 木门晃了晃,没开。 “让开!”徐凤娇一把推开陈野,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肩膀狠狠撞在门上! “咔嚓!”门閂断裂,院门洞开。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 陈老六仰面倒在堂屋中央,嘴角掛著白沫,脸色青紫,眼睛瞪得极大,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本书首发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的婆娘——那个常年佝僂著背、连名字都很少有人记得的女人——安静地靠在炕沿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嘴角甚至带著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桌上摆著半碗吃剩的野菜糊糊,旁边倒著一个空了的农药瓶子。 “这……”李二狗他爹倒退两步,喉咙滚动,“这婆娘……把陈老六药死了?然后自己也……” 老支书嘆了口气,摇摇头:“造孽啊……” 徐凤娇死死攥著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忍了一辈子……最后连死,都挑了个最安静的法子。” 炕尾草蓆上,陈贱的尸体已经被换上了一身乾净的旧衣裳,头髮梳得整整齐齐。 “这傻女人……”徐凤娇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连死都要先给闺女收拾体面……” 陈野沉默著,目光扫过这个破败的家——掉漆的柜子、裂了缝的土炕、墙角堆著的空酒瓶…… 一家三口,两天之內,全没了。 —— 晌午,镇上公社来了两个干部,皱著眉头在屋里转了一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摆摆手: “自杀的,没啥好查的。” “村里看著埋了吧,別拖太久,天热。” 说完,骑著自行车走了,仿佛只是来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事。 老支书蹲在门槛上抽旱菸,烟雾繚绕中,他哑著嗓子道:“找几个人,抬去后山埋了。” “棺材呢?”有人问。 “哪来的棺材?”老支书苦笑,“用蓆子卷了吧。” 陈野突然开口:“我去伐棵树,好歹做个木碑。” —— 后山荒地,三个土坑並排挖好。 陈老六被草草卷进破草蓆,扔进坑里,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换。 他婆娘倒是被几个妇女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们默默给她换了件乾净的旧褂子,梳了头髮,最后用一块粗布盖住了她枯瘦的脸。 陈贱的尸身被小心放在一块门板上,徐凤娇蹲在旁边,用湿布一点点擦乾净她脸上的泥污。 “她才十七岁……”徐凤娇声音发颤,“手腕上全是疤……这得是多疼……” 陈野没说话,低头用柴刀削著一块木板——那是他刚从林子里砍来的松木,还算平整。 “刻啥名?”李二狗凑过来问。 周围人沉默了一瞬。 “陈贱。”有人低声道,“她爹给起的……” “放你娘的屁!”徐凤娇猛地站起来,“人都死了,还要顶著这么个破名字入土?!” 陈野握紧柴刀,深吸一口气:“刻『陈剑』!宝剑的剑!” “宝剑?”老支书抬眼。 “嗯。” 陈野盯著木板,刀尖用力刻下第一笔,“就是宝剑的剑。” ——若有来世,愿你手握利剑,斩尽世间磨难。 三抔黄土堆的潦草,连纸钱都是村里人现叠的。 小丫蹲在旁边,学著大人的样子往火堆里扔金元宝。 “舅舅,剑姐姐为啥要跳河呀?” 陈野喉结动了动,还没开口,徐凤娇已经抱起孩子:“因为她想去个更好的地方。” “比你们靠山屯还好吗?” “嗯,那里姑娘不用被卖,想吃多少都行。” —— 傍晚,陈野蹲在新房地基上,盯著远处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徐凤娇大步走过来,一脚踢飞地上的土块:“你就没点想法?!” 陈野抬头:“什么?” “陈剑!还有她娘!还有附近村子那么多说是嫁人,其实被卖出去的姑娘!” 徐凤娇眼睛发红,“你就这么看著?!” 陈野沉默片刻,道:“我能做什么?” “你不是有本事吗?!” 徐凤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能打猎、能挣钱、连公安局的唐队长都给你面子!你就不能帮帮她们?!” 陈野任由她拽著,声音平静:“怎么帮?把她们都买回来?还是挨家挨户去揍那些卖闺女的人?”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然后呢?” 陈野直视她的眼睛,“今天救一个陈剑,明天还有李剑、王剑……” “这世道就这样,穷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徐凤娇鬆开手,后退两步,像是第一次认识他:“陈野,我看错你了。” 她转身就走。 —— 夜色渐深。 陈野独自坐在河滩边,盯著黑漆漆的河水。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需要冷静。】 “闭嘴。”陈野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进河里。 他想起穿越前的世界——那里的女人可以读书、工作、自由恋爱……而在这里,一条人命,只值100块彩礼。 【宿主拥有系统,理论上可改变部分现状。】 “改变?” 陈野冷笑,“怎么改?靠透视眼还是枪法?我是能杀光所有卖闺女的人,还是能一夜之间让全村人吃饱穿暖?” “或者说,系统签到可以给我无尽的粮食?钱財?” 系统沉默。 陈野仰头躺倒在草地上,盯著星空。 ——他自从接受穿越的事情以来,只想过安稳日子。 无论在另一个世界,还是现在,他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没有多大的野心! 能治好母亲的眼睛,盖几间砖房,娶个媳妇,平淡过完这辈子,他就已经很好很满足了。 ——可今天,他看著那个连名字都被侮辱的姑娘,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远处传来脚步声。 徐凤娇拎著两瓶地瓜烧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坐到他旁边,递过一瓶。 陈野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眼眶发红。 “我想试试。”他突然说。 徐凤娇侧头:“试什么?” “帮她们。”陈野攥紧酒瓶,“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总得试试。”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她举起酒瓶,重重跟陈野的一碰: “算你还有点良心!” —— 第70章 求助 陈野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炕沿了。 他揉著发胀的太阳穴,胃里翻江倒海,昨晚的地瓜烧后劲大得离谱。 “操……” 他骂了一声,挣扎著爬起来,摸到炕边的搪瓷缸子,灌了几口凉水,才勉强压住那股噁心劲儿。 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喝醉。 昨晚和徐凤娇在河滩边说的话,零零散散地在脑子里闪回—— “我想试试。” “帮她们。” “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总得试试。” 彻底喝断片前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在脑海浮现。 “醒了?” 大姐陈梅撩开门帘,端来一碗冒著热气的醒酒汤。“昨晚咋喝成那样?” “不小心喝多了,我昨晚咋回来的?”他揉著太阳穴问。 “凤娇背你回来的。” 陈梅似笑非笑,“你小子行啊,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喝成这样。” 陈野一愣:“她背我?” “可不是?” 陈梅撇嘴,“你醉得跟滩烂泥似的,站都站不稳,人家凤娇二话不说,直接把你往背上一甩,扛著就回来了。” 陈野:“……” 自己这好像是第二次被徐凤娇背著走了。 陈野乾笑两声:“她人呢?” “早回去了。” 大姐瞪了他一眼。“你们还没结婚,还想让人家凤娇晚上照顾你啊!” 陈野没接话,舀了瓢凉水洗脸,冰得他一个激灵,脑子总算清醒了点。 —— 吃过早饭,陈野坐在门槛上发呆。 昨晚的事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里。 现在清醒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答应了个多大的事儿。 陈剑死了,她娘也死了,可这世道不会因为死了两个人就改变。 靠山屯穷,附近的村子更穷,卖闺女换彩礼的事,以后还会发生。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不是什么重生者,没有先知先觉的本事,更不是什么商业奇才。 穿越前他就是个普通外卖员,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挣点辛苦钱。 可现在,他得想办法让村里人挣到钱,至少……別让姑娘们再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 “系统……”他揉了揉太阳穴,“你有啥商业技能能签到不?给我来一个唄?” 【本系统是签到系统,不是许愿池!】 陈野:“……” “难啊……”他嘆了口气。 说到底,就是穷闹的。 要是能像几十年后那样,家家户户吃饱穿暖,谁还会为了百八十块钱卖闺女? 可怎么挣钱? ——山货! 陈野眼睛一亮。 靠山屯和附近很多村子都背靠大山,蘑菇、草药、野味……这些东西在城里能卖上好价钱。 如果能组织村里人採集,再统一卖出去,至少能让大伙儿手头宽裕点。 虽然这生意可能做不长久,但现在,这是最快见效的法子! 这好像也是他看过的很多重生小说中出现过的挣钱手段之一! —— 晌午,陈野藉口去县公社办事,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 郑卫东在县计委上班,办公室是一间不大的平房,墙上贴满了生產计划和一些裁剪的报纸,桌上堆著厚厚的报表。 见陈野进来,郑卫东推了推眼镜,笑道:“稀客啊,怎么有空来找我?” 陈野没绕弯子,直接道:“郑大哥,我今天是来求助的。” 他把陈老六家的事简单说了,郑卫东听完,眉头皱得很深。 “这事儿我已经听说了,昨天就报上来了。” 他嘆了口气,“可这种算家务事,而且,一家子都没了,公家也不好插手……” “不是插不插手的问题。” 陈野盯著他,“郑大哥,咱们县很多村子太穷了,穷到人活不下去,才会卖儿卖女。” 郑卫东没吭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半晌才道:“你想说什么?” 陈野深吸一口气:“我想组织村里人搞点副业,收山货进城卖,给大伙儿挣点活钱。” 郑卫东听完,眉头皱了起来:“这……有点敏感啊。” “我知道。”陈野点头,“所以才来问问你,这事能不能干?” 郑卫东眼神一凝,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知道现在政策吗?私人买卖可是算投机倒把!” “虽然上面对黑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批量交易,很容易踩红线!” “不是私人。” 陈野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可以用生產队集体的名义收山货,这不违反政策吧?” 郑卫东盯著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小子,脑子转得挺快。” 他起身关上门,回来坐下,声音压得更低:“理论上,集体副业是可以的,但得有正规手续,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的保证,別闹出乱子。” 陈野点头:“我明白。” 郑卫东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先小规模试试,別太张扬。” “真要有人问,就说是我批准的试点。” 陈野心里一松,赶紧道谢。 “別高兴太早。” 郑卫东摇头,“就算是以集体的名义,也得低调,而且销路、资金都得你自己解决,我可帮不上忙。” 陈野点头:“我明白,只要上面不追究就行。” 郑卫东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条子,算是『试点』,小事情我给你兜著。” “但你小子也注意点,出了大事,我可兜不住。” “成!” 陈野咧嘴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回村的路上,陈野骑得很慢,脑子里盘算著下一步。 郑卫东虽然给了绿灯,但也只是默许,真要做起来,还得解决不少问题—— 收什么? 怎么收? 卖哪儿? 这些都得想清楚,否则就算不被有心人举报,村里人自己都能闹出乱子。 路过河滩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三个新坟的方向。 风一吹,他好像听到坟头的纸钱哗啦作响,像是在催促他。 陈野咬了咬牙,蹬车的力气大了几分。 —— 到家时,姐夫正带著干活的师傅在忙著,叮叮噹噹的敲打声传得老远。 陈野没过去,直接回了老屋。 屋里,陈母正坐在炕上缝衣服,见他回来,抬头道:“吃饭没?还给你留著。” “吃了,在县城买了两个包子。” 陈野凑过去看了看,“娘,您眼睛刚好,別老做针线活,费眼睛。” 陈母笑道:“没事,孙教授说了,適当用眼反而好。”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小野,你今儿去县城,是不是为了陈老六家的事?” 陈野一愣:“您怎么知道?” “凤娇早上来过,说了你俩昨晚商量的事。” 陈母嘆了口气,“娘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事儿……难啊。”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道:“再难也得试试,总不能看著下一个『陈剑』跳河。” 第71章 门路 接下来一连两天,陈野几户忙得脚不沾地。 新房那边叮叮噹噹的动静他全当没听见,反正有大姐夫张建军盯著,用不著他操心。 陈野蹲在井台边,往脸上泼了两把凉水,胡乱抹了把脸。 连著两天跑县城,腿都快蹬断了,但该打听的事儿总算有了眉目。 “野子!”大姐陈梅从灶房探出头,“早饭好了,吃了再走!” “不吃了,还得去趟县城。”陈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推起靠在墙角的自行车。 陈梅皱眉,拎著锅铲追出来:“你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到底干啥呢?” “正事儿。”陈野蹬上车子,回头冲她咧嘴一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陈梅嘆了口气:“你呀,越来越有主意了,娘昨晚还念叨,说你这几天又瘦了。” 陈野笑了笑:“没事,等忙过这阵就好了。”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一阵细灰。 陈梅站在院门口,瞅著弟弟远去的背影,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陈母站在门口,一直看著陈野骑车出院子,才慢悠悠转身。 她知道儿子在忙什么,孩子是想做大事,她並不打算阻拦。 陈梅过去扶著她,小声问:“娘,您是不是想给野子张罗亲事了?” 陈母眼睛一亮:“你也看出来了?” 陈梅笑道:“您这两天老盯著徐家那丫头看,眼睛都快放光了,当我没瞧见呢?” 陈母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凤娇这孩子,性子是烈了点,但心眼实,对咱家小野也是实打实的好……” 陈梅点头:“我也觉得合適,就是不知道徐老蔫家咋想的。” “徐老蔫那里肯定没问题,要不然,之前也不能让凤娇丫头在县城照顾我那么久。” 陈母胸有成竹:“等新房盖好了,我就去找媒人!反正我儿媳,我认准凤娇丫头了!” 两人正说著,院墙外“哐当”一声,像是踢到了什么。 陈母一愣:“谁啊?” 没人应声,只有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跑远了。 陈梅探头往外瞅了瞅,乐了:“娘,好像是凤娇,跑得跟兔子似的。” 陈母也笑了:“这丫头,还害羞了?” —— 县城,黑市角落。 陈野蹲在一个卖山货的摊子前,捏了朵干蘑菇在手里搓了搓:“老哥,这榛蘑咋卖?” 摊主是个精瘦汉子,眯眼打量他:“八毛一斤,要得多能便宜。” “您这货是从哪儿收的?还有自己采的?”他试探著问。 汉子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干啥?” 陈野掏出包大前门,递了根过去:“大哥,我是靠山屯的,也想弄点山货卖,想跟您取取经。” 汉子接过烟,脸色缓和了点:“靠山屯?你们村后山那片林子,好东西是不少。” “是啊,可咱没门路,卖不上钱呀。”陈野嘆气。 汉子嘬了口烟,压低声音:“小兄弟,我跟你透个底,这蘑菇在黑市需求量並不大,来这里的人,每天就这么多。” “但你要是有能耐直接卖给厂子里的人,那就挣大钱了!” 陈野眼睛一亮:“厂子?” 精瘦汉子左右看看,凑近道:“纺织厂那些女工,最爱买这些,燉汤鲜著呢,供销社又限购……” 陈野心里有数了,又跟精瘦汉子嘮了会儿,把黑市里山货的行情摸了个大概。 临走前,汉子还叮嘱他:“真要干,別太张扬,最近抓得严。” 陈野点头:“谢了,大哥。” 他心里渐渐有了底。 黑市价格浮动大,需求不算太多,但也算一条销路。 要是能直接对接厂子或者饭店……需求量就大了去了…… —— 国营饭店后厨。 “野味?” 陆师傅叼著烟,顛了顛炒勺,“兔子、山鸡这些,有多少要多少!活的最好,死的也得是新鲜的!” 锅里的辣子鸡丁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陈野咽了口唾沫:“价格呢?” 陆师傅伸出油乎乎的手比划:“活兔子一块一斤,松鸡一块五!要是能弄到狍子、野猪,价格另算!” “不过——” 他突然压低声音,“真要送,你得保证供应,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陈野笑了:“陆师傅放心,真要合作,肯定稳当!” 正说著,前厅传来喊声:“老陆!红烧鱼好了没?” “催命呢!”陆师傅骂骂咧咧地拎起炒勺,冲陈野摆摆手,“改天细聊!” —— 干部家属院附近。 陈野蹲在树荫下等了半个钟头,才见郑卫东拎著公文包回来。 “哟,这么执著?都找我家来了?” 郑卫东推了推眼镜,笑著说道:“又来找我,是想蹭饭还是要资助?” “说好了哈,要资助是真没有,我不能开这个头!” “哪能啊。” 陈野笑嘻嘻地递过一包大前门,“郑大哥,就是请教个事儿——嫂子他们纺织厂的食堂平时採购山货不?” 郑卫东接过烟,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小子……是真打算干?” “试试水。” 陈野搓搓手,“先从靠山屯开始,要是能成,附近几个村子都能带动起来,最起码,挣一点是一点。” “来都来了,进去吃饭慢慢聊吧。” “今天就不了,等会还要事,我打算多跑几个地方问问。” 郑卫东沉吟片刻,突然冲楼上喊:“玉芬!下来一趟!” 不一会儿,李玉芬繫著围裙跑下楼:“咋了?” “小野兄弟,你咋了来了?” “你们厂食堂,收不收山货?”郑卫东直接问。 李玉芬眼睛一亮:“收啊!上个月后勤科还抱怨呢,说供销社供应的乾菜质量差……” 她突然反应过来,看向陈野,“你想供货?” “嗯,是有这个打算。” 陈野点头:“蘑菇、木耳、野味什么的,山里都有,保证新鲜。” “成!” 李玉芬爽快道,“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见后勤吴科长,不过——” 她压低声音,“厂里大量收购的价格,可比不上你去黑市零卖。” 陈野咧嘴一笑:“明白!” —— 傍晚,回村路上。 夕阳把土路染成橘红色,陈野蹬著车,脑子里噼里啪啦算帐—— 这两天,他跑了不少地方,对於一些东西的价格多少有了些了解。 除了国营饭店,县医院,公安局,他都跑了一趟。 清河县的两个纺织厂。 清河第一纺织厂,有郑卫东夫妇牵线搭桥。 另一家红星纺织厂,就是他之前卖过野猪的厂子,正好有唐队长夫妇的关係。 有了这些地方作为销路,最起码不用发愁前期收上来的东西,没地方卖了。 “嘎吱!” 路上突然窜出个人影,陈野猛捏闸,差点栽进沟里。 抬头一看,徐凤娇抱著胳膊站在路中间,脸色不太好看。 “哟,徐大小姐。” 陈野单脚撑地,调侃道,“两天不见,跑这儿当路霸来了?” 徐凤娇没接茬,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问:“你这两天,天天往县城跑啥?” “办正事儿啊。” 陈野拍拍车后座,“上来,边走边说。” 徐凤娇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坐了上去。 车轮转动,她下意识抓住陈野的衣角。 “你到底干啥了?”她追问。 “这两天,在县城跑了跑门路,看看能不能先做点生意。” 夜风拂过麦田,陈野的声音混在沙沙声里:“想带村里人挣点钱……至少,別让姑娘们再被贱卖。” “说到底,都是因为穷!有了钱……卖儿卖女的事情,不说没有,总会少很多。” 第72章 好东西 车轮碾过土路,吱呀作响。 徐凤娇坐在后座,手指捏著陈野的衣角,攥得有些紧。 她盯著陈野的后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风从麦田上掠过,沙沙的声响里,陈野的声音飘过来:“咋了?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今天这么安静?” 徐凤娇抿了抿嘴,半晌才道:“……陈野,我那天晚上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啥话?”陈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逼你帮忙的事。” 徐凤娇声音低了几分,“其实后来想想,这事儿太难了,你又不是神仙……” 陈野笑了,车把晃了晃:“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滚!” 徐凤娇捶了他后背一拳,力道却不重,“我就是觉得……万一没成,白忙活一场……说不好还会惹上麻烦……” “成了。” 陈野打断她,语气轻鬆,“县里两个纺织厂、国营饭店,还有医院后勤,公安局后勤,我都跑通了,他们都可以收咱的山货。” 徐凤娇一愣:“真的?” “骗你干啥?” 陈野回头瞥她一眼,“就是价格可能比黑市低点,但量大,稳定。” 徐凤娇眼睛亮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陈野的衣服:“那……那接下来咋办?” “回村动员大伙儿上山采货唄。” 陈野蹬著车子,语气隨意,却透著篤定,“先从靠山屯开始,要是能成,附近几个村子都能跟著挣点钱。” “不过还要几天,前期准备工作得做好了,具体收啥,啥价格……” 徐凤娇没吭声,但陈野能感觉到,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微微发颤。 半晌,她突然低声道:“陈野……谢谢。” “谢啥?” 陈野乐了,“我又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 徐凤娇声音闷闷的,“可我就是……高兴。” 车轮碾过一个小土坑,顛簸了一下,徐凤娇下意识往前一扑,额头撞在陈野后背上。 “哎哟!” 陈野夸张地叫了一声,“徐大小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亲你个头!” 徐凤娇耳根一热,猛地坐直了身子,“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跳车!” 陈野哈哈大笑,却没再逗她。 “陈野……” “咋了?” “算了……没啥事……” —— 徐家门口。 车子停下,徐凤娇跳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行了,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她摆摆手,转身就要进门。 “等等。”陈野叫住她。 “干啥?”徐凤娇回头。 陈野张了张嘴,突然有点卡壳。 他本来想问问她刚才路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是咋回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適。 “……没事。” 他最终只是挠了挠头,“等我这两天理清具体事情,咱俩一块儿去跟老支书说说山货的事。”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怂样!” 说完,扭头进了院子,门“哐当”一声关上,差点拍在陈野脸上。 陈野:“……” 他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这丫头,今天咋怪怪的……” —— 陈家老屋。 陈野推车进院时,天已经黑透了。 屋里还亮著灯,大姐陈梅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见他回来,抬头笑道:“哟,大忙人还知道回家啊?” “姐,你这话说的……” 陈野把车子靠墙放好,揉了揉发酸的腰,“我这不是忙正事嘛。” 陈母从里屋出来,手里端著碗热汤:“赶紧喝了,暖暖胃。” 陈野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下去,烫得直咧嘴:“娘,您眼睛刚好,別老忙活这些。” “我閒著也是閒著。” 陈母笑眯眯地看著他,“小野啊,娘有件事想跟你说。” “啥事?”陈野抹了抹嘴。 陈梅突然咳嗽一声,冲陈母挤眼睛。 陈野狐疑地看了看她俩:“你俩打啥哑谜呢?” 陈母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慈爱却不容拒绝:“娘寻思著,等新房盖好了,就去徐家提亲。” “噗——!” 陈野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啥?!” “装啥傻?” 陈梅白了他一眼,“你跟凤娇那丫头,眉来眼去多少回了?当谁看不出来?” 陈野耳朵瞬间红了:“不是,我……” “咋的?你不乐意?”陈母眯起眼。 “没、没有……” 陈野结结巴巴道,“就是……这事儿是不是太突然了?” “突然啥?” 陈母哼了一声,“你俩年纪都不小了,凤娇那丫头性子是烈了点,但心眼实,对你也好……” 陈野脑子里突然闪过徐凤娇今晚扭捏的样子,恍然大悟——难怪她今天怪怪的,敢情是听到风声了! “……成。” 他低头扒拉了两下碗里的汤渣,声音闷闷的,“听娘的。” 陈母顿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等新房完工后,我就去找媒人!” —— 夜里。 陈野和姐夫张建军睡在一个屋。 张建军累了一天,沾枕头就著,鼾声震天。 陈野却翻来覆去睡不著,脑子里乱糟糟的—— 提亲……徐凤娇……山货生意…… 他翻了个身,想著差不多又有十天没有签到了。 自从知道可以累计签到次数,增加出现高级物品或者技能的概率,他对每日签到,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心里默念:“系统,使用累计签到。” 【叮!累计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七十年代农用拖拉机(三辆),附带1000升柴油!】 陈野:“!!!” 他猛地坐起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拖拉机!还是三辆! 这玩意儿在七十年代绝对是稀罕货,整个清河县估计都找不出多少辆! 他下意识沉入系统空间,打量著那三辆漆色崭新的拖拉机——厚重感十足的车头、柴油发动机、宽大的后斗…… 这要是拉货,一趟能顶几百辆自行车! “发了……”陈野喃喃自语。 可下一秒,他就犯了难——该怎么解释这三辆车的来歷? 直接拿出来?怕不是第二天就被上面的人下来展开调查! 找唐队长?不行,说不清来源。 郑卫东?更不行,人家是干部,最忌讳这种说不清来歷的东西…… 思来想去,陈野咬了咬牙:“只能找虎爷帮忙了。” —— 次日清晨。 陈野天没亮就爬起来,蹬著自行车直奔县城。 虎爷的据点是一间不起眼的废品收购站,门口蹲著两个抽菸的青年,见陈野过来,其中一人站起身:“找谁?” “我找虎爷。” 陈野递了根大前门,“劳烦通报一声,就说靠山屯陈野有事相求。” 青年打量他几眼,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阿强从里面出来,笑著拱手:“陈哥,虎爷等您呢。” 屋內,虎爷正泡茶,见陈野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第73章 交易 陈野坐在一张掉漆的木凳上,恭敬地接过虎爷推来的茶碗,茶汤浑浊,但热气腾腾。 “虎爷,前几天我娘手术,多谢您让人送的东西。”陈野端起茶碗,敬了敬。 虎爷摆摆手,脸上横肉抖了抖:“小事儿,你娘的眼睛咋样了?” “手术挺成功,现在能看见了。” 陈野笑了笑,“就是还有点模糊,得慢慢恢復。” “那就好。” 虎爷嘬了口茶,眯眼看他,“你小子今天来,不光是谢我吧?” 陈野放下茶碗,搓了搓手:“確实有点事儿……我最近打算搞点山货生意,带村里人挣点活钱。” “哦?”虎爷挑眉,“需要我帮忙找找门路?” “暂时不用。” 陈野摇头,“小打小闹,先试试水,要是以后做大,再来麻烦您老。” 虎爷“嗯”了一声,没再多问,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等著他下文。 陈野压低声音:“其实今天来,是想请虎爷帮个忙——我手上有三辆拖拉机,全新的!想请您帮忙弄个正经来路的手续。” “多少?” 虎爷一惊,手里的茶碗“咣当”一声磕在桌上,茶水溅了一桌。 “三辆。” 陈野比划了个“三”,“全新的,另外还有一千升柴油。” 旁边站著的阿强也瞪圆了眼,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 拖拉机?还三辆?还全新的! 这年头,一辆拖拉机少说也得大几千,甚至上万! 整个清河县都没几台,公社里当宝贝似的供著,平时想借都难! 陈野这小子,哪儿搞来的?! 虎爷眯起眼,声音沉了几分:“陈野,这东西……来路乾净不?” “要是偷来抢来的,我可不敢碰!” “乾净。” 陈野点头,“不偷不抢,就是不好走唐队长的关係,所以才来找您。” “你就当,是我外地的朋友倒腾到这里来的!” 虎爷盯著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小子胆子不小啊……三辆拖拉机,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陈野咧嘴一笑:“虎爷的为人,我信得过。” 虎爷没接话,手指在桌上“噠噠”敲著,半晌才道:“你想咋办?” “三辆车,我暂时只需要一辆,手续帮我办好就成。” 陈野伸出两根手指,“剩下一辆,暂时放您这儿,我需要的时候再说,这期间您隨便用。” “最后一辆——” 他顿了顿,“就当谢礼,送给您了。” “嘶——” 阿强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烟彻底掉了。 一辆拖拉机,说送就送?! 虎爷脸上的横肉抽了抽,眼神锐利如刀:“陈野,你知道这三辆拖拉机值多少钱吗?” “大概知道一点。” 陈野点头,“但比起钱,我更信虎爷的人情。” 虎爷盯著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房樑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好!好小子!”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就冲你这句话,这事儿我帮你办了!” 陈野鬆了口气,端起茶碗敬了敬:“那就多谢虎爷了。” 虎爷摆摆手,眯眼道:“不过……你真不怕我黑了你这三辆车?” “三辆拖拉机,不说三万,也要两万多,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陈野笑了:“虎爷要是贪这点小便宜,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哈哈哈!” 虎爷笑得更大声了,转头对阿强道,“瞧瞧,这小子比你会说话多了!” 阿强干笑两声,心里却暗暗咋舌—— 虎爷平时喜怒不形於色,今天却连笑这么多次,这陈野……不简单啊! —— 谈妥后,陈野说了个偏僻树林的位置,约定下午交易,便起身告辞。 阿强送他出门,回来时忍不住问:“虎爷,这陈野……到底什么来路?” 三辆拖拉机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 虎爷点了根烟,眯眼吐出一口烟雾:“我也没想到……之前只觉得这小子有点本事,看著也算顺眼,就想著交好一下。” “现在看来,他手笔比我想的还大。” 阿强咂舌:“两三万的东西,就这么放心交给咱们?” 虎爷哼笑一声:“他不是放心咱们,是算准了咱们不会贪这点便宜。” “这小子,不简单啊。不光在公安系统有唐阎王的关係。还是县纪委郑卫东家儿子的救命恩人!” 阿强挠头:“那咱们真帮他?” “帮。” 虎爷弹了弹菸灰,“这小子將来成就不小,现在结个善缘,值。” “再说,不是还送咱一辆!与其说是帮忙,其实,咱们这便宜占大了!” —— 下午,城郊树林。 陈野蹲在一棵老槐树下,啃著早上买的包子,不远处停著三辆崭新的拖拉机,漆面鋥亮,在阳光下泛著金属光泽。 脚下草丛里窸窸窣窣钻出只野兔,歪头瞅他。 “看啥看? ”陈野掰了块包子皮丟过去,“爷今天心情好,赏你的。” 野兔叼起包子皮,躥得飞快。 拖拉机旁边还堆著十几个大铁桶,里面装满了柴油,空气中飘著一股刺鼻的油味。 “系统这次是真大方……”陈野摸了摸拖拉机冰凉的铁皮,心里美滋滋的。 这玩意儿在七十年代绝对是稀罕货,拉货、跑运输,效率比自行车高几百倍! 在七十年代,毫不夸张地说,拖拉机比后世的跑车还稀罕! 正想著,远处传来引擎声,虎爷带著阿强和几个小弟,开著一辆破旧卡车过来了。 车一停,虎爷跳下来,看到那三辆拖拉机时,眼皮狠狠跳了跳。 “好傢伙……” 阿强瞪圆了眼,“还真是新的!” 虎爷大步走过去,绕著拖拉机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引擎盖,指尖沾了一层薄灰——確实是刚出厂的状態。 他转头看向陈野,眼神复杂:“你小子……能耐不小啊。” 陈野拍拍手上的包子屑,笑道:“虎爷,东西都在这儿了,您验验?” 虎爷没说话,冲阿强使了个眼色。 阿强立刻带人上前检查,不一会儿回来匯报:“虎爷,没问题,全是新机子,柴油也是好货!” 虎爷点点头,看向陈野:“手续的事儿,三天內给你办妥。” “成。” 陈野咧嘴一笑,“那剩下两辆,就按咱们说好的办。” 虎爷“嗯”了一声,突然问:“你真只要一辆?” “暂时有一辆就够用了。” 陈野拍拍拖拉机,“剩下一辆放您这儿,我要用的时候再来取。” “最后一辆,就按咱之前说的,送您了。是自个留著还是卖了,您老隨意。” 虎爷盯著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第74章 成本 陈野蹬著自行车离开后,树林里只剩下虎爷一行人。 虎爷站在树林边缘,盯著那三辆崭新的拖拉机,眉头越皱越紧,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阿强蹲在地上,手指拨弄著乾枯的落叶,声音压得极低:“虎爷,不对劲啊……这车怎么开进来的?地上连个车轮印都没有!” 虎爷心头一跳,猛地回头看向陈野离去的方向——土路上只有自行车碾过的浅浅痕跡,哪有什么拖拉机的车辙? “这车,咋弄过来的?总不能是抬进来的吧?” 阿强咽了咽唾沫,眼神发虚,“这三辆车加起来十几吨重,除非……” “除非什么?”虎爷眯眼。 阿强缩了缩脖子,没敢往下说。 但虎爷懂他的意思——除非,这车根本不是正常手段弄来的! 虎爷深吸一口气,菸头在指尖捏得死紧。 他混跡黑市几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 可像陈野这样,凭空变出三辆拖拉机的,闻所未闻! “虎爷,您说……陈野这小子,该不会是什么山精野怪变的吧?” 阿强脑洞大开,“我姥爷说过,以前山里就有黄大仙能点石成金……” “放屁!”虎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少他妈瞎琢磨!”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直打鼓。 陈野这人,枪法准得邪门,身手好得离谱,现在又莫名其妙搞来三辆拖拉机…… “阿强。” 虎爷突然沉声道,“以后见著陈野,態度再恭敬点。” “啊?” “啊什么啊!”虎爷又在阿强脑门拍了一巴掌。 “另外,今天这事儿,谁都不准往外说!” 虎爷眼神阴鷙,“要是让我知道谁嘴碎……” 阿强一哆嗦:“明白!明白!” 几个小弟搬完柴油,挑了几个会开车的准备离开。 虎爷最后瞥了眼那三辆拖拉机,心里莫名有些发毛——陈野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 陈野压根不知道,自己隨手从系统空间取出的拖拉机,已经把虎爷和阿强嚇得够呛。 甚至都怀疑到了他是不是什么山精野怪了! 他这会儿正哼著歌,蹬著车子往家赶,心里盘算著山货生意的细节。 陈野蹬著自行车回到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纳凉的村民正嘮嗑,见他回来,纷纷打招呼: “野子,又跑县城啊?” “听说你娘眼睛好了?前几天还摆席了?” 陈野笑著应付几句,车子不停,直奔自家老屋。 陈母正坐在炕上缝补衣裳。 见他进门,陈母抬头笑道:“吃了没?灶上还温著饭。” “待会儿吃。”陈野抹了把汗,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娘,给您捎了包糕点。” 陈母接过布包,眼眶微热:“你这孩子,净乱钱……” “对了。”陈野状似隨意地问,“娘……咱家以前有没有啥特別的东西?比如祖传的……” “祖传的?”陈母一愣,“咱们这穷苦人家,哪有什么祖传的东西。” “你爹也就留下了那杆猎枪,你不是早摸熟了吗?” 陈野乾笑两声:“隨口问问。” 看来系统这事儿,跟原主家世没啥关係……並不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什么祖传玉佩之类的桥段。 —— 晚饭后,陈野趴在炕桌上,借著煤油灯的光,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野兔:六毛一斤(销售价八毛。) 松鸡:一块一斤(销售价一块三。) 狍子、野猪、榛蘑、干木耳、药材…… 收购价不能太低,否则村民没积极性;但也不能太高,否则自己没利润。 还要考虑运输、储存、损耗、打点关係…… 做生意,远比他想的复杂。 正算著帐,门帘“唰”地被掀开,徐凤娇风风火火闯进来:“陈野!你……” 话没说完,她突然僵在原地——陈野今天穿了件汗衫,灯光下肩膀的线条格外分明。 “看啥呢?好看不?”陈野挑眉。 徐凤娇耳根一热,强装镇定:“谁、谁看你了!” 她大步走到炕边,抓起草纸扫了一眼,顿时瞪大眼:“野兔才给六毛?黑市都能卖七八毛那!” “你傻啊?” 陈野拽她坐下,“咱们是长期收,价格肯定比黑市低。” “再说了,村民自己去卖,来迴路费不算?被红袖標抓了咋办?” 徐凤娇撇嘴:“那也不能压太狠……” 陈野摇头:“不能光看收购价格,咱们得算成本——运输、损耗、打点关係,这些都得往里摊。” “而且,做生意,不能没有利润,否则干不长久。” —— 煤油灯“噼啪”炸了个灯。 徐凤娇偷瞄著陈野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 她想起昨天早上偷听到的陈母的话——等新房盖好,就来提亲…… “发什么呆?”陈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没、没事!” 徐凤娇慌乱地抓起笔,“你刚说运输啥的,咋解决?” 陈野没察觉她的异常,兴致勃勃地比划:“虎爷答应帮我搞辆拖拉机,一趟能拉上万斤货!比自行车强多了……” “拖拉机?!”徐凤娇惊呼,“人家凭啥给你?” “呃……”陈野卡壳了,“就当我借用的。” 徐凤娇眯起眼:“陈野,你最近秘密挺多啊?” “彼此彼此。”陈野反將一军,“听说昨天早上有人趴我家墙根来著?” “谁趴墙根了!”徐凤娇涨红了脸,“我那是……那是路过!” 陈野憋著笑,故意拖长音调:“哦——路——过——” “你!”徐凤娇恼羞成怒,抄起炕上的笤帚就要打。 陈野边躲边喊:“谋杀亲夫啊!” “闭嘴!” 两人闹作一团,煤油灯的光影在土墙上摇曳,映出一双追逐的剪影。 —— 闹够了,徐凤娇喘著气坐回炕沿,突然正色道:“陈野,按你的意思,这生意风险不小?” “嗯。”陈野收起玩笑神色,“其实最难的还不是收山货,找销路。” “那是什么?” “人。” 陈野轻敲桌面,“得有人负责记帐、验货、运输……万一有人以次充好,或者暗中抬价……” “而且,做不到让所有人都赚到钱!所以还要堤防有人眼红,去上面举报!” 徐凤娇若有所思:“你信不过村里人?” “不是信不过。”陈野苦笑,“但利益面前,亲兄弟都能翻脸。” 沉默片刻,徐凤娇突然拍案:“我来当恶人!” “啊?” “验货、管帐都交给我!”她扬起下巴,“我看谁敢耍样!” 陈野怔了怔,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徐凤娇这是把得罪人的活儿全揽下了。 “傻样。”徐凤娇被他盯得不自在,別过脸嘟囔,“反正……反正我凶名在外……” 煤油灯下,少女的耳垂红得像玛瑙。 陈野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谢了。” 徐凤娇触电般缩回手,跳下炕就跑:“我、我回家睡觉了!” 第75章 山货生意 清晨,靠山屯的大喇叭突然“刺啦”一声响,紧接著传来老支书沙哑的嗓音: “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今儿个村委会有点事儿宣布,各家各户派个代表来一趟!” 广播重复了三遍,村里顿时热闹起来。 “啥事儿啊?大清早的……” “该不会又要搞啥运动吧?” “走走走,去看看!” 陈野和徐凤娇早就在村委会等著了。 老支书蹲在门槛上抽旱菸,眉头皱得很深:“野子,这事儿……真靠谱?”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先开口了:“老支书,您就放心吧!陈野都跟县里领导打过招呼了!” 老支书吐出一口烟,眯著眼看陈野:“县里领导?谁啊?” 陈野从兜里掏出一张盖了红戳的条子,递过去:“郑卫东,县计委的,您看,这是他批的试点条子。” 老支书接过条子,翻来覆去地看,他虽然认字不多,但公章还是认得的。 “这……真不算投机倒把?”老支书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算!” 陈野斩钉截铁,“咱们这是集体副业,给村民搞点活钱!” 正说著,外头已经闹哄哄地围了一群人。 李二狗挤在最前头,扯著嗓子喊:“老支书!啥事儿啊?该不会又要交公粮了吧?” “交你个头!你家粮食多了咋滴?” 老支书瞪了他一眼,敲了敲菸袋锅子,“都安静!让野子跟你们说!” 陈野站到台阶上,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从今天开始,咱们村要收山货了!” “蘑菇、木耳、野味、草药……只要是山上长的、跑的,我这儿都收!” 人群“轰”地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啥价格啊?”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徐凤娇听得直皱眉,叉著腰喊道:“吵吵啥?听陈野说完!” 她一嗓子下去,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陈野笑了笑,继续说道:“价格我都定好了,野兔六毛一斤,山鸡一块一斤,干蘑菇和鲜蘑菇价格分別是……” 他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人不乐意了。 “野兔才六毛?是不是有点便宜了?” “就是!这价格也太低了!” 陈野还没开口,徐凤娇已经冷笑一声:“嫌便宜?那你们自己去黑市卖啊!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先不说来回要走几十里路,別到时候在黑市被红袖標抓了,哭都来不及!” 这话一出,不少人缩了缩脖子。 黑市虽然价高,但风险也大,被抓到可是要蹲號子的! 其实,这个年代,敢去黑市的村民並不多。 陈野趁机补充:“咱们这是长期收,价格肯定比黑市低点,但胜在稳妥!而且现钱结算,绝不拖欠!” “现钱?!”有人眼睛一亮。 这年头,村里人最缺的就是现钱!工分换粮,一年到头也见不著几张票子! “对,现钱!” 陈野拍了拍鼓囊囊的挎包,“我今天就带了钱来,谁有货,现在就能换!”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我家还有点晒乾的蘑菇!” “我前天上山下了几个套子,逮了只野兔!” “等等我!我这就回家拿!” 不少人扭头就往家跑,生怕慢一步就错过了。 但也有精明的没急著动,比如三婶。 她眯著三角眼,阴阳怪气地问:“野子啊,你这钱……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已经一把拽过陈野三婶的胳膊,冷笑道:“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回家,没人拦著!” 三婶被噎得脸色发青,訕訕地甩开手:“我就是问问……” 老支书敲了敲菸袋锅子,沉声道:“都別瞎琢磨了!野子这是给大伙儿谋福利,谁要是捣乱,別怪我不客气!” 有了老支书撑腰,质疑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陈野趁机提醒:“还有几点得说清楚——第一,进山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打猎的,別为了几只兔子把命搭上!” “第二,不能耽误生產队的活!谁要是因为采山货旷工,我这儿一律不收!” “第三,绝对不能让小孩进山!要是让我发现谁家让孩子去采蘑菇、下套子,以后別想在我这儿卖一分钱!” 他说一句,底下就点一下头,尤其是最后一条,几个家里有半大孩子的婆娘也打消了刚刚升起的想法。 “行了!” 陈野一挥手,“有货的现在就能拿来,我当场验货,当场给钱!” 话音刚落,人群“呼啦”一下散了大半,全都往家跑。 李二狗跑得最快,边跑边喊:“野哥!等我!我爹去年晒的蘑菇还有半麻袋呢!” —— 不到半小时,村委会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徐凤娇搬了张桌子出来,负责验货。 她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次,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蘑菇不行,都长虫了!”她抓起一把干蘑菇,直接丟回去。 “哎哟!虫子洗洗就掉了嘛!”那婆娘还想爭辩。 徐凤娇眼睛一瞪:“卖给你!你要不要?” “下一个!” 婆娘顿时蔫了,嘟嘟囔囔地退到一边。 另一边,陈野负责称重算钱。 “王婶,野兔三斤二两,按六毛算,一块九毛二,给您一块九毛五!” 王婶接过钱,乐得合不拢嘴:“哎哟!还是野子大方!” 排队的人看得眼热,催著前面的人快点。 三婶挤在人群里,手里拎著半篮子蔫了吧唧的蘑菇,眼珠子滴溜溜转。 轮到她时,徐凤娇只看了一眼就冷笑:“您这蘑菇都发霉了,也好意思拿来?” 三婶脸一拉:“咋就不能要了?晒晒还能吃!” “晒晒?” 徐凤娇抓起一把,直接掰开,“里头都烂了!餵猪猪都不吃!” 人群一阵鬨笑。 三婶脸上掛不住,指著徐凤娇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屁!” 徐凤娇“啪”地一拍桌子:“这里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滚!” 三婶气得直哆嗦,但看看周围人嘲笑的眼光,最终灰溜溜地拎著篮子走了。 —— 太阳西斜时,陈野的挎包已经瘪了下去,而村委会的墙角堆满了各式山货。 干蘑菇、木耳、野兔、山鸡……甚至还有几包草药。 老支书蹲在旁边,咂著嘴道:“好傢伙,这一下午收的,比供销社半年收的都多!” 陈野擦了把汗,笑道:“这才刚开始呢,等消息传开,附近几个村子肯定也有人来卖。” 徐凤娇数了数剩下的钱,皱眉道:“照这个速度,你那点钱撑不了几天。” “没事。” 陈野压低声音,“明天我就去县城出货,回笼资金。” 正说著,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譁。 “让开!都让开!” 人群分开,只见徐大牛扛著一头狍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野子!这……这玩意儿收不收?!” 陈野眼睛一亮:“收!当然收!” 狍子可是稀罕货,国营饭店至少给一块五一斤! 徐大牛乐呵呵地把狍子往地上一扔:“刚打的!还热乎著呢!” 陈野上前检查了一下,点头道:“成色不错,按一块二一斤算!” “啥?一块二?”徐大牛一愣,“狍子肉黑市能卖一块五六呢!”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哥!您忘了上次去黑市差点被红袖標抓的事儿了?” 徐大牛顿时蔫了,挠挠头:“那……那行吧。” 第76章 进城送货 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野蹲在院子里,麻利地用草绳捆好最后一只野兔,塞进竹筐里。 五只野兔、三只松鸡,还有徐大牛昨天送来的那只傻狍子。 旁边另两个筐里装著晒乾的榛蘑和木耳,压得严严实实。 “这量……一趟怕是带不完啊。”他嘖了一声,挠了挠头。 正发愁著,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徐凤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推著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槓。 “你咋来了?”陈野一愣,“这才几点?” “废话,再晚点你都要走了!”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把布包往他怀里一塞,“喏,烙饼,路上吃。” 陈野掀开布包一角,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葱油混著面香,烙得金黄酥脆。 他咧嘴一笑:“哟,徐大小姐亲自下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爱吃不吃!”徐凤娇作势要抢回去。 陈野手一抬,躲开她的爪子,笑嘻嘻道:“送都送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徐凤娇哼了一声,没再抢,转而蹲下来检查他捆的货。 “你这绑的啥玩意儿?” 她皱眉,伸手扯了扯草绳,“路上顛两下就得散!” “那咋办?总不能扛著走吧?”陈野摊手。 徐凤娇没搭理他,直接动手拆了重绑。 她的手指灵活,草绳在她手里跟活了一样,三两下就把野兔和松鸡捆得严严实实,最后还打了个死结,拽都拽不开。 “学著点!”她得意地挑眉。 陈野“嘖”了一声:“行啊,徐师傅,手艺不错。” “就你嘴贫!” 徐凤娇眉毛一挑:“这么多?你一辆车带得动?” “正愁这个呢。” 陈野拍了拍手上的灰,“要不……分两趟?” “分什么两趟!” 徐凤娇嗤笑一声,拍了拍自己推来的自行车,“我这不是借了辆车吗?一人一辆,一趟搞定!” 陈野一愣:“你哪儿借的车?” “李二狗他大爷家的。” 徐凤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小子一听我要用,屁顛屁顛就送来了。” ——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村。 陈野骑在前面,车后座捆著狍子和两筐子乾货, 徐凤娇跟在后面,车筐里塞满野兔,三只松鸡被她用绳子拴著,倒掛在车把上。 “哎!你慢点!” 徐凤娇在后头喊,“这破路顛死人了!” “嫌顛你別跟来啊!”陈野头也不回地笑道。 “呸!要不是怕你半路被劫了,我才懒得管你!” 陈野乐了:“劫我?劫我干啥?劫我这堆野味?” “那可说不准!” 徐凤娇一本正经,“万一有人馋肉馋疯了,看你拉这么多好东西,保不齐就起了歹心!” “行行行,徐女侠威武!” 陈野敷衍地拱了拱手,“有您保驾护航,我这一路肯定平安无事!” 刚出村口,就碰上了早起拾粪的李老汉。 “哟,野子,凤娇,这一大早的干啥去?”李老汉眯著眼笑,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 “送货!”陈野还没开口,徐凤娇就抢著回答,语气硬邦邦的。 李老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小两口一块儿啊?” “谁跟他小两口!”徐凤娇炸毛。 陈野乾笑两声,加快速度,免得徐凤娇暴起打人。 骑远了,徐凤娇还在嘟囔:“这老头,嘴咋这么碎……” 陈野憋著笑,没敢接话。 ——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於骑到了县城。 国营饭店后门,陆师傅正蹲在台阶上抽菸,见陈野来了,赶紧站起身:“哎哟,还真送来了!” 陈野停好车子,笑道:“陆师傅,今儿货多,带了个人帮忙。” 陆师傅这才注意到后面的徐凤娇,眼睛一亮:“这位是?” “徐凤娇,我们村的。”陈野介绍道。 徐凤娇大大方方地点头:“陆师傅好。” “好好好!” 陆师傅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家家的,能扛这么些货,厉害啊!” 徐凤娇拍了拍车筐里的野兔:“这算什么?我在家还扛过野猪呢!” 陆师傅瞪大眼:“真的假的?” “骗你干啥?” 徐凤娇挑眉,“上回那头二百多斤的野猪,就是我一个人拖下山的!” 陆师傅竖起大拇指:“巾幗不让鬚眉!佩服!” 陈野在一旁憋笑——徐凤娇这丫头,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 那头野猪明明是他俩一起拖回来的,到她嘴里,倒成她一个人的功劳了。 不过他也懒得拆穿,任由她显摆。 —— 卸完货,陆师傅挨个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头:“不错,这狍子肥,野兔也新鲜,乾货成色也好。” 他掏出个小本本,算了算帐:“狍子三十三斤半,按一块五一斤。” “野兔五只,总共十六斤三两,九毛一斤。松鸡三只,十二斤二两,一块三一斤。 乾货之类的按之前说好的价,我这次先留二十斤。” “加起来……” 陆师傅扒拉了几下算盘,“一百二十块六毛,给凑个整,一百二十一。” 陈野接过钱,数了数,笑道:“谢了,陆师傅。” 陆师傅摆摆手:“谢啥?你这货好,我这儿也省心。” 他瞅了瞅徐凤娇,又压低声音道:“下回要是还有狍子,提前说一声,我给你高价!” 陈野点头:“成,有货我肯定先往您这儿送。” —— 出了国营饭店,徐凤娇摸著兜里刚分到的“辛苦费”——陈野硬塞给她的五块钱,美滋滋地问:“接下来去哪儿?” 陈野蹬上车子,“去纺织厂找郑卫东媳妇李大姐,把乾货给她。” 徐凤娇皱眉:“纺织厂?我也去吗?” “咋了?怕见人啊?”陈野调侃。 “谁怕了?” 徐凤娇瞪眼,“我就是……就是没去过那种地方。” 陈野乐了:“纺织厂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平时懟我的劲儿哪去了?” 徐凤娇踹了一脚他的车后轮:“少废话!带路!” —— 清河第一纺织厂门口,陈野笑著递上一根烟,门卫大爷不大会就把李玉芬叫了出来。 “凤娇妹子也来了。” 李玉芬热情地拉著徐凤娇的手:“走走走,去食堂坐坐,今儿正好尝尝我们厂的招牌菜!” 陈野站在原地,看著两女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愣著干啥?”徐凤娇回头瞪他,“跟上啊!” 陈野:“……” 得,这位姑奶奶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李大姐很热情,不但牵线搭桥让厂子食堂收下了东西,给的还都是不低的价格。 又邀请两人在纺织厂蹭了一顿饭。 回村的路上,徐凤娇心情显然不错,嘴里还哼著小曲儿。 第77章 虎爷的智慧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嘻嘻哈哈间,很快就靠近了村口。 “哎哟,可算回来了!” 李二狗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老远看见两辆自行车晃晃悠悠地驶来,立马蹦起来挥手,“野哥!凤娇姐!” 陈野单脚撑地停下车子,抹了把汗:“咋了?这么著急?” “能不急吗?” 李二狗凑上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今儿个村里可热闹了!老赵家送来两只野兔,李老头的闺女采了一篮子鲜蘑菇,还有……” “还有啥?” 徐凤娇把车停稳,甩了甩髮酸的胳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还有你哥,徐大牛,又打了只狍子,正搁村委会门口蹲著呢!说是要等你回来验货!” 徐凤娇眼睛一亮:“真的?我哥那手艺,打的狍子肯定肥!” 陈野却皱起眉头:“再这么打下去,山里的狍子该绝种了。” “呸!”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你懂啥?狍子这玩意儿,越打越多!去年我哥打了三只,今年反倒见著七八只!” 陈野张了张嘴,想起后世那些濒危动物,最终只是嘆了口气:“行吧,先去村委会看看。” —— 村委会大院。 两人刚拐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三十多个村民排著长队,每人手里都拎著东西。 有挎篮子的,有背麻袋的,还有直接扛著猎物的。 “我的亲娘哎……”徐凤娇瞪大眼睛,“这阵仗……” 陈野也傻眼了:“昨天不才十几个人吗?” “野子回来了!”排在最前头的王婶眼尖,立刻喊了一嗓子。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野子!先看我的!我这蘑菇可是今早现采的!” “让让!我这野兔还热乎著呢!” “都別挤!我这儿有上好的天麻!” 陈野被吵得脑仁疼,赶紧举手示意:“安静!都安静!一个个来!” 徐凤娇已经搬出了那张破木桌,往院子中央一放,叉腰喊道:“排队!不排队的別想卖!” 她这一嗓子比什么都管用,人群立刻规规矩矩排成了一条长龙。 ”哥!”徐凤娇朝队伍末尾招招手,“你打的狍子那?” 徐大牛乐呵呵地扛著狍子走过来,往桌上一放:“瞅瞅!比上回那只还肥!” 陈野上前摸了摸狍子的皮毛,又掰开嘴看了看牙齿:“嗯,是只壮年的,没病没伤。” 他抬头问道,“多重?” “三十八斤!”徐大牛得意地挺起胸膛,“我特意称了的!” 徐凤娇已经麻利地翻开帐本:“成,还是一块二一斤。” 陈野掏出钱,“三十八斤,一块二一斤,正好,四十五块六毛!给你四十六。” 徐大牛接过钱,手都在抖:“我的亲娘……四十六……” 围观的村民一片譁然。 “四十六?这么多?!” “我滴个乖乖……徐大牛两天挣了快有一百了吧?” “明儿我也上山打狍子去!” 徐凤娇敲了敲桌子:“下一个!” —— 支青点外。 苏晓兰挎著洗衣篮,远远望著村委会热闹的场景,咬了咬嘴唇。 “看什么呢?” 同屋的女知青走过来,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嗤笑一声,“哟,那不是你以前的“跟班”吗?现在可风光了。” 苏晓兰没吭声,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听说他一天能挣好几十呢!”女知青继续煽风点火,“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怎么不去套套近乎?” “谁跟他熟了!” 苏晓兰猛地转身,“一个乡下泥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气冲冲地往河边走,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以前陈野天天围著她转,送野味、挑水、干活……现在倒好,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更可气的是,那个徐凤娇,一个粗手粗脚的村姑,凭什么取代她! “哗啦——”洗衣篮掉在地上,衣服散了一地。 苏晓兰蹲下身,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苏晓兰!” 同屋的女知青在房间喊道,“今天你该你去挑粪啦!” 她指甲掐进掌心——以前这种脏活,陈野早抢著替她干了…… —— 县城,虎爷据点之一,一个看似普通的废品收购站。 “虎爷,其中一辆拖拉机已经给县里孙主任送去了。” 阿强擦了擦汗,“按您说的,只要了四千。” 虎爷靠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著茶:“孙主任有什么反应?” “高兴坏了!” 阿强眉飞色舞,“孙主任亲自接的车,说改天要请您吃饭,谢谢您呢!” “嗯。”虎爷点点头,“另外两辆车的手续呢?” “在这儿!” 阿强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两辆拖拉机,全部手续齐全,牌照都上好了!” 虎爷接过来看了看,满意地笑了:“不错,这下就齐活了。” 阿强挠挠头:“虎爷,我不明白……那拖拉机值七八千呢,您为啥……” “蠢货!”虎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钱重要还是人情重要?” 他压低声音,“县里孙主任正愁拖拉机不够使,咱四千块卖他,他得记这个情!” 阿强捂著脑袋,一脸委屈。 虎爷眯起眼睛:“县里欠我这个人情,以后办事方便。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你觉得能隨手拿出三辆拖拉机的人,会是简单角色?” “別忘了,之前这些东西可是仿佛凭空出现的!” 阿强瞪大眼睛:“您是说……陈野他真的是……” “我什么也没说。”虎爷摆摆手,“咱们只要办好他交代的事情就行!” “而且要办得漂亮!有了县里的手续,这两辆拖拉机用起来就一点问题没有了!” 虎爷摸著手腕上的疤喃喃自语:“能凭空变出三辆拖拉机的……要么是条真龙,要么……” 他脸色一变,赶紧打消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 靠山屯村委会。 天色渐晚,最后一个村民也领了钱,欢天喜地地走了。 陈野瘫坐在椅子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动。 “给。” 徐凤娇递过来一碗水,“喝点,瞧你那样儿,跟跑了十里地似的。” 陈野接过碗,一饮而尽:”比跑十里地还累……” 他看了看帐本,“今天收了多少?” “野兔九只,山鸡十二只,狍子一只,各种蘑菇山货七十多斤,还有不少草药……” 凤娇翻著帐本,“总共出去二百八十六块五。” 陈野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又得跑县城……尤其是鲜货,不能储存太久!” “这事,不能只有咱们两个做,得增加人手!” “你打算找谁?”徐凤娇问道。 “再说吧。” 陈野暂时也没有合適的人选,嘆了一口气。“总能找到合適的。” 第78章 帮手 昨天收的鲜货、乾货都不少,陈野把货分成了几份,小声嘀咕。 “今天得跑四个地方。” 陈野掰著手指头数,“国营饭店、医院、公安局,还有红星纺织厂那边也得送一趟。” 徐凤娇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撇嘴道:“再这么跑下去,我这两条腿迟早废了。” “要不你歇著?我自己去?”陈野试探性地问。 “歇啥歇?”徐凤娇瞪他,“我不去,你一个人能扛得动?” 陈野嘿嘿一笑:“那你还是跟著吧。” 两人一路拌著嘴,很快到了县城。 —— 国营饭店的陆师傅照例收了陈野送来的鲜货。 收完钱,陈野单独拎出来一只松鸡递了过去。 “陆大哥,这是给您留的,带回去给嫂子和家里的孩子尝尝鲜。” 陆师傅挑挑眉:“你小子,这是要贿赂我啊?” “啥贿赂不贿赂的。” 陈野笑笑:“就是一点心意,陆大哥不要嫌弃就行。” “行,你小子会来事,我也就不见外了!” 离开国营饭店,陈野又单独拎出三只松鸡,用草绳捆好。 “这又是给谁的?”徐凤娇好奇地问。 “唐队长、郑院长,还有周护士长。”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陈野把鸡掛到车把上,“人情世故,该走还得走。” 徐凤娇挑眉:“哟,陈老板挺会来事儿啊?” 陈野白了她一眼:“少阴阳怪气,走,先去公安局。” —— 回村的路上,陈野蹬著自行车,眉头紧锁。 “咋了?愁眉苦脸的,挣钱了还不高兴?”徐凤娇在后头问。 “我在想,光靠咱俩这么跑,迟早累死。” 陈野嘆气,“还是得找帮手。” “帮手?” 徐凤娇挑眉,“你想好找谁了?” 陈野沉吟片刻:“李二狗。” “他?” 徐凤娇嗤笑,“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閒的,能行吗?” “你別看他吊儿郎当的,人其实挺机灵。” 陈野解释道,“而且他跟我关係不错,信得过。” “那记帐呢?总不能让他来算吧?” “李书华。” “谁?” “老支书家的大儿子。” 陈野解释道,“就是前些年救落水小孩,差点把自己淹死的那个。” 徐凤娇恍然大悟:“哦!那个病秧子!我都差点忘了咱村还有这么个人了。” “別这么说。” 陈野皱眉,“人家是读书人,要不是因为救人害得自己身子垮了,当年选村长,也落不到赵有才头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凤娇撇撇嘴:“但是,书华叔很少出来走动……他能行吗?” “身子不好,但脑子好使。” 陈野解释,“记帐又不用体力,他高中毕业,比村里谁都强。” 徐凤娇想了想,点头:“行,那回去问问。” —— 回到靠山屯,陈野直接去了李二狗家。 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二狗她娘的骂声:“整天游手好閒的,你看看你哥,再看看你弟!就你不爭气!” 李二狗正蹲在院子里啃地瓜,见陈野来了,眼睛一亮:“野哥!稀客啊!” “少贫。” 陈野笑著踢了他一脚,“有个活儿,干不干?” “啥活儿?”李二狗三口两口把地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帮我收货、验货、搬货。” 陈野直接道,“一天一块钱,其实也不用干一天,每天干两三个小时就行。” “噗——!” 李二狗一口地瓜渣喷出来,“一天多少钱?” “一块。” “我的亲娘!” 李二狗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野哥!你是我亲哥!这活儿我干了!” 陈野乐了:“別高兴太早,得认真干,把控好质量。要是有人以次充好,我可不要。” “放心!” 李二狗拍著胸脯,“我李二狗虽然平时混了点,但办事绝对靠谱!” 他搓著手,嘿嘿直笑:“野哥,那个……工钱……” “日结!”陈野爽快道,“干一天拿一天。” 李二狗眼眶突然红了:“野哥,我……我……” 陈野嚇了一跳:“咋还哭上了?” “我……我就是高兴!” 李二狗抹了把脸,“我家穷,还数我最没出息,我哥我弟都娶上媳妇了,就我光棍一个……” “现在好了,我一天能挣一块钱,攒半年也够我娶媳妇了!”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明年哥先给你娶个嫂子!” 李二狗:“???” —— 从李二狗家出来,陈野又去了老支书家。 老支书正坐在门槛上抽旱菸,见陈野来了,笑眯眯道:“野子,有事?” “嗯,有点事,我来找书华叔。” 老支书一愣:“找他干啥?” “有个轻鬆的活儿,想请他帮忙。” 老支书沉默片刻,嘆了口气:“他那身子骨干不了活。” “不费力气。” 陈野赶紧解释,“就记记帐,算算钱,坐著就行。” 老支书眼睛一亮,转头朝屋里喊:“书华!出来!有人找!” 不一会儿,一个瘦高的男人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李书华脸色苍白,走路有些虚浮,但眼神却很清明。 “你是?陈野?你找我?”他有些疑惑。 陈野开门见山:“书华叔,我想请你帮忙记帐,一天一块钱,你看成不?” 李书华愣住了。 老支书激动得菸袋锅子都拿不稳了:“野子,这……这……” “李四爷,您別激动。” 陈野笑道,“书华叔脑子好使,这活儿挺適合他的。” 李书华嘴唇颤抖,半晌才哑著嗓子问:“……真给我一块钱一天?” “对。” “……我干。” —— 下午,村委会大院。 李二狗早早地就来了,正帮著徐凤娇摆桌子。 见陈野带著李书华过来,他咧嘴一笑:“书华叔!你也来啦!” 李书华点点头,有些拘谨。 陈野拍了拍手:“行了,今天开始,二狗负责验货、搬货,书华叔记帐、发钱,凤娇这两天先负责监督。” 徐凤娇挑眉:“我成监工了?” “你眼神毒,谁也別想糊弄你。”陈野笑道。 很快,村民们陆续来了。 “野子,今儿换人了?”王婶好奇地问。 “对,以后李二狗和李书华负责收货、给钱。” 陈野解释道,“大家放心,价格不变。” 李二狗麻利地接过王婶的篮子,翻看里面的蘑菇:“嗯,成色不错,晒得也干。” 另一边,李书华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记著帐,算盘打得噼啪响。 —— 傍晚,收工后。 李二狗兴奋地数著刚到手的工钱:“一块钱!哈哈!我李二狗也能挣钱了!” 他兴奋道:“野哥,明天还继续不?” 陈野点头:“继续,以后就固定这个点儿。” 李书华合上帐本,轻声道:“今天收了四百一十四块三毛的货。” 陈野拍拍他肩膀:“叔,辛苦了。” 李书华摇头,嘴角微微上扬:“不辛苦……挺好。” 徐凤娇突然小声问道:“书华叔……好像挺高兴的。” 陈野点头:“嗯,他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废人,现在能挣钱了,心里舒坦。” 徐凤娇侧头看他:“你为啥帮他?” 陈野耸肩:“顺手的事儿,再说了,老支书对咱不错。”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野,你有时候……还挺像个人的。” 陈野:“……徐凤娇,你夸人的方式真特別。” 第79章 拖拉机进村 夜色渐沉,陈家宅院。 陈野的爷爷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捏著旱菸杆,眉头皱得很深。 对面站著陈野二叔陈富贵和三叔陈富財,二婶刘翠和三婶王秀英站在后头,嘴里不停叨叨。 “爹,您说说,野子这事儿办得得道吗?” 三叔陈富財搓著手,一脸愤懣,“他收山货挣钱,自己家人去卖东西,他也不说照顾一点。” “现在还找外人帮忙,李二狗那个二流子一天一块钱,老支书家那个病秧子也给一块钱!咱自家人反倒靠边站?” 二婶刘翠立刻接茬:“就是!他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挣钱的好事儿全给外人,他还是不是陈家的人了?” 老爷子“啪”地把烟杆往炕桌上一磕,火星子溅出来:“放你娘的屁!” 一屋子人顿时噤声。 老爷子瞪著眼,手指头挨个点过去:“你们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是谁想逼著野子娘俩净身出户的?连口铁锅都要抢!” 三婶王秀英訕訕道:“爹,那都是老黄历了……” “老黄历?” 老爷子冷笑,“这才过去几个月啊?你给我说是老黄历了?” “现在看人家盖新房、挣大钱,舔著脸来攀亲戚?我呸!” 二叔陈富贵涨红了脸:“爹,我们这不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流你祖宗!” 老爷子抄起烟杆就要打,“野子为啥不找你们?你们心里没数?” “老三,你当初当会计的时候,没少剋扣队里的工分吧?” “老二,你媳妇刘翠前些年还到处嚼舌根,说野子娘眼睛瞎是报应!” 二婶刘翠脸色一白,缩著脖子不吭声了。 老爷子越说越气,嗓门震得房梁嗡嗡响:“我告诉你们,野子现在有出息,那是人家自个儿的本事!” “你们谁敢去捣乱,老子先打断他的腿!” 三叔陈富財还不死心,小声嘀咕:“我们这不也是想著多挣点钱……” “想挣钱,自己去想办法挣!” 老爷子一烟杆敲在炕桌上,“滚!都给我滚!” —— 第二天一早,陈野蹬著自行车,独自往县城去。 今天他没让徐凤娇跟著,只带了些不容易储存的鲜货打算去一趟国营饭店—— 车轮碾过土路,陈野心里盘算著:今天得去虎爷那儿取拖拉机了。 虽然虎爷说三天后就能办妥,但他估摸著,以虎爷的能耐,说不定早就搞定了。 把东西送到国营饭店,陈野马不停蹄地就去了虎爷的那家废品收购站。 刚到虎爷的废品站,阿强就笑嘻嘻地迎上来:“陈哥!您来了!快请进!” 陈野总感觉这次,对方好像有点过於客气了,甚至有点討好的感觉。 院子里,虎爷正蹲在一辆崭新的拖拉机旁边,拿块抹布擦车灯。 见陈野进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来了?” 陈野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鋥亮的车头:“虎爷,这手续办得咋样了?” “早办妥了!” 虎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啪地拍在陈野手里,“牌照、行驶证、购车证明,全齐活!” 陈野翻开一看,愣住了:“购车证明都有?……哪来的?” 虎爷眯眼一笑:“以后这两台车就是县农机厂淘汰的旧车,翻新了一下,咱们正经路子买下来的。” 陈野嘴角抽了抽——这车可是自己系统出品,崭新得能照出人影,哪像翻新的? 但他知道,虎爷的做法完全没毛病,拱手道:“谢了虎爷,您老费心了。” 虎爷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送我那辆,我卖了。” “卖了?” 陈野一愣,“卖给谁了?” “县里的孙主任。” 虎爷伸出四根手指,“这个数。” “四千?” 陈野瞪大眼,“那车不是能值七八千吗?” 虎爷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钱重要,还是人情重要?”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孙主任管全县农机调配,我四千块卖他,他得记我这个情!往后……” 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你这两辆车在清河县,放心开!谁来查,都是正规渠道来的!” 陈野恍然大悟,心里暗嘆:虎爷这手腕,绝了! —— 晌午,靠山屯村口。 几个小孩正蹲在泥坑边玩石子,突然听见“突突突”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快看!那是啥?!”一个鼻涕娃指著远处大叫。 土路尽头,一辆铁皮怪兽喷著黑烟,轰隆隆驶来。 车头上,陈野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冲他们挥了挥:“闪开点!別溅一身泥!” 孩子们“嗷”一嗓子散开,边跑边喊:“野子叔开拖拉机回来啦!” 动静惊动了整个村子。 老支书拄著拐杖从村委会躥出来,鞋都跑掉一只:“啥?拖拉机?到咱村来了?” 李二狗正在茅厕蹲坑,闻言提著裤子就往外冲:“哪儿呢?让我瞅瞅!” 徐凤娇原本在家学著纳鞋底,听见外头闹哄哄的,推开窗子一瞧,眼睛顿时瞪圆了:“这傻子……真弄回来了?” 拖拉机碾过村中央的土路,最终停在村委会门口。 陈野跳下车,瞬间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野子!这车你从那里开来的?” “这么大的,能拉多少货啊?” “让我摸摸!我这辈子还没摸过拖拉机呢!” 陈野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托朋友买来的,以后,谁家有需要,提前打招呼。” 老支书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铁皮,眼眶突然红了:“好……好啊!咱靠山屯也有拖拉机了!” 陈野笑道:“四爷,往后需要拉东西,您说话!” 人群外,三婶王秀英酸溜溜地撇嘴:“显摆啥呀……” 二婶刘翠拽了拽她袖子,压低声音:“走,回家找爹商量去!这车!农忙的时候,说啥也得借来用用!” 另一边,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神一个劲儿往陈野身上瞟。 “野子还没对象吧?” “呸!没看徐凤娇天天跟著他?早內定了!” “徐凤娇有啥好的?凶得跟母老虎似的……” 正说著,徐凤娇拎著根烧火棍走过来,冷笑一声:“说谁母老虎呢?” 妇女们顿时作鸟兽散。 陈野瞥见这一幕,憋笑憋得肚子疼。 他冲徐凤娇招招手:“过来!带你兜风!” 徐凤娇哼了一声,嘴上嫌弃“谁稀罕”,脚却诚实地迈了过去。 李二狗猴急地扒住车斗:“野哥!也带我一个!” “上来!”陈野一挥手,“今儿高兴,拉你们溜一圈!” 拖拉机“突突突”喷著黑烟,慢悠悠驶出村子。 车斗里,李二狗大呼小叫,徐凤娇死死抓著栏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第80章 新房宴 接连几天,靠山屯村委会门口都排著长队。 李二狗蹲在木桌前,麻利地翻看著王婶递来的干蘑菇,捏了捏,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嗯,晒得挺干,没长虫,合格!” 王婶乐呵呵地接过钱,转头对后面排队的人炫耀:“瞧瞧,野子这儿就是痛快!现钱!不拖不欠!” 队伍里有个生面孔的汉子,扛著半麻袋东西,探头探脑地问:“兄弟,外村的收不收?” 李二狗一摆手:“收!但得按咱们的规矩来——货好,价公道,不扯皮!” 那汉子赶紧点头:“成!成!我是下河村的,听说你们这儿收山货,特意走了十几里路来的……” 李书华坐在一旁,一笔一划地记著帐,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陈野蹲在拖拉机旁边,远远看著这一幕,心里踏实了不少。 徐凤娇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烤红薯:“咋样?当甩手掌柜的感觉不错吧?” 陈野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爽!早知道就该早点找帮手。” “德行!” 徐凤娇目光扫过队伍末尾几个生面孔:“那几个是外村的吧?” 陈野顺著她视线看去:“嗯,听二狗说,昨儿就有外村的人过来了,规矩学得挺快,没敢耍样。” “敢耍样,腿给他们打断。” 徐凤娇轻哼一声,停顿了一下,她接著说道。 “明天你开车去送货,我就不跟著了。我在盯著点,別让李二狗那小子偷懒。” “他敢?” 陈野乐了,“一天一块钱,他恨不得把命卖给我。” 正说著,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紧接著是跑著过来的小丫尖叫声:“舅舅!新房好啦!姥姥喊你回去!” —— 陈野家的五间大瓦房终於完工了,青砖灰瓦,窗明几净,在靠山屯里格外扎眼。 帮忙盖房的师傅、村里走得近的亲戚朋友,全都来了。 陈母端著一簸箕生,挨个分给眾人:“大傢伙儿都抓把生,沾沾喜气!” 大伙笑呵呵地接了,嘴里说著吉祥话。 “野子,瓦片都检查过了,一点不漏!” 张瓦匠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房子,住个三五十年绝对没问题!” 陈野笑著递过去一根烟:“张叔,辛苦了啊。” 院子里,老支书背著手,慢悠悠地转悠,时不时摸摸新砌的砖墙,嘖嘖称奇。 “这砖,这瓦,这木料……野子,你这房子,搁咱村头一份啊!” 陈野递了根烟过去:“四爷,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帮您家也翻修翻修。” 老支书摆摆手:“算啦,我这把老骨头,住不了几年了,折腾啥?” 徐凤娇繫著围裙,正指挥几个妇女端菜,嗓门亮得全村都能听见:“肉菜放中间!凉菜摆边上!酒呢?酒咋还没拿来?” 今天早早就结束了收货的李二狗抱著几坛地瓜烧衝进来:“来了来了!酒来了!腿都差点给我跑断!” 眾人鬨笑。 陈野大姐陈梅拉著小丫,挨桌发喜。 小丫蹦蹦跳跳地,嘴里塞满了,含糊不清地喊:“我舅家新房可漂亮啦!” 八仙桌摆了六张,桌上堆满了菜——红烧肉、小鸡燉蘑菇、蒸腊肠、炒鸡蛋…… 陈野搬出一坛地瓜烧,挨个给男人们倒上。 老支书端著酒杯站起来,声音洪亮:“来!咱们敬野子一杯!年纪轻轻,盖新房、做买卖,给咱靠山屯爭脸!” “干!”眾人举杯。 —— 吃完饭,大姐夫张建军蹲在墙角,跟四舅五舅嘮嗑。 陈野走过去,给他们挨个递了根烟:“姐夫,四舅,五舅,有个事儿跟你们商量。” “啥事儿?”大姐夫问。 陈野压低声音:“我想让你们在你们村也收山货。” 四舅一愣:“我们也收?” “对。”陈野点头,“价格比我这儿低一毛。” “比如野兔我这儿六毛收,你五毛收,再六毛卖给我,赚个差价。” 大姐陈梅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张建军搓著手:“可……万一有人嫌价低,闹起来咋办?” “爱卖不卖!” 徐凤娇插嘴,“嫌便宜让他们自己跑黑市去!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 陈野笑著点头:“对,价格透明,不强迫。但有一条——品质必须过关,尤其是鲜货,烂得蔫的一律不要!” 五舅有些犹豫:“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陈野笑了笑:“你们就说是帮靠山屯生產队收的,有人问,就往我这儿推。” “但也不用太张扬,有卖的就收,不用大肆宣扬。” 大姐夫倒是爽快:“成!反正农閒时也没事干,挣点是点。” 陈野拍拍他肩膀:“姐夫,上河村就交给你了。” “记住,价格透明,爱卖不卖,嫌便宜的让他们自己跑黑市去。” 大姐夫咧嘴一笑:“明白!” —— 支青点里,苏晓兰正费力地搓洗著一大盆衣服,手指泡得发白。 同屋的女知青黄芳嗑著瓜子,倚在门框上看热闹:“晓兰,今天轮到你去挑水了吧?” 苏晓兰手一顿,咬牙道:“我知道!” 黄芳嗤笑:“以前这些活儿不都是陈野帮你干吗?现在咋不叫他了?” “关你屁事!”苏晓兰猛地站起来,水盆“咣当”一声翻倒在地。 黄芳也不恼,阴阳怪气地说:“哟,脾气见长啊?” “可惜啊,人家陈野现在眼里只有徐凤娇,哪还看得上你?” 苏晓兰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只是蹲下身,默默收拾洒了一地的衣服。 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声,她抬头望去——陈野的新房方向,鞭炮的红纸屑漫天飞舞,仿佛隱约能看到他和徐凤娇並肩站在一起的身影。 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陈野冒著大雪给她送野兔的情景。 那时候,他笑得傻乎乎的,鼻头冻得通红…… “呸!” 她狠狠唾了一口,不知是在唾弃陈野,还是在唾弃自己。 —— 宴席散后,大姐一家准备回上河村。 小丫抱著陈野的腿不撒手:“舅舅!我不想走!新房可漂亮了!” 陈野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乖,等过些日子,舅舅接你来住。” 大姐陈梅眼眶有些红:“野子,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姐,放心吧。” 陈野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倒是你们,路上小心。” 大姐夫张建军拍了拍拖拉机车斗,越摸越喜欢:“要不……你送我们一趟?” 陈野乐了:“行啊!今儿咱坐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突”地行驶在土路上,车斗里坐著大姐一家和四舅五舅。 五舅摸著车斗边缘,感嘆道:“这玩意儿就是比牛车快啊!” 陈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四舅,五舅,大榆树村那边,就拜託你们了。” 四舅点头:“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五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野子,这生意……真不会出事吧?” 陈野笑了笑:“只要咱们不贪心,稳扎稳打,问题不大。” 第81章 小芳? 清晨,陈野蹲在院子里,翻看著帐本。 这一个月下来,生意算是彻底步入正轨。 靠山屯、上河村、大榆树村,三个村子的山货源源不断地收集起来,他再统一往县城送。 不能储存的鲜货每天骑自行车跑国营饭店,可以储存山货则攒几天,用拖拉机一次性拉去两家纺织厂或者医院,公安局食堂。 利润不算暴利,但胜在稳定——刨去收购价、运输损耗、人工成本,再加上偶尔送一些东西出去做人情。 一斤山货净赚还不到两毛钱。 但一个月下来,帐上也多了两千三百多块钱。 “嘖,比想像中少点。”陈野咂咂嘴,但也没太在意。 他本来就没打算一口吃成胖子,现在这规模刚刚好,既能让村民挣点活钱,又不至於太扎眼。 “二狗!”陈野合上帐本,喊了一嗓子。 李二狗闻言“哎”了一声,跑过来:“野哥,啥事儿?” “给。”陈野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递过去,“这月的奖金。” “三……三十?!” 李二狗眼珠子瞪得溜圆,手都在抖,“野哥,这……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 陈野笑道,“你这一个月跑前跑后,验货搬货,没出过岔子,该得的。” 李二狗眼眶一下子红了,攥著钱,声音发哽:“野哥,我……我李二狗这辈子没挣过这么多钱……” “出息!”陈野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往后只会更多。” 正说著,李书华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身子骨弱,走两步就喘,但精神头比之前好了不少。 “书华叔。” 陈野同样递过去三十块,“您的。” 李书华没接,只是摇头:“野子,我每天就记记帐,一天一块钱的工钱已经够多了,这钱我不能要。” “拿著。” 陈野直接把钱塞他手里,“记帐、算帐,也是费脑子的辛苦活!没您我这生意早乱套了。” 李书华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声道:“……谢谢。” 李二狗挠挠头:“野哥,你说咱这买卖,还能再做大点不?” “急啥?”陈野瞥他一眼,“现在这样稳稳噹噹的,不比啥强?” “也是,也是。” 李二狗嘿嘿一笑:“就是感觉,外村来的还不是很多,如果咱们宣传宣传,收的东西还能翻几倍。” 陈野摇摇头:“外村的可以收,但现在还不能主动去拉人,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得一步一步来!不能著急!” —— 中午,陈野正打算偷懒,睡会午觉,李二狗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野哥!不好了!” “咋了?”陈野抬头。 “你二婶带了个姑娘来,在村里到此张扬,说是要给你说亲!” 陈野:“???啥玩意?” 陈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说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陈野黑著脸站起身:“走,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她要闹什么么蛾子!” 村委会门口,二婶刘翠正拉著一个穿褂子的姑娘,满脸堆笑地跟村民们吹嘘。 “瞧瞧,这是我娘家侄女,勤快著呢!针线活、做饭样样拿手!” 那姑娘低著头,羞答答地绞著衣角,时不时偷瞄一眼周围,显然也是被硬拉来的。 陈野大步走过去,冷著脸道:“二婶,你这是干啥?” 刘翠一见陈野,立刻眉开眼笑:“野子啊,来来来,这是小芳,今年十八了,还没说人家呢!” “我和她说了你的情况,小芳可是对你钟意的很,人都和我直接过来了!” 陈野无语,如果不是人多,他真想直接甩对方一巴掌:“二婶,我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可没让你给我说亲。” “哎呀,咱都是一家人,二婶这也是关心你的婚姻大事!” 刘翠拽著那姑娘往前推,“你看看,多水灵的姑娘,配你正合適!”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开始起鬨。 “野子,要不你就收了唄!” “就是,人家姑娘都送上门了!” 陈野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哟,这是要给我家野子说亲啊?他二婶你啥事这么好心了?” 眾人回头,只见陈母冷笑著走了过来。 刘翠脸色一变,訕笑道:“大嫂,我这不是想著野子年纪不小了嘛…我这也是好意…” 陈母点点头:“是啊,是不小了。” 她走到那姑娘面前,和蔼地问道:“闺女,多大了?” 姑娘怯生生地回答:“十、十八……” “十八啊,真好。” “闺女,回家去吧,我家小子跟你不合適。”陈母对著女孩笑了笑说道。 她转头对刘翠说道,“他二婶,我家野子的婚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刘翠急了:“大嫂,你这话啥意思?我这不是为了野子好吗?” 陈母依旧笑眯眯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提高:“我已经打算找媒人去徐家提亲了!” 全场瞬间安静。 刘翠张大嘴:“啥?徐家?徐凤娇?!” 陈母点头:“对,就是凤娇那丫头。”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嘛!他俩肯定有事儿!天天腻歪在一起!” “徐凤娇?那丫头凶得很,野子能降得住?” “你懂啥,人家那是般配!我就看他俩合適的很!” 刘翠脸都绿了,还想再说什么,陈母已经转身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儿呀,忙完了早点回家。” “对於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少搭理!” 陈野:“……好。” 自家老娘,挺霸气呀! 刘翠见没戏了,只好拉著那姑娘灰溜溜地走了。 李二狗凑过来,小声问道:“野哥,你真要娶凤娇姐啊?” 陈野瞥他一眼:“咋,你有意见?” 李二狗赶紧摇头:“没没没!我就是觉得……凤娇姐以后要是成了我嫂子,我是不是还得小心点?” 陈野乐了:“知道就好。” —— 傍晚,陈野回到家,发现陈母不知道啥时候买了一堆东西。 “娘,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陈母头也不抬:“明天找媒人去徐家说亲,不得带点礼?” 陈野一愣:“真去啊?这么快?” “快啥快?” 陈母白他一眼,“你都多大了?再说了,凤娇那丫头多好,再不抓紧,被人抢了咋办?” 陈野哭笑不得:“谁能抢她啊?” 陈母哼了一声:“你以为呢?今天你二婶敢带人来和你说亲。” “明天保不齐就有別人动心思,去给凤娇丫头说媒!” 陈野想了想,便没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陈母突然问道:“野子,你喜欢凤娇不?” 陈野心里一颤,耳朵有点热:“还、还行吧。” 陈母笑了:“还行是啥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陈野低头片刻,闷声道:“……喜欢!” “娘。明儿个,您去找刘媒婆吧。” 陈母先是一愣,隨即眉开眼笑:“想通了?肯娶凤娇了?” 陈野乾咳一声:“嗯。” “早该这样!”陈母拍了下大腿,“不用明天,我现在就去找刘媒婆!” 陈野:“……” 第82章 这事成了 第二天一早,刘媒婆挎著红布包袱,扭著腰进了徐家院子。 “哎哟,徐兄弟!大喜啊!” 刘媒婆嗓门敞亮,手里捏著块红手绢,笑得见牙不见眼。 徐老蔫正蹲在门槛上磨猎刀,闻言抬头:“刘大姐?啥风把您吹来了?” 刘媒婆一拍大腿:“还能是啥风?喜风唄!” 她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陈野他娘托我来提亲,相中你家凤娇丫头啦!” 徐老蔫愣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我当啥事儿呢!成啊!这事凤娇丫头乐意就成!” 灶房里面,徐凤娇正在烧火做饭,听见动静,手里的柴火“咔嚓”折成两截。 “妹!” 徐大牛听到动静跑到灶房,憨憨一笑,“陈野家来提亲了!” 徐凤娇耳根一热,强装镇定:“提就提唄,关我啥事?” “凤娇!倒茶!”徐老蔫冲灶房喊了一嗓子。 徐凤娇闷头“嗯”了一声,拎著茶壶出来,给刘媒婆倒了碗粗茶,眼皮都没抬:“刘婶子,喝茶。” 刘媒婆眯著眼打量她,笑得满脸褶子:“哎哟,瞧瞧凤娇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怪不得陈野那小子惦记!” 徐凤娇耳根一热,扭头就往外走:“爹,我去村委会了!” “站住!” 徐老蔫瞪眼,“这么大的事儿,你跑啥?” “就是!” 刘媒婆一把拽住徐凤娇的袖子,“丫头,你可是主角!来,坐下听听!” “凤娇啊,陈野那孩子你也熟,人踏实,能干,现在又有出息……” “我知道。”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徐凤娇打断她,“他挺好。” 刘媒婆一噎,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全卡嗓子眼里了。 徐老蔫挠挠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徐凤娇弯腰打水,辫子一甩:“爹,您看著办。” 说完,她健步如飞地进屋了。 刘媒婆和徐老蔫面面相覷。 “这……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刘媒婆小声问。 徐老蔫咧嘴一笑:“乐意!我闺女要是不同意,早拿扁担赶人了!” —— 晌午,陈野蹲在村委会门口理帐本,李二狗风风火火衝过来:“野哥!成啦!刘媒婆从徐家出来了,挎的包袱空啦!” “你和凤娇姐的事情,没跑了!” 陈野笔尖一顿,嘴角不自觉上扬:“哦。” 李二狗挤眉弄眼:“哦啥哦?你就不问问凤娇姐啥反应?” “她能有啥反应?” 陈野合上帐本,“还能拎著柴刀追刘媒婆三条街?” 话音刚落,他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徐凤娇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咬牙切齿:“陈野!你皮痒了是吧?” 陈野缩著脖子乾笑:“我错了!错了!” 围观的村民哄堂大笑。 老支书叼著菸袋踱过来:“凤娇啊,以后揍野子记得关起门来揍,在外面,得给爷们留点面子!” 徐凤娇气得跺脚:“四爷!您也跟著起鬨!” 李二狗凑过来,贱兮兮地问:“野哥,马上就要定亲了,说说啥感觉?” 陈野抓起一把干蘑菇砸他:“干活去!少打听!” 徐凤娇瞥了陈野一眼,突然问:“你真想好了?” 陈野手上动作一顿:“啥?” “娶我啊。” 徐凤娇盯著他,“不后悔?” 陈野乐了:“后悔啥?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徐凤娇冷哼一声:“那可说不准。” 陈野凑近一步,突然有些贱兮兮的说道:“要不……你先试试?” 徐凤娇耳根通红,一把拧住他耳朵:“试你个头!” 李二狗捂著眼睛溜了:“我啥也没看见!” —— “陈野,要不……咱们先不著急结婚行吗?”徐凤娇突然有些心事重重的说道。 陈野一愣,凑过去:“咋了?担心嫁给我吃亏?” “我……” 徐凤娇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道,“我哥还没成亲呢!” 陈野瞭然。 徐大牛人憨厚,但嘴笨,相亲几次都黄了。 按当地习俗,妹妹比哥哥先结婚,哥哥会被人笑话。 “我有办法。”陈野突然摸出一沓钱。 徐凤娇看著塞到手里的一千块钱,愣住了:“你干啥?” “给你哥盖房。” 陈野咧嘴一笑,“三间大瓦房立起来,说媒的能踏破你家门槛!” 徐凤娇手像被烫到似的:“不行!这太多了!” “还跟我见外?” 陈野强行把钱塞她兜里,“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 徐凤娇低头盯著鞋尖,半晌才闷声道:“……五百就够了,我哥最近打猎也攒了些。” 陈野乐了:“成,听你的。” 徐凤娇捏著钱,突然红了眼眶:“陈野,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陈野望了望天:“可能……上辈子欠你的?” “呸!” 徐凤娇破涕为笑,踹了他一脚,“油嘴滑舌!” —— 陈家院里,陈母乐呵呵地给刘媒婆塞了个红包:“辛苦您跑这一趟!” 刘媒婆捏了捏厚度,眉开眼笑:“哎哟,您客气啥!俩孩子多般配啊!” “选个日子,两家坐下来吃顿饭,这事就算成了。” 刘媒婆指著黄历说道。“我看下个月初六就不错!” 陈野扛著一筐山货进门,闻言脚下一绊:“啥?下个月就结婚?” 陈母白他一眼:“想得美!这是定亲的日子!结婚的日子,得找人算算你俩八字,好好选一个日子!” 陈野鬆了口气,把筐子往地上一放:“那还行……我还以为您老急著抱孙子呢。” 陈母抄起扫帚作势要打:“小兔崽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 夜深人静,陈野躺在炕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最近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他总共就签到了两次。 第一次获得:【改良猪崽十二头(十母二公)。】 他盯著系统空间的猪仔虚擬影像——圆滚滚的肚子,粉嫩的鼻头,確实比普通猪崽精神。 系统说明写著:抗病性强,生长快,肉质优。 “这玩意儿……现在也用不上啊。”陈野挠头。 现在农村家里养一头猪也是可以的,但大规模养殖? 政策不允许,他也没精力搞。 陈野又看了看系统空间內,第一次签到时,系统隨机奖励的《母猪的產后护理——全套》。 他突然有些无语:“系统,你这是要让我改行当养猪专业户?” 【温馨提示:养猪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哦。】 陈野:“……”——先存著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 第二次签到又出现了一个新技能:【语言诱惑(无品级)】 【技能说明:主动使用,一定程度影响目標思维。(可让目標陷入恐慌、迷茫……等不良反应。也可以一定程度让目標听从宿主命令引导。)】 【具体效果取决於宿主精气神维持时间。注意!过度使用可能导致宿主陷入昏迷……】 陈野喃喃自语:“这技能……有点邪门啊?” 系统冷冰冰道:【此技能请宿主谨慎使用。】 第83章 举报风波 陈家,刘翠蹲在灶台前,手里的柴火棍狠狠戳著火膛,火星子噼里啪啦往外蹦。 “呸!徐凤娇那个野丫头,凭啥配得上野子?” 她咬牙切齿地嘟囔,“我娘家的侄女哪点比不上她?” 王秀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剥著豆子,闻言冷笑:“大嫂现在是得意了,儿子有出息,眼里哪还有咱们这些亲戚?” “就是!”刘翠把柴火一摔,“野子现在挣那么多钱,凭啥便宜外人?” 她那三角眼里闪著嫉妒的光:“富贵和富財可是他亲叔叔,他倒好,寧愿雇外人干活,也不拉自家人一把!” 王秀英眼珠子一转,突然压低声音:“哎,你说……野子这生意,真没问题?” 刘翠一愣:“啥意思?” “你想想,” 王秀英凑近,“他收那么多山货,往县城倒腾,这不就是投机倒把吗?” 刘翠眼睛一亮:“对啊!公社三令五申不准私人买卖,他这是顶风作案啊!” 两人对视一眼,王秀英阴惻惻地笑了:“要不……咱去公社举报?” 刘翠有些犹豫:“这……万一查出来是咱举报的……” “怕啥?” 王秀英撇嘴,“咱偷偷去,谁知道是咱?” “再说了,野子要是真被抓了,他那生意不就黄了?到时候,看他还能不能嘚瑟!” 刘翠一咬牙:“成!咱明天就去!” —— 第二天晌午,孙德海正坐在镇上公社办公室里喝茶看报,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一个瘦高个办事员探头:“孙主任,外头有两个妇女,说是来举报投机倒把的。” 孙德海挑眉:“哦?带进来。” 刘翠和王秀英缩著脖子进屋,眼神飘忽,手指绞著衣角。 “领导……”刘翠赔著笑,“我们是靠山屯的,来举报……” 孙德海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举报谁?举报啥?” 王秀英抢著道:“举报我们村陈野!他搞投机倒把,收山货倒卖,听说一天能挣好几十!” “陈野?”孙德海眉头一皱,“这名字有点耳熟……” 突然,孙德海眼神一冷。 ——他表小舅子赵有才,当初出事,好像就和这小子有些关係。 不过,赵有才被枪毙前,只是求自己帮忙照顾下家里,对於自己和陈野的恩怨並不愿意多说。 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敢搞资本主义那一套!” 刘翠和王秀英嚇了一跳,隨即暗喜——看来举报对了! 孙德海站起身,厉声道:“小王!去叫上几个人,现在就去靠山屯!我倒要看看,这个陈野有多大的本事!” —— 靠山屯村口,几个小孩正蹲在泥坑边玩石子,突然听见“突突突”的引擎声。 “快看!有车!”一个鼻涕娃指著远处大叫。 眾人抬头,只见一辆绿色吉普车,轰隆隆驶来,车里挤著七八个戴红袖標的民兵,个个板著脸。 “不好啦!公社来抓人啦!”孩子们尖叫著往村里跑。 村委会,陈野正和李书华对帐,李二狗突然慌慌张张衝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野哥!不好了!公社来人了!孙德海带著七八个红袖標,直奔咱这儿来了!” 陈野笔尖一顿,眉头微皱:“孙德海?赵有才那个表姐夫?” 李二狗急得直冒汗:“对对对!说是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 “我看你二婶三婶躲在人堆里偷笑,肯定是她们搞的鬼!” 陈野合上帐本,冷笑一声:“行啊,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会是她们!自家人捅刀子,够狠。” 徐凤娇“唰”地站起来,抄起门后的扁担:“我去会会他们!” “別衝动。”陈野一把拽住她,“现在还用不著动武。” 正说著,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孙德海背著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著一群趾高气扬的红袖標。 “陈野是吧?” 孙德海眯著眼,上下打量他,“有人举报你搞投机倒把,非法收购山货,今天我们就是来查你的!” 村民们闻讯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谁这么缺德啊?野子帮大伙儿挣钱还有错了?” “嘘——小点声!” 陈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孙主任,您这话说的,我可是正经买卖,有批条的。” “批条?”孙德海嗤笑一声,“就你?能有什么批条?拿出来我看看!” 陈野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盖著红戳的纸,递了过去:“县计委郑卫东批的,您过目。” 孙德海接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纸上清清楚楚写著——“靠山屯集体副业试点,允许陈野同志收购山货,特此证明。” 落款是郑卫东的亲笔签名,还盖著县计委的大红章。 “这……这……”孙德海手有点抖。 郑卫东是谁? 县计委实权干部,比他这个镇上公社小主任高了可不止一级! 陈野笑眯眯地问:“孙主任,还有问题吗?” 孙德海强装镇定,乾笑两声:“这……这真是郑主任批的?” 陈野笑眯眯道:“当然是真的,这玩意我可不敢造假!孙主任如果不信,亲自去问问?” “不用,不用了。” 孙德海额头冒汗,訕訕地把条子还回去:“误会,都是误会……” 围观的村民鬨笑起来。 “哟,公社的领导也不调查清楚就来抓人?” “野子这生意原来是县里批准的!我就说野子不是走歪路的人!” 孙德海脸上掛不住,转身就要走。 陈野突然提高嗓门:“孙主任,举报我的人,是不是该查查?” 孙德海脚步一顿,回头瞪他:“你什么意思?” 陈野耸耸肩:“没啥意思,就是好奇,谁这么『关心』我?” 孙德海哪敢说? 他总不能说是听了陈野两个婶子的举报吧? 更不能承认,自己还带著故意找茬的私心来的! 他黑著脸没有接话,挥挥手:“收队!” —— 人群散去后,李二狗凑过来,小声道:“野哥,举报的人……我看就是你二婶三婶?” 陈野冷笑:“还真是跳樑小丑!” 徐凤娇攥紧拳头:“我去找她们算帐!” 陈野一把拉住她:“別急,有人会收拾她们。” 果然,没过半小时,村里就传开了—— “听说了吗?举报野子的就是他二婶三婶!” “真的假的?这也太缺德了!” “千真万確!我表姐在公社当保洁,亲耳听见的!” 消息像长了腿,转眼就传到了陈野爷爷耳朵里。 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编筐,闻言“咔嚓”一声掰断了手里的竹条。 “好!很好!你们长本事了!学会举报自家人了?!” 陈富贵和陈富財耷拉著脑袋站在墙角,刘翠和王秀英缩在后面,脸色煞白。 二叔硬著头皮辩解:“爹,你別听村里人胡说,不一定是翠她们……” “放屁!” 老爷子暴喝一声,竹条直接抽过去,“真当我老糊涂了!” 三婶王秀英腿一软,扑通跪下:“爹!我们也是怕野子走歪路啊!” “歪路?” 老爷子冷笑,“野子带著村里人挣钱,这叫歪路?你们眼红就直说!” 第84章 带你们,挣大钱! 陈野爷爷的怒骂声隔著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你们俩畜生不如的东西!自家亲侄子都举报?良心让狗吃了?!” 老爷子抄起竹条就往陈野二叔三叔身上抽。 “爹!我们错了!真错了!”三叔陈富財抱头鼠窜,鞋都跑掉一只。 “错?你们是蠢!” 二婶刘翠捂著脸哭嚎:“爹!我们也是为了野子好啊!万一他真是在搞投机倒把……” “放你娘的屁!为野子好?你他娘的就跑到镇上去举报?” 老爷子一竹条抽过去,气得鬍子直抖,“野子带著村里人挣钱,你们倒好,背地里捅刀子!老子的脸都让你们丟尽了!” 围观的村民指指点点—— “呸!白眼狼!” “野子多厚道的人,收咱的山货从不拖欠,现钱结算!” “就是!虽然野子收的价格比黑市便宜点,但省得咱们来回跑路了,也不用担心去黑市卖东西被抓起来!” 二婶刘翠脸上掛不住,尖著嗓子反驳:“谁稀罕他收?你们也知道黑市价格比他高多了!你可以自己去卖啊!凭啥让他挣这个钱!” “那你倒是去啊!” 徐凤娇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外,抱著胳膊冷笑,“谁拦著你们了?” 三婶王秀英扯著嗓子嚎:“徐凤娇!关你屁事!你还没过门呢,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徐凤娇眉毛一挑,大步上前:“行啊,那我今天就放话——往后你们两家的货,我一概不收!” “爱卖哪儿卖哪儿去!你看我说的算不算!” 人群“轰”地炸开—— “凤娇丫头硬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活该!让他们举报!就不能收他们的东西。” “滚!都给老子滚!” 老爷子累的气喘吁吁,“从今往后,你们两家爱咋过咋过,別来我这儿碍眼!” —— 傍晚,陈家大院。 被抽了一顿的陈富贵蹲在门槛上,闷头抽旱菸,烟锅子磕得“啪啪”响。 “陈野现在翅膀硬了,连爹都向著他!” 老三陈富財咬牙切齿,“咱俩倒成了过街老鼠!” 陈老爷子气的差点宣布和他们断绝关係,村里人见了他俩都绕道走,连带著家里的孩子出门都得挨白眼。 最要命的是,徐凤娇直接放话——靠山屯的山货生意,不收他们两家的东西了! 陈野没公开表態,但也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这下好了,他们两家的山货彻底砸手里了。 “二哥,你说往后咋办?这几天,咱们也攒了不少东西了。”陈富財有些心虚的问道。 陈富贵吐了口痰,恨恨道:“离了他陈野,咱还活不成了?明天咱也去县城卖山货!” “去黑市?” 陈富財一愣,“那地方……被抓了可咋整?” “怕啥?” 刘翠插嘴,“野子能卖,咱就不能卖?他卖七毛,咱卖八毛!挣得比卖给他还多!” 王秀英眼睛一亮:“对!咱手里攒的乾货也不少,明天全带上!” “二哥,咱真去黑市?”陈富財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地问。 “去!为啥不去?” 陈富贵咬牙数著家里攒的山货——两筐干蘑菇、半麻袋野核桃……还有几只风乾的野兔。 “黑市价格比陈野那小子给的高多了!咱自己卖,挣得更多!” “二哥,黑市抓得严,万一……” “怕啥?” 陈富贵瞪眼,“咱小心点,挑人少的时候去!” 王秀英插嘴:“就是!他陈野能卖,咱凭啥不能?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 陈富贵和陈富財鬼鬼祟祟地推著独轮车,车上堆了不少东西——干蘑菇、木耳、晒好的草药,全是这段时间攒的。 还有两只昨天刚抓的野兔。 “快点!別让人看见!”陈富贵压低声音,额头冒汗。 陈富財喘著粗气:“二哥,这……这真能行吗?” “废话!野子能卖,咱为啥不能?” 陈富贵瞪眼,“赶紧的,赶早市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一路小跑,抄小路溜出村子,直奔县城。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县城黑市,太阳才刚露头。 黑市的位置他们早就打听好了——就在老砖厂那里,平日里人来人往,卖啥的都有。 “这……这就是黑市?”陈富贵瞪大眼睛,看著老砖厂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发懵。 陈富財也有些心虚,但嘴上硬气:“怕啥?你看那些人,不都好好的?” “只要东西好,不怕卖不出去!” ——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记耳光。 一上午过去,路过的人倒是不少,可问价的却没几个。 偶尔有人蹲下来翻翻,一听价格,扭头就走。 陈富財缩著脖子张望,声音发颤:“二、二哥,咋没人买啊?要不,咱再便宜点?” 陈富贵强装镇定:“急啥?再等等!” 可又等了小半天,路过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临近中午,陈富財泄气了:“要不……回去吧?这要是被红袖標抓到……” “再等等!” 陈富贵咬牙,“下午再没人买,咱就回!” 日头偏西,兄弟俩正垂头丧气正准备收拾东西,突然有人停在他们面前—— “哟,这干蘑菇咋卖?” 陈富贵抬头,是个穿蓝布衫的中年汉子,手里拎著个空布袋。 “五、五毛一斤!”陈富贵赶紧报价,心里却打鼓——这价比陈野收的还低一毛。 那汉子抓了一把闻了闻:“成色还行,我全要了!” 兄弟俩傻眼了。 “野兔呢?啥价?” “八、八毛!” “行,包圆了!” 那汉子很痛快,谈好价格,兄弟俩的货被扫荡一空。 陈富贵攥著刚到手的四十三块钱,手都在抖:“老三!咱挣著钱了!还不比卖给陈野那崽子差!” 陈富財也乐得合不拢嘴:“二哥!咱明天还来!回头,咱也可以收別人的山货来卖!” 两人正美滋滋数钱,忽然有人拍陈富財肩膀—— “富財?真是你啊!” 陈富財回头,愣住了:“表、表哥?” 来人叫张老四,是王秀英娘家的远亲,听说在县城混了多年,穿得人模人样,手腕上还戴著块旧手錶。 张老四瞅了眼他们手里的钱,嗤笑:“就这点小钱,也值得高兴?” 陈富贵不服:“四十多呢!城里工人一个月都不一定挣这么多!” 张老四凑近,压低声音:“想不想一天挣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十?”陈富財小声问道。 “五百!” “啥?!”兄弟俩差点喊出声。 张老四神秘一笑:“跟我走,今天带你们见识见识真正挣钱的买卖!” 第85章 断指 陈家大院,天色渐暗。 陈老二媳妇刘翠坐在门槛上,手里的针线活半天没动一针,眼睛时不时往院门口瞟几眼。 老三媳妇王秀英更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陈老爷子叼著旱菸,眯眼瞅了半晌,终於“啪”地一拍膝盖:“你俩今儿咋回事?魂儿丟了?” 刘翠手一抖,针扎了指头,“哎哟”一声。 王秀英乾笑两声:“爹,没、没啥事……” “放屁!” 老爷子烟杆往桌上一磕,“老二老三呢?一整天不见人影!”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支支吾吾。 老爷子眼神一厉:“说!到底干啥去了!” 刘翠缩著脖子:“去、去县城了……” “干啥?” “……卖山货。” 老爷子一愣,隨即冷笑:“去黑市了?” 王秀英赶紧辩解:“爹!他们也是没办法!野子不收咱的货,总不能烂家里吧?” 老爷子盯著她们看了半晌,突然长嘆一口气,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没再说话。 —— 天擦黑时,院门终於“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富贵踉蹌著跌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扯得稀烂,右手死死攥著左手,指缝里渗著血。 “当家的!” 刘翠尖叫一声扑过去,“你咋了?!” 陈富贵嘴唇哆嗦著,还没开口,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王秀英衝过来,扒开他捂著的手一看——左手小指少了一截,血肉模糊! “啊——!”刘翠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院里乱成一团。 陈富贵被抬上炕,老爷子翻出布条,找了点药草给他包扎,血浸透了好几层。 王秀英掐著刘翠的人中,好不容易把人弄醒,自己却抖著嗓子问:“二哥!富財呢?富財咋没回来?!” 陈富贵眼神发直,半晌才哆嗦著开口:“老三……老三被扣下了……” “啥?!” 王秀英声音尖得能戳破房顶,“谁扣的?为啥扣他?!” “都、都怪你娘家那个张老四!”陈富贵疼得直抽气。 王秀英手一抖,纱布掉在地上:“张老四,我那个远门表哥?他、他咋的你们了……” “狗屁的表哥!” 陈富贵突然暴怒,“那就是个杀千刀的骗子!他设局坑我们!” 他断断续续道:“我和老三在黑市卖完货……碰见他了……他说带我们挣大钱……” “去了才知道……是赌场!” “我俩一开始贏了几十块……后来……后来就输红了眼……” “再后来……欠了五百多……他们逼我们写欠条……我不肯……他们就把我手指头剁了一截……” 陈富贵喘著粗气:“他们扣了富財,让我回来拿钱,说三天內不拿钱赎人,就、就剁他一只手!” “五百?剁手?!”王秀英眼前一黑,“咚”地栽倒在地。 屋里顿时又乱成一团—— 老三家的闺女陈小娟才十三四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你快醒醒呀!” “天杀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刘翠拍著大腿嚎。 老爷子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凳子:“两个蠢货!黑市也是你们能碰的?赌钱的事也敢沾?!” “蠢货!死了活该!” —— “现在咋办啊……” 刘翠六神无主地转圈,“五百块!把房子卖了也凑不齐啊!” 老三的大儿子陈强突然站起来:“我去找野子哥借!” “他肯借?” 王秀英刚醒过来,闻言又哭上了,“咱家刚举报过他……” 陈强咬牙:“我去跪著求!” 老爷子闻言闭了闭眼,挥手:“去吧!磕头下跪!先想办法把人弄回来再说!” —— 陈野正在自家新房里理帐,徐凤娇在旁边嗑瓜子,时不时瞥他一眼:“咋了?愁眉苦脸的?” 陈野摇头:“没啥,就是眼皮直跳,总觉得要出事……” “呵…你当自己是半仙呀……能掐会算?” 正说著,院门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 “野哥!野哥救命啊!”陈强带著哭腔的喊声传进来。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门外围了乌泱泱一群人——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孩子全来了,个个哭的红著眼。 门一开,陈强“扑通”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野哥!求你救救我爹!他被人扣在县城了!要五百块钱赎人!” 陈野眉头一皱:“咋回事?慢慢说。” 陈强语无伦次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徐凤娇听得直瞪眼:“赌钱?还欠了五百多?你爹和你二叔疯了吧?!” 陈野脸色沉了下来:“他们自己去黑市卖货,又去赌场,现在出事了,找我干啥?” 陈强“砰砰”磕头,脑门子一片鲜红:“野子哥!求你看在爷爷奶奶面上,救救我爹吧!” 陈野刚要转身的脚步一顿。 徐凤娇瞪眼:“你疯了?他们举报你的时候可没手软!” 刘翠突然衝上来:“野子!千错万错都是婶子的错!可你三叔是无辜的啊!他要是没了,我可咋活呀!” “关我屁事。” 陈野打断她,“自己作的孽,自己扛。” 王秀英“哇”地哭出声:“野子!婶子给你磕头了!以前是我们猪油蒙了心,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指著几个半大孩子,“你忍心看他们没爹吗?!” 陈野还没说话,远处突然有人狂奔而来—— “不好了!陈家奶奶晕过去了!” —— 陈家大院乱得像炸了锅。 老太太躺在炕上,脸色灰白。 村里赤脚医生正掐著她虎口:“急火攻心,一时闭了气,缓缓能醒。” 老爷子佝僂著背坐在炕沿,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陈野站在门口,冷眼看著一屋子的人,如果不是爷爷奶奶,为人还算不错,他都想直接离开。 最起码当初分家的时候,老爷子还算公道。 “野子……”老太太突然睁开眼,颤巍巍伸手。 陈野快步过去,握住她枯瘦的手:“奶,我在。” 老太太眼泪顺著皱纹往下淌:“奶知道……你叔他们对不起你。可你爹走了,奶就剩这两个儿子了……” 她攥紧陈野的手:“这钱,算奶借你的,行不?让他们打欠条,以后砸锅卖铁也还你!” 满屋子人屏住呼吸。 陈野沉默良久,终於开口:“钱我可以借。” “不过,我要让村里人做见证!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以后,他们如果再作死,我不会再帮一分一毫!” 老爷子重重点头:“成!都依你!” 第86章 一点也不急 王秀英“哇”地哭出声,不住地磕头:“野子!婶子谢谢你!谢谢你!” 陈野侧身躲开,转身往外走,头也不回地道:“这两天,我会带钱去赎人。” 徐凤娇追出来,一把拽住他:“你真要管这破事?” 陈野苦笑:“不然呢?看著我奶哭死?” 徐凤娇咬牙:“我看你叔他们就是活该!” “是活该。” 陈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可有些事……不是光讲对错就行的。” 徐凤娇双手抱胸,盯著陈野看了半晌,突然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就去赎人?” 陈野耸耸肩,嘴角一扬:“不急,明天先去县城找人打听打听再说。” “不急?” 徐凤娇挑眉,“你就不担心你三叔出事?“ “对方不是给了三天时间吗?” 陈野慢悠悠地说道,“规定时间內把人赎出来就行。” “至於其它的,我才不关心,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徐凤娇一愣,隨即“噗”地笑出声:“原来你也挺坏的。” 陈野讶然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也不全是坏处。” “嗯?” 徐凤娇歪头看他。“这还能是啥好事?” “你想想,二婶她们举报我,结果呢?来的只是镇上的人,郑卫东的条子刚好能镇住。” 陈野笑道,“现在不用咱们宣传,別人也知道咱们是合法生意了,省得再有人动歪心思。” “最起码,短时间应该没人敢再找麻烦了。” 徐凤娇琢磨了一下,点点头:“好像也是。” “至於钱赎人……说实在的,五百块,我还真不是很在意。” 陈野摊摊手:“就当买个人情了,顺便在村里留个好名声。” “不过,借条什么还是要让他们写的!” 徐凤娇听完,心情总算好了点,嘴角微微上扬:“行吧,算你想得明白。” 陈野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先送你回家。“ 徐凤娇白他一眼:“谁要你送!” 嘴上嫌弃,人却已经利落地跳上了车。 夜风微凉,车轮碾过土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徐凤娇拽著陈野的衣角,突然问:“你真不著急?” “急啥?” 陈野头也不回,“赌场的人要的是钱,又不是命。让我那好三叔吃点苦头,长记性。” 徐凤娇“嘖”了一声:“你就不怕他们真剁你三叔的手?” “剁就剁唄。” 陈野语气轻鬆,“反正又不是我的手。” 徐凤娇:“……” 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可能小看陈野了——这傢伙,骨子里蔫坏! —— 送徐凤娇回家后,陈野回到自家院子,陈母正坐在灯下缝补衣裳,见他回来,抬头问道:“你奶咋样了?” “没啥事儿了。” 陈野回答道,然后把刚才和徐凤娇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陈母听完,点点头:“你做得对。” “嗯?” 陈野一愣,“娘,你不怪我管这破事?” “毕竟是你爹的亲兄弟,你没这个能力也就算了……” 陈母嘆了口气:“有这个能力,不管他们,別人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说你冷血。” 她放下针线,抬眼看向陈野:“想在村里立足,光有钱不行,还得有人心。” 陈野沉默片刻,点头:“我明白。” —— 第二天,县城。 陈野蹬著自行车,一路直奔虎爷的废品收购站。 昨晚他仔细想了想,这事儿找唐队长帮忙不合適——赌博、砍手指、欠条,哪一样都不光彩。 除非想把参与的人都抓起来! 他打算还是先找虎爷打听打听。 虎爷路子野,消息灵通,找他最稳妥。 陈野赶到废品收购站时,虎爷正蹲在院子里擦他收集的一些古董,见陈野进来,咧嘴一笑:“哟,稀客啊!” 陈野拱了拱手:“虎爷,有点事儿想请您帮忙。“ 虎爷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啥事儿?直说。” 陈野把他二叔三叔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虎爷听完,眉头皱了起来:“在清河县玩赌博的不少,但敢砍人手指、叫囂著砍手掌……玩这么大的……”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应该只有狗剩子那帮人干得出来。“ “狗剩子?狗爷?” 陈野皱眉,“就是那个啥都敢碰的苟家富?” 虎爷点头:“对,那孙子不讲江湖规矩,黄赌毒都沾,手底下养了一帮亡命徒。” “你之前帮唐阎王抓的那两个人,就是狗剩子手底下的人!” 陈野沉吟片刻:“虎爷,这事儿您能帮忙吗?” “我担心苟家富会知道之前的事情,我出面可能不太好。” 虎爷眯眼看他:“你想让我帮你赎人?” “嗯。” 陈野点头,“钱我可以出,但人得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虎爷搓了搓下巴,突然笑了:“行,我给你这个面子。” “虽然我和狗剩子不对付,但交钱赎人。这些小事,他还是会给我些面子。” 陈野直接从兜里掏出六百块钱递过去:“虎爷,那就辛苦您手底下兄弟跑一趟,如果有多的,就当我请兄弟们喝茶了。” 虎爷摆摆手,没接:“钱就算了,你上次送我那辆拖拉机,我赚得够多了。“ 他接著说道:“那我现在就安排人走一趟?” “不急。” 陈野笑了笑,“明天再说,让我那三叔,吃点苦头,也好长长记性!” 虎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小子,够狠!行,那就明天!” 陈野鬆了口气,笑道:“好,那明天我来找您。” 虎爷点头:“成,中午我安排人走一趟,你下午来接人就成。” —— 离开虎爷的据点,时间还早。 陈野蹬著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公安局方向骑。 半个多月没见唐队长了,正好去转转。 公安局门口,值班的小王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谁——哟!陈哥!” 陈野笑著递了根烟:“唐队长在吗?” 小王接过烟,別在耳朵上:“在呢!刚开完会,这会儿估计在办公室骂人呢。” 陈野乐了:“咋了?出啥大事了?” 小王压低声音:“唉,你不知道,咱们县最近……” 正说著,里面传来唐队长暴躁的吼声: “什么叫没线索?七个姑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办公桌被拍得震天响,几个年轻公安低著头不敢吭声。 陈野站在门口,犹豫著要不要进去。 “陈哥!” 小王小声说道,“要不,您进去帮忙劝劝……” 第87章 案件 陈野耸耸肩,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又听见唐队长暴躁的吼声:“查!继续查!我就不信人还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了!” “哟,唐队,火气这么大?” 陈野笑著走进去,顺手把一包松子放桌上,“山里新摘的,我娘炒的,给您尝尝。” 唐队长抬头,见是陈野,脸色稍微缓和,但眉头还是拧得死紧:“你小子咋来了?有事?” “没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您。” “少来这套。” 唐队长哼了一声,咔吧咔吧嗑著松子,“你陈野现在可是大忙人,山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空跑我这儿閒逛?” 陈野拉过椅子坐下,並没有谈及他两个叔叔的事情。 “今天就是进城送货,顺路给您送点刚炒的松子。” 唐队长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但也没多问,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髮:“最近县里不太平,你要是没啥要紧事,最近少往县城跑。” “尤其是,別让家里女性往县城跑。” 陈野挑眉:“出啥事了?” 唐队长还没开口,办公室门被推开,民警小王急匆匆走进来:“唐队!市局又来电话了,问失踪案有进展没!” “有个屁进展!” 唐队长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跳,“告诉他们,老子在查!在查!催命呢!” “老子都半个月没睡好个安稳觉了!再催,老子辞职不干了!” 小王缩了缩脖子,瞄了眼陈野,欲言又止。 唐队长嘆了口气,挥挥手:“你先出去吧,就说我待会儿回电话。” 打发走小王,他突然嘆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还是你小子清閒自在,我这儿忙的都快炸锅了。” “到底咋了?”陈野挑眉,“是又出啥大案子了?” “大案子?” 唐队长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甩在桌上,“你自己看!” 陈野拿起来翻了翻,眉头渐渐皱紧。 文件上是七起少女失踪案的记录,时间跨度都是最近一个月,最小的只有十岁,最大的也只不过十七岁,全是县城周边村子的姑娘。 “这是……人口拐卖?” “嗯,而且是团伙作案!” 陈野抬头,“一点线索都没有?” “有屁的线索!” 唐队长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家属连哭带闹的,最近局里压力大得不行。” 陈野心里一沉。 这年头没监控,没dna技术,侦查手段也很落后,人要是真被拐了,找回来的希望其实很渺茫。 “那总得有点蛛丝马跡吧?” 唐队长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倒是有人看见,其中两个姑娘失踪前,跟两个男的有过一些小衝突。” “那两个男的,都和苟家福有关係,应该说就是他手底下的人!” 陈野眼神一凝:“又是苟家富?” “对,又是这王八蛋!” 唐队长咬牙切齿,“可问题是,我们突击查了他两次,啥证据都没找到!” “那帮人嘴硬得很,问啥都装傻。” 陈野皱眉。 狗爷——苟家富这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之前的製毒,现在的赌场、绑架、失踪案,没一样乾净的。 “这傢伙还真是,真是一样好事不做啊!” 好像每回听到苟家富的名字,就准没好事。 可偏偏这人滑溜得很,唐队长抓了几次都没逮住他的把柄。 “那现在咋办?”陈野问道。 “能咋办?” 唐队长烦躁地又点了根烟,“继续查唄!总不能眼睁睁看著姑娘们一个个消失。”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嘆口气:“唐队,您也別太著急,总会有突破口的。” “希望吧。” 唐队长吐出一口烟,苦笑,“行了,你小子也別在这儿耗著了,该干嘛干嘛去。” 陈野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回头问了一句:“唐队,要是……有啥我能帮上忙的,您儘管说。” 唐队长摆摆手:“行了,少掺和这些破事,好好做你的生意去。” —— 从公安局出来,陈野蹬著自行车往靠山屯赶,脑子里还在想著唐队长说的失踪案。 苟家富这伙人,简直无法无天,可偏偏又狡猾得很,很少亲自下场,都是暗中指挥,让人抓不到把柄。 “妈的,要是有能力,迟早得收拾他们。”他低声骂了一句,脚下蹬得更用力了。 —— 回到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陈野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哭声,夹杂著三婶尖细的嗓音。 陈野推门进去,就见三婶正拉著陈母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嫂子,你是不知道,昨晚我是咋熬过来的啊!” “富財要是真出点啥事,我们一家可咋活啊!” 陈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行了,別哭了,野子已经去县城找人,应该会没事的。” 三婶一抬头,看见陈野站在门口,立刻鬆开陈母,几步衝过来,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小野!你可算回来了!你三叔他……” “明天去接人。” 陈野打断她,语气平静,“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钱也给了,明天直接去领人就行。” 三婶一听,眼泪又下来了,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哎哟!我就知道小野你有本事!你三叔这次可算是捡回一条命啊!” 二婶也从旁边凑过来,脸上堆著笑:“小野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可真不知道咋办了。” 陈野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之前举报他的时候,可没见她们这么客气。 三婶抹了抹眼泪,又拽著陈野的袖子问:“那……明天啥时候去?我们能不能跟著?” “隨便。” 陈野淡淡道,“我明天下午要进城送货,你们想跟著就跟著,反正拖拉机后斗够大,就是要跟货挤在一起。” “没事、没事!” 三婶连忙道,“我们挤挤就行!我带著强子和小娟一起去!” 陈野懒得再跟她们掰扯,转身进了里屋。 陈母跟了进来,低声问:“你真打算带他们去?” “她们想去就去唄。” 陈野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三叔在哪里也好受不了,真要是被打伤了,刚好她们能搀扶一下。” 陈母嘆了口气:“你二叔、三叔这次吃了苦头,希望能长点记性。” “但愿吧。” 陈野冷笑,“不过狗改不了吃屎,我可不想和他们过於亲近。” 陈母一愣,笑著拍了他一下:“瞎说啥呢!在外面可不敢这么胡说八道!” 陈野笑了笑,没再说话。 —— 第88章 失踪的少女 次日清早,天刚蒙蒙亮,陈野还在院子里洗漱,就听见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小野!起了没?”三婶尖细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带著前所未有的热情。 陈野叼著牙刷打开大门,就见三婶一家子整整齐齐站在外头。 三婶手里挎著个竹篮子,里头装著几十个鸡蛋,还有两把青菜。 她儿子陈强扛著半袋红薯,脸上堆著笑。 她闺女陈小娟,也拎著一小筐野果子,怯生生地站在后头。 “哟,三婶,这么早?”陈野抹了把嘴上的泡沫,语气平淡。 “哎呀,这不是想著你今天能去县城接你三叔嘛!” 三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把鸡蛋往陈野手里塞。 “自家鸡下的,新鲜著呢!还有这山梨,你娘爱吃甜的,专门给你们带的!” 陈野没接,只是侧身让开:“放厨房去吧。” 三婶也不恼,乐呵呵地拎著东西进屋,嘴里还念叨著:“嫂子!我给你带点东西来!” 陈母正在灶台前烧火,见三婶进来,愣了一下:“哎哟,你这是干啥?” “没啥没啥!” 三婶把鸡蛋往桌上一放,“小野这次帮了我们大忙,不带点东西,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陈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 吃过早饭,陈野去后院准备装货。 今天要送一批山货去县城,都是最近几天收上来的。 他刚拎起一袋蘑菇,三婶就小跑著过来,一把抢过去:“哎哟,这种粗活哪用你动手!强子!快来帮忙!” “咋这么没眼力劲,让你野哥歇著,你来干!” 陈强二话不说就扛起两袋货往拖拉机上搬。 三婶在后面吆喝:“强子!轻点!那袋子里是干蘑菇,压碎了就不值钱了!” 陈小娟也没閒著,踮著脚帮忙递小件的包裹。 陈野挑了挑眉,也没拦著。 既然他们愿意干,那就让他们干唄,反正自己乐得清閒。 陈母走了过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家子这么勤快” 陈野舀了瓢水洗脸:“黄鼠狼给鸡拜年。” “少胡说。” 陈母拍了他一下,“好歹是一家人,面上得过得去。” “知道,这不没赶他们嘛。” 陈强、小娟忙著装货,三婶凑过来问:“小野,咱们啥时候走?” “下午吧。” 陈野淡淡道,“我跟人说好了,下午去接人。” “下午啊……” 三婶搓了搓手,眼珠子转了转,“那……我就在这儿等著?” 陈野瞥了她一眼:“隨你们。” —— “我再去睡会儿,吃完午饭出发” 有人帮忙装货,陈野乾脆回屋补觉去了。 身后传来三婶压低的声音:“都轻点儿,別吵著你哥睡觉!”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陈野伸著懒腰出来时,发现三叔一家居然还在院里等著。 “你们就这么干等了一上午?”陈野有些诧异。 三婶赔著笑:“没事儿,我们閒著也是閒著!” “行了,午饭做好了,都进来吃饭吧。”陈母的声音传来。 中午,饭桌上摆了三菜一汤——炒鸡蛋、燉白菜、醃萝卜,还有一盆野菜汤。 要是搁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三婶早就筷子飞舞,专挑肉和蛋下手。 可今天,她愣是只夹了一筷子白菜,还一个劲儿地往陈野碗里夹鸡蛋:“小野,多吃点!你这一天忙里忙外的,得补补!” 陈小娟更是拘谨,捧著碗小口扒饭,连菜都不敢夹。 陈野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慢悠悠地吃著饭。 陈母看了三婶一眼,淡淡道:“自己吃自己的,別光顾著別人。” 三婶訕訕地笑了笑,这才夹了一小块鸡蛋放进自己碗里。 —— 过了晌午,陈野发动拖拉机,三叔一家赶紧爬上车斗,挨著货物坐好。 “坐稳了。”陈野丟下一句,油门一踩,拖拉机“突突突”地驶出村子。 路上,三婶一直絮絮叨叨:“小野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你三叔要是能平安回来,我们一家子都得记你的情!” 陈野没搭话,只是专注地开车。 三婶也不觉得尷尬,继续道:“以后啊,咱们两家得多走动!你三叔以前是糊涂,可经过这次,他肯定长记性!” 陈野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心里嗤笑——长记性? 他可不指望这一家子。 拖拉机顛簸著进了县城。 废品收购站门口,虎爷躺在躺椅上喝茶,见陈野来了,咧嘴一笑:“来了?” 陈野点点头:“嗯,虎爷,事情办妥了吧?” 虎爷朝屋里努了努嘴:“里头呢,没缺胳膊少腿,就是有些皮肉伤,不碍事。” 三婶一听,赶紧拉著陈小娟往屋里冲。 陈野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进门,就看见三叔蜷缩在墙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脏兮兮的,活像个乞丐。 “富財!” 三婶扑过去,一把抱住三叔,嚎啕大哭,“你可算回来了!嚇死我了!” 三叔哆嗦著抬起头,看见陈野,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道:“小野……这次多亏你了……” 陈野淡淡道:“记得还钱就行!” “行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回村吧,我还得去送货。” 三婶赶紧道:“行行行!你忙你的!我们自己回去!” 陈野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三叔一家的窃窃私语: “娘,咱咋回去啊?”陈强小声问。 “走回去唄!还能咋办?” 三婶压低声音,“別废话了,赶紧扶著点你爹!” 陈野嘴角扯了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送完最后一个地方的货,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野开著拖拉机往村子的方向驶去,心里盘算著,经过三婶他们这么一闹,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扩大一下收货的规模。 路过一片小树林时,他突然看见路边站著几个人,正焦急地东张西望。 陈野眯眼一看——是三叔一家。 他减速停下,探头问道:“咋了?” 三婶一看见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哭喊道:“小野!小娟不见了!”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啥时候的事?” “就、就不久!” 三婶语无伦次,“我们走累了,在路边歇脚,小娟说要去解手,进了那片林子……可、可都半个时辰了,她还没回来!” 陈强也慌了神:“我和爹进去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著!” 陈野跳下车,脸色阴沉:“你们在这儿等著,我进去看看。” 他快步走进林子,四下张望,可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陈小娟……失踪了? 联想到唐队长说的少女失踪案,陈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转身走回路边,冷声道:“上车,去公安局。” 三婶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公安局?小娟她……她不会真出事了吧?” 第89章 血色营救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土路。 车厢里,三婶死死攥著衣角,嘴里不停地念叨:“小娟不会有事吧?不会的……肯定是走岔了路……” 三叔缩在角落,脸上还带著淤青,眼神发直,像是还没从赌场的惊嚇里缓过神来。 陈强则不停地搓著手,时不时往车外张望,仿佛妹妹会突然从哪片林子里钻出来似的。 陈野握著方向盘,眉头紧锁。 他本来懒得管这家人死活,可一想到原世界那些被拐少女的遭遇——有的被卖到深山,有的被迫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甚至更惨的……他心里就一阵发堵。 “我的小娟啊……要是出点啥事,我可咋活啊……”三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別嚎了!” 陈野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哭死你,就能把人找回来了?” 三婶一噎,哭声憋了回去,只剩抽抽搭搭的哽咽。 “妈的,一天天怎么这么多破事!”陈野低声骂了一句,油门踩得更深了。 拖拉机一路顛簸著衝进县城,直奔公安局。 —— 公安局门口,值班的小王最近也没有休息好,正打著哈欠。 一抬头看见陈野带著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衝进来,嚇得一激灵:“陈、陈哥?咋了这是?” “报案。”陈野简短道,“又有人丟了。” 三婶已经扑到桌前,声音带著哭腔。 “同志!我闺女不见了!就在城外那片林子里丟的!求求你们快派人找找吧!” 小王赶紧翻出登记本:“別急,慢慢说,啥时候丟的?多大年纪?穿啥衣服?” “十三岁!穿蓝布褂子,扎俩辫子……” 三婶语无伦次地比划著名,“就、就大概一个时辰前,她说去解手,结果再没回来……” “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 陈野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三叔一家慌乱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 这时,办公室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唐队长听到动静,大步走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又丟一个?” 小王赶紧站起来:“唐队,这是刚报案的人,说是女儿在城外林子失踪……” 唐队长扫了一眼三婶一家,目光最后落在陈野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你小子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陈野耸耸肩:“这是我三叔一家,路上碰见的,顺道送过来。” 唐队长冷哼一声,没再多问,转头对小王道:“先登记,按流程处理。” 三婶一听急了,一把抓住唐队长的袖子:“领导!我闺女才十三岁啊!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唐队长甩开她的手,语气冷硬:“你们先別急,我会让人去查。” 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最近可不止你女儿一个人失踪了……唉。” “还……还有別的姑娘失踪了?”三婶哆嗦著问:“领导,那我闺女能找回来不?” 唐队长没立刻回答,只是看了眼陈野。 陈野懂他的意思——这年头,丟了的姑娘,十有八九找不回来。 三婶见他们沉默,突然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小娟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陈强赶紧去扶她,三叔则哆嗦著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野看著这一家子,心里暗嘆——真是倒霉催的,刚救出一个,又丟一个。 —— 突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公安衝进来,气喘吁吁:“唐队!有线索了!老刘他们盯到可疑的人了!” 唐队长“腾”地站起来:“在哪儿?” “城西废弃工厂!有个男的带著个姑娘,年纪大概对得上,可能就是失踪少女中的一个……” 唐队长抄起帽子就往外冲:“集合人手!马上行动!” 陈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秒,还是跟了上去:“唐队,我能跟著不?” 唐队长回头瞪他:“你当这是看热闹呢?” 陈野咧嘴一笑:“万一能帮上忙呢?” 唐队长盯著他看了两秒,最终骂了句“隨你”,转头吼道:“动作快点!” 两分钟后,三辆吉普车呼啸著衝出公安局,直奔城西废弃工厂。 车上,唐队长简单布置了行动方案:“废弃工厂就一个正门,后墙塌了一半,留两个人堵住缺口,其余人跟我正面突入!” 陈野坐在后排,听著公安们的低声交流,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工厂荒废多年,砖墙斑驳,杂草丛生。 几辆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百米外,唐队长打了个手势,公安们迅速分散,形成包围圈。 “里面就一个人歹徒,但人质在他手里。” 负责盯梢的老刘压低声音匯报,“而且,那小子看著有点不对劲,眼睛发直,像是嗑药了。” 唐队长点头,打了个手势,几名公安慢慢逼近厂房门口。 突然,厂房里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 “啊——放开我!救命!不要……啊……” 唐队长脸色一变:“妈的,人质问有危险!” “砰!”他一脚踹开木门,公安们瞬间冲了进去! 陈野紧隨其后,刚衝进厂房,就看到一幕让他血液凝固的画面—— 一个瘦得像骷髏的男人正死死掐著一个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手攥著把砍刀。 见公安衝进来,男人癲狂地大笑。“可惜了,被发现了,老子还没玩上哪!” “放下刀!”唐队长厉喝,“你跑不掉的!” “来啊!再过来我弄死她!” 女孩满脸是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那男人眼珠子乱转,神智有些癲狂,他突然狞笑一声:“陪著老子,下地府吧!” 刀锋猛地往女孩脖子上抹去—— “砰!” 枪响了。 唐队长开的枪,子弹打在男人肩膀上,血迸溅。 可那疯子竟然没倒,反而被激怒了凶性,刀锋狠狠划下! “住手!” 一道身影猛地扑过去。 是个年轻公安——小张。 小张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可那疯子力气大得嚇人,刀尖还是划开了女孩的喉咙。 鲜血喷溅,溅了小张满脸。 女孩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操你祖宗!”唐队长怒吼,连开三枪。 男人胸口炸开血洞,终於栽倒在地。 可一切都晚了——女孩缓缓倒地—— 小张愣在原地,手上全是血。 “救……救护车!”他颤抖著喊。 小张突然跪在地上,捂住肚子——陈野这才看见,他腹部不知何时插著一把匕首。 “小张!”唐队长衝过去。 小张张了张嘴,血从嘴角溢出来。 “唐队,我……我太没用了……还是……没……能……” 话未说完,他一头栽倒。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从人衝进来,短短一分钟不到。 谁也没有想到,歹徒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厂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野站在原地,呼吸粗重,盯著地上那具女孩的尸体——还有那名年轻的公安! 那名牺牲的公安,他认识。 之前还买过他的狍子肉,说要带给家里老爷子尝尝。 “妈的……他妈的!”唐队长眼眶通红,“啊……” 第90章 愤怒 吉普车碾过坑洼的土路,车厢里没人说话。 唐队长坐在副驾驶,指节捏得发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头散落在脚边,烧焦了车垫也浑然不觉。 开车的公安小王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 县公安局,气氛更加压抑。 唐队长这次行动可谓失败得很彻底。 歹徒死了,线索断了,甚至都不知道这名歹徒是否和其他失踪少女案有关。 人质也死了!还牺牲了一名公安! 刘局长和李副局长,看著失魂落魄的唐队长,想要骂都骂不出来。 唐队长坐在椅子上,衣服上还沾著血,眼神发直,手里攥著个空茶杯,指节捏得“咔咔”响。 “老唐……” 最终,刘局长嘆了口气,“这次行动,责任不全在你。” “那疯子明显嗑药了,根本没办法沟通。” “不在我?” 唐队长猛地抬头,声音嘶哑,“是我带队衝进去的!是我没拦住小张!是我他妈的眼睁睁看著人死的!” “那是个疯子!谁能预料到他会当场杀人?”李副局长皱眉。 “可人死了!” “人质死了!小张也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 唐队长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咣当”跳起来,“老子他妈的干了二十年公安,头一回这么窝囊!” 刘局长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案子……你暂时不要管了。” 唐队长冷笑一声,抓起帽子摔门而出。 —— 三叔一家还坐在公安局长椅上等消息。 三婶一看见陈野下车,立刻扑过来:“小野!咋样了?找到小娟没?” 陈野喉咙发紧,摇了摇头。 三婶脸色瞬间煞白,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那……那刚才出去的那些公安,是干啥去了?”三叔哆嗦著问。 “別问了。” 陈野简短道,“和你们没关係!” 三婶“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我闺女咋办啊!公安能不能找到人啊!” “你们回去吧!已经登记过了,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公安小王声音沙哑地说道。 三婶还想再问,陈野一把拽住她:“走吧,別在这儿添乱。” “可小娟……” “走!” 陈野压低声音吼了一句,“现在公安局乱成这样,谁有功夫管你?” 三婶被噎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不敢再吭声。 ——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土路,车厢里静得嚇人。 三婶缩在角落,手指绞著衣角,嘴唇哆嗦著想问点什么,可一抬头看见陈野阴沉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三叔耷拉著脑袋,脸上的淤青在暮色中显得更加狰狞。 陈强则死死盯著车外,眼眶通红。 陈野握著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他脑子里全是厂房里那摊刺目的血——女孩仰著头,喉咙被割开; 小张捂著肚子倒下时,手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地上…… “妈的!” 他突然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拖拉机猛地顛簸了一下。 三婶嚇得一哆嗦:“小、小野……你……” “闭嘴。”陈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陈野一头扎进自己房间,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在炕上。 小张的脸好像就在眼前晃——前几天他去送山货,这小伙子还笑嘻嘻地跟他聊天。 “陈哥,狍子肉啥时候有货?我家老爷子就好这口……” 当时他怎么回得来著? ——“行啊,下回来,给你拉一整头!” 结果“下回”永远没了。 陈母跟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咋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就是有些累了。”陈野闷声道。 陈母嘆了口气:“晚饭还吃不吃?” “不吃了,睡会儿。” 陈母听出他语气不对,犹豫了一下,给陈野盖了条毯子:“行,累了就睡会,饭给你热锅里,醒了记得吃。” ——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野!”徐凤娇的声音传来,“睡没?” 陈野爬起来,揉了揉脸:“进来。” 徐凤娇推门而入,手里端著碗热腾腾的面:“人是铁饭是钢!吃吧,別让大娘担心!” 陈野接过碗,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两口。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会儿,突然道:“你三婶刚才哭得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听她的意思,今天公安局出事了?” 陈野筷子一顿:“嗯,死了一个歹徒!一名十几岁的女孩,还有……一位公安同志” “那名公安……是你认识的?” “嗯,认识,你也见过,买过我之前卖的狍子肉。” 徐凤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陈野放下碗,“就是心里堵得慌。” 徐凤娇在他旁边坐下,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人死不能復生。” 陈野苦笑:“你倒是看得开。” “不然呢?” 徐凤娇挑眉,“哭天抢地有用吗?要我说,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咋能帮他报仇!” 陈野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你说得对。” —— 第二天一早,陈野爬起来,洗了把冷水脸,总算清醒了些。 他想了想,决定去看看唐队长。 到了公安局,小王告诉他,唐队长被刘局长强制休假了,今天没来。 “他家在哪儿?”陈野问。 小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地址给他:“唐队心情可能不太好,你……多担待。” 陈野点点头,骑著自行车往唐队长家赶。 唐队长家住的是公安局家属院,一栋老旧的红砖楼。 陈野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开了门——是唐队长的爱人,张丹红。 “你是……陈野?”张丹红愣了一下。 “嫂子好。”陈野点点头,“我来看看唐大哥。” 张丹红嘆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他在里屋躺著呢,你……陪他说说话也好。” 陈野进屋,发现唐队长瘫在沙发上,鬍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 “哟,稀客啊。”唐队长扯了扯嘴角,“咋的,来看我笑话?” 陈野没有接话,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顺手把自己带的二锅头,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 唐队长盯著酒瓶看了两秒,一把抓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直皱眉:“你他妈到底想干啥?” “没啥,就是觉得您这会儿需要这个。”陈野淡淡道。 唐队长冷笑:“少他妈装好人,老子用不著你可怜!” “我没可怜您。” 陈野自己也摸出一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就想过来陪您喝点。” 唐队长“呵”了一声,没说话。 唐队长的爱人嘆了口气:“你们聊吧,我去买点菜,你们哥俩好好喝点。” 第91章 我也不好惹! 陈野坐在唐队长家的老旧木桌前,看著唐队长仰头灌下一大口二锅头,喉结滚动,酒液顺著下巴滴到衣领上。 “小张那小子……才他妈结婚一年多。” 唐队长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他孩子刚满月不久,老婆也是个贤惠人……” “前几天他还跟我显摆,说儿子会冲他笑了……” 他又灌了一口,酒瓶重重砸在桌上,“他还跟我说,等这案子结了,要请两天假,带老婆孩子回娘家……回个屁!现在直接躺太平间了!” 陈野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干了。 火辣的酒液烧过喉咙,却压不住胸口那股闷气。 “老子干了二十年公安……”唐队长红著眼睛,手指戳著自己胸口。 “抓过的罪犯能塞满半个看守所!可昨天……昨天我他妈就眼睁睁看著那疯子一刀抹了人质的脖子!” “小张扑上去……扑上去有个屁用!肚子让人捅了个对穿!” “那是个癮君子,根本没法讲道理。” 6陈野皱眉,“换谁去都一样。” “放屁!” 唐队长冷笑,“老子要是再快一步,小张就不会死!那姑娘也不会……我就不应该留手的!第一枪就应该对准他头打!” “都怪我!都怪我想著抓活口!” 他说不下去了,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 陈野没再劝,他知道唐队长现在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发泄。 唐队长越说越激动,突然抓起酒瓶就要往地上砸—— 陈野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唐队,摔了瓶子,嫂子还得收拾。” 唐队长瞪著陈野,呼吸粗重,最终颓然鬆手,酒瓶“咚”地一声放回桌上。 “老子就是个废物……”他低吼,“连自己兄弟都护不住!” 陈野没安慰他,只是又给他倒了杯酒:“喝吧,喝完再骂。” 唐队长抓起杯子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突然冷笑:“你知道最他妈憋屈的是什么吗?” “那疯子还是让老子打死了!线索断了!老子连他背后有没有同伙都不知道!” 几杯酒下肚,唐队长的话越来越多,骂得也越来越狠。 “刘局让我休息?休息个屁!老子现在闭眼就是小张倒下去的样子!” “苟家富这个王八蛋!迟早有一天,老子要亲手毙了他!” 陈野抬眼:“能確认和苟家富有关吗?” 唐队长嗤笑一声,酒劲上来,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这事和他有没有关係……不重要!但在咱这地界儿,敢碰毒品的……十有八九绕不开他苟剩子!” 他猛地拍桌,“那疯子明显嗑药了!神志不清!这种人……苟家富手底下多了去了!” 陈野眯了眯眼:“这苟家富,到底什么来路?” “他?” 唐队长嗤笑一声,“现在四十多岁,当年还是个高中生,家里也有点底子,算是咱们县生活条件不错的一家。” “后来爹妈死了,家產被亲戚吞了,人就疯了,开始走偏门。” “一开始是小偷小摸,后来打架斗殴、开赌档……进局子跟回家似的!” “再后来……” 唐队长打了个酒嗝,“这傢伙越搞越大,也学精了!养了一帮亡命徒,自己躲在后面当大爷!” “现在,想要抓他,难啊……” 陈野默默听著,手指轻轻敲著酒杯。 唐队长越说越愤懣,突然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你小子……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陈野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主意?” “少他妈装!” 唐队长眯著眼,“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鬼心思多的很!” 陈野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唐队,您喝多了。” “放屁!” 唐队长一挥手,差点打翻酒瓶,“老子清醒得很!你……你是不是想动苟家富?” 陈野没吭声。 唐队长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笑容却冷得嚇人。 “陈野!帮我个忙,帮我找到苟家福犯罪的证据!算老子求你的!” “只要你能帮我抓住这个孙子!老子给你跪下都成!” 陈野摇摇头:“唐大哥,你喝多了。” 唐队长还想说什么,酒劲却猛地衝上来,整个人晃了晃,一头栽在桌上,鼾声如雷。 张丹红从里屋出来,见状嘆了口气,轻轻扶起唐队长:“老唐?去床上睡……” 唐队长迷迷糊糊被架起来,嘴里还嘟囔著:“苟剩子……老子迟早弄死你……陈野……帮……帮帮老子……” 张丹红吃力地扶著他往臥室走,回头对陈野歉意道:“小陈,不好意思,你唐大哥今天……” “嫂子別客气。” 陈野起身帮忙,“唐大哥心里憋著火,发泄出来也好。” 两人合力把唐队长弄上床,张丹红给他盖好被子,转头对陈野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专门跑一趟。” 陈野摇头:“应该的。” 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唐队长,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你们太保守了……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了吗?听说过钓鱼执法吗?” —— 离开唐队长家,陈野蹬著自行车直奔虎爷的废品站。 虎爷见陈野进来,挑眉道:“哟,稀客啊!咋的,不忙著搞你的山货生意了?” 陈野开门见山:“虎爷,之前抓我三叔的那个赌场,还开著吗?” 虎爷动作一顿,眯起眼:“你问这干啥?” “有点事。”陈野淡淡道。 虎爷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该不会想找苟剩子麻烦吧?” 陈野没否认。 虎爷笑容一收,沉声道:“陈野,和你说句实话,我虽然看不上苟剩子,但我劝你——別招惹他。”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那傢伙看著斯斯文文,像个教书先生,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疯子!” “手底下养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他年轻时被几个亲戚霸占了家產,你知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吗……运气最好的一个,也是断了两条腿!” “听起来,还挺嚇人的。” 陈野无所谓的笑了笑:“虎爷,还是麻烦您老帮我打听打听。” 虎爷皱眉,最终嘆了口气:“行吧……那个赌场早关了,苟剩子狡猾得很,一个地方最多用几天。” “不过……” 他压低声音,“城东老纺厂后头,新开了一个地下赌档,应该是苟剩子的人在管。” 陈野点头:“谢了,虎爷。” 他转身要走,虎爷突然一把拽住他:“陈野!” 陈野回头。 虎爷眼神复杂:“別逞能……苟剩子不好惹。” 陈野咧嘴一笑,眼里却冷得嚇人: “巧了……我也不好惹。” 第92章 风云起 陈野站在废品收购站门口,突然又回头低声和虎爷说了几句什么。 虎爷眉头皱了皱,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招招手,吩咐阿强出去了一趟。 不大会,阿强带著一枚小木牌回来。 “小心点。” 虎爷把小木牌递给陈野,最后叮嘱道。“別把自己折里面!” 陈野咧嘴一笑,转身离开。 阿强盯著陈野远去的背影小声问道:“虎爷,他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 “別多问,做好他吩咐的事情就行。” 虎爷摆摆手:“待会你亲自跑一趟公安局!话一定要带到!” —— 陈野没急著去赌场,而是先蹬著自行车去了县城的国营理髮店。 “师傅,理个髮。”陈野往椅子上一坐。 理髮师傅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手里捏著剪刀,笑眯眯地问:“小伙子,想要啥髮型?” “就那种……三七分,精神点的。”陈野比划了一下。 “行嘞!” 剪刀“咔嚓咔嚓”在头上飞舞,不一会儿,镜子里的人就变了样—— 陈野看著镜子里自己逐渐变得稜角分明的髮型,突然开口:“师傅,有髮蜡吗?” “发、发啥?” “就是……抹头上亮晶晶那玩意儿。” 老师傅恍然大悟:“头油啊!有有有!上海產的“金刚钻”牌,抹上保证苍蝇站上去都打滑!” 陈野:“……” —— 出了理髮店,他又直奔百货大楼。 柜檯后的售货员是个扎著麻辫的姑娘,见陈野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买啥?” “有眼镜吗?” “有,你要啥样的?” “金丝边的,知识分子戴的那种。” 售货员从柜檯底下摸出个木盒子,里面摆著几副眼镜。 陈野试了试,挑了一副金丝框的,往鼻樑上一架,镜片后的眼神顿时显得斯文了不少。 “多少钱?” “五块五。” 陈野掏钱付帐,又顺手买了件藏青色的中山装和一双鋥亮的皮鞋。 一套行头换下来,镜子里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样——三七分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 金丝眼镜架在鼻樑上,中山装笔挺,皮鞋鋥亮,活脱脱一个七十年代的知识分子,还是家里有点底子的那种。 “嘖,还挺像那么回事。”陈野咧嘴笑了笑,转身出了百货大楼。 —— 城东老纺厂后头,一条狭窄的巷子尽头,站著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眼神警惕地扫视著过往的路人。 陈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刚靠近,其中一人就伸手拦住:“干啥的?” 陈野推了推眼镜,语气淡定:“听说这儿能玩两把?” 那汉子上下打量一番:“听谁说的?这儿不接待生面孔。” 陈野从兜里掏出虎爷给的小木牌:“老哑炮介绍我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接过木牌仔细看了看,又上下打量陈野:“面生啊,没听老哑炮说起过你啊?” “我们也是刚认识几天。” 陈野也不急,从兜里摸出包大前门,递过去一根,慢悠悠道:“能玩不?不让进那我就走了哈。” 那汉子又打量了他几眼,最终侧身让开一条缝:“规矩懂不?” “懂,不闹事。” “算你上道。” 汉子咧嘴一笑,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进去吧,玩得开心。” 陈野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巷子深处。 —— 推开一扇锈跡斑斑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著烟味、汗臭和劣质酒精的浑浊空气。 赌场里乌烟瘴气,几十號人围在几张桌子前,吆五喝六,脸红脖子粗地喊著。 “大!” “小!”。 角落里,几个输红眼的赌徒蹲在地上,眼神发直,手里攥著最后几张毛票,犹豫著要不要再搏一把。 陈野扫了一眼,径直走向一张赌大小的桌子。 庄家是个满脸横肉的禿头,手里摇著骰盅,嘴里叼著烟,眯眼打量著新来的陈野:“生面孔啊,玩两把?” 陈野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试试手气。” 他在桌前坐下,从兜里摸出两块钱,轻轻放在“小”上。 禿头咧嘴一笑,掀开骰盅——四五六,大。 陈野的两块钱被收走,他面不改色,又掏出五块,继续押“小”。 又输。 连输五把后,桌上的赌徒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看陈野的眼神带著几分嘲弄。 “兄弟,手气不行啊,要不换张桌子?”旁边一个瘦猴似的男人笑嘻嘻道。 陈野笑了笑,没说话,又从兜里摸出十块钱,押在“大”上。 禿头多看了陈野一眼,隨后掀开筛盅——三三六,大。 陈野的十块变成了二十。 他依旧淡定,没有收回钱,直接把二十又压在“小”上。 骰盅再开——一二三,小。 二十变四十。 陈野不急不躁,继续押注,金额越来越大,三十、五十、一百…… 渐渐地,他的贏面开始明显增多。 透视眼早就悄然开启,骰盅里的点数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禿头的脸色渐渐变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陈野输少贏多。 面前的钞票已经堆成了小山,粗略一数,快一千块了。 周围赌徒的眼神已经从嘲弄变成了震惊,甚至有人开始跟著他下注。 “兄弟,这把押啥?”瘦猴凑过来,眼巴巴地问。 陈野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这把……押大。” “好嘞!我跟!”瘦猴二话不说,把兜里最后十块钱拍在“大”上。 其他赌徒见状,也纷纷跟著押注。 禿头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瞥了眼陈野,突然低声对同伴道:“换骰子!” 旁边的小弟赶紧递上一副新骰子。 禿头刚要摇,陈野目光扫过新骰子,突然伸手,一把按住骰盅:“等等。” 全场一静。 禿头眯起眼:“咋的?有事?” 陈野笑了笑,语气温和:“没啥大事,就是……”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觉得,还是再换一副骰子比较好。” 禿头的脸色瞬间阴沉:“你什么意思?” 陈野依旧面带微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骰子嘛,公平最重要,对吧?” 周围赌徒顿时骚动起来。 “是不是有猫腻?” “妈的!你们的骰子是不是有问题?” 禿头脸色铁青,死死盯著陈野,最终冷哼一声,又换了一副骰子:“行,继续!” 骰盅摇动,陈野的透视眼牢牢锁定著里面的点数。 “押大,两百。”他淡淡道,將一叠钞票推了出去。 赌徒们纷纷跟注。 骰盅掀开——四四六,大。 全场譁然! 禿头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他盯著陈野,眼神阴鷙:“兄弟,手气不错啊。” 陈野推了推眼镜,笑得人畜无害:“还行,运气好。” “兄弟,差不多就行了……” 禿头突然压低声音,“贏太多,容易出事。” 陈野挑眉:“哦?难道这儿……只能输,不能贏?” 第93章 赌神? 陈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赌徒耳朵里。 瞬间,赌场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贏了钱还不让走?” “黑店是吧?” “妈的,老子输了好几百,现在有人贏钱就不乐意了?” 禿头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都他妈闭嘴!” 他死死盯著陈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兄弟,见好就收,对大家都好。” 陈野慢条斯理地整理著面前的钞票,抬头一笑:“我要是不收呢?你们这里,不会真的不允许赌客贏钱吧?。 “对啊!凭什么只能输不能贏?” “是不是玩不起?” 几个输红眼的赌徒拍著桌子嚷嚷起来,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禿头庄家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恶狠狠地盯著陈野,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直接动手。 就在这时,赌场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著黑色绸缎褂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个子不高,但走路很稳,手里盘著两颗核桃,脸上掛著笑,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刀子。 赌场里的嘈杂声瞬间小了不少,有人低声惊呼:“是『铁手』彪三爷!” 彪三爷,苟家富的左膀右臂,赌场真正的管事人。 “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声音低沉,眼神阴冷。 禿头立刻凑过去,低声道:“彪爷,这小子有古怪,贏了不少钱了!” 彪三爷走到赌桌前,目光在陈野身上扫了一圈,隨即咧嘴一笑:“这位兄弟,手气不错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 陈野推了推眼镜,淡淡道:“还行,运气好。” 彪三爷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禿头庄家的肩膀:“你先下去歇会儿。” 禿头如蒙大赦,赶紧退到一旁。 彪三爷亲自拿起骰盅,在手里掂了掂,冲陈野笑道:“兄弟,怎么称呼?哪条道上的?” 陈野没起身,只是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怎么,贏钱还得报家门?” 彪三爷冷笑一声,“兄弟连个名號都不敢报?” “姓陈。”陈野隨口道。 “陈兄弟。” 彪三爷眯了眯眼,“我陪你玩几把,怎么样?” 陈野笑了笑,把面前堆成小山的钞票往前一推:“来,全压!快点开!” 彪三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如常:“陈兄弟,玩这么大?” 陈野耸耸肩:“怎么,不敢接?” 彪三爷盯著他看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好!有胆色!” 他抄起骰盅,手腕一抖,骰子在盅里“哗啦啦”地转动起来。 陈野的透视眼早已锁定骰盅內的点数—— 等彪三爷把骰盅扣在桌上后,才慢悠悠地把所有钱推到了“小”上。 彪三爷眉头一皱,他是一个玩骰子的老手,不敢说摇出具体的点数,但大小还是能操控:“陈兄弟,这么確定,不考虑考虑?” 陈野微微一笑:“確定。开吧!” 骰盅掀开——二、二、三,小! 全场譁然! 彪三爷看向陈野,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再来。”他冷冷道。 接下来的十把,陈野连贏! 彪三爷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他每次摇骰子的手法都不同,可陈野就像是能看穿骰盅一样,把把押中! 赌场里的赌徒们已经彻底沸腾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情! “这……这他妈是赌神吧?” “彪三爷今天栽了!” “这姓陈的到底什么来路?” 彪三爷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他死死盯著陈野,声音沙哑:“你……出千?” 陈野笑了:“彪三爷,说话要讲证据,骰子是你的,桌子是你的,我怎么出千?” 彪三爷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陈野的语言暗示技能悄然发动,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赵三爷耳边响起—— “事情闹大了……你镇不住场子了……” “苟家富要是知道,你让他亏了这么多钱……” “他会怎么对你?” 彪三爷猛地一颤,眼神恍惚了一瞬。 陈野继续用技能——语言诱惑,只有彪三爷能听到的声音如同鬼魅般钻入耳朵—— “叫苟家富来……只有他能解决……” “否则……你今天死定了……” 彪三爷的瞳孔微微放大,额头上的冷汗“唰”地流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身,对旁边的小弟低吼道:“去!把狗爷请来!” 小弟一愣:“三爷,这……” “快去!” 彪三爷几乎是吼出来的,“就说场子被人砸了!他再不来,今天得赔个底朝天!” 小弟不敢耽搁,转身就跑。 —— 赌场外,不远处的巷子阴影里,刘局长亲自带著十几名公安埋伏著。 “刘局,苟家富真的会来?”一名公安低声问道。 刘局长紧盯著赌场方向,沉声道:“陈野那小子说他会来,那就等著!” “可是……” 公安犹豫了一下,“就算抓了苟家富,最多也就是个赌博罪,关几天就放了……” 刘局长冷笑:“陈野让虎爷的人传话了,说只要听到枪声,就衝进去!” “枪声?” 公安一惊,“那陈野会不会有危险……” 刘局长没说话,只是死死盯著赌场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配枪。 ——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赌场后门。 车门打开,一个穿著灰色中山装、戴著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教书先生,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毒蛇。 ——苟家富,清河县最大的黑势力头目。 赌场里的人一见他来了,瞬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苟家富慢悠悠地走到赌桌前,目光落在陈野身上,微微一笑:“兄弟,是来挑事的?” 陈野推了推眼镜,同样笑道:“狗爷说笑了,我就是来赌钱的,怎么就说我挑事了?” 苟家富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拍了拍手:“好!有胆色!” 他转头对赵三爷道:“今天赌场歇业,清场。” 彪三爷一愣:“狗爷,这……” 苟家富淡淡道:“这位兄弟贏的钱,全部带走,一分不少。” 陈野心里一沉——这苟家富,比他想像的还要沉得住气! 苟家富坐在陈野对面,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兄弟,钱你也贏了,场子你也砸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陈野笑了笑,没动:“狗爷,今天我是玩高兴了,不过嘛……”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在这清河县,只要还有你狗爷的场子,我天天都会来捧场!” 苟家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赌场里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是人都听出来了,陈野这是来故意找茬了! 几个打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后腰。 苟家富缓缓吐出一口烟,声音冰冷:“兄弟,划个道吧,你到底想要干嘛?” 陈野盯著他,一字一顿道:“我想跟你赌。” 说著,他把面前一万多块钱全部推到了桌子中央。 “要么,我输光这些。” “要么……”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还要贏十个这么多!” 第94章 被、背叛? 苟家富眯起眼睛,盯著陈野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好,我陪陈兄弟玩几把!” “痛快!我还以为狗爷怕了!陈野耸耸肩,语气带著嘲讽。 “怕?” 苟家富冷笑一声,抄起骰盅,“老子玩骰子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襠裤呢!” 骰盅在他手中翻飞,骰子“哗啦啦“地撞击著盅壁。 陈野的透视眼早已锁定骰子的轨跡——四、五、六,大。 等苟家富把骰盅扣在桌上后,他才隨手丟出一千块:“压小。” 苟家富眉头一皱:“確定?” “確定。”陈野微笑。 骰盅掀开——四、五、六,大。 苟家富咧嘴一笑:“陈兄弟,看来你这运气,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好啊?” 陈野无所谓地摊手:“有输有贏才叫赌嘛。” 几十把下来,有贏有输! 周围赌徒大气都不敢喘,眼睛死死盯著桌上堆积如山的钞票—— 几万块的赌局,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 陈野在故意拖延时间。 他不能贏得太快,否则苟家富可能会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他必须让赌局持续下去,好让语言诱惑慢慢侵蚀苟家富的理智。 但……太难了! 陈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语言诱惑消耗的是他的精气神,刚才暗示彪三爷叫来苟家富,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 持续的使用语言诱惑,陈野已经感觉到轻微的眩晕。 “系统!”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陈野在脑海中咬牙喊道,“有没有办法帮我多撑一会儿?” 【叮!本系统为签到抽奖系统,无法直接为宿主提供精气神增幅。】 “少废话!之前不是触发过紧急任务吗?想想办法!” 系统沉默两秒——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透支,临时开启兑换功能。】 【消耗一次签到抽奖机会,可兑换1分钟语言诱惑使用时间。】 【是否兑换?】 “一次机会换一分钟?” 陈野心里暗骂,“真黑!” 但眼下他没得选—— “换!” 瞬间,一股清凉的能量涌入大脑,昏沉感一扫而空。 陈野眼神一凛,再次发动语言诱惑—— 苟家富刚拿起骰盅,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低语: “他们背叛你了……” 他手一抖,骰盅差点脱手。 “狗爷?没事吧?”旁边的小弟赶紧扶住他。 苟家富甩了甩头,皱眉道:“没事,手滑了。” 他重新摇动骰盅,可那道声音又来了—— “彪三今天看你的眼神不对……他早就背叛你了!” 苟家富猛地抬头,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彪三爷。 彪三被他盯得一愣:“狗爷?咋了?” 苟家富没说话,只是眼神阴冷地收回视线。 骰盅落桌,陈野押“大”,贏。 下一把,陈野押“小”,又贏。 赌徒们已经看傻了,这姓陈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连苟家富都压不住他? 苟家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盯著陈野,突然冷笑:“陈兄弟,出千了吧?” 陈野挑眉:“狗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吗?” 苟家富猛地一拍桌子,“搜他身!” 几个打手立刻围了上来。 陈野没动,只是淡淡地看著苟家富:“狗爷,玩不起?” 苟家富眼神阴鷙:“在清河县,还没人敢在我苟家富的场子里耍样!” 陈野笑了:“那狗爷搜吧,搜不出来……您怎么说?” 苟家富眯了眯眼,没接话。 ——他其实也知道,陈野不太可能出千。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今天所有人都想害他! 陈野身上,一点值得怀疑的东西都搜不出来。 “狗爷,还继续吗?” 陈野微笑。“我手不碰赌桌也可以做!” 苟家富盯著他,突然冷笑:“陈兄弟,你这运气……有点邪门啊?” “运气来了挡不住啊。” 陈野推了推眼镜,“狗爷要是怕了,咱们可以到此为止,我明天再来!” 苟家富猛地一拍桌子。“哼!老子今天陪你玩到底!” 他抄起骰盅,疯狂摇动,骰子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陈野的语言诱惑再次发动—— “他们在等你出丑……然后取代你……” 苟家富的手突然僵住,眼神恍惚了一瞬。 他缓缓放下骰盅,目光扫过周围的小弟——彪三、阿乐、黑皮……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带著一丝……期待? “狗爷?开啊?”陈野微笑。 苟家富没动,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耳边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 “他们早就想让你死了……” “闭嘴!”苟家富突然低吼一声。 全场瞬间安静。 小弟们面面相覷,彪三小心翼翼道:“狗爷,您……跟谁说话呢?” 可苟家富却猛地转头,死死盯著他! “你他妈是不是和这个姓陈的小子一伙的?故意设局坑我!” 彪三懵了:“狗爷,我……” “闭嘴!” 苟家富突然暴怒,一把揪住彪三的衣领,“老子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今天这场赌局,就是你安排的!” 彪三嚇得脸色惨白:“狗爷!我冤枉啊!我对您忠心耿耿!” 可苟家富的耳边,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他在撒谎……” “他早就想取代您了……” “今天,就是您的死期!” 苟家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逐渐疯狂。 ——他彻底失控了! “砰!” 谁也没想到,苟家富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彪三的胸口就是一枪! “狗爷!您……” 彪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著胸口的血洞,缓缓倒地。 赌场瞬间大乱! “杀人了!” “快跑!” 赌徒们尖叫著四散奔逃,可苟家富却像是疯了一样,枪口调转,对著身边的小弟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都想害老子?都去死吧!” 陈野猛地趴下,子弹擦著他的头皮飞过! ——计划成功了! ——苟家富彻底疯了! 赌徒们尖叫著四散逃窜,桌椅翻倒,钞票漫天飞舞。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 赌场大门被猛地踹开,刘局长持枪冲了进来:“警察!放下武器!“ 苟家富一愣,隨即狞笑:“好啊!果然是局!连条子都请来了!” 他调转枪口,对准刘局长——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爆发! 苟家富的胳膊炸开一团血,手枪“咣当”落地。 他惨叫一声,踉蹌后退,撞翻了赌桌。 刘局长带著十几名公安衝进来,瞬间控制住现场。 “苟家富!你涉嫌谋杀、非法持枪、组织赌博,现在正式逮捕你!” 刘局长厉喝道。 苟家富捂著手腕,眼神疯狂地扫视四周,最终落在陈野身上。 “是你……是你搞的鬼!” 陈野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淡淡道:“狗爷,愿赌服输。” “我操你——” 苟家富刚要扑上来,就被两名公安死死按在地上。 第95章 忙碌的夜 “都銬起来!一个都別放跑!” 刘局长站在赌场中央,手里的枪还没放下,声音沙哑却透著狠劲。 公安们迅速控制现场,把嚇瘫的赌徒、苟家富的小弟挨个摁在地上,手銬“咔咔”响成一片。 “刘局,苟家富胳膊中弹,血止不住,要不要送医院?”一名公安跑过来报告。 刘局长冷笑:“死不了就行!先简单包扎,直接带回局里!” 他说完,转头看向靠在墙边的陈野—— 这小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眼镜歪在一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陈野?” 刘局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你这是咋了?” 陈野勉强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累的很……困了!” 虽然最后的时间,使用语言诱惑的能量来源是从系统兑换来的。 但最开始,都是消耗的陈野的精气神。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刘局长皱眉,一把架住他胳膊:“撑住,先回局里!” 陈野被半拖半扶地塞进警车后座。 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顛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可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 “刘……刘局……”他挣扎著挤出几个字。 “咋了?”刘局长回头。 “派人……去我家……说一声……” 陈野喘了口气,“就说……今晚……我可能回不去了……” 刘局长一愣,隨即对开车的年轻公安道:“小林,等会儿你跑一趟靠山屯,跟陈野家里人说一声,就说他今天要协助公安办案,明天再回去。” “注意说话的语气,要讲清楚,没危险,別让他家里別担心!” 小林点头:“明白!” 陈野听到这句,终於鬆了口气,脑袋一歪,彻底昏睡过去。 开车的年轻公安小林忍不住道:“刘局,他这是咋了……“ “估计是太累了。” 刘局长点了根烟,烟雾在车厢里繚绕,“今天这事儿,他帮了咱们大忙了!。” —— 公安局大院,警灯闪烁。 几辆吉普车呼啸著衝进来,车门“砰砰”打开,公安们押著嫌犯鱼贯而入。 几名公安架著苟家富从车上拖下来时,这位往日斯文阴狠的黑老大已经完全变了样—— 他手腕缠著浸血的绷带,金丝眼镜早不知丟哪儿去了,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叨著:“叛徒……都是叛徒……” 刘局长跳下车,冲值班室吼道:“把审讯室全腾出来!今晚有的忙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两名公安架著昏迷的陈野往休息室走,路上撞见了闻讯赶来的李副局长。 “老刘!真抓住苟家富了?”李副局长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刘局长抹了把脸上的汗,冷笑:“不光抓住了,还是人赃並获!聚眾赌博!持枪杀人!” “眾目睽睽!证据確凿!” 李副局长眉头紧锁:“不对劲啊……苟家富那孙子精得很,怎么可能当眾开枪?” “谁知道呢?” 刘局长耸耸肩,“可能是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他说完,指了指被架走的陈野:“也有可能,是这小子搞的鬼,具体咋弄的,等他醒了你自个儿问。” 李副局长盯著陈野的背影,眼神复杂:“这小子……有点邪性啊。” 休息室里,陈野被平放在木板床上,一名公安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刘局,这小子睡得跟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年轻公安嘀咕道。 “去找老钱头过来给他看看,別是受了啥暗伤!”刘局吩咐道。 —— 老钱头摘下听诊器摇了摇头:“奇怪,血压心跳都正常,就是叫不醒……” 刘局长叉著腰在床边踱步:“不会是脑淤血啥的吧?” “不懂就別瞎说!” 老钱头瞪了一眼刘局长,“年纪轻轻,得啥脑淤血!你得还差不多!” “瞳孔反应正常,估计是累狠了——听说他今天在苟家富的赌场,赌了一下午?” “何止是赌。” 刘局长冷笑,“苟家福那孙子现在还在审讯室骂娘呢,非说是陈野给他下了咒。” 老钱头乐了:“要真会下咒,那不成鬼怪神仙一类的了!” 他收拾著医药箱,“让他睡吧,估计是之前在赌场,压力太大,精神层面脱力,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对了,睡醒了,给他燉只老母鸡补补。” 两人正说著,审讯室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刘局!李局!” 一名年轻公安跑过来,脸色难看,“苟家富不开口,一个字都不说!” 刘局长骂了句脏话,大步走向审讯室。 —— 审讯室里,苟家富靠在椅子上,手腕缠著绷带,脸上却带著笑,眼神阴冷得像条毒蛇。 “苟家富!” 刘局长一巴掌拍在桌上,“彪三是你杀的吧?当著那么多人的面,你赖不掉!” 苟家富抬了抬眼皮,嗤笑一声:“是我杀的,怎么了?” 刘局长一愣——他没想到苟家富承认得这么痛快。 “为什么杀他?”李副局长沉声问。 苟家富咧嘴一笑:“看他不爽,不行吗?” 刘局长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少他妈装蒜!你今天是不是嗑药了?脑子不清醒?” “最近城里的少女失踪案!是不是和你有关係?” 苟家富盯著刘局长的眼睛,突然压低声音:“刘局长,成王败寇!这次我认栽!” 他笑得诡异,“不过,你別想在我这得到一点儿別的信息!” 刘局长被他这眼神盯得后背发凉,一把推开他:“带下去!单独关押!” —— 苟家富被押走后,刘局长和李副局长站在走廊里,脸色都不好看。 “这孙子……。” 李副局长低声道,“死到临头,还是不愿意吐露別的罪行!” 刘局长冷哼:“杀人证据確凿,就这一点,就够枪毙他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查清,那些失踪的少女……到底在哪里!” 正说著,另一名公安兴冲冲地跑过来:“刘局!苟家富手下有几个小弟招了!” “招了什么?” “他们说,之前失踪的少女,就是他们拐走的!现在被关在城西几间破旧老房子的地下室!” 刘局长眼睛一亮:“立刻组织人手,去救人!” —— 公安们踹开锈跡斑斑的铁门,衝进昏暗的地下室。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角落,照出几个蜷缩的身影——六七个衣衫不整的少女被铁链锁在墙边,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別怕!我们是警察!”刘局长快步上前,声音儘量放轻。 少女们愣了几秒,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名公安解开锁链,扶著她们往外走。 刘局长扫了一眼,突然皱眉:“人数不对,现在登记失踪的总共有八个,这里只有七个。” “刘局!” 一名公安从隔壁房间跑出来,脸色难看,“隔壁屋里……有血跡,还有……” 他咽了口唾沫,“一具尸体。” 刘局长拳头捏得“咔咔”响:“妈的……这群畜生!” 第96章 江湖?你不配! 第二天,陈野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时,正午的阳光透过公安局休息室的窗户斜照在脸上,刺得他眯起眼。 “醒了?” 刘局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端著个搪瓷饭盆,热气腾腾的。 陈野撑著胳膊坐起来,浑身骨头“咔吧”响,嗓子干得冒烟:“刘局?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一夜。” 刘局长把饭菜放到床头的小木桌上,“再睡下去,我都准备让老钱头给你扎两针了。” 他把饭盒往床头柜上一搁,“给你燉的老母鸡,警医老钱头特意嘱咐的。” 陈野掀开盖子,鸡汤的香味冲得他太阳穴直跳。 盆里堆著两条鸡腿,底下垫著吸饱汤汁的粉条,边上还臥著俩荷包蛋。 他抄起筷子就扒饭,烫得直哈气也不停。 刘局长拖了把椅子坐下,摸出烟盒:“慢点,没人和你抢。” “饿……饿死我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 陈野含混不清地嘟囔,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刘局长点了根烟,突然把整包大前门拍在陈野手边:“你小子这回立大功了。” 陈野夹起鸡腿啃了一口,油顺著嘴角往下淌:“苟家富招了?” “屁!” 刘局长吐了个烟圈,“那孙子嘴比棺材板还硬,就认了杀彪三的事。” “不过——” 他弹了弹菸灰,“光这条就够枪毙他了。更別说他手下那几个软骨头,把拐卖少女、贩毒的事全撂了。” 陈野点点头,埋头继续扒饭。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唐队长风风火火闯进来,鬍子拉碴的脸上泛著油光,眼里却烧著两团火。 “陈野!你他娘的可算醒了!” 陈野叼著鸡骨头抬头:“唐大哥,你这造型……挺別致啊?” 唐队长一把薅住他衣领:“少贫!老子听说你单枪匹马把苟剩子干趴下了,连夜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他扭头冲刘局长吼,“老刘!这么大事不通知我?” 刘局长翻了个白眼:“你他妈被强制休假,我上哪通知去?” 唐队长鬆开陈野,搓著手在屋里转圈:“苟剩子人呢?审了没?招没招?那些失踪的姑娘——” “打住!” 刘局长抬手打断,“七个姑娘救出来了,还有一个……” 他脸色沉了沉。 “没了。” 唐队长拳头捏得嘎嘣响:“这帮畜生!”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陈野放下饭盆,抹了把嘴:“唐大哥,还记得你昨天喝醉了说的话吗……” 唐队长猛地扭头:“咋的?你还真想让我给你磕一个?” 两人对视两秒,突然同时大笑。 刘局长一脸莫名其妙:“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唐队长摆摆手:“没啥,就是昨天喝多了,说了点胡话。” 刘局长摇头嘆气:“俩神经病。” —— “陈野。” 笑声停住后,唐队长突然正色道:“你到底咋做到的?” 刘局长也直起身子,菸灰掉裤子上都没察觉。 陈野拿起搪瓷缸灌了口水,喉结滚动:“重要吗?” 唐队长和刘局长对视一眼。 “不想说就算了。” 唐队长挠挠头,“反正苟剩子这次死定了。” 刘局长掐灭菸头:“不过那孙子非要见你,说不见你一个字都不吐。” “见我?”陈野挑眉。 “去不去隨你。” 刘局长站起身,“要我说,你甭搭理他。” 陈野把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起身穿鞋:“见见唄,看看他想要说啥。” —— 审讯室铁门“哐当”打开时,苟家富正仰头盯著天板。 手腕上的绷带渗著血,金丝眼镜早没了,露出那双阴鷙的眼睛。 “来了?”他扭头看陈野,声音沙哑。 陈野拖开椅子坐下:“有屁快放。” “听他们说,你叫陈野?” 苟家富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我混了二十多年江湖,最后栽在个毛头小子手里。” “混江湖?別糟蹋江湖两个字了!你不配!” 陈野摇摇头,淡淡道。“虎爷那种,才算混江湖,你比虎爷差远了。” “放你娘的屁!” 苟家富猛地前倾,镣銬哗啦作响,“胡九万就是个偽君子!什么江湖义气!都他妈的是假的!” 陈野掏掏耳朵:“至少他不碰毒品,不拐妇女。” “至少他还有自己的底线!” 苟家富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压低声音:“你到底怎么做到的?那些声音……那些幻觉……” “重要吗?”陈野反问。 “你已经输了!” 苟家富愣住,肩膀慢慢塌下来:“是啊……已经不重要了。” 他盯著自己手腕的绷带,突然开始自言自语:“我十五岁那年,爹妈留下的房子被二叔占了……我睡了大半年桥洞……” “那些曾经受过我父母恩惠的亲戚,没有一个愿意拉著一把!” “后来我捅了二叔七刀……从那天起我就明白,这世道,心不狠站不稳……” 陈野“嘖”了一声站起来:“別给自己找补了。” 他居高临下看著苟家富:“虎爷父母早就不在了,媳妇也死了,儿子更是死在了毒品上面!” “你以为就你是不幸的?你丫就是烂到根了,少他妈装可怜。” 苟家富瞳孔骤缩。 陈野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回头:“对了,你听到的那些声音就是我做的!” “想知道我怎么办到的吗?” 他咧嘴一笑:“你死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铁门重重关上,里头传来苟家富歇斯底里的咒骂。 —— 公安局大院,唐队长蹲在吉普车旁抽菸。 “真不留下吃晚饭?” “不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刘局长递过一网兜苹果:“这是被解救少女家属送来的,你带回去给你娘尝尝。” “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唐队长起身拍拍他肩膀:“回头来家吃饭,你嫂子念叨好几回了。” 陈野笑著应了,正要上车,突然被拽住衣角—— “野、野哥……” 陈小娟不知什么时候溜过来的,小手死死攥著他裤管,指节发白。 小姑娘脸上还有淤青,蓝布褂子皱巴巴的,眼神像受惊的兔子。 陈野蹲下来:“咋了?” 陈小娟嘴唇哆嗦著,突然“哇”地哭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滚烫的眼泪瞬间浸透衬衫。 刘局长摇摇头:“估计是被嚇坏了,算了,也不用等他家人来接了,反正也是你堂妹,你直接带走吧……” 陈野点点头,轻轻拍著陈小娟的后背。 他是不喜欢三叔一家,但此时,也没有办法推开这个本就有些胆小的女孩。 小姑娘在他怀里抖得像片落叶,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 “没事了。” 他低声说,抬头看了眼西沉的太阳,“哥带你回家。” 第97章 少女归家 吉普车碾过坑洼的土路,车窗外的田野在夕阳下泛著金色。 唐队长单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夹著烟,嘴角咧到耳根。 “痛快!真他妈痛快!苟剩子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陈野坐在副驾驶,懒洋洋地靠著车窗,笑道:“唐大哥,你这嘴都快笑裂了。” “废话!” 唐队长猛拍方向盘,“老子之前都快憋屈死了!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 “陈野,你是没看到,你离开审讯室后,苟家富那副德行,浑身跟没了骨头一样!” 唐队长话匣子好像关不住一样,喋喋不休。 突然他好奇问道:“对了,你都和他说啥了?” “没啥,就是说他不配说自己是江湖人物!” 陈野调整了一下坐姿。 “你……你小子嘴够毒的!” “唐大哥,你这会儿倒是精神了,说这么多,不累吗?” “不累!” 唐队长猛吸一口烟,咧嘴一笑,“苟家福落网了,老子现在一点都不累!” —— 后座上,陈小娟蜷缩在角落,手指绞著衣角,眼睛却偷偷瞄著陈野和唐队长—— 在她印象里,陈野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堂哥,偶尔碰见,连个笑脸都懒得给。 这几年,更是只知道围著那个姓苏的女支青转! 可现在……他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他居然和公安局的大官称兄道弟! “野哥……”陈小娟小声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嗯?”陈野回头看她。 “你……你和公安同志很熟啊?”她怯生生地问。 唐队长一听,乐了:“小丫头,你野哥可不是一般人!这次能抓住苟家富,救出你们,他功劳最大!” 陈野摆摆手:“唐大哥,別瞎说,我就是帮了点小忙。” “小忙?”唐队长嗤笑一声,也不在多说。 “行,你说是小忙就是小忙吧!” 陈小娟眨眨眼,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陈野的印象,好像全错了。 陈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递过去一个苹果:“吃吗?” 陈小娟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里没敢咬。 唐队长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这丫头估计嚇得不轻啊。” 陈野“嗯”了一声,没多说。 —— 车子拐上大路,唐队长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老刘让我告诉你,局里还准备给你记上一功!” 陈野挑眉:“我又不是公安,给我记啥功?” “群眾协助破案,也是有表彰的!” 唐队长掰著手指头数,“『先进治安积极分子』、『见义勇为標兵』,隨便挑!” “到时候,奖状往你家墙上一贴,绝对是你们靠山屯独一份!” 陈野乐了:“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又不能当饭吃。” “瞧你嘚瑟的!还看不上了?” 唐队长笑骂,隨即正色道,“除了名誉奖励,局里还批了一千块奖金,过几天就能给你送过来。” 陈野顿了顿,摇摇头:“奖金我就不要了。” 唐队长一愣:“啥?不要?” “给小张家里送去吧。” 陈野语气平淡,“我现在一个月能挣两三千,不差这一千块。但他家里……应该用得著。” 唐队长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几秒,才低声道:“你小子……行,我替小张谢谢你。” 他顿了顿,问道:“过几天……小张葬礼,你去吗?” 陈野摇头:“算了,我就不去了。” 唐队长没再劝,只是重重嘆了口气。 —— 吉普车开进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唐队长没急著送陈野回去,而是先拐到了陈野爷爷家。 老爷子、二叔三叔还是没分家,一大家子住一个院。 车刚停稳,陈小娟就“噌”地窜下车,跌跌撞撞衝进院子,带著哭腔喊:“爹!娘!” 院子里瞬间炸了锅。 “小娟?!” 三婶的尖嗓子刺破夜空,紧接著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陈野和唐队长下车时,三叔三婶已经抱著陈小娟哭成一团,陈老汉站在一旁,手里的旱菸杆微微发抖。 “小野!” 三叔突然衝过来,一把抓住陈野的手,眼眶通红,“这次多亏了你!以前是三叔糊涂,以后……以后……” 陈野不耐烦的抽回手,打断他:“人没事就行,別的不用多说。” 三婶抹著眼泪凑过来,还想再客套几句,陈野和爷爷打过招呼。 转身回了车上:“唐大哥,走吧。” 唐队长冲陈老汉点点头,发动车子。 后视镜里,三叔一家还站在院门口,陈小娟突然挣脱母亲的手,往前追了两步,又怯生生地停下。 —— 吉普车开到陈野家院外时,徐凤娇正蹲在门口剥豆子,一抬头看见车子,手里的簸箕“咣当”掉地上。 “你还知道回来?!” 她衝过来,一把拉开车门,眼睛瞪得溜圆,“一晚上不见人回来!知不知道大娘有多担心?!” 陈野还没开口,唐队长就笑著插话:“哟,徐家丫头,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 “你俩啥时候结婚啊?” 徐凤娇这才注意到唐队长,脸一红,赶紧站直:“唐、唐队长好!” 陈母听到动静,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手里还拿著锅铲:“小野回来了?” “哎呀,唐队长也来了?快进屋坐!歇歇脚。” 唐队长摆摆手:“不坐了,局里还有一堆事,我得赶紧回去。” 他冲陈野挤挤眼,“你小子,好好歇两天,回头请你喝酒!” 陈野笑著应了,目送吉普车掉头离开,才转身往院里走。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胳膊,压低声音:“到底咋回事?一天一夜没回来?你又做啥了?” 陈野耸耸肩:“没啥大事,就帮了点小忙。” “小忙?” 徐凤娇狐疑地打量他,“你当我傻?小忙能让唐队长亲自送你回来?” 陈野懒得解释,岔开话题:“我饿了,娘做的啥饭?” 陈母在厨房喊:“燉了只鸡!赶紧洗手!” 徐凤娇气得跺脚,但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跟进去帮忙盛饭。 —— 同一时间,县城废品站。 虎爷听完阿强的匯报,手里的茶壶半天没放下:“真栽了?” 阿强点头:“栽得透透的!昨天晚上被抓的人,估计把公安局都塞满了!” “苟家富和他手底下几个核心骨干全进去了,估计都得吃枪子!” 虎爷眯起眼,突然冷笑:“苟剩子啊苟剩子,你也有今天。” 他放下茶壶,沉声道:“传话下去,让咱们手底下的兄弟最近都安分点!” “苟剩子手下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嘍囉,关几天估计就放了,这些人……没老大管著,怕是要闹事。” 阿强皱眉:“虎爷,您的意思是……” 虎爷嘆息一声:“清河县的江湖怕是要乱一阵子了。” 第98章 日常生活 吃完饭,送走徐凤娇,陈野在院子舀了瓢凉水浇在脸上,水珠顺著下巴滴在衣襟上。 “呼——凉快!” 他抹了把脸,抬头看了看天。 几颗星星忽明忽暗,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墙角蹦躂。 “总算消停了。” 陈野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屋里走。 公安局的事,他不想再管了。 苟家富落网,失踪少女们获救,小张的仇也算报了。 剩下的,就交给唐队长他们去处理吧。 他陈野就是个普通人,现在也可以说是个卖山货的,没必要掺和太深。 也不想掺和太深。 —— 第二天,陈野蹲在院子里,嘴里叼著根草茎,眯眼瞅著空閒的鸡窝,狗窝。 这还是盖新房时顺手垒的,原本打算养几只下蛋的母鸡,再弄条看家狗。 结果一忙起来,全给耽搁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片小菜园,被陈母侍弄得整整齐齐,绿油油的韭菜和小葱长势喜人。 “嘖,是该养点活物了……” 陈野吐掉草茎,拍了拍手上的土。 “系统,在赌场为了维持语言诱惑,我一共兑换了几天签到机会?” 他在心里喊了一声。 【叮!宿主之前共兑换三十一天签到抽奖机会。】 【其中已累计签到机会十二天,预支未来签到机会十八天!目前系统签到抽奖冷却中(18天)】 “嘖。” 陈野撇撇嘴,把草棍儿一扔,“还挺严格,累计了几天,预支了几天,记得明明白白。” “不过……也算好事……。” 陈野总感觉,语言诱惑这技能有些邪性,用多了容易上癮。 要是没有限制,他真怕自己哪天一个没忍住,把看不顺眼的人都给催眠了。 那不成妖怪了? ——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陈母推开屋门,手里端著个簸箕,里头晒著干辣椒。 “野子,嘀咕啥那?” “没啥,想著应该养上几只鸡。” 陈野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再弄条狗,省得夜里有点动静都没个响。” 陈母笑了:“早该养了!你前阵子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总算消停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三婶刚才来了,在门口转悠了半天,见你没起床,又扭扭捏捏走了。” 陈野挑眉:“她来干啥?” “还能干啥?” 陈母撇撇嘴,“看她那表情,肯定有事要求你。” 正说著,院门被轻轻推开,三婶挎著个竹篮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瞅。 “嫂子!小野!” 她脸上堆著笑,脚步却磨蹭,像是怕踩了地雷似的。 陈野没吭声,陈母嘆了口气:“进来吧,站门口乾啥?让人看见了笑话。” 三婶这才小步挪进来,把篮子往陈母手里塞:“自家醃的咸菜,嫂子你尝尝。” 陈母没接,只是问:“有事就直说。” 三婶搓了搓手,眼神飘向陈野:“小野啊……婶子想求你个事。” 陈野靠在鸡窝边上,双手抱胸:“说。” “那个……就是你弟陈强。” “你也知道,他年纪不小了,整天在村里瞎晃荡也不是个事儿……” 三婶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低,“你看……能不能让他来你这儿帮帮忙?搬搬货啥的?我看二狗一个人还挺忙的。” 陈野没立刻回答,只是盯著她看。 三婶被他看得发毛,赶紧补充:“工钱你看著给!多少都行!主要是让他学点正经营生……” 陈野“呵”了一声:“三婶,您记性不太好啊。” 三婶一愣:“啥?” “五百块钱的赌债,您不会忘了吧?那钱还是请了村里的人做的见证,算我借你们的!” 陈野语气平淡,“三叔的命是我赎回来的,钱可还没还呢。” 三婶脸色“唰”地白了,手指绞著衣角:“小野,婶子不是那意思……这钱我们肯定还!就是……” “就是啥?” “就是……能不能让陈强先干著,工钱你扣著抵债也行!” 三婶声音越说越小,“你放心,他力气大,干活绝不偷懒!” 陈野盯著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 三婶眼睛一亮。 “让他来吧,和二狗一样,一天一块,管午饭。” 陈野竖起一根手指,“但工钱直接扣,什么时候扣够五百,什么时候再结现钱。” 三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成……成!” 她转身要走,陈野又补了一句:“告诉陈强,如果来,就要听话,我这里可不养閒人!” 三婶背影一僵,没回头,只是“哎”了一声,快步溜了。 陈母摇摇头:“你呀,嘴硬心软。” 陈野耸耸肩:“我可没心软,確实缺个搬货的,二狗子一个人太累了。” —— 现在的收货地点,早就搬到了陈野家里,反正院子够大,之前的两间老屋刚好做仓库。 而且,总是在村委会做生意,也不是个事。 陈野不会承认——还有很关键的一点,他懒,在自家院子,他可以少跑好多路。 仓库里,李二狗正撅著屁股清点山货,脑门上全是汗。 “野哥!” 见陈野进来,他直起腰,抹了把脸,“今儿又收了几百斤蘑菇,其它各种山货,药材也有不少!” 陈野点点头:“辛苦了。” 李二狗咧嘴一笑:“这有啥!一天就两三个小时,比种地强多了!” 他说著,又弯腰去搬麻袋,结果一个踉蹌,差点闪了腰。 “哎哟……我操……” 陈野皱眉:“咋了?” 李二狗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旁边记帐的李书华放下钢笔,嘆了口气。 “二狗子这几天累够呛,要忙著挣公分,忙完就赶过来验货,收货,晚上还得帮著点数,装车。” “现在腰还受了伤,我让他歇几天,他也不听。” 陈野走过去,掀开李二狗的衣摆——后腰上一大片淤青。 “咋弄的?” 李二狗訕笑:“昨儿装车,脚下滑了一下……” 陈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明天陈强过来帮忙,你带带他。” 李二狗瞪大眼:“陈强?你三叔家那个?” “嗯。” “他能行吗?那小子以前可是连地都不愿意下……” 陈野冷笑:“不行就让他滚蛋,明天,你歇著,指挥他干!” —— 傍晚,陈野蹲在菜园子边上,瞅著陈母种的茄子发呆。 徐凤娇扛著猎枪从后山回来,枪管上掛著两只野兔。 “哟,大忙人今儿有空发呆?” 她把其中一只兔子往地上一丟,溅起一小片尘土。“你想啥那?” 陈野头也不回:“琢磨事儿呢。” “啥事儿能让你愁成这样?” 徐凤娇蹲到他旁边,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说出来让姐乐呵乐呵。” 陈野白她一眼:“我在想,要不要再扩几个村子收货。” 第99章 扩张的想法 “再扩几个村子?” 徐凤娇斜眼瞅著陈野,“你这资本家当上癮了是吧?现在三个村的货还不够你折腾?” 陈野捡了一小块土坷垃砸她:“滚蛋,谁是资本家?我这是带著乡亲们致富。” “哎哟,还致富呢。” 徐凤娇灵活地躲开,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瞅瞅你现在,拖拉机开著,砖瓦房住著,一天挣的钱比人家半年工分都多——不是资本家是啥?” 陈野作势要扑过去掐她,徐凤娇一个翻身躲开,两人在菜园边上闹成一团。 陈母从灶房窗口探出头:“你俩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打闹!” 徐凤娇笑嘻嘻地举手投降:“大娘,是您儿子陈野先动手的!他欺负我!您得帮我收拾他!” 陈野拍拍身上的土,突然正色道:“说真的,你觉得这事儿能成不?” 徐凤娇把狗尾巴草从嘴里拿出来,在手指间绕来绕去。 “有啥不成的?你姐夫和两个舅舅那边不是挺顺当的?” “多扩展几个村子,你挣的钱更多了,別的村子也能靠著卖山货挣点钱。” “那不一样。” 陈野摇摇头,“靠山屯是咱们本家地盘,上河村有大姐夫罩著,大榆树村是我姥爷家。再往外扩,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別的村子,可不见得都愿意卖山货给咱们,毕竟,偷偷倒腾山货的也不少。” 徐凤娇“嘖”了一声:“怂了?这可不像你现在的作风啊!” “陈野同志。” 她学著公社干部的腔调,“要敢想敢干,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嘛!” “人民会支持你的!我也会支持你的!” 陈野被她逗乐了:“行啊徐凤娇,都会打官腔了,思想觉悟见长。” “那是!” 徐凤娇得意地一扬下巴,“不过说真的,你想干就干。要是有人找麻烦——” 她拍了拍猎枪,“姐帮你摆平。” 陈野心里一暖。 这丫头虽然整天跟他斗嘴,但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 第二天一早,陈野骑著自行车去了上河村。 大姐家的院子比以前整洁多了,新砌的鸡窝里五六只母鸡“咯咯“叫著,墙角还拴著一条半大的土狗,见陈野进门,“汪汪“叫了两声。 “小野来了?” 大姐陈梅从灶房跑出来,手上还沾著面,“快进屋!正好蒸馒头呢!中午留下来吃饭。” 陈野把自行车支好:“我姐夫呢?” “去別家帮忙盖房子了,晌午就回来。” 大姐撩起围裙擦手,“小丫!你舅来了!” 五六岁的小丫头从里屋蹦出来,一头扎进陈野怀里:“舅舅!” 陈野把她举起来转了个圈:“又沉了!是不是把姥姥给你的都吃完了?” 小丫咯咯笑:“才没有!小丫有好好吃饭,每天都有白面馒头吃!” 陈野心里一酸。 他记得以前来大姐家,小丫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吃饭时只能吃到杂粮窝窝头。 现在居然能吃到白面馒头了。 灶房里,郭红英正在烧火,见陈野进来,赶紧站起来。 “小野来了?快进屋坐!我这就去沏茶!” 陈野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女人以前没少欺负大姐,现在倒是殷勤。 大姐把蒸笼端上锅,擦了擦汗:“红英,你去菜园摘点黄瓜,晌午再拌个凉菜。” “哎!我这就去,嫂子你陪小野说话,剩下的活,我自己干就行。” 郭红英答应得乾脆,拎著篮子就出去了。 陈野挑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大姐抿嘴笑:“自打上回你收拾了她弟,她就老实多了。现在家里活抢著干,对小丫也好多了。” “前几天她儿子想抢小丫,她还把自个儿打了一顿……说不能欺负姐姐……” “早该这样。” 陈野哼了一声。“这种人,就得收拾一顿才知道老实!” —— 晌午,姐夫张建军扛著工具回来,一见陈野就笑了:“来得正好!今天帮忙干活那家,送了两斤猪肉,正好都燉上!” 饭桌上,小丫捧著个白面馒头啃,碗里还有几片肥肉,吃的小丫头满嘴流油。 张老汉给陈野夹了块肥肉:“他舅,多吃点!你现在可是咱家的能人!” 陈野笑笑:“叔,你別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 张老汉笑得满脸褶子,“要不是你带著建军做这山货买卖,咱家哪能顿顿吃上白面?” 郭红英在一旁欲言又止,终於忍不住插嘴:“小野,听说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了?” 陈野头也不抬:“还行。” “那个……” 郭红英搓著手,“你看建军一个人也挺忙的。” “要不要让我们家建国也帮著收点?他在城里做临时工,平时没事就在家閒著……”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 大姐低头扒饭,姐夫皱眉,张老汉瞪了郭红英一眼。 陈野慢条斯理地嚼著馒头,直到咽下去才开口:“姐夫,你觉得呢?” 不等张建军搭话,他又接著说道:“我这次过来,其实就是想和你说说,可以稍微扩大一下收货的范围。” “你们村周边几个村子,都可以试著跑一跑,需不需要人帮忙,你自己看著办。” “扩大范围?这倒是好事情。” 张建军放下筷子:“上河村周边五六个村子我都可以试试。” “至於让人帮忙……建国在城里多少也能挣点钱……” 他看了眼张老汉,“爹,要不让老三跟著我干?建华今年十八了,也该学点正经营生。” 张老汉连忙点头:“行!建华脑子活,还上过小学,会算帐!” 郭红英脸色难看,但不敢再吭声。 陈野不置可否:“姐夫你觉得行就行。货还是按老规矩收,你有时间就送过去,或者我几天来拉一次,还是现钱结帐。” “成!”张建军高兴地举杯,“来,咱们哥俩走一个!” —— 吃完饭,小丫拽著陈野的衣角不撒手:“舅舅,我想姥姥了!你带我回去吧。” 大姐笑著拍她:“別闹,你舅忙著呢,哪有时间陪你玩。” “没事。” 陈野把小丫头抱起来,“正好娘念叨好几回了。姐,让小丫跟我回去住几天?” 大姐擦了擦手:“那多麻烦……这丫头现在一天可闹腾了。” “这麻烦啥?反正娘在家也没啥事,小丫过去也能陪陪她。” 陈野把小丫架到车子上,“走嘍!舅舅带你去看姥姥!” 小丫头兴奋地尖叫,张老汉追出来往陈野车筐里塞了两包红:“给你娘带去!” 第100章 好事將近 陈野蹬著自行车,小丫坐在前槓上,两条小短腿晃来晃去,嘴里还哼著不成调的儿歌。 他並没有直接回家,而且打算先去一趟大榆树村,把打算扩张收货范围的事情,和四舅五舅说一声。 “舅舅,咱们啥时候到舅舅你的姥姥家呀?” “快了,再拐个弯就到了。” 陈野捏了捏车闸,放慢速度,“坐稳了,这段路顛。” 小丫“咯咯”笑著,小手紧紧抓住车把:“我不怕!舅舅骑得可稳了!” 陈野笑了笑,没说话。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细碎的尘土。 远处,大榆树村的轮廓渐渐清晰,村口那棵老榆树依旧枝繁叶茂,树下几个小孩正撅著屁股弹玻璃珠。 几个舅舅早就和姥爷分了家,四舅和五舅的房子挨著,也只有这两个舅舅,和他家最亲近。 四舅王铁山正在院子里劈柴,见陈野推著车子进来,斧头往木墩上一剁,抹了把汗:“哟,稀客啊!咋还带了个小尾巴?” 小丫从车槓上跳下来,脆生生喊:“四舅姥爷好!” “哎哟,这小嘴甜的!” 四舅乐呵呵地弯腰捏了捏小丫的脸,“比你舅那混蛋玩意强多了。” 陈野把车子支好,从车筐里拎出在供销社买的东西:“四舅,我可没招惹你,你咋还埋汰上我了。” “你看,我可是还给您带来礼。” 四舅接过来掂了掂:“你小子就是讲究,回回来都带东西。” 五舅王铁林听见动静,从自己院子里探出头:“小野来了?正好,我这刚燉的兔子肉,进来吃两口!” 陈野摆摆手:“不吃了,刚在我大姐家吃完。” 他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四舅,五舅,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四舅拎起斧头继续劈柴:“啥事儿?直说。” “我想著,咱们这山货买卖,能不能再往外扩扩?” 五舅端著茶缸子走过来:“扩哪儿?” “你们村周边那几个村子,像小杨庄、柳树沟啥的。” 陈野拿树枝点了点,“反正这一片,你们都熟的很,收点山货,应该不费事。” 四舅一斧子劈开木头,木屑飞溅:“行是行,就是怕別的村子不认咱,万一有人捣乱……” “怕啥?” 五舅嘬了口茶水,“咱们按规矩收,现钱结帐,谁跟钱过不去?” 陈野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儿。愿意卖咱就收,不愿意拉倒,咱又不是强买强卖。” “货还是老规矩,你们收好了,我隔几天来拉一次,鲜货野味啥的,你们每天送过去,价钱还是按之前说好的来。” 四舅擦了擦斧刃,咧嘴一笑:“成!那我试试,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多挣点是点。” —— 陈野和两位舅舅商量的差不多后,又带著东西去了一趟姥爷家。 回靠山屯路上。 小丫坐在车槓上,手里攥著五舅给的一把野山楂,酸得小脸皱成一团:“舅舅,这个好酸!” 陈野乐了:“酸就別吃了,回头姥姥给你拿。” 小丫摇摇头,倔强地又塞了一颗进嘴里:“不行!五舅姥爷给的,我得吃完!” 陈野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 “咚咚鏘——咚咚鏘——” 小丫一下子直起身子:“舅舅!啥声音?好热闹!” 陈野眯眼往村口望去—— 靠山屯村口,几个穿公安制服的人正敲锣打鼓,领头的举著面锦旗,红底黄字,阳光下晃得人眼。 靠山屯村口—— “让一让!让一让!” 陈老汉挤开人群,迎上去:“同志,这是……” 领头的公安笑著说道:“老同志,这是县里给你们村陈野同志的表彰!『治安先锋』!” 人群“嗡”地炸开了。 “哎哟!陈野立功了?了不得啊!” “啥事儿啊?咋没听说?” “你管啥事儿呢!反正人家公安局都敲锣打鼓送锦旗了,肯定是大事儿!” 陈野推著车子,慢悠悠地停在人群外围。 小丫骑在他脖子上,兴奋地拍手:“舅舅!那是给你的?” 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了过来。 “陈野回来了!” “快!锦旗给你送来了!” 公安同志走过来,笑著把锦旗塞到陈野手里:“陈野同志,这次多亏了你协助破案,局里特意让我来送锦旗!” 陈野接过锦旗,语气平淡:“应该的。” 公安压低声音:“刘局和唐队长他们让我带话,最近局里太忙,他们抽不了身,过段时间,请你去县城吃饭。” 陈野点点头:“替我谢谢刘局和唐队长他们。” 人群里,三叔一家缩在后排。 三婶扯了扯陈小娟的袖子,低声道:“瞅见没?你哥现在可是人物了!回头多跟他走动走动……” 陈小娟低著头,手指绞著衣角,没吭声。 —— 陈野家院子。 公安离开后,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陈母把锦旗掛在堂屋正墙上,退后两步端详:“嗯,挺气派。” 小丫踮著脚摸锦旗上的流苏:“姥姥,这个能给我玩吗?” “不行!” 陈母拍掉她的手,“这可是你舅的荣誉,弄坏了咋办?” 陈野坐在门槛上削苹果,闻言笑了笑:“娘,一块布而已,至於吗?” “咋不至於?” 陈母瞪他,“这可是公安局送的!全村独一份!” 她走过来,压低声音:“野子,娘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但以后……少掺和公安那些事儿。” 陈野把苹果递给小丫:“我没掺和,就是碰巧帮了点忙。” “少糊弄我。” 陈母戳了戳他脑门,“你当你娘是傻子?普通帮忙能给你送锦旗?” 她嘆了口气,“娘也不是要拦著你做正事,但得多长个心眼,注意安全。” 陈野啃了口苹果,含混道:“知道了。” 陈母又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你最近可不能乱跑了,別忘了定亲的日子就在下月初六,这马上就又到月底了。” “虽然不是结婚,但咱也得摆两桌,请亲近的亲戚吃顿饭。” 她掰著手指头数,“你大姐一家、你姥爷那边、你爷爷奶奶……” “徐家倒是没啥亲戚……但算下来也得三四桌。” 陈野差点被苹果噎住:“这么快就到时间了?” “快啥快?” 陈母白他一眼,“人家凤娇多好的姑娘,再拖下去,当心被人抢走了!” “再说,你俩现在天天腻歪在一起,先把亲事定下来,也省的有人背地嚼舌根。” 小丫突然举手:“姥姥!我也要吃席!” 陈母乐了:“行!到时候给你留个大鸡腿!” 第101章 定亲 陈野难得过了几天清閒日子。 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爬起来,蹲在院子里看著李二狗和陈强忙前忙后地搬货、验货。 陈强倒是比预想的勤快,没偷懒,也没抱怨工钱被扣的事。 陈野现在基本成了甩手掌柜,除了进城送货还亲自跑,其他活儿都交给底下人干。 倒不是不放心別人,主要是这年头拖拉机金贵,万一磕了碰了,修起来麻烦。 再说,城里那些关係,还是得靠自己维繫——这些人,认的是他陈野的脸。 不过,以后也可以慢慢带著他们两个熟悉起来。 —— 院子里传来“咚咚”的剁菜声,还有小丫咯咯的笑声。 “舅舅!大懒虫!太阳晒屁股啦!”小丫头扒著门框探头,奶声奶气地喊。 陈野抓起枕头作势要砸:“小没良心的,昨晚上谁给你讲故事的?” “嘻嘻……舅舅就是个大懒虫!”小丫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陈野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爬起来。 他套上衣服,趿拉著布鞋往外走。 院子里,陈母正剁著肉馅,案板旁边摆著一盆发好的面,看样子是要蒸包子。 “娘,今儿啥日子啊?这么丰盛?”陈野明知故问。 陈母头也不抬:“少贫,赶紧洗脸去!” “待会儿凤娇她爹和她哥就来了,你这一身懒筋还没抻开呢?” 陈野咧嘴一笑,舀了瓢凉水浇在脸上,冰得一个激灵。 陈母天没亮就起来忙活,灶房里热气腾腾,蒸馒头、燉肉、炸丸子…… 小丫这会蹲在灶台边上,眼巴巴瞅著锅里翻滚的肉,馋得直咽口水。 “姥姥,肉啥时候熟啊?” “急啥?客人都没来呢!” 陈母笑著戳了戳她脑门,“去,帮你舅摆桌子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 晌午,陈野家院子里支起了五张大圆桌。 桌上摆著红烧肉、燉鸡、炸鱼、炒鸡蛋,还有一大盆白菜粉条燉豆腐,香气飘得半个村子都能闻见。 爷爷和奶奶早早就过来了,坐在主桌,正慢悠悠地喝著茶水。 二叔三叔一家也来了,拎著两包点心和一篮子鸡蛋,脸上堆著笑,见谁都点头哈腰的。 “小野,恭喜啊!婶子也没啥好东西,就这点鸡蛋,你別嫌弃……”三婶笑得一脸諂媚。 陈野瞥了一眼他们,没接话,只是侧身让了让:“进来吧。” 二叔三叔訕訕地跟在后头,陈强低著头,倒是陈小娟,怯生生地看了陈野一眼,小声说了句:“哥,恭喜。” 陈野“嗯”了一声,顺手从桌上抓了把塞她手里:“进去坐吧。” 陈野本来是懒得搭理他们,但今天好歹是定亲的日子,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就由著他们坐下了。 无非也就是吃顿饭,无所谓了。 —— “野子!我们没来晚吧?” 不多时,大姐陈梅风风火火赶来,姐夫张建军拎著两瓶酒,笑著递给陈野。 “今儿可得好好喝两杯!” “姐,姐夫,都才开始准备,不晚。”陈野迎上去。 大姐上下打量他,突然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今儿可是大日子,精神点儿!” 姐夫笑著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你小子,总算定下来了,凤娇可是个好姑娘。” 陈野还没说话,院门口又传来动静—— 四舅五舅带著几个表哥表弟也来了,手里拎著山鸡、野兔,还有一罈子自酿的高粱酒。 “小野!定亲大喜啊!” 四舅嗓门洪亮,一巴掌拍在陈野背上,差点给他拍一踉蹌。 “四舅,您轻点儿……”陈野揉著肩膀苦笑。 五舅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个小布包:“拿著,给你媳妇的。” 陈野打开一看,是一对银鐲子,做工有些粗糙,但分量十足。 “这……” “別嫌弃,咱乡下人就这条件。” 五舅搓搓手,“这是你五舅妈当年的嫁妆,一直留著没捨得戴,特意让我拿来的。” 陈野心里一暖,也没有推辞,就收了下来。 —— 徐凤娇今天难得穿了件新做的碎褂子,头髮梳得整整齐齐,辫梢还系了根红头绳。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今天难得有了几分娇羞。 陈野坏笑著走过去,上下打量她:“哟,今儿咋打扮这么好看?” 徐凤娇白他一眼:“废话!今儿啥日子?” “定亲啊。” 陈野咧嘴一笑,“又不是结婚,你紧张啥?” “呸!谁紧张了!” 徐凤娇抬脚就要踹他,又硬生生忍住,压低声音,“你今天给我正经点!” 陈野乐了,伸手捏了捏她辫子:“行,今儿给你面子,不逗你了。” 她爹徐老蔫跟在后头,佝僂著背,手里拎著个布包,脸上掛著憨厚的笑。 徐大牛则扛著个麻袋,一进门就嚷嚷:“陈野!我妹以后交给你了,敢欺负她,我揍死你!”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先瞪了她哥一眼:“闭嘴吧你!就你话多!” 眾人鬨笑。 —— 眾人落座,刚准备动筷子,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眾人一愣,纷纷往外瞅。 “谁啊?咋还有开车来的?” “该不会是……”陈野想到什么。 放下酒杯,刚站起身,就见郑卫东携著妻子李玉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著他儿子小兵,手里捧著个礼盒。 “陈野!恭喜啊!”郑卫东笑呵呵地拱手。 陈野赶紧迎上去:“郑主任?您咋来了?” 郑卫东拍了拍他肩膀:“你前几天去纺织厂送货,不是说你今天定亲吗。” “正好今天休假,就带著老婆孩子过来凑个热闹。” 李玉芬把礼盒递过来,温声道:“一点心意,別嫌弃。” 陈野接过,笑道:“您二位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还带啥礼啊!” 正寒暄著,院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哟,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陈野一抬头,就见唐队长和他爱人张丹红也来了,唐队长手里还拎著两瓶白酒,一看就是好货。 “唐大哥!” 陈野又惊又喜,“您咋也有空来了?局里不忙了?” 唐队长哈哈大笑:“再忙也得来喝你小子的喜酒啊!” “你小子今天定亲也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碰巧遇上郑主任,我都不知道!” 陈野笑著迎上去:“唐大哥,想著局里忙,我怕耽误你正事。” 唐队长从兜里掏出个红纸包,拍在陈野手里:“少废话!拿著!我们两口子隨的分子钱!” 他环顾一圈,咂舌道:“嚯,你这阵仗不小啊!” 陈野赶紧招呼他们入席,又让陈母添了几副副碗筷。 第102章 推荐 “来来来,郑主任,唐大哥,我敬你们一杯!” 陈野端起酒杯,脸上掛著真诚的笑容。“感谢你们,百忙之中,还特意赶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郑卫东连忙摆手:“別別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我敬你才对。” 两人推让间,唐队长已经一仰脖干了杯中酒,抹了抹嘴道:“要我说,你们俩都別客气了,一起干了!” —— 定亲宴正热闹著,酒过三巡,郑卫东端著酒杯,笑眯眯地看向陈野。 “陈野啊,你这生意越做越大,脑子又活络,有没有兴趣当靠山屯的村长?” “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把你的名字推荐上去。”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连正啃鸡腿的小丫都抬起头,眨巴著好奇又懵懂的眼睛看热闹。 “舅舅也要当官了吗?” 陈野差点被酒呛到,放下筷子笑道:“郑主任,您可別开玩笑了,我哪是当村长的料?” 郑卫东摇摇头:“我可没开玩笑,现在你们靠山屯也没村长,本就应该重新选一个人出来了。” “你年轻,又有本事,还能带著村里人挣钱,让你当村长这不是挺好的吗?” 陈野摆摆手:“郑主任,您就別抬举我了。我这人懒散惯了,干不了正经工作。” “再说了,我这山货生意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管村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郑卫东还没说话,唐队长先笑了:“你小子,让你当公安你不干,让你当官你也不乐意?” “唐大哥,您可別起鬨。” 陈野咧嘴一笑,“我这人最怕麻烦,让我管人?” “还算了吧,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把村里的懒汉全踹河里去。” 眾人鬨笑,老支书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抽著旱菸,没吭声。 陈野瞥了他一眼,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郑主任,您要是真想找个靠谱的人当靠山屯村长,我倒是有个人选。” “哦?谁?”郑卫东来了兴趣。 “李书华。” 桌上不少人一愣,老支书手里的烟杆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陈野。 李书华正低头吃饭,闻言猛地抬头,一脸错愕:“我?” 陈野点点头:“对,就是你。” 郑卫东打量了一下李书华,有些瘦瘦弱弱的,疑惑道:“他……行吗?” “怎么不行?” 陈野喝了口酒,“李书华高中毕业,有文化,会算帐,现在帮我记帐从没出过错。” “而且——” 他顿了顿,“他当年可是救过落水的小孩,还差点把自搭进去,这才留了病根。” “在我们村,他名气比我好的多,年龄也比我这毛头小子合適。” 郑卫东眼睛一亮:“救人?还有这事?” 老支书终於开口了,声音沙哑:“是有这事。” “那年冬天,村口冰窟窿掉进去个娃,书华跳下去给捞上来了,自己冻得差点没救回来,落下个肺上的毛病,天一冷就咳嗽的厉害。” 李书华连忙摆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郑卫东看向李书华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见义勇为,有担当,还有文化……確实是个好苗子。” 李书华苦笑:“郑主任,我这身体……恐怕扛不住,多走几步就喘的不行!” “以前治不好,现在可不一定。” 陈野插话,“回头我带你去县医院检查看看,钱不够我先借你。” 李书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老支书突然重重咳嗽一声,烟锅子在桌沿敲了敲。 “书华,听野子的,恩情记心里就行。” 李书华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那……我试试?” 郑卫东满意地笑了:“行,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跟县里打个报告,推荐你当村长。”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陈野回到座位,发现徐凤娇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咋了?”陈野夹了块鸡肉给她。 徐凤娇凑近他耳朵:“你刚才那样儿,还挺像个好人的。” 陈野翻个白眼,他也没有办法告诉徐凤娇,再过几十年,说一个人是好人,可不是一句好话。 他又夹过去一大块鸡肉:“吃你的饭吧!” —— 酒席散后,徐大牛拉著陈野蹲在院门口抽菸。 “陈野,我新房明天就动工了。” 徐大牛咧嘴一笑,“三间砖瓦房,虽然比不上你的五间,但在咱们村也绝对够气派。” 陈野吐了口烟:“钱够不?不够我先给你拿点。” “够!我知道,我妹子给我的那些钱就是你给的!!” 徐大牛拍拍胸脯,“这个情我记心里了,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突然嘿嘿一笑,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那个苏晓兰,一直在远处瞅著呢。” 陈野笑容淡了点:“她爱瞅瞅唄,关我啥事?” 徐大牛挤眉弄眼:“你真一点念想都没了?她可是咱村最漂亮的姑娘。” “漂亮?” 陈野嗤笑一声,“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我还能见一个喜欢一个?” 徐大牛咂咂嘴。“是个爷们!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可不能对不起我妹子!” —— 远处,苏晓兰站在知青点院墙外,手指死死抠著土坯墙。 她脑海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陈野家院子里热闹的人群,徐凤娇穿著新衣裳笑得明媚,。 看著郑卫东、唐队长这些县城的大人物和陈野称兄道弟…… 而她呢? 现在其他女知青们总有意无意排挤她,让她干最累的活。 男知青偶尔有过来帮忙,也是想著占她便宜,想要和她搞对象。 家里已经半年没给他寄一分钱,哥哥倒是来了两封信里,但並不是关心她过得咋样,反而问“有没有多余的粮票”…… 她那“不简单的身份”,也只不过骗骗不知情的人而已…… 苏晓兰突然想起以前,陈野总会偷偷塞给她肉和粮票,她只要稍微给个笑脸,他就能高兴半天。 那个时候,她只感觉陈野很烦!天天纠缠自己! 可现在…… 苏晓兰咬紧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鬆开。 “陈野……”她低声呢喃,“你真的……不在意我了吗?”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 宴席散尽。 陈野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伸了个懒腰。 徐凤娇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累了吧?” “还行。” 陈野接过茶,顺势握住她的手,“今天高兴不?” 徐凤娇脸一红,抽回手:“少动手动脚的!” 陈野坏笑:“咋的?定亲了还不让碰?” “滚!” 徐凤娇踹他一脚,转身往外走去。“我也回去了哈,你自己收拾吧” 陈野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这丫头,还有会害羞的时候。” 第103章 猎趣 太阳刚爬上山头,陈野就溜达到了徐老蔫家。 自从定亲后,他越发喜欢和徐凤娇腻歪在一起了。 院门半掩著,他推门进去,正看见徐凤娇蹲在井边洗脸,水珠顺著她白皙的脖颈滑进衣领,晨光一照,亮晶晶的。 “哟,陈大懒虫捨得早起了?” 徐凤娇甩了甩手上的水,抬头瞥他一眼。 “我可是听小丫说,你最近都是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捨得起!” “那丫头,现在都知道调侃她舅了。” 陈野靠在门框上,笑眯眯道:“我愿意早起,这不还是想你了嘛,一晚上没见,心里空落落的。” “滚蛋!” 徐凤娇抓起湿毛巾就砸过去,“少在这儿贫嘴!” 陈野一把接住毛巾,凑近闻了闻:“真香。” “你——” 徐凤娇耳根子一红,作势要踹他,“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 陈野灵活地往后一跳,躲开她的攻击,笑道:“行了,不逗你了,今天天气不错,咱们进山转转去?” 徐凤娇挑眉看著他:“咋的?终於想起自己还是个猎户了?” “这不是最近忙嘛。” 陈野摊手,“再说了,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山货商人』,以后打猎只能算是副业。” “呸!” 徐凤娇把刀往腰上一別,“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山货生意,你现在都快成甩手掌柜了!” 陈野也不反驳,笑嘻嘻地凑过去:“那你去不去?” “去!为啥不去?” 徐凤娇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正好看看你这段时间枪法退步没。” 她利落地把毛巾往晾衣绳上一搭:“等我拿枪!咱这就出发。” 说完转身就要往屋里跑,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陈野盯著看愣了一秒,突然伸手拽了一下。 “哎哟!” 徐凤娇猛地回头,瞪他,“你干啥?要死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 陈野咧嘴一笑:“嘿嘿,我就是看看你扎的辫子结不结实。” “呸!神经病!” 徐凤娇白他一眼,却也没真生气,嘴角还微微翘著。 徐大牛从屋里探出头,睡眼惺忪:“你俩大清早的吵吵啥?” “打算进山打猎,你去不?”陈野问道。 徐大牛一听,顿时精神了:“打猎?那肯定去啊!等我收拾收拾!” 徐凤娇立刻皱眉:“你去干啥?家里盖房子呢,你不在家盯著点?” 徐大牛挠挠头:“盖房子我又不懂,工头想咋干就咋干唄,我在不在都一样。” 徐老蔫从灶房出来,手里端著碗稀饭,闻言嘆了口气。 “大牛啊,你妹子是不想带你,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儿?” 徐大牛一愣:“啊?为啥不想带我?我又没招惹她!” 徐凤娇脸一红,抓起房间的猎枪就往外走。 “懒得理你们!陈野,你走不走?” 陈野冲徐大牛耸耸肩,赶紧跟上。 徐大牛站在原地,还是一脸茫然:“爹,我妹子咋了,到底为啥不想带我?” 徐老蔫摇摇头,喝了一口稀饭:“傻小子,等你娶了媳妇就懂了。” —— 自从定了亲,徐凤娇虽然嘴上还是经常凶巴巴的,但私下里对陈野的態度明显软了不少,陈野也能偶尔占点小便宜…… 比如现在—— “鬆手!” 徐凤娇甩了甩胳膊,瞪了陈野一眼。 陈野咧嘴一笑,非但没松,反而捏了捏她手心:“咋的?拉个手都不行?” “你都拉一路了!” 徐凤娇耳根子发烫,作势要抽手,但力道明显没使足,“要是被人看见,像什么话!”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人?” 陈野耍无赖,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再说了,咱俩可是正经定过亲的了,別人看见又能说啥!” “你……就知道耍无赖!” 徐凤娇气得抬脚就踹,“再嘚瑟信不信我揍你?” 陈野灵活躲开,笑嘻嘻地凑近她耳边:“揍唄,反正你打不过我。” “滚!” 徐凤娇一把推开他,红著脸往前走,“你再闹,我可真生气了!” 陈野见好就收,笑嘻嘻的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气鼓鼓的背影,心里乐得不行。 这丫头平时凶得像头小豹子,可现在一逗就脸红,反差大得让人上癮。 不过陈野也知道分寸,这年头风气保守,没结婚前要是闹得太出格,指不定村里那些长舌妇能编排出什么难听话。 虽然他现在在靠山屯地位不低,但也不想让徐凤娇难堪。 反正日子还长,不急。 ——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往山里走,徐凤娇扛著猎枪走在前面,陈野同样一把猎枪,还拎著个布袋子跟在后头,时不时就想揪一下她的辫子。 这感觉……还挺好玩…… 难怪当初上学的时候,总有男生喜欢揪女生的辫子!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徐凤娇回头瞪他,“再捣乱今天啥也打不著!” 陈野耸耸肩:“打不著就打不著唄,现在又不指望这个吃饭。” “那你还非要进山?” “手痒了唄。” 陈野晃了晃手里的步枪,“这玩意儿太久不用,也容易生锈。”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有病!” 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没真生气。 其实她也挺喜欢和陈野一起进山的,虽然这傢伙总捣乱,脸皮也越来越厚。 但有他在,好像连林子里的风都热闹了几分。 —— 两人没往深山里走,就在外围转悠,偶尔开两枪,打打野兔山鸡啥的。 “砰!” 徐凤娇一枪放倒一只野兔,得意地冲陈野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比你准吧?” 陈野撇嘴:“我让著你而已。” “不服?” 徐凤娇挑眉,“比比?” “比就比!” 两人正较著劲,远处树丛里突然“扑棱”一声飞出一只松鸡。 “我的!” “看谁快!” 两人几乎同时举枪—— “砰!砰!” 松鸡应声落地。 徐凤娇眯眼:“谁打的?” 陈野面不改色:“我。” “放屁!明明是我!” “你枪法没我好。” “陈野!你要脸吗?!”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最后徐凤娇气得直接上手掐他,陈野边躲边笑,差点被树根绊个跟头。 —— 闹腾了半天,收穫不算多,只有一只野兔和一只松鸡,但对两人来说也够了。 陈野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吃饭!” “都怪你!” 回去的路上,徐凤娇边走边抱怨,“要不是你总捣乱,我一个人收货都要比这多!” 陈野拎著猎物,笑眯眯道:“是是是,怪我,下次我保证不打扰徐大神枪手发挥。” “哼!”徐凤娇白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第104章 林中偶遇 九月底的靠山屯,天气已经转凉。 山里的树叶开始泛黄,风一吹,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打著旋儿飘落下来。 將近午饭时间,村里人这个点儿大多躲在家里歇晌,只有那些閒不住的,才会这个点还拎著筐往林子里钻—— 采点蘑菇、野菜、各种山货。 运气好了,还能下套子,抓野兔或者松鸡。 攒得差不多了就送到陈野那儿换钱,运气好了,一个月也能弄个十几二十几块,而且还不用耽误正常干活。 大多数村民,还是相当知足的。 支青点的知青们也常往林子里跑,他们也想偶尔挣点小钱。 不过他们胆子小,只敢在外围转悠,生怕遇到狼啊野猪什么的。 —— “烦死了!” 苏晓兰正蹲在一棵老松树下,手里攥著一把刚采的松蘑,脸色难看。 她今天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方向进山,就是不想和其他女知青在一起。 那群女知青,自从陈野不再围著她转之后,对她的態度就越来越差。 在支青点就有意无意针对她,总是让她多干活。 之前和另外几个女支青一起进山,对方还故意抢她发现的山货。 “凭什么啊……为什么都要欺负我!以前陈野送我的东西!我也没少分给她们!” 苏晓兰咬了咬嘴唇,心里憋著一股气。 以前陈野天天往知青点跑,给她送吃的、送用的,她也很大方地给支青点的人分享。 现在陈野不来了,她们也占不到便宜了,反倒变本加厉地排挤她! “不就是看我现在没人撑腰了吗?不就是嫉妒我长得比她们漂亮吗!” 她恨恨地想著,手里的蘑菇差点被她捏得稀碎。 —— “嘶——” 突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苏晓兰下意识抬头,瞳孔猛地一缩—— 一条灰褐色的蛇,正慢悠悠地从她脚边爬过! “啊!!!” 她嚇得尖叫一声,猛地往后一退,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啪!” 手里的蘑菇撒了一地,更倒霉的是,她的上衣被一根尖锐的树枝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一大片布料掛在了树枝上,露出大片雪白。 “完了!怎么会这样!” 苏晓兰脸色瞬间煞白,手忙脚乱地捂住衣服,可衣服少了一大块布料,根本遮不住! 还好那条蛇直接溜走了,並没有攻击她。 可她现在的处境比被蛇咬了还糟糕! “这……这样,让我怎么回去?” 苏晓兰慌得浑身发抖,要是这副样子回村,被人看见了,指不定第二天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破鞋”、“不检点”、“勾引男人”、“和野男人钻树林,衣服都玩破了!”…… 光是想想这样的场景,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陈野!你刚才那枪绝对是蒙的!” “放屁!明明是我先打中的!” “你要脸吗?松鸡掉下来的时候翅膀上是我打的弹孔!” “呦吼?一样的猎枪,你还能看出来不一样的弹孔?” 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斗嘴声,声音越来越近。 苏晓兰浑身一僵,心臟狂跳—— 这声音?好像是陈野和徐凤娇! 她下意识往灌木丛里缩了缩,可衣服破烂的样子根本没法见人! 怎么办? 要喊他们帮忙? 可陈野现在对她爱答不理,徐凤娇应该也不会喜欢她吧? 可是,不喊? 难道要一直躲在这里?天黑了怎么办?会不会遇到別的危险? 犹豫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附近。 “咦?这地上怎么有散落的蘑菇?”徐凤娇的声音传来。 “是有人遗落的吗?”陈野的声音。 苏晓兰一咬牙,终於还是颤声喊了出来—— “能……能帮帮我吗?” —— “谁?” 陈野和徐凤娇同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灌木丛动了动,苏晓兰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脸色苍白,一只手死死捂著破烂的上衣,但还是不能完全遮住肌肤。 陈野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转身,背对著她走开几步。 “苏晓兰?你怎么在这里?你衣服怎么了?”徐凤娇皱眉问道。 苏晓兰低著头,声音细如蚊吶:“我……我来采蘑菇。” “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被树枝划破了……你,能帮帮我吗?” 徐凤娇盯著她看了两秒,突然“嘖”了一声,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丟了过去。 “穿上。” 苏晓兰手忙脚乱地接住,赶紧套在身上,这才鬆了口气。 徐凤娇的外套对她来说有点大,但好歹能遮住破损的地方。 “谢、谢谢……”她小声道。 徐凤娇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赶紧回村吧,別在这儿磨蹭。” 说完,她转身就走,陈野也没多话,拎著猎枪跟了上去。 苏晓兰咬了咬嘴唇,默默跟在两人后面,一路低著头,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 回村的路上,气氛沉默得可怕。 徐凤娇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似乎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陈野跟在她旁边,同样一言不发,仿佛苏晓兰根本不存在。 苏晓兰走在最后,手指紧紧攥著徐凤娇的外套,心里五味杂陈。 “陈野……真的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她偷偷抬眼,看向陈野的背影。 以前,他可是恨不得天天围著她转的…… 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 到了村口,苏晓兰终於鼓起勇气,快步上前,对徐凤娇说道: “谢谢你,你的衣服……我洗好了就还给你。” 徐凤娇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隨便,我不著急。” 苏晓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陈野已经拉著徐凤娇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两人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 “真没感觉了?你不心疼?” 走出一段距离后,徐凤娇突然斜眼瞅了陈野一眼,语气调侃。 陈野一脸莫名其妙:“啥?” “装!接著装!” 徐凤娇冷哼一声,“苏晓兰啊,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看她这样,你不心疼?” 陈野无语:“……徐凤娇,你別搞我啊!我可啥也没干!” 徐凤娇“哼”了一声,没再追问,但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 另一边,苏晓兰回到知青点,刚进门,就听见几个女知青的窃窃私语—— “哟,这不是苏晓兰吗?怎么穿著別人的衣服回来?” “该不会又勾搭上谁了吧?” 苏晓兰脸色一白,低著头快步走进屋里,砰地关上门。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眼眶发红。 “陈野……” 她攥紧了徐凤娇的外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她主动一点,陈野会不会……重新对她好? 第105章 流言 九月底的天气渐渐转凉,北方的山风已经带著几分寒意,吹得人脖子发凉。 陈野叼著根草茎,懒洋洋地靠在拖拉机驾驶座上,徐凤娇坐在旁边,手里把玩著一把猎刀,时不时往远处瞄两眼。 “嘖,难得我起个大早,结果跑了大半天,就收了这么点东西。” 陈野瞥了眼车斗里那几筐蘑菇、乾果、野菜。 兔子、松鸡更是少的可怜,大型猎物直接一点没有。 他撇撇嘴,“这帮人,咋都不愿意多搞点山货,都不愿意赚钱吗?” 徐凤娇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天天閒得发慌?人家还得挣工分呢!” “现在还有这么忙?最近应该没有多少活了吧?” 倒不是陈野装,他是真不知道,他又不在意那点公分,基本不会关注地里这些事情。 “就算不忙了,但是现在天气也冷了,山货本来就少,也有些人本就懒得折腾。” 陈野耸耸肩:“也是,再过一阵子,下了雪,估计连这点东西都没了。” 他倒是不太在意,反正现在生意规模已经比之前大了不少。 四舅五舅那边进展不错,姥爷在他们附近几个村子威望很高,愿意卖山货给他们的人不少。 但姐夫张建军那边就不太顺利了,上河村周边几个村子的人,要么懒得折腾,要么自己有门路,要么抱怨价格低,反正不太愿意卖东西给他们。 偷偷倒腾山货的其他人也不少,陈野也不可能包圆了。 “算了,咱也不强求,能收多少算多少!” 陈野调转方向,发动机“突突突”地响了起来,“走!回家吃饭,我都饿了!”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你这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再这么下去,迟早胖成猪。” “咋的?嫌弃我胖了?” 陈野咧嘴一笑,一脸坏笑。“我就是胖成猪,那你也得嫁给我。” “滚!不要脸!” 徐凤娇踹了他一脚,“谁稀罕嫁给你?” 陈野也不恼,笑嘻嘻地踩下油门,拖拉机慢悠悠地往靠山屯方向开去。 —— 刚进村口,陈野就发现不对劲。 村口的大树下,围著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隱约还能听见哭声。 “咋回事?”徐凤娇皱眉,伸长脖子往前看。 陈野刚准备绕过去,一个眼尖的村民看见了他,立刻大喊:“陈野!陈野回来了!” “快!让他开车送人去医院!没准还能救回来!” 人群“哗啦”一下散开一条道,陈野这才看清——三婶瘫坐在地上,怀里抱著个人,哭得撕心裂肺。 “小野!求求你!救救你妹小娟!她喝农药了!” 陈野心头一紧,猛地跳下车,几步衝过去。 陈小娟脸色惨白,嘴唇泛青,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三婶怀里,呼吸微弱。 “咋回事?好好的,咋就喝农药了!”陈野一把將人抱起来。 “先別问了!赶紧送医院!” 徐凤娇反应快,已经跳上车斗,几个村民手忙脚乱帮忙把人架上车,扶著陈小娟躺好。 “县医院太远!先去镇上的医院!越快越好!” 陈野二话不说,油门一踩到底,拖拉机“突突突”地衝出村子,直奔镇上的卫生院。 —— 到了镇上医院,医生一看情况,立马询问情况。 “喝的啥农药?” “不、不知道啊……” 三婶哆哆嗦嗦的,“可能……就、就家里平时打虫子的那种……” 医生皱眉:“剂量大不大?” “不、不清楚……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没知觉了……也没看到农药瓶子丟那了……” “先洗胃!催吐!” 医生看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先做常规处理。 几个护士推著担架,急匆匆地把陈小娟送进了急救室。 三婶瘫坐在走廊长椅上,整个人像是丟了魂。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给陈小娟洗胃、灌肠、打针。 陈野和徐凤娇站在走廊上安静的等著。 三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停地念叨:“我苦命的闺女啊……你咋这么想不开啊……” “安静点!这里是医院。” 陈野皱眉,接著问道:“先別哭了,说说到底咋回事?” “好好的,怎么就喝农药了?” 三婶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些天杀的!背地里嚼舌根!” “这两天村里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话,说……说小娟之前失踪那几天,是被坏人糟蹋了!” “还说……不止一个坏人!说小娟不知道被多少男的碰过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小娟才十三岁多点啊!她哪受得了这个?” 三婶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尖了起来:“今儿上午,我出门干活,回来就看见她躺在地上,人已经没知觉了!” 陈野脸色阴沉:“知道谁传的吗?” 三婶摇头:“不知道啊!这两天村里好多人都在偷偷议论,我骂了几次,可越骂传得越凶!” 徐凤娇冷著脸:“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坏,小娟这都被救回来大半个月了,之前都没啥事!” 陈野没说话,拳头捏得“咔咔”响。 —— 半小时后,医生推门出来,擦了擦汗:“人没事了,农药喝得不多,送来得也算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三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著医生直磕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医生侧身躲开,皱眉道:“但別高兴太早。农药对臟器损伤很大,得住院观察几天。” 他看了眼三婶,“你们先去交费吧,先交五十块押金。” 三婶顿时僵在原地,手哆哆嗦嗦摸向衣兜,掏出皱巴巴的几张毛票:“我、我只有三块多钱……” 陈野嘆了口气,从內兜摸出五张大团结:“我去交吧。” —— 交完费回来,陈小娟已经被转到病房。 小姑娘躺在铁架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手背上插著输液管。 三婶坐在床边抹眼泪,见陈野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野……婶子谢谢你……这钱我们一定还……” “起来。” 陈野皱眉,“別动不动就下跪!我受不起这个!” 他走到病床前:“小娟,感觉怎么样?能说话了吗?” 陈小娟终於有了点反应,她慢慢转过头,声音虚弱:“哥……娘……我没脸活了……” “他们都说我……脏了……说我在城里被坏人逼著接客了!我活不下去了……” 三婶一听,哭得更凶了:“放他娘的屁!我闺女清清白白的!” “谁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他的嘴!” 第106章 想查、並不难 陈小娟哭累了,终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瓶里药水若有若无的滴落声音,三婶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陈野从兜里又掏出几张大团结,塞给三婶:“这些你先拿著,住院吃饭都要钱,不够再跟我说。” 三婶手抖得厉害,嘴唇哆嗦著:“小野……婶子……婶子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她差点又给陈野跪下:“小野,婶子以前不是人,对不起你们娘俩,谢谢你还愿意帮婶子一把!” “用不著你谢。” 陈野强行拉起她,“小娟好歹喊我一声哥,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顿了顿,语气冷淡:“但一码归一码,你们以前乾的那些破事,我可没忘。” “而且这钱不是白给你的,得打欠条!” 三婶噎住,低下头不敢吭声。 陈野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陈小娟,小姑娘脸色苍白,眉头还皱著,像是梦里也不安稳。 “我和凤娇先回去了,也得回去报个平安。” 三婶连连点头:“哎!哎!你们路上慢点……” —— 回村的路上,拖拉机“突突突”地响著,徐凤娇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了陈野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懒得管你三婶一家的事。” 陈野握著方向盘,眼睛盯著前面的土路:“是不想管。” “那你还出手这么大方……” “小娟又没得罪我。” 陈野打断她,“以前见了我,她好歹知道喊声哥,我总不能真见死不救吧?” 徐凤娇挑眉:“哟,陈大善人?” “滚蛋!屁的大善人。” 陈野笑骂,“我就是再烦三叔三婶,也不至於跟个小丫头计较。” “再说了,钱又不是白给,我可是让三婶打了欠条的。” 徐凤娇“噗嗤”乐了:“你刚才让个哭得快断气的人打欠条!” “陈野,你是真缺德。” “这叫规矩!” 陈野忽然嘆了口气,“说真的,我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瓜葛,也不想让他们有什么不该有的幻想!” “虽然我不缺这些钱!但是,钱还是要让他们还!” 徐凤娇没有再调侃陈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嘆了口气:“小娟这丫头,最近也太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 陈野摇头,“前脚她爹刚被赌场扣了,后脚她自己又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好不容易救回来,现在又闹出这种事。” “我有时候都怀疑,这丫头最近是不是撞邪了?” 徐凤娇白他一眼:“少说这些封建迷信!要我说,就是有人故意使坏!” 陈野点头:“你说得对。小娟被救回来都半个多月了,前几天村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突然就传得这么难听?” “而且……” 他眯了眯眼,“三婶虽然爱哭嚎,但也没到处嚷嚷小娟被拐的事,村里知道內情的人不多。” “所以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徐凤娇语气冷了下来。 “而且八成是最近几天,意外得知了一些內幕的人!” 两人交谈了一会,也没有多少头绪。 “不想了,靠山屯就这么多人,想要查出来点什么,並不难。” —— “嗯,你说得也对。” 徐凤娇笑了,换了一个话题:“陈野,你发现没。” “你三婶虽然势利眼,但对小娟倒是真不错。” “嗯?”陈野一愣。 “你没发现吗?” 徐凤娇道,“村里重男轻女的多了去了,谁家不是紧著儿子?可你三婶对小娟,跟对陈强基本没差別。” “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有点好吃的,也是两人平分,从没因为小娟是闺女就亏待她。” 陈野想了想,点头:“好像確实是这样。” “所以啊……” 徐凤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你三婶,在这一点做得就不错。” 陈野乐了:“徐凤娇同志,思想觉悟见长啊!” “滚!我是就事论事好吧。” —— 拖拉机刚进村口,三叔和陈强就迎了上来,脸色焦急。 “小野!小娟咋样了?”三叔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手指掐得他生疼。 “没事了,人救回来了。” 陈野有些冷淡甩开他的手,“钱我已经交了,三婶在医院陪著,观察几天应该就能回来。” 三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陈强红著眼眶,声音沙哑:“野哥……医药费……我会还的……我以后接著给你干活抵债……” 陈野摆摆手:“行了,先別说这个。如果不放心,你们两个,也可以去医院看看。” 这时候,村里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小娟真喝农药了?” “哎哟,造孽啊!好好的姑娘咋想不开?” “还好救回来了!” “你们说……”人群里,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小娟到底有没有被人那啥呀?” 陈野眼神一冷,还没说话,陈强已经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说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赵婶。 “你他妈再说一遍?是不是你造的谣!” 陈强怒吼,拳头攥得咯吱响,一拳就要砸下去。 “草你祖宗!老子弄死你个老妖婆!” 赵婶嚇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我、我就是听別人说的!不是我传的!” “听谁说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村里都这么传……” 赵婶腿软得站不住,差点瘫在地上。 陈野走过去,按住陈强的肩膀:“行了,別打了,打死她你也得被枪毙!” 他扫了一眼围观的人,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靠山屯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谁造的谣,真要查,还怕我查不出来?” 人群顿时安静了。 没人敢接话,有几个平时爱嚼舌根的婆娘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往后退。 陈野冷笑一声,懒得再废话,转身对徐凤娇道:“走吧,先送你回家。” —— 把徐凤娇送到家后,陈野才慢悠悠地晃回自己院子。 陈母早就听说了消息,见他回来,赶紧问:“小娟咋样了?” “没事了,在医院躺著呢。”陈野舀了瓢水洗脸。 陈母嘆了口气,摇头道:“造孽啊……好好的姑娘,被谣言逼成这样……” “娘,你觉得会是谁传的?”陈野擦著脸问。 陈母皱眉想了想:“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啥好人!那个村都有几个嘴碎的……” “嗯。” 陈野没再多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打算明天找村里那几个最喜欢传閒话的人问问。 —— 晚上,陈野刚洗完脚,正准备上炕睡觉,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第107章 谣言溯源 陈野皱了皱眉,趿拉著布鞋走到院门口,一把拉开木门—— 冷风灌进来,月光下,苏晓兰侷促地站在门外,手指绞著衣角,嘴唇有些发白。 “怎么是你?” 陈野语气冷淡,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和她拉开距离。 “陈野……”苏晓兰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陈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里,確认母亲没被吵醒,才冷淡道:“大晚上的,你不在支青点待著,跑这儿来干什么?” 苏晓兰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蚊吶:“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白天说?” 陈野没让她进门,只是侧身挡在门口,语气疏离。 苏晓兰眼眶微红,低声道:“是……是关於你妹妹陈小娟被人造谣的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陈野眼神一凝:“你知道是谁造的谣?” 苏晓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不確定,但我听到了一些话。”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支青点的黄芳,前几天去了趟县城,回来就跟支青点其他人说……” “说什么?” “她说……她在县城听说,前段时间有好几个女孩被拐了,虽然最后被救回来了,但肯定被糟蹋了……” 苏晓兰抬头看了陈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她还说……其中一个女孩,就是靠山屯的,结合前几天你三婶哭喊的事,她猜……猜是陈小娟……” 陈野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晓兰点点头:“嗯……真的!她跟其他女知青都是这么说的,说陈小娟绝对不乾净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在村里传开了……” 陈野盯著她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陈强说?却大晚上跑来找我?” “你不知道,陈强才是她亲哥吗?” 苏晓兰一愣,脸色瞬间煞白:“我……我没想那么多……” 她眼眶更红了,声音带著委屈:“我只是……觉得应该先告诉你……” 陈野没接话,只是冷淡道:“行,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苏晓兰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攥著衣角,半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猛地塞到陈野手里。 “这个……给你!” 陈野低头一看,是条手织的灰色围巾,针脚歪歪扭扭,但明显是新手织的。 他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晓兰声音带著哭腔:“没、没什么意思……就是……天冷了……我……我特意给你织的……” 说完,她转身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陈扯了扯嘴角,隨手把围巾扔在院里的晾衣绳上,转身回屋。 —— “刚才是谁啊?” 陈母还是被动静吵醒,从自己屋里探出头,小声问道。 陈野语气平淡:“没啥,支青点的人,过来说了点閒话。” 陈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瞥见晾衣绳上的围巾:“这围巾……” “別人落下的,明天就还回去。” 陈野没多解释,直接进屋躺下。 陈母嘆了口气,也没再多问。 —— 第二天一早,陈野还是找到了陈强。 把昨晚苏晓兰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这事儿还得再確认,你去问问村里那几个长舌妇,看她们最初是从谁那儿听来的。” 陈强拳头捏的“咔咔”响:“行!我这就去!” 他转身就要走,陈野一把拽住他:“別动手,先问清楚。” “就算確定了是谁,下手也要有个轻重!別把自己载进去!要动脑子!” 陈强咬著牙:“野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 靠山屯不大,谁家燉个肉,半个村都能闻到味儿。 陈强挨家挨户问了一圈,很快锁定了目標—— 谣言最初就是从赵婶和另外几个长舌妇嘴里传出来的,而赵婶她们,都说自己是从支青点的黄芳那儿听来的。 “黄芳?” 陈强冷笑一声,直接衝到了支青点。 支青点院子里,几个女知青正在洗衣服,见陈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嚇得纷纷后退。 “黄芳呢?!” 陈强吼了一嗓子,声音震得房檐上的麻雀都飞了。 一个瘦高个女知青战战兢兢地指了指里屋:“她、她在睡觉……” 陈强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房门—— 刘芳正躺在床上嗑瓜子,见门被踹开,嚇得一骨碌爬起来:“你、你干什么?你怎么能闯女知青的房子!” “干什么?” 陈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直接把人从床上拖了下来,一个大嘴巴直接抽了上去。 “你他妈的是不是造谣我妹了?!” 黄芳脸色惨白,拼命挣扎:“我没有!你放开我!” “没有?” 陈强冷笑,转头看向其他知青:“你们说!村上那些谣言,是不是从她这传出去的!” 几个女知青低著头,没人敢吭声。 黄芳见状,胆子大了点,尖声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说!” “你一个男的,闯女支青宿舍,我要去镇上告你耍流氓!” 陈强正要发作,支青点的男支青朱明远——算是支青点选出来的临时队长。 朱明远闻声赶来,赶紧拦在中间:“陈强!有话好好说!別动手!” “好好说?” 陈强一把推开王建国,指著黄芳的鼻子骂道:“这贱人差点逼死我妹!你让我好好说?” 朱明远皱眉,转头问黄芳:“你到底说什么了?” 刘芳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我啥也没说!” “他,他闯女支青宿舍,还动手打人!我要去镇上告他!” 陈强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死紧,但最终还是想起陈野的话,没有再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行,你不承认是吧?你给我等著!” 说完,他转身就走。 ——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 靠山屯一百多户人家,基本都姓赵、陈、李三姓,互相之间,也算沾亲带故。 陈小娟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村里看著长大的丫头,现在被人造谣逼得喝农药,全村人都怒了。 陈老汉拄著拐杖,带著陈姓一大家子人,直接堵在了支青点门口。 “我们靠山屯虽然穷!但也从来没亏待过你们这些支青!” “知道你们城里娃娇贵!农忙的时候,也都是给你们安排轻鬆的活干!” 陈老汉声音洪亮,拐杖重重杵在地上:“你们倒好,不感激就算了,还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支青点的知青们嚇得缩在屋里,没人敢出来。 朱明远硬著头皮上前解释:“老爷子,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们老给我点时间,我们一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 “误会?交代?” 陈老汉冷笑,“我孙女现在还在医院躺著!你们拿什么交代?!” 其他村民也纷纷怒骂—— “就是!差点闹出人命!” “这些支青,平时好吃懒做就算了,现在还造谣害人!” “把他们赶出靠山屯!” 第108章 风波定 支青点门口,几十號村民黑压压地围著,骂声一片。 “黄芳!滚出来!敢造谣不敢认是吧?” “城里来的了不起?欺负我们乡下人?” “今天不给个说法,你们谁都別想好过!” 几个女知青缩在屋里,脸色煞白,黄芳更是躲在墙角,浑身发抖。 她脸上还留著陈强的巴掌印,半边脸肿得老高。 “朱明远!你不是队长吗?你倒是出去说句话啊!”黄芳带著哭腔喊道。 朱明远脸色难看:“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我……我就是隨口一说,谁知道会传成这样……”黄芳声音越来越小。 “隨口一说?” 朱明远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人了?” “等著吧,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我刚才已经偷偷让小郑去找镇上的领导了!” —— 正吵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镇上的领导来了!” 人群分开一条道,镇公社的孙主任带著两个干事快步走来,脸色严肃。 “怎么回事?聚眾闹事是吧?都想进局子了?” 陈老汉拄著拐杖上前,声音洪亮:“孙主任,不是我们闹事,是这些支青欺负人!” “她们造谣我孙女,逼得她喝了农药!现在人还在医院躺著!” “我孙女陈小娟才十三呀!她们就造谣说我孙女被人糟蹋了!”陈老汉说著眼睛都红了。 “领导!这事,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孙主任皱眉,转头看向支青点:“谁造的谣?站出来!” 屋里一片死寂。 朱明远硬著头皮走出来:“领导,这事儿我们正在调查……” “调查个屁!” 陈强直接打断他,“就是黄芳传的!全村人都知道了!” 孙主任目光一冷:“黄芳是谁?出来!” 黄芳腿软得站不住,被两个女知青架著拖了出来,一见到孙主任,眼泪“唰”地下来了。 “领导……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你传的谣言?”孙主任厉声问道。 黄芳张了张嘴,还想狡辩,可周围村民的怒视让她彻底崩溃,最终哭著点头。 “是……是我说的,但我没想逼死人啊!” “我就是……就是在县城听人閒聊,说那些被拐的女孩肯定不乾净了……回来就跟支青点的人提了一嘴……” “谁知道……谁知道会传成这样……” 孙主任脸色阴沉:“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吗?造谣生事,还差点闹出人命!” 黄芳嚇得直哆嗦:“我、我愿意道歉……我愿意赔钱……” “赔钱?” 陈老汉冷笑,“我孙女差点没了,你赔钱就完了?” 孙主任抬手制止爭吵,沉声道:“这事儿確实严重,但黄芳的行为还够不上刑事犯罪。” “黄芳,这事儿因你而起,你必须负责!” “陈小娟现在还在医院,医药费、营养费,你都得赔!”孙主任直接拍板做出决定。 “这样,让黄芳赔偿陈小娟一家两百块钱,再写一份检討,公开道歉!” “两百?!” 黄芳尖叫道,“我哪来那么多钱?!” “没有?” 孙主任冷哼,“那你们支青点的人凑!凑不齐,就扣你们支青点集体积分补!什么时候补起了,什么时候算完!” 最终,在镇领导的调解下,支青点的七名女知青和十名男知青,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够了两百块钱。 黄芳哭得眼睛红肿,可没人同情她。 —— 与此同时,陈野家院子里,他並没有去凑热闹,今天还要去县城送货。 李二狗一边往拖拉机上搬货,一边兴奋地比划著名—— “野哥!你是没看见,那个黄芳差点被陈强揍成猪头!” “要不是镇上来人拦著,估计她今天得躺著出去!” 陈野往车上扔了一袋干蘑菇,淡淡道:“不能只打了一顿吧?赔钱了没?” “赔了!两百块呢!” 李二狗咧嘴一笑,“支青点那群人凑了半天才凑齐,一个个脸都绿了!” 陈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这时,徐凤娇从院外走了进来,手里拎著个竹篮,里面装著几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还没装完?” 她走过来,把篮子往车斗上一放,“先吃点东西,別饿著肚子干活。” 李二狗眼睛一亮,抓起一个红薯就啃:“谢谢嫂子!” 徐凤娇瞪他一眼:“谁是你嫂子?再乱叫看我抽不抽你!”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嘿嘿笑著躲到一边去了。 徐凤娇挽起袖子,正准备帮忙搬货,目光突然扫到晾衣绳上掛著的那条灰色围巾。 她脚步一顿,眯起眼睛:“这围巾……谁的?” 陈野头也不抬:“苏晓兰的。” 徐凤娇挑眉:“她啥来过了?” “昨晚。” “晚上?找你干啥?” 陈野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造谣的事,她说可能是黄芳传出来的。”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两秒,突然冷笑:“就这?” “就这。”陈野耸耸肩。 “那围巾呢?她大半夜的来,就为了说几句话,还『顺手』给你送了条围巾?” 陈野乐了,走过去一把扯下围巾,隨手丟给李二狗:“天冷了,赏给你了。” 李二狗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脸懵:“啊?给我了?” “不要?” 陈野挑眉,“那你找个地方扔了吧。” “要要要!” 李二狗赶紧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缠,咧嘴笑道,“谢谢野哥!谢谢嫂子!” 徐凤娇嘴角微微翘起,白了陈野一眼:“德行!” 陈野凑近她,低声道:“咋的?吃醋了?” “滚!” 徐凤娇踹他一脚,“谁吃你的醋?” 陈野笑嘻嘻地躲开,转身跳上拖拉机:“走了,二狗跟我进城送货!” 徐凤娇站在车旁,突然道:“苏晓兰突然跑来告密,你就没多想?” 陈野嗤笑一声:“想啥?她啥心思我还不知道?” “以前我围著她转的时候,她爱答不理。” “现在看我不搭理她了,日子不好过了,又想往回找补。” 徐凤娇挑眉:“你倒是门儿清。” 陈野咧嘴一笑:“那当然,我又不傻。” 他顿了顿,看向徐凤娇:“咋的?你真担心我跟她有啥?” 徐凤娇“哼”了一声:“关我屁事!赶紧送你的货去!” 拖拉机“突突突”地驶出院子。 李二狗裹著围巾,美滋滋地坐在车斗上,冲徐凤娇挥手:“嫂子再见!” 徐凤娇抄起地上的土块就砸了过去:“再叫嫂子打死你!” 李二狗“哎哟”一声,缩著脖子躲进车斗里。 徐凤娇站在原地,看著拖拉机远去,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她转头看了眼支青点的方向,眼神微冷。 “苏晓兰……你最好安分点。” 第109章 心虚的唐队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县城的石板路,李二狗坐在车斗里,裹著那条灰围巾,美滋滋地啃著烤红薯。 “野哥,咱先去哪儿?” “先去国营饭店。” 陈野单手扶著方向盘。“陆师傅最近总抱怨货少,得先把他嘴堵上。” 李二狗咂咂嘴:“陆师傅要求可真高,咱送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山货,他咋还挑三拣四的?” 陈野嗤笑一声:“国营单位嘛,端著铁饭碗,说话自然硬气。” —— 国营饭店后厨,陆师傅正掂著大勺炒菜,见陈野推门进来,眼皮一抬:“哟,陈大老板终於捨得来了?” 陈野咧嘴一笑,把麻袋往地上一放:“陆师傅,您这话说的,我哪敢怠慢您啊?” 陆师傅掀开麻袋瞅了眼,撇嘴:“又是野兔、松鸡?你这阵子送的东西,一点新鲜劲儿都没有。” 陈野乐了:“陆师傅,您当我是神仙啊?” “山里不就这些玩意儿?” “野猪、狍子、山鸡……咋的,您还想让我给您猎头黑熊来?” 陆师傅眼睛一亮,锅铲往灶台上一敲:“你要真能弄来,熊掌我出高价收!” “得,您可別激我。” 陈野摆摆手,“那玩意儿我可不敢碰,一爪子能给我脑浆子拍出来。” “咋的,我们的神枪手还会怕头熊?!” 陆师傅一瞪眼,“我可是好几年没碰到过熊掌了,还真有点手痒了。” 陈野咧嘴一笑:“成,我记著了,回头我去山里碰碰运气。” “那我可真等著了!” 陆师傅哈哈大笑,顺手从锅里捞了块红烧肉丟给他:“尝尝,新调的酱汁。” 陈野接住肉,一口吞了,竖起大拇指:“香!回头给我留两份,我带回去给我娘和凤娇尝尝。” 陆师傅挤眉弄眼:“哟,现在就知道疼媳妇了?” “那必须的。” 陈野笑嘻嘻地拍拍麻袋,“货您验完了,钱结一下?” 陆师傅从兜里摸出几张票子递过去:“数数,一分不少。” 陈野隨手揣兜里:“不用数,您的人品,我信得过。” —— 离开国营饭店,陈野又去了两家纺织厂和县医院。 在清河第一纺织厂还见了郑卫东的媳妇。 李玉芬见到陈野格外热情:“小陈来了?这次带啥好东西了?” “干蘑菇、野菜、山核桃,还给你们纺织厂留了一头野猪。” 陈野笑著卸货,“李主任,您也点点?” 李玉芬摆摆手:“不用,你办事我放心。” 她压低声音:“对了,老郑说李书华那事儿,县里已经批了,等他身体调养好,就能上任。” 陈野点头:“那敢情好,我书华叔人踏实,肯定能干好。” “他最近也拿了药开始调理了,应该问题不大。” 李二狗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出了纺织厂,才小声嘀咕:“野哥,你跟这些城里人咋都这么熟?” 陈野叼著草茎,漫不经心道:“打的交道多了唄,自然就熟悉了,人都是处出来的。” 李二狗挠头:“可我见著他们,腿肚子都打颤……” 陈野乐了:“怕啥?他们又不吃人。” —— 最后一站是公安局。 拖拉机刚拐进公安局那条街,陈野突然心头一紧,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意! “嘶——”他下意识踩了剎车,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 “野哥?咋了?”李二狗探头问道。 陈野没吭声,眉头紧锁。 危险预知——这个技能自打抽出来,只触发过一次。 而现在,它又毫无徵兆地激活了! “不对劲……”陈野低声喃喃。 这里是县城,光天化日的,谁会对他不利? 还是说这个技能今天抽风了? 陈野攥紧方向盘,指节发白。 ——危险预知,这个技能只有在他或最亲近的人遇到生命危险时才会有概率触发! 但並不能直接提示,危险来自於那里! 这种未知的感觉很不爽! —— 公安局大院静得出奇,几个值班民警见到陈野,眼神躲闪,连招呼都没打。 “怪了……” 李二狗嘀咕,“平时小王他们见了野哥,不都挺热情的吗?” 陈野没说话,拎著最后两筐山货进了后勤处。 卸完货,拿到钱。他直接去了唐队长办公室。 门一推开,唐队长正焦躁地踱步,菸灰缸里堆满了菸头,抬头见是陈野,表情明显一僵。 “哟,唐大哥,这是咋了?有啥烦心事?”陈野故作轻鬆地坐下。 唐队长乾笑两声:“没、没啥,就是最近忙……” 陈野眯起眼:“唐大哥,咱俩这交情,你有事瞒我?” 唐队长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下,狠狠搓了把脸:“妈的……老子没脸说!这次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慢悠悠的问道:“唐大哥,到底出啥事了?” 唐队长沉默几秒,突然一拳砸在桌上:“苟家富跑了!” “什么?!”陈野瞳孔骤缩。 唐队长咬牙切齿:“那孙子前几天突然转性了,主动交代了一堆事儿,还说自己藏了一笔钱。” “其中有不少金条,古董等等!而且数量还不少!並且只有他知道地方。” “他求我们让他回家一趟,临死前想见老婆孩子最后一面……” “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那笔钱,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那里!”唐队长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心虚。 “局里商量后同意了,在他家,也就同意了让他和他老婆独处几分钟!想著他戴著手銬脚镣也跑不了,结果——” 唐队长狠狠啐了一口,“他妈的!” “他家里竟然有条地道!等我们发现不对衝进去,人早没影了!就剩一副被撬开的手銬!” 陈野脸色瞬间阴沉。 他终於明白危险预知为什么触发了——苟家富逃了,而自己,是他最恨的人之一! 苟家富! 这疯子睚眥必报,如今逃跑,第一个要报復的会是谁? ——亲手把他送进深渊的自己! 或者……自己的家人! —— “什么时候的事?”陈野声音冷得像冰。 “前天。” 唐队长懊恼地抓头髮,“我们搜遍了县城,连根毛都没找到!那孙子肯定早就计划好了!” 空气瞬间凝固。 李二狗在一旁听得腿都软了:“野、野哥……这可咋办?” “你……是不是和那个什么苟家福有仇?” 陈野没理他,盯著唐队长:“局里现在什么打算?” “全县通缉,便衣暗查。” 唐队长嘆气,“但苟家富混了这么多年黑道,藏身的路子多的是……”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陈野,你最近小心点,那孙子……发了疯,真敢乱杀无辜!” 第110章 要求 陈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唐大哥,你们公安,就这么容易相信苟家福的话?” “万一他说的那些藏起来的东西,本身就不存在那?” 唐队长脸色涨红:“那王八蛋先交代了几个藏赃地点,全是真的!” “光金条就找出来两百多根!其它东西也不少!”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髮,“他说最后一个地方,里面的东西,要比之前那些加起来还多几十倍!” 陈野盯著唐队长那张懊悔的脸,拳头在桌下捏得咔咔响,最终却只是深吸一口气:“算了,唐大哥,这事儿也不完全怪你们。” 唐队长猛地抬头:“你?” “换我,我也会同意让他回家。他说的东西,价值太大了!” 陈野扯了扯嘴角,“谁能想到这孙子在家里挖地道?正常人谁干这事儿?” 唐队长眼眶发红,菸头狠狠摁灭在桌上:“可人是从我们手上跑的!还他妈是我亲自押送去的他家!” “我就不应该同意,他要求单独和他老婆独处几分钟的事情!” “现在说这个有屁用。” 陈野站起身。“苟家富最恨的人里,我绝对能排前三。” 李二狗在旁边听得直哆嗦:“野、野哥,要不咱报警吧?” “你他妈就在公安局呢!”唐队长吼了一嗓子,嚇得李二狗缩到墙角。 陈野眯起眼:“唐大哥,我有个请求。” “你说!” “能不能派两个公安住我家?” 陈野手指敲著桌面,“苟家富要是想要报復我,八成能找到我家。”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就是怕我娘有意外!” 唐队长眉头拧成疙瘩:“这…这不合规……” “规矩是死的!“” 陈野突然拍桌,“我帮你们抓的人,现在人跑了,我可能被记恨上了!你们连这点保障都给不了?” “你別生气……我已经安排便衣守在去你们村的必经之路了……” “不够!想要溜进靠山屯小路多了去了!” ——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刘局长沉著脸走进来:“吵什么吵?这里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场!” 唐队长唰地站起来:“刘局,陈野他想……” “我都听见了。” 刘局长摆摆手,盯著陈野看了几秒。“等下我安排两个人,今天就跟你回去。” 陈野一愣:“这么痛快?” 刘局长冷笑:“你小子说得对,规矩是死的!” “你小子要真的在苟家福手里出了事,老子这辈子都睡不安稳!” 陈野看向刘局长:“要一男一女,最好假扮成夫妻,扮成我在城里认识的朋友。” 他扯了扯嘴角,“我娘年龄大了,我不想嚇著她!” 刘局长转头对唐队长道:“按陈野说的办,具体你看著安排。” 唐队长鬆了一口气。 “我这就去安排!” —— 半小时后,公安局后院。 唐队长正帮年轻民吕小伟整理衣领:“记住,你和小丽是夫妻,纺织厂的双职工,趁著休假想要跟陈野进山打猎。” 吕小伟紧张得同手同脚:“唐队,我、我没谈过对象,这假装夫妻……” “咋的!” 女警沈丽倒是大方自然,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和我假扮成夫妻,还委屈你了?” —— 陈野蹲在拖拉机旁抽菸,见唐队长领著人过来,掐灭菸头站起身:“就他俩?” “咋?看不上?” 唐队长瞪眼,“小伟是去年市里举办的大比武季军,小丽是刑警队唯一女侦查员!” 陈野打量著一身碎衬衫的小丽——这姑娘扎著麻辫,挎著个布包,活脱脱就是个城里小媳妇。 小伟有些紧张,但看起来也还算靠谱。 “行吧。” 陈野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那就麻烦两位了!” —— 回村路上,李二狗缩在车斗里偷瞄两个“城里人”,被小丽瞪了一眼赶紧低头。 “野哥……” 李二狗蹭到驾驶座旁边,“公安同志真要住你家啊?” 陈野单手把著方向盘:“嗯。” 李二狗偷瞄著陈野铁青的侧脸,喉结滚动了几下。 “野、野哥……” 李二狗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我以后晚上也住你家?多个人多份力……” “不用,好意我领了。”陈野猛打方向盘避开一个泥坑,头也不回。 “你该干嘛干嘛,別到处嚷嚷就行。” 后斗上,女公安小丽裹著头巾,闻言插了句:“陈同志说得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表现得自然一点。” —— 靠山屯村口,几个纳鞋底的妇女看见拖拉机上的生面孔,眼睛顿时亮了。 “小野,这俩小同志是哪里人啊?” 陈野笑得自然:“我城里朋友,他们夫妻都是纺织厂的职工,来咱这儿玩两天。” “哎哟!是城里的工人呀!” “小夫妻真般配!” 陈野没有多停,把李二狗放下车,就直接回了家。 “娘!我回来了!” 陈母正在灶台前炒菜,探头看见两个生人,连忙在围裙上擦手:“这是?” “我在纺织厂认识的朋友,吕小伟和沈丽。” 陈野把顺路买的东西放下,“他们小夫妻休假,想来山里玩玩。” 小丽立马递上自己带的两包桃酥:“阿姨打扰您了!我们可能要再您家住上几天。” “哎哟!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陈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正好燉了只鸡,快进屋洗手!吃饭、吃饭。” 陈野看著母亲热络地张罗碗筷,悬著的心稍稍放下——老太太半点没起疑。 吃饭时,徐凤娇也遛过来蹭饭,她的目光在俩“客人”身上一扫,眉头微蹙,好像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 晚饭后,陈野藉口送徐凤娇回家,两人蹲在院外墙根下。 “那俩人到底咋回事?” 徐凤娇拧著他胳膊,“他俩不是纺织厂的职工吧?我之前去公安局那几次好像见过他们!” 陈野嘶了一声,压低声音把自己帮忙抓了苟家富和对方越狱的事说了。 徐凤娇瞳孔骤缩:“所以你现在可能会有危险?” “嗯。” 陈野盯著远处黑黢黢的山林,“虽然不確定,但还是要提防那疯子的报復。” “有两名公安同志住进来,我心里也能安稳一些。” 他又看向徐凤娇“要不,你也搬过来住吧?” “不行!” 徐凤娇断然拒绝,“咱俩还没结婚,我住过来村里人咋说?” 陈野还想劝,徐凤娇已经站起身。 “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在家盯著我哥新房的施工,哪儿都不去了。” 她踹了陈野一脚:“你护好自己和大娘就行。” “再说了,我家可是有三桿猎枪,我爹我哥枪法都不错,苟家富要是敢来!那我们就收拾了他!” 第111章 潜伏的毒蛇 两名便衣公安在陈野家住下后,表现得相当自然。 吕小伟每天起开都会帮陈母劈柴、挑水,干起活来比村里小伙子还利索; 沈丽则跟著陈母学醃咸菜、纳鞋底,嘴甜得一口一个“大娘”,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偶尔,两人也会在村里“閒逛”,看似散步,实则把靠山屯的地形摸了个透—— 哪条路能抄近道,哪片林子能藏人,甚至连谁家养了几条狗都记在心里。 吕小伟蹲在陈野家院门口,手里捏著半个窝头,一边啃一边打量著四周。 “小丽,你看这地方——” 他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要是有人想摸进来,要么走正门,要么翻后墙。” 沈丽裹著头巾,假装在晾衣服,低声道:“后墙外头是片玉米地,现在秸秆还没砍,藏人太容易了。” “那得想个法子。” 吕小伟三两口咽下窝头,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回头跟陈野商量下,在墙根底下撒点碎玻璃渣,最好再栓条狗。” 两人正说著,陈母从灶房出来,笑眯眯道:“小吕啊,別光啃乾粮,灶上热著粥呢!” 吕小伟立马换上憨厚笑容:“谢谢大娘!我们城里人起得晚,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啥!” 陈母摆摆手,“你们是小野的朋友,就是自家人!” 沈丽顺势挽住陈母的胳膊:“大娘,还有啥活要干,我帮您做。” 陈母乐得合不拢嘴:“哎哟,城里姑娘就是懂事!” —— 陈野这两天没出门收货,懒洋洋地窝在家里,偶尔去徐凤娇那儿转悠一圈。 村里人早习惯了他这德行,反正李书华,李二狗和陈强就能把活儿干明白,谁也没多想。 “野哥,今儿又不去县城啊?”李二狗蹲在仓库门口点数,隨口问道。 陈野叼著草茎,眯眼瞅著远处山峦:“懒得动,歇两天。” 李二狗“哦”了一声,他也算知道一些內幕,也就没再多问。 危险预知这两天再也没有触发,陈野甚至开始怀疑——苟家富是不是早就跑远了? 那疯子虽然疯! 但也不至於为了报復他,硬留在清河县冒险吧? 正琢磨著,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四舅派表哥送山货来了。 “小野!这趟收了不少松子,还有山核桃,野猪、野兔都有一些……” 表哥王海龙赶著驴车进门,额头上一层薄汗。 陈野起身帮忙卸货:“表哥,辛苦了,进屋喝口水?” 王铁柱摆摆手:“不了,还得赶回去,五叔说最近山货越来越少,得往更深的村子里走走。” 陈野拍拍他肩膀:“告诉四舅五舅,安全第一,咱们现在不缺这三瓜俩枣的。” —— 晚饭时,陈母端出一盆燉鸡,笑眯眯道:“今儿个韩瞎子用你俩八字给算的日子,十一月十二,宜嫁娶!” 沈丽假装好奇:“大娘,啥喜事儿啊?” 陈母乐得合不拢嘴:“还能是啥?我家野子和凤娇的婚事唄!” 吕小伟扒著饭,顺口捧场:“恭喜啊陈哥!” 陈野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要是没苟家富这档子破事,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张罗著去县城置办东西了—— 新被褥、暖水瓶、搪瓷盆,再给徐凤娇扯几块好布料做衣裳…… 嗯……这个年代,还应该准备什么?反正不差钱,都按最好的来! 可现在? 他连院门都不想出。 —— 谁也没想到,苟家富此刻就藏在县城南巷的一间小平房里。 这地方离公安局不到五里地,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公安搜了几次都被他躲了过去。 屋里没开灯,苟家富靠在床头抽菸,菸头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穿碎衬衫的女人端著盆热水进来,顺手插上门閂。 “擦擦身子吧,瞧你这一身汗。”女人声音软糯,手指划过苟家富的胸膛。 苟家富抓住她手腕,冷笑:“韩彩娥,你就不怕被我连累?” 韩彩娥“噗嗤”一笑,顺势坐到他腿上:“怕啥?我男人死几年了,谁管我炕上睡的是谁?” “要不是您之前可怜我,我现在也不能在城里立足,这房子都算您给我买的。” 她凑近苟家富耳边,热气喷在他脖子上:“再说了……狗爷您是什么人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苟家富眼神阴鷙,没接话。 —— 韩彩娥,男人几年前喝醉酒跌进河里淹死了,她自己不愿意留在村里过苦日子,就跑到了城里谋生活。 五年前在黑市倒腾粮票时认识了苟家富,一来二去就滚到了炕上。 这事儿没人知道——在街坊邻居眼里,韩彩娥就是个安分守寡的可怜人。 “狗爷……” 韩彩娥手指在苟家富胸口画圈,“要不……咱走吧?我陪著你走!咱到別的城市还能好好生活……” 苟家富吐了口烟圈:“不急。” “还等啥呀!” 韩彩娥急了,“公安天天查,早晚摸到这儿!” 苟家富掐灭烟,突然翻身把她压住,声音沙哑:“临走前,我得弄死个人。” —— 韩彩娥身子一僵:“你、你要杀公安?” “呵,不是杀条子!” 苟家富嗤笑,“是那个把害我成这个样子的人!” 他手指狠狠掐进女人肩膀:“我要找的是个叫陈野的小杂种!” 韩彩娥瞳孔猛地一缩:“陈……陈野?” 苟家富眯起眼:“怎么,你认识?” “是认识一个叫陈野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陈野。” “您也知道,我那个死了的丈夫是靠山屯的。” 韩彩娥咽了口唾沫:“在靠山屯……就有个叫陈野的。” —— “你说的那个陈野,多大年纪?”苟家富追问。 “现在,应该二十出头?” 韩彩娥回忆著,“他爹是靠山屯的猎户,他娘眼睛不好,基本看不到东西。” 苟家富皱眉:“是不是高高瘦瘦,长得挺精神,眼睛特別亮,办起事来手段毒辣?” “说话嘴巴也狠毒!” 韩彩娥“啊”了一声:“不是吧,我认识的那个陈野,怂得很啊!” “以前他整天围著支青点那个苏晓兰转,村里人都笑话他没出息……” 苟家富猛地坐起身:“不对!我说的陈野,是个狠角色!” 他比划著名:“他在赌场,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让我失了方寸!我才落到如今地步!” 韩彩娥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人……总是会变的嘛!我都快两年没回靠山屯了……” “也有可能,我们说的確实不是一个人。” 苟家富突然咧嘴笑了,笑得韩彩娥毛骨悚然。 “是不是一个人,看看就知道了!” 他摸出枕下的匕首,刀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你说……如果是一个人。” “我是先剁他一只手呢,还是当著他面,把他娘的眼珠子挖出来?” 第112章 毒蛇入村 韩彩娥坐在炕沿边,手指绞著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狗爷,您真要去靠山屯?” 她试探著问,“万一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人,您不就白跑一趟了……再碰到危险就不好了……” 苟家富冷笑一声,手里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寒光映在他阴鷙的脸上。 “怎么?怕我被抓?还是怕我连累但你?” 韩彩娥连忙摆手:“哪能啊!我就是担心您……” “用不著。” 苟家富打断她,语气森冷:“老子就是栽在那个叫陈野的小杂种手里,这口气不出,我以后都睡不踏实!” 韩彩娥咽了口唾沫,没敢再劝。 她知道苟家富的性子——疯起来连自己都砍,何况是仇人? “那……您小心点。” 苟家福突然问道:“对了,你说陈野喜欢个女知青?叫啥来著?” “叫苏晓兰。” 韩彩娥赶紧说道:“两年前我回村时,那小子整天往知青点跑,就是找这个苏晓兰。村里人都把陈野当笑话看。” 苟家富舔了舔刀锋,突然咧嘴笑了:“苏晓兰?挺好,说不定,能用上她。” —— 第二天一早,苟家富换了身粗布衣裳,背了个破旧的竹篓,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乍一看像个常年跑山的货郎。 样子也有了很大变化,不是很熟悉的人,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来。 韩彩娥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狗爷,真要这样去?万一被人认出来……” 苟家富嗤笑:“认出来?老子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破绽的!” 他拍了拍竹篓,里头装著干蘑菇和野果子。 “老子现在就是个做山货生意的脚夫。” “狗爷,要不我跟著您一起去?”韩彩娥小心的问道。 苟家富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去干啥?碍手碍脚的。” 韩彩娥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那……您早点回来。” 苟家富头也不回,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 靠山屯离县城不算远,苟家富抄小路,晌午前就到了村口。 他故意放慢脚步,佝僂著背,边走边吆喝:“卖山货嘞——自家晒的干蘑菇,价钱公道!” 村口几个老汉蹲在树下抽菸,见他背著篓子过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卖啥的?”其中一个问道。 苟家富赔著笑,弓著腰凑过去:“老哥,买点山货不?自家晒的蘑菇,便宜!” 老汉摆摆手:“去去去,谁家缺这玩意,你得搞点城里的稀罕东西才好卖。” 他又看了一眼苟家福偽装的汉子。 “你也別瞎溜达了,这些山货,你可以送到陈野家去,他天天都在收这玩意。” 苟家富眼神一闪:“陈野?我听说过,听说他山货生意做得大啊……” “那可不!” 老汉来了精神,炫耀似的指了指村头,“瞧见没?那五间大瓦房就是他家的!” “嘖嘖,这可是我们靠山屯头一户……” 苟家富顺著方向望去,远处果然矗立著一排崭新的砖房,院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他压下心头杀意,故作羡慕:“哎哟,真阔气!我能去瞅瞅不?长长见识!” 老汉挥挥手:“去吧去吧,没人拦著你,別瞎惹事就成。” —— 陈野家院门敞著,几个村民正扛著麻袋进进出出。 苟家富混在人群里,低头假装整理篓子,余光却死死盯著堂屋方向。 很快,他的目標出现了—— 陈野叼著根草茎,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拿著本帐册,时不时勾画两笔。 “野哥,俺这趟送的山货成色都不错,你看看?”一个精瘦小伙问道。 陈野“嗯”了一声:“李二狗,你看著验货,別让人掺了石子就行。” 苟家富瞳孔微缩。 就是他! 赌场里那个让他栽跟头的年轻人,此刻就站在几米开外,神態悠閒,仿佛根本不知道死神已经盯上了自己。 “找到你了!害的老子这么惨!老子要好好“感谢”你!” 苟家富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別著他从不离身的匕首。 但下一秒,他猛地僵住。 院角柴堆旁,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男人正利落地劈柴,动作乾净得像练过千百遍。 苟家富眯起眼。 不对…… 这人的站姿、发力方式,绝不是普通农民。 再往右看,灶房门口有个扎头巾的姑娘在晾衣服,手指纤细,但虎口有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 公安! 苟家富后背渗出冷汗。 他在县城混了十几年,公安便衣那股劲儿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野家里,居然藏著两个便衣条子! “他妈的!怎么会有两个条子住在陈野家!” 苟家福低声怒骂。“总不能,是提前就防著老子找过来吧?” 他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边缘,脑子里飞快盘算。 强攻?不行,那俩公安不是吃素的。 自己是来报仇的,不是来自投罗网的! 他悄悄退出陈野家的范围,脑子转得飞快。 苟家福突然想起来。 韩彩娥说过,陈野以前喜欢个女知青,叫什么……苏晓兰? 对!就是这个名字! 苟家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既然动不了你家人,那就动你在乎的女人! “陈野啊陈野!你稀罕的姑娘,老子先替你照顾照顾……” —— 村西头支青点,几个知青正坐在院里晒太阳。 苟家富蹲在草垛后,眯眼打量著。 “大哥,和您问个事。你们村的苏晓兰是哪位?”他低声问旁边拾粪的老汉。 老汉狐疑地看他:“你是干啥的?找她干啥?” “哦,俺是她老乡。她家里捎了封信,让俺捎过来。”苟家富赔笑。 老汉指了指支青点最边上晾衣服的姑娘:“那个就是苏晓兰苏支青了。” “你小子可別动歪心思,人家可是文化人!” 苟家富连连点头,目光却死死锁住那个穿蓝格子衬衫的年轻女孩。 清秀,白净,確实是个美人胚子,难怪陈野会喜欢! —— 苟家富藏在支青点外的草垛后头,嘴里嚼著根乾草,眼睛死死盯著支青点的方向。 他已经在这儿猫了一中午,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那苏晓兰身边总有人,不是跟其他知青一块儿干活,就是被一个叫黄芳的姑娘黏著。 “他娘的,这娘们儿咋这么能招人?”苟家富啐了一口,烦躁地挠了挠脖子上的痒痒肉。 他本来想直接绑人,可支青点里面也有几个男的,院子里还养了一条狗。 他再疯,也不敢硬闯——万一惊动了別人,被围起来,他就彻底完蛋了。 “我就不相信,你不出这个院子……”苟家富眯著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匕首。 突然,他眼睛一亮—— 支青点院子里,苏晓兰正挎著竹篮子往外走,身后还跟著黄芳和另一个扎麻辫的女知青。 看方向,是往山里去! “要进山吗?机会好像来了!”苟家富咧嘴一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陈野!这次,咱们慢慢玩!” 第113章 一个秘密! 与此同时,陈野正蹲在院子里嗑瓜子,突然手上一顿,后脖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危险预知又来了! 他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院子里,吕小伟在劈柴,沈丽在晾衣服,母亲在灶房忙活,一切如常。 可那股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却真实得让他掌心发凉。 “不对劲……”陈野眯起眼,手指无意识抖动著。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有人远远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藏进了阴影里。 “陈哥,咋了?” 李二狗扛著一麻袋山货进门,见他神色不对,凑过来问。 陈野摇摇头:“没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绷紧了弦—— 苟家富那疯子,八成是真的记恨上自己了! —— 山路上。 苏晓兰挎著篮子,脚步轻快地走在最前头。 “苏晓兰,你慢点儿!” 黄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我腿短!” 苏晓兰翻了个白眼:“谁让你非要跟来的?我说了今天想一个人进山!” “呸!你一个人?指不定又偷偷去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黄芳冷笑。 “黄芳!你少血口喷人!” 苏晓兰气得脸都红了。“我干啥见不得人的事!” “我血口喷人?” 黄芳叉著腰,嗓门拔得老高,“要不是你之前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后总在我跟前说什么少女失踪案。” “我能跑去县城打听?我能差点害死陈小娟?” “哼!” 苏晓兰冷哼一声。“那能怪我吗?是你自己好奇心重!” “我可没逼著你去打听!更没逼著你造谣!” “你!” 黄芳被气的满脸通红!“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好奇心重!就是你故意诱导我去打听的!” “哎呀,你俩別吵了!” 跟在后面的麻辫女知青王丽娟头疼地插进来,“都吵了一路了,你们烦不烦啊!” 三个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完全没注意到—— 身后的灌木丛里,苟家富正猫著腰,像条盯上猎物的豺狗,悄无声息地逼近。 他原本计划直接衝出去绑人,但听到三个女人的爭吵后,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呵,这苏晓兰,好像人缘也不咋地啊……陈野就喜欢这么个玩意?” 他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自言自语道。 “再深入一段距离也好,也就不怕碰到別的人了!” —— 林子深处。 “这儿的蘑菇真多!” 王丽娟蹲下来,兴奋地扒拉著枯叶,“晓兰,你眼神好,帮我看看这个能不能吃?” 苏晓兰凑过去瞅了一眼:“能吃,但不好吃,苦的。” 黄芳哼了一声:“装什么懂啊,你认识几个蘑菇?” “我认识的不多,” 苏晓兰皮笑肉不笑,“但肯定比某个白痴强。” “你!”黄芳气得抓起一把枯叶砸过去。 苏晓兰灵活地躲开,正要反击,突然浑身一僵—— 五步开外的大树后头,慢悠悠转出个男人。 黑脸,三角眼,手里拎著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腰上还別著把土枪。 “哟,吵得挺热闹啊?”苟家富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三个姑娘瞬间僵成雕像。 王丽娟手里的蘑菇“啪嗒”掉在地上,黄芳的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苏晓兰则死死攥住篮子,指节都泛了白。 “你、你是谁?!”王丽娟颤声问。 苟家富没搭理她,目光直接锁定了苏晓兰:“你是苏晓兰?” 苏晓兰头皮一炸:“你……你认错人了!” “放屁!” 苟家富啐了一口,“老子盯你大半天了,还能认错?” 黄芳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指向苏晓兰:“好啊苏晓兰!你居然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现在人家找上门了吧?” “你胡说什么!” 苏晓兰气得发抖,“我根本不认识他!” “装!继续装!” 黄芳叉著腰,嗓门尖得能戳破天,“肯定是你骗了人家东西,现在被找上门了!” 王丽娟也反应过来,赶紧往旁边躲了两步:“对对对!大哥,我们跟她不熟,你要找就找她!” 苟家富被这齣戏搞得一愣,隨即乐了:“有意思啊!你们城里姑娘,卖队友卖得挺溜啊?” 他晃了晃匕首,慢悠悠道:“不过嘛……老子今天还真就是冲她来的。” 苏晓兰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大哥,我真没得罪过您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废话!” 苟家富突然变脸,匕首往前一递,“陈野那小子挺稀罕你,对吧?” “陈、陈野?稀罕我?”苏晓兰瞪大眼睛,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对!老子可是打听过的!陈野这几年天天都围著你转悠。” “大……大哥……您是不是误会了!” 苏晓兰快哭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他现在都不爱搭理我了!” 苟家富皱眉:“啥意思?” 王丽娟抢著解释:“大哥,您消息落后了!陈野现在跟徐凤娇好著呢,早就不搭理她了!” “就是!”黄芳添油加醋,“她现在倒贴人家都不要!” 苟家富脸色阴晴不定——韩彩娥那蠢娘们,给他的是过时情报?! 还是说,这三个女人在骗自己? 苏晓兰见势不妙,赶紧顺著说:“大哥,您要找陈野麻烦,找我真没用啊!” “他现在看见我恨不得绕道走……” 苟家富眯起眼,突然狞笑:“老子懒得管你们说的真假!” 他枪口一抬,指向三人:“你们三个,一起跟我走!” “啊?!” “凭什么啊!” 黄芳尖叫,“关我们什么事?!” “少囉嗦!” 苟家富一枪托砸在树上,嚇得三人一哆嗦,“再嚷嚷,老子现在就让你们见见血!” 三个姑娘瞬间闭嘴,眼泪哗哗往下掉。 苟家富满意地点头,从怀里掏出麻绳:“自己把手背过来,別逼我动粗。” 苏晓兰颤巍巍伸手,突然灵光一闪:“大、大哥!我知道陈野的一个秘密!我告诉您,您能放我走吗?” “您要是想要女人,抓她们两个就够了!” 黄芳和王丽娟猛地扭头,眼神跟刀子似的戳向她。 “苏晓兰!你还是人吗?!”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苟家富却来了兴趣:“哦?什么秘密?” 苏晓兰咽了口唾沫,硬著头皮编:“他、他其实不是真正的陈野!他是冒牌货!” “啥?!”苟家富一愣。 黄芳和王丽娟也傻了:“冒牌货?” 苏晓兰豁出去了,越编越顺:“真的!陈野以前確实喜欢我,但最近几个月,他变化太大了!” “力气也变大,说话也不一样了!还会做买卖,连徐凤娇那种母老虎都能拿下!”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怀疑……他不是以前的陈野了,是山里的精怪变的!” 苟家富:“……” 黄芳:“……” 王丽娟:“……”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苟家富缓缓举起枪:“呵呵!你是想把老子当成傻子耍?” “砰!” 枪声惊起一片飞鸟。 三个姑娘尖叫著抱成一团,却见苟家富的枪口指著天。 “再耍样,下一枪打的就是你的腿!” 第114章 最喜欢的女人? 夜幕降临,支青点的灯亮了起来。 十几个知青围坐在桌前吃饭,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苏晓兰和黄芳呢?怎么还没回来?”一个男知青皱著眉头问道。 “还有王丽娟!她现在怎么也没回来?” “不知道啊,她们仨下午一块儿进山采蘑菇去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一个男知青顺口接过话茬。 朱明远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坏了!別是在山里出事了!” “天都黑了,山里多危险!” “要不……咱们去找找?” 几个知青放下碗筷,提著马灯出了门。 他们在村口喊了几声,又沿著山路走了一段,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怪了,这俩人能去哪儿?” “该不会迷路了吧?” “去村里喊人帮忙找找!” 很快,靠山屯的村民也被惊动了。 老支书披著衣服出来,组织了几个壮劳力,打著火把进山搜寻。 “苏知青!黄知青!” 喊声在山林间迴荡,却始终没有回应。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支青的几个人正合计去镇上报案,支青点的门被“砰”地撞开。 王丽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著,像是见了鬼一样。 “王丽娟?!”几个知青嚇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你跑哪儿去了?苏晓兰和黄芳呢?” 王丽娟浑身发抖,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她们……被抓了!” “被抓了?被谁抓了?!” 王丽娟摇头,眼神惊恐:“一个男的……有刀,还有枪……他说、说要见陈野……” 眾人面面相覷,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快!带她去见陈野!” —— 陈野刚起床,正蹲在院子里刷牙,就见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陈野!出事了!” 陈野吐掉嘴里的泡沫,皱眉看向他们:“咋了?” 王丽娟被推到前面,她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昨天的遭遇—— 然后颤抖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这是那个人让我交给你的……” 陈野接过信,拆开一看,眉头瞬间拧紧。 信上歪歪扭扭地写著: 陈野: 你最喜欢的女人——苏晓兰! 她现在在我手里,想救她,就一个人来县城南边的废弃养猪场。 敢带公安来,我就先杀一个,再杀另一个! ——苟家富。 陈野嘴角抽了抽,差点气笑。 最喜欢的女人? 苏晓兰?! 这苟家富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早八百年就不喜欢苏晓兰了,现在全村都知道他和徐凤娇定亲了,这疯子居然还拿苏晓兰威胁他? “陈野,你、你快想想办法……” 王丽娟声音发抖,“那个人真的会杀人的!” 陈野捏著信纸,心里一阵无语。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自己不去,苟家富会不会真杀人? 可自己……凭什么去啊? 他又不是傻子,为了两个跟自己没啥关係的女人冒险? —— 王丽娟见陈野沉默,急得直跺脚:“陈野!你不能不管啊!苏晓兰和黄芳还在他手里!” 陈野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关心她?” “你不是说,之前在山里,苏晓兰还想把你俩卖了吗?” 王丽娟一噎,脸涨得通红:“那、那是她一时糊涂……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人说了,只能你自己去!要是带公安,他真的会杀人!” 陈野嗤笑一声:“他让我一个人去,我就得去?我脑子进水了?” 王丽娟急得眼泪直掉:“可、可她们要是死了……” 陈野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 他转身进屋,心里盘算著—— 苟家富既然敢露面,那就別怪他借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既然公安没枪毙他! 那就想办法自己解决! 绝对不能再让他威胁到自己的家人! —— 徐凤娇站外一旁,双手抱胸,斜眼看著陈野:“哟,陈大情圣,你『最喜欢的女人』被人绑了?” 陈野翻了个白眼:“姑奶奶,你可別跟著瞎起鬨!” 徐凤娇冷哼一声:“苏晓兰怎么就成了你『钟意的女人』了?” “你俩的名头,都传到外面去了?” 陈野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可啥都没说,啥都没干!” “再说了,苟家富没绑你,我还鬆了口气呢!” 徐凤娇瞪他:“你什么意思?盼著我被绑?” 陈野赶紧摆手:“哪能啊!我是说,他要真绑了你,我才真得拼命!” 徐凤娇“哼”了一声,脸色稍微缓和:“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陈野眯了眯眼:“先去县城,找唐队长。” 他冷笑一声,“苟家富以为我会傻乎乎地一个人送上门?” “做梦!” —— 陈野推著自行车,正准备去县城,吕小伟和沈丽快步走了过来。 “陈野,出什么事了?”吕小伟低声问。 陈野也没瞒著,把信递了过去:“苟家富绑了支青点的苏晓兰和黄芳,让我一个人去见他。” 吕小伟看完信,脸色一变:“你不能自个去!太危险了!” 沈丽也严肃道:“我们得去立刻通知唐队长!” 陈野点头:“我就是要去县城找唐队长,商量对策。” 他沉思片刻,接著说道:“你们继续守在我家,我怕苟家富玩调虎离山。” “你们帮我守著家里,我才放心!” 吕小伟和沈丽对视一眼,最终点头:“行,那你小心!” —— 另一边,县城废弃养猪场。 苟家富翘著二郎腿,坐在一张破木桌上,嘴里叼著烟,眯眼打量著被绑在角落的苏晓兰和黄芳。 两个姑娘手腕被麻绳勒得通红,嘴里塞著破布,头髮散乱,脸上还有泪痕。 “呜呜呜!”黄芳拼命挣扎,眼神愤怒。 苟家富嗤笑一声,走过去扯掉她嘴里的布:“咋?有话要说?”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芳声音发抖,“我跟陈野根本不熟!” 苏晓兰嘴里的布也被扯掉,她赶紧说道:“大哥!我真没骗你!” “陈野早就不喜欢我了!他现在有对象,是徐凤娇!” 苟家富眯了眯眼:“是吗?” 他其实也有点怀疑了,但转念一想—— 韩彩娥说的,总不会全错吧? 再说了,苏晓兰长得確实漂亮,陈野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男人嘛,对於漂亮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变心? 他冷笑一声:“少废话!等陈野来了,自然就知道真假!” 苏晓兰快哭了:“他不会来的!他根本不在乎我!” 黄芳也赶紧附和:“对对对!陈野现在眼里只有徐凤娇,你绑我们没用!” 苟家富被吵得烦,一巴掌扇过去:“闭嘴!你们最好祈祷他会来!” 苏晓兰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苟家富站起身,走到门口,望著远处的道路,喃喃自语: “陈野……你可別让我失望啊……” —— 第115章 「单刀」赴会? 陈野蹬著自行车一路狂飆,不多时就赶到县公安局。 刚进大院,就撞见唐队长叼著烟往外走,两人差点脸对脸懟上。 “哎哟!你小子火急火燎的,家里著火了?” 唐队长一把扶住陈野的车把,瞪眼怒喊道。 陈野喘了口气:“比著火还急!苟家富那疯子出现了,而且点名要见我!” 唐队长脸色一变,菸头“啪”地掉地上:“啥?那孙子还真敢露面?!” “快说!那孙子现在躲在那里!老子现在就带人去抓他!” —— 一刻钟后,公安局会议室內,烟雾繚绕。 刘局长、李副局长、唐队长,外加几个骨干公安,都传看过了陈野带来的信件。 几个人齐刷刷盯著陈野,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所以……”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刘局长揉了揉太阳穴。 “苟家富还真摸到靠山屯,他没动你家里人,也没动你未婚妻,反倒是绑了你们村的两三个女知青?” “还特意放了一个,就是给你带了封信。说——『你最喜欢的女人在我手里』。” “对,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陈野无奈地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可能他以为苏晓兰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吧。” 他嘴角抽了抽,接著说道。 “可我们村都知道,我早就和苏晓兰没有关係了,而且我和徐凤娇已经定亲了。” “对了,唐队长还去喝了我们的定亲酒。”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几个公安面面相覷,想笑又觉得不合適。 “所以?苟家福,冒著危险,费劲巴拉的,就抓了两个和你没有多大关係的人?” “然后还想用这两个人逼迫你独自去见他?” 唐队长咳嗽一声:“他这……情报工作做得不太行啊?” “噗!” 一个小公安没憋住,赶紧捂嘴。 李副局长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可能是苟家福的消息滯后,还以为你在追求苏晓兰?” 陈野摊手:“我也纳闷啊!” “我跟苏晓兰那点破事早翻篇了,谁知道这疯子从哪儿挖的旧八卦!” 刘局长敲敲桌子,憋著笑:“行了,说正事。” “苟家富既然敢冒头,这次绝不能让他再跑了!” —— 唐队长摊开县城地图,手指点在南郊:“废弃养猪场,三面环林,就正面一条土路进出。” “苟家富选这地方,摆明防著咱们围剿。” “他手里有人质,硬冲肯定不行。” 刘局长皱眉,“陈野,他信上强调要你单独去?” 陈野点头:“对,说敢带公安就撕票。” 屋里人齐刷刷看他,都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不会真打算让我单刀赴会吧?” 陈野看向眾人,翻了个白眼:“我可不会为了俩跟我没啥关係的人去拼命!” 刘局长看向陈野:“当然不会让你独自冒险!” “我们打算先派人暗中包围,但需要你配合——你假装独自赴约,吸引他的注意力,给我们创造救人机会。” 陈野挑眉:“让我当诱饵?” 刘局长严肃道:“这算是我们的请求!” “毕竟他对你执念最深,只要你出现,他注意力肯定全在你身上。” “当然,你有权利拒绝!” —— 十分钟后,计划敲定。 陈野假装独自赴约,吸引苟家富注意力;公安从林子几侧包抄,趁机救人。 “计划总体可以,不过……” 陈野突然举手,“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刘局长问。 “给我配把枪!万一情况紧急,我得有开枪的权利。” 陈野眯眼,“苟家富这傢伙就是个疯子,情况不对的话!我会直接动手!” 几个领导对视一眼。 刘局长嘆气:“按理说该活捉审问,他手里可能还藏著不少赃款……” 唐队长插嘴:“眼下救人要紧!那疯子到底还没有別的赃款谁也说不准!” 最终,刘局长一拍桌子:“行!如果面临特殊情况,允许你自卫反击!” —— 与此同时,废弃养猪场。 苟家富蹲在破窗边,看著天色,脸色越来越黑。 “他娘的,陈野这小子到底磨蹭啥呢?” 角落里,苏晓兰和黄芳被捆成粽子,嘴里的破布早被口水浸透了。 黄芳扭了扭身子,呜呜两声。 苟家富烦躁地扯掉她嘴里的布:“又咋了?!” “大、大哥……” 黄芳哆嗦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陈野现在早就不喜欢苏晓兰了!” 苏晓兰赶紧帮腔:“对对对!陈野现在看见我都绕道走,您绑我真没用啊!” 苟家富眼神阴晴不定。 其实他也犯嘀咕——按韩彩娥的说法,如果陈野真的很喜欢苏晓兰。 早该火急火燎来救人,可这都过去小半天了,人影呢? 韩彩娥说的事情,不会真的是老黄历了吧! “再等一个钟头!” 他恶狠狠道,“陈野要是还不来……” 目光在俩姑娘身上扫了扫,突然咧嘴一笑:“你俩长得还行,临死前让爷快活快活也行!” 苏晓兰脸“唰”地白了。 黄芳直接哭了:“陈野!你个王八蛋!你倒是快来救我们啊!” —— 县城小路上,陈野慢悠悠蹬著车,后头远远跟著几个便衣公安。 唐队长压低声音从草丛里传过来:“你倒是骑快点啊!苟家富万一急眼了咋办?” 陈野扶了扶草帽,小声回懟:“急啥?我这是营造『独自赴约』的紧张氛围!” 旁边跟著的公安小王嘀咕:“可你这速度……跟老大爷遛弯似的。” 陈野理直气壮:“別急別急!” “现在急的应该是苟家福!我去的越晚,越能让他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正说著,远处养猪场的轮廓隱约可见。 陈野突然剎车,从兜里摸出个苹果,“咔嚓”啃了一口。 唐队长差点蹦起来:“你又干啥呢?!” “补充掉体力。” 陈野嚼得嘎嘣响,“待会儿万一要动手,总不能饿著肚子吧?” 眾公安:“……” —— 养猪场里,苟家富彻底失去耐心。 “妈的,看来真抓错人了!” 他一脚踹翻破桌子,“韩彩娥那个臭婆娘!说得都是些不靠谱的事情!” 苟家福骂骂咧咧,拎著土枪就往俩姑娘跟前走去。 苏晓兰嚇得直往后缩:“別別別!大哥您再等等!陈野肯定在路上!” 苟家富一愣:“你不是说他现在不喜欢你了吗?” “大哥!我之前都是胡说八道的!陈野一直都有在纠缠我!是我嫌弃他!” 苏晓兰现在快嚇尿了,只希望能暂时稳住对方。 “大哥,您再等等!陈野还是喜欢我的,他如果知道我被抓,一定会来救我的!” 苟家福正犹豫著是直接动手,还是再等等看,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苟家富!你陈爷爷来了——” 声如洪钟,惊飞一片麻雀。 苟家富眼睛一亮:“哈哈哈!还真的来了!” 苏晓兰和黄芳却傻了——这声音……真是陈野?! 第116章 对峙 “苟家富!你他娘的不是要见我吗?老子来了!” “你之前好歹是清河县一號人物?现在又沦落到绑架女人了?” 陈野的声音在废弃养猪场的空荡厂房里迴荡,带著明显的挑衅。 他靠在一堵半塌的砖墙后,手指扣在手枪的扳机上,眼神锐利地扫视著前方。 养猪场里静了几秒,隨即传来苟家富阴森森的冷笑: “陈野,你小子终於捨得露面了?老子还以为你怂得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救!” 陈野嗤笑一声,故意提高嗓门: “我喜欢的女人?你绑错人了吧?苏晓兰跟我有屁关係!” 养猪场里,苏晓兰和黄芳被捆在墙角,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野慢悠悠地说道:“苟家富,你说你折腾这一出图啥?绑两个跟我没啥关係的女人,就想逼我送死?你做梦哪!” “放屁!” (请记住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苟家富怒骂,“你少装蒜!韩彩娥都和我说了,你以前整天围著这娘们转!” “哦——原来是韩彩娥啊!” 陈野拖长音调,“那你没问问她,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 “老子早就和苏晓兰没有关係了!” 苟家富脸色阴沉,他发现自己可能真抓错人了,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放人! “老子不管你现在喜不喜欢她,你今天要是不进来,我就先扒了她们的衣服,再一刀一刀活剐了她们!” “呜呜呜!陈野!救我啊!”黄芳崩溃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苏晓兰也颤抖著喊道:“陈野!求你了!救救我们!” 陈野没吭声,心里却在盘算著唐队长他们到底埋伏好了没有。 —— 正犹豫著,突然一声尖叫——“啊!!!” 是黄芳的声音! 紧接著,苟家富狞笑著喊道: “陈野!你再不进来,我就先扒了这俩娘们的衣服!让她们光著身子去见阎王!” 陈野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回应,里面又传来撕扯衣服的声音,以及苏晓兰惊恐的哭喊: “陈野!救救我们!求你了!” “闭嘴!” 苟家富怒喝一声,隨即又是一声痛呼——黄芳的尖叫再次响起。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苟家富!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陈野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但又迅速蹲下——他不能贸然暴露位置。 养猪场里,苟家富的声音带著癲狂的笑意: “哈哈哈!陈野!这两个小娘们,老子先替你享受享受!” “你——!”陈野咬牙,拳头攥得咯吱响。 他是不在乎苏晓兰和黄芳的死活,但她们有此一劫,多少和自己有关係! 总不能真看著她们两个被苟家福糟蹋了,他现在也只能希望唐队长那里能有突破。 —— 见陈野迟迟不现身,苟家富彻底怒了! “行!陈野!你够狠!” 他狞笑著,突然抬手,匕首在黄芳胳膊上狠狠一划! “啊——!”黄芳悽厉惨叫,鲜血瞬间顺著胳膊流了下来。 “苟家富!你他妈就是个畜生!”陈野怒骂。 “哈哈哈!心疼了?” 苟家富变態般地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这才刚开始呢!你再不进来,下一刀划的可就是另一个小娘们的脸了!” 苏晓兰嚇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陈野……求你了……救救我!”她声音颤抖,绝望地哀求著。 —— “妈的!”远处草丛里,唐队长低声咒骂。 他趴在地上,望远镜死死盯著养猪场窗口,可苟家富狡猾得很,始终把人质挡在身前,狙击手根本找不到开枪的机会! “唐队,怎么办?再拖下去,人质就危险了!”旁边的小王急道。 唐队长咬牙,低声道:“不能再等了!狙击手,找机会开枪!” 狙击手屏息凝神,瞄准镜里的十字线缓缓锁定苟家富露出的半边肩膀——这是唯一可能打中的位置! “砰——! 枪声炸响,子弹破空而去! 可就在子弹射出的瞬间,苟家富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偏头—— “噗!” 子弹擦著他的耳朵飞过,打在了后面的墙上! “操!有狙击手!” 苟家富脸色骤变,隨即暴怒,“陈野!你他娘的带公安阴我?!” 陈野冷笑:“废话!你当我是傻子?单枪匹马来这里送死?” 唐队长心里暗骂一声,知道计划败露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上! “苟家富!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 唐队长的高音喇叭声从林子外传来,带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哈哈哈!包围?老子今天就没打算活著出去!”苟家富却狂笑起来: 说完,他突然从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布包,猛地扯开——是一个自製的炸药包! 他点燃引线,猛地朝外一扔! “炸药?!”陈野瞳孔一缩,心臟猛地一沉! “轰——!” 简易炸药包在空地上炸开,土块飞溅! “趴下!”唐队长大吼,公安们迅速臥倒。 陈野也被震得耳朵嗡嗡响,心里暗惊——这疯子竟然还藏了炸药?! 苟家富狂笑:“来啊!老子今天跟你们玩到底!” 说完,他又点燃一个炸药包,朝另一个方向扔去! “轰——!” 爆炸的衝击波震得养猪场摇摇欲坠,烟尘四起! —— “唐队!这样下去不行!他要是把房子炸塌了,人质也得死!”小王焦急道。 唐队长脸色铁青,他原本想等陈野吸引注意力,再找机会突袭,可苟家富太狡猾了,根本不露破绽! “狙击手!再找机会!” 可苟家富已经彻底警觉,死死躲在掩体后,根本不露头! “哈哈哈!真以为老子没做准备?整个养猪场早就被老子埋下了很多炸药!” “谁再敢靠近,老子现在就炸飞整个养猪场!” 苟家富狞笑著,一手拿著土枪,一手拽著苏晓兰的头髮,把她挡在身前。 “唐阎王!陈野!你们不是很能耐吗?来啊!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老子的炸药快!” 唐队长那边瞬间安静了——谁也不敢赌这些炸药是真是假! 陈野眯起眼,脑子飞快转动。 苟家富现在彻底疯了,但他这么惜命的人,不可能真想同归於尽…… 不对!他是在找机会逃跑! 陈野眯著眼,盯著烟尘瀰漫的养猪场,心里盘算——苟家富这疯子,明显是想要製造混,然后趁乱逃跑! 绝不能让他活著离开! 他握紧手枪,压低身子,借著爆炸的烟尘掩护,准备朝养猪场侧面摸去。 唐队长瞥见他的动作,心头一跳,低吼道:“陈野!別衝动!” 陈野头也不回,打了个手势——“我来解决他!” —— 第117章 终结疯狗 “轰——!” 又是一声爆炸,土块飞溅,烟尘瀰漫。 苟家富躲在断墙后,眯著眼扫视四周,耳朵竖起,捕捉著公安的动静。 “唐阎王!让你的人,都给老子滚出去!要不然老子真的杀人了!” 他扯著嗓子嘶吼,手里的土枪顶在苏晓兰后背上,嚇得她浑身发抖。 可实际上,苟家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退路。 炸药不多了……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神阴鷙。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最后一个炸药包——这玩意儿是他用火药和铁片自製的,威力不大,但嚇唬人足够了。 刚才一连扔了六七个,现在只剩这最后一个保命用的。 至於什么“整个养猪场埋满炸药”,纯粹是他唬人的! “妈的,得赶紧撤!” 苟家富低声咒骂,目光扫向苏晓兰和黄芳。 两个姑娘衣衫凌乱,黄芳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苏晓兰则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著,眼里全是恐惧。 苟家富狞笑一声:“可惜了,没时间陪你们玩了……” 他缓缓抬起枪口,对准了苏晓兰的后脑勺。 “下辈子投胎,记得离陈野远点!” “砰——!” 枪声炸响! 但倒下的却不是苏晓兰——苟家富猛地缩手,子弹擦著他的手腕飞过,土枪“咣当”掉在地上! “谁?!” 他惊怒转头,正看到陈野从侧面的破窗翻进来,手里的枪口还冒著烟。 “苟家富,你他妈也就这点出息了!” 陈野冷笑,“拿女人当挡箭牌,还装模作样要同归於尽?” 苟家富瞳孔一缩,反应极快,猛地弯腰去捡枪! 陈野哪会给他机会?抬手又是一枪! “砰!” 子弹擦著苟家富的肩膀划过,带出一蓬血! “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 苟家富痛吼一声,踉蹌后退,却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猛地拽过黄芳挡在身前! 不得不说,苟家福的反应速度太快了,陈野接连两枪都没有打中要害。 “陈野!你再开枪,老子先杀了她!” 黄芳嚇得魂飞魄散:“陈……陈野!別开枪!” 陈野眼神一冷,枪口微微下垂,但脚步却不停,继续逼近。 “苟家富,你现在放人,或许还能留条命。” “留条命?哈哈哈!” 苟家富癲狂大笑,“老子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落到公安手里也是个死!” 他一边拖著黄芳后退,一边死死盯著陈野:“你他妈別过来!再靠近一步,我立马打死她!” 陈野眯起眼,突然嗤笑一声:“行啊,那你开枪吧。” “什、什么?!” 黄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苟家富也愣住了:“你……你不管她死活了?” 陈野耸耸肩:“反正我跟她又不熟,你爱杀就杀。不过……” 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刀,“你杀了她,下一秒我就会打爆你的头!” 苟家富脸色阴晴不定,额头渗出冷汗。 他原本以为陈野会顾忌人质,没想到这小子比他还狠! 苟家富脸色铁青,但下一秒,他突然狞笑一声,猛地掏出最后一个炸药包,点燃引线! “陈野!你不是很厉害吗?看你能不能抗的住炸弹!” 他手臂一扬,炸药包朝著陈野的方向甩去! “臥槽!”陈野瞳孔一缩,猛地扑向一旁—— “轰——!” 爆炸的衝击波震得厂房摇摇欲坠,烟尘瀰漫,碎砖瓦砾四处飞溅。 片刻,轰鸣声消散! 苟家富猛地推开刚刚被他用来做掩体的黄芳,转身就往养猪场后门衝去! —— “妈的!想跑?!” 陈野从地上爬起来,呸出一口灰,抬腿就追! 养猪场后方,苟家富跌跌撞撞地往后门跑,嘴里骂骂咧咧: “陈野!你给老子等著!下次老子直接炸了你全家!” 他刚跑出不远,突然——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擦著他的大腿划过,带起一蓬血! “啊——!”苟家富痛呼一声,踉蹌著摔倒在地。 他猛地回头,陈野已经从烟尘中衝出,枪口直指他的脑袋! “跑啊?怎么不跑了?”陈野冷笑,一步步逼近。 苟家富脸色惨白,捂著流血的大腿,突然咧嘴一笑: “陈野!你不能杀我!” “哦?” 陈野挑眉,“凭什么?” “老子手里还藏著不少赃款!你杀了我,公安永远別想拿到这笔钱!” 苟家富狞笑,“唐阎王他们也不会让你杀我的!” 陈野眯了眯眼,没说话。 苟家富以为他动摇了,赶紧继续道:“你放我一马!我告诉你藏钱的地方!那些钱够你十辈子的!” “而且,我可以带你认识真正的大人物!” 陈野依旧沉默,枪口却缓缓下移,似乎真的在考虑。 苟家富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机会来了! 他猛地伸手摸向腰间,那里还藏著一把备用的匕首! “去死吧!小杂种!” 他暴起发难,匕首寒光一闪,直刺陈野咽喉! “砰——!” 枪声再响! 苟家富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的眉心多了一个血洞。 “你……真敢……杀我……” 苟家富张了张嘴,轰然倒地,至死都不敢相信,陈野竟然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陈野冷冷地看著尸体,嗤笑一声: “废话真多。” 他早就看出苟家富想偷袭,刚才故意放低枪口,就是引他出手! ——这种疯子,留著就是祸害! 自从在黑市吐过一次之后,他好像对於杀人,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 —— “陈野!你没事吧?!” 唐队长带著人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脸色微变:“你真杀了他?” 陈野淡定地收起枪:“他想偷袭我,我只能开枪。” 唐队长皱眉,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苟家富的尸体,又看了眼掉在一旁的匕首,最终嘆了口气: “算了,这种亡命徒,死了也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人质呢?” “在里面,应该受了点伤,但死不了。”陈野指了指厂房。 唐队长点点头,挥手让医护人员进去救人,自己则带人彻底搜查了整个养猪场。 “唐队,没有发现其他炸药!”小王匯报导。 唐队长鬆了口气:“看来这孙子刚才是在虚张声势。” 他走到陈野身边,低声道:“苟家富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陈野面不改色:“他说他藏了赃款,想让我放他一马。” “他说了具体藏在那里了吗?” “没有。” 陈野嗤笑,“唐队,这种人的话能信?你不会真的认为,他还有藏起来的赃款吧?” “对了,他还说要带我认识真正的大人物……” 唐队长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没再多问。 —— 厂房內,苏晓兰和黄芳已经被救了出来。 苏晓兰衣服被撕破了大半,脸上还有巴掌印,身上被炸飞的木屑划了几道口子,但好在没受重伤。 黄芳则惨一些,同样衣衫不整,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最严重多是,一条腿被炸药包里的铁片钻了个洞。 “陈野……” 苏晓兰看到陈野进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陈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谢我,我来是为了解决苟家富的,救你们只是顺带。” 第118章 尘埃落定 养猪场的烟尘渐渐散去,虽然苟家福死了,可能存在的赃款也就没了下文,但最起码人质算是救出来了。 唐队长对著年轻公安吩咐道。 “小王,找块布裹一下,抬车上带回去。” “是!” 小王麻利地从警车里扯了块旧帆布,和另一个公安一起,把苟家富的尸体裹了起来。 唐队长转头看向陈野,眉头微皱:“你小子下手够狠的,中正眉心,一枪毙命。” 陈野耸耸肩:“他拿刀捅我,我不开枪,现在躺地上的就是我了。” 唐队长哼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 “行了,赶紧把现场清理乾净,炸药残渣、弹壳,全都收集起来,別留隱患。” 几个公安立刻分散开来,仔细搜查养猪场的每个角落,確保没有遗漏的爆炸物。 —— 救护车还没到,黄芳被临时安置在一块木板上,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但腿上的伤比较严重,血浸透了绷带,疼得她直抽气。 可即便如此,她的嘴也没閒著,咬牙切齿地瞪著苏晓兰: “苏晓兰!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遭这种罪?!” 苏晓兰缩在一旁,脸色苍白,嘴唇哆嗦著:“关、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 黄芳尖著嗓子骂,“要不是你跟陈野那点破事传得人尽皆知,苟家富怎么会盯上你?” “我又怎么会倒霉被牵连?!”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陈野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在外面招惹了亡命徒!还害得我被抓!你们俩就是一对祸害!” 陈野原本心里还有点內疚,毕竟黄芳確实是被牵连的,可一听她这满嘴怨气,那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黄芳,你差不多的了。” 陈野冷声道,“你之前跑去县城打听什么失踪案,在靠山屯乱造谣!差点害死陈小娟的时候,你怎么不骂自己不是好东西?” 黄芳一噎,隨即更加激动:“那能一样吗?!这次是你们害我被绑架的!” “谁害你了?” (请记住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野嗤笑,“苟家富愿意绑你,关我屁事?” “你——!”黄芳气得脸色发青,还想再骂,却被旁边一个公安喝止。 “行了!都伤成这样了还吵?你就不能消停点!” 黄芳被训得一愣,终於闭嘴,但眼神依旧愤恨。 —— 陈野瞥了她一眼,懒得再搭理。 这女人之前造谣差点害死陈小娟,现在遭了报应,也算是活该。 不过看她那惨样,陈野也懒得再跟她吵。 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隨她去吧。 唐队长走过来,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別跟她一般见识,嚇疯了的人,说话不过脑子。” 陈野耸耸肩:“我没那么閒,懒得跟她计较。” 唐队长笑了笑,转头喊道:“动作都快一点!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陈野看向唐队长:“唐队,苟家富这案子,算结了吧?” 唐队长点头:“嗯,人死了,案子自然结了。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苟家富临死前提到的赃款,你觉得有几分真?” 陈野摇头:“十有八九是骗人的,他要真有钱,早跑路了,还至於在这儿跟我拼命?” 唐队长若有所思,最终嘆了口气:“行吧,反正人都死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 救护车终於到了,医护人员抬著担架进来,先给黄芳检查伤势。 “腿伤比较严重,得赶紧送医院处理,不然容易感染。”医生皱眉道。 黄芳一听,又慌了,抓著医生的袖子:“医生!我的腿不会瘸吧?!” “现在知道怕了?” 刚才训她的那个公安冷笑,“刚才骂人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 黄芳被懟得哑口无言,只能憋著气躺上担架,被抬了出去。 苏晓兰也被扶著上了另一辆救护车,临走前,她回头看了陈野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陈野压根没看她,直接转身走向唐队长:“唐队,我也跟你们回局里?” “嗯,做个笔录,顺便开个会总结一下。”唐队长点头。 —— 来的时候为了隱蔽,公安的车停得比较远,这会儿才陆续开过来。 陈野跟著唐队长上了吉普车,小王坐在副驾驶,回头笑道:“陈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那疯子指不定还得祸害多少人。” 陈野摆摆手:“別捧我,我也是自保。” 唐队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不管怎么说,苟家富这个毒瘤总算除掉了,清河县应该能消停一阵。” 车子驶离养猪场,陈野透过车窗,看著远处渐渐消失的废墟,心里总算鬆了口气。 黄芳和苏晓兰直接被送进医院,陈野则跟著唐队长回了公安局。 局里已经忙成一团,刘局长和李副局长都在,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唐队长点头:“抓到了,不过……” 他顿了顿,“苟家富拒捕,已经被陈野击毙了。” 刘局长眉头一挑,看向陈野:“你小子还真开枪了?” 陈野摊手:“他拿刀捅我,我不开枪,现在躺停尸房的就是我了。” 刘局长摇头失笑:“行吧,这种亡命徒,死了也好。” “反正之前也审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他咬著说自己还有藏起来的赃款,老子早就想毙了他……” —— 虽然陈野不是公安,但这次行动他算是核心人物,所以总结会也把他拉了进去。 会议室里,唐队长详细匯报了整个行动过程,从接到陈野的情报,到包围养猪场,再到最后的交火和击毙苟家富。 “苟家富负隅顽抗,引爆炸药试图製造混乱逃跑,最终被陈野当场击毙。” 唐队长总结道,“人质安全救出,虽有轻伤,但无生命危险。” 刘局长点点头:“行,这案子就算结了。” 他看向陈野,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次也算是你自己的私事,局里就不给你申请奖励了啊!” 陈野咧嘴一笑:“刘局,我像是缺那点奖励的人吗?” 眾人鬨笑,气氛轻鬆了不少。 会议结束后,几个公安还在议论。 “苟家富这疯子,总算死了。” “是啊,这些年他祸害了多少人?早该枪毙了!” “可惜没审出他那些赃款藏哪儿了……” 陈野没想参与之后的討论,默默起身,准备离开。 唐队长叫住他:“陈野,这次谢了。” 陈野摆摆手:“唐大哥客气了,苟家福这个疯子不死,我也睡不安稳。” 唐队长笑了笑,没再多说。 —— 走出公安局,陈野伸了个懒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得赶紧回靠山屯,支青点的人还不知道苏晓兰和黄芳被救回来了,得去通知一声。 另外,徐凤娇和家里人也等著他回去报平安。 虽然陈母不知道他今天干了啥,但徐凤娇可是清楚他是来对付苟家富的。 “得,赶紧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 第119章 下厨 陈野蹬著自行车回到靠山屯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没急著回家,而是先拐去了支青点。 院子里,几个知青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见陈野推门进来,顿时齐刷刷抬头。 “陈野?!” 朱明远第一个衝过来,脸色紧绷,“怎么样?有苏晓兰和黄芳的消息吗?” 陈野点点头:“人救回来了,现在在县医院。” “真的?!”眾人瞬间鬆了口气,七嘴八舌地问: “她们受伤了吗?” “谁抓的她们?” “公安怎么找到人的?” 陈野摆摆手,隨口敷衍:“具体细节你们等苏晓兰回来自己问吧,我就是来报个信。” 他没打算细说苟家富的事——这帮知青嘴巴不严,万一传出去,指不定又惹出什么麻烦。 王丽娟缩在角落,脸色发白,显然还没从惊嚇中缓过来。 陈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王知青,你没事吧?” 王丽娟摇摇头,声音发抖:“没、没事……就是有点后怕。” 旁边一个男知青忍不住问:“陈野,到底是谁绑的她们啊?” 陈野耸耸肩:“一个逃犯,现在已经伏法了,你们不用操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知青们的嘀咕声: “逃犯?咱们这儿怎么会有逃犯?” “谁知道呢……不过人没事就好。” 陈野没再理会,跨上自行车,径直往家骑去。 —— 陈野家院门虚掩著,屋里亮著灯。 他刚推车进门,就听见徐凤娇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陈野?是你回来了吗?” 语气里带著明显的紧张。 陈野应了一声:“是我。” 话音刚落,徐凤娇已经快步冲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完好无损,这才鬆了口气,但嘴上却不饶人: “你还知道回来?天都快黑透了!我还以为你被苟家富那疯子埋哪儿了呢!” 陈野咧嘴一笑:“怎么,担心我?” 徐凤娇瞪他:“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照顾大娘!” 陈野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放心,你男人命硬著呢。” “滚!没正经!“ 徐凤娇拍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问:“事情解决了?” 陈野点头:“解决了,苟家富死了。” 徐凤娇瞳孔一缩:“你杀的?” 陈野没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进去说。” —— 堂屋里,吕小伟和沈丽正陪著陈母聊天,见陈野回来,两人眼神同时一亮。 陈母笑眯眯道:“野子,饿了吧?我这就准备做饭去。!” 陈野摆摆手:“娘,您坐著,今晚我来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徐凤娇挑眉:“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大少爷亲自做饭?” 陈野哼了一声:“等著吃就行,別废话。” 他转身进了灶房,手脚麻利地切菜、生火,没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 徐凤娇跟进去,靠在门框上,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苟家富真死了?” 陈野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简单说了今天的事。 徐凤娇听得眉头直皱:“这疯子……居然还会自製炸弹。” “对了,苟家福能找到靠山屯,是从韩彩娥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陈野轻笑一声,接著说道:“他还以为苏晓兰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所以才想到用她威胁我。” 徐凤娇眯眼:“哦?那你当时是不是特著急?特心疼?” 陈野手一顿,扭头看她:“吃醋了?” 徐凤娇冷哼:“我吃哪门子醋?我就是好奇,陈大情圣会不会旧情復燃。” 陈野乐了,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旧情?我跟她哪来的情?我现在心里就装著你一个。” 徐凤娇耳根一红,推开他:“少贫嘴!赶紧做饭!” 陈野哈哈一笑,继续忙活。 没过多久,四菜一汤上桌——红烧肉、辣椒炒野兔、醋溜白菜、凉拌野菜,外加一盆蛋汤。 吕小伟和沈丽看得眼睛都直了。 “陈哥,你这手艺可以啊!” 吕小伟夹了块红烧肉,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香得他直竖大拇指。 沈丽也尝了一口,惊讶道:“比国营饭店的大厨都不差!”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我儿子打小就聪明,学啥都快!” 陈野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没吹牛吧?” 徐凤娇撇嘴,但眼里带著笑:“凑合吧,比我差远了。” 眾人鬨笑,饭桌上气氛热络。 —— 吃完饭,吕小伟压低声音问:“陈哥,苟家富那边……真解决了?” 陈野点头:“嗯,死了。” 沈丽有些惊讶:“死了?” 陈野淡淡“嗯”了一声,没多说。 吕小伟和沈丽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咋舌—— 苟家福逃跑后,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抓到。 陈野出去一趟,就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这陈野……还真是不简单啊! —— 晚饭后,吕小伟主动帮忙洗碗,沈丽则陪著陈母嘮嗑。 陈野和徐凤娇坐在院子里乘凉。 夜风微凉,徐凤娇忽然问:“苟家富死了,那两个公安是不是该走了?” 陈野点头:“嗯,明天他们应该就回县里了。” 徐凤娇鬆了口气:“总算能清净了。” 陈野笑了笑:“怎么,嫌他们碍事?” 徐凤娇白他一眼:“废话!天天在眼前晃悠,说话都不自在。” 陈野逗她:“那今晚咱俩说点『自在』的?” 徐凤娇脸一红,掐了他一把:“滚!不和你说了,我回家了!” 陈野哈哈大笑。 —— 第二天一早,吕小伟和沈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陈母还依依不捨:“小吕啊,以后常来玩!” 吕小伟憨厚一笑:“一定一定,大娘您保重身体。” 沈丽也柔声道:“大娘,您醃的咸菜真好吃,下次我来跟您学。” 陈母乐得直点头:“好好好,隨时来!” 陈野送两人到村口。 看著他们的背影,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出现没什么意外。 —— 县公安局里,唐队长正在写结案报告。 刘局长推门进来,问道:“苟家富的案子,彻底结了?” 唐队长点头:“结了,尸体已经送去火化了,现场也清理完了。” 刘局长嘆了口气:“可惜,没问出他藏的那些钱。” 唐队长摇头:“我估计压根没那笔钱,他就是临死前想保命,瞎编的。” 刘局长沉吟片刻,忽然问:“陈野那小子……没瞒著什么吧?” 唐队长笑了:“刘局,您怀疑他私吞赃款?” 刘局长摆摆手:“那倒不至於,就是觉得这小子太精明了,不像个普通村民。” 唐队长意味深长道:“他確实不普通……但这次,咱们得谢谢他。” 刘局长点点头,没再多说。 —— 另一边,韩彩娥也被抓捕归案。 审讯室里,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真不知道苟家富是逃犯啊!他骗我说是做生意的……” 唐队长冷笑:“装什么傻?苟家富在清河县混了十几年,你会不认识他?” 韩彩娥哑口无言,最终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第120章 探望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懒,陈野蹲在院子里,扒拉著碗里的最后几口饭。 “娘,我待会儿进城送货,家里有啥要带的没?”他抬头问。 陈母坐在门槛上纳鞋底,头也不抬。 “多买点吧,再扯块蓝布,马上天冷了,得做几件新袄子。” “成。” 陈野三两口扒完饭,把碗往水盆里一丟,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凤娇,你去不?” 徐凤娇正蹲在井边洗手,闻言甩了甩手上的水。 “不去,我下午想再去山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再打几只兔子、松鸡啥的。” 陈野“嘖”了一声:“你这人,进城多热闹,不比钻山沟强?” 徐凤娇白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你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猎户了吧?” 陈野乐了,也不跟她爭,转身去仓库清点要送的货。 这几天攒下的山货不少,野兔、野鸡、蘑菇,还有不少野猪,全都綑扎得利利索索。 还好最近气温低了,收拾好了,放上几天也没啥大问题。 要不然,陈野都打算想办法弄几台大冰柜了,也不知道,这年头,好不好买…… 反正农村基本上没有这玩意。 —— 和李二狗陈强两人刚把货装完,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野抬头一看,是支青点的朱明远带著两三个知青走了过来。 “陈野,你今天进城吗?”朱明远搓著手问。 陈野点头:“嗯,进城送货,咋了?” “那个……我们想去县医院看看苏晓兰和黄芳,能不能搭个车?” 朱明远有些不好意思,“走路太远了,我们走过去要小半天……” 陈野摆摆手:“上来吧,顺路的事儿。” 几个知青顿时鬆了口气,连连道谢,手脚並用地爬上了拖拉机后斗。 陈野瞥了他们一眼,心里好笑—— 这帮城里来的支青,刚来的时候一个个鼻孔朝天,现在倒学会客气了。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进县城,陈野先把几个知青撂在了医院门口。 “你们先去看人,我送完货再来接你们。” 他指了指医院大门,“最晚下午三点,在这儿集合,过时不候啊。” 朱明远赶紧点头:“行行行,麻烦你了!” 陈野没再多说,一脚油门,拖拉机喷著黑烟开走了。 送货的流程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先去国营饭店和公安局食堂,再去两家纺织厂。 最后绕到县医院后厨,把剩下的山货交给食堂老张。 老张叼著烟,一边过秤一边咂嘴:“陈野啊,你这货是越来越好了,野鸡肥得流油!” 陈野咧嘴一笑:“张叔,您要是喜欢,下次我给您单独留两只。” 老张乐了,从兜里摸出几张票子塞给他:“那敢情好!这是这次的货款,你点点。” 陈野也没客气,接过钱揣兜里,又跟老张寒暄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 看看日头还早,陈野琢磨著得去给李书华拿药。 李书华最近身体养得不错,但药不能断,之前开的方子快吃完了,特意托他再带些回去。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医院药房,周护士长正低头整理药柜,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拿药?病历本带了没?” 陈野笑道:“周姐,是我,陈野。” 周护士长一抬头,顿时笑了:“哟,小陈啊!又来送货?” “刚送完。” 陈野掏出李书华的病历本递过去,“给我叔再开点药,还是老方子。” 周护士长接过本子翻了翻,嘖嘖称奇:“恢復得不错啊,比刚来时候强多了。” 陈野点头:“那是,现在捨得钱,也吃的好,自然好的快。” 两人说笑间,药已经包好了。 陈野道了谢,又塞了只松鸡过去:“周姐,给家里孩子加个餐。” 周护士长推辞不过,笑呵呵地收了。 从药房出来,陈野又顺路去了郑院长办公室,把另一只松鸡送了。 —— 从郑院长那儿出来,陈野看了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他琢磨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去催催一起来的几个支青,没事就早点回去了。 刚走到住院部走廊,就听见一阵尖锐的骂声从尽头传来——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跟陈野那点破事,我能遭这罪吗?!” 是黄芳的声音。 陈野脚步一顿,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病房里,黄芳半靠在床上,左腿打著绷带,吊得老高,脸色惨白却满脸怒容。 苏晓兰坐在隔壁病床上,低著头不吭声,胳膊上缠著纱布。 五六个知青围在床边,朱明远正试图劝架:“黄芳,你冷静点,这事也不能全怪苏晓兰……” “不怪她怪谁?!” 黄芳声音拔得更高,“要不是因为她和陈野那些破事,那个疯子能盯上她吗?我能被连累吗?!” 她越说越激动,指著自己吊著的腿:“医生说了!我这腿就算好了也会瘸!” “我以后怎么办?!你们谁负责?!” 苏晓兰终於抬起头,声音有些冷淡:“黄芳,是你非要跟著我进山的,我……” “你什么你?!” 黄芳冷笑,“之前在山上,你不是还想把我俩卖了吗?你就是装出来清纯!整个支青点数你最有心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私下里跟陈野眉来眼去,表面上又装得冰清玉洁!” “现在好了,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 苏晓兰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我没有……你胡说……” “我胡说?” 黄芳嗤笑一声,“那你敢不敢当著大家的面说,你现在对陈野没半点心思?敢不敢说你没私下找过他?” 门口,陈野抱著胳膊,听得直摇头。 这黄芳,都伤成这样了,嘴还是这么毒。 —— 朱明远一扭头看见陈野,顿时像见了救星:“陈野!你来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黄芳猛地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陈野!你还有脸来?!” 陈野掏了掏耳朵,慢悠悠道:“这是医院,你小点声,別吵著其他病人。” “再说,我也不是来看你的,是来催他们该回去了!” 黄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我成这样,现在装没事人?!” 陈野脸色一沉:“黄芳,说话注意点。” “第一,绑架你们的是苟家富,不是我;” “第二,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带公安把你们救出来的;第三——” 他冷冷地看著她,“你之前造谣害陈小娟差点自杀,这也算你的报应!” 陈野又瞧了一眼苏晓兰:“还有,別把我和她再扯在一起,我承认我以前脑残!现在,我可不想让別人误会!” 苏晓兰脸色瞬间苍白,把头埋得更低了。 黄芳一噎,脸色涨得通红,隨即更加激动地喊道:“报应?那你们呢?你们就不会有报应吗?” “苏晓兰就是个虚偽的女人!” “还有你,陈野,你也不是好东西!” 陈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懒得和一个受伤的疯子爭执,转头对其他知青说:“楼下集合,过时不候。” 说完,他转身就走。 身后,黄芳的骂声又响了起来:“陈野!你不得好死!你们都是混蛋!”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报!” 第121章 死人的秘密! 黄芳越骂越凶,几个知青站在一旁,表情尷尬。 朱明远试图打圆场:“黄芳,你冷静点,这事也不能全怪苏晓兰……” “不怪她怪谁?!” 黄芳激动地拍著床板,“要不是她以前整天跟陈野不清不楚的,那个疯子怎么会盯上她?!” “我又怎么会倒霉被牵连?!”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一起流:“还有之前陈小娟那事!” “要不是苏晓兰整天在我耳边说什么失踪案,我会跑去县城打听吗?!” 苏晓兰脸色一白,紧张的不行:“我……我没有让你去打听……” “你放屁!” 黄芳冷笑:“苏晓兰!你装什么无辜?” “你明知道我好奇心重,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些话,不就是想让我去打听吗?!” 她挣扎著要从床上爬起来,被旁边的朱明远一把按住:“黄芳!你冷静点!” “我冷静?!” 黄芳指著自己吊著的腿,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这腿废了!以后走路都瘸!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黄芳,你別乱动……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一个女支青劝道。 “滚!你们都滚!” 黄芳抓起枕头砸了过去,“你们都是一伙的!没一个好东西!” —— 已经走远的陈野听到黄芳的怒骂,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但最终没回头,径直走出了医院。 黄芳那句话——苏晓兰故意引导她去打听拐卖案…… 他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陈野对黄芳没半点好感,但这话要是真的,那苏晓兰的心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走出医院大门,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苏晓兰什么德行,他也算看透了。 之前她诬陷自己,现在黄芳又骂她心机,只能说……狗咬狗,一嘴毛。 ——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回靠山屯,车斗里除了来时的几个知青,还多了个苏晓兰。 她胳膊上的伤不重,包扎完就能出院。 苏晓兰坐在车斗里,双手抱膝,眼神飘忽。 她原本想走路回去,但朱明远硬是拉著她上了车,说走回去天斗嘿了。 可实际上,她现在根本不敢和陈野同路。 车斗里,几个知青小声议论著黄芳的伤势,时不时偷瞄苏晓兰一眼,眼神里带著几分怀疑和疏远。 “医生说黄芳那条腿……以后走路可能会瘸。”一个男知青低声说道。 “那她还能留在支青点吗?”另一个女知青问。 “谁知道呢,要是真残废了,不能干活,估计得被送回城里……” “唉……能被送回去,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苏晓兰听著这些话,心里越发烦躁。 她抬头看向驾驶座的陈野,对方叼著根草茎,神色平静,似乎完全没在意车斗里的对话。 他到底有没有听没听见黄芳的话? 苏晓兰咬了咬嘴唇,犹豫著要不要开口解释。 可就在这时,拖拉机碾过一个大坑,车身猛地顛簸了一下,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哎哟!” “陈野!你看著点路啊!” 陈野头也不回,懒洋洋地回了句:“嫌顛就下去走路。” 眾人顿时闭嘴。 苏晓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 拖拉机在支青点门口停下,几个知青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苏晓兰慢吞吞地爬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陈野旁边,低声道: “陈野……我……” 陈野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有事?” 苏晓兰被他冷淡的態度噎住,半晌才挤出一句:“今天……谢谢你。” 陈野嗤笑一声:“谢我什么?谢我救了你?还是谢我没有拆穿你?” 苏晓兰脸色一白:“你……你听到了?” 陈野没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苏晓兰,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別指望別人替你背锅。”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踩下油门,拖拉机喷出一股黑烟,扬长而去。 苏晓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陈野果然听到了…… 而且,他根本不在乎她! —— 支青点的院子里,气氛比往常更加沉闷。 几个知青围坐在桌边吃饭,见苏晓兰进来,原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哟,苏大小姐回来了?”一个女知青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晓兰没吭声,低著头往自己床铺走去。 “苏晓兰,黄芳说的……是真的吗?”朱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苏晓兰脚步一顿,强撑著扯出一抹笑:“她现在疯疯癲癲的,说的话你也信?” “可她说是你故意引导她去打听拐卖案的……”另一个知青皱眉。 “她胡说!” 苏晓兰猛地抬头,声音拔高,“她自己好奇心重,关我什么事?!” 眾人沉默,眼神里的怀疑却更浓了。 之前在医院,黄芳骂的那些话,他们都听见了。 不管真假,苏晓兰在支青点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 晚上,陈野躺在炕上,突然想起来—— 之前因为用“语言诱惑”透支了签到时间,现在已经恢復好几天了。 也不知怎么的,他总是会忘了系统签到的事情,还好可以累计签到,增加处好东西的概率,也不算亏…… 他心念一动,默念:“系统,累计签到!” 【叮!累计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物品:隱秘情报x1】 【情报內容:苟家富的一处藏物地点——县城废弃养猪场有一间地下暗室,具体位置……】 【备註:该信息仅提供位置,物品內容未知。】 “就这?” 陈野皱眉,“具体藏了啥?钱?武器?总得给点提示吧?” 【信息仅提供地点,具体物品未知,请宿主自行探索。】 陈野盯著这行字,嘴角抽了抽:“苟家富都死了,还能签到出有关於他的东西?” “这算是?死人的秘密?” “这系统……挺会玩啊!” 他盯著这条信息,心里琢磨—— “苟家富临死前確实提到过什么赃款,他之前能逃跑,也是因为公安想要审问赃款的事情……难道他还真藏了什么好东西?” “而且……居然就藏在那个养猪场?” “看来,苟家福选择把人绑到那里,也是有原因的啊!” ——之前唐队长他们也对养猪场进行了搜索,可並没发现什么地下室。 “苟家福把东西藏的很隱秘啊!” 不过,现在大晚上的,他也不可能跑回去翻废墟。 “算了,改天再去看看。” 陈野想了想,决定改天抽空去看看。 反正那地方现在也没啥人去,挖一挖也不费事。 要是真能找到点啥,也算意外之財。 要是没有……就当遛弯了。 第122章 十月的天 十月的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北风呼呼地刮,吹得人脖子直缩。 陈野蹲在仓库门口,搓了搓手,往掌心哈了口热气,看著李二狗和陈强把最后一筐干蘑菇摞起来摆好。 “野哥,咱仓库里存的乾货可不少了。” 李二狗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笑道,“这要是下了大雪,咱也不愁没货送!” “就是最近野鸡、野兔收的少了。” 陈野点点头:“嗯,我姐夫和四舅他们那边收的范围大了,货源暂时够用。” 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心里琢磨著——再这么冷下去,山里的野物该躲起来过冬了,收货量肯定得降。 不过,他倒是不急,反正仓库里囤的乾货足够撑一阵子。 “行了,你俩赶紧送去吧,別耽误人家食堂用。”陈野摆摆手。 李二狗“哎”了一声,跳上拖拉机,陈强也跟著爬了上去,两人“突突突”地开走了。 陈野最近是越来越懒了,逐渐也把送货的事情交给了李二狗和陈强去做。 两个人也算没有辜负陈野的培养,陈野带著他们跑了几趟后,现在两个人应付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 看著拖拉机远去,陈野转身回屋,刚进门,就听见陈母和大姐在堂屋里嘀嘀咕咕。 “娘,这被面儿您看行不?大红的,喜庆!”大姐陈梅抖开一块崭新的绸缎布料,在炕上比划著名。 陈母眯著眼摸了摸,满意地点头:“不错,料子厚实,冬天盖著暖和。” 她一抬头,见陈野进来,立刻招手:“野子,过来看看,这色你喜欢不?” 陈野走过去瞅了一眼,大红底儿上绣著鸳鸯戏水,俗是俗了点,但確实喜庆。 他咧嘴一笑:“挺好,您和大姐看著办就行。” 陈母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自己的婚事,一点儿不上心!” 陈野挠挠头:“我这不是忙著挣钱嘛,再说了,有您和大姐张罗,我放心。” 陈梅笑著戳了他一下:“你呀,就会说好听的!对了,凤娇呢?咋没见她?” “进山了,说去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 陈母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这丫头,天这么冷还往山里跑?” “你也不拦著点儿!咱现在又不缺这点东西。” 陈野乐了:“娘,您儿媳妇啥脾气您还不知道?我拦得住吗?” 陈母也不在多说,拿出刚做好的衣服:“野子!过来试试这褂子合不合身!” 陈野嘆了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娘,今天我都试了三件了,够穿就行,不用这么讲究吧?” 陈母瞪他一眼:“胡说!结婚是大事,哪能马虎?” 陈野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套上。 陈母围著他转了一圈,满意地点头,“嗯,正好!衬得我儿子精神!” 大姐陈梅笑道:“不错,我弟穿上新衣裳,人模狗样的!” 陈野翻了个白眼:“姐,你可真会夸人。” 提线木偶般的配合著又试了两套衣服,陈野终於扛不住了,脚底抹油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母嘆了口气,没再多说,低头继续和大姐商量著婚事的细节。 陈野远远听著她们念叨要买的东西——新袄、新鞋、暖水瓶、搪瓷盆…… —— 中午,徐凤娇拎著两只野兔回来了,脸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掛著点儿霜。 陈野赶紧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咋样?冻坏了吧?” 徐凤娇接过杯子,暖了暖手,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长舒一口气:“还行,山里风大,但跑起来就不冷了。” 她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往桌上一丟:“给,我顺路摘的松子。” 陈野打开一看,嚯,满满一包,颗颗饱满。 他捏了一颗扔嘴里,嚼了嚼,香得很。 “不错啊,哪儿找的?” 徐凤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老地方,那棵大松树下,我早就盯上了。” 陈野笑著捏了捏她的脸:“厉害啊徐猎户,这眼力劲儿,比我强多了。” 徐凤娇拍开他的手,瞪眼道:“少动手动脚的!大娘和大姐还在里屋呢!” 陈野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咋,定亲了还不能碰?那等成亲了,你是不是得把我踹下炕?” 徐凤娇耳根一红,抬脚就踹:“滚!没个正经!” 陈野灵活地躲开,紧接著他又凑近过去,低声道:“凤娇,咱俩这婚期可是越来越近了,你紧张不?” 徐凤娇手一顿,耳根越发烫了,但嘴上却硬气:“紧张啥?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吗?” 陈野乐了:“哟,徐大猎户就是霸气!” 徐凤娇瞪他:“再贫嘴,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陈野赶紧举手投降:“別別別,我错了!” —— 十月中旬,天气更冷了。 距离苟家富死亡已经过去半个月,公安局那边彻底没了动静,连唐队长都没再提这茬。 陈野这几天连续签到了几次,但系统给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防风火柴、手电筒、甚至还有一包针线…… “这破系统,越来越抠了!算了,还是累计一段时间再说吧。” 他乾脆懒得再每天签到,打算攒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出点好东西。 反正现在日子还算安稳,他也没奢望出啥好东西。 倒是苟家富的藏物地点,一直让他心里痒痒的。 不过,他也没急著去—— 毕竟那地方刚死了人,公安说不定还会去现场复查,万一撞上,解释不清。 直到最近几天,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这天一大早,陈野藉口去县城买东西,骑著自行车偷偷拐去了废弃养猪场。 养猪场还是老样子,破败不堪,有几面墙上还留著爆炸的焦黑痕跡。 陈野把自行车藏进草丛,四下张望了一圈,確定没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按照系统给的位置,他径直走向最角落的一间破屋子。 这屋子之前应该是堆放饲料的,现在只剩下一地狼藉。 陈野拿著携带的铲子,蹲在地上,仔细敲打著地面。 “咚咚——” 某一块地方的声音有些空洞。 他眼睛一亮,赶紧动手挖了起来。 挖了不到二十公分深,铲子突然“咔”地一声,碰到了硬物。 陈野扒开浮土,露出一块锈跡斑斑的铁板,上面还掛著把老式铜锁。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铁丝,三两下捅开锁,用力一掀—— “嘎吱——” 铁板掀起,露出一截陡峭的土台阶,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陈野等了一会儿,让空气流通,这才摸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台阶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越往下走,湿冷的空气越重,夹杂著一股霉味和说不清的腥气。 “这苟家富,挖得还挺深……” 第123章 地下宝藏 洞口延伸下去足有七八来米深,黑漆漆的,阴冷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陈野打著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心里忍不住嘀咕—— “苟家富这疯子,挖这么深的地洞,得费多大劲?” 台阶陡峭,土壁夯实,显然不是临时挖的,而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一步步往下探,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四周,很快,脚下踩到了硬实的地面。 —— 陈野一抬头,手电筒的光照过去,瞬间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地下室,高度两米出头,四周墙壁和地面都做了防潮处理,甚至还铺了一层木板。 几个大木架子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东西,乍一看,跟个小型仓库似的。 “这他娘的……苟家富是把这儿当私人藏宝库了?” 他走近几步,手电筒的光一一扫过架子上的物件,越看越心惊—— —— 第一排架子摆满了青瓷瓶、捲轴古画、铜器、玉雕,甚至还有几尊佛像。 陈野虽然不懂古董,但也能看出来,这些东西不是普通货色。 他拿起一个青瓷瓶,翻过来看了看底款,上面写著唐朝官窑的年號。 “真的假的?”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再过几十年,不得值个几百万?” 他嘀咕了一句,又赶紧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生怕手滑摔了。 他又抽出一副字画卷,生怕弄坏了,只小心地展开一角—— 是一幅山水画,墨色浓淡有致,落款陈野並不认识,但应该也是位大家。 “这苟家富,到底从哪儿搞来这么多古董?” 陈野心里犯嘀咕,“难不成他以前还兼职干过盗墓?” 他咽了口唾沫,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这些东西,再过几十年,隨便一件都能换套別墅! 但现在…… 他摇了摇头,暂时没动,继续往下看。 —— 第二个架子,被一大块帆布盖了起来。 陈野走过去,掀开帆布—— 手电筒灯光闪过,里面的金光差点闪瞎他的眼! “臥槽!这是金砖?” 架子上整整齐齐码放著的,是足足两百多块金条! 每一块都要比之前他在老虎崖发现的金条大上几倍! 手电筒的光照上去,金光刺眼。 他隨手拿起一块掂了掂,“这分量……一块至少有两斤!” “两百多块……那就是四五百斤黄金?!” 陈野心臟狂跳,脑子里飞快计算—— 按照现在的金价,一斤黄金差不多值个大几千块,甚至上万,四五百多斤…… “几百万?!” 虽然再过几十年,这些黄金的购买力可能还不如那些古董值钱,但此刻,这些黄金的视觉衝击力太强了! “这他娘的……比抢银行还刺激啊!” 饶是陈野也算见过世面,此刻也有点懵。 几百块金砖啊! 谁看了不迷糊? “在一个穷县城混黑市,居然能攒下这么多家底?” “苟家福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记得唐队长之前提过,苟家富已经交代了不少赃款,公安也追回了一部分。 可现在看来,这地窖里的,才是真正的“家底”! “我这算不算是……打boss爆装备了?”陈野忍不住咧嘴笑了。 —— 第三排架子上只有一个小木盒。 陈野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著各种票证—— 粮票、布票、工业券,甚至还有自行车、手錶、各种电器的专用购买券。 木盒最底下还压著一沓钱和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旧帐本。 他数了数钱,差不多三万块。 “嘖,跟金砖和古董比,这点现金倒是不算啥了。” 陈野隨手翻开帐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著一些数字和代號。 他仔细看了几页,发现前几年几乎每年都有一笔不小的支出,指向同一个代號。 但最近几年这笔支出却中断了。 陈野眼色沉了几分。 苟家富之前的威胁言犹在耳……他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这笔钱,会是给他背后那个人的吗? 但从记录上看,苟家富最近几年似乎试图摆脱那个人的控制。 陈野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反正苟家富已经死了,最近也风平浪静,並没见谁跳出来要为他报仇。 —— 最后一个架子上,摆著的全是冷兵器——匕首、短刀、长剑,甚至还有一把造型古朴的弓。 陈野拿起一把匕首,刀刃寒光闪闪,锋利得很。 “苟家富还玩这个?” 他挑了挑眉,有点意外。 之前交手的时候,苟家富用的都是土枪和自製炸药,没想到私底下还收藏了这么多刀剑。 “难不成……这疯子年轻时还是个练家子?” 陈野回想了一下,苟家富临死前那一刀,速度確实快得离谱,要不是他早有防备,说不定真得挨一下。 “幸好没跟他近身搏斗……” 他摇摇头,放下匕首,环顾整个地窖,心里忍不住感嘆—— “苟家富这王八蛋,在清河县这种小地方,居然能攒下这么多家底……真特么是个狠人!” 苟家富之前交代的那些赃款,跟这儿比起来,应该就是毛毛雨。 “这里……恐怕才是他真正的老底吧?” 陈野喃喃自语。 “可惜,现在全归我了。” 他咧嘴一笑,心里盘算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 陈野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直接告诉唐队长?不行……” “我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地方的?总不能说苟家富託梦告诉我的吧?” “那就?全归我了?” 他盯著那些金砖和古董,摇了摇头—— “现在动这些东西,风险太大。” “还是先放著,等风头彻底过去再说。” 不过…… 陈野的目光落在工业券和现金上,嘴角一翘—— “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先拿点。” 他隨手抓了一把工业券,尤其是电器类的,又抽了几沓现金塞进兜里。 “正好快结婚了,洗衣机、电视机、收音机、缝纫机……全安排上!” “大冬天的,我可不想手洗衣服。” —— 確认没有遗漏后,陈野转身离开地下室,重新把铁板盖好,埋上土,仔细清理了痕跡。 走出养猪场,他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废墟,心里暗笑—— “苟家富啊苟家富,你折腾半辈子,最后全便宜我了。” —— 回村的路上,陈野蹬著自行车,脑子里还在琢磨那些宝贝。 “这么多东西,总不能一直放著……” “等过完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废弃养猪场弄下来。” “到时候,这里就是我的私人仓库了!” 骑到半路,陈野猛地剎车—— “对了!系统里还存著十二头改良种猪呢!” 之前签到的优质猪崽一直没机会用,如果真拿下养猪场,或者还真是个不错的生意。 想到这儿,陈野突然乐了—— “穿越者养猪?我是不是头一个?” “就是十二头优质猪仔对应这么大的养猪场好像有点少了……得想想办法……” “嘿嘿……养猪场底下藏著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还有金砖,这剧情,够魔幻!” 第124章 暴发户? 十月底的县城,冷风嗖嗖的,但百货大楼里却热闹得很。 陈野今天特意开了拖拉机进城,车斗里坐著陈母、大姐陈梅、小丫,还有徐凤娇。 李二狗和陈强蹲在后头,今天负责当苦力搬东西。 “野哥,咱今天真要买那么多东西啊?”李二狗搓著手,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废话!” 陈野一挥手,“马上入冬了,该添置的都得添置,再说了——”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鼓囊囊的裤兜:“咱现在不差钱!”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瞧把你嘚瑟的,待会儿別把百货大楼搬空了。” 陈野嘿嘿一笑:“那不至於,最多搬一半。” 陈母和大姐在后面听著直乐,小丫小手挥舞著:“舅舅!我要吃葫芦!” “买!待会儿给你买十串!”陈野豪气冲天。 —— 百货大楼的电器柜檯摆得满满当当,收音机、缝纫机、电视机,甚至还有几台稀罕的洗衣机。 售货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本来正低头织毛衣,一抬头看见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愣了一下。 陈野往柜檯前一站,手指一敲玻璃:“同志,洗衣机咋卖?” 售货员推了推眼镜:“最新款『白兰』牌,三百二十块一台,要工业券。” 陈野点点头,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工业券和现金,往柜檯上一拍:“来三台!” 售货员眼睛瞪圆了:“三、三台?!” 陈野咧嘴一笑:“对,一台我家用,一台给我姐,一台送我老丈人!” 徐凤娇在旁边听得耳根一热,偷偷掐了他一把:“你瞎显摆啥!” 陈野“哎哟”一声,揉著胳膊:“咋了?孝顺老丈人还有错?” 售货员咽了口唾沫,手都有点抖,赶紧开票。 陈野转头又问:“电视机呢?有货没?” 售货员结结巴巴:“有、有,『牡丹』牌黑白电视,三百六十块……” 陈野大手一挥:“也来三台!还是一家一台!” “啊?也要三台!” 大姐陈梅急得直跺脚:“野子!你疯啦?我要那玩意儿干啥?!” 陈野笑嘻嘻道:“姐,冬天没事干,你和小丫在家看电视多美?” 小丫兴奋地蹦起来:“我要看!我要看电视!” 陈梅还想推辞,陈野已经把钱和工业卷递过去了:“同志,开票!” 售货员手抖得更厉害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 旁边的顾客窃窃私语: “这谁啊?一下子买这么多大件?” “不知道,看著像农村来的,咋这么有钱?” “该不会是哪个厂子的採购员吧?” 陈野耳朵尖,听见了,心里暗笑:“採购员?老子是暴发户!” —— 徐凤娇拽了拽他袖子,压低声音:“你疯啦?买这么多电器,家里放得下吗?” 陈野一摊手:“放得下!咱家五间大瓦房,空著也是空著。” 陈母也凑过来,小声劝道:“野子,电视机就算了,洗衣机是不是太招摇了?” “农村人,谁捨得用这个,村里人该说閒话了……” “娘,您怕啥?” 陈野满不在乎,“咱家现在啥条件?洗衣服还用手搓?那不得把您儿媳妇的手磨粗了?” 徐凤娇脸一红,抬脚就踹:“谁是你媳妇!还没过门呢!” 陈野灵活地躲开,笑嘻嘻道:“快了快了,再过几天就是了!” 大姐陈梅在一旁捂嘴笑,小丫也跟著咯咯乐:“舅舅羞羞!” —— 买完电器,陈野又带著一大家子杀向了服装区。 “同志,那件呢子大衣,拿下来试试!”他指著掛在最上面的一件深蓝色大衣。 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见他们这阵势,赶紧把大衣取下来,赔著笑:“同志,这可是上海货,贵著呢……” 陈野没搭理她,直接把大衣往徐凤娇身上一披:“试试!” 徐凤娇本来还想推辞,但一摸料子,柔软厚实,顿时有点捨不得脱了。 陈母和大姐也凑过来,摸著大衣直夸:“这料子真不错,穿著暖和!” 陈野大手一挥:“买了!” 售货员一愣:“同志,这大衣六十八块……” “来两件!包起来!”陈野直接掏钱。 售货员:“……” 接下来,陈野彻底开启了“暴发户”模式—— 陈母的袄、大姐的围巾、小丫的鞋、徐凤娇的皮鞋…… 甚至连李二狗和陈强,每人都给置办了一身新行头。 李二狗抱著新袄,感动得都快哭了:“野哥,我、我……” 陈野拍拍他:“別废话,跟著我干,亏待不了你!” 陈强也攥著新衣服,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就跟定野哥了! —— 冬天快到了,陈野又买了三个铁炉子,一个给徐叔送去,一个放自己屋,一个放老娘房间。 李二狗扛著炉子,乐呵呵道:“野哥,你这架势,真打算把百货大楼搬空啊?” 陈野一摆手:“这才哪到哪?走!再去买三辆自行车!” —— 自行车柜檯前,陈野指著最新款的“永久”二八大槓:“这个,来三辆!” 售货员大姐差点没站稳:“三、三辆?!” “对!三辆!” 陈野看著李二狗、陈强。 “最近你们两个,还有书华叔,干活都很卖力,这三辆自行车,算是奖励你们的!” 李二狗直接傻了,张著嘴半天没合上。 陈强也懵了,结结巴巴道:“哥,这……这太贵重了,我……” 陈野一摆手:“少废话!给你们,你们就收著!” 李二狗激动得直搓手:“野哥!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陈野笑骂:“滚蛋!我要牛马乾啥?好好干活就行!” 陈强低头,眼眶又红了。 他最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都被陈野扣了抵债了,本来还有些怨言。 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哥,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別整得跟卖身似的,我要你的命干啥。” —— 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回开,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洗衣机、电视机、收音机、缝纫机、炉子、自行车、衣服、手錶…… 小丫坐在一堆东西中间,美滋滋地啃著葫芦:“舅舅,咱家是不是发財了?” 陈野哈哈大笑:“那必须的!以后想吃啥跟舅舅说!” 陈母坐在旁边,看著这一车东西,又是心疼又是高兴:“野子,你这钱也太狠了……” 陈野笑道:“娘,钱挣来不就是的?再说了,咱现在又不缺这点。” 徐凤娇靠在车斗边,看著陈野嘚瑟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傢伙,虽然有时候欠揍了点,但……还挺靠谱的。 李二狗和陈强车也不坐了,骑著新自行车跟在后面,笑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第125章 轰动全村 拖拉机“突突突”开进靠山屯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洗衣机、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还有大包小包的衣服、炉子、锅碗瓢盆…… 几个正在村口晒太阳的老汉“蹭”地站了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 “哎哟!陈野这是把百货大楼搬回来了?!” “那黑匣子是啥?收音机?不对……咋还有个大铁箱子?” “那是洗衣机!我在县城见过,城里人洗衣服用的!” “啥?洗衣服还用机器?这得多金贵啊!” 村民们呼啦啦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著,有羡慕的,有咂舌的,也有眼红的。 “这……这陈野是抢银行了?”一个老汉咂巴著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抢啥银行!” 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人家现在可是正经做山货生意的,听说城里那些大厂子、国营饭店,都从他这儿拿货呢!” “可这也太阔了吧?电视机、洗衣机都整上了?咱村谁家能有这排场!” “嘿,你懂啥?人家陈野现在可是咱靠山屯头一號人物!” 陈野咧嘴一笑,抓了不少水果撒出去:“叔伯婶子们,沾沾喜气!过两天我结婚,都来喝喜酒啊!” 小孩子们欢呼著抢,大人们则围著拖拉机转悠,嘖嘖称奇。 —— 李二狗和陈强骑著崭新的“永久”自行车跟在后面,车把上还掛著新袄,脸上笑得跟朵似的。 两个人嘚瑟的在村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二狗!这自行车真是陈野给你买的?”有人不敢相信地问。 李二狗一拍车座,得意道:“那可不!野哥说了,跟著他干,亏待不了咱!” 陈强也在一旁点头:“我哥还给我们买了新袄、新鞋!” 村民们更震惊了——陈野对自己人,是真大方啊! “二狗,你们这山货生意还缺人不?我儿子有力气,能干活!” “对对对,我家小子也能干,陈野还收人不?” 李二狗挠挠头:“这得问野哥,我就是个跑腿的……” (请记住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陈野没急著回家,先拐去了李书华家。 李书华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陈野推著自行车进来,愣了一下:“陈野,你这是……” 陈野把自行车往他面前一停:“书华叔,给你的。” 李书华“腾”地站起来,连连摆手:“这、这不行!太贵重了!” 陈野笑道:“您別推辞,最近您帮我管帐,费了不少心,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书华还是摇头:“不行不行,我这身子骨也没干啥重活,哪能收你这么贵的东西?” 陈野直接把车钥匙塞他手里:“书华叔,您就收著吧!再说了,您马上要当村长了,没辆自行车,出门办事多不方便?” 李书华一愣:“你咋知道我要当村长了?” 陈野乐了:“郑主任跟我提过一嘴,说县里已经批了,就等正式通知了。” 李书华嘆了口气,终於接过钥匙:“陈野,你这孩子……唉,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以后村里事多,我可能没法再帮你管帐了……” 陈野摆摆手:“没事,李二狗和陈强现在也能顶上了,您放心当您的村长!” 李书华拍了拍自行车座,感慨道:“行,那我就不矫情了。你这孩子,有出息,还念旧情,好!” —— 从李书华家出来,陈野直奔徐老蔫家。 徐凤娇早一步跑回家报信了,徐老蔫正蹲在门口抽菸,见陈野扛著洗衣机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叔,给您带了台洗衣机,冬天洗衣服省得冻手。”陈野把洗衣机放地上,擦了擦汗。 徐老蔫“嗯”了一声,慢悠悠道:“放屋里吧。” 陈野又搬进来电视机、炉子,还有给徐凤娇买的新衣服、皮鞋,堆了半炕。 徐老蔫瞅了一眼,终於开口:“了不少钱吧?” 陈野笑道:“没多少,反正挣了钱就是的。” 徐老蔫哼了一声:“你小子倒是大方。” 陈野挠挠头:“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徐老蔫抽了口烟,淡淡道:“行,东西我收了,你和凤娇结婚,彩礼我也不要,就一个要求——” “您说!” “对我闺女好点,別让她受委屈。” 陈野郑重点头:“叔,您放心,我陈野要是对不起凤娇,天打雷劈!” 徐老蔫摆摆手:“行了,別整那些虚的,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赌咒发誓来的。” 陈野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说,转身去摆弄电视机了。 徐凤娇靠在门框上,看著陈野忙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 最后,陈野才把剩下的东西拉回自己家。 陈母摸著洗衣机光滑的外壳,手都有点抖:“野子,这、这真能用?” 陈野笑道:“娘,当然能用!以后您洗衣服,再也不用大冷天去河边了,倒上水,按两下,机器自己就洗了!” 陈母半信半疑:“这么神?” 大姐陈梅也凑过来,摸著电视机直咂舌:“这黑匣子真能出人影?” 陈野插上电,调了调天线,屏幕上“滋啦”一声,闪出了模糊的图像—— 是县里的广播,虽然雪点多,但確实能看清人影! “哎哟!真出来了人影了!”陈母惊呼一声。 小丫兴奋地拍手:“姥姥!里面有人!有人!” 陈野得意道:“怎么样?没骗您吧?以后晚上没事,您就在家看电视!” 陈母眼眶有点红,摸著电视屏幕,喃喃道:“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还能过上这种日子……” 陈野鼻子一酸,赶紧岔开话题:“娘,炉子我也装好了,今年冬天,咱家再也不怕冷了!” 大姐陈梅擦了擦眼角,笑道:“野子,你现在是真出息了。” 陈野摆摆手:“姐,这才哪到哪?以后咱家日子会更好!” —— 晚上,陈野家灯火通明。 李二狗、陈强、李书华,还有几个关係好的村民都来了,围著电视机嘖嘖称奇。 “陈野,你这电视机了多少钱?”有人问。 “三百六。” “嘶——真贵!” 陈野笑道:“挣钱不就是的?大家以后好好干,保准都能买上!” 眾人鬨笑,气氛热闹。 徐凤娇端著一盆炒生进来,瞪了陈野一眼:“你那嘚瑟样!” 陈野凑过去,低声道:“咋,我给自己老丈人家也买了,还不让显摆显摆?” 徐凤娇耳根一红,踹了他一脚:“谁是你老丈人!” 眾人起鬨:“哟!还没过门呢,就管上了?” 徐凤娇羞得扭头就跑,陈野哈哈大笑。 陈母看著满屋子的人,摸著崭新的洗衣机,再瞅瞅闪著雪的电视机,突然觉得—— 这钱,的值了! 第126章 嫉妒的心 靠山屯的风颳得越来越冷。 陈野家院子里,几个帮工正忙著搭喜棚。 大红绸子掛满了房檐,崭新的搪瓷脸盆、暖水瓶、缝纫机一字排开,看得村里人直咂舌。 “哎哟,这排场!陈野家是真发达了!” “那可不,听说光是电视机就买了三台!一台自家看,一台送老丈人,还有一台送到了他姐家!” “嘖嘖,徐老蔫家这回可算捡著宝了……凤娇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 几个婆娘凑在院门口,伸著脖子往里瞅,嘴里嘖嘖称奇。 陈野叼著根草茎,也在帮忙打下手。 李二狗扛著一根碗口粗的杉木,扯著嗓子喊:“强子!这边再来根钉子!” 陈强蹲在棚顶上,嘴里叼著几根铁钉,含混不清地应著:“催啥催!钉著呢!” 陈母端著一簸箕红枣、生、糕点出来,笑得满脸皱纹。 “慢慢干就行,不著急,离结婚的日子还有小半月呢。” “都歇一会,吃点零嘴喝口水。” 李二狗抹了把汗,咧嘴笑道:“大娘,我野哥婚事办得,估计比县城领导家还气派!” 陈野笑骂:“少拍马屁!赶紧干活,干完了晚上请你喝酒!” “得嘞!”李二狗乐呵呵地,干劲十足。 —— 屋里,大姐陈梅收拾新买的被褥,大红缎面的被子上绣著鸳鸯戏水,针脚细密,摸著就暖和。 “娘,您看这色行不?” 看著进来的陈母,陈梅抖开被面,往炕上比划著名问道。 陈母眯著眼摸了摸,笑得合不拢嘴:“行!真喜庆!” 小丫趴在炕沿上,小手指戳著被面上的鸳鸯。 “姥姥,这鸭子咋还穿衣裳?” 陈梅噗嗤一笑:“傻丫头,这是鸳鸯,不是鸭子!” 小丫歪著头:“鸳鸯是啥?能吃吗?” 满屋子人顿时笑成一团。 —— 与此同时,支青点里却冷清得像冰窖。 苏晓兰缩在炕角,手里捏著一封皱巴巴的信,指节发白。 信是早上收到的,家里来的—— “晓兰,你嫂子又生了,是个男孩,但早產了,身子弱,得在医院住一阵子……家里钱紧,你那儿要是有富余,能不能寄点回来?” 苏晓兰盯著那行字,眼睛发酸。 钱?她哪还有钱? 前两年,陈野像个傻子似的围著她转,帮她干活,给她送吃的,她確实攒下了一些,也没少给家里寄东西回去。 可自从陈野变了个人,她连口饱饭都得自己挣! “呵……陈野……” 她抬头看向窗外,仿佛能瞧见远处陈野家掛起的大红灯笼,刺眼的红色扎得她心口发疼。 “凭什么……” 她咬著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他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却连家里都帮不了……” —— “苏晓兰,吃饭了。” 门外,王丽娟的声音传来,语气冷淡。 苏晓兰没动,只是攥紧了手里的信:“我不饿。” 王丽娟推门进来,皱眉道:“你都一天没吃了,再这样下去,身子扛不住。” “关你什么事?” 苏晓兰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嚇人。 王丽娟被她的眼神刺得一怔,隨即撇撇嘴:“隨你便,爱吃不吃!” 说完,转身就走,门“砰”地一声摔上。 苏晓兰盯著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 现在连王丽娟都敢给她甩脸子了! 以前在支青点,她苏晓兰可是最受欢迎的,男知青们爭著帮她干活,女知青们也都捧著她。 可现在呢? 现在支青点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都是陈野……都是他害的!” 苏晓兰咬著牙,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小玻璃瓶。 瓶子里是几粒白色药片,那是苟家富绑架她们时,在废弃养猪场拿出来嚇唬她们的,说是什么烈性“春药”。 当时苟家富狞笑著说:“这玩意儿吃下去,神仙都扛不住!” 后来苟家富逃跑,又被陈野打死,她鬼使神差地把这瓶药藏了起来。 现在,这瓶药好像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陈野……你不是要和徐凤娇结婚吗?” 苏晓兰盯著药瓶,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 “我偏不让你如愿!” —— 朱明远和其他几个支青围坐在饭桌前,低声议论。 “黄芳真回城了?” “嗯,昨天走的,她那条腿……医生说以后走路都得瘸。” “唉,也是倒霉,摊上这种事……” “要我说,怪她自己!要不是她整天跟著苏晓兰瞎打听,能惹上那疯子?” “嘘!你小点声!” 朱明远皱眉,“苏晓兰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同志,別落井下石。” 一个男知青冷笑:“同志?她现在跟个疯子似的,整天阴著张脸,谁还敢搭理她?” 另一人压低声音:“你们说……黄芳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真是苏晓兰故意引她去打听拐卖案的?” 眾人沉默。 半晌,朱明远嘆了口气:“谁知道呢……反正,离她远点吧。” —— 傍晚,陈野家院子里依然热闹非凡,最近几天,天天都有一群半大小子、丫头片子凑过来要看电视。 陈母也不小气,总是笑呵呵让他们看,还会拿出果瓜子给他们这帮小傢伙解馋。 徐凤娇拎著两只野鸡进门,一甩辫子,冲陈野喊道:“陈野!过来帮忙!” 陈野正跟李书华商量酒席的事儿,闻言抬头:“哟,徐猎户又开张了?”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少贫嘴!赶紧的,这鸡得赶紧收拾,不然不新鲜了。” 陈野笑嘻嘻地凑过去,接过野鸡:“遵命,媳妇儿!” “这野鸡可真肥,不过最近天冷了,你也別天天往山里跑了。” “滚!谁是你媳妇!”徐凤娇抬脚就踹,被陈野灵活地躲开。 她衝著陈野冷哼一声。 “你一天天懒得不行,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猎户了吧,我可在家待不住。” 一旁的大姐陈梅笑得直捂嘴:“你俩啊,整天打打闹闹的,也不嫌腻。” 徐凤娇脸一红,扭头去帮陈母洗菜。 陈野拎著野鸡去灶房,路过院门口时,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是苏晓兰。 她站在不远处的树后,眼神阴冷地盯著院子里的一切。 陈野眯了眯眼,懒得去看她,径直进了灶房。 —— 第127章 疯狂的念头 深秋的阳光透过支青点破旧的窗欞,斑驳地洒在炕沿上。 苏晓兰几乎又是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封家信的內容—— 嫂子早產,家里缺钱,母亲字里行间透著的都是让她想办法帮家里渡过难关,却没有一句话是关心她的。 她蜷缩在支青点冰冷的炕上,手指死死攥著信件和那瓶白色药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啪!” 一滴水渍晕染在信纸上,苏晓兰猛地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哭有什么用? —— 窗外,天色渐亮,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还有早起村民的说话声,最近靠山屯討论的话题基本都是关於陈野家的。 “听说陈野给徐凤娇买了台缝纫机!上海產的!” “何止啊,电视机、洗衣机,连自行车都买了三辆!” 路过支青点的村民议论纷纷,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 “呵……真是阔气啊……” 苏晓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却像是淬了毒。 她记得一年前的冬天,陈野大清早就跑到支青点门口,搓著手哈著白气等她,就为了给她送一碗热腾腾的瘦肉粥。 那时候,她连正眼都懒得瞧他,只觉得这个乡下小子又土又烦。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 可现在呢? 现在陈野成了靠山屯最风光的人,而她却连一顿饱饭都要精打细算。 “凭什么……” 她猛地攥紧药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他过得这么好,而我却要像条狗一样活著?!” —— 支青点的早饭一如既往地冷清。 王丽娟和其他几个知青围坐在桌边,低声说著话,见苏晓兰推门进来,原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哟,苏大小姐终於肯出来了?” 一个女知青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成仙了,以后都不需要吃饭了哪。” 苏晓兰没吭声,低著头去盛粥。 “哎,你急什么,让我先盛!” 另一个男知青突然伸手,直接把粥勺抢了过去,“你最近又没干啥活,吃那么多干啥?” 苏晓兰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以前在知青点,男知青们哪个不是爭著给她盛饭? 现在却连一口粥都要抢? 她死死咬著嘴唇,强忍著没发作,只是默默退到一旁,等所有人都盛完了,才去刮锅底那点稀汤寡水。 王丽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话。 自从上次死里逃生后,她对苏晓兰的態度复杂了许多。 一方面,她確实觉得苏晓兰有些地方做得不地道; 但另一方面,看著曾经风光的人沦落到这种地步,她又有些於心不忍。 —— 饭桌上,眾人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陈野家酒席要摆二十桌?连县里领导都要来!” “那可不,人家现在可是靠山屯头一號人物,连李书华这个未来村长都得给他面子!” “徐凤娇真是捡著宝了,以前还觉得她脾气暴躁,很多人还说她嫁不出去呢,没想到找了个金龟婿……” “嗤,你们说,陈野以前不是追苏晓兰追得紧吗?怎么最近几个月突然就……” 话说到一半,那人突然意识到苏晓兰还在场,赶紧闭嘴。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眼神不约而同地瞟向苏晓兰,带著几分讥讽和怜悯。 苏晓兰低著头,一口一口地喝著碗里的稀粥,仿佛没听见。 可没人看见,她攥著碗沿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指节泛青。 —— 饭后,苏晓兰独自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陈野家附近。 院子里,陈野正和徐凤娇说话,两人靠得很近,不知说了什么。 徐凤娇突然笑著捶了陈野一拳,陈野则笑嘻嘻地躲开,顺手揽住她的肩膀。 那亲昵的模样,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苏晓兰的心口。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徐凤娇身上—— 那件崭新的呢子大衣,是陈野买的; 那双鋥亮的小皮鞋,是陈野送的; 就连她脸上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也是陈野宠出来的! “凭什么……” 苏晓兰的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感几乎要將她淹没。 曾几何时,陈野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的。 那时候,她只要轻轻皱一下眉,陈野就能跑遍整个村子,就为了给她找一本诗集; 她隨口说一句“想吃甜的”,第二天就能在窗台上发现一包水果。 可现在呢? 现在陈野眼里只有徐凤娇!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躲在树后,死死盯著两人,脑子里那个疯狂的念头不断闪现——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再也压不下去。 她缓缓摸出口袋里的药瓶,盯著里面的白色药片,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而决绝。 “陈野……我可以看不上你!” “但是……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 与此同时,王丽娟正背著竹篓往山脚走。 自从上次被绑架后,她对深山有了阴影,但又捨不得放弃採集山货的机会,只能在靠近村子的地方转转。 刚走到山脚下,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徐大牛。 徐大牛扛著猎枪,正蹲在地上检查陷阱,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王丽娟,憨厚地笑了笑:“王知青,又打算进山采山货?” 王丽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敢走太远,就在这儿转转。” 徐大牛挠挠头:“这附近没啥好东西了,都被村里人摘得差不多了。” 他说著,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王丽娟:“给,这是我早上摘的野枣,甜著呢。” 王丽娟一愣,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颗红彤彤的野枣,还带著晨露的湿气。 “这……这怎么好意思……” 徐大牛摆摆手:“没事,我摘得多,你尝尝。” 王丽娟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笑了:“真甜!” 徐大牛看著她笑,耳根子悄悄红了,赶紧低头整理陷阱。 “那个……你要是想采蘑菇啥的,我知道后山有个地方还有,我带你去?” 王丽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不过,別走太远。” “放心,有我呢!”徐大牛拍拍胸脯,扛起猎枪走在前面开路。 王丽娟跟在他身后,看著男人宽厚的背影,心里莫名安定了几分。 —— 第128章 开窍了? 王丽娟跟在徐大牛身后,踩著他踩出的脚印往前走。 山里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小心点,这儿有根藤。” 徐大牛突然转身,伸手虚扶了一下。 王丽娟脸一热,赶紧站稳:“谢谢……我没事。” 徐大牛挠挠头,憨憨一笑:“前面那片松树林底下蘑菇多,我带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著,徐大牛时不时回头看她,生怕她摔著。 王丽娟心里暖烘烘的——自从上次被绑架后,她很久没这么安心过了。 她手里攥著徐大牛给的野枣,没捨得吃,悄悄塞进了口袋。 “徐大哥,你平时打猎……辛苦吗?”王丽娟没话找话。 “不辛苦!” 徐大牛拍拍胸脯,“我打小就跟我爹进山,闭著眼都能摸出路来。” 说著,他弯腰拨开一丛灌木,露出几簇肥厚的榛蘑:“瞧,这儿就有!” 王丽娟惊喜地蹲下採摘,徐大牛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王知青,你手真巧。”他突然冒出一句。 王丽娟一愣,抬头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耳根顿时红了。 “啊?这、这有什么巧的……” 徐大牛傻笑:“比我们村里姑娘细嫩多了。” 王丽娟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继续采蘑菇,不敢接话。 徐大牛蹲下身,从草丛里揪出几个棕褐色的圆菇:“瞧,有不少松树菇!这玩意燉汤鲜著呢!” 王丽娟凑过去看,髮丝擦过徐大牛的耳朵。 徐大牛浑身一僵,耳根子“腾”地红了,手忙脚乱把蘑菇都塞进她竹篓里。 “给、给你!” 王丽娟“扑哧”笑了:“徐大哥,你脸咋这么红?” “啊?有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徐大牛使劲搓了搓脸,结结巴巴道,“大、大概是太阳晒的!” 王丽娟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今儿哪有太阳?” 徐大牛:“……” —— 回村路上,徐大牛突然从背篓里拎出一只灰毛野兔,塞给王丽娟:“送你的,你带回去燉汤。” 王丽娟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你打的猎物,也要拿去卖钱的!” “不值几个钱!” 徐大牛硬塞进她背篓里,“……你、你不是说支青点伙食差吗?” “你身子太瘦了,得吃肉补补。” 王丽娟还想拒绝。“野兔现在能卖六七毛一斤,这一只少说值两块多钱。” 徐大牛硬塞进她背篓里,耳根发红:“给你,你就拿著。” 王丽娟捏著背篓带子,声音细如蚊吶:“那……你明天还进山吗?” “我明天来找你,给你带块肥皂当回礼。” 徐大牛眼睛一亮:“成!我明天还在林子外面等你!” 两人在村口分別,王丽娟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 徐大牛还站在原地冲她傻笑,她赶紧扭头,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 徐家院子里,徐凤娇正磨刀,抬头就见徐大牛哼著小曲进门,手里还拎著两只山鸡。 “哥,捡著钱了?傻乐成这样?”徐凤娇挑眉。 徐大牛把山鸡往地上一丟:“没、没啥!” 徐凤娇眯眼:“不对,你耳朵都红了……该不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 “你胡扯啥呢!” 徐大牛像被踩了尾巴,抄起山鸡就往灶房跑,“我杀鸡去!” 徐凤娇盯著他慌乱的背影,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早,王丽娟拿著一块香皂匆匆出门,走到半路才想起忘带采山货的篮子。 “哎呀!我这脑子!” 她跺了跺脚,“徐大哥该等急了……” 她小跑回支青点,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知青都各忙各的去了。 王丽娟轻手轻脚推开门,刚要拿篮子,突然听见隔壁苏晓兰的房间传来喃喃自语—— “……下药……陈野必须是我的……徐凤娇她算什么东西……” 王丽娟浑身一僵,屏住呼吸。 苏晓兰的声音忽高忽低,夹杂著癲狂的笑:“……婚礼前……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怎么娶那个泼妇!” 王丽娟捂住嘴,轻手轻脚退出去,心跳如擂鼓。 —— 山脚下,徐大牛正蹲著拨弄杂草,见王丽娟神色慌张跑来,连忙起身:“咋了?出啥事了?” 王丽娟喘著气,一把拉住他:“徐大哥,苏晓兰她、她可能要害陈野!” 徐大牛脸色骤变:“啥?!” 王丽娟把听到的片段一五一十说了,徐大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疯婆娘!我这就去抽死她!” “別!” 王丽娟死死拽住他胳膊,“没凭没据的,她不会认!咱们得去告诉陈野!” —— 陈野家院子,徐凤娇听完徐大牛的转述,抄起猎枪就要衝出门:“真是活腻歪了,老娘这就去崩了她!” 陈野一把拦住:“冷静点!她现在啥都没干,你去闹,全村都会觉得你无理取闹!” “那咋办?” 徐凤娇瞪眼,“真等她下药害你?!” 陈野沉吟片刻,看向王丽娟:“王知青,麻烦你最近多留意点苏晓兰,看她具体想干啥!” “如果有可能,帮我弄清楚,她说的药是什么药!” “但你也要注意安全,千万別打草惊蛇。” 王丽娟点头:“好,我会小心盯著她的。” 徐大牛急道:“陈野,要不我也去盯著她?王知青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陈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徐大哥,你好像……挺关心王知青啊?” 徐大牛瞬间涨红了脸,徐凤娇“噗嗤”笑出声:“哥,你该不会……” “闭嘴!不许胡说!” 徐大牛恼羞成怒,扭头就走,“我、我打猎去了!” 王丽娟也红著脸低头,手指绞著衣角,紧跟著徐大牛的脚步离开了。 —— 等两人走后,徐凤娇一脚踢飞颗石子,咬牙道:“苏晓兰要是真敢动手,我剁了她爪子!” 陈野倒是不慌不忙,语气平静:“她翻不出浪。倒是你哥——” 他忽然乐了,“你瞧见没?他看王丽娟那眼神,跟饿狼见著肉似的。” 徐凤娇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我说他昨天怎么老傻笑!合著是——” “嘘!” 陈野竖起手指,“这事儿先別张扬,等解决完苏晓兰这茬事,咱再好好撮合他俩。” 徐凤娇点点头。“我哥这性子,总算是开窍了。” —— 第129章 额、春……药? 支青点的院子里,苏晓兰拎著扫帚“唰唰”地扫著落叶。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个男知青叼著牙刷,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大小姐这两天咋突然这么勤快了?” 苏晓兰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天冷了,院子里落叶多,容易滑倒,閒著也是閒著,就这点小活,我顺手就干了。” 男知青一愣,牙刷差点掉地上——苏晓兰居然没冷著脸呛他? 其他几个支青也面面相覷,低声嘀咕: “她这两天咋回事?转性了?” “谁知道呢,突然勤快得嚇人……” “算了算了,反正我感觉怪怪的,最近还是別惹她了……” 苏晓兰仿佛没听见,继续低头扫地,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冷笑。 干完活,她抹了把不存在汗珠,笑得温温柔柔。 “以前是我不懂事,好耍小性子。” “现在想想,咱们都是同志,本该互相帮助的。” 她说著把扫帚靠墙放好,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分给眾人。 “我从城里捎来的,大家尝尝。” —— 王丽娟站在窗边,偷偷观察著苏晓兰的一举一动。 自从上次听到苏晓兰的自言自语,她就格外留意这个曾经的“好友”。 “不对劲……” 王丽娟皱眉,苏晓兰这两天太反常了—— 主动帮厨、抢著挑水,最近两天,可以说都是在抢著干活。 可那双眼睛…… 王丽娟打了个寒颤。 苏晓兰的眼神,就像冰层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內里却藏著刺骨的寒意。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说的下药,到底是什么药?” 王丽娟攥紧衣角,心里发慌。 距离陈野和徐凤娇的婚期只剩不到一周,苏晓兰越平静,她越觉得毛骨悚然。 —— 这天中午,支青点的人都去公社领冬储粮了,苏晓兰也跟去了。 王丽娟见苏晓兰把换洗衣服晾在院里,那件常穿的蓝布外套口袋翻在外头。 王丽娟想了想,藉口肚子疼留了下来,没有跟著眾人一起去。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王丽娟躡手躡脚地溜到了苏晓兰的床铺。 “药瓶……药瓶……” 她心跳如鼓,手指微微发抖,轻轻翻动著苏晓兰的枕头、被褥,甚至炕席底下—— “没有?” 王丽娟额头沁出冷汗,正著急,余光突然瞥见墙角那个上了锁的小木箱。 那是苏晓兰从城里带来的,平时谁都不让碰。 “拼了!” 王丽娟一咬牙,从髮髻里摸出一根细铁丝。 这是以前她因为好奇,跟一个老家的开锁师傅学的手艺,没想到真用上了。 “咔噠”一声轻响,锁开了。 木箱里整齐地码著几本书、一叠信纸,还有…… 那个玻璃瓶! 王丽娟一把抓起来,瓶身上贴著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著几个字: “烈性催情药。” “轰”地一下,王丽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里的瓶子差点摔在地上。 “这、这……” 她手忙脚乱地把药瓶塞回去,锁好箱子,逃也似的衝出房间。 直到跑出支青点老远,她的心跳还没平復下来,脑子里全是那行字—— “苏……苏晓兰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 山脚下,徐大牛最近两天都在这里等王丽娟。 见王丽娟慌慌张张跑来,连忙起身: “咋了?出啥事了?” 王丽娟喘著粗气,一把拽住他:“徐、徐大哥!我找到了!” “我知道苏晓兰说的是啥药了!” 徐大牛脸色一变:“啥药?是毒药吗?” 王丽娟摇头,耳根子红得滴血:“不、不是……是……是那种药……” “哪种啊?你倒是说清楚!”徐大牛急得直跺脚。 王丽娟一咬牙,凑到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 “啥?!” 徐大牛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张黑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这不就是……春……春药吗?!” 王丽娟羞得满脸通红:“你……你小点声!” 徐大牛结结巴巴道:“这、这疯婆娘想干啥?难道,她想给陈野下药?然后……然后……” 他说不下去了,抄起猎枪就要往村里冲:“我这就去告诉陈野!” 王丽娟赶紧拉住他:“等等!咱俩一起去!” —— 陈野家院子里,徐凤娇正无聊的看著陈野干活,见两人急匆匆闯进来,挑眉道: “哥,你俩这是被狼撵了?” 徐大牛憋得满脸通红,一把將王丽娟推到前面:“你、你说!” 王丽娟低著头,手指绞著衣角,声如蚊吶:“陈、陈野……我、我找到苏晓兰藏的药了……” 陈野听到动静,从仓库走出来:“啥药?” 王丽娟羞得恨不得钻地缝,硬著头皮道:“就、就是……那种……让人……那个的春药……” 徐凤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看王丽娟羞的满脸通红,瞬间明白,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 “哟!陈野,你行啊!” 她一把揪住陈野的耳朵,阴阳怪气道:“都成香餑餑了?苏晓兰连春药都给你备上了?” 陈野疼得齜牙咧嘴:“哎哟!媳妇儿轻点!我冤枉啊!” 他一边躲一边冲王丽娟喊:“王知青!你看清楚了?真是那玩意儿?” 王丽娟红著脸点头:“瓶子上写著『烈性催情药』,我、我绝对没看错……” 徐大牛在一旁补刀:“苏晓兰锁箱子里藏的!王知青冒著风险偷看的!” 陈野:“……” 徐凤娇鬆开手,抱著胳膊冷笑:“陈野,你说这事儿咋办?” —— 陈野揉了揉耳朵,无奈道:“能咋办?她又没真动手,咱们现在去找她,他也不会承认的。” 徐凤娇瞪眼:“那就由著她算计你?” “急啥?” 陈野眯了眯眼,“她要是真敢动手,我会让她吃不了兜著走。” 他转头对王丽娟道:“王知青,这几天还得麻烦你多盯著点。” 王丽娟点头:“好,我会的。” 徐大牛一拍胸脯:“我会和王支青一起盯著的!” 徐凤娇斜眼瞅他:“哟,哥,你咋突然这么积极?” 徐大牛一噎,黑脸涨红:“我、我这是帮陈野!” 王丽娟耳朵尖都红了,低头盯著鞋尖不说话。 —— 等两人走后,徐凤娇一脚踹在陈野小腿上:“苏晓兰那疯子要是真给你下药,我看你咋办!” 陈野笑嘻嘻地躲开:“怕啥?她要是敢来,有了证据,我会让她彻底翻不了身的。” 徐凤娇冷哼:“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王丽娟和我哥,倒也是挺配的。” 陈野乐了:“你也看出来了?” 徐凤娇白他一眼:“我早就发现我哥不对劲了!” 第130章 贪嘴的李二狗 支青点的灶房里,苏晓兰挽著袖子,额头沁著汗珠,正麻利地和面。 “苏晓兰,你咋突然做这么多吃的?”朱明远靠在门框上,狐疑地盯著她。 苏晓兰抬头,冲他温温柔柔一笑:“最近天冷,大家干活都辛苦,我多做点吃的,也算给大家添点油水。” 她手底下没停,案板上已经摆了两大摞刚蒸好的红枣糕,甜香扑鼻。 旁边锅里还燉著一大盆土豆燉五肉,油浮在汤麵上,勾得人直咽口水。 另一个女知青探头进来,眼睛一亮:“哟,今天伙食这么好啊?” 苏晓兰擦了擦手,语气诚恳:“前阵子是我脾气不好,闹得大家不愉快,今天打算做点好吃的给大傢伙赔罪。” “我把这个月的肉票、粮票全换了,今天咱们也改善改善。” 几个支青面面相覷——苏晓兰这两天突然变得勤快又大方,简直像换了个人。 朱明远挠挠头,语气缓和了些:“那……谢谢了啊。” 苏晓兰摇摇头,眼神真诚:“咱们都是离乡背井的同志,本就应该互相照应。” 她说著,把切好的糕点分给每个人:“尝尝我的手艺。” 朱明远接过糕点,心里犯嘀咕,但嘴上还是客气道:“你也別光忙活,自己先吃点。” 苏晓兰笑了笑:“你们先吃,我把剩下的蒸完。” 她转身继续揉面,背对著眾人的脸上,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吃吧!吃了我的东西,真要出了事,我看谁好意思袖手旁观! —— 支青点的饭桌上,气氛比往常热络不少。 “这红枣糕真甜!苏晓兰手艺不错啊!”一个男知青大口嚼著,含糊不清地夸道。 “肉燉得也烂糊,我感觉不比县城国营饭店差!”另一人附和。 王丽娟坐在角落,小口咬著糕点,眼睛却一直偷瞄苏晓兰。 苏晓兰平时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今天居然捨得用这么多粮食做饭? 还主动分给大家? 往后的日子不过了? 她正琢磨著,苏晓兰突然坐到她旁边,递过来一块裹了蜂蜜的糕:“丽娟,给,这是单独给你留的,加了蜂蜜。” 王丽娟一愣,下意识接过:“谢、谢谢……” 苏晓兰凑近她耳边,声音轻柔:“以前咱俩最好,后来是我糊涂,之前的事……你別往心里去。” 王丽娟手指一颤,糕点差点掉地上。 可其他支青已经七嘴八舌夸起来: “晓兰现在多懂事!” “就是,早这样多好!” 王丽娟攥紧糕点,硬著头皮咬了一口。 —— 陈野家院子里,徐凤娇正蹲在地上磨刀,刀刃在磨石上“嚓嚓”作响。 “陈野,听说苏晓兰这两天突然变勤快了,还给支青点的人做了不少吃的。”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野正清点仓库里的山货,闻言挑眉:“哦?这是良心发现了?” 徐凤娇冷笑一声,刀尖往地上一戳:“装模作样!我总觉得她憋著坏。” 陈野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咋,你还怕她?” “我怕她?” 徐凤娇“唰”地举起刀,寒光一闪。 “我是嫌麻烦!要我说,直接找上门,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动歪心思!” 陈野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媳妇儿,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徐凤娇一把拍开他的手:“少来!我看你就是心软!” 陈野摇头,眼神认真:“不是心软。咱俩婚期快到了,我不想闹出什么动静。”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这辈子头一回结婚,我想顺顺噹噹的。” “苏晓兰那里,在我看来都是一些小事情,现在我最关心的是咱俩。” 徐凤娇一怔,刀尖慢慢垂下来:“……你倒是会找理由。” 她突然又瞪了一眼陈野。“不对!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想有第二回?” “呸呸呸!” 陈野赶紧摆手,“就这一会!这辈子就这就一会!” 他拉起徐凤娇的手:“这辈子,就你一个!我发誓!” 徐凤娇耳根一热,別过脸:“滚!少肉麻!” —— 下午,日头偏西。 苏晓兰挎著篮子,慢悠悠晃到陈野家附近。 篮子里装著几块精心包裹的糕点,蜂蜜和红枣的甜香隱隱透出来。 她躲在树后,眯眼盯著院子—— 徐凤娇不在! 院子里只有陈野一人,正蹲在井边洗菜。 苏晓兰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掛上温婉的笑容,抬脚走了过去。 —— “陈野。”她轻声唤道。 陈野抬头,见是苏晓兰,手上动作一顿:“有事?” 苏晓兰把篮子往前一递,语气诚恳:“我做了些糕点,特意给你送点。” 陈野没接,挑眉看她:“给我?” 苏晓兰低下头,声音带著愧疚:“以前是我不对,总跟你闹脾气……现在想想,挺幼稚的。”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和凤娇马上要结婚了。” 她抬起眼,眼圈微红:“这糕点算是我赔罪的,你要是不收,就是不肯原谅我。” 陈野盯著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啊,那我就收下了。” 他接过篮子,隨手放到一旁的石磨上。 苏晓兰见他没当场吃,心里一急,又补充道:“你尝尝?我加了蜂蜜,可甜了。” 陈野敷衍地点点头:“嗯,我待会儿吃。” 苏晓兰咬了咬唇,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她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这里不方便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 “我去村尾那间废弃的老房子等你。” 苏晓兰指了指村尾的方向,“是关於……苟家富的一个秘密!” 陈野眯起眼:“苟家富?” 苏晓兰点头,眼神闪烁:“很重要的事,我……我只敢告诉你一个人。” “我先走了,你吃完糕点就过来,我等你!” 她说完,不等陈野回应,转身就走,背影透著几分慌乱。 —— 陈野盯著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糕点,嗤笑一声。 ——就这? “这女人居然光明正大给我送吃的?我还以为她会偷偷往我家水缸下药……” “或者把药下到很难被发现的地方。” 陈野转念一想,也就反应过来。 苏晓兰又不是什么特务,也不是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哪会那些弯弯绕绕? “嘖,我还真是高估她了。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用想著让王丽娟盯梢了。” 他隨手把篮子放在院子里,正准备去找徐凤娇商量,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野哥!在吗?” 李二狗风风火火闯进来,一眼就瞅见院子里的糕点,“哟,这啥?真香!” 陈野隨口道:“苏晓兰送的糕点。” 李二狗“嗷”地扑过去,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饿死我了!正好垫垫肚子!” 陈野一愣:“等——” 话没说完,李二狗已经三两口吞了下去一块,咂著嘴夸道:“真甜!野哥,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包圆了哈。” 陈野:“……” 第131章 二狗、你要媳妇不? 李二狗舔了舔手指上的蜂蜜渣,意犹未尽:“野哥,这糕点真不错,你確定不来一块?” 陈野盯著狼吞虎咽的李二狗,嘴角抽了抽。 他也懒得阻止了。 反正……春药,应该吃不死的。对吧? “……你都吃三块了,还吃?” “这不是饿嘛!” 李二狗嘿嘿一笑,顺手把剩下半块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苏晓兰手艺见长啊,听说以前她连粥都能煮糊……” 陈野扶额:“二狗,你就不怕苏晓兰在糕点里面下毒?” 李二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野哥,你逗我呢?苏晓兰再疯,也不敢光天化日给你下毒吧?” 陈野幽幽道:“如果她真的敢那?” 李二狗一愣,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低头看了看半空的篮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色瞬间煞白:“野、野哥……你別嚇我……” 陈野正要说话,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徐凤娇风风火火衝进来,身后跟著王丽娟和徐大牛。 “陈野!苏晓兰是不是来过了?!”徐凤娇劈头就问。 陈野指了指李二狗手里的空篮子:“来过了,还给我带了『礼物』。” 王丽娟脸色一变:“糕点?!她、她肯定在给你的糕点里下药了!” 李二狗“嗷”一嗓子跳起来:“还真下药了?!毒药吗?!我要死了吗?!” 徐大牛一把按住他:“慌啥!我看你吃的挺香的!” 陈野慢悠悠补了一句:“放心,不是毒药,死不了。” 李二狗哭丧著脸:“……野哥,你给我句痛快话,我到底吃了啥?” 陈野耸耸肩:“可能……就是一点点春药吧。” 李二狗:“……???” —— 李二狗呆滯地眨了眨眼,突然捂住肚子:“野哥,我、我好像……有点热……”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一个人吃了半篮子糕点,不热才怪!” 王丽娟红著脸,小声问:“陈野,现在咋办?苏晓兰人呢?” 陈野耸耸肩:“她说有关於『苟家富的秘密』要告诉我,约我去村尾那间老房子。” 徐凤娇冷笑:“秘密?她能有屁的秘密!肯定是陷阱!” 李二狗已经开始扯衣领了,脑门冒汗:“野哥,我、我真觉得不对劲……这心里跟猫抓似的……我……我不会要死了吧?” 陈野摸著下巴,突然咧嘴一笑:“二狗,你要老婆不?” 李二狗一愣:“啊?” “问你要老婆不,只要你点头,哥今天就给你安排上!”陈野笑得蔫坏。 李二狗还没反应过来,徐凤娇已经瞪眼:“陈野!你该不会是想……” 陈野一摊手:“苏晓兰不是让我去村尾老房子找她吗?” “她肯定在那儿等著呢!” 李二狗终於回过味来,惊恐地后退两步:“野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去……” “去什么去!” 徐凤娇一把揪住陈野的耳朵,“陈野!你缺不缺德?!” 陈野疼得齜牙咧嘴:“哎哟!媳妇儿轻点!我这不是帮二狗解决终身大事吗!” —— 五分钟后。 李二狗满脸通红地跟在陈野身后,脚步虚浮:“野、野哥,咱们真去啊……” 徐凤娇扛著猎枪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咋的,去给你討老婆,你还不愿意了!” 王丽娟和徐大牛落在最后,两人表情复杂。 王丽娟小声嘀咕:“徐大哥,这……这能行吗?” 徐大牛挠头:“陈野说行,那就肯定行……” 李二狗突然一个踉蹌,扶住树干喘气:“不行了……野哥,我、我浑身燥得慌……” 陈野憋著笑:“药效上来了。” 李二狗欲哭无泪:“我、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徐凤娇瞪他:“跑啥跑?人家苏晓兰好歹是个城里姑娘,咋的,你还委屈了?” 李二狗:“……” 王丽娟红著脸,小声问徐大牛:“徐大哥,这药……真有那么厉害?” 徐大牛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我、我哪知道啊!” 几句话的功夫,李二狗眼睛都红了,活像头饿狼! “坚持住!” 陈野严肃道,“胜利就在前方!” 李二狗哭丧著脸:“可、可我快炸了……” 徐凤娇“嘖”了一声,从腰间解下水壶扔给他:“浇头上!冷静冷静!” 李二狗接过水壶,二话不说“哗啦”一下全倒自己脑袋上,水珠顺著下巴滴滴答答,总算清醒了点。 陈野竖起大拇指:“好!加快脚步,目標——村尾老房子!” —— 与此同时,村尾废弃的老屋里。 苏晓兰蜷缩在墙角,呼吸有些急促。 她颤抖著手,从药瓶里倒出几粒白色药片,一咬牙吞了下去。 吞下几粒药后,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陈野来后的场景。 “他要是吃了药,肯定忍不住……” “他要是没吃……我就主动点……” 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让陈野碰她! 到时候,她就可以一口咬定是陈野强迫她,甚至下药害她! “正常人谁会怀疑一个女人给自己下药?” 苏晓兰越想越得意,甚至忽略了身体里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燥热。 “陈野……你一定会来的……” 她喃喃自语,眼神逐渐迷离。 虽然她不知道苟家福和陈野到底有什么恩怨! 但对不简单,她说自己知道苟家福的秘密,陈野一定会好奇! 药效发作得比想像中更快,一股燥热从腹部窜上来,烧得她脑子发昏。 苏晓兰扯了扯衣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陈野就不得不娶我……” 她咬著嘴唇,幻想著陈野推门而入的场景—— 他一定会被她的“主动”嚇到,然后…… 然后她就可以哭著指控他下药,逼他负责! “呵……徐凤娇……你拿什么跟我斗……” 苏晓兰得意地笑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態已经不对劲了。 —— 老屋外,陈野一行人鬼鬼祟祟靠近。 徐凤娇压低声音:“陈野,你確定苏晓兰在里面?” 陈野点头:“她说有『苟家富的秘密』要告诉我,约我来这儿。” 王丽娟紧张地攥著衣角:“她、她会不会埋伏了人?” 陈野摇摇头:“不会,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告诉別人。!” 李二狗突然“嗷”了一嗓子,把眾人嚇了一跳。 “又咋了?鬼叫什么!!”徐凤娇瞪他。 李二狗夹著腿,表情扭曲:“我、我憋不住了……”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再忍忍,哥这就送你找你老婆去!” 他示意眾人躲到窗边,自己则轻手轻脚走到门前,侧耳倾听—— 屋內传来细微的喘息声,还有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陈野挑眉,回头冲眾人使了个眼色,突然一脚踹开房门! “砰!” 门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晓兰衣衫不整地瘫在地上,眼神迷离,脸颊潮红,正无意识地扭动著身体。 听到动静,她艰难地抬头,看到陈野的瞬间,眼睛一亮:“陈、陈野……你终於来了……” 她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却腿软得根本站不稳,只能趴在地上,朝陈野伸出手:“帮、帮我……” 陈野:“……” 徐凤娇:“……” 王丽娟捂住嘴:“天啊!她、她怎么这样了?!” 徐大牛赶紧转身,非礼勿视。 李二狗则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野、野哥……这是什么情况?” 陈野扶额:“……计划有变。” “这疯女人,好像给自己也下药了!” —— 苏晓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药效让她彻底癲狂。 她看到李二狗,竟然直接扑了过去:“陈野……给我……” 李二狗嚇得连连后退:“等等!我不是陈野!我是二狗啊!” 苏晓兰根本听不进去,一把抱住李二狗的腿:“別走……求你了……” 李二狗欲哭无泪:“野哥!救命啊!” 陈野当机立断,一把把李二狗推过去,对徐凤娇喊道:“快!把他们俩关屋里!” 徐凤娇反应极快,抄起门边的木棍,“哐当”一声把门顶住。 屋內传来苏晓兰的哭喊和李二狗的哀嚎:“野哥!你不能这样啊!我还是童子身呢!” 陈野隔著门板喊道:“二狗!坚持住!为了你的终身幸福!” 李二狗:“我不要这种幸福啊——!” —— 屋外,四人面面相覷。 王丽娟红著脸,小声问:“现、现在咋办?” 徐凤娇冷笑:“等著唄,等药效过了再说。” 徐大牛挠头:“二狗不会出事吧?” 陈野耸肩:“放心,春药而已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屋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著是李二狗的惨叫:“啊!我的腰!” 眾人:“……” 徐凤娇一把捂住王丽娟的耳朵:“小孩子別听!” 王丽娟:“……” 徐大牛则一脸羡慕:“二狗这小子……走大运了……就是不知道顶不顶得住了?” 陈野摸了摸鼻子:“呃……应该……死不了吧?” —— 第132章 两个选择 四个人蹲在老屋不远处的草垛后头,听著里头断断续续的动静,表情各异。 徐凤娇叼著根草茎,一脸嫌弃。 “嘖,这苏晓兰平时装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叫起来比村口的野猫还响。” 陈野憋著笑:“你这比喻……不太文雅啊。” 徐凤娇白他一眼:“咋的?嫌弃我说的难听?” 陈野赶紧举手投降:“没有没有!我这是怕污了王知青的耳朵!” 王丽娟红著脸,低头揪著衣角:“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徐大牛蹲在旁边,一张黑脸憋得通红,想接话又不知道说啥,只能干咳两声:“那个……咱、咱们要守到啥时候?” “这都半个多钟头了?苏晓兰那里搞来的药,效果这么猛的吗?” 陈野看了眼天色:“等著吧,反正时间还早。” 正说著,老屋里的呻吟声音突然拔高了一截,接著是李二狗鬼哭狼嚎“嗷”的一声…… 隨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徐凤娇挑眉:“这是,完事了?” 陈野侧耳听了听,点头:“嗯,没声儿了,应该完事了。” 王丽娟满脸通红,小声问:“那……现在咋办?” “咳……” 陈野轻咳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咱们进去看看。”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看啥看?你也不怕长针眼!” 陈野耸肩:“总得善后吧?他俩衣服估计都撕破了,总不能让他俩光著屁股出来吧?” “这天气,別再冬出毛病了。……” —— 推开老屋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曖昧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二狗瘫在墙角,衣衫不整,眼神呆滯,活像被抽了魂似的。 苏晓兰则蜷缩在另一头,头髮散乱,脸上还掛著泪痕,身上的衣服破得几乎遮不住什么,正死死拽著一块破布挡在胸前。 见陈野几人进来,她猛地抬头,眼神从迷茫瞬间转为怨毒—— “陈野!你……你算计我?!” 陈野摊手,一脸无辜:“苏知青,我算计你?这话从何说起?” “糕点是你送的,药是你下的,地方是你约的,怎么就成我算计你了?” 苏晓兰气得浑身发抖,指著李二狗尖叫:“那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你——” 话到一半,她猛地闭嘴,可所有人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徐凤娇冷笑:“哟,不小心说出真相了?合著你原本是打算算计陈野的对吧?” 苏晓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李二狗这会儿终於缓过神来,哭丧著脸看向陈野:“野哥……我、我这算不算被糟蹋了?” “我的清白啊!全没了!” 陈野:“……” 徐凤娇:“噗!” 王丽娟赶紧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徐大牛憋著笑,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二狗啊,这事儿……你得往好处想。” 李二狗欲哭无泪:“啥好处?我清白没了啊!” 苏晓兰猛地抓起一块碎瓦片砸过去:“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 李二狗灵活地躲开,委屈道:“苏知青,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啊!” “是你先扑上来的,也是你撕破了我的衣服。我……我那也是身不由己……” 苏晓兰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去:“闭嘴!你给我闭嘴!”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明明就是你先撕我的衣服……” 苏晓兰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两眼一黑晕倒。 “滚!你给我滚!” —— 陈野抬手打断两人的爭执,语气冷了下来:“苏晓兰,事到如今,你也別装无辜了。” “糕点里的药是你下的,计划也是你定的,只不过阴差阳错,中招的成了二狗。” 他蹲下身,直视苏晓兰的眼睛:“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苏晓兰咬牙:“……什么选择?” 陈野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下药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既然你俩已经这样了,以后你老老实实做人,和二狗好好过日子。” “第二,你去报公安,说李二狗糟蹋了你!不过我们都会给二狗作证。” 他眯了眯眼:“你觉得,公安最后会怎么判?” “而且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你会有什么后果?” 苏晓兰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她当然知道陈野在县里的关係,更清楚自己根本占不到理! 李二狗弱弱举手:“野哥,我、我能选吗?” 陈野瞥他:“你选啥?咋的,让她给你当媳妇,你还不愿意了?”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我……我愿意。” 徐凤娇终於忍不住笑出声:“切,瞧你那点出息!” —— 苏晓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半晌才嘶哑著开口:“……陈野,你够狠。” 陈野摇摇头:“不是我狠,苏晓兰,这是你自作自受。” 他转头对王丽娟道:“王知青,麻烦你回支青点,帮苏晓兰拿套衣服,儘量別让人看见。” 又对徐凤娇说:“媳妇儿,你去我家给二狗找身衣裳,总不能让他光著屁股回去。” 徐凤娇撇嘴:“凭啥让我去?而且要拿你的衣服,他自己没家啊?” 李二狗可怜巴巴:“凤娇姐,我家就两条裤子,还是补丁摞补丁的……再说,你去我家也不合適啊……” 徐凤娇:“……行吧,等著。” 两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下陈野、徐大牛,以及衣衫不整的两位“当事人”。 苏晓兰抱著膝盖,突然冷笑:“陈野,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 陈野懒得理她,对徐大牛道:“大牛,你去门口守著,別让人靠近。” 徐大牛点头,快步出门。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李二狗小心翼翼往墙角缩了缩,生怕苏晓兰再扑过来挠他。 苏晓兰盯著陈野,声音沙哑:“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 陈野嗤笑:“苏晓兰,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 “你懒惰、自私、虚荣、惜命,根本捨不得鱼死网破。” 苏晓兰浑身发抖:“你……你无耻!” 陈野耸耸肩:“我无耻?过奖了,咱们彼此彼此。” —— 半小时后,王丽娟和徐凤娇先后回来,带著乾净的衣服。 苏晓兰一声不吭地换好,眼神阴鷙地瞪了李二狗一眼,一瘸一拐著离开。 李二狗套上陈野的旧褂子,欲哭无泪:“野哥,我以后咋办啊?苏晓兰会不会报公安抓我?” 陈野拍拍他肩膀:“放心,她不敢闹。” 徐凤娇抱臂冷哼:“二狗,你赚大了知道不?白捡个城里媳妇!” 李二狗哭丧著脸:“这媳妇……我怕无福消受啊!” 王丽娟小声问:“陈野,这事儿……真就这么结束了?” 陈野看了眼苏晓兰离去的方向,淡淡道: “她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我给她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第133章 认命与否? 苏晓拖著酸疼的身子推开支青点的房门,一头栽倒在自己的炕上,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死死咬著嘴唇,手指攥紧被褥,脑子里全是刚才在老屋里的荒唐画面—— 李二狗那张黝黑的脸,粗糙的手,还有那股汗臭味…… “呕——” 苏晓兰猛地翻身乾呕,可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几口酸水。 她颤抖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皮肤上还留著几道红痕,那是李二狗情急之下抓的。 “畜生……都是畜生!” 她恨恨地捶了下炕,可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的酸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上黏腻腻的,全是臭汗,让她感觉无比噁心。 可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冷得刺骨,想洗个热水澡都难。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 支青点的热水得自己烧,平时都是轮流去井边提水,可她现在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陈野……李二狗……你们不得好死!” 她蜷缩在炕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哭了一会儿,又突然冷笑起来。 “呵……李二狗……他也配娶我?” ——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晓兰猛地抬头,见是王丽娟,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王丽娟站在门口,手里拎著个铁壶,低声道:“我……我给你烧了热水。” 苏晓兰盯著她,突然笑了:“王丽娟,你是不是觉得特解气?” “以前我总压你一头,现在看我这样,你心里乐开了吧?” 王丽娟抿了抿嘴,嘆息一声,没接话,只是默默把热水倒进木盆里,又兑了点凉水,试了试温度。 “你……你先洗洗吧,待会儿水凉了。” 苏晓兰盯著她,突然冷笑:“怎么?这是可怜我?” 王丽娟摇头:“不是可怜,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大家都是女同志,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 苏晓兰嗤笑一声,可眼眶却红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挪到木盆边,背对著王丽娟,一点点擦洗身子。 王丽娟也没走,就站在门口,等她洗完了,又递了条乾净毛巾过去。 “谢谢。” 苏晓兰接过毛巾,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王丽娟嘆了口气:“苏晓兰,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苏晓兰手指一顿,隨即冷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陈野不是给我安排好了吗?” “嫁给李二狗,当个村妇,一辈子窝在靠山屯!” 王丽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煮碗粥。” 苏晓兰没吭声,等王丽娟走了,才猛地攥紧毛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李二狗……你想娶我?行啊,我看你能不能养得起我!” —— 傍晚,支青点的人陆续回来,见苏晓兰缩在炕角,脸色阴沉,谁都没敢搭话。 朱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苏晓兰,你……没事吧?” 苏晓兰抬头,冷冷扫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朱明远被懟得一噎,訕訕地退开。 其他人见状,更不敢靠近了,只是小声嘀咕: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又变脸了?” “谁知道呢,估计又犯病了……” “嘘!小点声!” 苏晓兰听著这些议论,心里冷笑。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陈野说得对,她不敢鱼死网破——而且结果可能是,鱼会死,网却不会破。 她要是真去报公安,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 “呵……李二狗……”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封家信,眼神阴冷。 —— 另一边,陈野家院子里。 李二狗像个鵪鶉似的缩在角落,徐凤娇、徐大牛、王丽娟几人齐刷刷盯著他,眼神各异。 徐凤娇抱著胳膊,挑眉:“二狗,感觉如何?” 李二狗涨红了脸:“凤娇姐!你、你別问了!” 徐大牛憋著笑,拍了拍他肩膀:“二狗,你可是咱们村第一个『拿下』城里女知青的,牛逼啊!” 李二狗欲哭无泪:“徐大哥!你们就別取笑我了!” 陈野坐在石磨上,叼著根草茎,懒洋洋道:“二狗,別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苏晓兰好歹是个城里姑娘,长得更是不差,配你绰绰有余。” 李二狗哭丧著脸:“野哥,你是不知道,她、苏晓兰她刚才差点挠死我!” 徐凤娇“噗嗤”笑出声:“咋的?你还指望人家对你温柔似水?” 李二狗:“……” 他红著脸,小声问:“陈野哥,这事儿……真就这么定了?” 陈野点头:“苏晓兰不傻,她知道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处。” 他看向李二狗,语气认真:“二狗,以后你就是有媳妇的人了,得有点担当。” 李二狗挠挠头,憨笑道:“野哥,你放心!我、我会对她好的!”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先想想怎么养活她吧,苏晓兰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二狗一噎,气势瞬间弱了半截。 陈野笑了笑,跳下石磨:“行了,都散了吧,二狗,这两天准备准备,找个媒人去支青点提亲。” 李二狗傻眼:“啊?真……真去啊?” 陈野挑眉:“咋的?你想赖帐?” 李二狗赶紧摇头:“不是!我、我就是怕苏晓兰不答应……” 徐凤娇冷哼:“她不答应?她还有脸不答应?”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顿了顿,陈野又衝著李二狗补了一句:“不过,你以后也得留个心眼,別让苏晓兰坑了。” 李二狗一听,突然挺直腰板,一拍胸脯:“她敢!我李二狗虽然没本事,但也不是软柿子!” —— 等人都走了,徐凤娇拽住陈野,压低声音:“你真觉得这事儿能成?苏晓兰能老老实实嫁给二狗?” 陈野耸肩:“她没得选。” 徐凤娇皱眉:“可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容易认命。” 陈野笑了笑,眼神微冷:“她要是老老实实的,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要是还敢闹……” 他顿了顿,语气淡淡:“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徐凤娇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野,你有时候挺嚇人的。” 陈野挑眉:“嚇人?我这叫以德报怨,她都要给我下药了!我还给她找了个老公!天下那里还有我这样的好人!” 徐凤娇“呸”了一声:“你还好人,得了吧,你那是『以毒攻毒』!” 陈野哈哈大笑,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走,媳妇儿,回家吃饭!” 徐凤娇踹他一脚:“滚!谁是你媳妇!” 两人打闹著进了屋,院子里终於安静下来。 —— 李二狗晃晃悠悠往自己家走,一脸茫然地嘀咕: “我……我真要有媳妇了?还是苏晓兰?” 第134章 天价彩礼 李二狗哼著小曲儿往家走,脚底下跟踩著似的,深一脚浅一脚。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儿是苏晓兰那张梨带雨的脸。 一会儿又是陈野那句“你以后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突然“嘿嘿”傻笑出声。 他爹李老根正蹲在门槛上抽旱菸,见他这副模样,烟杆子往鞋底一磕,皱眉道:“二狗,你咋了?中邪了?从进门就傻乐到现在!” 李二狗搓了搓脸,嘿嘿一笑:“爹,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二狗娘从灶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著麵粉:“啥好事儿?你这是在外面捡著钱了?” “比捡钱还好的事!” 李二狗一屁股坐到饭桌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爹,娘,明天你们去找个媒婆,帮我去支青点提亲!” “去支青点提亲?” 李老根一愣,“跟谁提?” 李二狗挺直腰板,一字一顿:“苏、晓、兰!” “哐当——” 二狗娘手里的面盆直接砸地上,麵粉“噗”地扬了一地。 李老根的烟杆子“啪嗒”掉脚面上,他也顾不上疼,瞪著眼珠子吼道。 “你疯了吧?!苏晓兰能看上你?!” 李二狗的大哥李大虎刚从地里回来,听到这话,直接笑喷了:“二狗,你做梦呢?” “人家苏晓兰是城里姑娘,长得跟朵似的,能嫁给你这泥腿子?” 李二狗梗著脖子:“咋不能?!这事可是陈野哥帮我撮合的!” “陈野?” 李老根和李大虎对视一眼,气势瞬间弱了半截。 最近几个月,李二狗跟著陈野干活,家里日子明显好过多了。 以前李二狗是家里最没出息的,现在反倒成了最能往家拿钱的。 现在在靠山屯,陈野的名字绝对比村长还管用。 二狗娘小心翼翼地问:“二狗,真是陈野要撮合你俩?可苏晓兰……她能愿意?” 李二狗心虚地別开眼,自然不能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那当然!你们明天去找媒婆就是了!” 李老根挠挠头,將信將疑:“行吧……明儿我去找刘媒婆问问。” 二狗娘一拍大腿:“哎哟!要真成了,咱家祖坟可算冒青烟了!” 她突然又愁眉苦脸:“可苏晓兰是城里姑娘,真能乐意嫁到咱这穷家破户?” “还有,彩礼得要多少啊……” 李二狗挠头:“彩礼……彩礼好说!” “野哥说了,让我先提亲,其他的他帮我想办法!” 李老根嘬了口旱菸,眯眼道:“行,明儿我就去刘媒婆,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得把这事儿办成了!” —— 第二天一早,李老根揣著五块钱,硬著头皮敲开了刘媒婆家的门。 刘媒婆正嗑瓜子呢,一听来意,瓜子皮“噗”地喷出来。 “啥?给你家李二狗说亲,对象还是苏晓兰?!” “老李头,你睡糊涂了吧?” 李老根赔著笑,把五块钱塞过去:“刘婶子,您受累跑一趟,成不成的,咱们尽力了就行……” 刘媒婆捏著钱,斜眼瞅他:“行吧,我可以走这一趟。” “不过丑话说前头,这事儿要是成了,你们家得再加五块谢媒钱!” “成!成!” 李大柱连连点头。“只要这事能成,钱好说。” 刘媒婆撇撇嘴,嘀咕著“癩蛤蟆想吃天鹅肉”,扭著腰往支青点去了。 —— 支青点院里,几个知青正晒著太阳嘮嗑,见刘媒婆扭著腰进来,纷纷抬头。 朱明远挑眉:“刘大嫂,您这是有啥事……” 王媒婆乾笑两声:“哎哟,朱知青,有事,而且是喜事。” “咱们村,有人托我来你们这说媒来了。” 其他几个知青,纷纷好奇地围过来。 “刘大嫂,您这是给谁说媒啊?”朱明远笑著问。 刘媒婆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我是替李二狗来说亲的,对象嘛……” 她硬著头皮说道,“是苏晓兰,苏知青。” “啥?!” 眾人齐刷刷瞪大眼睛,一个女知青手里的搪瓷缸子“咣当”掉地上,热水溅了一脚都忘了喊疼。 朱明远掏了掏耳朵:“刘大嫂,您再说一遍?谁跟谁?” 刘媒婆自己也觉得荒唐,乾笑道:“李二狗……求娶苏晓兰……” 支青点瞬间炸了锅—— “李二狗?就那个整天跟在陈野屁股后头傻乐的二愣子?” “他想娶苏晓兰?他是疯了吧!” “嘘!小点声!万一人家真成了呢……” “成个屁!癩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媒婆老脸通红,心里把李老根骂了八百遍,正想找个藉口溜走。 苏晓兰的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她脸色苍白,眼下掛著青黑,冷冷扫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刘媒婆身上。 “李二狗家请你来的?进来说吧。” 刘媒婆一愣,赶紧跟进去,心里直犯嘀咕——这架势,怎么像是早有准备? 难道这事,真有戏? —— 屋里,苏晓兰一杯水都懒得倒,直接开门见山:“李二狗家能出多少彩礼?” 刘媒婆噎住了:“这……一般咱们农村嫁娶,彩礼也就五十块左右……再扯几尺新布……” “一千。” 苏晓兰打断她,“我要一千彩礼!少一分都不行。” “多、多少?!” 刘媒婆差点从炕上滑下去,“苏知青,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李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千啊!咱们农村也没有这个数的彩礼!” “我可不是你们农村的!” 苏晓兰冷笑一声:“没有?那让他们找陈野借啊!他不是李二狗的好大哥吗?” 她手指死死掐著炕沿,心里恨毒了陈野——既然他非要逼她嫁,她就让李二狗倾家荡產! 刘媒婆擦擦汗:“这……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问。” 苏晓兰起身送客:“慢走不送。” 刘媒婆灰溜溜地出了门,心里直骂娘——这趟媒说得,里外不是人,一口水都没喝上! —— 刘媒婆一路小跑回李家,进门就嚷嚷:“了不得!苏晓兰真是狮子大开口,她说要一千块彩礼!” 李老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一千?!她咋不去抢?!” 二狗娘直接哭了:“二狗啊,这媳妇咱家娶不起啊!” 李二狗也懵了,结结巴巴道:“她、她怎么敢说要一千彩礼!” 刘媒婆撇嘴:“要我说,这事儿黄了算了!一千块?苏晓兰还真敢说,真把自己当仙女了啊?” 第135章 三人成虎 刘媒婆从李家出来,挎著布包一路小跑,路过村口大槐树时,被几个纳鞋底的婆娘拦住了。 “刘婶儿!慌慌张张的这是干啥去了?” 刘媒婆一跺脚:“哎哟,可別提了!” “今天去给李二狗说媒,支青点的苏晓兰张嘴就要一千块彩礼!” “李二狗?苏晓兰?” “彩礼一千块?” 几个婆娘手里的活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面面相覷,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咋会扯到一起的。 —— 不多时,李二狗提亲苏晓兰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刮遍了靠山屯。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跟在陈野屁股后头傻乐呵的李二狗,居然敢打城里女知青的主意! 更离谱的是,苏晓兰竟然没当场拒绝! 一时间,村里閒汉们蹲在墙根下嚼舌根,婆娘们凑在井台边嘀嘀咕咕—— “听说了没?李二狗找媒婆去支青点提亲了!对象是苏晓兰!” “啥?李二狗那个二愣子?他能娶到城里女知青?” “嘿,你还別不信!刘媒婆亲口说的,苏晓兰没有直接拒绝,就是彩礼要得狠!张口就要一千块彩礼!” “一千?!她疯了吧?老李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个数啊!” “嘖嘖,这城里姑娘就是金贵,一千块,可真是敢要啊!真当自己下面镶金……!” 她话说一半,感觉有些不好,就没有再说下去,可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比说出口还意味深长。 —— “野哥,我咋办啊……” 李二狗耷拉著脑袋蹲在陈野家院子里,感觉像是丟了魂一样。 他本来以为,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提亲也就是走个过场,谁知道苏晓兰张口就是要一千块彩礼! “一千块!她真敢要啊!” 李二狗抓狂地揪著头髮,“我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啊,她这不是存心噁心人吗?!” 徐凤娇冷笑著插嘴:“她这就是故意的!事到如今,她还不打算老实!” 陈野倒是淡定,蹲在磨盘上嗑瓜子:“急啥?她要真痛快的答应了,我才觉得有鬼呢。” 李二狗哭丧著脸:“野哥、我这几个月攒的钱,加上家里凑的,顶天了能凑出来一百五……” 他说著,声音越来越小。 陈野之前对他够意思了——工钱开得比县里工人还高,时不时还给发奖金,前阵子还送了自行车和新衣裳。 (请记住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靠山屯那个不羡慕他跟对了人! 现在让他开口借钱? 李二狗脸皮再厚也张不开这个嘴。 陈野挑眉:“你想借钱?” 李二狗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哪能再麻烦你!我就是不知道咋办了。” 徐凤娇冷哼一声:“凭啥惯著她?要我说,直接把她乾的丑事抖出去,看她还敢要这一千块彩礼不!” 李二狗一哆嗦:“別別別!凤娇姐,这事儿闹大了,我也没脸啊……” 陈野吐掉瓜子皮,突然咧嘴一笑:“都別急,二狗,我教你个招。” 他勾勾手指,李二狗赶紧凑过去。 陈野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李二狗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结结巴巴道:“这、这能行吗?” “苏晓兰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撕了我?” 徐凤娇好奇地凑过来:“你俩嘀咕啥呢?” 陈野冲她眨眨眼:“给苏晓兰一个『名正言顺』嫁人的理由。” 徐凤娇听完计划,“噗嗤”笑出声:“陈野,你也太缺德了!” 陈野耸肩:“我这也算是保全她名声了好吧?” “真要把她下药算计人的事说出去,那才是够她喝一壶的!” —— 接下来两天,李家再没派人去支青点。 苏晓兰坐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 “难道李二狗就这么放弃了?” “不可能!他和陈野关係这么好,借一千块钱应该不难!” 她本以为李二狗会急吼吼地找陈野借钱,或者乾脆闹上门来。 可村里静悄悄的,连个说閒话的都没有。 反倒是陈野家越发热闹——这两天已经开始张罗婚宴食材,大筐的猪肉、活鱼往院里抬,压根没把她这事放心上。 苏晓兰咬著嘴唇,心里突然有点慌。 她正胡思乱想,窗外突然飘来几个妇女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前阵子苏知青上山被毒蛇咬了!” “啊?啥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听说咬的地方……咳,听说好像是咬到屁股了……” “幸亏李二狗路过,硬是拿嘴帮她把毒吸出来的!” “哎哟!那不得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怪不得二狗敢去提亲!” “就是!结果苏知青倒好,不念救命之恩,反倒还想要一千块彩礼,忒没良心!” 苏晓兰“腾”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胡说八道!谁造的谣?!” 她猛地推开门,那几个婆娘嚇得一鬨而散。 可閒话就像长了腿,不到半天,全村都传遍了—— “苏晓兰被毒蛇咬了屁股,李二狗捨命相救,用嘴吸毒!”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她倒好,反咬一口要天价彩礼!” —— 苏晓兰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陈野!肯定是陈野搞的鬼!” “李二狗那个二愣子,想不出这种鬼点子!” 被蛇咬的谣言比春药好听多了,可也把她架在了火上烤—— 现在全村都认定李二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是再拒婚,敢提天价彩礼! 那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支青点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著几分曖昧,甚至有人直接问她—— “苏晓兰,听说你被毒蛇咬了?” “李二狗给你吸的毒?具体咬哪儿了啊?李二狗又是用啥姿势给你吸的毒?” 苏晓兰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没法反驳! 难道要她说,根本不是被蛇咬了,而是她给陈野下药,结果阴差阳错和李二狗滚到了一起? 她死死咬著嘴唇,心里恨毒了陈野—— 这谣言,肯定是他放出去的! “陈野……你够狠!” —— 此刻,陈野正蹲在自家院门口,笑眯眯地听李二狗匯报战果。 “野哥,现在全村都在议论!” 李二狗挠头,“可……这样是不是太损了?” 徐凤娇笑得直拍大腿:“陈野!你这招太损了!不过,我喜欢!就该这么治治她!” “现在全村人都以为苏晓兰被李二狗『救了,还用嘴帮她吸了毒』,她如果不嫁,以后也没脸见人了!” 陈野耸耸肩:“我这已经算给她留面子了好吧。” 李二狗小声问题:“野哥,那接下来咋办?” 陈野拍拍李二狗肩膀:“明天让你爹再去提亲,彩礼就按咱们村的规矩来。” 第136章 最后的体面 李二狗刚要走,陈野家院门突然被“砰”地推开。 苏晓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著衣角,指节泛白。 她的眼神死死盯著陈野,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野,你一定要逼死我才高兴吗?”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徐凤娇“唰”地站起身,眼神凌厉:“苏晓兰,你发什么疯?!” 陈野慢悠悠地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抬眼看向苏晓兰,语气平淡—— “我逼你?苏晓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眼神冷了下来。 “从头到尾,我有主动找过你一次吗?” “如果不是你自己作死,我现在甚至懒得跟你说一句话!” 苏晓兰胸口剧烈起伏,嘴唇颤抖:“你……你放谣言污衊我!” “现在全村都在传我被蛇咬了,还被李二狗……被他…” 她说不下去了,眼眶通红,羞愤交加。 陈野嗤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真相是什么?” “你敢当著全村人的面说,你根本没被蛇咬,而是自己吃了春药,还想算计我,结果阴差阳错跟李二狗滚到一起了?” 苏晓兰脸色瞬间惨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徐凤娇抱著胳膊冷笑:“苏晓兰,陈野给你编的藉口已经够体面了,你別给脸不要脸!” 苏晓兰猛地抬头,眼神怨毒地瞪向徐凤娇:“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 徐凤娇眉毛一挑,抄起旁边的猎枪就要上前:“你再骂一句试试?” 陈野一把拦住她,摇了摇头,隨后看向苏晓兰,语气冷淡—— “苏晓兰,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你自找的!” “你嫉妒凤娇,又看我现在赚了钱,所以想用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 “可惜,你棋差一招,最后坑的是你自己。” “苏晓兰,你摸著良心问问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能怪谁?” 李二狗站在一旁,手足无措:“野哥,晓兰,你们別吵了……” “闭嘴!” 苏晓兰猛地转头,红著眼瞪向李二狗,“轮不到你说话!”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陈野嗤笑:“苏晓兰,你冲二狗吼什么?他哪点配不上你?”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盯著苏晓兰。 “二狗勤快、踏实,跟著我干这几个月,挣得不比城里工人少。” “你呢?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二狗家里是穷了点,但他只要肯干,以后日子不会差。” 苏晓兰死死咬著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当然知道李二狗如今在靠山屯混得不算差,可……可她怎么能甘心?! 她本该是城里姑娘,本该嫁个有文化的体面人,现在却可能要一辈子困在这个穷山沟里,和一个乡下汉子过日子? “陈野……你根本不懂!” 她声音发抖,眼泪终於滚了下来。 “我家来信了……我嫂子早產,家里缺钱……我要是拿不出钱,我爹娘怎么办?!” 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狠狠摔在陈野身上。 陈野拿起来,扫了两眼,眉头皱了起来。 信上的內容很简单—— “晓兰,你嫂子早產,是个男孩!孩子体弱,住院销大,家里实在周转不开,你能不能寄点钱回来?” “你之前不是说在乡下过得不错吗?这次家里真的难,你想办法帮帮忙……” 整封信,没有一句关心她的话,全是伸手要钱。 陈野冷笑一声,把信递给徐凤娇:“你看看。” 徐凤娇接过来,快速扫了一遍,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你家里……就这么对你?” 她抬头看向苏晓兰,眼神复杂。 “你一个支青,下乡吃苦受累,家里不给你打钱就算了,还衝你要钱?” “他们脑子有病吧?!” 苏晓兰低著头,眼泪砸在地上,声音哽咽:“……反正,我现在,需要钱!” 陈野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一些。 “行,苏晓兰,我最后帮你一次。” 他转头看向李二狗—— “二狗,让你家凑一百块钱彩礼,我再给你一百,算我提前隨的份子钱。” “二百块的彩礼,十里八村都找不出几个,够体面了。” “至於一千块彩礼!不可能!” 李二狗瞪大眼睛:“野、野哥!这……这太多了吧?!” 陈野摆摆手:“这钱,苏晓兰愿意寄回家就寄,想留著过日子就留著。” 他看向苏晓兰,眼神警告—— “二百块钱彩礼,就当为了我二狗兄弟,算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但只此一次!” “苏晓兰,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好自为之!” “你要是再闹,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苏晓兰浑身一颤,抬头看向陈野,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陈野没再理她,转头对李二狗说道—— “明天让你爹再去提亲,把婚事定下来。” “没问题就直接领证,別拖。” 他顿了顿,看著苏晓兰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万一有了孩子,也是个麻烦。” 苏晓兰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攥著衣角。 她当然听懂了陈野的暗示——如果她怀孕了,这事就更没法收场了。 她死死咬著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踉踉蹌蹌地往外走,连那封信都忘了拿。 徐凤娇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嘆了口气,低头又看了看那封信,表情复杂。 “陈野,我虽然討厌她……但现在,倒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陈野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下乡支青,他家里张嘴闭嘴都是和她要钱,一家人,也都不是好东西!” 他看向李二狗,问道—— “二狗,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李二狗挠挠头,憨厚一笑:“野哥,我是笨,但不傻。”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苏晓兰再怎么说也是城里姑娘,长得漂亮,有文化……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我哪有机会娶她?”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语气认真—— “二狗,这次的事,你算是受我牵连。” “当然,也怪你自己贪吃,不等我说话,就把苏晓兰送的糕点吞了。” 李二狗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陈野继续说道—— “但事已至此,撮合你们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顿了顿,眼神严肃起来—— “记住,她以后要是老实和你过日子,你也別亏待她。” “她要是敢闹什么么蛾子……你也別让她欺负了!” 李二狗重重点头:“野哥,你放心!我李二狗虽然没本事,但也不是软柿子!” 徐凤娇“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了吧,就你这憨样,苏晓兰要是真闹起来,你能治得住她?” 李二狗挠头傻笑:“不是还有野哥嘛……” 陈野翻了个白眼:“滚蛋!自己的媳妇自己管!” 第137章 两辈子、头一回 一大早,刘媒婆挎著布包,磨磨蹭蹭地往支青点走,嘴里还嘀嘀咕咕—— “老李家这是魔怔了?” “非让我再跑一趟!二百块钱彩礼,苏晓兰能答应吗?!” 她刚走到支青点门口,苏晓兰已经站在那儿等她了,脸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刘媒婆一愣,乾笑道:“苏、苏知青,李家托我再来问问……说彩礼可以给二百!” “知道了,回去告诉他们,我嫁!”苏晓兰直接打断她,声音冷冰冰的。 刘媒婆张大了嘴,手里的帕子差点掉地上:“啊?真、真答应了?” 苏晓兰扯了扯嘴角:“怎么,嫌我要少了?” 刘媒婆赶紧摆手:“哪能啊!就是……就是没想到您这么痛快!” 她心里直犯嘀咕—— 这苏晓兰前两天还一副寧死不从的架势,今天咋就转性了? 难得外面传的都是真的?苏晓兰被毒蛇咬了屁股? 然后被李二狗给救了? 可苏晓兰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屋,“砰”地关上门,留下刘媒婆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得,又是一口水没喝上。 这门亲事,说的也是邪门了! —— 李二狗家一听苏晓兰鬆口了,乐得差点放鞭炮。 李老根搓著手,在屋里转来转去:“二狗!赶紧的!去镇上开证明!今天就领证!” 二狗娘抹著眼泪:“哎哟,我儿子真有出息,娶了个城里姑娘!” 李大虎酸溜溜地插嘴:“爹,您可別高兴太早,苏晓兰毕竟是城里人,以后指不定怎么样……” “闭嘴!” 李老根瞪眼,“人家肯嫁给你弟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当天上午,李二狗穿著陈野送他的那套新衣裳,忐忑地等在支青点门口。 苏晓兰慢吞吞走出来,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镇上走,全程零交流。 公社办事员抬头看了看他俩:“自愿结婚?” 李二狗点头如捣蒜:“自愿!绝对自愿!” 苏晓兰面无表情:“嗯。” 办事员狐疑地瞅了苏晓兰一眼,又確认了一遍:“姑娘,你真是自愿的?” 苏晓兰扯出一抹假笑:“同志,您看我像被逼的吗?” 办事员被她那眼神盯得后背发凉,赶紧盖章:“行、行,祝你们百年好合……” —— 虽然家里穷,但是李二狗的父母对待李二狗和苏晓兰的婚事,也算尽心尽力了。 当天中午,四桌还算不错的酒席就安排上了,挤得小院里面满满当当。 支青点的人全来了,一个个表情微妙——谁能想到,曾经眼高於顶的苏晓兰,真成了靠山屯的媳妇? 朱明远端著酒杯,小声嘀咕:“苏晓兰这是认命了?” 王丽娟嘆气:“或许吧……她家里不是缺钱吗?” “他家里人也不是东西,给她一个下乡的女儿要钱!” 酒席上,李老根红光满面,挨桌敬酒:“感谢大伙儿来捧场!我家二狗有福气,娶了个城里姑娘!” 村里人嘴上道贺,心里却犯嘀咕—— “苏晓兰真就嫁给二狗了?” “不是说李二狗救过她命吗!这恩情大过天!俩人结婚也算合理!” “二百块彩礼啊!老李家可真捨得!也算对的起苏晓兰城里人的身份了!” 苏晓兰坐在主桌,筷子都没动几下。 李二狗小心翼翼给她夹了块肉:“晓兰,你尝尝,我娘燉了一上午……” 苏晓兰冷眼一扫,李二狗手一抖,肉“啪嗒”掉桌上。 二狗娘赶紧打圆场:“哎哟,新媳妇害羞呢!二狗,你別瞎殷勤!” —— 酒过三巡,村里几个婶子凑到苏晓兰跟前,笑得满脸褶子—— “晓兰啊,二狗虽然憨了点,但人实在!” “就是!救命之恩,这可是天定的缘分!” “你俩往后好好过日子,准能红火!” 苏晓兰儘量想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机械的笑脸相迎。 她扫了一眼满院子的笑脸,突然觉得荒谬—— 几天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城里知青,现在却成了“知恩图报”的乡村媳妇? 李二狗凑过来,憨憨地问:“晓兰,你累不?要不先回屋歇一会?” 苏晓兰冷笑:“怎么,怕我跑了?” 李二狗一噎,挠头傻笑:“哪能啊……我就是怕你累著。” 旁边几个婶子捂嘴笑:“哎哟,二狗知道疼媳妇了!” —— 酒席散后,王丽娟帮苏晓兰收拾行李。 支青点的箱子、被褥,还有那几件城里带来的衣裳,全都捆成了包袱。 王丽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晓兰,你……真要住到李家去?” 苏晓兰叠衣服的手一顿,头也不抬:“不然呢?证都领了。” 王丽娟抿了抿嘴:“你后悔吗……” “后悔?” 苏晓兰突然笑了,“我还有资格后悔吗?” 王丽娟嘆息一声,没再说话。 门外,李二狗探头探脑:“晓兰,收拾好了吗?我来帮你拿……” 苏晓兰拎起包袱,头也不回地走出门,连句“再见”都没跟支青点的人说。 —— 看著苏晓兰的背影,朱明远咂舌:“真就这么嫁了?” 黄芳的床铺空著,另一个女知青小声道:“你们说……她是不是有啥把柄落李二狗手里了?不然为啥这么急?” 眾人面面相覷,突然觉得这解释合理极了! 王丽娟皱眉:“別瞎说!可能真的是因为,李二狗救了她吧……” “而且,二百块彩礼不算少了。” —— 参加完李二狗的结婚酒席,陈野蹲在自家院子里,莫名有点恍惚。 徐凤娇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发什么呆呢?” 陈野一个趔趄,差点栽进菜地里:“媳妇儿!你谋杀亲夫啊?” 徐凤娇哼了一声:“谁让你跟个傻子样发呆?咋的,看李二狗结婚,羡慕了?” 陈野拍拍屁股站起来,突然嘆了口气:“凤娇,你说……结婚到底啥感觉?” 徐凤娇一愣,耳根子悄悄红了:“你、你问我?我哪知道!” 陈野挠头:“后天就是咱俩结婚的日子了。我两辈子这还是头一回……” 徐凤娇一愣:“啥两辈子?” 陈野赶紧改口:“啊,我是说,咱俩这婚事,我盼了半辈子了!” 徐凤娇“呸”了一声,“你现在,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她说完扭头就走,可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 徐家院子里,徐老蔫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著旱菸。 隨著陈野和徐凤娇婚期越来越近,最近他好像有些魂不守舍。 徐凤娇走过去,踢了踢他脚边的石子:“爹,你这两天咋了?魂不守舍的。” 徐老蔫闷头抽菸,没吭声。 徐凤娇蹲下来,直视她爹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说我的身世?” “想说我不是你亲生的?” 徐老蔫手一抖,菸灰掉在鞋面上,烫了个小洞。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凤娇,你……你说啥?” 第138章 身世之谜 徐凤娇蹲在徐老蔫跟前,手指无意识地拨弄著地上的石子,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爹,我早就知道了。” 徐老蔫捏著旱菸杆的手一抖,烟锅里的火星子“啪”地溅出来,烫得他一个激灵。 “知、知道啥?”他嗓子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徐凤娇抬起头,眼睛亮得嚇人:“知道我不是您亲生的。” “我长得跟您不像,跟哥不像,跟娘……也不像……”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而且,十年前娘走的那晚,你喝醉了,抱著我和哥哭得不行……还说了很多醉话……”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了。” 徐老蔫手里的烟杆“咣当”掉地上,一张老脸霎时惨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个乾巴巴的音儿:“那……这些年你咋不问我?” “问你干啥?” 徐凤娇突然笑了,伸手捡起烟杆塞回他手里。 “你们对我比对我哥还好,从小到大,我没受过半点委屈。” “小时候我哥偷吃块都要挨揍,我掀了房顶你都不捨得骂一句。” “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亲爹亲妈。” 徐老蔫眼眶一下子红了,粗糙的手指摩挲著烟杆,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就不想知道亲生爹妈是谁?” 院子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风声,徐凤娇揪著衣角的手紧了紧。 “想啊,” 她突然抬头,眼圈泛红。 “可娘走了以后,看你一天比一天显老,我就问不出口了。” “再说了,你一直都说咱家是逃难来的靠山屯。” “我猜要么是我亲生父母把扔了我,你路上捡著了。要么……” 徐凤娇喉咙动了动,有些颤抖的说道。 “要么就是他们遇著难处了,不得已把我託付给你了。” 徐老蔫猛地抓住闺女的手:“娇啊,你爹妈不是狠心人!” 他哆嗦起身,片刻后从房间取出个蓝布包,层层揭开—— 里头是张泛黄的一封信,破碎的不成样子,字跡也早已模糊。 “十九年前,我带著你娘和大牛在省城討生活。那个时候你娘病得厉害,大牛也才一岁多,可我连抓药的钱都凑不齐……” “那天在医院,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帮我们垫了药钱。” “几天后,他突然抱著个裹在蓝绸里的女娃娃来找我,浑身是血。” 徐凤娇呼吸一滯。 “他说“大兄弟,求你带著我闺女走”,还塞给我五十块钱和一封信。” 徐老蔫喉结滚动,“我刚接过孩子,还没来的及问什么,他就慌慌张张离开了……” “后来呢?”徐凤娇嗓子发紧。 “后来……” 徐老蔫抹了把脸,“我不知道你亲生父母遇到了啥难处,但也知道肯定不是我可以掺和的事情。” “我带你和你娘、你哥连夜坐驴车往北跑,几经周折,最终在靠山屯扎了根。” “至於这封信……” 他懊恼地捶了下膝盖:“这封信路上被雨淋湿了,也没留下几个能看的字……” “我也只知道,你亲生父亲应该姓彭。” 徐凤娇盯著那张烂纸片,突然“噗嗤”笑了:“就这?我还当是多大的秘密!” 她一把挽住徐老蔫的胳膊:“管他姓彭还是姓徐,横竖你就是我爹!” “后天我就出嫁了,你要敢哭丧著脸,陈野还以为你嫌他穷呢!“ 徐老蔫被闺女晃得踉蹌,也跟著咧嘴傻笑:“那不能!野子现在出息著呢,五间大瓦房,电视机洗衣机……” “得,又来了!” 徐凤娇翻个白眼,“赶紧去做饭,我都饿了,今天我想吃您做的饭了!“ —— 灶房里传来“咣当”一声——徐大牛手里的水瓢掉进了水缸。 “哥!你啥时候躲那偷听的!”徐凤娇扭头吼了一嗓子。 徐大牛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打水……不是故意偷听……”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妹、妹啊,你真不是我亲妹?” “放屁!” 徐凤娇抓起一把瓜子砸过去,“你敢不认我?” “认!认!啥时候你都是我亲妹!” 徐大牛赶紧摆手,突然又挠挠头,“那啥……其实我早就觉得你长得忒好看了,不像咱家人……” “滚蛋!” 徐凤娇笑骂著踹了他一脚。 —— 夜深人静,徐凤娇躺在炕上盯著房顶发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眼——这双眼睛,会是像那个素未谋面的“彭”姓男人吗? 窗户纸被风吹得哗啦响,月光漏进来,照在枕边那个蓝布包还那封破的不成样子的信上。 她突然伸手抓过来,死死按在胸口。 “姓彭是吧……” 她盯著房梁喃喃,“你们还活著吗……一定不要出事啊……” —— 第二天天刚亮,陈野就溜到了徐凤娇家里。 “这么早找我干啥?” 徐凤娇繫著扣子出来,眼睛还有点肿。 “今天去领证啊!” 陈野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领完证,咱去县里照相馆拍结婚照!” 徐凤娇愣了下:“照、照相?” “那可不,多拍几张,留到以后看。” 陈野得意地抖开布包,里面是两套崭新的白衬衫,“我特意买的,拍照的时候穿上绝对精神!” —— 拖拉机上,陈野把著方向盘,偷瞄身旁的徐凤娇。 “看路!” 徐凤娇踹他一脚,“眼珠子往哪儿瞟呢?” 陈野嬉皮笑脸:“看我媳妇儿好看唄!” “德行!成天油嘴滑舌。” 徐凤娇別过脸,嘴角却翘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她沉默片刻:“我亲爹可能姓彭,应该在省城,就是不知道,还活著没……” 拖拉机猛地一顛,差点衝进沟里。 陈野手忙脚乱稳住车,声音都变了调:“啥?你不是徐叔亲生的?” “嗯。” 徐凤娇望著远处山樑,“我爹说当年……” 她三言两语说完了曾经的那些事情,陈野沉默了半天没吱声。 “咋的?嫌弃我了?”徐凤娇眯起眼。 “嘖!我嫌弃这干啥。” 陈野突然一打方向盘,“这两天是没时间了,等办完酒席,咱们去省城转转!!” “去省城干啥?” 徐凤娇瞪了他一眼,“我可没说要去找他们。” 陈野笑笑:“找不找都无所谓,等有时间了,咱们去一趟,就当咱俩去省城玩了。” —— 县城照相馆,老师傅推著老镜直咂嘴:“结婚照?要彩色的得加钱啊!” “就要彩色的!” 陈野掏出几张大团结拍在柜檯上,“多拍几张!都要最大的相框!” 徐凤娇笑写拧他胳膊:“你就得瑟吧!” 陈野无所谓的笑道:“不差这点钱!今天想拍几张,就拍几张!” 第139章 结婚照 照相馆的老式镁光灯“咔嚓”一闪,刺得徐凤娇眯了眯眼。 “同志,再靠近点!新郎官別僵著,搂著媳妇儿腰啊!” 老师傅从黑布罩子里探出头,恨铁不成钢地指挥。 陈野“嘿”了一声,手臂一伸,直接把徐凤娇揽到怀里。 “你干啥!”徐凤娇耳根一红,手肘往后一顶。 “结婚照相嘛,得喜庆!” 陈野齜牙咧嘴地挨了一下,手却没松,“师傅,再来一张!” 徐凤娇瞪他,可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镜头定格—— 她穿著崭新的白衬衫,头髮难得梳得整齐,陈野咧著嘴笑得像个二傻子,两人背后是印著“囍”字的红色幕布。 “彩照加急三天就能好,一共八块六。”老师傅拨著算盘。 陈野掏钱痛快:“再来两张单人照!” 徐凤娇拽他袖子:“浪费这钱干啥?” “留著以后看啊,” 陈野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等咱俩老了,坐炕上翻照片,我就能笑话你——瞧你当年凶的,照相还瞪我……” 徐凤娇“噗嗤”乐了,踹他一脚:“谁要跟你一起坐炕上!” 可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橱窗里掛的几张样品结婚照,是西方婚纱的样式。 徐凤娇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好奇和羡慕。 陈野顺著她目光望去,知道她应该是有些喜欢,可惜县城並没有现成的婚纱。 “省城的照相馆肯定更大,应该也有这些新潮的婚纱,你要是喜欢,等咱们去的时候,再拍一套咋样?” 徐凤娇脚步一顿,语气淡了下来:“再说吧。” 她快步往前走,陈野望著她背影,心里嘆气—— 这丫头嘴上硬,可到底还是有些惦记那对“彭”姓夫妻。 可十几年过去,单凭一个“彭”姓去省城寻人,无异於大海捞针。 更何况…… 徐凤娇的亲爹,十几年前就能隨手帮人垫付药费,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年头,局势还不是很明朗,身份越不简单,越容易牵扯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 出了照相馆,陈野捏著取相单,得意道:“等过两天来取,到时候咱家墙上掛一张,再给徐叔……” “你少嘚瑟!” 陈野咧嘴一笑,突然凑近她耳边:“媳妇儿,你是不是特稀罕我?” “滚!” 徐凤娇耳根一红,扭头就走,“谁稀罕你!” 陈野三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走,逛街去!今天你想买啥咱就就买啥!” 徐凤娇挣了挣,没挣开,哼了一声:“你说的啊,別到时候心疼钱!” “心疼啥?你男人现在穷得就剩钱了!”陈野拍著胸脯,故意学李二狗的憨样。 徐凤娇终於绷不住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明晃晃的。 —— 百货大楼里人挤人,徐凤娇攥著陈野列的清单,一样样核对—— 喜、菸酒、鞭炮…… 陈野推著购物车跟在后头,时不时往车里扔点计划外的“稀罕货”—— “凤娇,这雪膏香得很,给你来两盒!” “这毛衣针要不要?我瞧王婶织毛衣挺顺手,冬天就別进林子打猎了,学学织毛衣也不错……” 徐凤娇回头瞪他:“买这么多没用的干啥?你钱多烧得慌?” 陈野笑嘻嘻地又往车里塞了包奶:“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不得可劲儿造?” 旁边售货员捂嘴笑:“同志,你男人真疼你。” 徐凤娇脸一热,低头猛走,却悄悄把陈野乱拿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 毛衣针放回去,雪膏和奶、菸酒、鞭炮都留下,她才不喜欢这些针线活。 —— 拖拉机“突突突”地往靠山屯开,冷风呼呼地往领口里钻。 徐凤娇裹紧了袄,缩在陈野身旁,车斗里堆满了今天买的东西—— 陈野瞥了她一眼,见她盯著远处的山发呆。 “冷吗?”他大声问。 徐凤娇回神,白了他一眼:“废话!这破天,风跟刀子似的!” 陈野咧嘴一笑,单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她:“捂捂手!” 徐凤娇接住,热乎乎的——是国营饭店送的肉包子,还冒著热气。 “算你有点良心。” 她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你今天咋还想著发那么多喜帖?通知一声不行吗?” 陈野满不在乎:“不差这些钱。郑院长、唐队长他们,没少帮衬咱。” “尤其是这山货生意,没有郑卫东的条子,还真做不到现在,请他们总得正式些。” 徐凤娇轻哼一声:“你倒是会来事儿……哎,陆师傅真不来?” “他走不开。” 陈野耸肩,“国营饭店离了他得乱套!不过我也给他送了喜,喜烟。” 徐凤娇嗤笑:“陆师傅是不是还惦记著,让你给他猎一头熊的事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一阵灰。 —— 拖拉机驶入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半大孩子蹲著玩石子,见车来了,一窝蜂衝上来—— “野哥!买啥好吃的了?” 陈野抓起一把撒出去:“明天都来吃席!管饱!” 孩子们欢呼著抢,有个七八岁小丫头仰著脸问:“野哥,新娘子是不是凤娇姐啊?” 陈野乐了:“当然是你凤娇姐,不然还能是你小丫头片子啊?” 小丫头撇嘴:“我娘说凤娇姐凶得很,你以后肯定要挨揍!” 徐凤娇从车上跳下来,作势要拧她耳朵:“小丫头片子,你说谁凶那!” 孩子们尖叫著散开,笑声在暮色里飘出老远。 —— 陈野家门里,帮忙的人还没散去,明天需要的食材也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 陈母正指挥人搬桌子,见他们回来,忙迎上来:“咋才回来?吃晚饭了没!” 陈野跳下车,把东西一件件往下搬:“娘,郑院长,唐队长、虎爷……他们明天都来,得多备两桌。” 陈母喜得直搓手:“哎哟,这可是大事儿!那咱还需要多准备啥吗” 徐凤娇拎著暖水瓶过来:“大娘,別忙了,已经准备的够多了,城里的酒席也不见得比咱的好!” 陈母拉著她的手,眼眶突然红了:“凤娇啊,明天过后,你就真是我闺女了……” 徐凤娇鼻子一酸,別过脸:“我早就把您当娘了。” “哎,我闺女说的对!陈野这臭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你,娘帮你收拾他!” 陈野假装没看见,扭头冲院里喊:“二狗!强子!过来搬东西!” 李二狗笑呵呵跑出来,:“野哥!东西我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绝对不出乱子。” 陈野拍拍他肩:“行啊,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勤快多了!” 李二狗憨笑,凑过来低声道:“我媳妇……咳,她说明天也过来帮忙。” 陈野挑眉:“哟,转性了?” 李二狗挠头:“她这两天老实多了,就是……不太爱说话。” “行,只要她不惹事,愿意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不会为难她的。” 第140章 喜结连理 靠山屯的夜静得能听见风声,陈野家院子里的大红灯笼却亮得晃眼。 帮忙的人早散了,只剩陈母还蹲在灶房门口,一遍遍数著明天要用的碗筷—— 明明数了三遍,又怕记错,非得再摸一遍才踏实。 “娘,別忙了,赶紧睡吧。” 陈母抬头,眼眶红红的:“野子,娘高兴……就是怕明儿个忙中出错,委屈了凤娇……” “能出啥错?” 陈野蹲下来,顺手把她掉落的银丝別回耳后。 “您就放心吧,啥都准备的妥了。您就等著当婆婆吧!” 陈母“噗嗤”乐了,拍他一下:“你呀,越来越贫嘴了!” 可笑著笑著,眼泪突然掉下来,“要是你爹能看见就好了……” 陈野喉头一哽,仰头看了看天—— 他很少会去想穿越前的世界,想的多了,也只能徒增烦恼。 但这时,他也难免会想到,另一个世界的爸妈,这会儿会不会想起他? 好在,家里还有哥哥,还有妹妹,二老不至於孤单。 他低头,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爸妈,儿子明天要娶媳妇了……” ”她脾气有些暴,但心肠热,对我好,对我娘也好。” “您二老別惦记……” 夜风卷著枯叶擦过门槛,像是谁嘆了口气。 —— “噼里啪啦——” 天刚蒙蒙亮,鞭炮声就炸醒了靠山屯。 陈野一个激灵从炕上弹起来,窗外李二狗扯著嗓子嚎:“野哥!太阳晒屁股了!新娘子该等急了!” “催啥呢!” 陈野笑骂著套上崭新的蓝布褂子,一开门就被冷风呛得咳嗽—— 嚯,十一月中旬的老北风,颳得人脸皮生疼! 院门口早挤满了人:李二狗捧著红绸,陈强扛著鞭炮,连李书华都穿了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陈野,赶紧的!误了吉时徐大牛该拎著猎枪堵门了!” “他敢!” 陈野咧嘴一笑,抓过红绸往胸前一掛,“咱们走著!” —— 二十多分钟的路,硬是被这群人走出了十里红妆的架势—— 李二狗在前头撒,村里的娃子们尖叫著疯抢; 陈强和几个小伙儿轮番点鞭炮,炸得路边的狗嗷嗷乱窜; 连王丽娟都挎著篮子,给看热闹的婶子们分瓜子。 “野哥,你这排场,比县长儿子结婚还气派!”李二狗回头嚷嚷。 “这还叫气派?如果可以,我还想弄来八抬大轿,那才叫气派!” 陈野撇撇嘴无奈说道,他倒是真是找,只不过,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到。 —— 徐家院门近在眼前——两扇木门关得严实,门楣上红绸扎的球让风颳得直晃悠。 “新娘子!开门嘍!” 李二狗刚嚎一嗓子,门缝里“嗖”地飞出一把扫帚,砸得他抱头鼠窜。 门內传来徐大牛憨厚的声音:“想接亲?先塞红包!” 陈野从兜里摸出早就备好的红纸包,顺著门缝塞进去:“大舅哥,通融通融?” 里头一阵窸窣,接著是徐大牛结结巴巴的惊呼:“一百……一百块钱!好像还行……” “傻小子!这点钱就把你妹卖啦?” 徐老蔫的骂声传来,门却“吱呀”开了一条缝。 陈野趁机挤进去,一抬眼就愣在了当场—— 徐凤娇穿著大红袄站在堂屋正中,头髮梳成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辫,辫梢还繫著红头绳。 没涂脂抹粉,可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衬得满屋喜字都黯然失色。 “看啥看!不认识了呀。” 徐凤娇被他盯得耳根发烫。 陈野回神,笑得像个二傻子:“媳妇儿,你今天真好看。” 满院鬨笑中,徐老蔫突然別过脸,用袖子狠狠擦了把眼睛。 —— “新娘子出门嘍——” 陈野蹲下身,反手拍了拍自己后背:“上来!” 徐凤娇瞪眼:“我自己能走!” “少废话!” 陈野扭头,压低声音,“你背过我两回,这次换我背你。” 徐凤娇咬了咬唇,终於趴上去。 陈野一使劲站起来,掌心隔著袄触到她的腿弯,软乎乎的,还带著皂角香。 “哟,新娘子轻得很!野哥你是不是饿著人家了?”李二狗起鬨。 陈野笑骂:“滚蛋!我媳妇这叫苗条!” 徐凤娇掐他肩膀:“谁是你媳妇!还没拜堂呢!” 鞭炮声再次炸响,陈野背著她一步步往家走。 身后跟著全村的男女老少,撒的、放炮的、唱喜歌的,热闹得像要把寒冬掀个底朝天。 徐凤娇伏在他背上,突然轻声说:“陈野,我有点怕。” “怕啥?” “怕……这好日子是假的。” 她的呼吸扫在他耳畔,痒痒的,“就像做梦一样。” 陈野手臂紧了紧:“傻不傻?往后、天天都是好日子!” —— 陈野家院里院外摆满了桌子,二十五桌酒席从堂屋一路排到院门外。 靠山屯每家每户基本都有人来了,有的一家还来了不止一个人。 大姐一家早早就来了。 两位舅舅带著几个表哥也来了。 爷爷奶奶。 二叔三叔两家也都来了,最近两家都很老实,大喜的日子,陈野也懒得多说什么。 唐队长带著几个便衣公安蹲在角落嗑瓜子,见新人进门,笑著扬手:“陈野!你小子今天精神的很啊!” 郑院长一家子坐在主桌,小孙子正偷摸往兜里塞,被李玉芬拍了下手:“少吃点!” 虎爷带著他的几个兄弟,笑呵呵的坐在一起,就像一群普通的汉子,只不过那气势,看起来又不像普通人。 —— “吉时到——” 李书华临时客串司仪,嗓子喊得劈了叉:“一拜天地!”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朝著远处行礼。 “二拜高堂!” 陈母抹著泪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空著的椅子摆著陈父的牌位。 徐老蔫板著脸,可手抖得连茶碗都端不稳。 “夫妻对拜!” 陈野刚弯腰,徐凤娇突然“哎哟”一声——俩人脑门结结实实撞一块儿了! “笨死你算了!”徐凤娇揉著额头骂。 陈野傻笑:“嘿嘿,撞得好!这下你脑子里全是我了!” 满院哄堂大笑,连苏晓兰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隨机又闪过一丝失落…… —— 酒席吃村里人满嘴流油,硬菜一道接一道往上端: 红烧肉油亮亮地堆成小山,野鸡汤飘著金黄油,整条鲤鱼浇著酱汁,连炒白菜都用了猪油渣,香得人舌头都要吞下去。 唐队长喝得脸红脖子粗,搂著陈野肩膀嘀咕:“你小子……嗝……当初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你不是池中物!” 郑卫东的爱人抱著儿子凑过来:“陈野,天冷了,你那山货生意还做吗……” “放心!我提前就存了一些,纺织厂绝对供应的上!” 陈野拍胸脯保证,扭头看见徐凤娇正被一群婶子围著灌米酒,脸蛋红得像擦了胭脂。 虎爷醉醺醺地塞来个红包:“拿著!想当年,老子……老子结婚都没这么阔气!” 第141章 洞房花烛夜 酒席吃的差不多了,唐队长喝得满脸通红,走路都打晃,被两个便衣公安架著往外走,嘴里还嚷嚷著—— “陈野!你小子……嗝……够意思!这酒……够劲儿!” “我给你小子讲啊……嗝……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徐凤娇妹子,老子第一个銬了你!” 陈野哭笑不得:“唐队,您这喝得也太多了,要不我让人送您回去?” “送啥送!老子……嗝……自己会走!” 唐队长一挥手,差点把自己甩个趔趄,旁边的公安赶紧扶稳他。 旁边的小王赶紧打圆场:“陈野,別管他了,我们送他回去。” 唐队长爱人也过来扶住他,对著陈野说道:“你別管了,老唐今天这是喝高兴了。” 郑院长一家倒是清醒得很。 临走前,郑卫东拍了拍陈野肩膀,低声道:“有时间到我那走一趟,我给你准备点工业卷,你们小两口刚成家,缺的东西多。” 陈野也没託辞,咧嘴一笑:“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郑院长也是笑眯眯的叮嘱。“小陈啊,往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事要更加稳重。” “郑院长您放心,” 陈野点头,“我这人最老实了,绝对不惹事。” 虎爷在一旁听见,差点直接笑喷:“你小子老实?老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滑头!” “不过,今天你这席面的排场,绝对够阔气!” 陈野笑道:“虎爷,您老要是再结婚,排场绝对比我这大!” 虎爷哈哈大笑:“滚蛋!你个混球小子,老子都多大岁数了!” 眾人说笑著各自散去,陈野站在门口,看著一辆辆车驶离,这才鬆了口气。 —— 送走贵客,陈野又忙著招呼亲戚。 大姐一家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大姐夫张建军喝得满脸通红,嘴里念叨著:“野子这酒席办得……十里八乡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大姐陈梅笑道:“那可不,我弟现在可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 院子里,几个婶子收拾碗筷,见陈野回来,赶紧招手—— “野子,快来帮忙!这么多剩菜,咋处理?” 陈野扫了一眼——之前怕食材不够,都准备的有多出来的。 就完好的食材都还有一些,更別提桌上的剩菜了。 “姐,让乡亲们打包带回去吧,都是好东西,別浪费了。” 陈梅点头:“行,我这就安排。” 她转身吆喝了一嗓子,“各位婶子,还没吃够的,自己拿碗来装!带回家给娃们解解馋!”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哎哟!那可太好了!” “野子就是大方!这红烧肉可香著呢!” “我家那口子今天没来,正好给他带点回去尝尝!” 几个婶子乐呵呵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碗盆,你一勺我一勺地分了起来。 嘴里还不停的说著好听的话。 “凤娇啊,你家这饭菜做的可真香,陈野以后有口福了!” 徐凤娇被夸得耳根发红,小声嘀咕:“夸我干啥,这席又不是我做的……” 陈野凑过去,贱兮兮道:“没事,以后你做的饭再难吃,我也能咽下去。” 徐凤娇抬脚就踹:“滚!谁要给你做饭!” —— 等大部分人都散了,院子里还剩下几个关係不错的,李二狗、李书华、陈强…… 几人喝得微醺,凑在一块儿起鬨—— “野哥!该闹洞房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新娘子平时凶的很,今天必须得治治她!” 徐凤娇一听,眉毛一竖,直接从门后抄起猎枪,往桌上一拍—— “来,谁想闹?我今天陪你们好好『闹闹』!” 眾人瞬间安静如鸡。 李二狗咽了咽口水,乾笑道:“那啥……我就是开个玩笑……” 李书华也赶紧起身:“对对对,我就不和你们小辈闹了,不合適……” 陈野憋著笑,搂住徐凤娇的肩膀,冲几人摆摆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我媳妇这暴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眾人一鬨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徐凤娇冷哼一声,把猎枪放回去,嘀咕道:“一群怂包!” 陈野凑过去,笑嘻嘻道:“还是我媳妇厉害,一枪镇压全场!” 徐凤娇白他一眼:“少贫,赶紧收拾,累死了。” —— 按村里的风俗,结婚当天得找个男孩“滚床”,寓意早生贵子。 李二狗不知道从哪儿拽来个小男孩,笑嘻嘻地推上床:“来来来,滚一滚,明年野哥就能抱大胖小子!” 小男孩懵懵懂懂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陈野看著,突然灵机一动,冲门外喊了一嗓子:“小丫!你也来滚一滚!” 小丫闻言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好奇道:“舅舅,我是女娃娃,我也能“滚床”吗?” 陈野笑道:“谁说的女娃娃不能“滚床”,说不准还能生个龙凤胎呢!” 小丫高兴地爬上床,学著刚才小男孩的样子滚了两圈,奶声奶气道:“凤娇姨,你要生个小妹妹陪我玩呀!” 徐凤娇脸一红,伸手捏了捏小丫的脸蛋:“人小鬼大!” 眾人又是一阵笑。 ——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天已经擦黑了。 大姐一家也回去了,陈母特意给两人留了饭,笑眯眯道:“忙了一天,你俩肯定没吃好,赶紧垫垫肚子。” 陈野接过碗,笑道:“娘,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著吧。” 陈母点点头,又看了徐凤娇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著摇摇头,回自己屋了。 徐凤娇饿坏了,端起碗就扒拉了两口饭,含糊道:“娘刚才那眼神啥意思?” 陈野夹了块肉塞她碗里,笑道:“还能啥意思?盼著明天就抱孙子唄!” 徐凤娇呛了一下,瞪他:“你想得美!怎么可能这么快!老母猪也不能一晚上就生崽啊!” 陈野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可啥都没说,是你自己想的。” 徐凤娇气得踹他一脚,但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 吃完饭,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 徐凤娇伸了个懒腰,嘀咕道:“累死了,结个婚比打猎还累。” 陈野凑过去,帮她捏了捏肩膀,低声道:“那……现在,咱们歇著?” 徐凤娇耳根一热,拍开他逐渐不老实的手:“少动手动脚的!” “你先……先去把门关好!” 陈野也不恼,起身去关门,等关好门,他衝著徐凤娇嘿嘿一笑。 “媳妇,该睡觉了……” 夜风凉颼颼的,吹得红烛晃了晃,映得满屋喜气。 —— 第142章 新婚燕尔 红烛燃尽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陈野两辈子头一回开荤,激动的跟头饿狼似的。 要不是徐凤娇实在受不了了,踹了他两脚,他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你属驴的啊?!”徐凤娇裹著被子,嗓子都喊哑了。 陈野嘿嘿一笑,凑过去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媳妇儿,我这是疼你……” “疼个屁!” 徐凤娇一脚把他蹬开,“今晚你再欺负我,明天你就睡仓库去!” 陈野死皮赖脸地又贴上去,手刚摸到她的腰,就被一巴掌拍开。 徐凤娇迷迷糊糊又踹了陈野一脚:“你就是个牲口……再折腾天都亮了……” 陈野叼著她耳垂含糊道:“天亮了怕啥,又不用你去上工。” 说著手就往徐凤娇身上摸。 “滚蛋!” 徐凤娇一肘子顶开他,裹著被子滚到炕角,“今晚不许再折腾了!我腰都快断了!” 陈野腆著脸凑过去:“媳妇儿,你男人两辈子才第一次开荤……” “啥两辈子?”徐凤娇一愣。 陈野后背一凉,赶紧打哈哈:“我是说盼这晚盼了两辈子还多!” 徐凤娇踹他一脚:“一天天就会胡说八道。炉子都快灭了,赶紧添煤去!” “添完煤!给我老老实实睡觉!” —— 清晨,外头竟然飘起了细碎的雪,风颳得窗欞“咯吱”做响。 炉子里的煤块烧了一夜,这会儿只剩点余温。 陈野轻手轻脚爬起来,刚往炉子里添了新煤,就听见身后徐凤娇迷迷糊糊的声音—— “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 陈野回头,瞧见她露在被子外头的一截肩膀,雪白雪白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徐凤娇眯著眼,突然警觉:“你瞅啥?” 陈野一脸无辜:“我瞅我媳妇儿,还犯法啊?” “陈野,你混蛋!” 徐凤娇扯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的,“让你昨天晚上早点睡,你非得又折腾了我好几次。” “今天要是起不来,別人指不定咋笑话我呢!” 陈野乐了:“笑话啥?咱俩合法夫妻,谁能笑话咱!” 徐凤娇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精准地踹在他屁股上:“加你的煤去!” “再去给我烧点水。” —— 炉火“噼啪”响,陈野蹲在灶台边烧水,脑子里还回味著昨晚的滋味。 难怪古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就徐凤娇那腰那腿……嘖嘖,换谁都得栽! 正美滋滋想著,突然想到又有一段时间没有签到了。 “系统,使用累计签到,抽奖。” 系统提示在脑子里响起—— 【宿主累计签到成功……恭喜宿主抽奖获得技能:语言精通(中级)】 【语言精通(中级)可选六门语言,选中语言,宿主將自动达到母语级水平】 陈野一愣——好傢伙,这是要让他当翻译官啊! 这技能,很不错呀。 母语自然不用说,英语他本来也会点,再加六门…… 精通八门语言? “日语得选,以后说不定要需要和小鬼子打交道……哼哼……可別让老子逮到机会……” “俄语也行,老毛子的东西还是有很多不错的玩意……” 他蹲那儿嘀嘀咕咕,徐凤娇穿好衣服出来,狐疑地瞅他:“你在哪神神叨叨的,嘀咕啥呢?” “啊?没嘀咕啥!” 陈野赶紧起身,顺手把热水递过去,“我背菜谱呢,想著中午给你燉个汤补补身体。” 徐凤娇脸一红,接过碗瞪他:“用不著!我身体好著呢!” —— 外头的小雪飘个不停,院子里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饭桌上,陈母乐呵呵地给徐凤娇夹了个荷包蛋:“凤娇啊,多吃点,瞧你瘦的。” 徐凤娇埋头扒饭,耳朵尖通红:“谢谢娘……” 陈野凑过去,贱兮兮道:“娘,我也要!” 陈母笑骂:“自己没长手?想吃什么不会自己夹?” “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儿子是吧?” 陈野故作委屈,被徐凤娇在桌底下狠掐了一把大腿。 “嘶——媳妇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徐凤娇冷笑:“老实点,再贫嘴,今晚你就抱著山货睡库房吧!” —— 晌午时分,李二狗和陈强鬼鬼祟祟地扒在院门口,探头探脑。 “野哥!起来没?”李二狗压低嗓子喊。 陈野拎著扫帚出来,作势要打:“大中午的还能不起来,你俩跟做贼似的干啥!” 陈强嘿嘿笑:“这不是怕打扰你跟嫂子嘛……想著你们还没起来呢……” “滚蛋!” 陈野把货单拍他俩怀里,“今天送完货早点回来,下雪了,路上也小心点。” 李二狗搓著手:“野哥,听说国营饭店陆师傅说,他那有泡好的虎鞭酒,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回来?” “要个屁!” 徐凤娇拎著猎枪从屋里出来,枪管往李二狗肩上一搭,“二狗子,我看你是想掛墙上了!” 李二狗一哆嗦:“嫂子我错了!我这就去送货!” 俩人撒丫子就跑,差点在雪地里摔个狗吃屎。 —— 接下来几天,陈野彻底赖上了炕。 白天拉著徐凤娇研究“人体构造”,晚上探討“生命起源”,气得徐凤娇直骂。 “你脑子里除了那点事,还能装点別的不?!” 陈野理直气壮:“我这是为老陈家传宗接代!” 陈母每天变著样做好吃的,笑眯眯道:“凤娇啊,多吃点,太瘦了可不行……” 徐凤娇羞得差点钻炕洞里去。 —— 第五天早上,徐凤娇终於爆发了。 “陈野!大白天的,你给我老实点!就不能出去干点別的事了?” 她一脚把陈野踹下炕,咬牙切齿。 陈野裹著被子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媳妇儿,出去干啥?外面下雪呢,多冷啊……” “冷个屁!” 徐凤娇抄起袄砸他脸上,“今天跟我进山打猎去!再躺下去,你都快懒成猪了!” —— 林子里积雪没脚踝,徐凤娇走在前头,猎枪扛在肩上,背影那叫一个英姿颯爽。 陈野跟在后头,眼睛就没从她腰臀上挪开过。 “看路!”徐凤娇回头瞪他,“眼珠子往哪儿瞟呢?” 陈野笑嘻嘻地凑上去:“媳妇儿,你说咱们今天能不能猎头熊?” “滚!” 徐凤娇踹他一脚,“也不怕熊没打著,你先成熊点心了!” 俩人正闹著,远处突然传来“沙沙”声—— 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正哼哧哼哧地拱著雪地里的乾果。 徐凤娇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別动,我来……” 陈野却突然按住她,眨了眨眼:“媳妇儿,打个赌不?要是我先打中,今晚你让我……” 他靠近徐凤娇耳朵,贱兮兮说了一句悄悄话,徐凤羞的满脸通红。 “呸!你咋这么不要脸!”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才不答应!” 第143章 一夜未归 “砰!砰!” 枪声在林子里炸开,那头正哼哧哼哧拱雪地的野猪猛地一颤,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进雪窝子里,四条腿蹬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徐凤娇瞪大眼睛:“你抢我猎物?!” 陈野吹了吹枪口,咧嘴一笑:“媳妇儿,愿赌服输啊!” “呸!谁跟你赌了!我可啥都没答应!” 徐凤娇踹了他一脚,走过去踢了踢野猪,估摸了一下,“得有两百多斤,够咱俩抬著下山了。” 陈野凑过去,贱兮兮道:“那今晚……” “今晚你睡仓库!” 徐凤娇瞪他,“少贫嘴了,赶紧绑绳子!” 陈野掏出绳子麻利地捆猪腿:“今天打了这头野猪,也就不用再往深处走了。” “这天寒地冻的,咱早点回家暖和暖和……嘿嘿……“ 徐凤娇白他一眼,“看你那傻样,口水都快流出来。” 两人抬著野猪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陈野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把野猪扔出去。 “哎哟我去!” 徐凤娇赶紧稳住:“你行不行啊?要不我自己扛?”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陈野梗著脖子,故意往徐凤娇那边蹭,“就是这猪太沉,媳妇儿你往我这边靠靠……” “滚!” 徐凤娇笑骂著躲开,“再动手动脚我把你踹山沟里去!” “嘿嘿,我可不滚……” 徐凤娇气得想踹他,结果脚下一滑,差点连人带猪摔个跟头。 陈野赶紧一把扶住她,趁机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陈野!你手往哪儿放呢!” “我这不是怕你摔著嘛……” “你再摸一下试试?!” “好好好,不摸了不摸了……赶紧回家……” 两人一路斗嘴,抬著野猪晃晃悠悠下了山。 ——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晌午。 陈母正在院子里晒萝卜乾,见他们抬著野猪回来,笑眯眯道:“哟,今儿个收穫不错啊!” 徐凤娇把野猪往地上一丟,揉了揉肩膀:“娘,这野猪咱不卖了,自家留著吃。” 陈野插嘴:“对,给爷奶、姥姥姥爷都分点,徐叔和我大姐家也都送一份过去!” 陈母点头:“行,那我这就去烧水,待会儿褪毛开膛。” 正说著,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陈野一抬头,就见大姐陈梅骑著自行车衝进院子,车軲轆在雪地上打滑,差点摔一跤。 “大姐?你咋来了?”陈野赶紧上前扶住车把。 陈梅脸色发白,嘴唇直哆嗦:“野子!出……出事了!” ——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咋了?慢慢说!” 陈梅喘著气,声音发抖:“你姐夫……还有他三弟,昨天开著拖拉机出去收山货,一晚上没回来!今儿个到现在也没见人影!” 陈野皱眉:“去哪儿收了?问过附近村子没?” 陈梅摇头:“前段时间他们就在附近转,最近几天说要去远点的地方,多收点货……” “可往常再晚晚上也会回来,昨儿个一宿没见人,我今早去附近几个村问了,没人见过他们!” 徐凤娇走过来,拍了拍陈梅的背:“大姐,別急,兴许是车坏路上了,耽搁了。” 陈梅眼泪都快下来了:“可这大冷天的,一晚上不回来,万一冻出个好歹……” 陈野沉声道:“大姐,你先別慌,我这就去找人!” 他转头冲屋里喊:“娘!野猪先別收拾了,回头再说!” 陈母从灶房探出头,也听见了刚才的话,赶紧道:“去吧!路上也当心点!” —— 陈野大步往院外走,一边走一边盘算—— 拖拉机这年头可是稀罕物,走到哪儿都扎眼,只要顺著路问,肯定能找著线索。 正想著,李二狗和陈强开著拖拉机送货回来了。 “野哥!今天一共收了六百……”李二狗话没说完,就被陈野打断。 “二狗,你別停车,跟我去找人!” 李二狗一愣:“找谁?” “我姐夫和他三弟,昨天出去收山货,到现在没回来!” 李二狗脸色一变,赶紧跳下车:“行!那咱这就出发?” 陈强也凑过来:“野哥,我也去!” 陈野点头,又冲徐凤娇道:“媳妇儿,你在家陪著大姐,別让她著急。” 徐凤娇眉毛一竖:“放屁!我也去!” 她转身就回屋,拎出两把猎枪,一把丟给陈野,一把自己扛肩上。 “万一真碰上啥事,多个人多份力!” 陈野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点头:“行,我也带点东西!” 他又回屋翻出公安局发的护林员证,还有那把许久没用过的手枪,別在腰后。 李二狗看得直咂舌:“野哥,你这架势,是要去找人还是是去剿匪啊……” “以防万一!” 陈野冷笑:“要是真有人敢动我姐夫,老子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剿匪』!” —— 一行人先去了上河村,把大姐送回家。 大姐抓著陈野的胳膊,声音发颤:“野子,一定得把你姐夫找回来……” 陈野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俩大活人,丟不了!” 出了门,陈野跳上拖拉机,对李二狗道:“顺著他们平时收货的路线走,一个村一个村问!” 李二狗点头,一脚油门,拖拉机“突突突”地冲了出去。 雪后的土路泥泞不堪,车轮碾过积雪,溅起一片泥水。 冷风呼呼地往领口里灌,徐凤娇裹紧了袄,眯著眼盯著前方。 陈野坐在车斗里,沉声道:“二狗,先去最近的张家沟,他们前几天在那儿收过货。” 李二狗应了一声,拐上岔路。 陈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野哥,你说……姐夫他们不会碰上劫道的了吧?” 陈野冷笑:“劫道?啥年代了,还有想当土匪的?那得是活腻歪了!” 徐凤娇插嘴:“兴许是车坏半道上了,这天气,冻一晚上也是够受的。” 陈野没吭声,心里却隱隱有些不安——姐夫不是冒失的人,就算车坏了,也会想办法捎信回来。 除非…… 是真出什么意外了。 —— 到了张家沟,陈野他们直接找了个村里的老人。 陈野递了根烟过去:“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昨儿个有没有看见一辆拖拉机从这儿过?” 老头接过烟,想了想:“拖拉机?有啊!昨儿个晌午,有俩人开著车来收山货,我还跟他们聊了两句。” 陈野眼睛一亮:“那您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头指了指西边:“说是要去八里坡那边,那边村子虽然偏,但山货也多。” 陈野心里一沉——八里坡那地方山路陡,冬天积雪,拖拉机可不好走。 他谢过老人,把剩下的半包烟塞给了对方,然后跳上车:“走!去八里坡!” 三轮车再次发动,徐凤娇凑过来,低声道:“八里坡那边……前些年是不是出过事?” 陈野点头:“嗯,而且听说是那里的人都很排外。” 徐凤娇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陈野拍了拍她的手:“別瞎想,姐夫机灵著呢,兴许就是车坏了,在哪个村里歇著呢。” 徐凤娇“嗯”了一声,可握枪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 第144章 八里坡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泥泞的山路,车轮捲起的雪泥溅在车斗上,冻成一层薄冰。 陈野裹紧袄,眯著眼看向前方——八里坡的路比想像中还要难走。 “这鬼地方,连条正经路都没有!” 李二狗握著方向盘,嘴里骂骂咧咧,“野哥,你姐夫他们真来这里了?” “错不了。” 陈野迎著寒风,眺望远方。“张家沟的老头说了,大姐夫他们就是往八里坡这边来了。” 徐凤娇坐在车斗里,猎枪横在膝上,冷风吹得她鼻尖发红。 她扫了眼四周,眉头越皱越紧:“这地方太偏了,我听我爹说过,八里坡这一片总共有三个小村子,都是穷的叮噹响。” “三个村子的人加起来都没咱们靠山屯人多。” 陈强在后头接话:“我也听说过,还说这里的人脾气都不太好,也不待见外村人。” “这里很多人都是靠山吃饭,还有不少专业的寻参人,姐夫他们来这里收山货,按说能收不少才对。” 一路过来,除了偶尔掠过的山雀,几乎看不到活物,更別提路人。 “先往前开,到第一个村子问问。”陈野拍了拍车衝著二狗喊道。 —— 八里坡这片区域,从外面往里一共有三个村子。 第一个村子——老树沟。 拖拉机刚进村口,几个蹲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齐刷刷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透著警惕。 陈野跳下车,笑著凑过去:“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昨儿个有没有看见一辆拖拉机来过这?” 最前头的老人慢吞吞吐出一口烟,没吭声。 旁边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倒是接了话:“拖拉机?有啊,昨儿晌午来的,收山货的。” “往哪儿去了?”陈野赶紧问。 老汉抬手指了指西边:“再往里走就是牛家庄。” 他说完就闭上嘴,明显不想再多聊。 陈野掏出半包烟递过去:“谢了,您几位抽著。” 老汉接过烟,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没多话。 其他几个老人也只是闷头抽菸,眼神飘忽,像是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李二狗小声嘀咕:“这地方的人咋跟防贼似的?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 第二个村子——牛家庄。 越往里走,路越窄,积雪越厚。 牛家庄的村子比老树沟更破败,土墙塌了一半,几户人家的屋顶甚至只盖著茅草。 村口倒是有几个半大孩子,穿著破破烂烂的袄子在雪地里疯跑,见拖拉机来了,全都愣在原地,眼神怯生生的。 陈野下车,刚想开口,那群孩子“哗”的一下全跑没影了。 “见了鬼了!” 陈强挠头,“咱长得很像坏人吗?” 徐凤娇没搭理他,径直走向最近的一户人家,敲了敲歪斜的木门。 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蜡黄的女人脸:“干啥的?” “大姐,跟您打听个事儿。” 徐凤娇语气放缓,“昨儿有没有看见一辆拖拉机来村里收山货?” 女人眼神闪烁,摇头:“没有,没见著。” 她说完就要关门。 陈野赶紧上前,从兜里摸出不少水果:“大姐,送给孩子的,您收著” 女人盯著,犹豫了一下,终於鬆了口:“……你们是来找那俩收山货的?” “对!” 陈野眼睛一亮,“你看到他们往哪儿去了?” 女人压低声音:“去黑石村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地方……人都不正常,你们最好別去。” “不正常?” 陈野皱眉,“啥意思?” 女人摇头,不肯再多说,“砰”地关上了门。 陈野碰了一鼻子灰,回头看了眼徐凤娇:“这地方的人,防备心还挺重。” 徐凤娇冷笑:“穷地方都这样,生怕你是来抢东西的。” 李二狗挠挠头:“野哥,要不咱们直接去下一个村子?” 陈野点点头:“走吧!不出意外,人应该就在黑石村了。” —— 拖拉机再次启动,朝著八里坡最深处的第三个村子驶去。 路越来越难走,车轮碾过积雪和泥浆,顛簸得厉害。 两边的山势也更加险峻,仿佛隨时会压下来似的。 徐凤娇扶著车斗边缘,皱眉道:“这破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人平时都是咋过日子的。” 陈野没说话,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终於,远处出现了几间低矮的土房,烟囱里冒著稀薄的烟。 拖拉机刚开进村子,陈野就察觉到不对劲——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但那些紧闭的门窗后面,明显有人在窥视他们。 “野哥,这地方……有点邪性啊。”李二狗咽了咽口水,声音发虚。 陈野跳下车,手按在腰后的枪上,冷声道:“邪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邪到哪儿去!” 他大步走向最近的一户人家,刚要敲门,突然,四周的房门“哗啦”一下全开了! 十几个手持棍棒、锄头的村民从屋里冲了出来,瞬间把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其中还有几人拿著猎枪!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恶狠狠地盯著陈野:“你们是干啥的?” 陈野眯了眯眼,语气平静:“找人。” “找谁?” “昨儿个有俩人开著拖拉机来收山货,他们人呢?” 汉子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衝出来,指著陈野喊道。 “他们和昨天那两个奸商是一伙的!都是来坑咱们的!” 陈野循声望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瘦高的个子,脸上还带著稚气,但眼神却格外倔强。 “虎子,你確定?”壮汉回头问。 叫虎子的少年点头,指著陈野:“他们开一样的拖拉机,肯定是来要人的!” 陈野心里一沉——看来姐夫他们真在这儿,而且出事了! 他盯著虎子,沉声问:“我姐夫他们在哪?” 虎子梗著脖子:“奸商!你们欺负我们村,还有脸来要人?” 陈野眯起眼:“欺负?什么意思?” 虎子刚要说话,壮汉一把拉住他,冷声道:“少废话!把这些奸商都抓起来!” 徐凤娇“唰”地抬起猎枪,对准壮汉:“你抓一个试试?” 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抄起锄头,有人也举起猎枪,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 陈野深吸一口气,缓缓从怀里掏出公安局发的护林员证,冷声道—— “看清楚,我是县里公安局特聘的护林员!非法拘禁他人是重罪,你们村是想集体进去吃牢饭?”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都住手!” 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拄著拐杖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陈野,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枪,嘆了口气:“年轻人,先把枪放下吧。” “这事儿,咱们好好说。” 陈野盯著他:“你是?” “我是这村子的村长。” 老人咳嗽了两声,“你们要找的人,確实在我们这儿。” “但这事儿,得有个说法。” 陈野眯了眯眼,缓缓放下枪:“行,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我还真是好奇得很!你们凭啥扣人!” 第145章 价格爭议 老村长拄著拐杖,浑浊的眼睛盯著陈野。“年轻人,进屋里说吧。” 他咳嗽两声,挥了挥手,“外头冷,別冻著了。” 陈野没动,目光扫过四周——十几个村民仍围在附近,手里攥著傢伙,眼神警惕。 徐凤娇的猎枪虽然放下了,但手指仍扣在扳机护圈上,隨时能抬起来。 “村长,就不必进屋了,话就在这儿说。”陈野语气平静,但字字清晰。 “另外,我姐夫他们人在哪?先让我见到人,咱们再谈別的。” 老村长沉默片刻,终於嘆了口气,转头对旁边一个汉子道:“去,把人带过来。” 那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往村里走去。 陈野盯著他的背影,心里盘算著——如果姐夫他们真受了伤,这事儿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不多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大姐夫张建军和他三弟张建伟被带了过来,两人看起来没受伤,就是脸色有些发白,衣服上沾著泥灰,显然是被关了一夜。 “野子!” 大姐夫见到陈野,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你们咋来了?” 陈野上下打量他,確认没挨打,这才鬆了口气:“我大姐差点急疯了,一宿没睡,你说我咋来了?” 大姐夫訕訕地挠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陈野確认人没啥事,目光转向老村长,“现在可以说说具体怎么回事了。” “说来听听,我姐夫他们,那里惹到你们了?让你们扣下来,关了一晚上!” 老村长还没开口,旁边的虎子先忍不住了,指著陈野大姐夫喊道:“他们欺负人!到我们村收山货,故意压价!” 陈野皱眉:“压价?” 大姐夫赶紧解释:“野子,不是那么回事!我……” “你闭嘴!” 虎子打断他,怒气冲冲地转向陈野,“你知道他们给我们村的价格是多少吗?” “野兔四毛!狍子九毛!干蘑菇三毛!” “可他们在別的村收,价格比这高!你们靠山屯收的价格更高!” 陈野挑眉:“就因为这?” “什么叫『就因为这』?!” 虎子声音拔高,“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同样的东西,凭什么我们村就少给钱?” 陈野没急著反驳,而是看向老村长:“老村长,你们村的人,知道外面的收购价?” 老村长点头:“虎子去过靠山屯,也去过县城,知道行情。” 陈野心里瞭然,难怪这群人反应这么大—— 他们不是不知道价格,而是知道得太清楚,所以才觉得被坑了。 说白了,就是这里的人脑子轴,认死理,觉得价格必须一样,否则就是欺负他们。 陈野衝著虎子问道:“你去过靠山屯?” 虎子一愣,隨即梗著脖子:“去过!咋了?!” 陈野没急著反驳,而是盯著虎子,突然问道:“那你应该知道,靠山屯离这儿多远吧?” “三四十里!” “来回呢?” “七八十里!” “那你觉得,他们跑这么远,油钱、时间、人工,这些都不算成本?” 陈野语气平静,但字字如刀,“还是说,你觉得他们应该白跑一趟,一分钱不赚,就为了给你们村送福利?” 虎子被问得噎住,脸涨得通红,但仍旧不服:“那也不能差这么多!” 陈野看向大姐夫:“姐夫,你给他们解释过吗?” 大姐夫苦笑:“解释了,可他们不听啊……” “放屁!” 虎子怒道,“你昨天就说了一句“就这价!”,然后就说我们爱卖不卖!” 大姐夫一滯,有些尷尬地看向陈野:“我……我嘴笨,可能没说明白。” 陈野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这事儿有点荒谬—— 事情闹这么大,竟然只是因为价格没谈拢?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老村长:“老村长,你们村的人,就因为觉得价格低了,就把人扣了一晚上?” 老村长嘆了口气:“年轻人,我们村穷,山货是活命的买卖,差一毛钱,可能就是一家人少一顿饭。” “可这不是你们非法拘禁的理由。” 陈野语气冷了下来,“价格不合適,你们可以不卖,但扣人?这事儿要是报到公安局,你们村吃不了兜著走!” 老村长脸色变了变,还没说话,虎子又跳了出来:“你少嚇唬人!我们没打他们,也没饿著他们!就是让他们给个说法!” “说法?” 陈野冷笑,“行,那我现在给你说法——” 他环视四周,声音提高:“你们觉得价格低,可以自己把山货运到靠山屯,甚至运到县城黑市自个去卖!没人会拦著你们!” “但他们跑几十里路到你们这儿收,油钱、时间、磨损,这些都是成本!价格自然比近的地方低!” “你们要是觉得亏,大可以不卖!可你们凭什么扣人?” “还是说,你感觉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 最后一句话,陈野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周围村民下意识后退半步。 虎子张了张嘴,还想爭辩,但老村长抬手拦住了他。 “年轻人,你说得对。” 老村长缓缓点头,“这事儿,是我们考虑不周,有些衝动了。” 他转头看向陈野大姐夫,微微躬身:“小兄弟,对不住你们了,还请你们见谅。” 大姐夫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误会说开了就行……昨天也有我的不是……” 陈野盯著老村长,语气缓和了些:“老村长,既然误会说开了,人我现在要带走,没问题吧?” 老村长点头:“当然,当然。” 虎子却急了:“村长!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 “虎子!” 老村长呵斥一声,“够了!我知道你是想让大伙多卖点钱!” “但这事,咱们不占理!” 虎子咬牙,拳头攥得紧紧的,但最终没再说话。 “走吧。”陈野对大姐夫说道。 几人转身往拖拉机走去,村民们默默让开一条路。 可刚走没几步,虎子突然冲了上来,拦在陈野面前! “等等!” 徐凤娇瞬间抬枪,陈野抬手拦住她,冷眼看著阿树:“咋的!你还有事?” 虎子喘著粗气,眼神倔强:“你们……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陈野眯眼:“怎么,还想强留我们?” “不是!” 虎子咬牙,“我是说……你们得把村里的山货收了!” 陈野气笑了:“你脑子没病吧?刚扣完我们的人,现在还想让我收你们的东西?” 第146章 倔强少年 虎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额头重重磕下去。 “昨天的事全是我的错!是我煽动大伙扣人的!你要打要骂冲我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徐凤娇的猎枪微微下垂,皱眉道:“这小子闹得这是那一出,疯了吧?” “你给我起来!” 陈野一把拽住虎子的衣领,硬是把跪下的少年提了起来。 “我可不是封建社会的地主老財,用不著你给我下跪!” 虎子被拎得双脚离地,却还是梗著脖子:“我给你们赔不是!但你们必须把我们村的山货收了!” “虎子!別闹了!” 老村长拄著拐杖快步走来,一把拍开陈野的手,然后拉住了虎子。 “別在这儿丟人现眼!让人走!” “二爷爷你鬆手!” 虎子拼命挣扎,“村里人等著钱买粮过冬呢!” “牛大娘!她还等著钱买药呢!” 几个村民赶紧把阿树拉到一旁。 陈野隱约听见他们在低声爭执: ”你疯啦?他们可和公安有关係……” “可村里……没……” “我们……又……不卖……” —— 陈野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看向大姐夫:“姐夫,这事儿你怎么说?还打算收不收了?” 大姐夫搓著手,看了眼被村民围住的阿树:“野子,要不……还是收了吧?” “他们都要扣了你一晚上,你还想收?不生气?”陈野眯起眼睛。 “虎子那孩子……其实人不错。” 大姐夫压低声音,“昨晚我和建伟被关在他家,他还给我们端了热饭,还给了饼子。” 陈野挑了挑眉:”没给你们下毒啊?” “胡说啥呢!” 大姐夫苦笑摇头,“这孩子就是轴,觉得价格不一样,就认准我们是欺负他们村里人了。” “你是没看见,他家穷得就剩小半袋苞米麵了,还给我们烙了饼子。” 陈野盯著大姐夫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行吧,这事你说了算。” “不过价格得按你的来,一分钱都不能多给。” “那肯定的!我又不傻。” 大姐夫鬆了口气,转身朝村民们喊道:“老少爷们,山货还收!价格就按昨天的,愿意卖的现在拿来!” 村民们面面相覷,最后都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嘆了口气:“都回去拿货吧,先换点钱再说。” 人群渐渐散开,虎子却还站在原地,拳头攥得紧紧的。 陈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多大了?” 虎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十六。” “爹妈呢?” “早没了,都死山里了!” 虎子语气生硬,“我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 “昨天的事对不起,我就是想让村里人多卖点钱。” 陈野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环顾四周,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村,就我们一家来收山货?” “这年头偷偷收山货的贩子应该有不少吧?” 虎子眼神闪一下。“有是有……但他们给的价格更低!” “野兔三毛五,狍子八毛……比你们给的还少!” 他抬起头,眼神执拗,“而且他们来得少,有时候一个月都不来一趟!” “我们也去过县城黑市,但一来一回太远,而且也卖不了多少东西。” 陈野挑眉:“所以,我们给的价格,其实还算高的?” 虎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昨天还闹?” 虎子踢了踢脚下的雪。“谁让你们给我们的价格和別的村子不一样……” “我……我就是感觉你们欺负我们这偏僻……” 陈野有些无语的摇头,这孩子不算坏人,但绝对是纯纯的一个愣头青。 这时,有些村民们陆续抱著山货回来了。 “野子,来搭把手!”大姐夫在拖拉机旁喊道。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 干蘑菇、山核桃、松子……种类倒是不少,也有不少皮毛。 但都是些普通山货。 “不是说你们这儿有很多采参人吗?” 陈野隨口问道。“怎么没看到人参?” 虎子身子一僵:“早……早挖完了。” 老村长咳嗽两声:“年轻人,这年头哪还有多少野山参啊。” “一年都不见得能挖一棵。” 陈野“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但他注意到,几个村民交换了下眼神。 装完车,大姐夫数出钱递给老村长:“您点点。” 老村长摆摆手:“不点了,信得过你们。” —— 回程路上,两辆拖拉机“突突”地碾过雪地。 “野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李二狗握著方向盘,忍不住问道。 陈野靠在车斗里,眯著眼睛:“就这样吧,姐夫他们没出事就行了。” “我总觉得那村子怪怪的。” 徐凤娇抱著猎枪,“尤其是说到人参的时候,有几个人眼神明显不对劲。” 大姐夫点头:“是有点不对劲。按理说八里坡这种地方,应该有不少好货才对。” 陈野没说话,盯著远处起伏的山峦。 “陈野,你想啥那?”徐凤娇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没啥,先送姐夫他们回去。” 陈野收回目光,“管他们有没有啥秘密,都和咱们没啥关係。” 到了上河村,大姐早就在院门口等著了。 “建军!” 她红著眼睛衝上来,“你嚇死我了!” 大姐夫憨笑著挠头:“没事儿,就是车坏了,在老乡家借住了一宿。” 陈野撇撇嘴——这老实人撒起谎来倒是面不改色。 但他也没多说,省的大姐担心。 “都进屋说吧,外头冷。” 大姐拉著丈夫往院里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野子,你们也別急著走了,都留下来吃饭。” 陈野摆摆手:“不了,天冷,趁早回去,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 回靠山屯的路上,李二狗突然说。 “野哥,你说那村里人是不是藏著啥事?” 陈强也凑过来:“对啊,都说他们那有不少採参人,咋可能没有人参!” “少管閒事。” 陈野淡淡道,“这年头,谁还没点秘密。” 徐凤娇哼了一声:“我看就是穷讲究!都穷的没饭吃了,还藏著掖著。” 拖拉机在暮色中驶向靠山屯,车灯照亮前方蜿蜒的土路。 陈野回头望了眼八里坡的方向,那里的群山已经隱没在黑暗中。 他总觉得这事没完,但眼下,他更想赶紧回家,吃口热乎饭,睡个踏实觉。 “別想了,和咱没啥关係,回头我再和姐夫说一声,太偏的地方少去。” 陈野对徐凤娇轻声说道。 徐凤娇靠在他肩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嗯……” 第147章 姐夫的想法 拖拉机“突突”地停在院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了。 陈野跳下车,跺了跺冻僵的脚,冲李二狗和陈强摆摆手。 “行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吧,明天再来收拾货!” 李二狗搓著手哈气:“野哥,那咱明儿见!” 说完缩著脖子往家跑。 “冻死了!” 徐凤娇搓著手,跺了跺脚,“这鬼天气,再晚点回来,非得冻成冰棍不可!” 陈野嘿嘿一笑,伸手去搂她:“媳妇儿,冷啊?我给你暖暖?” “呵……我谢谢你啊……”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拎著猎枪先进了院。 陈野也不恼,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 一进门,陈母就迎了上来:“咋样?建军找回来了没?” “找著了,没事儿。” 陈野掸了掸身上的雪渣子。“就是在八里坡那旮旯跟村民闹了点误会,被扣了一晚上。” “咋还跑八里坡去了?” 陈母手一顿:“闹啥误会了?还能让人扣一晚上?” “我姐夫他们去了那里收山货,他们嫌收货价格低了。” 陈野简单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他无奈的耸耸肩。 “那帮人轴得很,非说我姐夫收货的价格不一样,就是欺负他们。” 陈母鬆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八里坡那地方,確实邪性。” “娘,你也知道那儿?” 陈野哈了一口冷气,“我今天瞅著,那仨村子的人跟防贼似的,连句话都不乐意跟外村人说。” 陈母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著她皱起的眉头。 “早些年还好好的,后来听说跟外村闹过一场大架,死了人,打那以后就越来越孤僻了……” —— 徐凤娇闻言插嘴:“因为啥打架?是抢水源还是爭山头啦?” “那可不清楚。” 陈母摇头,“都十来年前的事了,咱村也没人掺和。” “倒是前几年公社派人去调解过,表面上是好了不少,可骨子里还是排外——尤其是最里头那个黑石村。” 陈野来了兴趣:“那仨村子有啥特別的没?我看穷得连供销社都没有。” “八里坡以前可不穷!” 陈母压低声音,“那三个村子早先是一个大村,后来分了三支。別看不和外人来往,他们自己倒是团结得很。” 她顿了顿,“不过现在嘛……確实穷。连买袋盐都得跑十几里地,也是可怜的很。” 徐凤娇嗤笑:“越穷越横,要不是看那他们最后服软了,我非崩了他们不可!” “得了吧你!” 陈野笑著戳她脑门,“人家也没打人,吃喝也没亏了姐夫他们,也算仁义了。” 陈母盛了碗热腾腾的酸菜燉粉条递过来:“快吃饭!管他们干啥?咱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行。” —— 吃完饭,陈野瘫在炕上,摸著肚子感慨:“还是家里暖和,八里坡那破地方,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几间。” 他嘴上说著,手已经不自觉地往徐凤娇被窝里钻。 “爪子拿开!” 徐凤娇一肘子顶过来,“大冷天的,你就不能消停点!” 陈野贱兮兮地贴过去:“媳妇儿,我这不是想著给咱家开拓新业务嘛……这是正事儿!” “少来!” 徐凤娇翻身瞪他,“你哪回『想正事』手是老实的?” —— 第二天一早,陈野正在院里给拖拉机加油,院门突然被推开。 “野子!” 大姐夫张建军拎著个布包走进来,“忙著呢?” 陈野抬头:“姐夫?这么早过来有事?” “这几天收的山货不少,今天都送过来了。” 张建军搓了搓冻僵的手,“那个……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陈野盖上油箱盖:“进屋说,外头冷。” 屋里,徐凤娇见两人进来,打了声招呼就去灶房帮陈母做饭了。 张建军坐下后,欲言又止。 陈野给他倒了杯热水:“啥事啊姐夫,这么为难?” 张建军捧著搪瓷缸子:”是这样……我最近也跑了不少村子,发现好些地方都是偏僻的很,买个针头线脑都得跑老远。” 他抬头看著陈野,“我就想啊,咱们收货的时候,能不能顺带卖点东西?” 陈野挑眉:“卖东西?” “对!” 张建军来了精神,“盐啊、火柴啊这些日用品,还有布头、针线啥的。” “你是不知道,有些大娘为了买卷线,能走半天山路!” 陈野一愣,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姐夫,你这思想觉悟见涨啊!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你也感觉能行?” 张建军激动地放下缸子,“我琢磨著,要是能弄到便宜货,咱们稍微加点钱卖出去,既赚钱又方便老乡,多好!” 灶房门口,徐凤娇探出头:“我也感觉这主意不错!” 陈母也端著盆进来:“建军这想法好,也是积德的事。” 陈野挠挠头:“问题是货源从哪儿来?供销社可不会给咱们批发价。” “所以来找你商量啊。” 张建军压低声音,“你在县里人脉广,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 徐凤娇擦著手走进来:“要我说,直接找郑卫东问问。” “行,今天我就去县里打听打听。” 陈野拍板,“不过姐夫,你想好都要进什么货了吗?” 张建军赶紧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我都记著呢!” “你看啊,最紧俏的是盐、火柴、煤油,然后是针线……”“ 陈野接过单子扫了一眼,乐了:“好傢伙,你这是要做百货商店啊?” 张建军认真地说,“要是能感觉弄到足量的粮食,煤球啥的!那就最好了。” 陈野摇头:“粮食不好弄,量大了容易惹麻烦。” “我今天先去县城找人问问,最迟后天给你信儿。” 张建军高兴地站起来:“成!那我先去帮著装车。” —— 去县城的路上,李二狗好奇地问:“野哥,刚才听你们说要做买卖?” 陈野把著方向盘:“嗯,我姐夫的想法,想著收货的同时顺便卖点日用品啥的。” “这个注意好!” 陈强在后车斗插话,“上回去小杨村,就有个大娘问我们卖不卖东西,说他们那儿半个月没来货郎了。” 徐凤娇裹紧围巾:“要我说,最好再弄点药,头疼脑热的常用药就行。” 李二狗一拍大腿:“凤娇姐这主意绝了!” “我姑她们村,去年孩子发烧,背到公社卫生所人都快不行了!” “想法都不错……” 陈野点点头:“不过,得一步步来……” 第148章 伟人的政策 拖拉机“突突”地停在县纪委大院门口,陈野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雪渣子。 这年头想做点生意,光有想法可不够。 虽然大姐夫提的主意不错,但真要落实,还得县里这些领导同意才行。 七十年代市场经济还没完全放开,私人买卖东西,稍不留神就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 这也是陈野一直不愿意过於扩大山货生意范围的一个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懒。 —— “野哥,真不用我们等你?”李二狗从拖拉机探出头。 “不用,你们先去送货。” 陈野摆摆手,“记得按时到约好的地方接我就行。” 徐凤娇裹著围巾坐在车斗里,冲他扬了扬下巴:“谈不成也別硬撑,別让郑大哥为难。” “放心,你男人出马,还能空手而归?”陈野咧嘴一笑。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转头对李二狗和陈强道:“走吧,早点送完货,咱们今天下馆子。” 拖拉机冒著黑烟开走了,陈野整了整衣领,迈步走进县纪委大院。 登记处的老张头认得他,笑眯眯地递过登记本:“哟,小陈同志?又来找郑主任?” “是啊,有点事事儿。” 陈野签完名,顺手递了根烟过去,“天冷,您老也多穿点。” 老张头乐呵呵地接了烟:“快去吧,郑主任今儿不忙,在办公室喝茶呢。” —— 郑卫东的办公室门半掩著,陈野敲了敲,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郑卫东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抬头见是陈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哟,稀客啊!你小子新婚燕尔,捨得从炕上下来了?” 陈野咧嘴一笑:“郑哥,你这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郑卫东乐了。 “结婚那天,我看你眼睛都快黏徐凤娇身上了,还装啥?” 陈野摸摸鼻头:“郑大哥,您就別打趣我了。” 郑卫东哈哈一笑,指指对面的椅子:“隨便坐!茶刚泡好,自己倒。” 陈野也不客气,拎起暖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热气腾腾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你小子最近山货生意做的还行吧?” 郑卫东吹了吹茶叶,“纺织厂那边反馈不错,你嫂子还夸你供货稳,品质也有保障。” “都是托您的福。” 陈野笑道,“要不是您当初给的条子,我这生意也做不起来。” 郑卫东摆摆手:“少拍马屁。” “对了,给你准备了几张工业劵,你再不来,我都打算给你送家里去了。” “那可不敢劳您大驾!” 陈野连忙摆手,“其实今天来,也是有个新想法……您听听能不能行。” 郑卫东挑了挑眉:“哦?你又琢磨出什么赚钱门道了?” 陈野放下茶杯,正色道:“是这样,我姐夫最近跑村收货,发现不少偏远地方连针头线脑都买不著,就琢磨著能不能顺带卖点日用品……” 他详细说了张建军的想法,也简单说了昨天的事情,尤其强调了那些要走半天山路才能买到盐的村子。 郑卫东听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著,没立刻表態。 陈野补充道:“盐、火柴、煤油这些,对城里人不算啥,可那些村子偏远的老乡得跑十几里地才能买到。” “我们收货的时候顺带卖点,加个辛苦费,既方便老乡,也能多笔收入。” “郑大哥,这事儿我们保证不加高价,主要利润还是靠收山货……” “想法不错。” 郑卫东没有回覆行不行,而是换了一个话题,突然问道,“你认识孙德海吧?” 陈野一愣:“大旗镇的孙德海?也算打过交道,您应该知道,我们靠山屯,就属於大旗镇。” 郑卫东哼了一声:“上回县里开会,孙德海说你搞个人经济,想要搞资本主义那一套,被我压下去了。” 陈野皱眉,想起当初孙德海带人上门想要抓他的场景。 “我也没招惹他,他这是有意针对我?” “孙德海这人吧……” 郑卫东斟酌著用词,“思想是保守了点。不过他认为,你靠著贩卖山货生意,赚了不少钱……走的就是资本主义那一套。” 他压低声音,“县里有些领导也觉得你现在生意做太大,不符合当前精神。” 陈野心里一沉。 他知道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很多干部寧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担风险。 这年头也最怕扣帽子,哪怕郑卫东护著他,真要有人较起真来也麻烦。 陈野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时空,一位伟人曾提出的政策。 他斟酌著开口:“郑大哥,您觉得……如果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其他人富起来,这思路有问题吗?” 郑卫东手一顿,眼睛微微睁大:“这话你听谁说的?” “我瞎琢磨的。” 陈野一愣,赶紧找补,“您看啊,我是这么想的,老师是不是自己有了学问,才能教別人识字?” “但老师教书也是要拿工资的,对吧?” “做生意也一样,总得让人有赚头。” “让一部分人想富起来,才能扩大规模……也就能带动更多附近的老乡赚点活钱……” “如果能扩大规模,还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 “嗯……这叫先富带动后富……不是走资本主义那一套……” 郑卫东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有想法……胆子也不小。” 他起身关上门,回来时声音更低了:“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算了,出去之后可不能乱说。” “不过你那个日用品的事,倒可以试试。” 陈野眼睛一亮:“您同意了?” “別高兴太早。” 郑卫东敲敲桌子,“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县供销社的老王。” “记住,先从小东西开始,別太扎眼。” 他从抽屉里拿出纸笔,边写边说:“孙德海那边我会盯著,但你最近也收敛点,別给人抓把柄。” “东西可以卖!价格一定不能高,甚至先別为了赚钱!” “主要为了方便人民群眾为主!” 陈野连连点头:“明白,谢谢郑主任!” ——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 “不过……”郑卫东话锋一转。 “我对你这个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的想法,倒是很感兴趣。” 陈野眼睛一愣:“您的意思是?” “你能不能写个计划书。” 郑卫东慢慢说道。“把这事的核心內容,操作过程等等,都写出来。 “过完年开会时,我想提出来试试。” 见陈野要说话,他又补充:“当然,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你也不用有压力。” 第149章 受伤的阿强 陈野走出县纪委大院时,冷风迎面灌进领口,冻得他一个激灵。 他站在台阶上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迴荡著郑卫东那句——我可等著你的计划书了哈。 陈野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我这张破嘴,怎么就把这个说出来了?” 他原本只是无意间隨口一提,没想到郑卫东反应会这么大,而且还非常感兴趣。 另一个世界的这个政策具体是哪年提出的?他压根记不清。 只隱约记得是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但具体细节…… 陈野摇摇头,裹紧袄往街上走。 街上行人匆匆,偶尔有自行车铃鐺“叮铃铃“响过。 陈野看著灰扑扑的街道和墙上斑驳的標语,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这里毕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 “管他呢,回头好好想想,先按这个年代能接受的程度写……也不用太激进……” 他自言自语道,“反正郑卫东也只是说试试,成不成还两说。” “不想了,先办正事要紧。” 陈野搓了搓冻僵的手,抬脚往虎爷废品回收站的方向走。 —— “虎爷在吗?” 陈野站在废品回收站门口,衝著里面喊了一嗓子。 一个瘦高个从废铁堆后面探出头:“哟,野哥?虎爷今儿没来。” “阿强呢?” “强哥……” 瘦高个犹豫了一下,“强哥受伤了,在虎爷的四合院养著呢。” 陈野眉头一皱:“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没啥大事,就是胳膊挨了一刀。” 瘦高个压低声音,“最近街面上不太平……起了些小衝突。” 陈野点点头,也没多问。 他摸出兜里剩下的半包烟塞给瘦高个:“我去虎爷四合院看看,这烟你留著抽。” “谢野哥!” 瘦高个咧嘴笑了,“要我给您带路不?” “不用,我认得路。” —— 路过供销社时,陈野特意买了二罐麦乳精、两瓶水果罐头——这年头看病人,这就是体面礼物了。 虎爷的四合院还是老样子,就是门口那棵老槐树掉光了叶子,光禿禿的枝丫在寒风里抖著。 “谁啊?”院里传来警惕的问话。 “我,陈野。”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阿强吊著胳膊站在门里,脸上还带著淤青:“野哥?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听说你掛彩了,来看看。” 陈野晃了晃手里的网兜,“咋回事啊?跟人干架了?” 阿强苦笑著让开道:“进屋说吧,虎爷在呢。” 正屋里,虎爷正坐在煤炉边煮茶,见陈野进来,眯眼笑了:“稀客啊,新婚不在家陪媳妇,跑我这儿干嘛?” “听说强子受伤了,过来看看。” 陈野把礼物放桌上,“虎爷,这是因为啥事闹成这样?” 虎爷嘆了口气,给陈野倒了杯茶:“还能为啥?都是穷闹的唄。” 阿强在一旁愤愤道:“东城那帮孙子不讲规矩!说好的地盘划分,现在看我们生意好就想抢……” “闭嘴!” 虎爷瞪了阿强一眼,“陈野是正经人,听你些腌臢事干嘛?” 陈野喝了口茶,笑道:“虎爷,我虽然不做那些买卖,但也不是什么温室里的朵。到底怎么回事?” 虎爷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苟家富倒了之后,他的几个左膀右臂也进去了。” “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將没饭吃,有的投奔了別人,有的自己拉帮结派……” “最近两个月,为了爭几个黑市摊位和一些能赚钱的买卖,已经打了三四架了。” 阿强忍不住插嘴,“昨天我们收摊时,被七八个人堵了……” “狗日的!不讲武德!” 陈野皱眉:“没出人命吧?” “那倒没有。” 虎爷摆摆手,“现在谁也不敢闹太大,公安盯得紧。就是些皮肉伤……” 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响著,屋里一时沉默下来。 陈野看著茶杯里浮沉的茶叶,突然问道:“虎爷,你说……要是给这些人找个正经活计,是不是就能消停了?” 虎爷一愣,隨即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一个正式工名额能抢破头,那些街溜子要文化没文化,要关係没关係,谁要啊?” “倒也是……”陈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对了,你今儿来到底啥事?” 虎爷给陈野续上茶,“总不会是专门来看阿强的吧?” “哦,差点忘了正事。” 陈野一拍脑门,“就是收山货的时候,也收了不少皮毛,攒了几百张了,想请虎爷帮忙出手。” 虎爷眼睛一亮:“都是什么皮子?” “主要是野兔皮,野猪、还有些狍子皮、狐狸皮……” 陈野掰著手指头数,“品相都不错,就是我没门路卖这些玩意。” “小事一桩!” 虎爷爽快地一挥手,“明天让人送到废品回收站去,我安排人去卖,卖出去赚的钱,扣了成本,剩下的咱们五五分帐。” 陈野笑道:“虎爷太客气了,您多拿点,我留个本钱就行。” “那不成!” 虎爷瞪眼,“我胡九万做事向来公道,该多少是多少!” 两人又聊了会儿閒话,陈野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虎爷,我得走了,凤娇他们还等著呢。” “行吧,那就不留你吃饭了。” —— 国营饭店门口,徐凤娇正不耐烦地跺著脚。 “死陈野,又跑哪儿去了?” 她盯著街角,嘴里嘟囔著。 李二狗蹲在路边啃烤红薯,含糊道:“凤娇姐,要不咱们先进去等?外头太冷了……” “要去你去!我又没拦著你。” 徐凤娇瞪了他一眼,“说好一点集合,这都一点半了!“ 正说著,远处传来熟悉的口哨声。 徐凤娇一抬头,看见陈野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过来。 “你还知道来啊?”徐凤娇衝上去就要拧他耳朵。 陈野灵活地一躲,嬉皮笑脸道:“媳妇儿,我这不是办正事去了嘛!” “放屁!” 徐凤娇气得踹他一脚,“说,是不是跑哪里鬼混去了?” “天地良心!” 陈野举手投降,“我去找虎爷谈皮毛生意了,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说著从兜里掏出个新发卡:“看,供销社新到的,你戴上肯定好看!” 徐凤娇一把抢过来,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德行!进去吃饭,都快饿死了!” 李二狗在一旁看得直咂舌:“野哥,你这哄媳妇的本事,比我强太多了!” “滚蛋!”陈野笑骂著,推门进了饭店。 第150章 嘴瓢了…… 国营饭店里,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混著嘈杂的人声。 陈野几人围坐在靠窗的方桌旁,桌上摆著四菜一汤,红烧肉、醋溜白菜、酱爆鸡丁和一大盆酸菜燉粉条…… 还有一盆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陆师傅,您这红烧肉做的……味道真是绝了!” 陈野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块晃了晃,油亮的酱汁顺著筷子滴落,看著就有食慾。 陆师傅笑骂道:“你小子少拍马屁!” “你结婚那天我没去成,今天这顿算我请的!“ 李二狗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附和:“陆师傅够意思!” “这肉……唔……真香!” 陈野笑著给陆师傅倒了杯白酒:“那今天我就不和您客气了,咱们喝一个?” “就一杯啊,待会儿我还得炒菜呢。” 陆师傅接过酒杯,跟陈野碰了碰,“祝你们小两口新婚快乐!” 陆师傅也就坐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厨房忙活去了。 李二狗狼吞虎咽地扒拉著饭菜,含糊道:“野哥,咱以后能不能常来这儿吃?” “比我家里做的香多了!” 陈强也点头:“是啊,这菜都油汪汪的,我家过年都吃不上这么香的……” “瞧你们那点出息!” 徐凤娇嗤笑,“一顿饭就把你们吃的嫌弃上家里的饭菜了?” 陈野给她碗里夹了块肉:“媳妇儿,尝尝这个,肥而不腻。”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微微翘起,低头咬了一口。 —— 饭桌上热热闹闹,陈野却有些心不在焉。 徐凤娇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发什么呆?菜都凉了!” “你今天,和郑大哥谈的咋样?” 陈野回过神,压低声音道:“今天和郑大哥谈得还行,他同意可以先小规模试试。” “但要求价格绝对不能高,最好就按供销社的价,一分钱都不能多挣。” “就这?” 徐凤娇皱眉,“那咱图啥?白跑腿?” “图个长远。” 陈野扒拉两口饭,“先把路子铺开,等以后政策鬆动了,再谈赚钱的事。” 李二狗听得云里雾里:“野哥,啥政策啊?” 陈野摆摆手:“吃你的饭,少打听。” 吃完饭,陈野去结帐时,陆师傅出来拦住:“都说了今天这顿我请,你小子这是打我脸啊?” 陈野乐了:“行行行,听您的,我今儿就当宰大户了。” “屁的大户,你小子现在才算大户。” 陆师傅哼了一声:“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以后多给我送点好山货来就行!” 出了饭店,冷风一吹,陈野缩了缩脖子。 徐凤娇裹紧围巾,问道:“现在去哪儿?直接回村?” 陈野摸出郑卫东给的条子:“先去供销社,把该买的东西买了,省得夜长梦多。” —— 供销社里,柜檯后的女售货员正打著毛衣,见陈野进来,头也不抬:“要啥自己看,票证带齐了吗?” 陈野把条子递过去:“同志,麻烦您看看这个。” 售货员接过条子,扫了一眼,態度立马热情起来:“哟,郑主任批的条子啊!您要买啥?我给您拿!” 陈野早就想好了清单:“盐、火柴、煤油、针线……” 售货员一边记一边咂舌:“您这是要开杂货铺啊?” 陈野笑笑:“帮村里代买的,路远,一次多备点。” 徐凤娇在一旁小声嘀咕:“买这么多,你们咋了带回去?” 李二狗拍拍胸脯:“放心!我们开著拖拉机来的!” 东西买齐,装了满满几麻袋。 陈野又额外买了包水果,塞给售货员:“同志,辛苦了,给孩子甜甜嘴。” 售货员眉开眼笑:“您太客气了!下回来提前说,我给您留些紧俏货!” —— 回村的路上,寒风刺骨。 李二狗握著方向盘,冻得直打哆嗦:“野哥,咱啥时候能买辆小轿车啊?” “这破拖拉机,冬天能冻死人!” 陈强在后车斗里抱著煤油桶,牙齿打颤:“你、你还嫌弃上了,多少人想开拖拉机还开不上那!” “再说,一辆轿车得多少钱?” 陈野眯著眼没说话。 徐凤娇踹了他一脚:“想啥呢?真琢磨买小轿车啊?” 陈野回过神,咧嘴一笑:“想想又不犯法……等以后有钱了,给你买辆红的,绝对全县城最拉风!” 徐凤娇“呸”了一声:“少吹牛!” —— 拖拉机先拐去了上河村。 大姐夫张建军见车来了,赶紧迎上来:“还真弄来了?东西不少啊!” 陈野跳下车,搓了搓冻僵的手:“盐、火柴这些,你先试著卖,价格就按供销社的標价,少加点。” “如果可以,最开始一分钱都別加。” 大姐夫点头:“我懂,本来就是为了方便乡亲,不图这个赚钱。” 陈野拍拍他肩膀:“姐夫,你心眼实,但记住一点……別招摇,也別让人抓了话柄。” 大姐夫郑重点头:“放心,我有数。” —— 接著又去了大榆树村。 姥姥见了陈野,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往他手里塞炒瓜子:“野子,天冷,多吃点暖暖身子!” 陈野把带来的不少东西放下:“姥,这些您留著用,缺啥就让舅舅捎话。” 姥姥抹眼泪:“还是我外孙孝顺……” 四舅王铁山和五舅王铁林听说陈野来了,也匆匆赶过来。 陈野也刚好把他姐夫的想法说了。 五舅皱眉:“这能行吗?会不会惹麻烦……” “有县里的条子,问题不大。” 陈野把剩下的货分给他们,“舅舅,你们用驴车收货时顺带卖点,先看看反响。” 两个表哥王天齐和王天佑也凑过来,年轻人心活,立马算起帐。 “虽然利薄,但走量的话,也不少挣!” 陈野笑道:“別光想著挣钱,先把名声打出去,以后路子才能越走越宽。” “行,听你的,那就先不加价,反正现在收山货赚的也不少了。” “就当先落个好名声。” —— 回到靠山屯时,天已经黑透了。 李二狗和陈强各回各家,陈野和徐凤娇进屋时,陈母正坐在炕上纳鞋底。 “咋这么晚才回来?” 陈母放下针线,“饭在锅里热著呢。” 徐凤娇端了饭菜上桌,三人简单吃了点。 收拾完碗筷,陈野和徐凤娇回了自己屋。 炉火烧得正旺,屋里暖烘烘的。 徐凤娇脱了外套,钻进被窝,突然问道:“你今天到底和郑大哥说啥了?我总觉得你有事瞒著我。” 陈野嘆了口气,躺到她旁边。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提了个想法,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其他人。” 陈野大概把两人今天的谈话讲了一番。 徐凤娇听完有些呆住:“这话你也敢说?你是真厉害!” “嘴瓢了……”陈野挠挠头。 “说完我也有些后悔,郑大哥倒是挺感兴趣,还说让我写个计划书。” 第151章 省城之行 “行了,这事儿先放放吧。” 陈野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反正郑大哥说要等过完年才要计划书,到时候隨便写写应付一下就行。” 徐凤娇侧过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你可真行,隨便说句话都能让县里的领导当回事儿。” “我男人就是不一样!” “那是!” 陈野得意地挑了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男人厉害的地方多著呢!” “德行!” 徐凤娇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笑了。 陈野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不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嘛。” “趁著年前这几天,咱们去趟省城咋样?” 徐凤娇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不自觉地绞著被角:“去……省城?” “对啊,” 陈野装作没注意到她的紧张,“就当出去玩玩。咱们连市里都没去过,更別说省城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徐凤娇才小声说:“我……我是有点想去看看…….” “那就这么定了!” 陈野一拍大腿,“明天我就去开介绍信!” 徐凤娇咬了咬嘴唇:“陈野……你说……就凭一个姓氏,我能找到他们吗?” “找不著就当旅游唄!” 陈野把她抱在怀里,“省城肯定比咱们这儿热闹,到时候多给你买几件新衣裳!” 见徐凤娇还在犹豫,陈野坏笑著凑过去:“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你敢!” 徐凤娇一肘子顶在他胸口,“我是怕……怕万一真找到……” 陈野收起玩笑的表情,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管找不找得到,你永远都是徐叔的女儿,是我媳妇儿。” “咱们就是去看看,顺其自然就行。” 徐凤娇盯著两人交握的手看了半晌,终於点点头:“嗯,那就去看看吧。” “这才对嘛!” 陈野突然一个翻身压住她,笑得贼兮兮的,“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接著“研究正事”吧?” “陈野!你……唔……” —— 第二天一早,陈野就把去省城的打算跟陈母说了。 “娘,要不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听说省城可热闹了……” 陈母连连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天这么冷,坐车又顛,你们小两口去玩就行了。” “家里也得有人看著,” 陈野知道劝不动,也就没勉强:“那行,我让二狗他们多来家里看看。” “有啥重活您別自己干,我们应该也就待个四五天就回来了。” —— 另一边,徐凤娇也跟徐老蔫说了这事。 “爹,您要不要跟著去看看?” “不去不去,” 徐老蔫磕了磕菸袋,“我这腿到冬天就疼,走不了远路。” “你们去玩吧,注意安全就行。” 徐大牛倒是很感兴趣:“妹,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不?”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那个……我想叫上王丽娟……” 徐凤娇眼睛一亮:“哥,你俩这是真好上了?” “还没定呢。” 徐大牛脸红了,“就是……就是觉得她可能也想去城里看看……” 徐老蔫在一旁泼冷水:“不是我说你啊,你俩现在这关係,开介绍信都麻烦。” “回头你和丽娟那丫头通通气,看她到底啥意思,能行我就找媒人把事情给你们定了,以后有你们出去的机会。” 徐大牛顿时蔫了:“那……那算了……我们就先不去了……” 最后定下来,就陈野和徐凤娇两个人去。 临行前,陈野把李二狗和陈强叫到家里。 “山货收购还按老规矩来,攒的这些皮毛你们送到虎爷那儿。” 陈野把帐本递给李二狗,“你俩最近也都熟悉了,多了我也不交代了。” 李二狗拍胸脯保证:“野哥你放心,绝对不出差错!” 陈强也点头:“我们一定把家看好,你们放心去玩。” 陈野又掏出一叠钱和票证:“这是备用金,万一有啥急用就从这里出。” “知道啦!” 李二狗笑嘻嘻地凑过来,“野哥,省城有啥好东西,记得给我们带点回来啊!” “少不了你的!”陈野笑骂著踹了他一脚。 —— 开好介绍信,两人简单吃了早饭,陈母又往他们包里塞了好几个煮鸡蛋和烙饼。 “带著路上吃,別饿著。” 徐老蔫拄著拐杖来到门口,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拍了拍徐凤娇的肩膀:“注意安全,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早点回……” “知道了,爹。” 徐凤娇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 —— 去县城的路上,徐凤娇一直很安静。 “想啥呢?”陈野碰了碰她的肩膀。 徐凤娇望著远处起伏的地平线:“我在想……要是真能找到他们,我该说什么……” 陈野握住她的手:“到时候自然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 到了县城汽车站,陈野买了去市里的长途车票。 车上挤满了人,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 “靠窗坐。” 陈野护著徐凤娇挤到座位上,“要是晕车了就告诉我。” 车子摇摇晃晃地开动了,徐凤娇望著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说:“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陈野捏了捏她的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更多地方。” “咱们去看大海……去草原……”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双林市汽车站。 这里比县城车站大了不少,人也更多。 “先去买去省城的票,再找地方吃饭。” 陈野拉著徐凤娇挤过人群。 售票窗口前排著长队,等轮到他们时,售票员头也不抬:“去省城?下午一点半的车,要几张?” “两张。”陈野递过钱和介绍信。 售票员检查了一下介绍信,撕了两张票给他:“一点十分开始检票,別迟了。” 看看时间还早,陈野提议在车站附近转转。 “市里就是不一样。” 徐凤娇好奇地打量著周围的建筑,“你看那栋楼,有五层高呢!” 陈野笑著指向前方:“那边有个国营饭店,咱们先去吃午饭吧。” 吃完饭回到车站,正好开始检票。 去省城的车比之前的更破旧,座椅上的海绵都露出来了。 “將就一下吧。” 陈野帮徐凤娇拍了拍座位上的灰,“听说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车子开动后,徐凤娇渐渐有了困意,头一点一点的。 陈野轻轻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当车子终於驶入吉源市汽车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到了?” 徐凤娇揉著眼睛醒来。 陈野活动了下发麻的肩膀:“嗯,这就是三江省的省会了。” 第152章 寻踪 走出汽车站,冷风扑面而来,徐凤娇缩了缩脖子,眼睛却亮晶晶的。 “这就是省会?” 她左右张望著,语气里透著新奇,“確实比县城大多了!” 陈野笑了笑,没说话。 在他眼里,这地方还是太落后了—— 灰扑扑的街道,低矮的楼房,偶尔驶过的公交车喷著黑烟,行人裹著袄匆匆赶路。 但在徐凤娇看来,这里已经足够繁华了。 “你看!那楼得有五六层高吧?”她指著远处一栋砖红色的建筑,语气兴奋。 “嗯,好像是百货大楼。” 陈野顺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明天带你去逛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徐凤娇点点头,可隨即又有些慌乱:“陈野……我有些紧张……?” 陈野捏了捏她的手:“先別想那么多,今天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说。” —— 坐了大半天的车,两人都有些疲惫。 徐凤娇揉了揉发酸的腰,嘀咕道:“这破车,顛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饿不饿?”陈野问。 “有点。” “那先找个地方吃饭,再去招待所。” 车站附近有不少小饭馆,但大多又挤又脏。 陈野挑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乾净的国营饭店,推门进去。 里面人不多,服务员懒洋洋地靠在柜檯边,见他们进来,抬了抬眼皮:“吃啥?” 陈野扫了一眼墙上掛著的菜单:“两碗牛肉麵,一盘炒白菜。” 服务员点点头,转身朝后厨喊了一嗓子:“两碗牛肉麵!一份炒白菜!” 等饭的功夫,徐凤娇小声问:“省城的饭是不是比县里的贵?” “贵不了多少。” 陈野笑道,“放心,你男人有钱。”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德行,在外面可不能露財。” ——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野带著徐凤娇找到一家国营招待所,推门进去。 柜檯后坐著个四十来岁的女服务员,正低头织毛衣,听见动静,头也不抬。 “住宿?几个人?” “对,两个人。” 陈野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年代的服务態度,並不生气。 他主动递上介绍信。 服务员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打量他们。 “男女同住,光有介绍信可不行,得有结婚证。” 陈野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结婚证递过去:“带了,您看看。” 服务员检查了一遍,確认证件没问题,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 “二楼,203,热水壶在屋里,自己打水。” “热水每天供应到晚上九点,注意保持卫生,损坏物品要照价赔偿。” “记住了,谢谢同志。” 陈野接过钥匙,拉著徐凤娇上楼。 —— 房间不大,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角落里摆著个洗脸架,上面放著搪瓷盆。 徐凤娇环顾一圈,小声嘀咕道:“还算乾净……就是,也没有多好呀……” 陈野笑道:“咋,失望了?你以为省城的招待所能有多豪华?” “也算不上失望……” 徐凤娇撇撇嘴,“就是没想到这么简单,也不比咱家好……” 陈野把行李放好,拎起热水壶晃了晃。 “空的,我去打点热水,你先歇会儿。” 等他回来时,徐凤娇已经坐在床边,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啥呢?” 陈野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徐凤娇接过杯子,双手捧著暖手:“陈野,你说……咱们明天去哪儿找?” “先去医院看看。” 陈野在她旁边坐下,“徐叔不是说,当年是在省城医院遇到你亲生父亲的吗?” “可都过去十九年了……” 徐凤娇声音低了下去,“医院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总得试试。” 陈野握住她的手,“就算找不到,咱们就当来玩一趟,不亏。” 徐凤娇点点头,没再说话。 —— 夜里,徐凤娇翻来覆去睡不著。 陈野侧过身,低声问:“咋了?认床?” “不是……” 徐凤娇嘆了口气,“就是心里有点乱。” 陈野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別想太多,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徐凤娇“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招待所附近吃了早饭,便沿著街道慢慢逛了起来。 省城比县城热闹得多,街上人来人往,自行车铃声叮叮噹噹响个不停。 临近年关,不少商店门口都掛上了红灯笼,透著股喜庆劲儿。 徐凤娇看得目不暇接,时不时拽拽陈野的袖子:“你看,那是不是卖葫芦的?” “想吃啦?” “嗯,有点……” 陈野笑著掏钱买了两串,递给她一串:“尝尝,省城的葫芦是不是比县里的甜。” 徐凤娇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唔……好酸!” 陈野乐了:“酸就別吃了。” “那不行,钱买的!” 徐凤娇硬著头皮又咬了一口,嘟囔道,“不能浪费。” —— 按照徐老蔫的说法,当年的医院应该在城西一带。 两人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却发现那里早就变成了一片居民区。 “医院呢?”徐凤娇愣在原地。 旁边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听见了,插话道:“你们找医院?早搬啦!十几年前就搬去城东了。” 徐凤娇心里一沉,转头看向陈野:“怎么办?” 陈野倒是不慌,问老大爷:“大爷,您知道原来这医院的医生都去哪儿了吗?” 老大爷摇摇头:“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医院里面的人。” “谢谢您。” 离开居民区,徐凤娇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陈野捏了捏她的手:“別灰心,医院搬了,但人还在,咱们慢慢打听。” 徐凤娇勉强笑了笑:“算了,其实我也没抱太大希望……” —— 为了哄她开心,陈野特意带她去了省城最大的照相馆。 “咱们再照张结婚照吧?” 他指著橱窗里的婚纱样片,“这次穿婚纱照,怎么样?” 徐凤娇看了看那华丽的婚纱,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臃肿的袄,摇摇头。 “算了吧,太冷了,穿那个非得冻死不可。” 陈野笑道:“那等夏天咱们再来,专门照一套。” 徐凤娇心里一暖,嘴角微微翘起:“你还记得啊?” “那当然。” 陈野搂住她的肩膀,“答应你的事,我啥时候忘过?”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像普通游客一样,逛了百货大楼,吃了国营饭店的招牌菜…… 直到太阳西斜,徐凤娇才意犹未尽地说:“回去吧,走了一天,腿都酸了。” 陈野点点头,伸手拦了辆三轮车:“师傅,去汽车站附近的招待所。” 三轮车夫蹬著车,在黄昏的街道上慢悠悠地前行。 徐凤娇靠在陈野肩上,看著街边逐渐亮起的灯火,突然轻声说:“陈野,谢谢你。” “谢我干啥?”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 徐凤娇顿了顿,“就算找不到他们,我也很开心。” 陈野笑了,搂紧她的肩膀:“傻不傻,跟我还客气?” 第153章 惹到麻烦了 第二天清晨,徐凤娇早早地就醒了。 她坐在窗边,望著外面渐渐亮起的天空发呆。 陈野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媳妇儿,起这么早?” “睡不著了。” 徐凤娇轻声说,“陈野,我想了想,要不咱们还是去新医院看看吧。” 陈野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来:“想通了?” 徐凤娇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总觉得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心里不踏实。” “但我也知道希望不大……” “行,那咱们就去看看。” 陈野麻利地穿好衣服,“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咱们尽力了。” 两人在招待所附近的早点摊吃了豆浆油条。徐凤娇小口咬著油条,突然问道:”你说,医院会保留那么久的记录吗?” 陈野给她碗里添了点:“这个还真不好说,先去问问吧。” 到了城东的新医院,宽敞的院区让徐凤娇惊讶地睁大了眼。 “这医院可比咱们县里的大多了!” “毕竟是省会嘛。” 陈野拉著她往门诊部走,“走,先去问问。” 掛號处的护士听完他们的来意,露出为难的表情:“同志,这个真不好查。” “一来时间太久,二来你们连具体日期和姓名都没有…… “同志,您能帮忙想想办法吗?”徐凤娇急切地问。 护士摇摇头:“真的没有办法。” “而且医院档案管理也有规定,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再说十九年前的记录,可能早就销毁了。” 陈野看出徐凤娇的失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不咱们去几位老医生问问?也许有老医生还记得当年的事。” 最终在护士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一位老医生。 —— 老医生听完他们的讲述后嘆了口气。 “当年医院搬迁后人员变动很大,很多老同志都退休了,而且你说的那个时间段……” 他压低声音:“那几年比较特殊,很多记录都不全了,就算你们再找別的老医生,也未必问道有用的信息……” —— 走出医院后,徐凤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算了,陈野,不找了。” “真不找了?”陈野看著她。 徐凤娇勉强笑了笑:“嗯。” “其实……找不到也好。” 徐凤娇抬头看他,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我爹连我具体哪天出生的都不知道,就算找到几个姓彭的,怎么確认是不是?” “再说……” 她望向远处,“万一……万一相认反而给他们惹麻烦呢?” “找不到的话,至少在我心里,他们一直都是平安的。” 陈野搂住她的肩膀:“都听你的,那咱们就好好逛逛?去省会的百货大楼,买点东西,明天再回去?” “好!” 徐凤娇突然振作起来,“我还真想去看看呢,应该会有很多东西吧?” 两人坐公交车来到省会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大楼。 一进门,徐凤娇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惊呆了:“天哪,这么多东西!” “喜欢什么就拿,不用给我省钱。”陈野豪气地说。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但眼睛却亮晶晶地看著柜檯里的商品。 她先给陈母挑了一条羊毛围巾:“娘冬天老咳嗽,这个应该暖和。” 又给徐老蔫选了个新菸袋锅:“我爹那个都用了十几年了。” 陈野则给李二狗买了副皮手套:“那小子整天嚷嚷手冷。” 又给陈强选了顶雷锋帽…… 两人逛了一上午,大包小包提了一堆。 把东西送回招待所,徐凤娇突然说:”陈野,我饿了。” 陈野笑了:“逛了这么久,我也饿了。” “想吃什么?” “我想尝尝省城的小吃!” 徐凤娇眼睛发亮,“刚才路过那条街,好多小吃摊呢!” 两人找了家看起来乾净的小摊,要了两碗餛飩。 徐凤娇吃得津津有味:“真香!比县里的好吃!” “慢点吃,別烫著。” 陈野把自己碗里的餛飩也拨给她几个。“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电影院。” 徐凤娇惊讶地瞪大眼睛:“我还没进过电影院呢!” “就知道你没去过。” 陈野得意地说,“今天带你开开眼。” “切、说得你好像看过一样……” 去电影院的路上,他们经过一条热闹的街道。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滚开!小要饭的!不要碰我啦!” 一个穿著时髦的女人尖声骂道。 几个衣衫襤褸的孩子围著她,伸著手要钱。 路人匆匆走过,没人理会。 徐凤娇皱起眉头:”陈野,这些孩子……” 陈野正要说话,一个穿著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阿玲,怎么了?” “老公!” 女人立刻撒娇,气鼓鼓的说道:“这些小赤佬缠著我要钱!” 男人也跟著骂了几句,却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拿去拿去,买几个馒头吃去,別在这儿碍眼!” 孩子们欢呼著一鬨而散。 男人挽著女人的手往电影院走去,嘴里还在嘟囔。 “大陆就是这点不好,乞丐太多啦……这些小细佬也是可怜哦……” —— 徐凤娇小声说:“这人嘴挺凶,心倒不坏。” 陈野点点头:“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管他呢。” 徐凤娇拉著他往前走,“咱们看电影去!” 电影院门口贴著海报,今天放映的是《山村新貌》。 进了放映厅,徐凤娇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面真大!比下乡露天放电影气派多了!” 灯光暗下来,银幕上出现画面。 徐凤娇很快就被剧情吸引,全神贯注地看著。 陈野则时不时偷瞄她的侧脸——在银幕的微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著笑意。 电影讲的是一个知青回乡建设家乡的故事。 放到感人处,徐凤娇悄悄抹了抹眼角。 陈野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好看吗?” “嗯!” 徐凤娇用力点头。“那个女主角真勇敢!” 散场时,徐凤娇还沉浸在剧情里:“陈野,你说咱们村什么时候也能像电影里那样?” “很快的。” 陈野信心十足地说,“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过几年……”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 徐凤娇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刚才那个给孩子们钱的男人,正和女伴站在路边等车。 “怎么了?”徐凤娇问。 陈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他俩好像惹到麻烦了……” 第154章 施以援手 徐凤娇还没明白陈野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六七个穿著袄、喇叭裤的街溜子,把那对衣著光鲜的男女围在了路边。 那胖子脸色发白,女人紧紧抓著他的胳膊。 那几个街溜子和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他们竟然跟著那群混混往巷子里走去。 “这是……被打劫了?” 徐凤娇拽了拽陈野的袖子,压低声音。 “省会也有人大白天敢干这种事?” 陈野眯起眼睛,盯著那群人的背影。 “没啥好惊讶的,到哪都有不要命的。” 两人对视一眼,徐凤娇咬了咬嘴唇:“要不……跟过去看看?” “那胖子刚才还给小乞儿钱呢,不像坏人” “你在这等著,我跟过去看看。” 陈野按住她的肩膀。 “如果只是劫財也就算了,如果有別的危险,能帮就帮一把。” “我也去!” 徐凤娇一把拍开他的手,“野狼我都敢砍,还怕几个小混混?” 陈野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点头:“行,但得听我指挥。” “要是情况不对,你先跑。” “知道啦!绝对不拖后腿!” —— 巷子越走越窄,最后竟是个死胡同。 胖子背贴著墙,满头大汗地掏钱包:“几位好汉,要钱好说……千万不要动刀子啦……” 为首的混混一把抢过钱包,翻出厚厚一沓钞票,眼睛顿时亮了。 “哟,不亏老子盯了两天!港商就是阔气!隨身带这么多钱!” 旁边一个黄毛凑过来数了数:“大哥,得有一千多!” 胖子操著彆扭的普通话:“好汉,钱你们拿走,放我们走行不行?” 混混头子却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揪住胖子的领子:“你当老子是要饭的?这点钱打发谁呢!” 他盯著胖子手腕上的金表,“把表摘下来!还有你婆娘脖子上的项链!” “还有啥值钱的,都掏出来,別让老子动粗!” 女人嚇得直往胖子身后躲,一个混混趁机摸向她胸口:“年龄是大了点,但还挺水灵啊……” “救命啊!”女人尖叫起来。 “叫什么叫!找死吗!”混混一巴掌扇过去,却被胖子挡住。 “好汉!別动手!我给!都给你们!” 胖子手忙脚乱地摘表,又把女人的金项链摘下来,声音发颤,“拿了东西放我们走……” 混混头子却阴笑著对同伴说:“哥几个,这肥羊来头应该不小,放走了准报警……” 黄毛舔了舔嘴唇:“要不……”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 躲在拐角处的陈野嘆了口气,转头对徐凤娇说:“你在这等著,我去。” “一起!” 徐凤娇已经抄起墙边的半截砖头,“放心,几个街溜子,我不怕!” 陈野知道拦不住,只好叮嘱:“行吧,你给我殿后就行,儘量別动手。” —— 两人突然出现在巷口,胖子像抓到救命稻草:“同志!救救我们!” 混混头子猛地回头,从后腰抽出把弹簧刀:“你们想要多管閒事?找死是吧?” “赶紧混蛋,不然別怪老子给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陈野扫了眼对方手里的刀,心里鬆了口气——没枪就好办。 “哥几个,劫財就劫財,闹出人命可就不值当了。”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拿了钱赶紧走,我们就当没看见。” “关你屁事!” 一个黄毛刀尖指向陈野,“滚远点,不然连你一块儿捅!” “那就是没得谈了?” 陈野嘆息一声:“今天这閒事,我好像好要管了!” “草!找死是吧?” 一个黄毛挥著钢管衝上来,“既然你不滚,那就连你一块收拾!” 陈野侧身一闪,抓住黄毛手腕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钢管噹啷落地,黄毛捂著胳膊惨叫起来。 “操!一起上!弄死他!”混混头子怒吼。 徐凤娇趁机一砖头拍在另一个混混背上。 “让你欺负女人?不要脸!”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碾压——陈野的中级格斗技能配合强化过的身体素质,三拳两脚就放倒四个混混; 徐凤娇更狠,专挑下三路招呼,有个混混被她踹中裤襠,直接跪地乾呕。 混混头子见势不妙,扶起黄毛就跑:“你们等著!” 徐凤娇作势要追,被陈野拦住:“別追了,把人逼急了,狗急跳墙再弄出意外就不好了。” 他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胖子:“没事了,你们还能走不?” 胖子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多、多谢两位恩人!” 他哆嗦著掏名片,“鄙人陈金生,在香港做点小生意……” 陈野接过名片,眉头一挑——还真是港商。 女人突然指著徐凤娇惊呼:“你手上流血了!” 徐凤娇看著伤口心中吐槽,刚才隨手捡的破砖头质量也太差了。 砸了一下就碎了,还把自己手划破了,真是丟人,她无所谓的甩甩手。 “没事,就不小心划了一下。” “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陈金生一骨碌爬起来,“小伤口也不能大意的嘛!” 陈野按住想拒绝的徐凤娇:“听话,去包扎一下,好的快。” ——— 去医院的计程车上,陈金生心有余悸地念叨:“大陆治安太差了!” “光天化日就有人敢抢劫……还好遇到了你们。” 他太太林美玲则拉著徐凤娇的另一只手:“妹妹,你刚才太勇敢了!你会功夫吗?” “那个混混比你高一个头呢!你几下就把对方打趴下了。” 徐凤娇被夸得不好意思:“没啥,小时候打架打习惯了……” 陈野突然问:“陈先生来大陆是探亲还是做什么?” “算是考察投资环境。” 彭金生压低声音,“我感觉大陆投资机会很多,提前来看看……对了,两位是本地人?” “不是,我们来找人的。” 陈野简单说了寻亲的事。 “哎呀,你也是姓陈哦,说不得我们还是本家啦……” 陈金生兴奋的说道,他拍拍胸脯:“我在省里认识几个领导,你们打算寻亲,要不要我帮忙打听打听啦?” 陈野笑笑:“暂时不用了,我们明天就打算回去了。” 到医院包扎完,陈金生非要请他们吃饭。 席间他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一点心意,千万別推辞!” 陈野知道里面应该是钱,看厚度至少有两千块,摇头道:“陈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这钱我不能收。” “那不行啦!” 陈金生急得普通话更蹩脚了,“这钱你们一定要收下!不然我良心过不去的啦!” 陈野再次推辞:“真不用,我们救你们也不是图钱。” 第155章 五百年前是一家 又推让两次,林美玲突然眼睛一亮,一把將手腕上的一只玉鐲子摘了下来。 她直接拉过徐凤娇没有受伤的手,不由分说地套了上去。 “钱你们不收,这个鐲子妹妹一定要收下!” 徐凤娇一愣,低头看著手腕上翠绿的鐲子,触感温润,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这……” 她下意识想摘下来,“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林美玲按住她的手,语气坚决:“妹妹,你刚才为了救我们,手都划伤了,这个鐲子就当姐姐的一点心意!” 她转头看向陈野,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要是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哦!” 陈野见徐凤娇好像有些喜欢这鐲子,便笑了笑:“行吧,那我们就收下了。” 徐凤娇摸了摸鐲子,嘴角微微翘起:“谢谢美玲姐。” —— 陈金生见他们终於肯收下东西,这才鬆了口气,笑呵呵地说道:“这就对了嘛!” 他端起茶杯,语气热络:“咱们都是姓陈的,说不定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你们也別『陈先生』『陈太太』的叫了,听著生分。” “我比你们大几岁,你们叫我一声金哥就行!” 陈野点点头,从善如流:“行,金哥。” 陈金生满意地笑了,又给陈野添了杯茶,閒聊起来:“阿野,你们来省城是做什么的?刚才听你说寻亲?” 陈野简单说了下徐凤娇的身世,陈金生听完,感慨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这么年轻就敢来省城闯。” 他拍了拍胸脯:“我在省里认识几个领导,要不要我帮忙打听打听?说不定能问到点线索。” 陈野摇头:“不用了,我们明天就打算回去了。” “这么快?”陈金生有些意外,“不再多找找?” 徐凤娇抿了抿唇,轻声道:“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再待下去也没意义。” 陈金生看出她情绪不高,便没再多问,转而聊起自己的事。 “其实我这次来大陆,是来考察投资环境的。”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爷爷以前就是北方人,后来去了香港,做点小生意,现在家里也算有点產业。” “抗战那会儿,老爷子还捐过不少物资,用你们的话,那也算是根正苗红啦!” 他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圆肚子:“所以我这次来大陆,也没人刁难我,还认识了几位领导。” 陈野点点头,顺著他的话问:“那金哥这次来,是打算投资什么?” 陈金生嘆了口气,有些无奈:“来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找到合適的项目。” “大陆现在政策还没完全放开,很多生意做不了的啦。” 他摇摇头,“我本来打算再待几天就回香港的,结果今天差点……”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要不是陈野他们出手,他和老婆今天可就惨了。 林美玲插嘴道:“阿野,你们是哪里人?” “靠山屯,清河县的。”陈野答道。 “靠山屯?” 陈金生挠挠头,“没听说过……不过清河县我倒是知道,离省城不远,好像就几个小时车程。” 他眼睛一亮,突然提议:“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开车送你们回去!” “反正我们在省城也没啥事,正好去你们那儿看看,就当旅游了!” 陈野一愣:“这……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 陈金生摆摆手,“我们有车,只不过今天逛街没开。” 他嘿嘿笑道:“再说了,我也想看看,能养出你们这么厉害的人的地方,到底是个啥样子啦!” 徐凤娇看向陈野,小声问:“你觉得呢?” 陈野想了想,对方身份没问题,又是港商,结交一下也没什么坏处,便点头答应:“行,那就麻烦金哥了。” —— 吃完饭,陈金生夫妻非要送陈野他们回招待所。 路上,林美玲挽著徐凤娇的手臂,亲热地说道:“妹妹,你这鐲子真衬你!” 徐凤娇有些不好意思:“美玲姐,这鐲子应该很贵吧?” 林美玲摆摆手:“哎呀,不值什么钱的啦!你喜欢就好!” 她凑近徐凤娇,压低声音笑道:“其实啊,这鐲子是我婆婆给的,说是传家宝,但我戴著总觉得老气,你戴著反而好看!” 徐凤娇一听,更不好意思了:“这……这怎么行?要不我还是还给你吧?” “別別別!” 林美玲按住她的手,“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眨眨眼,狡黠一笑:“再说了,你今天可是救了我一命,一个鐲子算什么?” 徐凤娇无奈,只好作罢。 —— 另一边,陈金生和陈野走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 “阿野,你们那儿靠山,山货应该不少吧?”陈金生隨口问道。 陈野点点头:“嗯,我现在就是做山货生意的。” 陈金生眼睛一亮:“山货好啊!香港那边就缺这些纯天然的土特產!”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合作呢。” 陈野笑笑,没接话。 他现在对合作没什么兴趣,只想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 回到招待所,陈金生再三確认了明天的出发时间,这才带著林美玲离开。 等他们走远,徐凤娇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小声嘀咕:“陈野,这鐲子……真好看。” 陈野笑道:“喜欢就戴著,反正人家诚心送的。” 徐凤娇点点头,又有些担忧:“他们明天真要送我们回去?” “嗯。” 陈野应了一声,“他们身份没问题,结交一下也没坏处。”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而且……我总觉得,这个陈金生,不简单。” 徐凤娇疑惑:“什么意思?” 陈野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他虽然是港商,但谈吐举止都很接地气,不像那种眼高於顶的富家子弟。” “而且……” 他顿了顿,低声道:“他提到他爷爷抗战时捐过物资,说明家族背景很乾净,最起码应该不坏。” “这种人,值得交往。” 徐凤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我感觉他们人挺好的。” 陈野笑了笑,没再多说。 —— 与此同时,宾馆里。 林美玲一边卸妆,一边问陈金生:“老公,你为什么对那个陈野这么上心啊?” 陈金生点了根烟,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人……不简单。” “哦?” 林美玲好奇地转过头,“怎么说?” 陈金生吐了个烟圈,眯起眼睛:“首先,他能打。” “今天那几个混混,他三两下就解决了,动作乾净利落,绝对不是普通人。” “其次,他救了我们,却对两千块钱一点都不心动。” 他摇摇头,“大陆现在人均工资才几十块,两千块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巨款,他却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美玲想了想,点点头:“確实……而且他老婆也挺厉害的,一砖头就拍倒一个。” 陈金生笑了:“所以啊,这种人,值得结交。” 他掐灭菸头,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们在省城也没啥进展,不如去他们那儿看看,就当旅游了。” 林美玲撇撇嘴:“你呀,就是閒不住。” 陈金生嘿嘿一笑,突然正色道:“对了,今天的事,我得跟那几位领导朋友说说。” “他们省城的治安,確实该管管了……” 第156章 贵客临门 清晨七点半,招待所楼下就传来汽车喇叭声。 徐凤娇撩开窗帘一看,惊讶道:“他们来得真早!” 陈野正在收拾行李,头也不抬地说:“听说香港人做生意都讲究效率,咱们也快点。” 两人下楼时,陈金生已经站在一辆黑色伏尔加轿车旁等候。 这辆进口车在晨光中鋥亮发光,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阿野!这里这里!”陈金生挥著手,圆脸上堆满笑容。 徐凤娇惊讶地看著车:“这车真漂亮!” ”苏联货,凑合开啦。” 陈金生嘴上谦虚,脸上却掩不住得意,“大陆现在进口车少,好像也不允许私人买车,这辆我也是找了关係才弄下来的。” 他说著,顺手就接过陈野的行李。“我帮你,行李就放后备箱好啦。” 陈野把两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递过去:“金哥,麻烦你了。” “不客气啦!” 陈金生拍拍后备箱,“这车空间大得很,再多东西都装得下。” 四人简单在招待所旁边的早点摊吃了豆浆油条。 陈金生咬了口油条,突然问道:“阿野,你们那儿通电了没?” “通了。” 陈野给他添了碗豆浆,“不过电压不稳,经常跳闸。”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林美玲插嘴:“那有自来水吗?” 徐凤娇摇头:“我们村都是自家打井,不过野子家打了口深井,装了压水机,比挑水方便多了。” “压水机好啊!” 陈金生抹了抹嘴,“我小时候在香港住唐楼,每天都要去街口担水,后来家里装了自来水龙头,我阿妈高兴了好几天。” 结帐时,陈金生抢著付钱:“不要推辞了,今天所有开销都算我的!” 陈野还要推辞,林美玲已经挽住徐凤娇的胳膊。 “让他们男人爭去,妹妹陪我去买点水果路上吃。” 两个女人走开后,陈金生压低声音:“阿野,你们那儿供销社东西齐全不?我想买点礼物带去。” “金哥,真不用。” 陈野诚恳地说,“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你们愿意去做客,我已经很高兴了。” 陈金生摆摆手:“这不是客气啦!我第一次上门,空著手多难看。” 他眨眨眼,“再说了,我和美玲也要买些日用品带著嘛。” 最终陈金生还是执意买了两条香菸、几瓶白酒,还有几大包什锦果。 林美玲则挑了几盒饼乾和罐头,又买了些水果麵包,准备路上吃。 九点左右,他们才採购完,准备出发。 车子还没驶出城区,陈金生突然说:“差点忘了,得先去趟外事办。” 陈野皱眉:“要办手续?” “例行公事啦。” 陈金生转动方向盘,“我这种港商跨地区活动,得报备一下。不过没关係,很快的。” —— 外事办的工作人员见到陈金生很是热情:“陈先生要离开省城了?” “是啊,去朋友家做客。” 陈金生递上证件,指了指陈野,“这位是清河县靠山屯的陈野同志。” 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陈野的介绍信和结婚证,又打电话核实了一番,这才盖章放行。 几分钟后,陈金生拿著几张盖红章的文件回到车上:“搞定!这下咱们可以放心玩了。” “大陆现在对外商管理严格,不过我这算特批的,手续简单多了。” 陈野若有所思:“金哥在省里关係很硬啊。” “哪里哪里。” 陈金生摆摆手,“主要是我爷爷的功劳啦,” 他突然压低声音,有些鬼鬼祟祟,又带著几分得意。 “老爷子说他当年不止捐过不少药物,说当年还捐过一架飞机……” “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捐飞机啦……” —— 出了城,道路变得顛簸起来。 林美玲看著窗外掠过的农田,好奇地问:“你们那儿种什么庄稼?” “主要是小麦和玉米” 徐凤娇答道,“我们那山地多,水田很少。” “那生活是不是很辛苦?” 徐凤娇笑了笑:“习惯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至少能吃饱饭。” 陈金生通过后视镜看了陈野一眼:“阿野,你说你做山货生意,具体都经营些什么?” “野味、干菌……只要山里能吃的都可以……” 陈野隨口答道,“最近还开始顺带卖些日用品。” “利润如何?” “勉强餬口吧。”陈野避重就轻地说。 陈金生笑了:“你太谦虚啦!我看你谈吐见识,不像普通农民。” “金哥过奖了。“陈野转移话题,“您在香港做什么生意?“ “什么都做一点啦。” 陈金生握著方向盘,“主要还是药物,另外还有服装厂、食品加工……” —— 专车到底比坐客车快多了,中午时分,车子已经驶入清河县地界。 陈金生放慢车速:“阿野,要不要在县城吃个午饭?” “不用了,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 陈野指著前方,“往右拐,那条小路直通我们村。” 乡间小路变得坑洼不平,伏尔加底盘已经不算低,也时不时发出“咔咔”的刮擦声。 陈金生心疼得直咧嘴:“这路况也太差了……” “要不我来开吧。”陈野提议,“我熟悉路况。” 陈金生惊讶地转头:“阿野你还会开车?” “会一点。”陈野谦虚地说。 交换座位后,陈野熟练地掛挡起步。 车子在他的操控下,灵活地避开坑洼,速度反而快了不少。 “厉害啊!” 陈金生竖起大拇指,“你这技术,比我要强太多了!” 车子驶过一片树林时,突然窜出几只野鸡,扑稜稜从车前飞过。 林美玲激动地拍窗:“快看!羽毛好漂亮!” “这是环颈雉,” 陈野减速让它们通过,“等到了村里,我带你们去林子里转转,说不定能打到几只。” 陈金生突然问:“阿野,你们这儿山上有狼吗?” “有,但狼很少下山,一般看不到。” 徐凤娇接话,“不过野猪会经常下山祸害庄稼。” “野猪好啊!” 陈金生来了兴致,“我在香港吃过一次野猪肉,那味道,绝了!” 林美玲拍他一下:“你就知道吃!” 说说笑笑间,车子已经能看到靠山屯的轮廓。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小孩正在玩耍,见到汽车,立刻大呼小叫地围上来。 陈野也不小气,给他们撒了几把果。 第157章 冬猎趣事 “到了。” 陈野缓缓停车,“那就是我们家。” 他指著不远处五间崭新的砖瓦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陈金生吹了声口哨:“阿野,你这房子在你们村里数一数二了吧?” 徐凤娇骄傲地说:“那当然!今年新盖的,全村独一份!” 车子刚停稳,陈母就闻声从院里出来,见到小轿车明显一愣。 陈野赶紧下车:“娘,这是我们在省城认识的朋友,陈金生大哥和他爱人林美玲。” 林美玲已经提著大包小包走过去。“阿姨好!打扰您啦!” “哎呀,快进屋坐!” 陈母回过神来,热情地招呼,“外头冷,屋里生了炉子。”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围裙上的麵粉,“你们吃饭了没?要不我先给你们下点麵条垫垫肚子?” 陈金生连忙摆手:“阿姨別忙活了,我们在路上吃了点零食,不饿的!” “光吃零嘴那哪行?” 陈母瞪眼,“赶了这么远的路,哪能空著肚子?” 她转身就往灶房走,边走边念叨:“家里鸡蛋多的是,我给你们煮碗鸡蛋面,很快就好!” 林美玲想跟过去帮忙,被陈母拦住:“你是客人,坐著就行!凤娇,来帮我烧火!” 徐凤娇应了一声,麻利地跟了进去。 ——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鸡蛋面就端上了桌。 “快趁热吃!家里没啥好东西,先將就垫垫肚子,晚上再给你们燉肉!” 陈金生吸溜了一口,眼睛一亮:“阿姨,这面做的真香!” 陈母笑眯眯地坐在一旁:“乡下没啥好东西,你们凑合吃。” 林美玲也尝了一口,惊讶道:“这麵条比省城饭店的还好吃!阿姨手艺真好!” 陈母被夸得直乐:“你们要是喜欢,晚上我再多做几个菜。” 陈野在旁边插嘴:“娘,晚上多蒸点腊肉。” “行!” 陈母爽快答应,“正好家里还有半扇腊排骨,晚上燉了!” —— 下午,村里不少人听说陈野家来了开小轿车的客人,都跑来看热闹。 李二狗和陈强来得最早,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野哥!听说你带回来个大老板?” 陈野笑骂:“就你耳朵灵!” 陈金生倒是很热情,主动上前握手:“你好你好!我是陈金生,香港来的。” 李二狗哪见过这阵仗? 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结结巴巴地说:“您、您好!我叫李二狗……” 陈强也拘谨地点头:“我叫陈强。” 陈野把给他们买的礼物拿出来:“喏,手套和帽子,省得你们整天嚷嚷冷。” 李二狗接过皮手套,乐得合不拢嘴:“野哥够意思!这手套厚实,冬天收货再也不怕冻手了!” 陈强戴上雷锋帽,美滋滋地照镜子:“这帽子真暖和!” —— 傍晚,徐老蔫带著徐大牛也来了。 徐凤娇迎上去:“爹,哥,你们来啦!” 徐老蔫点点头,目光落在陈金生身上,有些拘谨:“这位就是……香港来的客人?” 陈金生连忙起身:“叔叔好!我是陈金生,您叫我小金就行!” 徐老蔫哪敢这么叫? 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大老板……” 陈金生笑道:“什么大老板?在长辈面前,我就是个小辈!” 徐大牛站在一旁,挠挠头:“妹,你们这次去省城……找到人了吗?” 徐凤娇摇摇头:“没,医院都换地方了了,问了一圈也没线索。” 徐老蔫嘆了口气:“找不到就算了,別太往心里去。” 陈母也安慰道:“是啊,这么多年了,能找到是缘分,找不到也是命。” —— 晚饭比中午丰盛多了。 陈母蒸了腊排骨、腊肉,燉了酸菜粉条,还炒了一盘鸡蛋,外加一盆白菜豆腐汤。 陈金生吃得讚不绝口:“阿姨,这腊肉绝了!香港根本吃不到这个味!” 林美玲也连连点头:“这酸菜燉粉条也香,比省城饭店的好吃多了!” 陈母被夸得眉开眼笑:“你们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点回去!” 陈金生眼睛一亮:“那敢情好!阿姨,您这手艺,开饭店绝对火!” 陈野笑道:“金哥,你就別攛掇我娘了,她要是真去开饭店,谁给我做饭?” 眾人哈哈大笑。 —— 晚上,陈金生夫妻被安排在了一屋,还好新房房间足够多。 陈野抱来两床新被子:“金哥,美玲姐,山里晚上冷,你们多盖点。” 林美玲摸了摸被子,惊讶道:“这被子是新吧?又软又暖和!” 徐凤娇点头:“嗯,今年新弹的,还没人盖过呢。” 陈金生搓了搓手,有些兴奋:“阿野,明天能带我们进山吗?” “能啊。” 陈野笑道,“不过山里冷,你们得穿厚点。” “没问题!” 陈金生拍拍肚子,“別看我胖,当年在香港码头我还扛过货呢,身子骨硬朗著呢!” 林美玲白了他一眼:“你就吹吧!” —— 第二天一早,四人简单吃了早饭,准备进山。 陈母叮嘱道:“山里雪厚,走路小心点,別走太远,早点回来。” 陈野点头:“知道了娘,您放心吧。” 徐凤娇背上猎枪,冲陈金生挑眉:“金哥,待会儿要是碰到野物,你敢开枪不?” 陈金生搓搓手,跃跃欲试:“敢啊!我在香港打过猎场的,虽然枪法不咋地,但胆子还是有的!” 林美玲无奈:“你们可小心点,別伤著自己。” 陈野笑道:“美玲姐放心,有我在呢。” —— 四人沿著村后的小路进山。 积雪覆盖的山林静謐而空旷,偶尔有鸟雀扑稜稜飞过。 陈金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著,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飘散:“这雪真厚,香港几乎从来不下雪的。” 林美玲裹紧围巾,冻得鼻尖发红:“香港冬天也就十几度,哪像这儿,风跟刀子似的。” 徐凤娇走在前面带路,回头笑道:“美玲姐,走快点就不冷了!” 陈野突然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嘘——前面有动静。” 陈金生立刻紧张起来:“是、是野猪吗?” 陈野眯眼看了看,笑了:“不是,是野鸡,好几只呢。” 他低声对陈金生说:“金哥,要不要试试?” 陈金生咽了咽口水,接过陈野递来的猎枪,手有些抖:“我、我真能打?” “怕啥?我教你。” 陈野站在他身后,帮他托住枪管:“瞄准那只最大的,对,稳住呼吸……” “砰!” 枪声在山谷中迴荡,惊起一片飞鸟。 陈金生瞪大眼睛:“打、打中了吗?” 徐凤娇已经跑过去,拎起一只肥硕的野鸡,笑道:“金哥,可以啊!一枪爆头!” 陈金生激动得脸都红了:“真打中了?我打的?” 林美玲也惊讶道:“老公,你还有这本事?” 陈野拍拍他肩膀:“金哥,你这枪感不错啊!” 陈金生搓著手,兴奋得像个孩子:“阿野,咱们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打到別的!” 第158章 熊虎对峙 眾人正说笑著,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陈野立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眯著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谁在那儿?” 徐凤娇已经利落地给猎枪上了膛。 “是我!” 徐大牛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紧接著他和王丽娟的身影就出现在眾人视线里。 “哥?” 徐凤娇放下枪,“你们怎么在这儿?” 徐大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带丽娟出来转转,听到有枪声就过来了。” 王丽娟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小声跟眾人打招呼。 陈野打量著他俩,突然笑了:“行啊大牛哥,知道带对象出来玩了?” “瞎、瞎说什么呢!”徐大牛结结巴巴的,耳朵尖都红了。 王丽娟低著头,脚尖在地上画著圈,声音细如蚊吶。 “我们……我们就是出来隨便转转……” 陈金生哈哈大笑,拍了拍徐大牛的肩膀:“年轻人嘛,我懂的!” “当年我追美玲的时候,也是天天找藉口约她出去。” 林美玲白了他一眼:“你那是死皮赖脸好不好?” 眾人笑闹了一阵,徐大牛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陈野跟前:“野子,我前两天发现个地方,可能有黑熊。” “黑熊?” 陈野挑了挑眉,“黑熊这季节不是该冬眠了吗?” “是该冬眠的,” 徐大牛点点头,“但我看见树洞外面有新鲜的爪印,还有粪便。” “我估摸著是头没睡死的。” 陈金生一听就来了精神:“黑熊?真的假的?” 林美玲眼睛都亮了:“老公,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陈野有些无语地看著这对兴奋的夫妻:“金哥,美玲姐,黑熊可不是闹著玩的。” “就算在冬眠,被吵醒了脾气更大。” “怕什么!” 陈金生豪气干云地一挥猎枪,“咱们这么多人,三桿猎枪呢!再说你不是还有步枪吗?” 徐凤娇也跃跃欲试:“哥,带路!咱们去看看!” 陈野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来时在老虎崖炸死的那头黑熊。 那时候自己还是个愣头青,现在有这么多帮手,应该更安全些。 “行吧,” 他最终妥协了,“但说好了,先看看,別急著动手,有危险就撤……” 话还没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突然从山林深处传来,嚇得眾人一个激灵。 “老、老虎?”陈金生的声音都变调了。 紧接著又是一声低沉的熊吼,树林里的鸟雀“扑稜稜”全飞了起来。 “嘘!” 陈野示意大家安静,压低声音说,“慢慢往那边移动,別出声。” 眾人躡手躡脚地跟著陈野往前摸去。 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头体型硕大的东北虎正和一头站立的黑熊对峙,旁边躺著一具狼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地。 “我的天……” 林美玲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陈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解释:“应该是老虎捕杀了狼,又惊动了冬眠的熊。” 徐凤娇紧张地握著猎枪:“咱们怎么办?打不打?” “先別动,” 陈野死死盯著前方的猛兽。“它们现在注意力在对方身上,应该发现不了我们。” 就在这时,老虎突然转头,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眾人藏身的方向。 它低吼一声,后腿肌肉绷紧,做出了扑击的姿势。 “这是?发现咱们了!这畜牲也太灵敏了吧?” 徐大牛腿肚子直打颤。 千钧一髮之际,黑熊突然发出一声怒吼,转移了老虎的注意力。 两头猛兽再次对峙起来。 几秒钟后,老虎似乎权衡了利弊,最后看了眾人一眼,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跑、跑了?” 陈金生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陈野却皱起眉头:“不好,黑熊注意到我们了!” 果然,那头黑熊已经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著眾人藏身的灌木丛。 它人立而起,足有两米多高,锋利的爪子闪著寒光。 “准备!” 陈野迅速端起步枪,“我数到三,一起开枪!” “一……” 黑熊开始向他们衝来,沉重的身躯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二……” 徐凤娇和徐大牛已经架好了猎枪,王丽娟嚇得躲在了大树后面。 “三!” “砰、砰、砰……” 四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陈野的子弹精准地命中黑熊的右眼,徐凤娇打中了它的前胸,徐大牛和陈金生稍微有些打偏了…… “吼!” 黑熊吃痛,更加狂暴地冲了过来。 “散开!” 陈野大喊一声,同时迅速拉栓上膛,又是一枪打在黑熊的左眼上,让它成了真的熊瞎子! 陈金生手忙脚乱地给猎枪装弹,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徐凤娇已经绕到了侧面,又是一枪打在黑熊的肋部。 黑熊转身想扑她,却被陈野抓住机会,接连两枪命中太阳穴。 “吼——” 黑熊发出最后一声哀嚎,重重地倒在了雪地里,溅起一片雪雾。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它再爬起来。 过了足足一分钟,陈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枪管捅了捅黑熊的脑袋。 “死透了。”他长舒一口气。 “我们……我们真的打死了一头熊?” 陈金生声音还在发抖,但眼睛里已经冒出了兴奋的光芒。 徐大牛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老天爷啊……这还是我第一次猎熊呢!” 王丽娟从树后探出头,小脸煞白:“结、结束了?” —— 陈野擦了擦额头的汗,“得赶紧抬走,不然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猛兽。” 黑熊足有三百多斤,再加上那头狼,下山可以分一些给村上。 “这熊掌、熊胆…… 陈金生蹲在熊旁边,两眼放光,“在香港能卖天价!” 陈野笑了笑:“熊掌就不卖了,回头燉上,大伙一起尝尝。” “真的?” 陈金生激动地搓著手,“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正说著,徐大牛突然指著远处的树林:“你们看!” 眾人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只老虎正站在不远处的山岗上,静静地望著他们。 “它……它没走啊?” 陈金生声音又抖了起来。 陈野眯起眼睛和老虎对视:“它是在等我们离开吗?” “感觉这头老虎智商很高的样子。” 果然,老虎见他们发现了自己,低吼一声,转身消失在了树林里。 “这……” 陈金生目瞪口呆,“它咋又走了?” 陈野点点头:“老虎很聪明,应该是知道我们不好惹。” “它应该是饿极了才会捕猎野狼,现在看到我们人多,就放弃了。” “太神奇了……” 林美玲喃喃道,“这可比动物园里刺激多了。” 第159章 熊肉盛宴 “嘿呦——” 徐大牛喘著粗气,肩膀被压得生疼,“这畜生咋这么沉?死了还这么能折腾人!” 陈野走在前面,闻言笑道:“大牛哥,你这身板也不行啊,这一身肉白瞎了?” “放屁!” 徐大牛涨红了脸,“后面吃力,你走在前面当然轻鬆些。” 徐凤娇在后面和陈金生抬著野狼,闻言撇撇嘴:“哥,你少说两句,省点力气吧。” 王丽娟和林美玲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张望:“那只老虎……好像还跟著我们。” 陈野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远处的山林。 果然,一抹黄黑相间的身影在树影间若隱若现。 “这畜生成精了?” 徐大牛咽了口唾沫,“这咋还阴魂不散的跟著咱们?” 陈野眯起眼睛,远远的好像和那双金色的兽瞳对视了几秒。 “它应该是想要拿回自己的猎物。” “啥意思?” 陈金生一头雾水。 “冬天,即便是老虎捕猎也不容易,” 陈野解释道,“这头狼应该是它的猎物,结果被我们截胡了,现在正盘算著怎么要回去呢。” 陈金生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阿野,老虎肉好吃吗?” 这话把眾人都逗乐了。徐大牛噗嗤一笑:“金哥,您这心可真大!” “咋的,你还把这头老虎打了?” “我就是好奇嘛……”陈金生訕訕道。 正说著,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虎啸。 陈野立刻停下脚步:“算了,把狼放下,还给它吧。” 陈金生紧了紧手里的猎枪:“要不……给它一枪?” “別!” 陈野连忙制止,“这老虎聪明得很,刚才明明能偷袭我们,却选择了退让。再说了……” 他看了眼徐凤娇,“咱们靠山屯这几年,还真没听说过老虎伤人的事。” “这倒是。” 徐大牛插嘴,“野猪经常下山祸害庄稼,狼也不少见,老虎反倒最安分。” 徐凤娇突然说:”我爹说过,聪明的老虎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而且,村里的老人都说,老虎是山神爷的坐骑,聪明著呢。” —— 王丽娟躲在徐大牛身后,小声道:”那、那咱们把狼还给它?” “我看行,” 陈金生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反正咱们已经有熊了,狼肉也不好吃。” 徐大牛嘟囔道:“狼皮还能做件袄子呢……” “哥!” 徐凤娇瞪了他一眼,“你缺那件袄子?” 陈野当机立断:“把狼放下,咱们走。”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狼尸放在一块空地上,然后继续抬著黑熊往山下走。 还没走出去几百来米,陈野回头一看—— 那只老虎果然又从林子里踱了出来,警惕地看了他们几眼,然后一口叼起狼尸,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嘿!” 徐大牛咂咂嘴,“还真让你说中了。” 陈金生看得目瞪口呆:“这老虎……真成精了吧?” —— 陈母正在院里晒被单,一抬头看见几人抬著个黑乎乎的东西进来,嚇得手里的木盆都掉了。 “娘,別怕,” 陈野咧嘴一笑,“死熊!” 陈母拍著胸口:“你这孩子,进山就进山,怎么还招惹上熊瞎子了?” 正说著,徐老蔫闻讯赶来,一进门就嚷嚷:“听说你们打著熊了?我看看!”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熊身上的伤口:“嚯!这几枪,都是要害啊!谁开的枪?” “那还用问?” 徐凤娇得意地扬起下巴,“当然是陈野!” 陈金生不甘示弱:“我也开枪了!虽然……可能没打中要害……” 李二狗和陈强听到动静也跑来了,一进门就大呼小叫:“野哥!你们真打著熊了?” 陈野擦了把汗:“二狗,去村里喊一声,各家都来分点肉。” “好嘞!”李二狗屁顛屁顛地跑了。 徐老蔫已经擼起袖子,从腰间抽出剥皮刀:“我来处理,你们歇著。” 陈金生好奇地凑过去:“叔叔,这熊胆……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用高度酒泡上,” 徐老蔫麻利地划开熊腹,”这可是少见的好东西。” —— 这边正说著,李二狗已经带著一帮村民回来了。 张婶一进门就咋呼:“哎呦我的妈呀!这么大个熊瞎子!” “野子能耐啊!” 老支书竖起大拇指,“这熊皮也不错,能卖不少钱哩!” 陈野笑道:“钱不钱的另说,大傢伙都分点肉尝尝。” 徐老蔫手法嫻熟,不一会儿就把熊肉分割好了。 陈野留下最好的一份后腿肉和熊掌,其余的都让李二狗拿去分了。 “这熊掌……” 陈金生盯著那毛茸茸的爪子,眼睛发亮,“我都好多年没吃到过了?” 徐老蔫得意地说,“今天我亲自下厨,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徐凤娇突然想起什么,噗嗤一笑:“陆师傅要是知道咱们把熊掌自己吃了,非得气死不可!” “啥意思?”陈母好奇地问。 陈野笑著解释:“陆师傅念叨好久了,说要是打著熊,一定把熊掌留给他。” “管他呢!” 徐大牛满不在乎,“咱们自己打的,当然自己吃!” —— 徐老蔫在陈野家院子里支起大锅,熊掌已经处理乾净,正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燉著。 陈金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叔叔,这做法有什么讲究?” “讲究可大了!” 徐老蔫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得先用淘米水泡几个小时去腥,然后在用小火慢燉……。” “调料也有讲究,桂皮、八角、老薑……” 林美玲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我在香港吃过一次,都没这么香!” “那是!” 徐老蔫更得意了,“饭店里做的,哪有咱们自家做的实在?” 陈野从屋里拎出一瓶酒:“徐叔,这是金大哥从省会买的,咱们今晚喝点?” “行!” 徐老蔫大手一挥,“这么好的菜,不喝酒可惜了!” —— 傍晚,一桌丰盛的熊肉宴就摆上了桌。 除了燉熊掌,还有红烧熊肉、爆炒熊心……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陈金生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熊掌,入口即化,香得他直眯眼:“这也太好吃了吧!” “慢点吃,” 林美玲拍他一下,“没人跟你抢。” 眾人哄堂大笑。 酒过三巡,陈金生已经有些微醺,拍著陈野的肩膀说:“阿野,你们这儿太好玩了!我都不想回香港了!” “那就在这儿过年唄,” 陈野给他满上酒,“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这里穷就行。” “真的可以?” 陈金生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林美玲,“老婆,咱们多住几天?” 林美玲抿嘴一笑:“隨你,反正回香港也没咱俩啥事做。” 徐老蔫喝得满脸通红,大著舌头说:“儘管住!陈野家住够了,我家也有空房!” “爹!” 徐凤娇嗔怪道,“您少喝点!” “高兴嘛!”徐老蔫说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第160章 雪夜求援 “啪嗒”一声,徐老蔫手里的酒杯掉在桌上,半杯白酒洒了一桌。 老头红著脸嘿嘿直笑:“这酒……真带劲……” 陈野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老丈人:“徐叔,您老喝多了。” “放屁!” 徐老蔫一挥手,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我……我还能喝!凤娇,再给爹倒一杯……” “爹!” 徐凤娇夺过酒瓶,“今天不许再喝了,您看您都醉成啥样了!” 林美玲捂著嘴偷笑:“叔叔喝醉的样子真可爱。” 陈金生夹起最后一块熊掌,满足地嘆了口气:“阿野,你们这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比香港差!” 正说著,一片雪飘进陈野的衣领,冻得他一激灵。 抬头看去,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又要下雪了。” 陈野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收拾收拾吧。” ——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陈野的话。 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大晚上的,谁会来? “谁啊?” 陈野扬声问道,手已经摸向了靠在墙边的猎枪。 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我是黑石村的虎子……咱们见过……” “黑石村?虎子?” 徐凤娇惊讶地看向陈野,“是那个愣头青?” 陈野眉头紧锁,示意眾人安静,自己走到院门前。 门一开,一个浑身是雪的身影“扑通”栽了进来。 陈野一把扶住来人,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倔强的少年。 虎子脸色惨白,嘴唇冻得发紫,哆哆嗦嗦都快站不利索了。 “大晚上的,你到我家干什么……” 陈野话还没说完,虎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重重磕了个头。 “陈大哥!求求你救救我二爷爷!”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徐凤娇快步走过来:“怎么回事?別动不动就下跪!你先起来说话!” 陈野把浑身发抖的少年拽进屋里,陈母赶紧倒了碗肉汤:“孩子,先喝口热的暖暖。” 虎子捧著碗的手抖得厉害,他顾不上烫,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缓过气来。 “我二爷爷……你们也见过的……” 虎子喘著粗气,对著陈野说道:“他昨天突然吐血……郎中说……可能没救了……” “除非去县城大医院试试……” 陈野盯著少年看了半晌,突然问:“你二爷爷……就是那天给我们道歉的老村长?” 虎子拼命点头:“对!就是他!” “二爷爷虽然不是我亲爷爷,但对我比亲的还亲!” 陈金生凑过来:“那你来找阿野干啥?他又不是医生。” 虎子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带著哭腔,“我就觉得……陈大哥可能有办法……” “我也……想不到还能找谁了……”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黑石村的人前段时间还扣了陈野姐夫一晚上,现在却跑来求援? —— 虎子抹了把脸,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株个头不小的人参! “这个给你!” 虎子把人参往陈野手里塞,“只要你肯帮我这一次,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陈金生“咦“”一声,一把抢过人参,凑到灯下仔细端详。 “这……这是野山参啊!看这芦头,起码四五十年以上!” 他转向陈野,声音都变了调:“阿野,这玩意在香港能卖这个数!” 他说著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百?”徐凤娇猜测道。 “五千港幣!” 陈金生激动地说,“关键,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 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住了。 陈野却盯著虎子:“这么值钱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拿去县城卖了换钱?” 虎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陈野逼近一步。 “因为……” 虎子攥紧了拳头,突然吼道,“因为这是偷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能买到给谁!”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愣了。 虎子红著眼睛解释:“这是我们村……藏在祠堂地窖里……我偷拿的……” 徐老蔫本来醉醺醺的,听到这话突然迷迷糊糊接过话茬:“小兔崽子!你偷东西?” “我没办法了!” 虎子崩溃地大喊,“二爷爷要死了!他是全村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能看著他死!” “如果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 陈野盯著虎子,对方的话,他感觉应该没骗自己,但这事,还是有些诡异! 虎子眼神闪烁:“陈大哥,我知道你可能不信。” “但有些事说来话长,我现在也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但只要你肯帮忙,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想求你用拖拉机送我二爷爷去县城医院!” —— 陈野思索片刻,对虎子说:“我可以开车跟你走一趟,送你二爷爷去县医院,但能不能治好,不是我说了算的!” 虎子眼睛一亮,又要下跪,被陈野一把拽住:“別整这些没用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別动不动就跪!” 徐凤娇突然开口:“陈野,要不……我去拿点钱?” 陈野点点头,又转向陈金生:“金哥,车借我用用?” “拿去用好啦!” 陈金生爽快地掏出钥匙,“要不要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到了他们那,车上还要拉病人,坐不下。” 陈野转头喊道,“强子!” 一直躲在旁边看热闹的陈强一个激灵:“我在呢,哥!” “去拿上猎枪,跟我走一趟。” 徐凤娇皱眉:“我也去。” “家里得留人。” 陈野低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在家等著,如果有啥事情,去找唐队长!” 徐凤娇会意,点点头:“那你们小心。” 陈母急匆匆从里屋出来,手里拿著件厚袄:“野子,把这个带上,夜里冷。” 又塞给虎子两个馒头:“孩子,拿著路上吃吧。” 虎子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啃起来,显然饿坏了。 陈强拿上猎枪,陈野也检查了一下手枪,別在腰间,又拎起步枪:“走吧。” 虎子看著陈野的动作,咽了口唾沫:“陈、陈大哥,我真的没有恶意……” —— 雪越下越大,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缓缓驶出村口,车灯在雪幕中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柱。 陈强坐在副驾驶,紧张地抱著猎枪:“野哥,你说……这会不会是陷阱?” 后座上的虎子立刻反驳:“不是!我二爷爷真的病了!” 陈野盯著前方的山路,淡淡道:“是不是,到了就知道了。” 第161章 往事、秘闻 “嘎吱……” 伏尔加轿车的轮胎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野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小路。 “这路也太难走了……” 陈强突然转头:“野哥,你喝了酒开车没事吧?” “就半杯酒,早醒了。” 陈野摆摆手,“再说这速度,比牛车也快不了多少。” 车窗外,雪簌簌地拍打著玻璃。 车灯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昏暗,只能照亮前方十几米的距离。 陈强抱著猎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野哥,要不我下车在前面引路?” “不用。” 陈野摇摇头,將车速降到最低,“这车底盘高,慢慢开没问题。” 后座的虎子突然开口:“陈大哥,前面左拐有条近道。” 陈野从后视镜瞥了眼这个满脸焦急的少年:“你確定那条路能走车?” “能!” 虎子用力点头,“去年村里拉砖的拖拉机都走过。” —— 车子拐上一条更窄的小路,两侧的树枝不时刮擦著车身,发出刺耳的声响。 陈强心疼地直咧嘴。 陈野倒是不在意,反而借著这个机会打开了话匣子。 “虎子,我听说你们八里坡的三个村子,原本是个大村子,为什么会分成三个村子?” 虎子挠了挠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只听二爷爷说过,以前八里坡確实是个大村,有几百户人家。“ “后来呢?”陈强好奇地转过头。 “后来……” 虎子咽了口唾沫:“那时候还没我呢,我也都是听说的。” “村里的老人说,很多年前,我们那里突然闹怪病,死了好多人。” “但別的村都没事,就我们八里坡死了很多人。 “后来来了个游方的道士,说是因为村里人挖了太多山参,惹怒了山神,这才降下了诅咒!” 他声音越来越低,“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后来就闹了起来,最后分成了三个村……” 陈强嗤笑一声:“这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个?指不定是啥传染病!” 陈野也是眉头一皱:“就因为这个,就分村了?” “应该还有別的事情吧……不过具体的我真不知道……” 虎子声音低了下去,“反正从那以后,村里人就分成了三拨,又各自建了村子。” 车子碾过一个大坑,顛得三人同时“哎哟“一声。 陈野稳住方向盘,继续问道:“那你们村子为什么这么排外?” 虎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这个……” 陈强不耐烦地催促:“有啥不能说的?我们大半夜冒著雪去救你二爷爷,问几句实话都不行?” “不是不能说!” 虎子急忙辩解,“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听说十年前跟外村人打过一场大架,死了不少人……” “我听说过,但因为什么打的?”陈野敏锐地抓住重点。 虎子摇摇头:“二爷爷从没和我细说过。只知道从那以后,村里人就不愿意跟外村人打交道了。” 车內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 “我听说,那件事情发生后,上面还派人下了调解过?” 陈野若有所思:“就因为十年前的事情,所以你们一直这么排外?” 虎子浑身一颤,突然不说话了。 陈强不耐烦地用枪托捅了捅座椅:“问你话呢!” “我……我不敢说……” 虎子声音发抖,“二爷爷说,这事说出去会惹大麻烦……” 陈野从后视镜里盯著虎子看了几秒,突然轻笑道:“行,不说就算了。” “反正我们就是来帮忙的,把人送到医院就走。” 车內陷入沉默,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轮胎压雪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虎子才小声开口:“其实……前两年,又是死了人。” “啥?“ 陈强猛地转身,“谁死了?” “几个外地人……” 虎子咽了口唾沫,“还有两个老外。” 陈野一愣,他转过头,死死盯著虎子:“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虎子被嚇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是前两年,有伙人带著两个老外来村里买人参。” “本来谈得好好的,后……后来有个老外不知怎的就糟蹋了村里的一个姑娘……” “然后呢?”陈强瞪大眼睛。 “村里人知道后急了,把他们……” 虎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都埋在后山了……” 陈野和陈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陈野深吸一口气:“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们村的人……” 虎子声音越来越小,“其他两个村子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二爷爷说,要是让政府知道了,全村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陈强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你们村这么排外!这是做贼心虚啊!” 陈野语气平静:“虎子,这事你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说出去?” 虎子低下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我相信陈大哥。” 车子继续在雪夜中前行,三人各怀心事。 过了许久,陈野才又开口:”所以你们村明明有人参,却不敢拿出来卖,还这么排外。” “一是怕那个所谓的诅咒!二是怕被人知道你们村杀了老外?” “嗯。” 虎子点头,“二爷爷说,采的那些人参,不到饿死人的时候不能动。” 陈强冷笑:“那你还敢偷?” “我没办法了……” 虎子声音带著哭腔,“二爷爷对我最好,我不能看著他死……” 陈野没有再问,专心开车。 这个年代虽然打击封建迷信,但相信的人还是很多的。 黑石村虽然有很多专业采参人,但好像人参並未给他们带来太好的生活。 有些人,也把一些意外都和採集山参扯到了一起…… 这也让他们,明明守著价值不菲的人参,却不敢轻易拿出来卖! 又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远处终於出现了几点微弱的灯火。 “到了。”虎子指著前方。 陈野放慢车速,打量著这个隱藏在群山中的小村落。 几十间低矮的土房散落在山坳里,只有零星几户亮著灯,在雪夜中显得格外阴森。 “你们村通电的户数不多啊。”陈强嘀咕道。 虎子解释道:“就村委会和几户条件好的通了电,其他家还是点煤油灯。” 车子在村口停下,陈野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转头对虎子说:“有件事得先说清楚——要是你二爷爷的家人不同意我们带他走,我们立刻调头回去。” “说白了,我们都只算外人……” 虎子急切地点头:“我明白!陈大哥能来就已经很感谢了!” 三人下了车,刺骨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 陈野把步枪背在身后,陈强则警惕地端著猎枪。 虎子在前面带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著积雪往村里走。 “二爷爷家就在前面那棵老槐树旁边。”虎子指著不远处。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窜出几个黑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什么人?”一个粗獷的男声喝道。 第162章 选择时刻 “虎子?” “你他娘跑哪去了?” “你二爷爷都快咽气了!刚才还问你去哪了!” 拦住他们的几个村民举著火把,火光映照下,为首的壮汉眯著眼睛,认出了虎子。 “大力叔!是我!” 虎子赶紧上前两步,声音急切,“我请了人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牛大力——也就是虎子口中的“大力叔”,目光警惕地扫向陈野和陈强,尤其在看到他们背著的枪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大晚上的,你带外人进村干什么?” “大力叔,二爷爷快不行了!” 虎子急得声音发颤,“我请了陈大哥他们开车过来,送二爷爷去县医院!” “胡闹!” 牛大力脸色一沉,“我爹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做主!” “外人?” 虎子眼睛瞬间红了,“二爷爷养我这么多年,我比谁都盼著他好!“ 牛大力冷哼一声:“那也用不著你偷祠堂的东西去换人情!” “他们愿意跟你来,是收了你偷得人参?” 虎子浑身一僵,嘴唇哆嗦了两下:“你……你们知道了?” “废话!” 牛大力身后一个瘦高个男人——是二爷爷的二儿子。 他冷笑一声,“你当祠堂的地窖是隨便进的?” 虎子攥紧拳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重重磕了个头。 “大力叔!二叔!三叔!人参是我偷的!要打要罚我认!但二爷爷的病不能等啊!” “赤脚医生都说了,再不送大医院,人就没了!” —— 牛大力脸色阴晴不定,转头看向陈野:“我好像见过你,你们是上次来收山货的?” 陈野点点头:“对,不过今天我只是来帮忙的,至於愿不愿意让我们带人走,你们自己决定。” 牛大力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揪起虎子的衣领:“小兔崽子!你知道偷祠堂的东西是什么罪吗?” “按规矩,把你腿打断都是轻的!” 虎子梗著脖子:“我知道!只要能救下二爷爷,被打断腿我也认了!” “你!”牛大力气得扬起巴掌。 陈强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喂!” “你们村的事我不管,但大半夜的,我们冒著雪开车过来,不是听你们在这吵架?” “愿意送医院,就把人赶紧抬出来!要是不愿意,我们现在就走!” 他又故意小声嘀咕了一句。“嘿……亲儿都不如一个外人在乎自己亲爹的死活!” —— 牛大力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虎子趁机挣脱,红著眼睛吼道:“大力叔!你们真要看著二爷爷等死吗?” “村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粮食都快见底了!再这样下去,全村人都得饿死!” “二爷爷说过,人参是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可现在呢?人都快没了,还守著那些规矩有什么用!” “要是真有诅咒,就冲我一个人来!我虎子不怕!” 雪夜里,少年的声音格外清晰,甚至带著几分嘶哑。 周围几个村民面面相覷,有人小声嘀咕:“虎子这孩子……倒是真孝顺……” “是啊,现在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不卖人参,等著饿死吗?” 牛大力攥紧的拳头慢慢鬆开,最终长嘆一口气。 “虎子,你知不知道,我爹自己也不愿意去……” “他怕自己死在外头,魂儿回不了村……” 虎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大力叔!二爷爷糊涂,你们也糊涂吗?” “人都没了,还管什么魂儿?” “再说了,县医院又不远,真要……真要有啥意外,咱们连夜把人接回来!” 牛大力沉默了许久,终於一咬牙:“行!我去跟爹说!” 他转身往村里走,虎子赶紧跟上,陈野和陈强对视一眼,也默默跟了上去。 —— 二爷爷家比想像中还要破旧,低矮的土房里点著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老人躺在炕上,脸色灰白,嘴角还带著没擦乾净的血跡。 “爹……” 牛大力蹲在炕边,声音发涩,“虎子找了车来,想送您去县医院……” 老人微微睁开眼,虚弱地摇摇头:“不……不去……” “二爷爷!” 虎子扑到炕前,声音哽咽,“您得去!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办啊!” 老人颤抖著伸出手,摸了摸虎子的头:“傻孩子……他们说……你偷了祠堂的人参?” 虎子咬著嘴唇,重重点头:“嗯!我偷的!要罚就罚我!但您得去医院!” 老人嘆了口气,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子:”你们……怎么看?” 二儿子闷声道:“爹,虎子虽然莽撞,但理儿是这个理儿……咱们守著活命的东西,真的要等死吗?” 三儿子也点头:“是啊爹,我们也不愿意眼睁睁看著您……” 牛大力一锤定音:“爹,別想那么多了,咱们这就走!” “虎子把我们这几个亲儿子不敢做的事都做了!我们再犹豫,就真不是东西了!” 老人闭上眼睛,沉默良久,终於微微点了点头。 —— 车子空间有限,最终决定由陈野开车,陈强坐副驾驶,虎子和牛大力在后座照顾老人。 临上车前,牛大力突然拉住陈野““陈兄弟,今天这事……谢了。” 陈野摇摇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虎子吧,我收了他的东西,不是白帮你们。” 他看了眼正在小心翼翼把老人扶上车的少年,轻声道:“这小子,有种。” 牛大力苦笑一声:“是啊……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反倒不如他果断……” —— 车子缓缓驶出村口,陈强突然“咦”了一声:“野哥,后头有人跟著咱们!” 后视镜里,十七八个火把排成长龙,在风雪中倔强地摇曳。 最前头的是一个拄著拐棍老头,他被两个后生搀著,深一脚浅一脚地追在车后。 “我们要停车吗?”陈强紧张地握住猎枪。 牛大力搂著昏迷的父亲,头也不抬:“不用管,他们没有恶意,也不是追车,是去村头山神庙烧香的。” “你们外乡人信不信我不知道,村里的老人都信这个!” 陈野没有接话,他点点头。 从后视镜看见虎子正用袖子给老人擦嘴角渗出的血沫子,少年手上的冻疮裂了口子,在被上留下点点猩红。 “虎子” 陈野突然开口,“等这事了了,你跟著我干吧。” 第163章 年后的打算 车子碾过积雪,慢吞吞地驶进县医院大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县医院的灯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昏黄,值班的护士正趴在桌上打盹,听见动静才迷迷糊糊抬起头。 “谁啊?大半夜的……” 陈野推门下车,发现值班的护士恰巧也算认识,就冲里面喊了一嗓子:“刘护士!急诊!” 刘护士一愣,看清是陈野,立刻清醒了几分:“哎哟,陈野?这大晚上的,咋了?” “有个老人吐血,情况不太好,赶紧叫医生!” 刘护士赶紧跑进去喊人,不一会儿,值班医生披著白大褂匆匆出来,身后跟著两个护工推著担架车。 “陈野?” 值班医生是孙大夫,和陈野也算熟人了,“病人呢?” 陈野拉开后车门,牛大力和虎子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抬出来。 老人脸色灰白,嘴角还带著乾涸的血跡,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孙大夫皱眉,伸手探了探老人的脉搏,立刻指挥护工:“快!送抢救室!” 虎子急得眼眶发红,拽著孙大夫的袖子:“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二爷爷!” 孙大夫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会尽力,你先別急。” 说完,匆匆跟著担架车进了医院。 —— 101看书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1?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陈野没跟著进去,而是靠在车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下著雪开车,对他也是不小的挑战,万幸没出什么意外。 陈强搓著手凑过来:“野哥,咱们现在咋办?就在这等著?” 陈野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等会儿看看情况,要是没啥大事,给他们留点钱。咱们就先回去。” “给钱?” 陈强犹豫了一下,“那要给多少啊?” 陈野瞥了他一眼:“金大哥说,虎子拿的那颗人参能值五千港幣,不过,在咱这估摸也就几百块,就给一千吧。” “一千块啊!” 陈强一愣,“我觉得……那人参虽然值钱,但咱们半夜开车过来,又搭人情又搭油的,已经够意思了……” 陈野摇摇头,淡淡道:“钱该给就给,咱们不差这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虎子这小子……有点意思。” —— 约莫过了半小时,牛大力从医院里走出来,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大夫说……暂时稳住了。” “就是我爹年龄大了,能不能过这一关,不好说,得先住院观察。” 陈野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过去:“这是一千,你先拿著,不够再和我说。” 牛大力愣了一下,没伸手:“这……太多了吧?” “拿著吧。” 陈野把钱塞他手里,“虎子送了我一棵山参,这钱算是报酬。” 牛大力攥著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道:“陈兄弟,谢了。” 陈野摆摆手:“行了,人没事就行,我们得回去了,家里还等著。” 虎子从医院里衝出来,眼眶还是红的:“陈大哥!你们这就走?” “嗯,得回去报平安。” 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照顾你二爷爷,明天我再来。” 虎子重重点头:“陈大哥,你放心,我虎子说话算话!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陈野笑了笑,没多说,转身上了车。 —— 回靠山屯的路上,雪渐渐小了,但夜更深了。 陈强坐在副驾驶,打了个哈欠,突然问道:“野哥,你真打算让虎子跟著你干啊?” 陈野握著方向盘,隨口道:“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没!” 陈强赶紧摇头,“我就是好奇……那小子看著愣头愣脑的,能干啥?” 陈野笑了笑:“年后我准备在县城弄个养猪场,村里的生意,以后你和二狗多盯著点。” 陈强一愣:“养猪场?野哥,你咋突然想搞这个了?” “赚钱唄。” 陈野没多说,“虎子要是靠谱,我让他去帮忙。” 陈强挠挠头,欲言又止。 陈野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野哥……” 陈强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嫌我和二狗办事不利索,想换人啊?” 陈野乐了:“想啥呢?你们俩跟我这么久,我还能亏待你们?” “养猪场是另外的生意,村里的山货买卖照旧,你和二狗该咋干还咋干。” 陈强这才鬆了口气,嘿嘿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 陈野没再说话,心里却在盘算著养猪场的事。 养猪场的位置他已经想好了——就是县里那个废弃的养猪场! 那地方不仅场地现成,更重要的是……地下还藏著苟家富留下的金砖和古董! 这事儿,他谁都没告诉,连徐凤娇都不知道。 —— 车子慢悠悠地开回靠山屯时,已经是凌晨了。 陈强家门口,陈野停下车:“到了,赶紧回去睡吧。” 陈强打了个哈欠,推门下车:“野哥,你也早点休息。” 陈野点点头,等陈强进了屋,才调转车头往自己家开。 家里还亮著灯,显然有人还没睡。 他刚停好车,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徐凤娇披著袄站在门口,手里还拎著煤油灯。 “咋这么晚才回来?” 陈野搓了搓冻僵的手:“老人送医院了,耽搁了点时间。” 徐凤娇上下打量他,確认没受伤,才鬆了口气:“进屋吧,娘还等著呢。” —— 屋里,陈母也没睡,见陈野回来,赶紧端了碗热汤过来:“快喝点暖暖身子。” 陈野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浑身这才舒坦了些。 “人咋样了?”陈母问。 “暂时稳住了,得住院。”陈野简单说了下情况。 陈母点点头:“那就好,虎子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徐凤娇打了个哈欠:“行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去县城呢。” 陈野也確实累了,脱了外套就往炕上一躺,没一会儿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陈野刚起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陈金生的大嗓门—— “阿野!起床没?咱们今天去县城啊!” 陈野揉了揉眼睛,推门出去,就见陈金生和林美玲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院里和陈母聊天。 “金哥,你们起这么早?” 陈金生哈哈一笑:“在香港习惯了早起,睡不著!” 林美玲也笑道:“阿姨正在教我做酸菜呢,回头我也试试。” 陈母乐呵呵地说:“行啊,等你们回香港了,也能自己做著吃。” 陈野洗漱完,简单吃了早饭,这才把昨晚的事跟陈金生说了一遍。 陈金生嘆口气:“那小孩,不错。” 徐凤娇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你今天还去县城?” “嗯,得去看看老人情况,顺便也该买点年货了。” “我们也跟著去,我想打电话回香港。” 陈金生插嘴道:“我们今年不打算回去了,在你们这儿过年!” “但是得跟家里说一声。” —— 路上,陈金生兴致勃勃地问:“阿野,你们这儿过年都有啥习俗啊?” 陈野想了想:“贴春联、放鞭炮、吃饺子……差不多就这些。” 林美玲好奇道:“不放烟吗?” “烟?” 徐凤娇摇头,“那玩意贵得很,村里没人捨得买。” 陈金生一拍大腿:“那不行!过年没烟多没意思!待会儿我去多买几箱!” 陈野哭笑不得:“金哥,你买那么多干啥?” “热闹啊!” 陈金生理所当然地说,“过年嘛,就要热热闹闹的!” 第164章 豪情壮志 到了县城,陈野打算自己去医院看看。 站在病房门口,透过小窗户往里瞅了一眼,虎子正拧著湿毛巾给老人擦脸。 “大夫咋说的?”陈野推门进去,顺手把一网兜苹果搁在床头柜上。 “陈大哥,你来了。” 虎子转过头,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医生说是年纪大了,臟器都开始衰竭……” 他嗓子哑得厉害,“而且,二爷爷还有很多慢性病,现在就看能熬多久了。” 牛大力蹲在墙角,突然闷声道:“陈兄弟,这一千块钱我们拿著心里不踏实……” “有啥不踏实的?” 陈野摆摆手,“又不是白给你们的,这是虎子用山参换来的。” 他看了眼病床上瘦成一把骨头的老人,“至於是接著住院还是回村,就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了。” “我想让二爷爷住在医院!” 虎子突然站起来,声音都在打颤,“村里连个正经大夫都没有……” “而且医院有暖气!最起码在这,二爷爷不用遭罪!” 牛大力抹了把脸,重重嘆了口气:“成,听你的。” —— 从医院出来,陈金生正蹲在伏尔加旁边抽菸,见陈野出来了赶紧站起来:“怎么样?” “不太乐观。” 陈野摇摇头,“生老病死,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走吧,先去百货大楼转转。” 一进百货大楼,林美玲就跟鱼儿入了水似的,拉著徐凤娇就往服装区钻。 “妹妹你看这件!”她举著件藏蓝色呢子大衣在徐凤娇身上比划。 徐凤娇瞄了眼价签,有些犹豫。 “哎呀试试嘛!” 林美玲不由分说往她手里塞,”在香港这料子我都不稀罕穿!” 另一边,陈金生扒拉著货架直皱眉:“阿野,你们这儿衣服款式也太少了……” 陈野乐了:“县城就这样,现在肯定比不过香港。” “我跟你说,” 陈金生突然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我爷爷虽然是靠药材起家,但我最喜欢研究服装!” “香港现在最时兴的喇叭裤、衬衫,我们家的厂子也有再做!“ “那你怎么不在香港发展?” 陈野顺嘴问道。“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在香港发展不是会更好吗?” 陈金生表情一下子垮了:“家里生意都是我爸和几个叔叔在管理。” “到了我这一代,出色的人就更多了,我属於不被重视的……” “製药厂、服装厂……我最多都是掛个名字……” 看著陈金生的表情,陈野也没多问,无非就是豪门恩怨。 “东西买的差不多,先陪你打电话去?” —— 邮电局里,陈金生攥著电话听筒,嗓门不自觉地拔高:“阿爸!我和美玲在大陆过年啦!” “对,不回去啦!” 电话那头好像传来断断续续的吼声,陈金生缩著脖子直赔笑:“不是啦……这边朋友特別热情……” 林美玲抢过电话:“公公,我们在这边认识了个救命恩人……” “放心啦,绝对没有危险!” 十几分钟的通话,了二十八块六毛。 “接下来去哪儿?”徐凤娇拎著新买的衣服问道。 陈野看了眼手錶:“我打算带金哥去见见郑主任。” “那我和美玲姐去转转?” 徐凤娇挽住林美玲的胳膊,”中午咱们在国营饭店碰头?” 目送两个女人走远,陈金生突然拽住陈野:“阿野,这个郑主任……好说话不?” 陈野拍拍他肩膀:“放心,郑大哥很好说话的。” —— 郑卫东的办公室茶香裊裊。 “香港同胞?” 郑卫东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著陈金生,“陈先生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还曾经给抗战捐过物资?” “您叫我金生就行!” 陈金生连忙摆手,“都是老爷子打下的基础……我可不敢居功……” 郑卫东给两人斟茶:“既然是陈野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 “郑大哥,” 陈野接过话茬,“金哥想在咱们这儿投资,但省城那边不太愿意批。” “我明白,” 郑卫东点点头,“领导们也是有自己的顾虑。” 他突然看向陈野:“对了,你那计划书写得怎么样了?” 陈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那个……还没动笔。” “什么计划书?”陈金生好奇地凑过来。 郑卫东笑道:“这小子上次跟我提了个”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想法,我感觉很有见地!” “等等!” 陈金生眼睛一亮,“阿野,你详细说说!” ——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淅淅沥沥落了下来了,办公室里的討论却越来越热乎。 “所以你的意思是,” 陈金生激动得直搓手,“允许私人承包,自负盈亏?” 陈野谨慎地点头:“就像我们村的山货生意,我给乡亲们比供销社高的收购价,他们积极性就上来了。” 郑卫东若有所思:“但全面放开的话,管理上会不会有困难……” “这个想法完全可以!” 陈金生拍著大腿,“我感觉只要这个政策推行下去,你们这里三年就能发展起来!” 郑卫东突然笑了:“你们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 “阿野!我决定了,我要在你们这里开一家服装厂!” “服装厂?” 还不等陈野接话,郑卫东惊讶地看著陈金生,“你想在清河县办厂?” “省城那帮人太保守,” 陈金生撇撇嘴,“我在县城搞个小厂总行吧?先招百八十个工人试试水。” 郑卫东沉吟片刻:”政策上確实有门槛,但……可以试试?” “应该没问题啦!” 陈金生立刻接茬,“我可以跟省会的那些领导打招呼啦!只是县城,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啦。” —— “其实,我也年后也想办厂子。” 陈野接过话茬。“不过,我想办养猪场!” “养猪场?” 这次轮到陈金生瞪眼了,“阿野你怎么突然想养猪?” “你可以和我一起干服装厂的啦。” 陈野笑了笑,总不能说养猪的目的是为了苟家福的宝藏。 “只是有一个想法,我感觉养猪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他突然灵机一动:“金哥,要不……用你的名义写这份计划书?” “县里领导看你是港商,应该会更加相信可行性。” “完全没问题!” 陈金生拍胸脯保证,“只要守法!你隨便写!” 郑卫东笑著摇头:“你们俩啊……” 他看了眼手錶:“都快十二点了,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 国营饭店里,徐凤娇和林美玲已经点好了菜。 酒过三巡,陈金生已经喝得满脸通红:“郑主任,我跟你说,阿野这小子不得了!” “他这些想法,放在香港都算超前的!” 郑卫东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野一眼:“是啊,我们这小地方藏著条真龙呢。” 陈野赶紧举杯:“我敬两位,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关照。” “互相关照!” 陈金生一饮而尽,“等过完年,咱们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第165章 借势、定策!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早晨的阳光照在屋檐下的冰溜子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陈野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发出轻微的嘎巴声。 昨晚从县城回来已是半夜,直接一觉睡到了天亮。 厨房传来徐凤娇和陈母准备早饭的动静,炊烟混合著饭菜的香味飘出来,让人心里踏实。 陈金生和林美玲也起了,正用还有些蹩脚的普通话和陈母聊天,虽然有时鸡同鸭讲,但气氛却格外融洽。 “陈野,站外面发什么呆?” “快进来吃饭,一会儿凉了!”徐凤娇繫著围裙,探出头喊了一嗓子。 “来了。”陈野应了一声,跺跺脚上的雪沫子,掀开厚门帘进了屋。 炕桌上摆得满满当当:金黄喷香的饼子,一盆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两碟不同的咸菜丝,还有之前特意留下的熊肉,香气四溢。 “哇,阿姨,好丰盛啊!” 林美玲眼睛发亮,她似乎已经完全適应了北方的饮食,尤其对野味情有独钟。 陈金生吸了吸鼻子,搓著手:“香!比香港的早茶实在!” 陈母乐得合不拢嘴:“爱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你们来了,家里更加热闹,过年就得这样,人多才好。” —— 吃完饭,陈金生就迫不及待地拉著陈野进了他们临时住的那屋。 炉子烧得旺,屋里暖烘烘的。 “阿野,来来来,接著说昨天那个计划书的事。” 陈金生从隨身带的皮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显得十分认真。 “你昨天提的那个『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仔细跟我讲讲,我记一下。” 陈野在炕沿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金哥,其实道理很简单。” “现在大家都穷,平均主义大锅饭,干多干少都差不多,谁能有积极性?” “就像我们村,以前打猎采山货,最多就是自己吃,多了也不敢拿出去卖。” “为啥?怕被割尾巴,怕被说投机倒把。” “对,这个我懂。” 陈金生点头,“大陆现在政策就是这样。” “所以啊,” 陈野继续道,“我的想法是,能不能在政策上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允许像我们这样,有想法、有条件的人,先尝试著做点小生意,或者承包点项目。” “比如我收山货,乡亲们得了实惠,积极性高了,能换钱改善生活。” “我呢,也能赚点辛苦钱,如果能扩大规模,以后说不定还能僱人,解决几个人的工作问题。” 陈野没敢说的太过火,儘量让自己的说辞,不超过这个年代太多。 陈金生飞快地记录著,眼神发亮:“就像鲶鱼效应!” “放几条鲶鱼进去,把一整船沙丁鱼都激活了!” “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懂。” 陈野笑道,“反正就是先富起来这部分人。” “他们能带动周围的人,让大伙看到,只要肯干、会干,是有机会过上好日子的。” “而不是像现在,死气沉沉,一眼望到头都是穷。” “妙啊!” 陈金生一拍大腿,“这个说法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比直接提『发展资本主义』、『私有化』好听多了,也更容易让上面的人接受!” “阿野,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他兴奋地站起来踱步:“我之前还发愁,这计划书怎么写才能不让那些保守的领导直接拍桌子。” “如果以我的名义,加上我爷爷那点香火情。” “再重点突出『试验』、『试点』、『带动效应』、『改善民生』,而不是单纯追求利润,成功率肯定高很多!” 陈野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金哥,你来自香港,身份特殊。” “由你提出『借鑑香港某些灵活做法,进行有限度的本地化试点』,比我自己嚷嚷著要做生意,分量重得多,也安全得多。” “我明白!我太明白了!” 陈金生激动地搓著手,“阿野,你放心,这计划书,咱们就这么写!” “把我爷爷捐飞机打鬼子的事也提一提,表明我们爱国爱乡,投资也是为了帮助乡亲们脱贫,不是为了剥削!政治正確很重要!” 两人越说越投机,从计划书的整体框架,到可能遇到的质疑以及如何反驳,再到具体能提出哪些试点项目,都进行了深入的討论。 陈金生丰富的商业知识和陈野超前的眼光相互碰撞,不断迸发出新的火。 “还有税费!” 陈金生补充道,“一定要提,试点企业愿意遵守规定,依法纳税,为国家和集体做贡献!” “这样能堵住很多人的嘴!” “对!还要强调解决就业,尤其是知青和城市剩余劳动力的安置问题。” 陈野补充,“这也是很多领导头疼的大事。” 中午吃饭时,两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匆匆扒拉几口就又钻回屋里继续琢磨。 徐凤娇和林美玲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得,这俩彻底魔怔了。”徐凤娇收拾著碗筷。 林美玲帮著擦桌子,笑道:“让他们忙去吧,男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我看阿野是真的有本事,想法一套一套的,金生跟他在一起,干劲都足了很多。” 下午,討论继续。 陈金生看著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要点,长出一口气:“差不多了!阿野,主体思路都有了,剩下的就是润色成文。” “这计划书,我看行!就算不能全面推开,爭取到咱们开厂的那个试点名额,希望非常大!” 陈野也鬆了口气,笑道:“主要还是金哥你这张虎皮好使。” “要是用我的名义提出来这些,可能真的进去喝茶。” “互相成就,互相成就!” 陈金生哈哈一笑,心情极好,“等计划书好了,我先打电话给省城那几个叔叔伯伯透个风,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我们说句话。” 这时,陈野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金哥,有个事我一直有点好奇。” “香港发展那么好,你怎么想著这个时候回內地来投资?这边的情况……毕竟还很不明朗。” 陈金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嘆了口气,掏出烟递给陈野一根,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 “阿野,不瞒你说。香港是繁华,机会也多。但我们陈家,家大业大,人多心思也就杂。” “我爷爷年纪大了,现在是我爸和几个叔叔当家。到我这一辈,堂兄弟十几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吐了个烟圈,眼神有些复杂:“製药厂、服装厂、进出口贸易……家族的核心生意,早就被他们瓜分完了。” “我嘛,排行靠后,性子又直,不太会討长辈欢心,最多也就掛个閒职,领点分红,想插手具体事务?难嘍。” “所以你想另起炉灶?”陈野问。 “对!” 陈金生点点头,“內地现在虽然穷,但地方大,人口多,將来肯定有机会!” “我这次来,本来就是想考察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切入点。” “没想到遇上你,救了我和美玲,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惊人的想法。” 他看向陈野,眼神真诚:“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在家里,我可能永远被压著。” “但在这里,有你的头脑,加上我的资金和身份,咱们真有可能干出一番事业来!让家里那些人瞧瞧!” 陈野明白了,这是豪门內部的权力博弈和个人的出路寻找。 他伸出手:“金哥,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一定会成功的!”陈金生用力握住陈野的手,信心满满。 第166章 细化方案 屋外寒风依旧呼啸,捲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得窗户噗噗作响。 屋里却暖意融融,炉火烧得正旺,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陈金生盘腿坐在炕上,笔记本摊在膝头,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地移动,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阿野,还有啥想法,別藏著,都说说!” 陈野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只是写的要委婉一点……不要太生硬,要更符合现在的形势。” “比如多写『先进带动后进』,『示范效应』,『激发劳动积极性』。” “对对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陈金生恍然大悟,赶紧在笔记本上补上几句。 “这话必须说得漂亮,不然写的再多也没人爱看!” “那这『先进』和『示范』,具体该怎么体现?” 陈野沉吟了一下,组织著语言:“比如,就以你港商的身份,提出在清河县搞一个『经济发展试点区』或者『特殊合作项目』。” “第一个试点,就是你的服装厂和我的养猪场。” 他顿了顿,仔细想著措辞:“重点要突出,这不是单纯的私人牟利。” “服装厂可以解决县城待业青年和部分家属的工作问题,让他们有稳定收入,减轻社会安置压力。” “养猪场呢,可以提供优质猪肉,改善群眾生活,甚至以后规模大了,猪粪还能支援农业生產,形成良性循环。” “妙啊!” 陈金生一拍炕席,震得笔记本都跳了一下,“瞧瞧!你这脑子!一下子就把高度拔上去了!” “从私人赚钱,一下子变成了解决就业、改善民生、支援农业!这格局就大了!” “那些领导看了,也不好直接驳斥啊!” 他兴奋地记录著,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解决就业……改善民生……支援农业……好,好!” “还有呢?阿野,再说说,这试点具体该怎么搞?总不能咱们说搞就搞,上头说批就批吧?” “总得有个章法,让领导们觉得可控、可靠。” 陈野拿起旁边温著的茶壶,给两人杯子里续上水。 白蒙蒙的水汽氤氳开来,带著一丝茶香。 “章法当然要有。” 陈野吹了吹杯口的热气,“首先,所有权性质可以模糊处理,或者说『合作经营』。” “比如,地皮是县里批的,或者算县里租给我们的。” “建造厂房、设备,都是我们自己投钱,但名义上可以掛『港商援助』或者『合作建设』的牌子。” “管理上,明面上得接受……嗯,比如县计委或者新成立的某个办公室的指导监督。” 陈野斟酌著,“定期匯报经营情况、用工情况、纳税情况。帐目要清晰,该交的税一分不少!。” 陈金生一边飞快记录,一边点头。 “这个我懂,姿態要做足。让利也可以,但要让在明处,换来长远发展的空间。” “还有呢?人员招聘怎么办?完全我们自己定?” “最好和街道或者劳动部门联合招工。” 陈野道,“这样既能显示公平公正,也能把他们拉进来,利益捆绑。” “招工条件我们可以提,但最终名单可以商量著来。” “最重要的是,工资待遇,一定要比国营厂有竞爭力,但不能高得太离谱,以免惹眼,可以多设点奖金名目。” “有道理!” 陈金生若有所思,“工资是死的,奖金是活的。干得好多拿,干得不好少拿,更能调动积极性。” “香港很多厂子也是这么搞的。那销售呢?產品出路怎么办?” “我的服装,你的猪,往哪儿卖?” “你的服装,初期可以藉助你家的渠道,试试看出口转內销?” “或者就在北边几个省市找销路。质量好、款式新,应该不愁卖。” 陈野分析道,“我的猪更简单,县里、市里的肉联厂、供销社、甚至国营饭店,都可以是客户。关键是东西要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宏观框架聊到微观细节,从政策风险聊到市场机遇。 陈野来自未来的零星见识和陈金生扎实的商业知识不断碰撞融合。 许多在这个时代看来极为大胆甚至“出格”的想法,在小小的炕桌上渐渐有了雏形。 陈金生越聊越兴奋,额头甚至冒出了细汗,他眼神灼灼地看著陈野:“阿野,你这些想法……真是……真是太超前了!” “很多思路,在香港那边都算得上新潮!你真是这辈子都没出过这山沟沟?”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道:“就瞎琢磨唄。天天看著大伙儿受穷,心里著急,就忍不住多想点儿。” 陈金生哈哈一笑,也没深究,只是感慨道:“你这要是瞎琢磨,那好多自称专家的人都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我看你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埋没在这山沟里,真是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 陈野摇摇头,“能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就不算埋没。” 这时,门外传来徐凤娇的声音:“你俩还没聊完啊?” “晌午了,吃饭了!再不吃又凉了!” “哎!来了来了!” 陈野应了一声,和陈金生相视一笑,意犹未尽地收拾起炕桌上的纸笔。 午饭依旧是丰盛的一桌。 一大盆酸菜燉粉条,里面切了几片熊肉提味,贴饼子管够,还有一碟炒鸡蛋,一碟凉拌萝卜丝。 林美玲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拿著饼子就菜吃了,边吃边对徐凤娇说:“娇娇,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这酸菜燉得真入味!” 徐凤娇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蛋:“好吃就多吃点。看你们聊得起劲,都没敢打扰。” 陈母也笑著给陈金生盛了碗汤:“金生啊,多吃点,看你们忙活一上午,费脑子。” “谢谢阿姨!” 陈金生接过,感嘆道,“阿姨,不是我奉承,阿野真是这个!” 他悄悄竖了下大拇指,“脑子活,想法多,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他有啥出息,就是瞎折腾。你们能聊到一块去就好,互相帮衬著。” 陈野低头吃饭,听著母亲的话,心里暖暖的。 匆匆吃完,碗筷一推,陈金生又眼巴巴地看著陈野。 陈野无奈一笑,对徐凤娇道:“那我们再过去商量会儿?” 徐凤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点点头:“去吧去吧,炉子给你们添好煤了,別冻著。” “丽玲姐,咱俩收拾,不管他们。” 林美玲笑道:“好,让他们忙正事去。” 回到温暖的里屋,炉火更旺了。 两人再次投入到紧张的“策划”中。 第167章 璀璨的烟花 屋里的炉火噼啪作响,炕桌上的笔记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陈金生长长舒了一口气,將钢笔帽仔细扣好,仿佛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作品。 “差不多了,阿野。”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脸上带著疲惫却又兴奋的光彩。 “主体框架、核心论点、试点方案,甚至可能遇到的问题和应对策略,咱们都捋了一遍。” “剩下的,就是把它誊写工整,再润色一下文字。” 陈野也鬆了口气,靠在炕柜上,笑了笑:“是啊,该想的都想了。” “成不成,就看郑大哥怎么运作,最重要的还是上面的意思。” 他这话说得平静,但心里也揣著一份不確定。 另一个时空的时代洪流大概方向他是知道,但在这个即將进入1976年的时空,步子能迈多大,谁也不敢打包票。 陈金生的港商身份是一层不错的保护色,但也並非万能。 陈金生小心地將笔记本合上,放进皮包里,闻言也是点点头,语气带著点感慨和期待。 “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我觉得咱们这计划书,站得住脚,也符合……嗯,那话怎么说来著?对,符合发展的大趋势!”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意犹未尽,又都明白急也急不来。 这时,屋外传来徐凤娇清脆的喊声:“你俩嘀咕完没有?” “出来搭把手!要过年了,屋里屋外都得收拾利索!” 陈野应了一声:“哎!来了!” 掀开厚门帘出去,一股冷冽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著雪的味道。 天空灰濛濛的,又开始零星飘起了雪沫子。 徐凤娇正繫著围裙,头上包著块蓝布头巾,拿著个长柄笤帚清理院里的积雪。 林美玲也裹得严严实实,好奇地在一旁看著,偶尔试著拿个小扫帚帮忙,动作虽笨拙,却兴致勃勃。 陈野接过徐凤娇手里的笤帚:“还有啥活要干?” “多著呢!” 徐凤娇掰著手指数,“房顶的雪得敲一敲。院墙的冰溜子也得清理了,掉下来砸著人可不是闹著玩的。” “还有,我爹让去拿他新写的春联和福字。” “行,我去干。”陈野利索地找来梯子。 陈金生看得新奇,也挽起袖子:“阿野,我帮你扶著梯子!这活儿我在香港可没干过。” 陈母从厨房探出头,笑著叮嘱:“小心点儿!梯子扶稳了!” 小小的院落顿时热闹起来。 敲雪声、扫雪声、欢笑声混杂在一起,透著浓浓的生活气息和年节將至的忙碌喜悦。 陈野站在房顶,举目望去,整个靠山屯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不少人家屋顶也都冒著炊烟,隱约也能看到同样在清理屋顶积雪的身影。 小孩子们不怕冷,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笑声隔著老远都能听见。 虽然贫穷是底色。 但年,终究是要认真过的。 再穷的人家,也会想方设法割上几两肉,想著给娃娃做件新褂子,图个辞旧迎新的盼头。 ——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家和整个靠山屯一样,都沉浸在过年的准备中。 徐凤娇和陈母开始蒸餑餑、炸丸子、燉肉,厨房里整天都飘著诱人的香味。 林美玲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跟著忙前忙后,学得有模有样。 虽然偶尔会闹出点小笑话,比如把麵团捏成了奇怪的形状,或者被油点子溅到嚇得轻呼,但也其乐融融。 陈金生则拉著陈野,又对著计划书做了几次细微的修改和誊抄,直到两人都觉得满意为止。 空閒时,他也会拿出相机,给忙碌的眾人、贴好的春联、雪中的院落拍照,说是要带回香港做纪念。 陈野则抽空和郑卫东拜了个早年,简单提了提计划书初步完成的事,郑卫东带著笑意,让他们安心过年,年后再说。 除夕这天,雪终於在午后停了。 天空虽然还阴沉著,但总算给了人们一点面子。 从下午开始,零星的鞭炮声就开始在屯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的炊烟都格外浓郁,空气中瀰漫著一年中最丰盛的饭菜香气。 陈野家堂屋的炕桌换上了更大的一张,摆得满满当当。 中间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猪肉燉粉条,里面加了干豆角和蘑菇,油亮喷香。 旁边是燉得烂糊的熊肉,这是独一份的硬菜。 一条红烧鱼,寓意年年有余。 金黄的炒鸡蛋,爽口的酸菜丝,还有蒸得开的大白饃饃和米饭。 “来!都坐都坐!別客气!”陈母热情地招呼著,脸上洋溢著满足的笑容。 陈野、徐凤娇、陈金生、林美玲围坐过,算是自家人一起团年。 陈金生看著满桌的菜,感慨道:“在香港过年,酒楼里菜式更多,但总觉得没这么热闹,没这么……有滋味!” 林美玲也点头:“是啊,阿姨,娇娇,你们太厉害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没啥好东西,都是家常菜,你们吃得惯就好。” 陈母笑著给大家夹菜,“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陈野开了瓶本地的高粱酒,给陈金生倒上,自己也满了一杯。 徐凤娇和林美玲则喝著甜甜的野果子泡的水。 “来,第一杯,祝咱们新的一年,一切都顺顺利利!”陈野举杯。 “顺利顺利!” “新年好!” 大家都笑著举杯相碰。 屋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但鞭炮声却越来越密集。 偶尔还能看到別家孩子点燃的“哧”划破黑暗,虽然短暂,却带来阵阵欢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吃得身上暖烘烘的,脸上也带了红晕。 李二狗和陈强早就溜了过来,眼巴巴地看著陈金生:“金生哥,你买的那些烟……” 陈金生哈哈一笑,站起身:“走!搬烟去!放它个响彻云霄!” 陈野和陈强、李二狗跟著陈金生去到偏房,將那一箱箱沉甸甸的烟搬出来,搬到屯子中间那块最大的空地上。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小小的靠山屯。 孩子们最先沸腾起来,尖叫著、欢呼著从家里衝出来,后面跟著笑骂著让他们慢点的大人。 许多吃完年夜饭的村民也好奇地围拢过来。 很快便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孩子们在空地上跑来跑去,兴奋得小脸通红。 大人们则三五成群地站著,交头接耳,目光都好奇地投向场中那几十个大纸箱。 “嚯!这么多!这得多少钱啊?” “港商就是阔气……” “听说这叫烟,放到天上,能开出大来!比鞭炮好看多了!” “真的假的?还能比呲好看?” 陈金生亲自打开一个箱子,拿出一个粗粗的烟筒,在陈野的帮助下,稳稳地放在雪地上。 他拿出香菸,深吸一口,將菸头凑近引信。 “嗞——”引信被点燃,冒著火星迅速缩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孩子们也停止了奔跑,睁大了眼睛。 “嗖——嘭!” 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寒冷的夜空,一道亮光直衝云霄,然后在最高点轰然炸开! 一瞬间,一朵巨大而绚烂的、金黄色的菊形状的光朵,在漆黑的夜幕中璀璨绽放! 光芒照亮了下方每一张仰起的脸庞,无论是满是皱纹的老人,还是充满好奇的青年,抑或是天真无邪的孩童。 所有人的眼中都映出了那抹短暂却无比夺目的璀璨光华! “哇——!真漂亮——!”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整齐的惊嘆声。 一束束烟在空中炸开,带著一声又一声欢呼。 给这个寒冷的除夕之夜,好似带来了不一样的记忆。 第168章 拜年、访客 除夕夜的喧囂和绚烂仿佛还在眼前,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和眾人的惊嘆声。 大年初一,天色刚蒙蒙亮,零星的鞭炮声就又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这是“开门炮仗”,寓意著新的一年开门大吉。 陈野被窗外的动静吵醒,揉了揉眼睛。 旁边的徐凤娇也醒了,轻声问:“几点了?” “还早,你再躺会儿。” 陈野说著,自己却还是坐起身,披上了袄。 炕烧了一夜,依旧暖和,但屋里的空气带著寒意。 徐凤娇也跟著起来:“不睡了,今天初一,事儿多著呢。” “再说,今天还得去拜年呢。” 按照北方的习俗,年初一多是本家拜年,或者极近的亲戚。 陈野家情况特殊些,老丈人就在同村,今天自然也不能落下。 —— 按照北方的习俗,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要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寓意吉祥如意。 两人穿戴整齐出了屋,陈母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饺子已经下锅了。 林美玲也好奇地跟在一旁看著,试图帮忙,被陈母笑著劝去烧火。 “阿姨,在香港我们过年吃盆菜,还有年糕。”林美玲饶有兴致地添了几把柴火。 陈金生也起了,大概是昨晚酒喝得有点多,揉著太阳穴:“阿野,早。” “这鞭炮声可真够热闹的,想睡个懒觉都不成。” “一年就这一天,图个喜庆。” 陈野笑道,“一会儿吃完饺子,我得去拜年。” “你和美玲姐就在家歇著,或者村里转转。” 陈野接著说道,“咱们这儿规矩,初二才开始走亲戚,今天主要是村上的本家。” “应该的应该的。” 陈金生点头,“你忙你的就行……” 正说著,徐凤娇端著饺子过来,白胖胖的饺子香气四溢。 “吃饺子嘍!” —— 吃过早饭。 陈野拎上早就备好的礼:县城买的白酒、几包点心和徐凤娇先去了同村的老丈人家。 徐老蔫见他们来了,脸上笑开了。 简单拜了年,说了几句吉祥话,徐老蔫拉著陈野嘀咕:“小野,昨晚那烟……嘖嘖,全村都轰动了!” “金生这后生,是真有实力!你这朋友交的不错!” 陈野笑著点头:“嗯,金哥人不错。” 坐了一会儿,留下礼物。 陈野和徐凤娇又赶著去了爷爷奶奶家。 陈母到底是心善,即便是陈野的二叔、三叔,她都让陈野备了一份礼。 看在最近他们两家都很老实的份上,陈野也就没有计较太多。 而且二叔三叔家的孩子今年更是早早的都带著年礼来给陈母拜了年。 尤其是陈强,“砰砰砰”三个响头。 额头都红了一片。 把给爷爷奶奶的年礼放好。 陈野只到二叔三叔的屋子站了站,说了句“过年好”,放下份普通的点心,没多停留,更没留下吃饭。 关係缓和归缓和,心里的疙瘩没那么容易解开,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 年初二,按习俗是回娘家的日子,但徐凤娇娘家就在本村,昨天就已经把礼送到了。 陈野乾脆初二就去了姥姥家拜年。 姥姥家更是热闹,一大家子人,舅舅、舅妈、表兄弟、表姐妹,还有满地乱跑的小豆丁们。 拜年的话此起彼伏,瓜子生果摆满了炕桌,孩子们拿到压岁钱欢呼雀跃。 陈野如今是“名人”,更是被围著问这问那,多是羡慕他认识了港商,搞出了大动静。 陈野一一应付著,只说是朋友,一起做点事。 在姥姥家吃了午饭,下午又去了上河村大姐陈梅家。 姐夫张建军精神头十足,说起山货生意和日用品销售,充满了干劲。 大姐则拉著徐凤娇嘀咕家常,看著弟弟日子越过越好,脸上满是欣慰。 等踩著夕阳回到靠山屯时,陈野都觉得腿有些发酸了。 过年走亲戚,有时候比干活还累人。 —— 年初三 陈野原本盘算著今天去县城给唐队长和郑卫东等人拜个年,还没等他动身,家里却先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访客。 几人正商量著几点出发,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似乎还不止一辆。 “这大过年的,谁开车来了?”徐凤娇有些诧异。 陈野也微微皱眉,走到窗边往外看。 只见院门外停了两辆吉普车和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上下来五六个人,都穿著中山装或军大衣,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为首的一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面容端正,带著笑容,正和旁边一个稍年轻些的人说著什么。 陈野一眼认出,那稍年轻些的正是郑卫东! 郑卫东也看到了窗边的陈野,笑著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对为首那人说了句什么,那人也笑著点头,目光看向陈野家院子。 “好像是……郑主任?还有好几个人,看著都像是领导。” 陈野回头对屋里几人道,心里有些猜测。 陈金生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哦?郑主任来了?还带了朋友?” 这时,郑卫东已经领著那几人走进了院子,声音爽朗地传来。 “陈野老弟!过年好啊!我们来给你拜个年,没打扰吧?” 陈野赶紧迎了出去,拉开屋门:“郑大哥!过年好过年好!” “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去给你拜年才对。” “快请进,屋里暖和!” 徐凤娇和陈母也有些意外和侷促,忙放下手里的活计。 林美玲丝毫不慌,只是有些好奇地看著这群不速之客。 郑卫东笑著进屋,先是跟陈母和徐凤娇问了声好,然后侧身介绍跟他一起来的人。 “陈野,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咱们县里的同志。” “这位是工业局的王副局长,这位是商业科的孙科长,这位是……” 他一一介绍,来的基本都是县里各局、科的副职领导,或者有些实权的科室负责人。 虽然没有一把手那种级別的,但这些人凑在一起,能量也不小。 被介绍的几位领导也都笑容可掬地和陈野握手,说著“过年好”、“青年才俊”、“久仰大名”之类的客气话。 他们目光却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陈野身后的陈金生。 陈野心里明镜似的,这哪是冲他来的,应该是郑卫东故意把这些“嗅觉灵敏”的同僚引来认识陈金生的。 他面上不露分毫,热情地招呼眾人进屋落座。 还好屋子够大,一下子涌进来五六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徐凤娇赶紧去拿杯子倒水,陈母则去抓瓜子生招待客人。 陈金生倒是很坦然,带著港商特有的那种既不卑不亢又略显客套的笑容,和几位领导握手寒暄。 “这位就是陈金生先生吧?果然一表人才!”工业局的王副局长笑著奉承道。 陈金生笑著点头:“王局长过年好,您叫我金生就行。” 商业科的孙科长接话道:“陈先生,听说您家族在香港也算名门望族,生意做得很大?” “尤其是今祖父陈老先生,抗战时期慷慨解囊,支援祖国,令人敬佩啊!” 提到这个,郑卫东仿佛刚想起来似的,插话道:“对了,说起这个,我前两天正好看到一些之前的报纸,上面还提到了陈老先生。” “说老爷子当年何止是捐钱捐物,那是倾尽全力支持抗战,听说还捐过飞机呢!” “几年前陈老爷子回过一次上京市,还受到过那一位的亲切接见呢!” 第169章 惊喜、空间 郑卫东看似隨意提及的陈老爷子旧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在那几位县局领导心中盪开层层涟漪。 再加上郑卫东之前就有意无意向他们透露过,陈金生和省城的几位领导关係不错—— 这也是这几位领导愿意陪著郑卫东前来的原因之一。 毕竟,能和省城领导搭上关係的人,本身就值得他们跑一趟了, 当然,他们也是和郑卫东交好,都思想比较开明之人。 隨后的聊天氛围轻鬆而融洽,谁都没有触及敏感话题,言语间又透著恰到好处的客气。 双方心照不宣,话语在虚虚实实间流转,既表达了善意,又未留下任何可供置喙的实质內容。 他们彼此都清楚,此行的首要目的是在年节喜庆的由头下混个脸熟,搭建一个初步的联繫纽带。 更深层次的对话,既不適宜在这正月年里展开,更不该在对方家庭的厅堂中进行。 郑卫东在一旁適时插话引导,对这番暗流涌动的寒暄十分满意。 可以说今天带他们来目的已经达到。 又閒聊了约莫一刻钟,喝完了杯中的水,王副局长便率先起身,笑呵呵地说:“好了好了,大过年的,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陈野同志,陈先生,今天冒昧来访,主要是认个门,给你们拜个年。” “以后在县里有什么事情,但凡我们能帮上忙的,儘管开口。” 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陈野和陈金生连忙站起来相送。陈野道:“各位领导太客气了,本该是我去给各位拜年才对。” “眼看快中午了,要不留下吃顿便饭?” “不了不了,”孙科长摆手,“家里都准备著了,我们还得跑几家。” “心意我们领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郑卫东落在最后,趁其他人往外走的功夫,快速而低声地对陈野又叮嘱了几句—— 隨后他拍了拍陈野的胳膊,眼神意味深长。 陈野心中一凛,立刻点头,同样低声回道:“郑大哥放心,我明白轻重。” 郑卫东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快步跟上其他人。 陈野和陈金生將一行人送到院门口,看著他们上了吉普车和小轿车,驶离了靠山屯,直到消失在雪路的尽头。 回到屋里,陈金生舒了口气,笑道:“这位郑主任,办事真是周到。” “经他今天这么一带,年后的事情,阻力肯定会小很多。” 陈野点点头:“是啊,郑大哥有心了。” 他想起郑卫东最后的叮嘱,心里对年后那场会议更多了几分思量。 徐凤娇一边收拾著茶杯,一边感嘆:“没想到陈老先生还有那么大的来歷呢。” “连上京市的大领导都见过。” 林美玲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公公他平时很低调的,不太爱提以前的事。” “不过这次回去,我和金生可得好好跟他说说在这边的见闻,他一定很高兴。” 这个小插曲过后。 陈野家恢復了平静,但村里关於港商陈金生家世的议论,却又悄悄传开,添油加醋之下,更显得神秘而显赫。 村民们对於时不时有“小汽车”来到陈野家,也从最初的新奇震惊,变得逐渐习惯,只是羡慕之情依旧。 接下来的几天,年味依旧浓郁,但走亲访友的高峰渐渐过去,日子恢復了某种节奏性的平静。 陈野除了偶尔被陈金生拉去最后斟酌一下计划书的措辞。 他们还在准备另外一份报表。 —— 最近每天清晨醒来,陈野第一件事就是在心里默念那四个字。 “打卡签到。” 自从一个多月前,他决定要办养猪场,並意识到系统之前奖励的那十二头改良种猪远远不够。 而常规打卡或者累计打卡又无法指定获取后,他就尝试著与系统进行了一场“沟通”。 没想到,还真让他“解锁”了一种新的模式——指定隨机打卡。 这模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就是允许他从过去获得过的所有奖励里,锁定十种作为奖池—— 限定实物。 之后的每日打卡,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从这指定十种里物品面隨机一样。 但也有百分之九的概率啥也没有(空军)。 另外还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抽到全新的、而且绝对不会是普通日用品的物品或技能。 陈野考虑了一下,感觉这个模式还算可以—— 锁定权在他手里,但他只能指定两种,剩下八种由系统隨机从他过往的奖励里选取。 养猪场是当头大事,优质猪仔毫无疑问是第一个指定项。 另一个指定项,他琢磨了半天,之前抽中的奖励中,好像也只有拖拉机比较有价值了,於是第二个指定项就定了它。 然而,当系统自动填充完另外八项锁定物品时,陈野看著那虚擬列表,嘴角抽搐,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超薄保险套、情趣內衣、日本女优写真集、蛇虫鼠蚁引诱剂…… 除了蛇虫鼠蚁引诱剂,其它这些都是他早期打卡时,系统隨机出来的那些让他哭笑不得的“垃圾”! 当时觉得没用,甚至有点碍眼,一直都在系统空间没有拿出来过! 没想到在这新模式下,它们阴魂不散地又组队回来了! “操!就没一个正经的!” 陈野当时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奖池,简直是对他好不容易才决定立志发展实业的一种嘲讽。 但模式已定,一年內无法更改。 一个半月来,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准时签到。 要说运气好吧,一次都没有没触发过那百分之九的“空军”,每天都有东西入手。 但看著系统空间里以惊人速度堆积起来的保险套、情趣內衣、写真集…… 陈野每天都感觉无比蛋疼。 当然,这一个半月的打卡也並非全是这些糟心玩意。 大概是他“指定”的信念够强,期间还真抽中了两次优质猪仔,每次都是十母两公的配置,和他最初获得的那批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他手里的改良种猪数量就达到了三十六头。 虽然对於规划中的养猪场来说依然不够用,但已经让陈野看到了希望。 更让他惊喜的是,还抽中了一次拖拉机! 又是三辆拖拉机加一千升柴油出现在系统空间! 这玩意儿可是实实在在的重资產,在这个年代,一个县公社都没几台的存在。 他暂时没敢拿出来,只是记在心里,找机会再让它们“合情合理”地出现。 而最大的惊喜,发生在大年初六的早上。 这天他照例默念“打卡签到”,心里已经对即將到来的“每日惊喜”麻木了。 甚至开始猜测今天是哪种顏色的情趣內衣或者哪个女优的写真集。 系统提示音却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 【叮!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触发1%特殊奖励:隨身空间(初级)!】 【说明:独立储物空间,容积100立方米——长、宽、高(8m*5m*2.5m),可隨时存取非生命物体,空间內时间相对静止。】 【宿主可凭意念操控。】 陈野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把旁边的徐凤娇嚇了一跳。 “咋了?做噩梦了?”徐凤娇睡眼惺忪地问。 “没……没有!” 陈野声音都有些发颤,是激动的,“做了个好梦!天大的好梦!” 第170章 转移宝藏 陈野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看著怀里被自己亲得一脸懵又带著点嗔怪的徐凤娇,嘿嘿傻笑了两声。 “没疯没疯,就是高兴!” 他搓著手,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但又不能说系统的事情,只能胡扯。 “刚才做梦,梦到你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 那100立方米、时间静止的隨身空间带来的衝击,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奖励。 这玩意儿太实用了! 虽然比不过他曾经看过小说里的灵泉空间,但他已经相当满意了。 而且这还只是初级,那就说明还有可能会有更高等级! 徐凤娇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多大个人了,还没个正形!” “做梦生龙凤胎就把你美成这样?” “赶紧起来,一会儿娘该叫吃饭了。” “哎,这就起,这就起。” 陈野嘴上应著,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处废弃的养猪场。 有了这空间,那里埋藏的东西,终於可以彻底安心地转移了!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吃早饭时,陈野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反覆盘算著行动的细节。 陈金生和他討论计划书最后几处措辞,他都反应慢半拍。 “阿野,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陈金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啊?没事没事,”陈野回过神来,赶紧扒拉两口粥。 “就是在想,这年也过得差不多了,县里那些关係,也该去走动走动,拜个晚年。” 他放下碗筷,看向陈金生和徐凤娇:“我琢磨著,今天去趟县城,给虎爷、唐队长。” “还有郑大哥那儿再送点年礼,毕竟年前人家都来过了。” “然后再顺道去看看虎子他们还在不在医院了。” “金哥,你有要一起去吗?” 陈金生想了想,摇摇头:“计划书还没最终定稿,我就不去了,在家再把计划书顺一遍。” “而且,你说的人,好多我也不熟悉。” 徐凤娇也道:“那我也不去了,在家陪美玲姐。” “成,那我自己去。”陈野点点头,这正合他意。 —— 吃过早饭,陈野藉口去准备年礼,先回了屋。 他关好门,心念微动,意识沉入那片新获得的隨身空间。 100立方米的空间,感觉无比空旷,就像一个巨大的、静止的仓库。 他尝试著將炕桌上的一个搪瓷缸子收进去,意念一动,搪瓷缸子瞬间从桌上消失,出现在空间的一个角落里。 再一动念,缸子又稳稳地回到手中。 “太好了!” 陈野忍不住挥了下拳头,功能完全符合描述!这下彻底放心了。 他从拿了几条好烟,几瓶不错的酒,又包了些风乾的野味,算是明面上拜年的礼物。 然后便开著陈金生那辆伏尔加,驶出了靠山屯。 雪后的道路依旧难行,但陈野心情极好,开得格外稳当。 他先去了虎爷那儿。 虎爷对於他的到来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拉著他喝了会儿茶,又聊了聊黑市最近的动静。 离开虎爷那里,陈野又去了唐队长、郑卫东等几个地方跑了一圈。 做完这些“表面功夫”,陈野看看时间还早,便调转车头,朝著县医院方向开去。 到了医院住院部,找到之前的病房,却发现病床已经换了人。 陈野一愣,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同志,请问之前住在这床的那位老人和他家属呢?” 护士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了:“哦,你说黑石村的那爷仨啊?” “走了,年前两三天就出院回去了。” “回去了?老人的病好了?”陈野有些诧异。 护士摇摇头,压低了些声音:“好啥呀,那老爷子是臟器衰竭,年纪又那么大,医院也没啥好办法,就是用药吊著一口气。” “后来眼瞅过年了,老人不想最后留在医院里,就坚持要回去。” 陈野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谢啊,同志。” 他转身走出住院部,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也没有办法。 至於虎子当初那句“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陈野当时就没太当真。 以后有缘,自然会再相见。 —— 所有明面上的事情都办完了。 陈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坐回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方向盘,目光投向县城边缘那个废弃养猪场的方向。 最关键的一件事,该去做了。 他发动汽车,没有直接开往养猪场,而是在附近绕了两圈,確认没有人注意后,才找了一个远离养猪场、且足够隱蔽的角落停了车。 下车,锁好车门。 陈野裹紧大衣,戴上帽子,低著头,踩著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著那片荒凉的建筑群走去。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 陈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既有即將收穫的兴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再次確认四周无人,然后敏捷地翻过那处半塌的围墙,熟门熟路地朝著记忆中的那个角落摸去。 再次挖开洞口,陈野用力將铁板挪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再次出现在眼前。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野没有犹豫,从空间里取出手电筒,咬在嘴里,手脚並用地钻了进去。 地下的空间依旧狭小逼仄,空气浑浊。 手电光柱扫过,古董、字画、黄金……依然还是他上次离开后的模样。 陈野走上前,这一次,他不再需要思考如何搬运,如何隱藏。 心念一动! 霎时间,整个地窖里变得空空荡荡! 几十件古董、字画、沉重的黄金……甚至包括架子。 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与此同时,在他的隨身空间里,那批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財富,安安静静地出现在里面。 成了! 陈野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和安全感涌上心头。 从此,这批財富才算是真正地、完全地属於他,再无需担心被人发现。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著手电,仔细检查了一遍地窖的每一个角落,確认没有任何遗漏。 然后,他开始想办法把通道添堵,儘可能地夯实,又找来一些原有的废弃物覆盖在上面,尽力恢復原状。 做完这一切,他也累的气喘吁吁。 站在寒风中,看著这片彻底失去秘密的废弃之地,陈野点了一根烟,慢慢地吸著。 烟雾在冷空气中迅速散开。 之前执著於拿下这个养猪场,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合理地占据这个地方,方便处理这批宝藏。 现在,宝藏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自己的空间,之前的计划似乎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有了陈金生这个意外强援,服装厂和养猪场的计划已经推进到了这一步。 郑卫东那边也打好了铺垫,甚至县里的一些领导都有了不少关注。 开养猪场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掩盖宝藏,它成了另一个独立的、甚至更为重要的目標—— 一个光明正大发展实业、积累资本、提前融入时代浪潮的起点。 更何况,系统奖励的改良种猪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不开养猪场,一直放在系统空间吃灰。著实有点浪费了。 “也好,” 陈野將菸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那就顺势而为。” “如果事情顺利,就真真正正地把这个养猪场办起来!” 第171章 大哥,我本地的! 计划书和那份特殊的报告终於彻底定稿,署名——陈金生。 了却一桩大事,两人都觉得肩头一松。 陈金生长时间伏案誊写修改,只觉得腰酸背痛,看著窗外难得的晴好天气,忽然就有了出去透透气的心思。 “阿野,咱们进山转转如何?活动活动筋骨,老是窝在屋里,我骨头都要生锈了。” 陈金生伸著懒腰提议,眼里闪著跃跃欲试的光。 陈野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金哥,这刚过完年,山里雪还挺厚,动物也懒,怕是没什么好打的。” “嗐,打不打得到东西无所谓,主要是出去走走,透口气!” 陈金生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就当遛弯了!怎么样,一起去?” 徐凤娇闻言抬头笑道:“金生哥这是写计划书写闷了。” “想去就去唄,就在山边上转转,別往深里去就行。” 林美玲也颇有兴趣:“是啊,我也想去看看北方的山林雪景,带上相机,多拍点照片。” 见两人都兴致勃勃,陈野也不好再扫兴,点头应下:“成,那就在附近转转。” “都多穿点衣服,山里风可厉害的很。” 四人穿戴整齐,徐凤娇和陈金生背了猎枪,陈野更是把步枪和手枪都带上了,虽然並没有指望猎到什么东西,但也要以防万一。 —— 进了山,积雪果然比村里厚得多,深的地方能没过小腿。 林美玲拿著相机,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第一次在这么深的雪地里行走,显得有些笨拙,却又兴奋不已,不停地拍照。 陈金生倒是適应得快,拄著一根木棍,走得稳稳噹噹。 “哇,这里的空气真好!” 林美玲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气息沁入心脾,“虽然冷,但是很舒服!” 陈金生笑道:“是啊,比香港那种潮湿闷热舒服多了,就是这路难走了点。” 四人说说笑笑,沿著熟悉的浅山区域缓步而行。 雪地上偶尔能看到些小动物的脚印,但活物却是一个不见,正如陈野所料。 “看来今天是要空手而归了。”陈金生笑道,倒也並不失望。 “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嘛。” 林美玲接话道,对著远处一棵掛满冰凌的枯树按下了快门。 陈野也放鬆下来,享受著这难得的清閒。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然后就往回走的时候,前方一片被雪覆盖的灌木丛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四人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望过去。 徐凤娇下意识地端起了猎枪,陈野也握紧了手中的枪。 灌木丛晃动了几下,一个庞大而矫健的身影缓缓踱了出来—— 斑斕的毛皮,威严的体態,额头上清晰的“王”字纹路。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好像是那只老虎! 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那只! 老虎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这几个人类,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瞳孔警惕地打量著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嚕声。 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林美玲嚇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陈金生的胳膊。 陈金生也是头皮一麻,但还算镇定,毕竟不是第一次碰面了。 徐凤娇枪口微抬,呼吸放缓,身体微微下蹲,做好了隨时应对衝击的准备。 陈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他注意到,这只老虎虽然警惕,却並没有立刻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意图,更像是一种对峙和观察。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陈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一直还没使用的技能——【语言精通(中级)】! 系统说过,可以自选六门语言,达到母语水平。 那……兽语算不算? 老虎的语言呢? 他立刻在脑海里尝试著与系统沟通:“系统,语言精通技能,可以选择一门……嗯,虎语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那种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才再次响起。 【跨越种族沟通,无法达到『母语级』流畅度。】 【基於同为哺乳动物的基础生理结构,若宿主选择『虎语』作为六门语言之一,可勉强实现基础意图理解及简单信息传递。】 陈野一愣,隨即大喜! 还真行! 虽然只是“勉强沟通”、“简单信息”,但这可是和百兽之王对话啊! 这技能居然还能这么用? 可能,在系统看来,人和老虎其实,区別並不大?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在心里確认:“选!六门语言之一,就选虎语!” 一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入脑海,仿佛多了一种陌生的本能。 他再看向那只老虎时,似乎能从那低沉的吼声和细微的身体姿態中,捕捉到一些模糊的情绪和意图—— 警惕、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怎么又是你们”的熟悉感。 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显得合理点,陈野压低声音对旁边三人说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试试跟它沟通一下?” “沟通?” 陈金生一愣,侧头看他,眼神古怪,“阿野,你没事吧?” “跟老虎怎么沟通?它又听不懂人话。” 不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在香港倒是见过驯兽师,能让老虎跳火圈,不知道算不算沟通?” 徐凤娇紧盯著老虎,小声道:“屯子里老人倒是有说法,说老虎是山神爷的坐骑,灵性得很,能听懂人话。” “听说有些老猎人,能和老虎沟通……” “但也就是听说,没见过真能跟老虎嘮嗑的。” 林美玲已经嚇得说不出话了,只是紧紧抓著丈夫。 陈野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故作轻鬆地道:“我也就是瞎琢磨,试试看唄,反正它现在好像也没想扑过来。” “万一能听懂一点呢?” 说著,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將徐凤娇稍稍挡在身后,然后面对著那只威严的猛虎。 他回忆著刚刚涌入脑海的那些模糊本能,尝试著调动发声器官,模仿著那充满力量和野性的声音。 “嗷——呜——!” 一声虽然音量不大,但音色、腔调都模仿得极为逼真的虎啸,从陈野的口中发出! 这声音一出,他身后的三个人全都懵了! 徐凤娇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枪都差点没拿稳,难以置信地看著陈野的背影。 陈金生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老虎,又看看陈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阿野还有这手绝活?! 林美玲更是嚇得一哆嗦,差点尖叫出来,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而不远处的那只老虎,显然也懵了! 它原本微微伏低、准备隨时应对威胁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歪了歪巨大的脑袋,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流露出极大的困惑和不解。 那眼神仿佛在说:嗯? 刚才是什么东西在叫? 听起来像是我同族,但感觉又不对? 味道也不对! 是这两脚兽发出来的? 它喉咙里的呜嚕声停了下来,更加仔细地打量著陈野,鼻子微微抽动,似乎在確认著什么。 现场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 陈金生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带著极大的好奇和不可思议问道。 “阿…阿野?你…你刚才跟它说啥了?” 陈野自己也有点愣神,没想到效果这么“显著”。 他听到陈金生的问话,下意识地、带著点试验成功的兴奋和一丝恶作剧的心態,头也不回地小声答道: “没说什么特別的,就跟它打了个招呼,说……『大哥,我是本地的!不好吃!』” 陈金生:“???” 徐凤娇:“……” 林美玲:“……” 三人的表情一时间都变得十分精彩,看向陈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突然得了失心疯的病人。 ——还是那种敢跟老虎开玩笑的疯子! 第172章 虎穴、幼崽 老虎那硕大的脑袋歪了又歪,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充满威胁的低吼。 而是变成了一种类似家猫感到不解时的、带著起伏腔调的“嗷呜?”声。 仿佛在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咋还会我们的语言? 陈野自己心里也是又惊又喜,他集中精神,仔细捕捉著从老虎那里传来的模糊意念和情绪碎片。 虽然无法做到像人类对话那样清晰流畅,但结合老虎的肢体语言和低吼声,他大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感受到老虎的情绪虽然比刚才缓和了些,但那股深藏的、针对他们的敌意並未完全消散。 尤其是当它的目光扫过徐凤娇和陈野手中紧握的枪时,警惕和厌恶的情绪尤为明显。 陈野尝试著再次发出低沉的、模仿虎类安抚情绪的声音,同时小心翼翼地比划著名,將枪口慢慢移开,指向地面,示意没有威胁。 “嗷……呜……(我们没有恶意…)” 陈野努力组织著那陌生的“语言”,“你…害怕…这个?” 他用手指了指枪。 那老虎似乎听懂了“枪”所指代的东西,情绪瞬间又激动了一些。 它低吼著,用前爪烦躁地扒拉著地上的积雪,传递过来的意念里充满了愤怒和一丝…悲伤? 陈野凝神解读著那些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前几天…两脚兽…可怕的响声…伴侣…受伤…流血…痛苦…” “你的意思是,前几天有人用这个攻击了你们?” “你的伴侣受伤了?”陈野心中一凛,试图確认。 老虎重重地喷出一股白气,巨大的头颅点了点,眼神中的敌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急和求助的意味。 陈野心中念头急转,立刻说道:“我们…可以帮忙……治疗…你的伴侣。” 他儘量用简单的意念和声音传递这个信息,同时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一个包扎的动作。 老虎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但警惕心仍在。 它上下打量著陈野,又看看他身后那几个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人类,犹豫了片刻。 最终,似乎是对伴侣的担忧占据了上风,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呜咽,算是同意了陈野的帮助。 它转过身,示意陈野他们跟上,但依旧时不时回头確认他们是否保持著安全距离。 直到这时,陈野才稍稍鬆了口气,回头对已经看傻了的三人低声道。 “沟通上了。它说前几天被拿枪的人攻击了他们,它的伴侣受了重伤。” “我说我们能帮忙救治,它同意带我们过去看看。” 陈金生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我丟!阿野!你还真能和它嘮嗑啊?!” “这…这简直是…简直是神仙手段!” 他看向陈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嘆,“我以前只在书里看过,说有人懂鸟兽之言,或者像狼孩那种……从小在野兽群里长大的……” “没想到今天见到活的了!阿野,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徐凤娇也是美目圆睁,握著枪的手心全是汗。 她看著陈野,眼神复杂。 最近几个月的陈野,確实和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懦弱的陈野判若两人。 不仅脑子变得活络,能赚钱,有见识,现在居然还能跟老虎对话? 这变化大得让她有时都觉得不真实。 但她很快甩了甩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拋开。 管他呢,反正他是自己的男人,他对自已好,对这个家好,这就够了。 想那么多干嘛? 林美玲嚇得腿还有点软,紧紧抓著陈金生的胳膊,声音发颤:“去……去哪里啊?” “要跟著它走吗?会不会有危险啊老公?它会不会突然翻脸啊?” 陈野安抚道:“应该不会,它现在有求於我们。而且我会一直和它沟通。” “你们跟紧我,枪收好,千万別再指著它刺激它。咱们去看看情况再说。” 听到陈野真的要跟著老虎去它的巢穴,几人只觉得今天经歷的一切简直比最离奇的故事还要疯狂。 如果是猎杀一头老虎固然也很刺激,但跟著一头老虎去救另一头老虎? 这经歷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於是,在这只斑斕猛虎的带领下,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的山林中穿行。 老虎显然刻意放慢了速度,时不时停下来等等他们。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壁下,一个被枯藤和积雪半掩著的、看起来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一股浓重的野兽腥臊气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从洞里飘了出来。 领路的老虎在洞口停下,回头朝著里面低低地吼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然后才示意陈野他们进去。 洞口不小,足以让成年人弯腰进入。 里面比想像的要深得多,也宽敞一些,光线昏暗,但適应之后也能看清大概。洞內颇为乾燥,铺著一些乾草。 而就在洞窟深处,他们看到了另一只老虎! 那是一只体型稍小一些的老虎,此刻正无力地趴在乾草堆上,呼吸粗重,显得十分虚弱。 它的后腿处,一片暗红色的血跡浸湿了皮毛,看起来触目惊心。 更让眾人惊讶的是,在这只受伤的母虎腹部旁边,竟然依偎著两只毛茸茸、和家猫差不多大、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的小虎崽! 它们正本能地往母亲温暖的怀里钻,发出细微的“哼哼”声。 “还有小老虎!”徐凤娇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林美玲原本怕得要死,但一看到那两只毛茸茸、像大號猫咪一样的小虎崽,女性天生对萌物的喜爱瞬间压倒了对庞然大物的恐惧。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竟然小声脱口而出:“哇!好可爱啊!好像大猫猫!” “老公…我们…我们能不能抱一只回去养?”她扯著陈金生的袖子,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陈野听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哭笑不得地压低声音:“美玲姐!你小声点!这可真是老虎崽,不是猫崽!” “咱们要是敢动它的孩子,你信不信它两立刻就能跟我们拼命!” 陈金生也赶紧捂住老婆的嘴,冷汗都下来了:“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敢想!” ”这玩意儿是能抱回家当猫养的吗?快別瞎说了!” 林美玲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吐了吐舌头,但还是忍不住眼巴巴地看著那两只小可爱。 领路的老虎凑到母虎身边,用大头轻轻蹭了蹭它,低低地吼叫著,似乎在解释著什么。 母虎警惕的情绪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些。 陈野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仔细观察母虎的伤势。 陈野查看完毕,退了回来,面色凝重:“是枪伤,贯穿伤,而且有点发炎了。” “得儘快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可是我们没带药啊!” 徐凤娇著急道,“谁上山散心还带著伤药绷带啊?” 陈野倒是想起自己系统空间里好像有之前系统签到给的消炎药和纱布,但那玩意儿现在绝对不能拿出来。 能和老虎沟通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要是再凭空变出药物,那就真没法解释了,非得被当成妖怪不可。 “我们没带药,得回去拿。” 陈野果断道,“金哥,娇娇,美玲姐,你们也得先跟我一起回去。” “我走了,留你们在这里太危险,万一它们情绪有变化,无法沟通就麻烦了。” 第173章 独返虎穴 陈野集中精神,再次尝试与那只焦急的公虎沟通。 “我们…需要…药物…治疗…” 陈野指向洞外,做了一个离开又返回的动作,“我…回去…拿药…很快…回来…” 他反覆强调“回来”这个词语,想让大老虎明白。 公虎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盯著陈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嚕声,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复杂的信息。 它来回踱了两步,显得焦躁不安,目光在痛苦的伴侣和眼前这个奇怪却能沟通的两脚兽之间摇摆。 最终,它似乎明白了“拿药-回来-治疗”这个核心意图。 它停下脚步,用巨大的头颅朝著陈野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呜咽。 “它同意了,我们得回去拿药。”陈野压低声音对身后三人道。 回去的路上,积雪似乎更深了,但四人却走得比来时快得多。 刺激、紧张、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交织在一起—— “呼……真是……太刺激了!” 陈金生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打破了沉默,脸上还带著未褪的兴奋与后怕。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摸著活老虎的脑袋!” 他看向陈野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 “阿野,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跟老虎嘮嗑?这说出去谁信啊!” 林美玲虽然还心有余悸,拍著胸口,但脸上却泛著奇异的红光,兴奋地接话:“可是我们真的做到了!我们还摸到了小老虎!” “毛茸茸的,好软好暖和!” 陈金生隨即又紧张地看向陈野,“阿野,这事……回去可千万別往外说,太嚇人了,也太……惊世骇俗了。” 徐凤娇一直没怎么说话,她紧紧跟在陈野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周围,手中猎枪始终处於隨时可以击发的状態。 直到確认彻底远离了虎穴范围,她才稍稍放鬆,复杂地看了陈野一眼,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懂这些的?” 陈野心里早有准备,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不確定,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就试著模仿了一下它的声音,没想到它好像真能听懂一点……大概是我们运气好,这老虎特別通人性吧。”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在今天这种极度离奇的经歷下,反而显得有几分“合理”—— 毕竟除了“运气”和“通人性”,似乎也找不到更合適的理由了。 难道真说自己是天选之子,系统加身? 三人虽然依旧满腹疑竇,但见陈野似乎不愿深谈,也便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们没有先回陈野家,而是径直去了同村的徐老蔫家。 徐老蔫是老猎户,家里常备著一些治疗外伤的草药粉和乾净的布条,比陈野家要齐全。 “爹,开门!”徐凤娇拍著院门喊道。 徐老蔫很快开了门,看到四人一身寒气、神色匆匆。 尤其是陈金生夫妇脸上还带著未褪尽的惊悸,不由一愣:“咋了,出啥事了?” “没啥大事,爹。” 陈野抢著开口,语气儘量平静,“就是不小心蹭伤了,需要点伤药和布条。” 他含糊其辞,没提老虎的事,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老蔫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见几人身上不像有伤的样子。 但看他们神色焦急,也不多问,转身进屋拿出一个小陶罐和一卷洗得发白的乾净布。 “这是止血消炎的药粉,自己配的,效果还行。” “谢了徐叔。”陈野接过东西,匆匆道谢。 拿著药,陈野將徐凤娇、陈金生和林美玲三人送回家中。 “你们在家等著,我自己去就行。” 陈野语气坚决,“人多了反而容易惊扰它们,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也能和它沟通。” 徐凤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此刻已是晌午,陈母见他们回来,赶紧张罗著吃饭。 陈野虽然心急,但也知道不差这一会儿,空腹进山体力確实撑不住。 他匆匆扒了两大碗饭,又將药粉和布条仔细收好,再次检查了一下枪枝弹药,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再次进山,陈野脚步更快。 他循著记忆中的路线和来时留下的模糊足跡,谨慎而迅速地朝著虎穴方向前进。 接近洞口时,他停下脚步,发出几声低沉的、预先“约定”好的吼声,表明自己回来了。 很快,洞內传来回应,公虎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看到是陈野独自回来,它警惕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低吼一声,示意他进去。 洞內情形依旧,母虎依旧虚弱地趴著,两只小虎崽饿得哼哼唧唧,在母亲身边不安地蠕动。 公虎在一旁焦躁地踱步,看到陈野进来,立刻凑上前,用鼻子嗅了嗅他带来的药罐和布条,喉咙里发出催促的呜咽声。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处理。”陈野儘量传递出安抚的意念。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母虎身边。 母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虚弱但已没有太多敌意,似乎明白这个两脚兽是来帮助它的。 陈野先是用隨身带的水壶里的温水,小心地冲洗伤口周围凝固的血污和污物。 这个过程显然很痛苦,母虎的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锋利的爪子无意识地抓挠著身下的乾草。 公虎在一旁紧张地看著,发出低低的、带著威胁和担忧的咕嚕声。 陈野心臟狂跳,手下却儘量保持稳定。 他快速將徐老蔫给的药粉均匀地撒在狰狞的伤口上,然后用乾净的布条仔细包扎起来。 他的包扎手艺確实粗糙,布条缠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把伤口覆盖住了。 做完这一切,陈野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他慢慢后退几步,示意公虎自己已经处理完毕。 公虎上前,仔细嗅了嗅伴侣包扎好的伤口,又舔了舔母虎的脸颊,似乎在安慰它。 母虎的情绪也平稳了许多,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陈野鬆了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给野生猛兽治伤的一天,而且还是在它们的巢穴里,当著另一只猛兽的面。 趁著气氛缓和,陈野尝试著与公虎进行更深入的“沟通”,他想知道袭击者的更多信息。 “那些…两脚兽…什么样的?” 陈野努力构建著图像意念,“几个?用什么…攻击?” 公虎的反应有些烦躁,它显然无法理解太复杂的问题。 通过断断续续的沟通、低吼声和它用爪子在地上划拉的动作,陈野勉强拼凑出一些信息。 五个两脚兽! 拿著会发出巨响和火光的东西!从很远的地方攻击它们! 五个? 陈野皱起眉头。 五个带著枪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深山里,还敢攻击老虎? 这听起来可不像普通的猎户。 附近的猎户很少会主动去招惹这种大型猛兽,尤其是带著幼崽的,更容易拼死反扑,风险太大。 “难道是偷猎者?”陈野心里一沉。 他知道有些外来的人会为了珍贵的虎皮、虎骨鋌而走险。 这个可能性很大! 陈野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护林员”的閒职。 唐队长当初说的,好像一个月十五块钱。 但其实他一次林子也没巡过,一次工资也没去领过,算下来,也得有一百来块了。 陈野也没多想。 他尝试著与公虎沟通,比划著名说道:“以后…看到…像我这样的…两脚兽…儘量…躲开…” 他反覆强调著“躲开”的概念,希望它们能明白,不是所有两脚兽都像自己一样,更多的可能是危险。 公虎似懂非懂地看著他,喉咙里发出咕嚕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陈野知道沟通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母虎的伤处理了,警告也发出了。 至於那五个身份不明的持枪者。 他並不打算去深究。 冰天雪地,他一个人也没有这个能力在这片林子里面去找出来那几个人。 第174章 枪声、试探 陈野刚准备离开虎穴,山林间的寂静便被一声突兀的枪响打破! “砰!” 声音有些遥远,但在这雪后清新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野脚步猛地一顿,眉头瞬间拧紧。 这枪声……听起来不像猎户常用的土銃,更像是制式步枪! 他身边那只公虎反应更为激烈,巨大的身躯瞬间绷紧,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陈野立刻意识到,这枪声很可能与伤害母虎的那伙人有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疑,伸手轻轻按在公虎粗壮的前肢上。 “冷静…別衝动…我们先看看…” 他反覆强调著“看看”、“隱藏”,试图让这头被愤怒和恐惧充斥大脑的猛兽明白现在的策略。 公虎的情绪依旧激动,但在陈野持续的、带有某种奇异安抚效果的“沟通”下。 它总算没有立刻暴起衝出去,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不间断的、威胁性的咕嚕声。 陈野不再犹豫,低声道:“走,我们偷偷过去看看!你带路,小心点,別被发现!” 他指了指枪声传来的方向,又做了个压低身体、悄无声息的手势。 公虎似乎明白了,它最后低沉地呜咽了一声,然后便低下头,凭藉著野兽天生的隱匿本能,踩著厚厚的积雪,悄无声息地朝著那个方向潜行。 陈野紧隨其后,儘量模仿著它的步伐,藉助树木和灌木丛隱藏身形。 他发现,这头老虎在雪地中移动的技巧远超人类,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一片明显被多人踩踏过的杂乱脚印出现在雪地上。 公虎停下脚步,低头仔细嗅了嗅那些脚印,喉咙里的咕嚕声瞬间变得更加低沉和充满敌意,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它抬起头,看向陈野,眼神明確地传递出一个信息——就是这帮人! 陈野心中一凛,蹲下身仔细查看。 脚印很深,显然来人体重不轻,或者背负了重物。 鞋印杂乱,无法分辨具体型號,但能看出不属於常见的农田胶鞋或手工靴,更像是…统一的制式鞋底? 这个发现让陈野的疑心更重了。 公虎不再需要指引,它凭藉著超强的嗅觉和记忆,主动领著陈野,沿著那伙人留下的痕跡继续追踪。 它的动作更加谨慎,几乎是在匍匐前进,陈野也屏息凝神,將自身的隱蔽做到了极致。 又潜行了一小段距离,透过前方稀疏的林木,陈野终於远远地看到了几个人影! 大约四五百米外,有五个人正聚集在一小片林间空地上,似乎在低头查看什么。 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勉强分辨出他们都穿著深色的、看起来颇为厚实的大衣,头上戴著厚厚的帽,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陈野和公虎立刻隱藏在几块覆盖著厚厚积雪的岩石和枯树后面,小心地观察。 那五个人举止有些奇怪,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是沉默地围在一起,偶尔有人抬手比划一下,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刻意。 既不像猎户发现了猎物后的兴奋准备,也不像寻常人进山游玩的好奇张望,更不像迷路者的慌乱无措。 就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仿佛他们出现在这里,就与这片山林格格不入。 陈野皱紧眉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公虎在他身边愈发焦躁,肌肉紧绷,利爪无意识地伸出,深深抠进雪下的冻土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它认出了这些身影和气味,仇恨的本能正在衝击著它的理智。 如果不是陈野在一旁死死用手压著它的背部,不断安抚。 它恐怕早已不顾一切地扑了出去,或者因恐惧而转身逃窜。 陈野一边全力安抚著身边这座隨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这五个人,装备看起来不差,行为诡异,还敢主动攻击带崽的猛虎……绝非善类! 自己好歹顶了个“护林员”的名头,虽然从来没巡过山,也没领过那一个月十五块的工资。 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真的视而不见。 至少,得探探他们的底细,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万一真是穷凶极恶的偷猎者或者更麻烦的角色,也得想办法把他们惊走,不能让他们在这片林子里继续为非作歹。 打定主意,陈野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他很快选中了侧前方一处地势稍高、由几块巨大岩石和茂密枯藤组成的天然掩体,那里视野更好,也更利於隱蔽和……必要时撤退。 他拍了拍公虎,示意它跟著自己,然后猫著腰,藉助地形的掩护,极其小心地朝著那处掩体移动。 公虎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地跟著他,它的脚步轻盈得不可思议。 一人一虎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选定的位置。 陈野將步枪稳稳架在岩石上,调整著呼吸,枪口对准了那五人头顶上方的一根粗壮枯枝。 他再次侧过头,非常认真地对伏在他身边的公虎比划著名,努力传递出“巨响”、“不要怕”、“不是打你”的复杂信息。 “待会儿…会有…很大的声音…” 陈野压低声音,配合著意念,“是我弄出来的…你別怕…也別动…” 公虎似懂非懂地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陈野严肃的表情。 它似乎感受到陈野没有恶意,低低地“呜”了一声,巨大的身躯放鬆了些许,但依旧保持著警惕。 陈野深吸一口气,最后校准了一下瞄准点,食指缓缓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再次撕裂了山林的寂静,子弹精准地擦著那五人头顶上方约摸一两米处的枯枝飞过,带起一蓬细碎的冰凌和木屑,簌簌落下。 这一枪,既是警告,也是试探!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下方空地上的五个人嚇得魂飞魄散! 他们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散开,以极快的速度各自寻找掩体,动作迅捷而专业,完全不像普通村民或者业余的偷猎者。 其中两人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步枪,警惕地扫视著枪声传来的方向。 但陈野和公虎隱藏得极好,他们一时无法確定具体位置。 儘管陈野提前安抚过,他身边的公虎在枪响的瞬间还是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 陈野赶紧伸手用力按住它,持续传递安抚的意念,才让它没有立刻跳起来。 “谁?!谁在那里?!” 下方传来一个略显紧张的男人喊声,普通话带著一点难以分辨地域的口音,但还算標准。 陈野没有露头,只是运足了气,朝著下方喊话,声音故意带上了几分本地人的腔调和护林员的威严。 “俺是公社的护林员!你们是哪个屯子的?” 他先声夺人,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 下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那几人在快速交流著什么。 过了一会儿,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回应道,语气听起来有些慌乱和刻意討好: “原来是护林员同志啊!误会!误会了!” “我们……我们不是附近村子的,是……是从县里来的。” “这不过完年没事干,几个朋友约著一起进山转转,想……想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县里来的? 打野味改善伙食? 陈野心里冷笑。 这说辞听起来合理,但细想却漏洞百出。 这冰天雪地、积雪没过小腿的时节,几个县里人穿著打扮不像专业猎户,跑到这深山里就为了打点野味“改善伙食”? 而且他们刚才的反应速度、寻找掩体的动作,还有那两把立刻举起来的制式步枪……可一点都不像业余爱好者。 第175章 疑点重重 陈野躲在岩石后,心里冷笑更甚。 他依旧没有露头,运足气,朝著下方厉声喊话,带著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俺不管你们是县里还是市里的!” “现在封山育林,严禁打猎!你们拿著枪在这瞎转悠,就是违反规定!” “赶紧的!从哪来的回哪去!不然別怪俺不客气了!” 他这番喊话半真半假。 封山育林、严禁私自打猎的政策近一年確实有在宣传,但附近村子还是照常进山打猎。 他这“护林员”的身份是真的,此刻拿来驱赶这伙来歷不明的人,正好合適。 下方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似乎没料到这“护林员”態度如此强硬。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听起来更加“诚恳”甚至带著点“惶恐”: “是是是!护林员同志,您批评的对!是我们不对!” “我们不知道有这规定,这就走!这就马上离开!” “绝对不给您添麻烦!我们这就原路返回!” 答应得太过痛快了! 甚至连一句爭辩、一句解释、一丝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陈野心中的疑虑不降反升。 正常情况下,就算理亏,对方仗著人多,被人这么呵斥驱赶,总该有点情绪吧? 但这五个人,反应就像是预设好的程序…… 一旦被质疑,立刻认错並执行“撤离”指令。 这种过分“顺从”的背后,反而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专业? 陈野屏住呼吸,透过岩石缝隙,紧紧盯著下方的动静。 只见那五人动作迅速地集合,彼此间几乎没有言语交流。 只是用手势简单比划了一下,便排成一个鬆散的队形,沿著来时的路,快速而安静地向山外退去。 他们的步伐很快,却並不慌乱,依旧保持著某种警惕性,时不时有人回头观察一下后方和侧翼。 直到那五个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再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陈野又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確认危险预知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缓缓从岩石后面站起身。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不管怎样,人总算是赶走了,没有发生直接的衝突,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总不能因为有些怀疑,就真的开枪把人都留下吧? 那不成杀人犯了? 身边的公虎也站了起来,它似乎明白威胁暂时解除,身上那股炸毛般的紧张感消退了不少。 但它看向那五人消失的方向,琥珀色的瞳孔里依旧残留著警惕和仇恨的光芒。 陈野拍了拍它硕大的头颅,嘆了口气:“行了,暂时没事了。” “以后机灵点,闻到这种味道就躲远点,知道不?” 公虎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低吼了一声,算是回应。 陈野摇摇头,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五个人离开得太乾脆,太配合了,配合得让人心里发毛。 但他现在也没办法去深究,只能暂时將疑虑压下。 “走吧,你回你家,我也该回我家了。”陈野对公虎说道。 一人一虎再次返回虎穴。 母虎依旧虚弱地趴著,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两只小虎崽饿得直哼哼,在母亲怀里拱来拱去。 陈野检查了一下包扎的伤口,没有渗血,情况还算稳定。 他又絮絮叨叨地对著两只大老虎“叮嘱”了半天,无非还是“小心两脚兽”、“躲远点”那些话。 也不知道它们能听懂多少。 看著那两只毛茸茸、像大號猫咪一样哼哼唧唧的小虎崽,陈野心里还真有点痒痒。 “唉,说了半天要养条狗看家,到现在也没养成。”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这要是能抱一只回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自己打了个寒颤,赶紧甩甩头。 “算了算了,这玩意儿养大了可不是闹著玩的。” 又待了一会儿,陈野这才起身离开。 公虎將他送到洞口,低吼了一声,像是在道別。 陈野摆摆手,转身大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番折腾,比原计划多了一两个钟头。 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回靠山屯时,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家里,徐凤娇、陈金生和林美玲三人正坐立不安地等著,看到他全须全尾地回来,这才齐齐鬆了口气。 “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徐凤娇赶紧上前,上下打量著他。 “没事,都好著呢。”陈野笑了笑,接过徐凤娇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大口。 陈母从厨房探出头:“小野回来了?饭快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哎,知道了娘。”陈野应了一声。 几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在陈母面前提起老虎和枪声的事情,怕老人家担心。 直到吃完饭,陈母去收拾碗筷,四人聚到陈野他们屋里,关上门,陈金生才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阿野?后面没出什么事吧!” 陈野嘆了口气,把这次遇到那五个持枪者、以及对话驱赶他们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我把他们嚇唬走了。” 陈野最后说道,眉头却依旧皱著,“但我总觉得那几个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徐凤娇听得心有余悸:“五个人?还都有枪?” “你也太冒失了!万一他们不管不顾地衝上来怎么办?” 陈野摇摇头,“他们好像很怕惹麻烦,我一亮明『护林员』的身份,他们立刻就认怂要走了。” “就是这点奇怪!” 陈金生摸著下巴,眼神里闪烁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和洞察力。 “阿野,你刚才说,他们跟你对话,一直用的是普通话?” “对啊,” 陈野点头,“虽然有些蹩脚,但確实是普通话。” “这就更不对了!” 陈金生猛地一拍大腿,“你是用本地话喊的话,对吧?” “正常情况下,如果他们真是本地或者附近县城的人,听到本地话,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用本地话回话吗?” “他们为什么要坚持用听起来就彆扭的普通话回答你一个『本地护林员』?” 陈野闻言,猛地一愣! 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对啊! 因为自己是穿越者,潜意识里觉得普通话交流很正常,所以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极其不合理的细节! 在这个年代的北方农村,尤其是这种面对面喊话的情况下,对方如果是本地或邻近地区的人,几乎必然会用方言回应! 这是一种几乎本能的反应! 除非……他们根本不会说本地方言! 所以只能选择用他们掌握得並不熟练的普通话来应答,以免在方言对话中露出更多马脚! 陈野的瞳孔微微收缩,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再次仔细回忆那五个人的所有细节: 听到枪声后迅速专业的战术规避动作…… 彼此间沉默而高效的手势交流…… 那种磕磕绊绊、像是背书一样的普通话应答…… 过分乾脆、毫无情绪的顺从、撤离…… 所有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了一个让陈野头皮发麻的可能性! 第176章 猜想 陈野越发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金哥……你说……” 他的声音有些乾涩。“他们……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中国人?” “他们那反应……那蹩脚的口音……还有那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陈野越说,语气越是肯定,他甚至想起了在另一个时空影视剧里看到的某种刻板印象。 那种看似谦虚,实则虚偽至极的形象! “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他们那做派……有点像……小日子?!” “小日子?!”陈金生倒吸一口凉气,林美玲也嚇得捂住了嘴。 徐凤娇更是脸色一变:“不能吧?这都什么年月了?” “怎么还会有小日子……他们怎么敢跑到咱们这深山老林里来?”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 陈野眉头紧锁,“也许就是一群装备好点、行为有些怪异的偷猎者。” “但万一呢?万一他们真是小日子……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 如果只是偷猎者,虽然麻烦,但还不算太大的事。 这年头,偷猎得多了去了。 但如果涉及敌特、间谍……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林美玲声音发颤地问道。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既然咱们发现了,就不能当没看见。” “我们在这瞎猜没用,得让专业的人去查。” 他看向陈金生和徐凤娇:“明天我正好要去县里给郑大哥送计划书。” “我打算再去一趟公安局,把今天碰到这五个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唐队长。” “他们是偷猎者也好,是別的什么也罢,让公安去调查处理,最稳妥。” 林美玲紧张地抓住陈金生的胳膊:“老公,这事会不会有危险啊?” 陈金生脸色凝重,但还是安慰道:“別自己嚇自己,阿野做得对,这种事必须上报,让公安去处理。” “就算是真是小日子,现在该害怕的也是他们!这可是咱的底盘!” —— 第二天一早,陈野便开著伏尔加去了县城。 他先去了郑卫东的办公室。 郑卫东接过那份以陈金生名义撰写的计划书,仔细翻阅起来。 越看,他眼睛越亮,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好!写得好啊!” 郑卫东忍不住拍案叫绝,脸上洋溢著兴奋,“『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试点』,『示范效应』,『解决就业』,『改善民生』……这提法太好了!”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著陈野:“金生先生不愧是港商,眼界开阔,思路清晰!” “这份计划书,分量很重啊!” 郑卫东激动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有了这份计划书,再加上金生先生的特殊身份和省城的关係,我说话的底气就足多了!” 他其实是个有野心的人,但同样,他也真心想为这穷困的地方做些实事。 这份计划书,於公於私,都让他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接著,陈野又將另一份报表递了过去。 这份报表其实很简单,就是详细记录了一些偏远山村物资极度匱乏的情况—— 比如哪个村子买点针头线脑都要跑十几里山路,哪个村子老人几年没吃过白等等。 这些细节,是郑卫东特意让陈野通过他姐夫、舅舅等亲戚以及自己偶尔走访收集来的。 比他们这些领导走马观式调研看到的真实、深刻得多。 郑卫东接过报表快速瀏览了一遍,神色变得严肃而沉重:“嗯,这些情况很重要。” “会上那些保守的同志总是强调风险,强调规矩,但他们很少下去看看老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份东西,就是最好的回应!我们要改革,要试点,不是为了別的,就是为了让这些老百姓的日子能稍微好过一点!” 他这也是两手准备。 领导圈子里有他这种思想开明的“激进派”,那就少不了求稳怕乱的“保守派”。 事实上,他之前批条子给陈野搞山货和日用品销售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和私下议论。 这份关於民生艰难的详细报告,正好可以用来堵那些人的嘴,证明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郑大哥,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后面结果如何,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了。”陈野说道。 郑卫东郑重地將两份文件收好:“放心吧,阿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毕竟署名是金生先生,以他的特殊身份,领导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最起码都不会把他怎么样,这就是一层最好的保护色。” 没有再多聊,陈野便离开了郑卫东的办公室。 剩下的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参与的了,就看郑卫东的运作和上面的决策了。 —— 离开计委,陈野开著车直奔县公安局。 大冷天的有个小汽车真是方便太多了,不用顶风冒雪地蹬自行车或者挤长途车。 可惜车是陈金生的,陈野心里琢磨著,有机会了,自己也得想办法弄一辆。 到了公安局,门口值班的警察都认识他了,笑著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放行了,连登记都省了。 陈野轻车熟路地找到唐队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唐队长那標誌性的粗嗓门。 陈野推门进去,却发现办公室里不止唐队长一人。 刘局长和李副局长竟然也在,三人正围著办公桌说著什么,屋里烟雾繚绕。 “哟?陈野?你怎么来了?”唐队长有些意外。 陈野看了看三位公安领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刘局,李局,唐队,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匯报,可能……有点严重。” 三人见陈野表情凝重,不像是开玩笑,也收起了笑容。 唐队长递给他一根烟:“別急,坐下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野接过烟,却没有点,组织了一下语言。 將从昨天进山转悠——隱去了老虎和治疗的部分,只说是偶然发现五个形跡可疑的持枪者。 然后到鸣枪警告、对话驱离的经过,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特別强调了那五个人的怪异之处:专业的战术动作、沉默的手势交流、生硬彆扭的普通话、以及过分乾脆的撤离。 “……刘局长,李局长,唐队长,” 陈野最后说道,语气沉重,“我就是觉得,这帮人太不对劲了!” “根本不像是偷猎的,更不像是咱们本地甚至附近县市的人。” “他们那做派……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我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是……小日子?” 第177章 美智子 “小日子?!”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小小的办公室里炸响! “陈野!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根据吗?” 刘局长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严肃,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盯著陈野。 唐队长也紧跟著追问:“对啊!阿野,你怎么会往那方面想?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按说,你这年龄应该也没见过小日子才对,怎么感觉你对他们很熟悉的样子?” 陈野早就料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他深吸一口气,按照昨晚想好的说辞,解释道。 “刘局长,咱们实话实说,因为之前在黑市击杀歹徒的事情。” “你们应该都调查过我的家庭成分。” “那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姥爷是上过战场的老兵,真刀真枪和小日子干过仗。”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半真半假回忆的神情。 “我小时候总缠著他给我讲打仗的故事,听得多了,对那些王八蛋的德性也算耳濡目染。” “我姥爷常说,那帮傢伙表面上看著客气,甚至有点点头哈腰,实则骨子里狠毒又阴险。” “昨天那几个人,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陈野语气肯定起来。 “我就莫名想起了我姥爷的那些话。”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也许他们就是一伙比较奇怪的偷猎者。” “但我觉得这事不一般,必须得来跟你们匯报一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刘局长、李副局长和唐队长三人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彼此交换著眼神,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他们深知陈野这个“猜测”的分量。 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有大问题,想想就知道,几个小日子,偷偷摸摸过来,能有什么好事才怪了! 如果不是,也就是虚惊一场。 但作为公安干警,他们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线索,尤其是涉及敌特和国家安全! “你记住他们的长相了吗?或者有什么显著特徵?”李副局长沉声问道。 陈野摇摇头:“距离有点远,而且他们都戴著厚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具体长相。” “个子都不算特別高,大概……都在一米七左右?” “穿著深色的大衣,看起来很厚实。动作都很利索,配合默契。” —— 见陈野说的肯定,几人也认真起来,但是,目前想要找几个没有线索的人还是很难的。 七十年代的公安条件有限,没有监控录像,甚至连个像样的通讯设备都稀缺,破案大多靠走访调查和线人情报。 刘局长掐灭菸头,神色凝重:“这事我知道了。 “老李,你马上安排下去,让各派出所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可疑的外来人员,特別是口音奇怪的。” 李副局长点头:“和上头也得通个气,让別的地界也留意一下。” 唐队长补充道:“我也会让下面的人多留意黑市和旅馆,只要他们还在清河县地界,就不信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跡。” 刘局长又转向陈野,语气严肃:“陈野,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你不要再对外人提起,也不要自己去调查,明白吗?” 陈野连忙点头:“刘局长放心,我明白轻重。” 他知道公安系统有自己的办案流程和保密要求,能做的他已经做了,剩下的確实不是他该过问的。 又聊了几句细节,陈野便起身告辞。 离开公安局,陈野长舒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不管那五个人是什么来歷,现在有公安介入,总比他一个人瞎琢磨强。 —— 回到靠山屯,陈野简单跟陈金生和徐凤娇说了说去公安局的情况。 说公安很重视,会著手调查。 相比於那几个可疑分子,陈金生显然更关注计划书的进展:“郑主任那边怎么说?对计划书还满意吗?” 陈野笑了笑:“郑大哥很满意。” 陈金生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不枉费我们熬了那几个晚上。” “就是不知道,其他领导能认可多少!” 虽然很多想法是陈野提出的,但確实是他费心费力一字一句写出来的。 那份计划书就像是自己精心培育的孩子,总希望得到认可。 陈野给他倒了杯水:“金哥,咱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们可以考虑的了。” “成不成,就看郑大哥的运作和上面的决策了。” 陈金生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內心难免期待和忐忑。 这是他摆脱家族束缚、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也是他选择在大陆发展的第一个重大举措。 —— 但他们並不知道的是,陈野在深山中遭遇的那五个可疑人员,早就悄然离开了清河县。 暮色渐深,他们五人悄无声息的走近市区西郊一座破败的三进四合院。 四合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裹著袄的身影探出半张脸,警惕地扫视四周后,压低嗓音急促地对著五人问了几句。 对方五人中为首者上前一步,简短回应著,声音沙哑而疲惫。 几句交谈后,门悄然拉开,五人鱼贯而入,身影迅速消失在影壁之后。 他们穿过积雪的院落,径直走向西厢房一间低矮的耳房,推门而入后。 屋內仅有几张简陋的板床和一个燃著炭火的泥盆,门窗迅速被从內閂上,再无声息。 —— 院內东厢房的一间暖阁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外面寒风刺骨,屋內却温暖如春,甚至瀰漫著一丝曖昧燥热的气息。 炕上,一对男女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女子约莫二十四五的岁年纪,面色潮红,眼波流转间带著一股说不出的媚態。 她拉过锦被半掩著身子,用略带生硬的中文娇声说道:“继宗君,你父亲大人……好像不太喜欢我?” 她顿了顿,观察著身旁男人的表情,继续道,“对我们的事情,他似乎也不太愿意帮忙呢。” 她身边的男子——吴继宗,约莫二十八九,面色有些虚白,一副纵慾过度的模样。 他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一只手仍在女子光滑的脊背上肆意游走。 “美智子,你就放心吧!老爷子那是越来越胆小了,做事畏首畏尾。” 他凑近女子,带著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回头我再去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对你说的事情上上心!” “再说,你这次不是也带了不少人过来吗?还用得著我老头子那点关係?” 吴继宗没有看到,伏在他胸前的女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厌恶。 “对了,” 吴继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隨口问道。 “你们这次兴师动眾的,到底是来找什么宝贝?神神秘秘的。” 第178章 各怀鬼胎 美智子抬起头,脸上又恢復了那副柔媚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锐利:“继宗君,既然你问起,我也不瞒你。” “你也知道,当年我们先辈战败撤离得匆忙……”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著一种刻意的神秘感,“我父亲大人几年前整理祖父遗物时,发现了一封加密信件。” “信上说,我们家族有一批非常重要的东西——包括一些珍贵的家族传承信物和祖父个人的一些重要收藏。” “因为当时的紧急情况,並未被带走,而是由祖父的副官秘密埋藏在了你们这片土地。” 她轻轻嘆了口气,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可惜,那封信件年代久远,里面附带的地图损坏严重,很多关键信息都模糊不清了。” “我们家族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解读,最终也只能將范围锁定在大概清河县这一带山区。”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吴继宗胸口画著圈。 “但是,你父亲大人好像並不是很愿意帮我们这个忙,两年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所以,我才不得不亲自带人过来寻找。这对我们家族来说,非常重要。” 吴继宗听得似懂非懂,他对什么家族信物並不感兴趣,只觉得怀里的美智子让自己食指大动。 他嘿嘿一笑,手上用力將女子搂得更紧:“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找东西吗?包在我身上!” “等会我就去和老头子说,让他多派些人,帮你们去找!” “这老傢伙,越来越不把我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美智子顺势依偎进他怀里,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那批东西如果能找到,其价值! 足矣让她的家族掌握到更多的话语权! 而且,里面可能还会有一些珍贵的资料! 这些真正的目的,是绝不能让这个紈絝子弟知道的。 “那就多谢继宗君了。” 美智子的声音甜得发腻,手指却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你呀,就知道说大话哄我开心。” “上次你也说去说,结果呢?王爷还不是没鬆口?” “这次不一样!” 吴继宗被激了一下,梗著脖子道,“这次我肯定让他点头!” “他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还能真不管我?” “嘿嘿,先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 吴继宗的手越发不老实,呼吸也粗重起来,“良宵苦短,我感觉……我还能再战一场!” “你如果能坏上我的孩子,你说什么,老头子绝对都听你的……” 美智子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心中暗骂:又短又小还不中用,癮头倒是挺大! 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折腾不了几下就完事,真是废物! 但她的表情却瞬间变得妖嬈嫵媚,主动迎合上去,红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哎呀,继宗君~你真是太厉害了~人家都快受不了了呢~” —— 而就在这处三进四合院的正房暖阁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位穿著乾净旧袍、管家模样的老者躬身站在地当中,低声匯报。 “老爷,少……少夫人派出去的那五个人,回来了。” 太师椅上,一位身著团绸面袄、鬚髮皆白却精神矍鑠的老者缓缓睁开微闔的双眼。 他冷哼一声,声音带著久居人上的威严:“哼,屁的少妇人!” “一个东洋女人,也配进我吴家的门?继宗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老者便是吴继宗的父亲——吴有南。 前清如果不倒台,靠著祖上功绩和血统,他也算是一个实打实的王爷! 只不过朝代更迭,他也风光不再。 他嘆息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疲惫与无奈:“阿福啊,你跟了我大半辈子。” “你说,本王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老爷……”被称作阿福的老管家腰弯得更低了些。 “当年局势混乱,您也是为了给小少爷留一条后路,才与松下家结交,又將小少爷送去东洋避祸。” “初衷是好的,谁又能料到今日……” 吴王爷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看那些早已逝去的岁月。 “是啊,老来得子,怕他出意外……老子拼死拼活,藏著掖著,攒下这点家业,不就为了这根独苗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可现在倒好……引狼入室啊!”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老啦,老啦,害怕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 “现在这世道,早就不是咱们当年那个世道了。” “树大招风,我现在就盼著能平平安安地把这点家业传下去,闭眼那天对祖宗也有个交代。” 阿福轻声劝慰:“老爷您思虑周全,小少爷只是一时被迷惑,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明白?” 吴王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只明白怎么变著法地气我!” “罢了,阿福,找几个绝对机灵、嘴巴严实的,给我死死盯住那东洋女人和她带来的所有人!” “他们去了哪儿,干了什么,见了谁,我都要知道!”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哼,总有些人,还妄想翻天!” “若是几十年前,老子或许还有几分心气陪他们折腾折腾。” “现在?我只求能护住这傻儿子,別让他被人当枪使,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福沉默著,没有接话。 他知道老爷子的心思,早年靠著装疯卖傻、甚至不惜当眾出丑,才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保住了性命和暗中转移的大部分家財。 近几年风声没那么紧了,靠著手中丰厚的金银,老爷子才慢慢暗中重新联络、发展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手。 明面上,也积累了一些人脉。 但老爷子极其谨慎,真正知道他底细和藏身之处的人,屈指可数。 即便有些人听说过“吴王爷”这个称呼,也只不过认为是一个代號。 “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一定找最可靠的人。” 阿福恭敬应道,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 —— 东厢房內,吴继宗早已鼾声如雷。 美智子嫌弃地瞥了一眼身边睡得死沉的男人。 她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床,仔细地清洗了身体,仿佛要洗掉刚才沾染的所有气息。 片刻后,她离开这里去了自己手下的房间。 之前与陈野遭遇的那五人正沉默地坐在板床上,看到美智子进来,立刻站起身,微微鞠躬。 “情况怎么样?” 美智子用日语低声问道,脸上再无丝毫媚態,只有冷峻。 为首那人同样用日语恭敬地回答,並將山中遭遇“护林员”並被驱离的经过详细匯报了一遍。 “八嘎!” 听完对方的匯报,美智子低声骂了一句,眉头紧锁。 “说了多少次,要更加小心!儘量不要和当地人发生衝突,尤其是动枪!” “我们的身份太敏感,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嗨!非常抱歉,美智子小姐!”五人齐齐低头。 美智子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冰天雪地,寻找工作毫无进展本就在意料之中,但差点暴露行踪却是大忌。 她沉吟片刻,道:“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让那位『吴王爷』真正出力帮我们。” “他毕竟是地头蛇,手下三教九流的人多,由他的人出面寻找,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安全得多,效率也更高。” 她看了一眼东厢房的方向,眼神闪烁:“你们继续休整,没有我的命令,暂时不要轻易外出行动。” “我会再想办法……从那个废物身上打开突破口。” “嗨!” 美智子挥挥手,让他们继续休息,自己则转身离开。 第179章 主动出击 美智子回到那间仍残留著曖昧与些许腥膻气的东厢房。 看著床上鼾声如雷、嘴角甚至流下一丝口水的吴继宗,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满溢出来。 但吴继宗昏睡前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种子,在她精於算计的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孩子。 如果真的她能怀上吴继宗的孩子,凭藉吴王爷老来得子、且仅剩这一根独苗的状况。 这个传统到骨子里的老傢伙,绝对会为了孙子妥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中国古话的份量她深以为然。 到了那时,什么谨慎、什么观望,都得给延续香火让路! 到了那时! 她就能真正撬动吴王爷这条地头蛇的力量,为她所用。 然而,想到此处,美智子的眉头又紧紧蹙起。 家族派她接近吴继宗已一年有余,两人廝混的次数早已数不清,可她的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 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个人有问题? 是吴继宗这个废物外强中乾,种子根本不行? 还是自己……?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烦躁和屈辱。 家族给她的时间有限,最多一年,必须找到那批东西的线索或实物。 美智子眼神一冷,心中迅速盘算。 “必须加大『努力』的频率,各种方法都要试试!如果还不行……”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吴继宗隨意丟在桌上的香菸和酒瓶,闪过一丝狠厉。 “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用点非常手段了……只要能怀上就行!” 当然,这是最后一步险棋,一旦被拆穿,后果不堪设想。 但为了家族的任务,为了那批可能蕴含巨大价值和秘密的宝藏,值得冒险。 她深吸一口气,將翻涌的算计压下心底,脸上重新掛上那副柔顺媚人的面具,轻轻推了推床上的吴继宗。 “继宗君……你醒醒嘛,人家还想和你说说话呢……” —— 与美智子那边步步为营的阴冷算计不同,靠山屯的陈野家,则瀰漫著一种期待与焦虑交织的气氛。 计划书虽然已经送到了郑卫东手里,但接下来的等待才最是磨人。 陈金生这几日可谓是茶不思饭不想,人肉眼可见地有些憔悴了。 时常对著窗外积雪的山头髮呆,连林美玲拉他出去散步都提不起兴致。 “阿野,你说……郑主任那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饭桌上,陈金生扒拉了两口饭,又忍不住问道,这话他这几天已经问了不下十遍。 陈野给他夹了一筷子酸菜,安慰道:“金哥,急也没用。” “郑大哥既然收下了,肯定会尽力推动,我们得有点耐心。” “我知道,我知道要有耐心。” 陈金生嘆了口气,放下饭碗,“可是……我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阿野,你不懂,这次机会对我太重要了!” 他语气有些激动:“在香港,在我那个家族里,我这一辈兄弟十几个,我算是最不受重视的那几个之一!” “那些核心生意,根本轮不到我插手!我就像个透明人!” “如果……如果这次我们能在大陆把厂子办起来,真正做出一番事业!那我就能彻底扬眉吐气!” “让家里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好好看看!我陈金生不是废物!我不是只能靠著家族分红混吃等死的紈絝!” 林美玲在一旁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支持。 徐凤娇见状,也开口劝道:“金生哥,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肯定能成的!” 陈野点点头:“凤娇说得对。金哥,你的能力和决心,就是最大的资本。”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陈野话锋一转:“过完十五了,县里各单位也都正式上班了。” “金哥,你在省城不是还有些关係吗?我感觉光是年前打电话拜年可能还不够分量。” 陈金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如亲自去省城跑一趟!” 陈野建议道,“带上点咱们这边的特產礼物,登门拜访一下你认识的那几位领导。” “当面拜个晚年,再顺便……『不经意』地提一提咱们在清河县试点办厂的想法……” “好!这个主意好!”陈金生猛地一拍大腿,瞬间来了精神,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在家乾等著也是心焦,不如主动出击!” “还是阿野你想得周到!咱们什么时候去?” “事不宜迟,明天就去!”陈野雷厉风行地说。 “成!就明天!” —— 次日一早,陈金生和陈野便开著那辆伏尔加轿车,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 徐凤娇和林美玲则留在家中。 路途遥远,即便开车,单程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一路上,陈金生既兴奋又忐忑,反覆演练著见到不同领导时该怎么说。 陈野则相对平静得多,一边开车,一边欣赏著道路两旁覆盖著白雪的苍茫景象。 到了省城,已是晌午。 两人先找了个地方匆匆吃了碗面填饱肚子,然后便按照陈金生提前准备好的地址和礼物,开始逐一登门拜访。 送礼拜访也是个技术活。 有的领导家门好进,看在陈老爷子和陈金生港商身份的份上,客客气气地请他们进去喝了杯茶。 听了听他们的想法,虽然没给准话,但態度很和蔼。 有的则扑了个空,家里没人。 还有的,则明显透著疏远和谨慎,收下礼物寒暄几句便端茶送客,显然不想过多牵扯。 陈野算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个时代的“大领导”。 他们大多气质沉稳,不怒自威,言谈举止间带著一种久居上位的审慎和距离感。 和郑卫东那种锐意进取的年轻干部风格迥异。 陈金生倒是应对得体,毕竟出身豪门,见惯了场面,虽然在家不得志,但该有的礼数和谈吐丝毫不差。 他绝口不提具体要求,只说是作为晚辈来拜个晚年,顺便聊聊自己看好內地发展,想在清河县做点小投资试试水,希望领导们多多关心指导。 姿態放得很低,话也说得很漂亮。 一趟跑下来,虽然累得够呛,但陈金生觉得值了。 尤其是一位大领导,让他们在家里坐了十几分钟,听陈金生儘量简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最后点点头,说了一句:“想法还算靠谱,符合当前鼓励生產、解决就业的精神,我会关注一下清河县那边的动静。” 就这么一句模稜两可的话,已经让陈金生如获至宝,出门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阿野!你听到没?他说会关注一下!”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陈金生激动地抓著陈野的胳膊。 陈野笑著点头:“听到了,金哥。这是个好消息。” 省级的领导,如果真的可以关注,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电话,份量也是足够了! 等到他们拜访完名单上最后一位领导,夕阳已经將省城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不找了,回家!” 陈金生一挥手,虽然疲惫,但情绪明显比刚到时高昂了不少。 陈野发动汽车,踏上了返回之路。 暮色渐浓,车灯划破黑暗,在积雪的公路上艰难前行。 陈金生啃著包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阿野,今天辛苦你了,陪我跑这一趟。” “没事,金哥。” “虽然没得到什么准话,但我这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 陈金生咽下嘴里的食物,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想明白了,这事啊,急不得。就像你说的,尽人事,听天命。” “咱们该做的都做了,计划书递上去了,省城的关係也走动到了,剩下的,就看郑主任和县里领导们怎么权衡,看政策的风往哪边吹了。” 他望著窗外飞速掠过的漆黑树影,嘆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我这点能力,跟我那些堂兄弟比,差得远。” “要不是靠著爷爷的余荫,可能连这些领导的门都进不去。但是……” 他转过头,看著陈野,眼神里重新燃起斗志,“但是这次,我是真的想靠自己……” “嗯,再加上你的脑子,咱们一起做点事情出来!” 陈野专注地看著前方的路况,闻言笑了笑:“金哥,咱们肯定能成。” “就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机会总是有的。” 第180章 会议交锋 回到靠山屯时已是深夜,陈金生靠在副驾驶座上,不知何时已经睡著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一天的奔波拜访,让他身心俱疲,却也让他一直悬著的心安定了不少。 陈野將车稳稳停在院门口,轻轻推了推陈金生:“金哥,到了。” “嗯?到了?” 陈金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脸,看著窗外熟悉的院落,长长舒了口气,“这一趟,可真够累的。” 陈野將车停稳,和陈金生简单道別后便各自回屋歇息。 徐凤娇还留著灯,见他回来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上的冰照射进来,屋里暖融融的。 陈金生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穿好衣服走出屋,陈野正在院子里扫雪。 徐凤娇和林美玲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炊烟裊裊,空气中瀰漫著小米粥的香气。 “金生哥,你今天气色好多了。”徐凤娇端著粥出来,看到他笑道。 陈金生活动了一下筋骨,也笑了:“心里踏实了,睡得就好,今天有什么安排嘛?” 陈野放下扫帚走进屋:“今天没什么事,要不咱们去县城逛逛?” “年也算过完了,去看看县城里热闹不。” 如今山货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李二狗和陈强两人已经可以负责验货、收货、运输…… 陈野只需要定期核对帐目,把握大方向,以及维持县里的人脉关係,平时空閒的很。 “好啊好啊!我也想去买些东西了。”林美玲第一个响应。 “行,那咱们就去逛逛。”陈金生心情大好,爽快答应。 四人简单吃过早饭,便开著伏尔加出发了。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 陈金生摇下车窗,任由冷风吹拂脸庞,忽然感慨道:“阿野,你说奇怪不?” “昨天跑省城累得半死,今天反倒觉得浑身是劲。” 陈野单手把著方向盘,笑道:“这就是有事忙和瞎著急的区別。” “金哥你现在是想通了,心態放鬆了,自然身体也放鬆了。” 后座上,徐凤娇和林美玲正在翻看一本时装杂誌——说著悄悄话。 说说笑笑间,县城已经到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 陈野把车停在百货大楼附近,四人漫步在积雪清扫过的街道上。 —— 与此同时,今天县政府会议室里,气氛却与街上的轻鬆愉快截然不同。 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县里各局委的领导,烟雾繚绕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格外严肃。 这是春节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旨在確定新一年的工作方向。 郑卫东坐在靠前的位置,面前整齐地摆放著两份文件—— 一份是陈金生署名的计划书,另一份则是陈野提供的民生调查报告。 当然,並不会有陈野的署名! 会议进行到一半,轮到郑卫东发言时,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將计划书复印件分发给与会人员。 郑卫东深吸一口气,“我这里有份材料,想请各位审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计委的郑卫东是县里出了名的“能人”,也是有名的“激进派”,他的提议往往能引起激烈討论。 工作人员將提前准备好的几份计划书复印件分发到各位领导面前。 当大家看到封面上“关於在清河县试行新型合作经营模式以促进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的计划建议书” 以及落款处“陈金生”三个字时,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陈金生?是那个香港商人?” 主管农业的赵副县长扶了扶眼镜,率先开口,语气带著几分审视。 “是的,赵县长。” 郑卫东不卑不亢地回答。“陈金生先生是爱国港商,其家族在抗战时期曾为国家做出过重要贡献。” “他本人非常看好內地未来的发展前景,也希望为家乡的建设出一份力。” “计划书的核心思想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通过试点新型合作经营模式……”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政法委的王书记皱紧了眉头,手指敲著桌面,“郑主任,这个提法是不是太敏感了?” “会不会偏离我们共同富裕的大方向?” “王书记,我认为这並不矛盾。” 郑卫东早有准备,从容应对,“就像跑步,总有人冲在前面,有人跟在后面。” “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可以產生示范效应,吸纳剩余劳动力,缴纳更多税收,最终带动区域整体发展。” “这本质上还是为了共同富裕,只是路径更灵活。” “说得轻巧!”保守派的另一位领导,劳动局的孙局长冷哼一声。 “这种合作经营,產权怎么算?利润怎么分?会不会又成了新的剥削?” “工人权益怎么保障?这些问题不搞清楚,贸然试点,怕是要出大问题的!” “孙局长的担心很有道理。”郑卫东点点头,並没有直接反驳。 “所以计划书里强调了『合作』与『政府指导监督』。” “经营管理会接受相关部门的监督,利润分配、工人招聘和待遇都有明確方案,確保国家、集体、个人三方得益。” “我们可以先搞一两个点,小范围试验,成功了再推广,失败了也能及时止损。” “我同意郑主任的看法。”宣传部的李部长罕见地表示了支持。 “现在社会风气正在慢慢转变,上面也有『解放思想』的呼声。” “我们清河县太穷了,如果能有港商愿意投资,带动发展,这是件好事。” “而且以陈金生先生的身份,政治上是可靠的。” “身份可靠不代表事情就可靠!” 孙局长提高了嗓门,“郑主任,我还想问问你,年前你特批给那个叫陈野的条子,允许他收购山货、甚至销售日用品。” “这算不算违反政策?算不算公权私用!” “现在又搞出这个港商投资计划,你们计委是不是太冒进了?” 这话问得相当不客气,几乎是指著鼻子质疑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郑卫东,想看他如何应对。 郑卫东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他沉默了几秒钟,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厚厚的、用信纸写得密密麻麻的报表。 “孙局长提到批条子的事情,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份材料,想请各位领导看一看。” 第181章 为人民服务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郑卫东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迴荡。 他翻开那份厚厚的调查报告,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领导。 “根据我们最近的调查,” 郑卫东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我县有十七个偏远山村至今没有通电。” 他顿了顿,让这个数字在每个人心中沉淀。 “有二十三个村子,距离最近的供销社超过十里路,老百姓买点盐巴针线都要走上大半天;”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有三百多位孤寡老人,一年吃不上一顿白面;” “有……” 郑卫东一条条念著报告中的数据,每念一条,会场里的气氛就凝重一分。 几个原本持反对意见的领导,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我给陈野批条子,” 郑卫东合上报告,目光直视刚才发难的孙局长。 “不是因为他是我什么人,而是因为他愿意把日用品送到老乡家门口,並且是按供销社的价格销售!” “我可以很大方的承认,他做山货生意是赚了点辛苦钱!” “但这不能掩盖他確实帮助到了一些人!”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迴荡:“我想问问在座各位,是我们守著一成不变的规矩重要,还是让老百姓能方便地买到生活必需品重要?” 张副书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心里清楚,郑卫东说的都是实情。 但他也知道陈野救过郑卫东的儿子,他们关係不一般。 而且陈野一家確实靠著山货生意赚了不少钱,但这种话如果说出来,那就是把人得罪死了。 在座的领导,谁没有给家人或亲近的人行过方便? 郑卫东环视全场,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坚定。 “陈金生先生的计划书,与陈野的日用品销售是一个道理——” “都是在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切实改善民生的尝试。” 他拿起计划书,翻到关键部分:“按陈金生的计划,服装厂能初期就能解决至少一百个待业青年的工作问题!” “养猪场也能吸纳五十多个劳动力,还能为县城提供优质猪肉。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果发展顺利,后期还能容纳更多的工人!这可是实打实的好事情!” 会场陷入短暂的沉默,许多人低头翻看计划书,若有所思。 “我支持郑主任的意见。” 商业科的孙科长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年前我去省里开会,就听说南方有些地方已经在悄悄搞类似的试点。” “咱们北方虽然保守些,但不能总是落后啊。” “但是政策风险……”有人担忧道。 “政策风险我来承担!” 郑卫东斩钉截铁地说,“陈金生先生是港商,有特殊的身份优势。” “就算將来有什么变化,也可以说是吸引外资的尝试。” “更何况,他的祖父是爱国商人,他的计划书也都是可靠的方案。” 会议桌上的气氛明显鬆动了许多。 张书记嘆了口气,摆摆手:“既然卫东同志这么有信心,那就先小范围试点看看。” “不过一定要严格控制规模,隨时向县委匯报进展。” 郑卫东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忙点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把握好分寸。” “好了,这件事情,今天就这样,”张书记做了总结。 “具体实施细则,还需要各部门配合研究。” “有人持不同意见的,也都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都是为了人民服务嘛……”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结束了。 郑卫东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路还很长,但至少,第一步迈出去了。 —— 县城百货大楼里,陈野四人对此浑然不知,正兴致勃勃地挑选商品。 四人说说笑笑,买了不少日常用品和布料,一直逛到了中午。 好在来的时候他们就和陈母说过,今天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国营饭店。 店里人不少,大多是过年走亲戚的或者像他们这样逛街逛累了的。 “今天高兴,多点几个菜!”陈金生大手一挥,显得格外豪爽。 他点了一份红烧肉、一条清蒸鱼、一盘炒鸡蛋,还要了个白菜豆腐汤,外加半斤白酒。 “金哥,少喝点。”陈野提醒道。 “放心,我有数!”陈金生笑道,但明显能看出他心情极好。 这也难怪,连日来的焦虑和不安终於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之前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在省城之行后突然放鬆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菜上得很快,四人边吃边聊。 陈金生今天彻底放鬆下来,心情高兴,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杯。 等吃完饭时,他已经有些微醺了。 “金哥,你没事吧?”陈野关切地问。 “没、没事!” 陈金生摆摆手,脸上带著笑意,“就是有点上头,歇会儿就好了。” 陈野去结帐,徐凤娇和林美玲则打包了两份菜,准备带回去给陈母。 等陈金生酒劲稍缓,四人才起身离开。 —— 回到靠山屯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陈野把车停在家门口,却发现院里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蹲在院门口,身边放著一个破旧的包袱。 听到车声,少年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黝黑却轮廓分明的脸。 看到陈野下车,他立刻站起身,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陈野仔细一看,不由得愣住了:“虎子?” 正是之前那个为了救村长而偷人参求助的黑石村少年。 虎子见到陈野,眼睛一亮,但隨即又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沙哑:“陈、陈大哥。” 陈野注意到虎子眼睛红肿,神色憔悴,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他上前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进来再说。” 屋里,陈母正在给虎子倒水,见陈野他们回来,连忙道:“小野,这孩子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我让他进屋,他还不肯……” 陈野点点头,示意徐凤娇先带陈金生和林美玲去休息。 他给虎子倒了杯热水:“先喝口水,慢慢说,你二爷爷他…….” 虎子双手捧著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二爷爷……过完年人就走了,初九那天下的葬……” 儘管早有预料,陈野还是嘆了口气。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快七十岁的老人,也算寿终正寢了,你別太难过。” 虎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二爷爷走得很安详,他最后的日子没受太多罪……”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著陈野:“陈大哥,我之前发过誓,只要您愿意帮我,我的命以后就是您的。” “这话,现在还算数。” 陈野看著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触动。 “虎子,你的心意我领了。” 陈野语气缓和,“但跟著我干活可以,『命是我的』这种话以后就別说了。” “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这个。” “你以后好好干活,好好过日子,就是对得起你二爷爷了。” “不!陈大哥,我说到做到!” 虎子执拗地摇头,“你帮了我,我虎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这时,旁边醉眼朦朧的陈金生似乎听明白了点,大著舌头插话:“好小子!有……有义气!我欣赏你!” “以后跟著阿野……跟……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林美玲赶紧拽了他一下,示意他別添乱。 陈野沉吟片刻,正要说话,虎子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脚边的包袱。 “陈、陈大哥,我还有个事想求你……” 第182章 未来可期 虎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开那个破旧的包袱,里面赫然是二十多株鬚根分明、形態饱满的老山参! 每一株都用苔蘚和树皮小心包裹著,保存得极为完整,品相极佳。 那浓郁参香瞬间瀰漫开来,就连微醺的陈金生都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凑上前仔细观看。 “这…这都是你们从山里弄来的?” 陈金生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尤其家中经营药材,一眼就看出这些山参的不凡。 他指著其中最大的三株,声音都带著一丝惊嘆:“我的天……这三株,怕是得有上百年的参龄了吧?!” “这要是拿到香港……遇到识货的,绝对能卖出天价!” 虎子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靦腆和坚定,他看向陈野,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陈大哥,我……我想请您收了这些人参。” “我……我想把钱带回去,分给村里大伙儿。” 他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想起了村里那令人压抑的迷信和诅咒—— 很多人都说他们黑石村当年之所以死了那么多人,遭了报应,是因为挖了太多人参,惊扰了山精,惹怒了山神,被诅咒了。 所以后来即便他们守著宝山,也没人再敢轻易拿出来卖…… “我在山神庙前磕过头了,”虎子语气执拗。 “这些东西算是我自个儿进山挖出来的!和別人没关係!” “山神爷要怪罪,真有什么报应,我虎子一人担著!”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我在黑石村……也没直系亲人了。” “这次卖了参,把钱给了大伙儿,我……我以后就不打算回去了。” “我说过,我这条命,以后就是陈大哥你的!” 陈野看著这个倔强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他理解虎子想用这种方式与过去做个了断,並用自己认为最重的方式回报养育他的村子。 陈金生听得热血上涌,加上酒劲,不等陈野开口,便大手一挥:“好小子!有担当!” “这些人参,我们要了!你放心,价钱绝对公道!” 陈野倒是冷静得多。 他拉了一下陈金生,示意他稍安勿躁。 虽然这些人参在香港或许价值连城,但这里是內地,是1976年的北方小县城。 行情有行情的规矩,价格不能太离谱,否则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虎子、对黑石村都不是好事。 两人低声快速商议了一下。 陈野按本地黑市目前能接受的、相对公道的价格来估算总价。 这个价格,对於虎子和黑石村的村民来说,绝对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足以改善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但又不会高到令人眼红心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虎子一听那数字,眼睛瞬间瞪大了,连连摆手:“陈大哥,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这…这比我想的多了好几倍!” 他心思单纯,甚至不知道香港在哪里。 也不知道陈金生说的天价是多少!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零散著拿去县城黑市卖,不仅风险极大,很可能被人压价甚至被人谋害,根本不可能卖出这个价。 “不多,这是你应得的。” 陈野语气坚决,“按这些人参的品相和年份,就值这个价。” “钱你收著,回去该怎么分,你自己拿主意。” 家里因为做山货生意,常备著不少现金。 陈金生这次过来,也带了不少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当下凑足了现金,用一个布口袋装好,沉甸甸地交给了虎子。 虎子接过那袋仿佛有千斤重的钱,嘴唇哆嗦著,眼圈又红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不给陈野反应的时间,猛地跪下。 “砰砰砰” 给陈野和陈金生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立刻红了一片。 “陈大哥,金生哥!谢谢你们!” “我这就回去送钱,送完钱,我就回来!” “以后…以后黑石村是黑石村,我虎子……就跟黑石村没啥瓜葛了!” 说完,他站起身,將钱袋紧紧揣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陈野想开车送他回去,却被虎子执意拒绝了。 少年固执地认为,这最后一段归乡路,他必须自己走完,才算彻底了断。 陈野见他態度坚决,也不再勉强,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看著虎子瘦削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陈野心中暗嘆。 这少年性子倔强偏执,却也重情重义,知恩图报,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既然决定要扩大生意,办厂兴业,以后確实需要培养真正属於自己的得力人手。 李二狗和陈强或许可以,这虎子,或许也是个好苗子。 谁知道呢? 未来可期。 —— 是夜,万籟俱寂。 陈野和徐凤娇刚进行完一场酣畅淋漓的“人生探討”,两人都暂时没有睡意,依偎在炕上说著閒话。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白天突然到来的虎子身上。 徐凤娇侧过身,手指无意识地在陈野胸口画著圈,轻声问道:“虎子那孩子……看著是铁了心要跟著你了。” “他说不回黑石村了,那以后回来了,住哪儿?总不能让他也住咱家吧?” “还有,你打算让他干啥?也跟著二狗和陈强他们一起收山货吗?” 陈野握著妻子的手,沉吟片刻道:“住確实是个问题,金生哥和美玲姐是客人,暂时住家里没啥。” “虎子一个半大小子,长期住肯定不方便。” “至於干啥……” 陈野顿了顿,继续道,“村里的山货生意,现在有二狗和陈强盯著,基本已经捋顺了,暂时也够用。”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著一丝憧憬:“如果郑大哥那边一切顺利,县里真能同意咱们和金生哥办厂子的计划……” “我打算把虎子弄到县城厂子里去。” “这小子机灵,肯吃苦,也有股狠劲和忠心。” “好好培养一下,学点技术或者管理,没准將来能成个得力的帮手,比单纯留在村里收山货更有前途。” “到时候,在县城也可以再买一处宅子……” 徐凤娇听了,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长远。” “能去县城,是比在村里有出息。” “就是不知道郑主任那边……到底啥时候能有准信儿?” “等著吧,” 陈野搂紧妻子,“这事急不来,只能看郑大哥那里能做到那一步了。” “估计,郑大哥最近应该会很忙!” 第183章 省城来电 正如陈野所料,最近几天的郑卫东,正为了试点办厂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 前几天的工作会议上,他的提议虽然勉强获得了原则上的通过,博得了一个“可以试试看”的口风。 但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续需要敲定的具体细则之多、之繁琐,远超想像。 因为没有先例可循,每一步都需要反覆斟酌、协商。 在各种支持和反对的看法之间去寻找微妙的平衡点。 虽然有陈金生那份详尽周全的计划书作为蓝本,但纸上谈兵终觉浅,许多实际问题並非计划书能完全涵盖。 其中牵扯的利益关係和现实考量,盘根错节,复杂得很。 首先就是最实际、也最棘手的场地问题。 尤其是陈金生(陈野)点名要的那个废弃养猪场,规模著实不小! 那可是当年清河县雄心勃勃要建大型国营养猪场时打下的底子,占地足有三十来亩! 但最终却因为一些事情彻底荒废了下来。 虽然废弃多年,荒草丛生,部分棚舍也已坍塌,但基础框架和大部分红砖墙体还在。 但这么大一块地,以什么名义、什么价格批给一个港商? 是算国家资產租赁? 还是算特殊政策下的合作使用? 租金又该怎么定? 定高了,怕直接把投资人嚇跑,刚点燃的希望小火苗就此熄灭; 定低了,又怕背后被人戳脊梁骨,扣上一顶“贱卖国家资產”、“利益输送”的大帽子,授人以柄。 这其中分寸的拿捏,让郑卫东和参与討论的相关部门领导头疼不已,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菸灰缸满了又满。 相比之下,服装厂的场地反而好解决一些,毕竟需要的面积没那么大。 在县城边缘找一处合適的旧厂房或閒置仓库加以改造便能满足初期需求,爭议也小得多。 其次就是令人头疼的人员安排。 这风声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出去,县里就那么点大,有点动静很快就传开了。 刚一说可能有港商投资办厂,虽然再三强调只是“试点”、“尚在研討”。 但各种打听消息、拐弯抹角希望能“安排”人进来的电话和条子就没断过。 哪个领导没有三亲六故? 哪个部门没有需要平衡的关係? 大家都想著能不能塞一两个关係户进去,不指望掌握实权岗位,哪怕是个清閒的差事、领份稳定的工资也是好的。 这无疑给主要负责此事的郑卫东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人情负担。 然而,推动事情向前发展的有利因素也在悄然增多…… 最重要的就是,省里有位大领导不知怎的注意到了这件事,並且通过电话表示了自己的“关注”。 电话里虽然措辞十分严谨保守,只是表扬了清河县“解放思想、大胆尝试”的积极態度。 又简单询问了一下项目的基本情况、投资方背景和发展前景,並未给出任何明確的指示或承诺。 但这份来自上层的“关切”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而清晰的信號。 而且,通话结束时,对方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陈金生是个好同志…… 这让县里许多原本持观望甚至反对態度的领导,立刻重新评估了这件事的分量和背后可能存在的能量。 一个港商,不仅家族有深厚的爱国背景,还能惊动省里的领导特意来电过问…… 这里面的水,恐怕比他们想像的要深得多。 原本一些坚定的“保守派”,態度也悄然发生了软化,至少不再公开明確反对。 隨著省城某位领导的电话“关切”过后,很多事情的推进速度明显加快。 如今最大的难题,最终还是集中在了那块三十亩地的租金上。 经过几个主要领导再次小范围商议,最终內部达成了一个他们认为“不高不低,既能体现国家资產价值,又不至於嚇跑投资”的数额。 郑卫东私下掂量,觉得这个价格对於初期投资来说,负担著实不小。 准確的说,他知道。 想要开养猪场的是陈野,而非陈金生…… 这一笔钱对於陈野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他身处其位,绝不能明显地去帮陈野他们压价,否则瓜田李下,更说不清楚。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框架內儘量爭取灵活的空间。 最终,由郑卫东牵头,另由工业局和財政局各派一名副职领导陪同,组成一个临时的“洽谈小组”。 负责与陈金生先生具体商谈租金及其他合作细节。 这样安排,既显示了县里的重视,也避免了由郑卫东一人独断的嫌疑。 既然是正式洽谈,就不仅仅是他和陈野之间的个人友谊了,场面上的功夫必须做足。 为表诚意和重视,郑卫东特意在国营饭店订下了一个安静的包间,安排了这顿工作餐。 又专门派了办公室的一名干事,开车去靠山屯请人。 听到郑卫东设宴相邀,陈野和陈金生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有门了! 计划书的事情,恐怕是有了实质性进展! 两人立刻收拾准备出发。 正当他们走到院门口,虎子风尘僕僕地回来了。 他双眼通红,背著一个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旧包裹,里面鼓鼓囊囊地塞著他全部的家当。 陈野看了看他通红的眼睛和疲惫却坚定的神色,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就好。” “事情都办妥了?” 虎子重重点头:“嗯!陈大哥,我……我以后就跟黑石村两清了!” 他的语气里带著一丝如释重负,也带著一丝对未来的决绝。 “好。” 陈野简短应道,“正好,我们要去县城谈点正事,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回头我看看,能不能在县城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 虎子愣了一下,隨即用力点头:“哎!我听陈大哥的!” 於是,三人一同上了车。 到了县城国营饭店,陈野让虎子在饭店大堂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给他点了一碗肉丝麵和两个白面饃饃。 “你先在这吃点东西,歇会儿,我们谈完事就出来。” 虎子看著那碗油点点、香气扑鼻的麵条,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野和陈金生则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里,郑卫东和另外两位领导已经在了。见他们进来,纷纷起身寒暄。 “金生先生,陈野同志,来了,快请坐!” 郑卫东笑著招呼,並介绍了身旁工业局的王副局长和財政局的李科长。 双方落座,简单的开场白和几句过年话后,话题很快便切入了正题。 第184章 商量细节 郑卫东简单寒暄后,便將话语权主要交给了工业局的王副局长和財政局的李科长。 毕竟他与陈野的关係,有些人心知肚明,还是需要避嫌。 王副局长显然是做了功课的,他扶了扶眼镜,开门见山。 “金生先生,您写的那份计划书,现在已经基本得到县里领导的认可。” “目前也算是同意了你打算在清河县开服装厂和养猪场的想法……” “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你点名要的那一块地皮,主要是面积有些大…” “关於那个废弃养猪场的租赁事宜,县里经过几次会议研究,最终达成了一个內部意向价格。” 接著,他报出了一个数字。 陈金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快速折算了一下,比起香港的地价,这简直是白菜价。 但这毕竟是內地! 他也不能答应的太通快。 “王局长,李科长,郑主任,” 陈金生语气诚恳,“这个价格……说实话,比我想像的要高出不少。” “两位领导也知道,做生意前期投入巨大,厂房修缮、设备引进、人员招募,处处都要用钱。” “这租金方面,是否还有一定的……商议空间?”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成了陈金生与王、李二人之间的拉锯战。 最终,经过几轮討价还价,租金定在了一个比初始报价略低,但依旧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金生没有立刻拍板,而是表示需要再考虑一下。 王副局长和李科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他们报出的价格本就留有討价还价的余地,这个结果已在可接受范围內。 “应该的,投资是大事,慎重些好。”李科长笑著打圆场。 陈金生借著这个间隙,侧身低声与陈野快速交流。 “阿野,这个数,你能……”陈金生语带关切。 他知道陈野底子薄,这数目对他绝非小数。 毕竟,养猪场是陈野的生意,他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投资人。 他要做的只是服装厂而已。 陈野目光坚定,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声音压得更低:“金哥,先应下来。” “但有个条件,租期至少要三十年!” “一次性签死,租金分期支付,但租期內不能变更租金数量或收回地皮。” 陈金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出於对陈野的信任,没有多问,立刻心领神会。 他转过身,脸上重新掛起笑容:“王局,李科,郑主任,价格就按刚才议定的。” “不过,关於租期,我们希望能签得长一些,至少三十年,这样我们也好放心投入,做长远打算。” “租金支付方式,我们可以再详细商定。” “三十年?”王副局长略显迟疑。 郑卫东適时开口:“金生先生打算长期投资扎根,这是好事嘛,租期长,也显得咱们县里有诚意。” “只要合同条款清晰,权责明確,我看问题不大。” 有了郑卫东这话,王、李二人也不再反对,点头应允。 最大的难题解决,接下来的气氛顿时轻鬆愉快起来。 关於服装厂的选址,王副局长更是提供了县城两三处合適的地方,供陈金生后续实地查看选择。 接下来,双方推杯换盏,聊著未来的规划和发展前景,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 送走郑卫东三人后,陈野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敲定了大半。 但更大的压力也隨之而来——钱! “金哥,今天多谢了。”陈野真诚道。 若非陈金生以港商身份周旋,事情绝不会如此顺利。 陈金生摆摆手,眉头却微皱著:“阿野,跟我就別客气了。” “只是……这前期投入不是小数目,你……” 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陈野的资金来源。 不是陈金生小瞧陈野,实在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也了解了陈野之前的一些事情。 一年前,准確的应该说几个月的陈野,还是一穷二白! 也就是最近几个月靠著山货生意赚了些钱。 一个刚翻身几个月的农村青年,要独立承担这样一笔巨大的启动资金,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金哥,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陈野语气沉稳,透著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心里有数。” 陈金生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开口。” “放心,真到那时,肯定少不了麻烦金哥你。”陈野笑道。 这时,一直安静等在大堂角落的虎子见他们出来,立刻站起身,眼神里带著询问。 陈野走过去:“吃好了吗?” “我吃好了,陈大哥!”虎子声音洪亮,引得附近几桌客人侧目。 “好,那咱们走吧。”陈野示意道。 —— 三人走出国营饭店,午后的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陈野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对陈金生道:“金大哥,你先开车回靠山屯吧。” “跟凤娇说一声,今天事情谈得挺顺利,让她们別担心。” “我想带虎子在县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给他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陈金生看了眼虎子,又看看陈野,心知陈野可能还有別的事要办。 他便点头道:“成,那你们小心点,早点回来。” 送走陈金生,陈野对虎子说:“走吧,我先带你去见个人,看看他能不能帮咱们找个合適的院子。” “哎!我都听陈哥的!” 虎子应了一声,默默跟在陈野身后半步的位置,眼神锐利地扫视著周围,下意识地扮演起护卫的角色。 陈野看著他那机警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这孩子,好像已经把“跟著陈大哥”、“这条命是陈大哥的”这些话刻进骨子里了。 陈野领著虎子,轻车熟路地穿街过巷,来到了虎爷那处僻静的四合院。 院门虚掩著,陈野敲了敲,里面传来阿强警惕的声音:“谁啊?” “强哥,是我,陈野。”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阿强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他看到陈野,脸上露出笑容:“是陈野兄弟啊,快请进,虎爷在屋里烤火呢。” 他的目光扫过陈野身后的虎子,微微顿了一下,但没多问,侧身让两人进去。 院子里打扫得很乾净,积雪堆在角落,屋檐下掛著几串干辣椒和老玉米。 正屋的门帘掀开著,里面炉火烧得正旺。 虎爷裹著一件厚袄,正坐在炉边眯著眼听收音机里的京戏,手指还在膝盖上轻轻打著拍子。 “虎爷,您老倒是清閒。”陈野笑著打招呼,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虎爷睁开眼,见是陈野,脸上也露出笑意,招呼道:“哟,陈小子来了?” “这大冷天的,快过来烤烤火!”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越过陈野,落在他身后那个紧绷著身体、眼神像小狼崽一样警惕打量著四周的少年身上。 就在这一剎那,虎爷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第185章 往事 虎爷手中的紫砂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虎子,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微微颤抖著。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虎子被这直勾勾的、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陈野身后缩了缩。 这老头的眼神太嚇人了,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陈野也是一愣,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虎爷?虎子?这反应…… 他想起关於虎爷的传闻——家人早丧,独身至今。 尤其是他那个儿子,好像是死在了鸦片上,这是虎爷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极度痛恨毒品的根源。 “虎……虎爷?” 陈野试探著叫了一声,侧身稍稍挡住了虎子的视线,“您……没事吧?没烫著吧?” 虎爷仿佛被这一声惊醒,猛地回过神。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想平復翻腾的心绪,但眼神却依旧无法从虎子脸上移开。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甚至带了点哽咽。 “没……没事,手滑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可惜了这壶好茶……” 他勉强解释著,弯腰想去拾掇碎片,手却抖得厉害,指尖几次碰到碎片都没能捡起来。 阿强一直守在门口,见状连忙快步上前,魁梧的身躯灵活地蹲下。 “虎爷,您別动,仔细扎著手,我来收拾。” 他手脚麻利地將碎片归拢到一边,又拿来抹布擦拭水渍,整个过程低著头。 但眼角的余光也忍不住好奇地瞥向那个让虎爷如此失態的少年。 虎爷直起身,目光依旧像是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锁在虎子脸上,声音乾涩地问:“陈野……这……这位小兄弟是?看著……面生得很吶……” 陈野如实回答:“他叫虎子,黑石村的孩子,家里没什么亲人了,以后就跟著我混口饭吃。” 他顿了顿,说明来意:“今天带他来县城,就是想给他找个能长期落脚的地方。” “这次来找虎爷您,就是想请您帮忙打听打听呢,您路子广,肯定知道哪有空房。” “虎子……虎子……” 虎爷像是没听见后面关於房子的话,只是喃喃地重复著这个名字。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著虎子的眉眼、脸型、甚至那微微抿紧透露著倔强的嘴角…… 像!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那股子野性和倔强,还有那眉骨的轮廓、鼻樑的线条。 简直和他那早夭的儿子年轻时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陈野看著虎爷这副完全失了方寸、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那份猜测几乎得到了证实。 他轻咳一声,再次打破了这诡异得令人窒息的气氛:“虎爷,虎爷?您看……找房子的事?” “最好是离这不远,清净点的小院就成,如果能直接买下来最好,价钱好商量。” 虎爷这才再次强行拉回思绪,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恢復正常。 “房子……好说,好说。”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手指下意识地指向东边院墙的方向:“我……隔壁院子就空著!” “院子不大,但规整,三间正房,东西厢房也齐全,就是旧了点。” “但住人绝对没问题!安静,也安全!” 这话一出,连旁边收拾完碎片站起身的阿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虎爷,欲言又止。 那院子……也是虎爷的。 虎爷之前不是说过,不租不卖,要留著清静吗? 怎么这就…… 虎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太急切,他掩饰性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对阿强吩咐道。 “阿强,你……你先带这位小兄弟过去看看院子,让他瞧瞧合不合心意。” “钥匙就在老地方。” 他需要一点时间,单独和陈野说几句话,他需要搞清楚这个叫虎子的少年的来歷。 他需要平復一下自己这颗快要跳出胸腔的老心。 阿强立刻点头:“哎,好的虎爷。” 他转向虎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些。 “小兄弟,跟我来吧,就在隔壁,几步路的事。” 虎子没有立刻动,而是先看向陈野,眼神里带著询问。 陈野冲他点点头,温和地说:“去吧,跟强哥去看看,要是觉得还行,咱们就定那儿。” “我陪虎爷说会儿话。” “嗯。” 虎子这才应了一声,才跟著阿强走了出去。 看著虎子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虎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指颤抖著想去摸桌上的菸袋锅,却几次都没拿稳。 陈野默默上前,拿起菸袋,帮他装上菸丝,划著名火柴替他点上,递到他手里。 虎爷猛吸了几口,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才似乎稍稍镇定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有些发直。 屋子里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只有虎爷吸菸时烟锅发出的“滋滋”声和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野才缓缓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带著试探:“虎爷……您刚才……看虎子那孩子的眼神……有点嚇著他了。” “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人了?” 虎爷夹著菸袋的手猛地一抖,菸灰簌簌落下。 他抬起头,看著陈野,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一种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般的急切。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陈小子……咱爷俩认识时间虽然不算长。” “但我老头子看得出,你是个靠谱的人……我也不怕你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第一次对外人撕开那道深可见骨的情感伤疤。 “那孩子……他……他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像谁?” 陈野轻声问,虽然心里已有答案。 “像我那苦命的儿啊!” 虎爷的声音骤然带上了哭腔,眼圈彻底红了,“像他年轻的时候!那眉眼!那愣头愣脑的倔劲儿!” “简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刚才……我刚才差点以为……是我儿又活过来了……” 他说著,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陈野沉默著,没有打断他。他知道,虎爷此刻需要倾诉。 “我那儿子……要是还活著……今年也该有四十左右了……” 虎爷的声音沉浸在回忆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他小时候可懂事了,也聪明,就是性子倔,认死理……后来……” “他被些不三不四的人给带坏了……沾上了那该千刀万剐的福寿膏!” “最后死的时候,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 虎爷的声音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不停地吸著烟,试图用烟雾掩盖自己的失態。 陈野心中嘆息,果然如此。 他安静地陪著,等虎爷情绪稍微平復一些。 过了好一阵,虎爷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带著浓重的鼻音问道。 “陈野,你跟我说句实话,这虎子……到底什么来路?” “家里……真的都没人了?” 第186章 认亲 陈野將虎子的身世娓娓道来,从黑石村的初识,到他为了救老村长偷人参求助,再到老人过世后他执意前来投奔。 虎爷听得入神,手中的菸袋锅早已熄灭也浑然不觉。 他那双歷经沧桑的眼睛里,闪烁著复杂的光芒。 “黑石村……我知道那地方,穷山恶水,不好打交道,出刁民也出硬骨头。” 虎爷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想到虎子是这么个苦命的孩子……爹妈都没了……” “唯一对他好的二爷爷也走了……”他重重嘆了口气,既是怜悯虎子的遭遇。 “我感觉虎子是个好苗子,” 陈野肯定地说道,“就是性子是轴了点,认死理,但重情义,知恩图报,肯吃苦。” “我看中的就是他这股劲儿。” 他顿了顿,顺势將话题引向未来:“所以我才想著,不能总让他窝在山村里。” “这次县里差不多敲定了办养猪场的事,我打算让他去那边学著做点事,见见世面。” 若在平时,虎爷少不得要仔细问问这养猪场的来龙去脉—— 惊讶於陈野这不动声色间竟又谋划起了这等实业。 但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被那个酷似亡子的少年牢牢占据,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 片刻后,陈野见虎爷情绪稍定,便又提起了办养猪场的计划。 “不瞒您说,这次来找您,除了给虎子找住处,还想跟您打听个事。” 虎爷这才回过神来,重新点燃菸袋:“你说。” “县里已经基本同意了我办养猪场的计划,地点就定在西郊那个废弃养猪场。” 陈野斟酌著措辞,“就是这前期投入不小,光是场地租金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虎爷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你缺钱了?” 陈野点点头,又摇摇头:“钱的事,我自有办法。” “只是……”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我手头有些东西,想换成现钱,可能需要您老帮忙……” 虎爷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明白了陈野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说道:“这得看是什么货,有多少。” “如今这年月,风头紧,大宗交易可不是小事。” 陈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话锋一转,说起了虎子。 “虎爷,您看虎子这孩子,既然和您这么投缘,不如您就认他做个孙子?” 虎爷猛地一怔,手中的菸袋再次停顿。 他的眼神先是震惊,隨即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渴望,但很快又蒙上一层忧虑。 “这……这怎么成?” 虎爷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一个老头子,又是干这行的……” 陈野诚恳地说:“虎爷,您这话就不对了。虎子在县城无亲无故,有您照应著,是他的福分。” “再说了,您这行当怎么了?” “要不是您帮著周转,您手底下这帮兄弟有多少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他观察著虎爷的神色,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您是真心喜欢那孩子。” “虎子虽然倔,但最是知恩图报。有他在您身边,也有人照应您不是?” 虎爷的眼中闪过泪光,他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声音哽咽。 “我……我是真喜欢那孩子,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我儿年轻时……”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陈野趁热打铁,“虎子那边我去说,保管他心甘情愿认您这个爷爷。” 虎爷激动得手直发抖,连连点头:“好,好……要是真能行。” “我……我老头子就是现在闭眼也值了……” 陈野笑道:“看您说的,您还得长命百岁,看著虎子娶妻生子呢。” 这话更是说到了虎爷心坎里,他激动地抓住陈野的手:“陈小子,这份情,我记下了!” “以后有什么事,你儘管开口!” —— 就在这时,阿强带著虎子回来了。虎子脸上带著几分兴奋,显然对院子很满意。 “陈大哥,那院子真好!” “又大又清净,还有口老井!”虎子难得地话多起来。 陈野笑著看向虎爷,使了个眼色。 虎爷会意,有些紧张地搓著手,对虎子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陈野把虎子拉到一边,低声將认亲的事说了。 出乎意料的是,虎子並没有太多犹豫。 “陈大哥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虎子认真地说,“那老爷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我二爷爷以前看我一样。” 陈野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虎爷是个重情义的人,你好好孝顺他,他不会亏待你的。” “虎爷家里亲人去得早,如今就一个人,你如果认了这个亲,以后也要把他当亲爷孝敬。” 虎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走到虎爷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著有些措手不及的虎爷。 “砰砰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爷!” 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没有华丽的言语,只有最朴实、最沉重的承诺。 这一声“爷”。 这三个响头。 这一句爷,瞬间击碎了虎爷所有的心防! —— 回去的路上,阿强开著那辆破旧的皮卡,兴奋得说个不停:“野哥,你是没看到,虎爷的脸都快笑抽了。” “我十几岁就跟著虎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老这么开心过。” 陈野望著窗外飞逝的景色,微微一笑:“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阿强感慨道:“可不是嘛!虎爷这些年一个人,表面看著威风,心里苦著呢。” “这下好了,有了虎子这么个孙子,总算有个念想了。” 陈野点头:“虎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有虎爷照应著,我也放心。” 回到靠山屯时,夕阳已经西下。 陈野留阿强吃饭,阿强却执意要赶回去:“不了不了,虎爷还等著我回话呢。” —— 晚饭时分,陈野將今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眾人听后都嘖嘖称奇。 “这可真是天定的缘分!” 徐凤娇感嘆道,“虎子有了依靠,虎爷也有了牵掛,两全其美。” 陈母也连连点头:“是啊,虎爷是个好人,就是命太苦。” “这下好了,老了老了,总算有个孙子在身边。” 陈金生抿了口酒,笑道:“要我说啊,这都是阿野的功劳。要不是他,这缘分也凑不到一块儿去。“ 林美玲好奇地问:“那个虎爷,真的很厉害吗?” 陈野给她夹了块肉,解释道:“虎爷在县城是个人物,黑白两道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最重要的是,他讲义气,重承诺,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 夜深人静,徐凤娇沉沉睡去后,陈野却辗转难眠。 他想著黄金的事,想著养猪场的规划,想著虎子和虎爷这段意外的缘分。 最初他確实犹豫过是否要通过虎爷出手黄金,但今天的种种让他下定了决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陈野在心里默念著这句话。 而且他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之前阿强和虎爷对他的態度明显转变了很多。 第187章 金砖 陈野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抽中三辆拖拉机的时候,就是请虎爷帮忙处理的。 自己当时根本没有考虑太多,直接从空间把拖拉机取出来放在了一处林子空地。 后来细细回味,尤其是阿强和虎爷之后对自己那种微妙的態度变化—— 那种恭敬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探究,他才猛然惊觉——车轮印记! 自己的拖拉机是凭空出现的,根本没有任何驶入林地的车轮痕跡! 以虎爷和阿强那种混跡江湖、心思縝密的性格,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巨大的破绽。 就是不知道,虎爷他们当初有没有乱想什么…… 陈野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他如今也不打算去解释什么,解释了反而更麻烦。 毕竟系统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而且,有时候,保持一点神秘感,让人捉摸不透,在这年月或许並非坏事,反而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想著这些纷杂的念头,困意渐渐袭来,陈野也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陈金生和陈野又开著那辆伏尔加去了县城。 陈金生今天要去实地看看昨天王副局长提到的几处適合做服装厂的场地,最终敲定一处。 到了县城,两人先去了郑卫东办公室一趟。 郑卫东早就安排好了人手,派了一名计委的干事陪著陈金生去当嚮导,也方便协调沟通。 陈野则和两人分开,他打算去虎爷那里办正事。 陈野先去了虎子现在住的那处四合院。 院门没锁,他推开进去,就看见虎子正忙著收拾院子,劲头十足。 院子角落堆著新买的扫帚、铁锹等工具,看来虎爷是真心把虎子当自家孩子疼,什么都给置办齐全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虎子,这么早就忙活上了?”陈野笑著打招呼。 虎子闻声停下动作,脸上带著踏实的光彩:“陈大哥!你来了。” “爷这院子大,我想多备点柴火,烧炕、做饭都方便。” 他如今喊“爷”已经十分自然顺口。 “虎爷对你不错吧?”陈野环视著打扫得乾乾净净的院落。 “嗯!” 虎子重重点头,眼神里透著感激。 “爷对我太好了,给我买了新被褥、新袄,还说明天找人来盘个新炕……” “陈大哥,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和虎爷的缘分。”陈野拍拍他的肩膀。 “去,帮我把虎爷请过来一趟,就说我有点事想跟他商量。” “哎!我这就去!”虎子二话不说,放下斧头就往外跑。 陈野看著虎子的背影,心里有了决断。 既然阿强和虎爷可能早就心存疑虑,那自己也不必过於小心翼翼。 有时候,適当展示一些“非常”之处,或许更能巩固这种基於利益和些许“敬畏”的合作关係。 他趁著虎子去叫人的这点空档,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心念微动。 瞬间,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半旧不新的松木箱子凭空出现在树下的地面上,箱盖虚掩著。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著的,正是一百块黄澄澄、沉甸甸的金砖! 足足两百多斤的重量,压得箱子底部的积雪都微微下陷。 这一百块金砖,价值惊人,別说支付养猪场那点租金和前期投入,就是再盖一个新厂都绰绰有余。 毕竟租金是分期支付,废弃养猪场虽然破旧,但围墙、部分棚舍的主体结构还在,能省下不少建材钱。 猪仔方面更不用担心,系统空间里如今已经有六十头优质改良种猪。 后续还能继续“抽奖”补充。 这笔黄金,足以让他的启动资金变得无比充裕,甚至可以考虑更长远的发展。 正思忖间,院外传来了脚步声。 虎子领著虎爷走了进来,阿强一如既往沉默地跟在虎爷身后半步的位置。 虎爷笑著对陈野说:“陈小子,这么早过来,是有急事?” “虎子这孩子跑得急,我都没来得及多问。” 陈野迎上前两步,笑道:“虎爷,没打扰您休息吧?” “今天带来点东西过来,让您老帮忙掌掌眼。” 他说著,很自然地引著虎爷走向那棵老槐树。 走到树下,陈野用脚尖轻轻踢开虚掩的箱盖。 霎时间,在清晨熹微的阳光下,一片耀眼的金光迸射出来,几乎晃了人眼。 箱子里,一块块切割整齐、质地纯正的金砖层层叠叠,沉默地诉说著惊人的財富。 饶是虎爷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陈野可能要“出手些东西”换钱。 但亲眼看到这满满一箱子金砖,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他猛地扭头看向陈野,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阿强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手笔太大了! “虎爷,” 陈野仿佛没看到两人的震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箱土豆。 “这就是我昨天跟您提的那批货。” “您看看,这东西……现在还好出手吗?” 虎爷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蹲下身,拿起最上面的一块金砖。 入手沉甸甸的,仔细掂量了一下分量,又用手指摩挲著冰凉的表面。 他放到嘴边用牙齿轻轻磕了一下——这是老辈人验黄金真偽的土法子。 “嘶——” 感受著那独特的软硬度和质感,虎爷再次吸了口凉气。 他抬头看著陈野,声音都有些变调了,“纯的!而且是顶好的货色!” “陈小子……你……你这可是……” 他想问你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江湖规矩,不该问的不同。 “虎爷,您看……处理起来麻烦吗?”陈野再次问道,语气依旧平淡。 虎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脸色变得极其严肃。 他沉吟了足足有一分钟,院子里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细微声响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麻烦……肯定是麻烦的。” 虎爷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这么大一笔黄货,太扎眼了!” “一次性放出去,肯定要惊动不少人,价格也容易被压,风险太大。” 他话锋一转,看著陈野:“不过,既然你信得过我老头子,开这个口了,再麻烦,我也得想办法帮你周转。” “我的意思是,不能急,得慢慢来。” “我通过几条不同的线,一点一点往外放,这样不容易惹人怀疑,价格也能儘量往上抬一抬。” “就是……这时间可能会拖得长一些,你看……” 陈野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点点头:“时间上不急,养猪场的租金也是分期付。” “只要稳妥,慢一点无妨,一切就拜託虎爷您多费心了。” “成!” 虎爷见陈野如此信任,心中也是一热,重重一拍大腿。 “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噹噹!” 第188章 疑惑 虎爷看著那一箱子耀眼的金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陈野能把这天大的財富直接摆到他面前,那就是对他莫大的信任。 就冲这份信任,他老头子也得把事给办漂亮了! 他隨即转向一直默默站在身后、但眼神同样被金砖牢牢吸住的阿强,沉声吩咐道。 “阿强,去找块厚实点的油布来,把这箱子裹严实了,直接抬到我的密室去。” “手脚轻点,稳当点!” “哎!明白,虎爷!”阿强猛地回过神,连忙应声。 他下意识地弯腰,双手抓住箱子的两侧,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就想直接搬起来。 “呃!” 阿强闷哼一声,脸瞬间憋得有点发红,箱子只是微微离地就差点脱手! 他原本以为就算沉,自己这身力气搬个小箱子总没问题,可万万没想到这箱子竟然重到这个地步! “野、野哥?” 阿强喘了口气,尷尬又惊讶地看向陈野,齜牙咧嘴地问,“你这……你这箱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啊?” “这也太沉了!差点闪了我的腰!” 陈野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拍了拍额头,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一袋粮食:“哦,忘了说了。” “不多,一百块金砖,大概两百来斤吧。” “一……一百块?两百斤?” 阿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刚才光被金光晃眼了,根本没细想数量! 虎爷也是眼皮猛地一跳,心臟都漏跳了半拍。 他虽然猜到数量不少,但一百块这个数字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可真是……泼天的富贵啊! 他再次深深看了陈野一眼,这小子,越来越看不透了。 就连一旁的虎子也惊呆了,嘴巴微微张著。 他倒不是对一百块金砖的价值有多清晰的概念,纯粹是被这个数量和重量嚇到了。 而且,他心里还冒出一个更大的疑惑:刚才陈大哥进来的时候,明明是空著手的啊? 这么沉一个箱子,是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什么时候弄进院子里的? 虎子用力眨了眨眼,看著陈野那平静的侧脸,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又死死咽了回去。 陈大哥是能人,肯定有他的办法! 自己只管听话干活就行,不该问的绝对不能问! 阿强和虎爷自然也有著同样的疑惑,尤其是阿强,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三辆好似凭空出现的拖拉机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但他们和虎子一样,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最终,阿强和虎子两人一起用力,才將那沉甸甸的木箱稳稳抬起。 按照虎爷的指示,小心翼翼地送往后面那间只有虎爷和最信任的阿强才知道的密室。 看著两人抬著箱子离开,虎爷才转回身,对陈野郑重说道:“陈小子,你放心。” “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亲自找最靠谱、嘴最严的几条老关係,一点点把这些『黄货』放出去。” “绝不贪快,安全第一。” “你有空就常过来坐坐,出了多少,我就先把相应的钱结给你。” 陈野点点头:“虎爷办事,我放心。” 他沉吟片刻,又说道:“虎爷,还有件事,得提前跟您打个招呼。” “你说。” “等养猪场那边开始动工,后面正式运转起来,需要的人手肯定不少。” “挖地基、盖猪舍、买材料、后期餵养、清洁……方方面面都需要人。” “我想著,到时候能不能从您手底下,挑些老实肯干、手脚麻利、嘴巴严实的兄弟过来帮忙?” “工钱方面,绝对按市面最高的標准给,绝不会亏待了大家。” 虎爷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这哪是让他帮忙? 这分明是送上门的大好事啊! 这年头,一份正经稳定的工作有多金贵? 他手底下那帮兄弟,別看平时吆五喝六好像挺风光,其实大多都是飢一顿饱一顿,靠著在黑市里倒腾点针头线脑、或者给人干点零活苦力勉强餬口。 要是真能进厂子里端上铁饭碗,哪怕只是个临时工,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陈小子!你这可是……这可是给了那帮兔崽子一条明路啊!” 虎爷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用力拍著陈野的肩膀,“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把最好、最靠谱的人都给你挑出来!” “谁敢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有虎爷您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 陈野笑道,“那这事咱们就说定了。等那边具体章程下来,我再跟您细聊。” 又坐著喝了两杯茶,聊了聊虎子安顿的情况和一些閒话,陈野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离开虎爷的四合院,陈野步行朝著县计委的方向走去。 今天陈金生要用车去看场地,他只能靠两条腿了。 走在积雪清扫过但依旧有些湿滑的街道上,看著偶尔驶过的自行车和稀少的行人,陈野心里不由得琢磨起交通工具的事。 这年头,私人购买小汽车政策上卡得非常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金生那辆伏尔加,还是仗著他港商的身份特殊,走了省城那边极其硬扎的关係才特批下来的,属於极个別的例子。 虎爷那辆破旧的老皮卡,在清河县这种小地方已经算是极其扎眼的“私人”车辆了。 那也是因为虎爷在本地经营多年,方方面面关係盘根错节,加上那车破旧得都快散架了,有关部门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己如果想弄一辆属於自己的小汽车,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手里有钱,也没那个门路和身份去操作。 “唉……” 陈野轻轻嘆了口气,心里嘀咕,“总不能真天天开著拖拉机满街跑吧?” 系统空间里现在可是稳稳躺著九辆崭新的拖拉机呢! 虽然拖拉机也挺实用,尤其是后期养猪场搞运输肯定用得上。 但这大冬天的,开拖拉机出门实在是受罪——四面漏风,冷得要命,哪有小汽车坐著舒服暖和? “算了,这事急不来。” 陈野摇摇头,暂时把这事放下,“等后面资金宽裕了,看看能不能再走走陈金生的路子。” “以他的名义或者合资厂的名义,再想办法搞一辆小车。” 打定主意,他加快了脚步。 来到县计委郑卫东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郑卫东的声音。 陈野推门进去,发现陈金生还没回来,只有郑卫东一人在伏案写著什么。 “郑大哥。” 陈野笑著打招呼,自己熟门熟路地走到茶几旁倒了杯热水暖手。 “是陈野啊。” 郑卫东抬起头,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金生先生去看场地了,估摸著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坐吧,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陈野在沙发上坐下,捧著茶杯慢慢喝著。 郑卫东看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陈野啊,有件事,我这心里一直有点不踏实,想问问你。” 第189章 解惑、资金 陈野抬起头,迎上郑卫东的目光,心里大概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脸上依旧保持著平静的笑容。 “郑大哥,您跟我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有啥问题您儘管问。” 郑卫东身体前倾,压低了些声音:“这里没外人,哥就跟你交个底。” “別人可能都以为,这服装厂和养猪场,都是陈金生先生一个人的买卖。” “但我清楚,养猪场是你的主意,真正的老板,也是你,对吧?” 陈野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嗯,金哥主要是搞服装厂,养猪场这边是我来弄。” “问题就在这儿了。” 郑卫东眉头微蹙,“陈野,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家境,哥多少知道一些。” “几个月前,你家的情况……说是一穷二白可能过了点,但也绝对不宽裕。” “就算你这几个月靠著山货生意赚了些钱,可这养猪场……光是那三十亩地的三十年租金,就不是个小数目!” “更別说后续修缮厂房、引进猪崽、购买饲料、僱佣人手……” 他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你跟哥说实话,这笔钱……你从哪里来?” 陈野早就料到郑卫东会有此一问,心里早已打好了腹稿。 他放下茶杯,表情显得很坦然,甚至带著点“这事儿就是这么简单”的隨意感。 “郑大哥,您担心的是这个啊。放心,钱的来路绝对没问题。” 他掰著手指头,一样一样数给郑卫东听:“我自己呢,这段时间山货生意確实赚了点,能拿出一些,但不多,也就占个小头。” “另一部分……” 陈野顿了顿,继续说道,“是虎爷那边投的。” “您知道,虎爷在县城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广,他看好我这个养猪场,愿意出钱入股。” “条件嘛,就是到时候厂子建起来了,得优先安排他手底下一些老实肯干、知根知底的兄弟进来干活,给口安稳饭吃。” “剩下的缺口,” 陈野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陈金生身上,“我找金哥借了一部分,金哥这人仗义,听说我缺钱,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而且,明面上,这养猪场的法人、跟县里签合同的对象,暂时还是金哥。” “我和金哥也说好了,后期有了收益,也算他的一份。” 他这一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几乎滴水不漏。 郑卫东仔细听著,心中的疑虑消去了大半。 虽然隱约觉得陈野这“东拼西凑”的速度和力度有点超乎想像,但似乎又都能说得通。 他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指著陈野笑骂道:“好你小子!不声不响的,把虎爷和金先生都拉上你的船了!” “行啊!有眼光,也有运气,更重要的是有这份魄力!敢想敢干!” (请记住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正说著,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陈金生带著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脸上带著兴奋的神色。 “地方定下来了!”他一边脱著大衣,一边兴冲冲地对两人说道。 “哦?这么快就定好了?选的哪儿?”郑卫东感兴趣地问道。 陈金生接过陈野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大口,这才说道:“就在县里两家纺织厂中间的那块地!” “带我去看的那个小干事说,那地方原本是个小仓库区,后来废弃了。地方不小,得有两三亩地!” “虽然旧是旧了点,但围墙什么的都还在,稍微修缮一下就能用。” “关键是位置太好了,夹在两个纺织厂中间,以后进布料、招熟练工都方便!” 陈野听了也点点头:“这位置確实选得好。金哥,还是你有眼光。” 陈金生有些得意地笑道:“一开始我觉得用不了那么大,但后来一想,反正以后肯定要扩大生產,先占下来再说!” 三人又围著火炉聊了一会儿服装厂和养猪场的规划,越聊越觉得前景光明。 看看时间不早,陈野和陈金生便起身告辞。 “郑大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后续的事情,还得麻烦您多费心。”陈野说道。 郑卫东把他们送到门口:“放心吧,合同文本我会儘快让人准备好。” “你们资金到位了,咱们就儘快把手续走完,把事情落到实处。” “成!” 离开计委,两人上了伏尔加。 陈金生並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对陈野说:“阿野,你等我一下,我得去邮电局给我家老爷子打个电话。” “开厂的钱,我得赶紧让家里给我匯过来。我这次过来身上带的钱可不够这么折腾的。” 陈野点点头:“好,金哥,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陈金生下车快步向邮电局走去。 陈野坐在车里,看著窗外县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也在盘算著接下来的安排。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陈金生才回来,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脸上带著轻鬆的笑意。 “搞定了?”陈野问道。 “嗯!” 陈金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电话打通了,跟我爸说了这边的情况。” “一开始他还不太乐意,觉得我在大陆瞎折腾,催我赶紧回香港去。” “不过也挺巧,我家老爷子今天正好在家,听说我在这边不光认识了救命恩人,还真谈成了开厂的正经事,还挺意外。” 他笑著摇了摇头:“老爷子倒是很支持我,说现在內地机会多,让我好好干,別给家里丟人。” “有了老爷子发话,我那笔钱应该很快就能通过银行的渠道匯过来了。” “这次我可没少要!”陈金生语气带著点兴奋。 “毕竟咱们现在算是摸著石头过河,前期投入可能比较大,设备、原料、人工,处处都要钱。” 他顿了顿,看向陈野,语气真诚地说道:“阿野,你那边的资金要是有压力,千万別硬扛著,一定跟我说。” 陈野心里一暖,笑道:“金哥,谢了!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日子仿佛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静,但平静之下,是资金悄然匯聚的涌动。 陈金生每天都在留意著香港那边的匯款消息,同时也在细化著他的服装厂计划。 陈野则每隔三五天就会去一趟县城虎爷那里。 虎爷果然手段老辣,路子也野,那批黄货被他悄无声息地通过几条不同的渠道散了出去。 陈野每次去都能带回一沓沓厚厚的现金。 第190章 资金就位 陈野再次从虎爷那处僻静的四合院里出来时,怀里揣著的布包沉甸甸的。 他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咋舌,虎爷在县城这几十年的根基真不是白打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足足两百斤黄金,竟真被他通过那些隱秘而错综复杂的渠道,悄无声息地消化得七七八八了。 如今陈野手中掌握的现金,若放在一九七六年的清河县,即便不敢说稳稳坐上头把交椅,也绝对相差无几,足以躋身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了。 事实上,拥有了这笔巨款,再加上空间里那些物资和不断累积的奖励。 陈野即使从此什么都不做,也能带著家人过上远超这个时代平均水平的富足生活,安安稳稳、衣食无忧。 但人一旦走到了某个阶段,看到了更远处的风景,心態便会悄然发生变化。 “既然已经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这一步,那就这样继续走下去吧!” “没准……靠著对未来的那点模糊认知,再加上系统和现有的资源,我还真能把这摊子生意做大做强,真正做出一番事业来!” 人嘛,骨子里谁又真的甘於一辈子平庸呢? 尤其是在拥有了撬动命运的槓桿之后。 有了充足的资金底气,陈野和陈金生仔细商议后,做了一个让郑卫东都有些惊讶的决定—— 原本县里考虑到他们前期投入大,同意租金按五年一期支付。 但他们两人一合计,为了避免日后政策或有变动、节外生枝,决定一次性將三十年的租金全部缴清! 当陈金生和陈野一同来到县里指定的收款办公室,將那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摞起来老大一堆的现金摆在桌上时。 经手的工作人员和几位在场作证的领导眼睛都看直了。 虽然这笔钱最终是入了公家的帐户,並非个人腰包,但那种实实在在的巨额资金流入所带来的衝击感,是前所未有的。 这不仅代表了港商投资的诚意和实力,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县里几位主要领导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 主管经济的张副书记弹了弹菸灰,感慨道:“看来,这吸引外来投资,尤其是像陈金生先生这样的爱国港商,確实是条快速发展的路子啊!” 旁边另一位领导点头附和:“是啊,要是能多几个这样的厂子,咱们县的財政也能宽裕不少,能办的事就多了。” 甚至有人私下里开始琢磨:“是不是……以后可以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 “多吸引一些资金过来?” 签字、盖章、交款…… 一系列流程走完,代表著服装厂和养猪场项目正式在官方层面落地生根。 拿著那份墨跡未乾、盖著鲜红大印的合同文本,陈野和陈金生相视一笑,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和成就感。 这一步,总算是稳稳地迈出去了! —— 二月底,天气渐渐回暖,积雪消融,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陈金生和林美玲也开始张罗著从靠山屯陈野家搬出去。 一方面,服装厂的前期筹备千头万绪,他需要长时间待在县城,来回跑实在不方便; 另一方面,他们夫妻二人毕竟是客人,长期寄居在陈野家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个自己的落脚处。 陈金生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在县城距离他那选定的服装厂址不远的地方,相中了一处收拾得颇为齐整的四合院,谈妥价格后便直接买了下来。 搬家那天,陈母帮著林美玲收拾东西,脸上满是捨不得。 “这说走就走的,家里一下子又冷清下来了……” 陈母拉著林美玲的手,眼圈有些发红。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是真心喜欢这个没什么架子、性格开朗的港城姑娘,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家晚辈看待。 林美玲心里也酸酸的,反握住陈母的手:“阿姨,您別难过,我们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县城离这儿才多远?我们肯定常回来看您和娇娇!” 徐凤娇也在一旁劝道:“娘,金生哥和美玲姐是去忙正事,这是好事儿。再说了,现在咱们家有车了,想去县城方便得很!” 陈野和陈金生笑著把最后几个箱子搬上车。 陈金生对陈母保证道:“阿姨,您放心,以后这儿还是我家,我肯定隔三差五就回来蹭饭,您別嫌我烦就成!” 话虽如此,看著车子载著陈金生夫妇和他们的行李离开,院门口確实一下子显得冷清了不少。 陈母站在门口望了很久才转身回屋,轻声念叨著:“走了好,走了好,年轻人是该有自己的事业……” —— 陈金生一搬进县城的新院子,立刻就如同上紧了发条一般,全身心投入到服装厂的筹备中。 他几乎每天都要往那废弃仓库跑,指挥著雇来的工人清理场地、加固围墙、修缮屋顶。 同时,一个又一个长途电话打到香港,联繫熟悉的设备供应商,询问缝纫机、锁边机、裁床等设备的价格和运输渠道; 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但整个人却显得精神焕发,充满了干劲儿。 —— 相比之下,陈野这边的养猪场项目,推进的速度则要显得“慢”上一些。 虽然明面上的法人代表和签约方是陈金生,但实际的操作者和决策者都是陈野。 真正开始动手,他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看容易绣难”。 那將近三十亩地的废弃养猪场,放眼望去,断壁残垣,荒草长得比人都高,大部分猪舍的顶棚都塌了,只剩下光禿禿的砖墙。 清理场地、平整土地、规划设计、採购砖瓦木材、招募可靠的施工队伍……千头万绪,每一件事都需要他拿主意。 好在,他有虎爷这个强大的“后勤部长”和“人力资源总监”。 这一日,陈野又来到虎爷的院子商量事情。 虎爷听完陈野关於进度的描述,嘬著菸袋锅,不紧不慢地给他支招。 “小子,办事不能心急,尤其你这摊子铺得这么大。”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得一步一步来,先把规划做好了,分出个轻重缓急。” 他指著桌上那张陈野自己画的歪歪扭扭的草图:“我看,你先別想著一下子把整个场子都恢復起来。” “那得多少砖瓦灰砂石?得请多少工人?得多少钱?” “你先集中人手和材料,把最外边那一圈围墙彻底垒结实、砌高了!这是门面,也是安全的第一道关。” “然后,挑那么一部分结构还算完好的猪舍,先把顶棚翻新了,墙壁修补好,地面硬化了。” “这样既省了前期投入,也能快点看到成效,天气暖和了,第一批猪仔也可以先养起来。” 陈野听得连连点头:“虎爷,您说得对,是我想岔了,光想著一步到位了。” 虎爷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人手方面,你也別愁。” “我这两天已经帮你物色了三十几个老实肯干、嘴巴严实的后生。” “都是家里穷得叮噹响、但人品绝对信得过的。挖地基、和泥搬砖这些力气活,他们都能干。” “工钱就按市面上的给,一天管两顿饱饭,有油水的那种。保证他们给你玩命干!” 陈野大喜:“那可太好了!虎爷,您这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 有了虎爷的全力支持和具体指导,养猪场的筹备工作也开始步入正轨。 虎子更是几乎以厂为家,吃住都在那简陋的临时工棚里,带著虎爷推荐来的那帮兄弟,每天起早贪黑地清理废墟、搬运建材。 他话不多,但干活极其卖力,凡事冲在最前面,很快就贏得了那帮汉子的信服。 陈野则忙著跑公社批条子购买计划外的建材,联繫购买水泥、木材等物资。 虽然过程繁琐,但看著那片荒芜之地一天一个样,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他心里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第191章 班底 有了虎爷支援的三十几名壮劳力和虎子这个不知疲倦的监工,养猪场的建设进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陈野看在眼里,心下也自欢喜。 对於这帮出死力气的汉子,他出手绝不小气。 工钱开得足足的,比县里那些正式工厂的工人只多不少,每日两顿的伙食更是实打实的有油水。 杂粮馒头管够,菜里时常能见到大片的肥肉,这待遇传出去,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这帮人心里也自有一桿秤。 他们多是家境贫寒、找不到正经出路的,如今得了这既能挣现钱又能吃饱吃好的活计,个个都憋著一股劲,干活格外卖力。 虎爷也给他们交代过,眼下是帮著平整场地、修建猪舍,等厂子真正办起来,他们这些人就是元老,就是第一批工人! 陈老板仁义,跟著他干,准没错! 因此,不用虎子过多催促,工地上始终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与此同时,在郑卫东的暗中牵线和大力支持下,养猪场其他方面的人员架构也在逐步搭建。 郑卫东深知这个试点项目的重要性,也存了藉此做出成绩的心思,因此在人员推荐上颇为上心。 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一些人情关係需要照顾,塞进来几个背景或硬或软的关係户,但郑卫东都亲自帮著过了几遍筛子。 他私下里对陈野交过底,有些人情世故,避免不了。 但安排进来的人,或许能力有高有低,但绝不是那种偷奸耍滑、惹是生非的二流子。 陈野对此倒是看得很开,他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这么大个摊子,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 他深知,想要完全撇开人情关係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郑卫东能帮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鼎力支持了。 人员陆续到位,財务、后勤、仓管等岗位都有了初步的人选,但基本的架子总算搭起来了。 就等正式开工了。 然而,陈野心头始终压著两件大事。 这日,他特意又去了一趟县计委,找郑卫东商量。 “郑大哥,眼下场地、人手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有两个关键位置,我一直没找到合適的人选。”陈野递过一支烟,面色略显凝重。 “哦?哪两个位置?”郑卫东接过烟,示意他继续说。 “一个是能真正镇住场子的厂长。” 陈野掰著手指头说,“这个人得有威望,懂管理,能协调好內部各方关係,还能对外应付各种场面。” “虎子踏实肯干,但太年轻,压不住阵;” “我自己呢,毕竟精力有限,而且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可能天天钉在养猪场。” “另一个,就更关键了,必须得有一个真正懂行的技术大拿!” “最好是那种精通科学养殖方面的专家。” 郑卫东听完,深深吸了一口烟,沉吟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人来。” “要是能把他请出山,没准你这两个难题,能一下子都解决了!” 陈野精神一振:“谁?” “我家老爷子的一位老朋友。” 郑卫东弹了弹菸灰,“不过……这那老爷子的脾气有点古怪,而且早就回家颐养天年去了。请动他恐怕不容易。” “只要有真本事,再难请也得试试看啊!”陈野立刻道。 郑卫东笑了笑:“这样,你去县医院找我父亲,再把你的难处和想法跟他仔细说说。” “他比我更了解那位老先生的情况,或许他能有办法牵个线,或者至少给你些建议。” 陈野是个行动派,闻言也不耽搁,立刻起身:“成!我这就去拜访郑院长!” 他买了两瓶水果罐头,又包了两盒不错的点心,用网兜装了,骑著自行车就直奔县医院。 县医院院长办公室里,郑院长正戴著老镜看文件。 见陈野提著东西进来,他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来:“是小陈啊?可是有日子没见你了。” “听卫东说,你最近折腾出的动静可不小啊。” 陈野將东西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不好意思地笑笑:“郑院长,您別听郑主任夸张,我就是瞎折腾。” 郑院长摆摆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坐吧,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对陈野颇为重视,也知道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陈野依言坐下,便將养猪场遇到的难题—— 缺乏一个能统筹管理的厂长和一位技术核心——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最后补充道:“郑大哥说,您的一位老朋友或许能解我的燃眉之急,让我来向您请教。” 郑院长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敲著桌面:“卫东说的,应该是欧阳老头了。” “欧阳老头?”陈野恭敬地听著。 “嗯。” 郑院长似乎陷入了回忆,话也多了起来,“这位可是个有本事也有故事的人啊。” “他是正儿八经的高级畜牧兽医师,早年是在省农科院下属的单位搞研究,后来调到省城最大的国营养殖场做技术总工。” “一辈子就跟牲畜打交道,技术绝对是这个!”他翘起了大拇指。 “那他怎么会……”陈野疑惑,这样的人才怎么会閒居在家? 郑院长嘆了口气:“性格太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 “几年前在厂里,为了一套进口设备的採购问题,跟上头领导闹得很不愉快,他认为那领导有以权谋私的嫌疑,据理力爭,最后……” “唉,小老头一气之下,就撂挑子不干了,说什么也要回家养老,谁也劝不住。” 陈野听得暗自咂舌。 郑院长继续道:“他家背景也不简单,几个儿子更是了得。” “老头一辈子生了七个儿子,那是真正的满门忠烈!” “其中有三个儿子,在不同时期,为国捐躯了……现在还有三个儿子在部队,听说职位都不低,最小的那个也是团级干部了。” “剩下那个老七……” 说到这,郑院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家老七今年也该三十一二了了吧。” “跟他那几个哥哥都不一样,对当兵没兴趣,对他老爹的技术手艺也不感冒,就喜欢鼓捣些商业上的东西。” “之前托关係在省城一家外贸单位上班,听说也因为性子直,得罪了人,前两年索性也辞职不干了。” “为此,欧阳小老头也没少生气,觉得他这个小儿子不走正道。” 陈野听得心潮澎湃,又暗自思忖。 这位欧阳老先生,不仅自身技术过硬,家族背景更是深厚,三个儿子在部队职位不低,这意味著强大的人脉和无形的影响力。 如果他真能请动这尊大佛坐镇养猪场,何愁技术不过关? 何愁將来遇到一些牛鬼蛇神来找麻烦? 这简直就是一根真正的“定海神针”! 郑卫东主任的意思,他此刻也完全明白了。 这是希望他能想办法,將欧阳老先生,或许连同他那同样赋閒在家、有商业头脑的小儿子,一同请出山! “郑院长,这位欧阳老先生,现在住在?”陈野压下心中的激动,谨慎地问道。 “就住在咱们市里,老城区那边。” 郑院长看著陈野,“小陈啊,我不瞒你,这几年,打著各种旗號、通过各种关係想去请欧阳小老头出山的人,不在少数。” “有国营大厂的,甚至有部队里面的,但无一例外,全都碰了钉子。” “欧阳小老头说是要颐养天年,其实就是关门谢客。” “你想请他出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192章 「奇书」为饵 郑院长看他態度坚决,嘆了口气,终究还是拿起桌上那部老式电话机,摇通了欧阳军伟家的號码。 电话里,郑院长没多提养猪场的规模,只著重强调了这是县里特批的试点,有港商投资背景,算是开了政策的先河……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郑,你的面子我总要给的。行吧,让他明天来家里坐坐。” “不过老郑,丑话说前头,就是见见,別的,我可没答应。 —— 从郑院长的办公室出来,陈野的心情並未因那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沮丧,反而更坚定了要请动这位欧阳老先生的决心。 正如他所想,有背景又有真才实学的人,岂是轻易能请动的? 越难,才越证明其价值。 —— 到家时已是傍晚,徐凤娇早已做好了饭菜等著。 见他风尘僕僕地回来,脸上带著倦色,她没多问生意上的难处,只是利落地打好洗脸水。 又把一直温在锅里的饭菜端上来:“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陈野心里一暖,这种无条件的支持让他倍感安心。 他简单说了明天要去市里请一位老专家的事。 徐凤娇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该请!咱不懂的就让懂的人来,明天早点去,好好跟人家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野就出发了。 他特意带上了那个几乎快被他遗忘的系统奖励——《母猪的產后护理(精编插图版)》。 昨晚他熬夜仔细翻阅了这本书,越看越是心惊。 这书哪里只是“產后护理”,简直涵盖了从种猪优选、饲料配比、疫病防治到规模化养殖管理的方方面面。 理念超前,论述精闢,配图清晰直观,很多方法是他这个外行都能感觉到其先进性的。 他打定主意,就把这书的来歷推给陈金生从香港弄来的“国外先进技术资料”。 一路辗转,陈野终於按地址找到了欧阳老先生的家。 那是老城区一个带著小院的平房,清静,但略显陈旧。 开门的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目光锐利,身板挺直。 带著几分技术工作者特有的严谨和军人般的硬朗气质,想必就是欧阳军伟了。 “欧阳老先生您好,我是昨天跟您通过电话的陈野。”陈野恭敬地问好。 欧阳军伟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屋:“进来吧。” 屋內陈设简单却整洁,最多的就是书,桌上还摊著些图纸和笔记。 落座后,欧阳军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小陈同志,你的来意我清楚了。” “但我有几个问题,你之前接触过养殖吗?” 陈野实话实说:“没有,我是猎户出身,现在也做山货生意。” “那你了解大规模化养殖的投资风险、技术门槛和管理复杂度吗?” “了解一些,但认识肯定远不如您深刻。”陈野態度诚恳。 欧阳军伟皱起了眉头,手指敲著桌面:“那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成?就凭有港商投资和县里的批文?” “小伙子,搞养殖不是光有钱和胆子就够的,这里面需要的是科学、是技术、是经验!你几乎是一窍不通!” 陈野並没有被嚇住,反而更加平静。 他迎著欧阳老先生的目光,认真地说道:“欧阳老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承认。” “正因为我不懂,所以我才更需要您这样的专家来掌舵。” 他稍微坐直了身子,语气坚定:“我向您保证,只要您肯来,养猪场所有的技术决策,包括人员培训,全部由您说了算!我绝不干涉!” 这番话让欧阳军伟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他能听出陈野的诚意,这比很多瞎指挥的外行强多了。 但他依然摇了摇头:“想法不错。但小陈啊,我这把老骨头,在省城大厂都干腻了,实在没心思跑到一个小县城,从头再去折腾一个前途未卜的新场子。” “只能和你说抱歉了。” 场面一时有些冷清。 陈野知道,常规的劝说和利益诱惑恐怕难以打动对方。 是时候拿出点“硬货”了。 “欧阳老先生,我完全理解您的想法。” 陈野不慌不忙地打开隨身带来的文件包,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母猪的產后护理》。 “我自知空口无凭,难以请您出山。但我对办好这个养猪场是抱有极大诚意和决心的。” “这是我们通过香港的合作伙伴,大力气从国外弄来的一些最新技术资料的一部分翻译稿,是关於科学化养殖的。” “我虽然看不太懂,但感觉里面的理念和方法非常新颖。能否请您这样的专家帮忙斧正一下,看看是否有点参考价值?” 他將书递了过去,姿態放得很低,仿佛真的只是来请教问题。 欧阳军伟原本只是隨意地接过,心里並没太当回事。 他搞了一辈子畜牧,看过的国內外资料不计其数,不认为一个县城小伙子能拿出什么真正新奇的东西。 他戴上老镜,漫不经心地翻开。 起初几页,是关於母猪周期管理和营养学的图表,线条清晰,数据详实,有些参数设置让他微微挑眉。 接著是几种常见猪疫病的彩色病理图谱和解剖示意图,其精准和清晰程度远超他以往看过的任何资料! 欧阳军伟的神色渐渐变得专注起来。 一页页翻下去,欧阳军伟的表情从专注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震惊,最后完全沉浸了进去! 这本书里的许多理念、技术细节和管理模式,不仅在国內是超前的,甚至比他接触过的某些国外资料还要系统和完善! 尤其是那些配套的精確数据和直观插图,具有极强的操作指导性。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只有老人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个多小时。 陈野也不催促,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著。 终於,欧阳军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向陈野,语气带著难以置信的急切:“这本书……小陈,这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上面的技术……太……太……”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適的词语来形容。 陈野心中大定,知道“鱼饵”起作用了。 他按照想好的说辞解释道:“是香港的陈金生先生,他家族生意涉及很多领域,有一些国外的关係。” “这是他托人从欧洲一个农业研究机构弄到的內部资料,请人翻译了部分精华內容,据说在那边也是比较新的技术。” 他顿了顿,看著欧阳老先生发亮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欧阳老先生,不瞒您说,这书我也就看个热闹,里面真正的精髓,非得您这样的专家才能理解和运用。” “我那边场地、资金都在到位,现在就缺一个能把这些先进技术落地的人。” 他身体前倾,语气更加真诚:“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把这个养猪场办好,做成一个科学的、现代化的样板。” “如果您愿意来,这本书就送给您参考,养猪场的技术大权全权交给您!” 第193章 心动 欧阳军伟的手指在那本《母猪的產后护理》的封面上轻轻敲击著,內心的震动久久未能平復。 他纵横畜牧行业大半生,从未见过如此系统、超前又极具操作性的资料。 “小陈同志,” 欧阳军伟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许多。“这本书……確实……很有价值。” “里面的一些理念和方法,闻所未闻,却又言之成理,数据支撑也很扎实……” 陈野心中暗喜,知道这本书成功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他保持著谦逊的態度说道:“欧阳老先生,这些好东西,只有到了您这样的专家手里,它们才能真正发挥价值。” “我那个场子,就是您最好的试验田和大展拳脚的舞台。” 欧阳军伟端著已经微凉的茶杯,目光再次落回那本书上。 內心天人交战。 说不动心是假的,任何一个真正热爱技术的人,看到如此前沿的资料,都会產生强烈的实践欲望。 而且陈野表现出的尊重和放权態度,也让他感到舒適。 但他年纪大了,又空閒了两年,也確实有了些惰性,也拉不下被省城大厂“气”走后又被一个小年轻请出去的脸面。 就在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陈野斟酌著是否要再添一把火时,院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著呢子外套、围著格子围巾,打扮明显比时下普通人更讲究些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年纪,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镜,眼神明亮中带著几分跳脱和精明。 “爸,我过来看看您这儿还有没有事要做……” 他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客人,顿时收住了话音,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陈野。 “哟,有客人在啊?” 欧阳军伟抬了抬眼,介绍道:“嗯,清河县里来的小陈同志,找我谈点事情。” 他又对陈野说,“这是我那小儿子,欧阳天明。” 陈野立刻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欧阳同志,您好。” 欧阳天明笑著点头回应,目光扫过父亲桌上那本打开的精装书和图纸。 他一边脱下外套掛起来,一边很自然地走到桌边,顺手就拿起了那本《母猪的產后护理》。 “这是什么?母猪的……產后护理?” “这名字……还真是隨意……” 他顺手翻看了几页问道。 “爸,您什么时候又研究起这个了,你不是都不管这些事情了吗?” “放下!毛手毛脚的!” 欧阳军伟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但並没真正动怒。 欧阳天明嘿嘿一笑,反而更快地翻看了几页。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也看出了这书的不凡之处,印刷精美,图表专业,內容更是…… 他虽然不懂技术,但能感觉到其“高级感”。 “这书有点意思啊,哪来的?” 他看向陈野,直觉告诉他这书和这个年轻人有关。 陈野微笑著简单解释:“是朋友从香港带来的一些国外技术资料。” “香港?” 欧阳天明的兴趣更浓了,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 陈野见欧阳天明似乎是个能沟通的,便將自己的来意、养猪场的性质、港商投资、县里试点…… 以及目前的进展以及遇到的难题,尤其是缺乏技术核心和管理人才的情况,又清晰地阐述了一遍。 当然,他再次真诚地表达了邀请欧阳老先生出山的意愿。 欧阳天明听著,眼睛越来越亮。 港商投资? 私人性质的试点? 县里特批? 还有省里领导的默许? 要搞科学化、规模化的现代化养殖? 这些关键词一个个砸过来,让他瞬间兴奋起来。 这简直和他之前在死气沉沉的国营外贸单位里天天幻想却无法施展的抱负方向不谋而合! “私人能搞这么大的养殖场?还是和港商合资?县里还给了政策?” 欧阳天明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厚的兴趣。 “你们这胆子可不小啊!这路子走得够超前的!” 陈野点头:“是的,欧阳同志。確实有很多困难,但我们也认为这是个机会。” “郑卫东主任和县里几位领导都很支持,希望能探索出一条新的路子。” “郑卫东?清河县计委那个?”欧阳天明显然知道郑卫东,这让他对陈野的话又信了几分。 他猛地一拍大腿,“好事啊!这是大好事!” “爸,这可是新鲜事物!有搞头!比您当年在省城那个论资排辈、勾心斗角的老厂子有活力多了!” 欧阳军伟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哪里有那么容易!” “爸,事在人为啊!” 欧阳天明显然比他父亲更富有冒险精神和接受新事物的热情。 他转向陈野,语气热切起来,“陈野同志,你们这养猪场,打算怎么管理?以后怎么发展?” 陈野心念电转,意识到这位欧阳七公子可能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他立刻抓住机会,开始描绘蓝图: “管理上,我们希望能打破大锅饭,建立明確的岗位责任和奖惩制度,效率至上。” “初期肯定是聚焦养猪,但长远看,如果养殖成功,配套的饲料加工、甚至是肉类深加工、品牌化销售,都可以纳入规……”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搞出口创匯……” 他这番话,半是规划半是画饼,但结合现有的资金和特殊政策,听起来並非遥不可及。 尤其是“出口创匯”四个字,瞬间击中了欧阳天明的兴奋点,他就是在外贸系统因为想法太“超前”而待不下去的。 “出口?对!赚老外的钱!” 欧阳天明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爸!您听听!这格局就不一样!” “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真正的事业!” “您那身本事,不正好能派上大用场吗?確保產品质量,就得靠您的技术啊!” 欧阳军伟被小儿子说得有些意动,但面上还是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 欧阳天明却不理他,直接问陈野:“陈野同志,你们这管理层是怎么考虑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去你们那儿,能负责哪一块?” 他问得直接,眼神灼灼。 陈野心中大喜,知道火候到了,毫不犹豫地拋出最大的诚意: “欧阳同志,不瞒您说,我今天来,本是恳请欧阳老先生出山担任技术总负责。” “其实……也有打您的注意!” “我觉得管理运营方面,您是最合適的人选!” 他目光真诚地看著欧阳天明,又看了看欧阳军伟:“如果二位愿意一起来,那是我天大的幸运!” “对於欧阳同志,我们绝不会用普通的工资待遇来衡量您的价值。” “我们可以谈分红,根据厂子的效益,给您实实在在的乾股!” “至於具体的管理,只要大的方向符合我们的共同目標,日常运营决策,您可以拥有极大的自主权!” 第194章 失踪的手下 “分红?乾股?自主权?” 欧阳天明重复著这几个关键词,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这待遇、这信任、这平台,正是他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 之前在国营单位,他提个稍微创新点的方案都要被层层审批,处处掣肘,最终大多不了了之。 这也是,他选择离开国营单位的一个重要原因…… “爸!” 他猛地转向父亲,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觉得这事真的能干!您出技术,把住质量关和核心技术!” “我去负责管理和运营开拓!咱们爷俩联手,再加上陈野同志他们的资金和支持,绝对能把这事办成!办漂亮!” “这不比您天天在家看这些旧图纸、我无所事事强得多?” 欧阳军伟看著激动的小儿子,再瞥一眼桌上那本仿佛散发著诱人光芒的书,长久以来沉寂的心,终於被彻底搅动了。 技术人的求知慾、事业心,以及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和小儿子勾勒出的蓝图所吸引,让他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某种包袱:“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年轻人都有这份闯劲,我这把老骨头,就再陪你们折腾一回!” “不过小陈,技术上的事,必须按科学规律来,不能瞎指挥。” 陈野强压住內心的狂喜,郑重承诺:“欧阳先生,您放心!” “以后,技术领域,您拥有一票否决权!” “好!”欧阳军伟一拍桌子,定了音。 —— 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变成了欧阳天明和陈野的热烈討论时间。 从厂区规划聊到人员招聘,从饲料採购聊到未来市场定位…… 陈野几次看表,意识到再不走去赶班车就来不及了,才不得不中断了这场討论。 欧阳天明亲自把陈野送到门口,用力握著他的手:“陈野同志,你放心!” “这边我和我爸儘快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最多一个星期,我们一定到清河县找你报到!” “咱们一起,把这个养猪场干出个名堂来!” “期待之至!欧阳同志,欧阳老先生,那我就恭候大驾了!”陈野与他们郑重道別。 坐在返回县城的班车上,看著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陈野的心情依然难以平静。 峰迴路转,柳暗明。 他原本都想过会这么顺利,没想到最终真“拐”回了欧阳家父子两员大將…… 这欧阳天明,思维活跃,敢於突破,又有外贸经验,对市场敏感,正是眼下最急需的管理型人才。 而欧阳老先生的坐镇,不仅解决了技术难题,其深厚的背景和威望,更是一笔无形的巨大財富。 “人才……才是最重要的资源啊。” 陈野在心中再次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有了欧阳家这父子兵的加入,他对养猪场未来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起来。 “回去就得赶紧准备起来。”陈野暗自思忖。 “得给欧阳老先生收拾出一间像样的办公室和实验室,各种仪器设备也得儘快通过虎爷的关係去淘换……” “还有他们住处,也得安排妥当,不能委屈了人家……” —— 与此同时,市区的另一端,那座破旧的三进四合院內,气氛却截然不同。 美智子倚在窗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 她本该为计划初步得逞而欣喜——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成功怀上吴继宗的孩子。 有了这一层身份,“王爷”吴有南再想置身事外也已难上加难。 然而,今天一股莫名的不安却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 她这次带来的十名手下,都是家族精心培养、经验丰富的人员,身手、警惕性皆属上乘。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將人分为两组,前期曾派他们外出探查消息,但收穫寥寥,其中一组甚至差点与当地人发生衝突。 这让她不得不下令暂停大规模行动,只让他们偶尔零星外出,打听些流於表面的消息,避免打草惊蛇。 可就在今天,一名负责去探听近期有无特別消息的手下,过了预定返回时间整整三个小时,依旧音讯全无。 这绝不正常。 他们受过严格训练,除非遭遇极端意外,否则绝不会无故失联,更不会延误如此之久。 “美智子小姐,还是没有消息。”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这次行动的副手,小犬竹一。 美智子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发冷:“还是没有回来吗?” “没有。所有预定的紧急联络方式都试过了,没有任何回应。” 美智子沉默了片刻。 一定是出事了! 但能发生什么? 被公安盯上了? 不可能,他们近期行动极为收敛,公安没有理由注意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外来者。 “会不会……是『王爷』那边?” 小犬竹一压低了声音,提出了一个最坏的猜想。 美智子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不会。” “吴有南就算不满意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激怒我们,这对他没好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等等,如果晚上还没有消息……” “你亲自带两个人,沿著竹三今天的路线仔细走一遍,不要声张,重点是打听有没有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或者……” “有没有陌生人被公安带走!” “嗨依!” 小犬竹一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復寂静。 美智子抚著小腹的手微微收紧。 计划才刚刚看到一线曙光,就出现了这种不受控制的变数。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 而此刻,王府深处,吴有南的心情同样复杂难言。 老管家刚刚再次確认了消息,低声回报:“老爷,找相熟的老大夫看过了,確实是喜脉,日子也差不多对得上。” 吴有南坐在太师椅上,闭著眼,手指缓慢地捻著一串沉香木念珠,良久,才嘆了口气:“知道了。” 管家覷著他的脸色,小心地问:“那……少爷那边,还有美智子小姐那边,您的意思是?” “还能什么意思?” 吴有南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既然怀上了,那就是我吴家的种。” “让人好生照看著,吃穿用度,都按最好的来,別出了岔子。” “是。” 管家应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老爷,这是喜事,您盼了这么多年……” “喜事?” 吴有南打断他,声音里带著一丝嘲讽,“是福是祸,还难说得很。” “那个女人……以及她背后那些人的心思可没有这么简单……” “搞不好,就是引狼入室!” 管家不敢接话了。 他知道老爷的担忧,那个日本女人和她带来的人,行事透著一股诡异,绝非善茬。 可现在木已成舟,她怀了吴家血脉,这层关係就再也撕掳不开了。 “罢了,” 吴有南挥挥手,像是驱赶什么令人厌烦的东西,“眼下先保住孩子要紧。她那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儘量满足。” “另外!她的人……也给我盯紧点……別惹出了什么乱子……” 第195章 审问 吴有南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不仅仅是盯著他们进进出出,要紧的是,得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见了谁,干了什么。” “这些人,可不是来做客的。” 老管家腰弯得更低了些,脸上掠过一丝窘迫和凝重。 他沉吟了片刻,才谨慎地开口:“老爷,您教训的是。” “是下面的人近来见他们还算安分,鬆懈了。” 管家硬著头皮匯报,“最近一个多月,他们平日里大多缩在院里,极少外出。” “也就是隔三岔五,会有一两个人……去东区『鬼市』转转。” “鬼市?”吴有南眉头微蹙。 他是知道那个地方的,比寻常黑市更隱蔽,流转的东西也更杂、更见不得光…… “对,他们每次去也就是看看,没见有什么大动静,最多也就是买了些无关紧要的旧书烂纸就回来……” “所以……”管家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最近几天盯梢的人有些鬆懈……” “今天,他们的人,有一个到现在还没回来……盯梢的人也不知道在哪里跟丟的……” 屋內顿时安静下来。 吴有南的手指重新开始捻动念珠,速度比之前稍快了些。 人没回来? 在这敏感的时刻,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演变成燎原的火星。 尤其是这帮小日子! “在哪里跟丟的,確认是去了“鬼市”?” 吴有南的声音沉静依旧。 “问过了,確实是往鬼市那个方向去的。” “咱们的人前几次都跟著去了,也没啥异常……这次也就没跟进去……” 管家的话语里带著请罪的意味。 “名字。” 吴有南言简意賅。 “听他们自己人偶尔叫过,好像叫……小犬竹三。” 管家努力回忆著。 “小犬竹三……” 吴有南將这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眼神锐利地扫向管家。 “立刻安排两个绝对可靠、手脚乾净又熟悉鬼市周边的人,去找!” “附近所有能藏人、能出事的地方,悄悄地问,仔细地看!” “但记住,是『找』,不是大张旗鼓地去『查』!有任何发现,先回来报我,不许擅自行动。”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管家深知此事轻重,连忙躬身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 与此同时,破旧的三进四合院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美智子依旧站在窗边,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玻璃上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和屋內昏暗的轮廓。 身后,小犬竹一如同石雕般肃立,脸色同样难看。 时间每过去一分,那份不祥的预感就加重一分。 竹三,绝无可能无故失踪这么久,连紧急联络信號都未曾发出一个。 “美智子小姐,” 小犬竹一的声音乾涩,“已经彻底排查过了,我们所有预设的紧急联络点和方式,都没有竹三君留下的任何信號。” “他绝对不会擅自行动……应该是出了意外!” 美智子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他今天的目標是什么?” “依旧是鬼市。” “按照轮换顺序和之前的计划,重点关注鬼市是否有涉及旧地图、特殊標记物或军工相关的老旧物品出现……” “任务时限是四个小时,下午一点出发,预计最晚五点返回。” “现在……” 小犬竹一看了眼腕錶,“已经快九点了。” 超过预定时间四个小时。 这在纪律严明的他们看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出事了。 “鬼市……”美智子喃喃道。 “那里虽然混乱,但以竹三的身手和警觉,不可能毫无声息地就栽在那里。”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刀般射向小犬竹一:“除非,他遇到的不是普通的麻烦。” “是华国公安?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无法確定。” 小犬竹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小姐,会不会是“王爷”那个老狐狸暗中动了手?” “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美智子缓缓摇头,这个可能性她早已想过:“不会,吴有南是个老派人物,讲究脸面和规矩。” “我现在怀了他的孙辈,他就算再不满,也不会用这种粗暴直接的方式撕破脸皮,这对他没好处,反而会激化矛盾。”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踱了两步,昏黄的灯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但竹三的失踪……绝对不是意外!” 美智子停下脚步,眼神锐利,“我们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什么人盯上了!” “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敌暗我明,这是最被动的局面。 “竹一,” 她猛地转身,下令道,“从此刻起,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严禁私自外出!” “所有外出任务全部暂停!” “嗨依!”小犬竹一立刻应道。 “另外,”美智子补充道,语气森冷,“加强內部的警戒,夜间也要轮班警戒!” “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物靠近这处院子,立刻示警!” “明白!” 小犬竹一领命,匆匆出去安排。房间里只剩下美智子一人,她下意识地抚摸著小腹…… 计划才刚刚看到一线曙光,就出现了这种完全失控的变数。 —— 而就在美智子下令收缩隱藏的同时,在市里另一处看似普通的四合院院內,一场审问正在悄然进行。 这里是市商业局一位副科长——贾明政私下买的房子。 四合院隱蔽的地下室內,一个穿著蓝色工装,但眼神阴鷙的中年男人——井口中村。 正冷冷地看著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著破布,脸上带有淤伤的小犬竹三。 地下室空气浑浊,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照明。 “还是不肯说吗?” 井口中村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謔。 “何必那,早点开口,也能少受点罪。” “告诉我!你们到底找到了多少线索?” 小犬竹三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和倔强,呜呜地挣扎著,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井口中村嘆了口气,摆了摆手。旁边一个手下上前,粗暴地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呸!” 小犬竹三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日语低吼道,“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了你?” 井口中村嗤笑一声,“那太浪费了。” “你的命,现在是我们和松下家小姐谈判的筹码之一。” “当然,如果你一点都不配合,那你的价值也就仅限於此了。” 他俯下身,盯著小犬竹三的眼睛:“我知道你们效忠美智子。效忠松下家族!” “但別忘了,你们寻找的那些东西,是属於我们两大家族先辈的共同遗產!” “松下家族想独吞?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第196章 布控 然而,审问结果令井口中村很失望。 这个小犬竹三,显然只是个听令行事的底层人员,对美智子的核心计划和已掌握的线索知之甚少。 虽然最终撬开了他的嘴巴,但翻来覆去只是一些没用的信息。 “看好他,別让他死了,也別让他跑了。” 井口中村失去了兴趣,对守在门口的心腹手下吩咐道,语气淡漠。 “暂时,他还有当筹码的价值。” “嗨依!” 手下躬身领命。 井口中村甩了甩手上的血珠,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繚绕中,他眯著眼,盘算著接下来的行动。 美智子那个女人,虽然狡猾,但毕竟来得早,手下人也放出去活动了一段时间,或多或少总该有些收穫。 可惜,自己这边知道的线索甚至比她还少。 家族流传下来的信息过於模糊,只提及大概方向和几个可能的关键词,如同大海捞针。 盲目地派人去搜寻,效率太低,而且容易暴露,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底盘! 但是…… 井口中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並非没有优势。 首先,自己在暗,美智子在明。 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井口家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她身边,甚至还擒住了她的人。 其次,自己这次带来的人手足够多,足足二十名精锐,足以同时执行多项任务。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手里还握著一张暗牌,一张在华国体制內经营多年的暗牌! 想到这儿,他不再犹豫。 掐灭菸头,起身对另一个手下道:“去,把贾科长『请』过来,就说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请他过来品鑑品鑑。” 他特意加重了“请”字和“品鑑”二字。 手下心领神会,点头快步离去。 ——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商业局的那位副科长贾明政,骑著自行车,略显匆忙地来到了这处偏僻的四合院。 他的心很乱。 几天前,那个自称“井口中村”的人拿著信物找上门时。 他差点以为自己隱藏了几十年的身份要暴露了。 那种恐惧,几乎让他窒息。 对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表明了身份和来意——需要他提供帮助,寻找家族先辈留下的东西。 同时,不容置疑地要求他安排一批人的临时落脚点。 贾明政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的血脉,他的出身,就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 一旦曝光,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地位、家庭、甚至生命,都將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小心翼翼地操作,利用职权和关係,將那批明显训练有素、眼神锐利的人藏到了这一处自己私下里买的四合院。 整个过程,他都提心弔胆,生怕引起任何怀疑。 —— 如今,这处四合院在他看来,不亚於洪水猛兽的窝点。 他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还是进了院子,看到站在那里的井口中村,连忙挤出笑容。 “中村先生,您找我?” 井口中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贾科长,这么晚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屋。 井口中村也没绕圈子,直接开口道:“贾科长,最近遇到点小麻烦,需要你帮点小忙。” 贾明政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维持著恭敬:“您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哦?” “贾科长好像有点怕我?”井口中村拖长了语调,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事情办妥后,你还可以接著做你的贾科长!” 贾明政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井口先生……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贾明政试图推脱,声音有些发乾。 “贾科长!” 井口中村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別忘了,我们能把你扶到这个位置,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你血管里流的是谁的血,你心里最清楚。” “为我们做事,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你最大的价值。” 贾明政的脸色白了白,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井口中村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戳中了他內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软肋。 他的身份,是他的原罪,也是他被牢牢掌控的死穴。 沉默了几秒钟,他像是被抽乾了力气,低声道:“……我明白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吩咐!” “很好。” 井口中村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甚至还亲手给贾明政倒了一杯茶。 “这才对嘛,放心,只是让你派些人,帮我打探一些事情……” “你只需要这样……” “事成之后,家族不会亏待你。” “你在日本的亲人,也会得到更好的照顾。” 软硬兼施,恩威並济。 贾明政端起那杯茶,却觉得有千斤重,苦涩地应道:“谢谢井口先生。”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我……我会想办法去查,但需要时间,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到……” “儘快。” 井口中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贾明政浑身一僵。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 送走了失魂落魄的贾明政,井口中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他走到窗边,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幽深。 仅仅依靠贾明政这条线去被动打听消息,还不够稳妥,也太慢。 甚至会如贾明政说的,最后也查不到什么。 毕竟……当初那些东西……应该被藏的很好。 他必须主动出击。 美智子那边损失了一个人,此刻定然如同惊弓之鸟,大概率会收缩隱蔽。 但这恰恰也是机会。 “来人。”他低声唤道。 一名手下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挑选四个最机灵、身手最好的,两人一组,给我盯死美智子落脚的那处院子。” 井口中村下令道,“我要知道他们的一切动静!” “记住,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一旦暴露,你们知道后果。” “嗨依!” 手下凛然应命,迅速离去安排。 井口中村摩挲著下巴,眼中闪烁著算计的光芒。 手下的人失踪,美智子找不到线索,肯定会焦急。 她手下的人,不可能永远龟缩不出。 只要他们再次行动,自己就能黄雀在后。 或许……还可以找个机会,再“请”一两位过来“聊聊”? 或者,暗中给美智子製造点麻烦,逼她动起来? 有人给自己探路,总比自己冲在最前面要好! 第197章 是时候了 陈野並不知道市区里两股日本势力已然发生了第一次碰撞。 他早已回到了相对平静的清河县城,全身心投入到养猪场如火如荼的建设中。 从市里回来的第二天,陈野就去县计委找了郑卫东,详细匯报了邀请欧阳军伟老先生及其子欧阳天明出山的成果。 郑卫东听完,惊讶得半晌没合拢嘴。 他用力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脸上满是讚嘆和感慨:“好小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你本事大了!” “欧阳老先生这块硬骨头,多少大厂、部队单位去请都碰了一鼻子灰,居然真让你给请动了!” “还买一送一,把他家那个脑子活络的老七也给捎带来了!” 他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这下好了!” “有欧阳老先生这尊大佛坐镇技术,你这养猪场的技术根基就算是焊死了!牢不可破!” “而且有欧阳老先生的威望和背景,还能帮省去你无数麻烦!” “就是那些“关係户”也会老实很多!” 陈野笑著点头:“是啊,郑大哥,这次真是运气好。” “主要还是欧阳老先生深明大义,愿意支持我们这新生的试点。” 郑卫东心情极好,大手一挥,“住处安排好了吗?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欧阳老先生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值得我们敬重。” “有什么需要县里协调的,儘管开口!” “正想跟您说这事,” 陈野顺势接过话头,“我想著在县城给他们找个安静舒適点的院子,不能离养猪场太远,最好独门独户,也方便他们一家人生活。” “这事包在我身上!” 郑卫东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我让办公室的小刘去办,他门儿清!” “保证给你找个又安静又宽敞,各项设施都还不错的院子!” 有了郑卫东这句话,效率自然极高。 —— 不到半天,小刘就匯报说找到了几处合適的房源。 陈野亲自去看了看,最终相中了城西一处离未来养猪场不算太远,闹中取静、带著个小菜园的四合院。 院子稍旧,但整体维护得不错,房间也多,足够欧阳他们一家居住。 陈野当场就定了下来,又麻烦小刘帮著联繫了人里外打扫修葺了一番,置办了些必要的家具物什。 连厨房的煤球炉子、米麵粮油都提前备了一些,力求在欧阳父子到来时,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和重视。 忙完了这些,陈野的心思又回到了养猪场本身。 虎子带著那三十来个壮劳力日夜赶工,进度飞快。 原本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废弃场区,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大片平整的土地。 最早开始动工修復的那几排猪舍,墙体已经加固完毕。 看著这片焕发出新生机的土地,陈野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系统空间里那两百四十头改良种猪仔,是时候让它们“合理”地现身了。 这段时间,他每日坚持打卡,除了又积累了不少拖拉机和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不正经”物品外。 最重要的就是累计了二百四十头活蹦乱跳、健康壮实的白色猪仔了。 这些猪仔看上去约有三个月大,精神头十足,正是適合引种饲养的阶段。 他最近也打听过,如今国內大中型养猪场的大白猪已经有一定比例的引进和繁育。 这些系统出品的猪仔从外观上看,与大白猪颇为相似,並不会显得过於突兀离奇。 至於其內在的肉质优势和抗病能力,那就要等养起来才知道了。 —— 这天下午,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 陈野先是骑自行车去了一趟养猪场工地,找到正满头大汗指挥眾人和泥砌墙的虎子。 “虎子,过来一下。”陈野朝他招招手。 “野哥,啥事?”虎子用胳膊抹了把汗,快步跑过来。 “你现在立刻去趟虎爷那儿,帮我传个话。” 陈野压低了些声音。 “让虎爷挑六个绝对可靠、嘴巴严实、而且会开拖拉机的兄弟,等下到城东那片小树林边上找我。” “记住,要绝对可靠,去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瞎打听,更不许往外说一个字。” 虎子见陈野神色认真,立刻重重地点点头:“明白,野哥!我这就去!” 他现在对陈野有著绝对的信任和服从,从不多问缘由,转身就朝著自行车棚跑去。 支走了虎子,陈野自己也骑上车,不紧不慢地往城东那片荒地赶。 他选的地方还是上次那片位於城郊、僻静无人的小树林旁的荒地。 这里地势平坦,足够隱蔽,平时极少有人路过。 到了地方,他四下张望,確认无人后,心念一动。 下一刻,六辆崭新的、涂著军绿色油漆的拖拉机並排出现在空地上。 紧接著,在每辆拖拉机的拖斗里,迅速出现了四十头哼哼唧唧、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环境的白色猪仔。 二百四十头猪仔发出的声响顿时让这片寂静的荒地热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陈野拍了拍手,找了块乾净的石头坐下,点了支烟,悠閒地等著虎子带人过来。 他也想明白了,上次那三辆好似凭空出现的拖拉机,虎爷和虎子虽然没多问,但疑惑肯定是有的。 不过陈野也並不打算解释什么,保持一些神秘感,也许是件好事!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下来,照在那些健康的猪仔和崭新的拖拉机上,泛著一层充满希望的光泽。 他心里盘算著,等欧阳老先生来了,看到这批优质的基础种猪,想必会更加满意吧。 至於这次,会不会再嚇到虎爷…… 嗯,希望不会吧。 陈野有些恶趣味的想著。 ——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远处传来了隱约的人语声。 陈野站起身,看到虎子一马当先,领著阿强和另外五个身材精壮、面色憨厚却眼神明亮的汉子过来了。 他们几人看到空地上整齐停放的六辆拖拉机和车上那些白的猪仔时,明显都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色。 但却没有一个人擅自开口发问。 虎爷显然已经提前跟他们交代过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虎子跑到陈野面前。 “野哥,人带来了,都是虎爷精挑细选的,绝对靠得住!” 陈野点点头,又冲阿强笑了笑,开口道。 “各位兄弟,辛苦大家跑一趟。” 他指了指那些拖拉机和猪仔:“这些,是我託了特殊渠道,费了好大劲才从外地弄来的良种猪崽。” “今天麻烦大家,就是帮忙把这些铁傢伙和猪崽,安全地送到咱们养猪场里!” “路不算远,大傢伙小心点开,注意安全,特別是別顛著这些猪崽。” 第198章 猪仔来嘍 虎爷挑选的那几个汉子,虽心中疑竇丛生—— 这拖拉机咋就悄没声息地停在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小树林里的? 原先的司机师傅们都跑去那里了? 难不成是撒完尿后就集体让狼叼走了? 但他们面上却是一个比一个沉稳。 虎爷交代过,只管干活,少打听,多看多干少说话。 几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便默契地各自爬上一辆拖拉机的驾驶座。 这其中,唯有阿强心神有些恍惚。 別人或许只是纳闷原来的司机去哪了! 可他阿强是经歷过“三辆拖拉机凭空出现”事件的“老同志”了!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地面。 果然! 没有! 还是没有新鲜的车轮印! 这几辆铁牛,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他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真疼,不是做梦。 阿强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有点发凉,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正笑眯眯站在一旁,一脸云淡风轻的陈野。 这陈老板,莫非真是山神爷转世,能凭空变出东西来? 阿强被自己这念头嚇了一跳,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虎爷交代过,不该问的別问,不该想的……也別瞎琢磨! 他咽了口唾沫,把满腹的惊疑强行摁回肚子里,默默发动了拖拉机。 野哥这人,邪性,但大方,跟著干准没错! 想多了头疼,不如不想! “突突突……” 六辆拖拉机排成一列,拖著满满当当、哼哼唧唧的猪崽队伍,浩浩荡荡却又略显滑稽地朝著养猪场进发。 车斗里,二百四十头猪仔好奇地探著脑袋,哼唧声和柴油机的噪音混在一起,形成一支极富生活气息的、喧闹的进行曲。 陈野骑著自行车跟在后面,看著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心情颇好。 车队驶入养猪场工地时,立刻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那些正甩开膀子干活的汉子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围拢过来看热闹。 “嚯!这么多猪崽!” “这猪崽长得可真精神,白白胖胖的!” “瞅这欢实劲儿,一看就是好种!一窝绝对能生十几头!”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讚嘆著,脸上都洋溢著笑容。 猪崽来了,意味著这养猪场是真的要活起来了,他们这活儿也算是有个长久的奔头。 在虎子的指挥下,眾人七手八脚地帮忙,小心翼翼地將猪崽分批赶进已经初步修缮好、彻底打扫乾净的那几间猪舍里。 猪崽到了新环境,有些怯生,挤作一团,哼哼唧唧地叫著,倒是给这充满泥土和汗水气息的工地增添了许多生机。 陈野在一旁看著,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笑。 目前场子里除了虎爷这帮核心施工队,只有零星几个通过郑卫东或其他关係塞进来、但为人还算老实本分的“关係户”提前来熟悉环境帮帮忙。 人不多,但刚刚好,既有人见证了这些猪崽是“从外面运来的”,又不会因为人多眼杂而横生枝节。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至於那几个开拖拉机来的兄弟,都是虎爷精挑细选的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算心里觉得古怪,最多也就是回去私下里跟虎爷嘀咕两句。 忙活了大半天,又是卸车又是安顿,还给猪崽们餵了第一顿用麩皮和剁碎的野菜混合煮成的稀食。 看著它们吭哧吭哧吃得欢实,陈野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行了,这儿先这样。” “虎子,你盯著点,尤其是晚上,安排两个人值夜,看著这些猪崽,別出啥岔子。” “放心吧野哥,包在我身上!” 虎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如今他干劲十足,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陈野点点头,走到阿强他们几个面前,笑著递过去几包好烟。 “哥几个,辛苦了啊!一会儿还得再辛苦你们一趟。” 阿强接过烟,憨厚一笑:“野哥您太客气了,这点活儿算啥辛苦。” “还有啥活要咱们干,您直接吩咐就行。” 陈野环视了一下那六辆拖拉机,大手一挥,说出来的话却让阿强几人差点把烟掉地上。 “这六辆车,你们直接开回虎爷那儿。” “跟虎爷说,还是让他帮忙搞定来路,我需要留下三辆放场子里以后备用。” “另外三辆……” 他顿了顿,语气轻鬆得像是在说三捆大白菜。 “让虎爷自己看著处理吧,是卖了换钱,还是送人情,都隨他高兴。” “啊?” 一个年轻点的汉子没忍住,惊呼出声。 阿强也是眼皮直跳。 好傢伙! 三辆拖拉机说送就送? 这可是紧俏无比的拖拉机啊! 野哥这手笔……真是越来越嚇人了! 他越发觉得之前关於“车轮印”的发现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安全。 “野哥,这……这太贵重重了吧?” “虎爷他……” 阿强觉得还是得替虎爷客气一句。 陈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就跟虎爷说,前期麻烦他老人家的地方多,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让他千万別推辞。” “再说了,好东西得用在刀刃上,虎爷路子广,知道怎么让这三辆车发挥最大用处。” 他这话半是真心半是点拨。 既是感谢虎爷前期的鼎力支持——包括消化黄金和提供人手。 也是进一步將双方利益捆绑,同时暗示虎爷可以利用这些资源去拓宽或巩固他自己的关係网,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阿强毕竟跟在虎爷身边久了,稍微一转念也琢磨过点味儿来,於是不再多言,重重点头。 “成!野哥的话我一定带到!那我们这就给虎爷送过去?” “去吧,路上小心点。”陈野笑著叮嘱。 “好嘞!” 阿强几人再次发动拖拉机,这回拖斗是空的了,开起来轻快不少。 回去的路上,那个刚才失声的年轻汉子终於憋不住了,凑到阿强开的车旁边,压低声音问。 “强哥,这……这陈老板到底啥来头啊?” “三辆拖拉机说送就送,这么大手笔?还有那些猪崽,我看著比公社种猪场的还好!” 阿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语气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告诫。 “啥来头?那是咱们虎爷的贵客,是咱们的財神爷!” “至於其他的,把你那点好奇心收起来,该你知道的自然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瞎打听容易惹祸上身!” “忘了虎爷是怎么交代的了?” 那汉子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哎哎,强哥我明白了,不问了,以后绝对不问了!” 第199章 別钻牛角尖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废品回收站的院子里,虎爷眯著眼,躺在吱呀作响的竹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著。 旁边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放著样板戏,他却没什么心思听,脑子里盘算著最近的几桩事。 陈野这小子,路子是越来越野,动静也越来越大了。 现在都干上养猪场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生意! 刚才虎子火急火燎的跑来,说陈野要借用几个人,还要嘴巴够严,还得会开拖拉机。 也多亏了他这破回收站里有辆不知道倒了几手的破皮卡,平时没啥事。 他也不吝嗇,让手底下几个年轻力壮、脑子活络的弟兄们轮番上去鼓捣鼓捣,学著开。 用他的话说:“多个手艺多条路,哪天有了好机会,你们还能去给公家开车混口饭吃。” 没想到,这当初无心插柳的举动,如今倒一次次派上了用场。 虎爷也没问陈野要人干嘛,他喜欢这种充满活力和不確定性的感觉,比天天的一潭死水有意思多了。 约莫过了两个多钟头,远处隱隱传来了“突突突”的轰鸣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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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阿强脸上的疑虑渐渐被一丝羞愧和释然取代,他摇了摇头:“没吃亏。” “野哥……仗义,跟著他干,咱们都得了实惠。” “那就是了。” 虎爷重新眯起眼,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我老了,这辈子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 “別的不敢说,看人还有几分准头。” “陈野这小子,身上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但这世道,谁还没点秘密?” “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他这人,心思正,重情义,恩怨分明。” “只要你诚心对他,把他当朋友、当自己人,他就绝不会亏待你。”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有些事儿,咱们觉得诡异,想不通,那就別去钻牛角尖。” “只要知道,跟著他能往前走,日子能越过越好,就行了。” “刨根问底,对谁都没好处。把这份心,用在帮他办好事情上,比什么都强。” 阿强听著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那点残留的不安和疑惑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坚定。 “我明白了,虎爷!” “您放心,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嗯,明白就好。” 虎爷摆摆手,“去吧,给咱的那三辆车……先找地方稳妥停好,我来琢磨琢磨怎么让它发挥最大用处。” “另外三辆拖拉机,你亲自去跑跑关係,该送的东西別小气……” “另外,交代下去,今天跟著去的兄弟,嘴巴都给我上把锁。” “是!” 阿强精神抖擞地应了一声,带著人下去了。 虎爷看著他的背影,重新躺回摇椅里,嘴角噙著一丝笑意。 ——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清河县城西那座收拾得乾乾净净的四合院,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欧阳军伟老先生、他的老伴、以及儿子欧阳天明一家几口,顺利抵达。 当看到眼前这处青砖灰瓦、独门独院,还带著个小菜园的住所时,欧阳一家人都有些意外之喜。 他们原本以为,来到一个小县城,条件会艰苦许多,能有个宽敞点的平房就不错了。 没想到陈野竟然给他们准备了这样一处清静雅致、设施完善的院子。 不仅房间足够多,屋里屋外都打扫得乾乾净净,连基本的家具、灶台上的锅碗瓢盆、甚至米麵粮油和引火的煤球都准备了一些。 “这……陈野同志真是太费心了。” 欧阳老太太拉著陪同过来的陈野的手,连声道谢,脸上满是感动。 这细致的安排,让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外人,瞬间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踏实。 欧阳军伟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打量著院落和屋舍的眼神里,也流露出明显的满意之色。 他这辈子经歷起伏,对物质要求不高,但陈野这番用心,他感受到了尊重和诚意。 第200章 低调开张 本身静謐的四合院,自打欧阳一家入住后,门庭便悄然换了一番景象。 往日里,这条街巷僻静少人,如今却时常有掛著县委、县政府牌照的吉普车或自行车悄然停靠。 一些消息灵通、嗅觉敏锐的县里领导,不知从何种渠道得知了欧阳军伟这位“大佛”驾临的消息,纷纷前来拜会。 欧阳军伟对此却颇有些不胜其烦。 他退下来图的就是个清静,最不耐烦这些迎来送往的官面文章。 头两天,他还碍於情面,见了两位通过郑卫东正式引荐过来的县领导,言谈间虽客气,却也透著一股疏离。 对於后续那些闻风而来、级別稍低或是目的性过於明显的拜访者。 他便直接让老伴以“身体不適,需要静养”为由,一概挡在了门外。 陈野有一次过来商量事情,正巧碰见县工业局一位副局长吃了闭门羹,悻悻而去。 那副局长见到陈野,脸上还挤出一丝尷尬的笑容,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陈野这才算是第一次真切地、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欧阳老先生那看似低调,实则沉甸甸的份量。 那不仅仅是一个高级畜牧兽医师的技术职称带来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他背后能量,尤其是他那三个还在部队的儿子。 当然,他自己本身的关係网,也不简单。 所以他明面上只是一个“退休老头”,却能让这些在县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干部们如此客气,甚至带著几分小心翼翼的忌惮。 这让陈野更加確信,自己这步棋,走得是何等正確。 —— 休息调整了两天后,欧阳军伟便有些坐不住了。 閒在家里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打算出山! 技术人的那股子钻研劲头和责任心,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亲眼看看自己即將挥洒汗水的“战场”。 陈野自然是亲自作陪,將欧阳老先生带到了城郊的养猪场工地。 儘管陈野之前已经大致描述过情况,但亲眼看到这片偌大却依旧显得破败的场地时。 欧阳军伟的眉头还是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放眼望去,除了虎子带著人优先抢修出来的那几排猪舍和一小片硬化过的场地还算齐整外,更远处依旧是大片的断壁残垣和半人高的荒草。 这条件,与他曾经工作过的那些大型国营养殖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別,荒凉得有些扎眼。 陈野在一旁,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先生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先生,条件確实是艰苦了点,一切刚起步,百废待兴,让您见笑了。” 欧阳军伟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他弯腰抓起一把脚下的泥土,在指尖捻了捻。 又放眼看了看那些正在忙碌施工、精气神十足的工人,以及远处已经修缮好的猪舍里隱约传来的猪哼声。 “条件差,是客观事实,没什么可笑的话。” 老先生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但这地基是实的,人心是齐的,这就比什么都强。” “我老头子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做事的。” 他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著陈野:“你答应我的,技术上的事,我说了算?” “当然!” 陈野毫不犹豫,立刻挺直了腰板,“这一点,绝不会变!” 正好虎子看到他们,小跑著过来。 陈野便当著欧阳军伟的面,神色严肃地对虎子,以及周围几个闻声看过来的小头头和工作骨干说道:“大家都听好了!” “这位是欧阳军伟,欧阳老先生!是我费尽心思请来的技术总负责人!” “是真正的能人!” “从今天起,在场子里,凡是涉及到养猪技术、饲料配比、疫病防治、场地规划建设,所有相关的事情,全部由欧阳老先生说了算!” “他的意思,就是最终决定!” ”谁要是有疑问,可以直接来问我,但必须执行!都听明白了没有?” 他的声音洪亮,带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虎子等人早就被陈野通过气,此刻立刻大声应和:“明白了,野哥!” “欧阳老先生,以后您有啥事,直接吩咐俺们就行!” 欧阳军伟看著陈野这番毫不作偽、斩钉截铁的表態。 看著那些工人眼中淳朴而信服的眼神,心中最后那一点因为环境落差而產生的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条件差,可以改善。 而这种绝对的信任和放权,才是他最看重、也最难得的。 “好。” 老先生脸上露出了抵达清河县后的第一个真切笑容,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灰。 “走,你不是说已经弄来了一批猪仔了吗,带我去看看那些猪崽。” 当走进那十几间打扫得乾乾净净的猪舍,看到二百四十头白净健壮、精神头十足、正哼哼唧唧抢食的猪仔时,欧阳军伟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他仔细地观察著猪仔的毛色、体型、精神状况,甚至伸手进去摸了摸几头猪的脊背和肚皮,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嗯……不错,真是不错!” 他连连点头,语气中带著专业人士的讚赏。 “这品相,这骨架,这活跃度,比很多国营种猪场出来的还好!” “小陈啊,你这渠道可以啊!” “这批基础种猪,选得好!” 他自然地將这归功於陈野之前提到的“香港渠道”和“国外引进”。 毕竟如今国內大白猪的优良品种引进和培育也一直在进行。 他只是欣慰於陈野能弄到质量如此上乘的猪崽,並未作他想。 陈野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谦虚:“都是托朋友的福,运气好罢了。” “以后怎么把它们养得更好、生出更多更好的猪崽,可就全仰仗您老了!” —— 几天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陈野的养猪场,悄无声息地正式开工了。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更没有领导剪彩讲话那一套繁琐的仪式。 虽然在政策上撕开了一个口中,但私人搞这么大摊子,还是低调些为好。 但场子內部,却自有一番热闹景象。 一处空地上,摆开了五六张从附近村民家借来的八仙桌,桌上堆满了瓜子生水果,还有一壶壶沏好的浓茶。 到场的人不多,但都是核心圈子。 县里这边,只有郑卫东和几位领导,代表官方到场表示了祝贺。 厂子里的第一批员工,包括虎爷支援的那三十来个即將转为长期工人的壮劳力。 以及十几个郑卫东挑选进来的“关係户”。 在场的人全都穿著自己最体面的衣服,脸上洋溢著笑容,三五成群地站著聊天,气氛热烈。 欧阳一家全员出动。 欧阳军伟老先生穿著中山装,精神矍鑠;欧阳天明则是白衬衫配毛背心,一副干练的管理者模样。 连欧阳天明的妻子,一位看起来温和知性的妇女,也作为未来的財务人员,早早地来熟悉环境。 虎爷作为重要的合作伙伴和“后勤部长”,自然也带著阿强等几个心腹前来捧场。 陈金生这个名义上的“港商老板”,更是笑容满面,和林美玲一起,与相熟的人寒暄著。 第201章 放权 晌午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略显简陋却气氛热烈的养猪场空地上。 五六张八仙桌旁,坐满了人,虽无喧天锣鼓。 但在坐的人,那份发自內心的喜悦和期盼,却比任何仪式都更能感染人。 陈野確实没有大操大办,到场的基本都是核心圈子里的人。 但他特意一早就让虎子赶回靠山屯,把母亲王兰和妻子徐凤娇接了过来。 这是他事业起步的关键时刻,需要让她们在场见证。 王兰和徐凤娇坐在桌旁,看著眼前这偌大的场地、那些整齐的猪舍。 看著陈野从容不迫地与人交谈,两人心里又是骄傲,又有些恍如隔世般的感慨。 尤其是陈母。 不到一年前,自己儿子还是个在村里被人瞧不起的老实人、窝囊废。 可如今,他不仅撑起了家,让家里顿顿能吃上白面馒头和肉,更是折腾出了这么大一份家业! 虽然有时候也觉得陈野的变化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偶尔夜深人静时,王兰心里也会闪过一丝疑惑:这孩子,咋就突然这么有本事了?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谁不喜欢过好日子? 儿子越有出息,她这当娘的心里就越踏实,越骄傲。 徐凤娇更是如此,她本就是泼辣爽利的性子,丈夫能干,她脸上有光,心里甜滋滋的,只觉得当初自己没看错人。 桌上的菜色虽然简单但却很实在,都是硬菜! 大盆的红烧肉燉得油光鋥亮,整条的煎鱼香气扑鼻,还有满满几大盆的猪肉白菜燉粉条,管够管饱。 酒是本地產的散装白酒,用粗瓷碗装著,大家喝得痛快。 郑卫东作为县里代表,首先带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无非是肯定试点改革的勇气,希望养猪场能成为全县乃至全市的榜样,带领大家共同致富云云。 最后又声明,如果有什么问题,只要不违规,县里都会儘可能帮他们去处理。 话说得很官方,但態度是真诚的。 接著是名义上的大老板陈金生发言。 他穿著笔挺的西装,笑容满面,先感谢了县里的支持。 然后话锋一转,朗声道:“各位同志,各位朋友!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 “我们这个养猪场,能办起来,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不过呢,我陈某人的精力实在有限,香港那边还有生意要顾,咱们县里我投资的服装厂也正在筹备,马上也要忙起来。” 他看向陈野,语气真诚。 “所以啊,经过我和陈野兄弟商量决定,从今天起,这养猪场的大小事务,就全权交由陈野兄弟负责!” 他笑著用带著港味的普通话,再次强调了陈野以后就是养猪场实际的主事人。 这话主要是说给那几位县里领导和新来的员工听的,进一步明確了陈野的实际掌控权。 这话一出,下面微微有些骚动。 毕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养猪场的生意真正的老板就是陈野。 陈野顺势站了起来,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中山装,身姿挺拔,目光扫过全场,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 “感谢郑主任,感谢金生哥的信任,也感谢各位领导、各位兄弟叔伯能来!” 他声音洪亮,带著让人信服的力量。 “刚才郑主任和金生哥都说了,咱们办这养猪场,就是为了探索一条新路,带著大家把日子过得更红火!” “我陈野没別的大本事,但就认一个理: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踏踏实实干,就一定能成!”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欧阳军伟和欧阳天明所在的那一桌,神情变得格外郑重。 “当然,光有干劲还不够,还得有真本事、真技术!” “所以,我在这里,要再次向大家隆重介绍两位咱们养猪场真正的顶樑柱!” 他伸手示意欧阳军伟:“这位,是欧阳军伟,欧阳老先生!从省城请来的高级畜牧专家!” “一辈子就跟牲畜打交道,技术是这个!”他说著翘起大拇指。 “我从现在起,当著所有领导和各位兄弟的面,再郑重说一次。” “在咱们养猪场,凡是涉及到养猪技术、饲料配方、疫病防治、场地规划建设,所有相关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部由欧阳老先生说了算!” “他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任何人都必须执行,包括我在內!” 这话掷地有声,没有任何虚头巴脑的客套,直接把最高的技术权威赋予了欧阳军伟。 欧阳军伟老先生站起身,对著眾人微微頷首。 他脸上带著技术人特有的沉稳和一丝被尊重的欣慰,没有多言,但气场已然不同。 陈野又看向欧阳天明:“这位,是欧阳天明同志!见多识广,管理经验丰富,以后就是咱们养猪场的厂长!” “场子里日常的生產安排、人员调度、后勤保障,全都由欧阳厂长负责!” 欧阳天明也站起身,他显得更活络一些,笑著向四周点头致意。 “以后还要多多依靠大家,咱们一起努力,把场子办好!” 陈野这番安排,可谓是把自己之前承诺的“技术欧阳老先生负责,管理欧阳天明负责”落到了最实处。 甚至当著所有人的面再次加固,给足了欧阳父子面子和权力。 他心里透亮得很,自己最大的优势是对未来趋势的把握和启动资金。 以及系统给自己带来帮助。 真让他去管一个厂子的具体技术和大大小小的行政琐事,他未必在行,反而会束手束脚。 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自己把握大方向、管好钱袋子、协调好外部关係,这才是最高效的做法。 这套从未来学来的“老板哲学”,在这个时代,显得尤为超前和难得。 这番毫不拖泥带水的放权表態,让欧阳军伟和欧阳天明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心中那份触动比之前更为强烈。 陈野这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在践诺,真的敢放手! 这种信任,在这种草创阶段,比多给些工资更让人心折。 尤其是对欧阳天明这种家境殷实,並不用为了生计发愁的人。 他最为看中的就是一个能尽情施展能力的平台! 简单的仪式过后,便是敞开吃喝。 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工人们吃得满嘴流油,纷纷向陈野、欧阳父子以及陈金生敬酒,说著吉利话,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郑卫东等县里领导坐了一会儿,勉励了几句,便先行告辞了。 他们过来露个面,表达支持態度即可,剩下的时间留给场子里自己人。 第202章 专业规划 酒醉饭饱后,宴席撤去,眾人又忙著收拾打扫。 欧阳军伟和欧阳天明父子两人几乎是宴席刚一撤下,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找到了陈野和陈金生。 “小陈,金生,咱们趁这会儿功夫,再仔细看看场子,有些事得儘快定下来。” 欧阳军伟开门见山,技术人的务实和急切显露无疑。 “正有此意。” 陈野笑著点头,与陈金生一起,陪著欧阳父子在场区內缓步巡视。 猪舍里,那二百四十头白胖的猪崽吃饱了食,正挤在一起哼哼唧唧地打著盹,显得格外安寧。 欧阳军伟在一间猪舍前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內部,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讚赏。 “小陈,你弄来的这批猪崽,底子確实非常好,应该说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您老觉得好就行,这可是咱们的根基。” 陈野笑道。系统出品,肯定差不了。 “根基好,更要好好打算,不能浪费了。” 欧阳老先生语气愈发认真。 “不过,光是这些还不够。要想形成规模,抗风险能力强,光靠一个品种不行。” “还得引入一些其他优良品种进行杂交选育,优化后代。” “而且,数量也得儘快提上来。” 他转向陈野,眼神里带著技术专家的执著:“来之前,我通过以前的老关係,联繫了省农科院的一个下属单位。” “他们那边有一批大约一百五十头左右的约克夏和长白猪的杂交一代猪崽,品相也不错,正准备出手。” “我看,可以儘快买过来。” “但是这……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大概看过场地了。” “你们之前规划的猪舍布局和內部结构,还有很大优化空间。” “排污、通风、保温、防疫隔离这些方面,都需要按照更科学的標准设计施工……” 欧阳天明適时接过话头,从管理角度补充,语气沉稳。 “另外,从运营上看,我们现在人手虽然不少,但缺乏有经验的饲养员和技术员。” “我需要儘快招聘並组织培训,建立標准的操作流程和奖惩制度。” “同时,饲料的稳定供应渠道也要儘快敲定,不能总是东拼西凑,质量和成本都难以控制。” 父子二人一开口,就是一套清晰的专业组合拳。 涉及育种、基建、人才、供应链,规划清晰,却也意味著巨大的资金和资源投入。 陈金生在一旁听著,微微点头,但他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老板。 他更想看看陈野如何应对。 陈野几乎没有丝毫迟疑,他脸上反而露出畅快而信任的笑容。 “欧阳老先生,欧阳厂长,你们能想到这些,而且想得这么周全、这么长远,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这说明你们是真把这里当自己的事业在规划!” 他大手一挥,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所有方案,我完全同意!” “需要多少钱,你们直接做计划,只要符合流程,我绝不干涉!” “我会再拿出足够的资金,放进厂子公款里面,需要什么开支,你们看著安排就行!” 他这话底气十足,卖金砖的那笔巨款,支撑前期这些投入绰绰有余。 这番表態,可谓是彻底放权,给予了极致的信任和支持。 欧阳军伟和欧阳天明对视一眼,父子二人眼中都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动容和激赏。 他们见过太多瞻前顾后、外行指导內行、处处掣肘的领导或东家。 “好!” 欧阳军伟重重一拍大腿,老爷子胸中豪情顿生,仿佛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岁月。 “冲你这句话,我老头子保证,半年之內,绝对给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像模像样的养猪场!” 欧阳天明也推了推眼镜,笑容自信而沉稳:“陈野兄弟放心,管理上的事,我会儘快理顺。” “资金和资源绝不会浪费,一定会把成本控制和效率提升上去,儘快让场子步入正轨,產生效益。” 陈野笑道:“我当然放心!以后这摊子事,就辛苦您二位多费心了。” “我嘛,就负责搞好大方向,帮咱们场子解决些你们不好解决的『外面』的事情。” 他这话说得坦诚,也明確了自己的定位—— 气氛愈发融洽,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牢固。 陈野趁热打铁,將虎爷和虎子正式引荐给欧阳父子。 “欧阳老先生,天明哥,这位是虎爷,县城里的老前辈,咱们场子很多棘手事,都得靠虎爷帮忙周旋。” “可以说咱们这个厂子的“后勤顾问”!” “这位是虎子,踏实肯干,现在场子里一线的兄弟们都服他。”陈野介绍道。 欧阳天明立刻明白了陈野的用意,这两个人都算陈野的班底。 他主动上前,態度客气却也不失厂长身份:“虎爷,久仰,以后场子的后勤保障,少不得要麻烦您老多费心。” 接著又对虎子说:“虎子兄弟,我想任命你担任生產队长,负责带著工人们具体执行各项生產指令,管理好一线的劳动,你看怎么样?” 虎子一听,顿时挺直了腰板,激动得脸膛发红:“欧阳厂长放心!俺一定好好干!绝对不掉链子!” 虎爷则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豁达模样,对著欧阳父子拱拱手。 “欧阳先生,欧阳厂长,你们是文化人,是大专家,以后有用的著我这老傢伙的地方,儘管开口。” “陈野小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对於什么“后勤顾问”的名头並不在意。 但这种被尊重、被纳入核心圈子的感觉,让他很受用。 简单的沟通之后,欧阳父子立刻展现出了雷厉风行的作风,没有丝毫耽搁,便各自行动起来。 欧阳军伟直接找了一间相对安静的临时办公室,开始全神贯注地伏案绘製新的猪舍改造图纸。 同时,他也开始动用自己的关係网,准备联繫省农科院和老同事。 欧阳天明则同样高效,开始埋头起草各项管理规章、岗位职责说明和详细的招聘培训计划。 他的妻子,一位看起来温和知性的妇女,也没閒著,主动开始协助核算各项预算,神情专注而干练。 说起来,欧阳天明的老婆也不是普通人,娘家在市里也有些根基。 自己原本也有正式工作,如今为了支持丈夫和公公的事业,也毅然跟著来了这小县城,成了养猪场的“財务大臣”。 陈野这次,可算是把欧阳家老少几口都“拐”了出来,真正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眾人都各自忙开了,现场一片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 陈野这才得空,陪著母亲王兰和妻子徐凤娇在场子里慢悠悠地又转了转。 王兰看著那些精神十足的猪崽和忙碌却充满希望的工人,脸上笑开了。 “好,真好,我儿有出息了,真是有出息了……” “这日子,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第203章 被人盯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发现自己竟成了养猪场里最清閒的那个人。 看著欧阳父子雷厉风行地推进各项计划,虎子干劲十足地带著工人们落实指令。 他非但没有失落,反而再次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果然,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才是最舒服的状態。” 他愜意地想著,享受著这份“无所事事”的充实。 当然,陈野也並非真的无所事事。 他抽空办了件私事——买房。 之前安顿虎子的时候就打算买房,结果虎子成了虎爷的干孙,白得了一个院子。 给欧阳一家租院子,是出於工作需要。 如今自己在县城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总得有个完全属於自己的窝。 他没再麻烦別人,只和徐凤娇两人,骑著自行车在县城里转悠了好两天。 最终相中了一处离养猪场和陈金生的服装厂都不算太远的四合院。 院子不大,但布局规整,稍加修葺便很宜居。 陈野没多犹豫,谈妥价格便直接买了下来。 拿到房契地契的那一刻,他心里多了份实实在在的安定感。 他本打算让母亲和徐凤娇都搬来城里住,但王兰却连连摆手。 “妈在村里住惯了,左邻右舍都熟,串门也方便。” “去你姐家,或者去姥爷家也近。” 王兰拉著儿子的手,语气慈爱却坚定。 “再说,现在村里谁不知道我儿有出息?没人敢给娘脸色看,我在村里自在著呢!” “这房啊,你们小两口偶尔过来办事住住就行。” 陈野见母亲態度坚决,也就不再强求。 他知道母亲是真心捨不得村里的老姐妹和那份熟稔的烟火气。 於是便只简单置办了些家具被褥,锅碗瓢盆,让这新家像个能隨时入住的样子。 除了安家,陈野还办了件“大事”。 他借著港商投资、县里重点试点项目以及欧阳老先生这块金字招牌。 由郑卫东等人帮忙协调,愣是以养猪场的名义,申请购买到了一辆崭新的上海牌轿车! 虽然手续繁琐,批条子差点跑断了腿。 但当那辆黑色的轿车真的停在养猪场办公室门口时,所有人都觉得值了。 这下子,欧阳父子出去联繫业务、陈野自己偶尔也能开,总算有了体面又便捷的交通工具,不必再次次依赖自行车或班车了。 那三辆由虎爷处理好来路的拖拉机,也並排停在了场区角落,平日里拉饲料、运建材,足够使用。 与此同时,陈金生那边的服装厂也筹备完毕。 相比养猪场,服装厂占地面积小,但设备要求高。 陈金生动用了香港家族的关係,才在一个月內將所需的缝纫机、锁边机、裁床等设备通过特殊渠道运抵县城,安装调试完毕。 他同样选择了低调开业,只请了县里相关领导和少数核心人员小聚了一下。 陈野自然到场祝贺,看著焕然一新的厂房和崭新的设备,他对这位合作伙伴的执行力深感佩服。 两边的实业都初步走上了正轨,陈野心中踏实了不少,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感觉。 —— 然而,就在陈野的事业看似一帆风顺之际,市区那座破旧的三进四合院內,却是暗流涌动,气氛日趋紧张。 吴有南近来越发觉得不对劲。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隨形,让他这种经歷过风浪、嗅觉极其敏锐的老江湖寢食难安。 他加派了可靠的人手,暗中反覆排查王府周边,终於確认—— 他的府邸,可能被人盯上了! 对方非常专业,隱蔽性极高,若非他动用都是特意训练过的精於隱匿和反追踪人手。 几乎难以察觉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和看似无意停留的身影。 这座王府外表破败,他这些年也深居简出,极力低调,按理说早该淡出各方视线。 如今竟被这样专业的眼线盯上,对方所为何来? 是衝著他吴有南早年积攒下的那些家底? 还是衝著他这“前清王爷”的敏感身份? 亦或是……衝著他院子里那位不请自来的日本女人和她那帮手下? 吴有南捻著佛珠,眉头紧锁。 他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烦躁不安了。 尤其是美智子还怀了他吴家的血脉,这让他投鼠忌器,处理起来更是束手束脚。 而西厢房內的美智子,心情同样焦灼。 手下小犬竹三失踪十余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下令全员蛰伏,寻找家族遗物的任务也彻底停滯。 吴继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除了天酒地和床上那点事,毫无用处。 自己怀孕后,他更是找了藉口频频外出,每每让他去催促其父亲动用资源帮忙寻找,他都敷衍塞责,甚至有些不耐烦。 美智子抚摸著尚未显怀的小腹,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指望那个废物是指望不上了,她必须亲自去和那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谈一谈!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吴有南所在的正房。 守在门口的管家见状,迟疑了一下,还是躬身帮她通报了一声。 吴有南正在书房练字静心,听闻美智子求见,眉头下意识地一皱,沉吟片刻,还是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美智子推门而入,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属於孕妇的柔弱。 “吴王爷。” 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坐吧。” 吴有南放下毛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气平淡。 “找我有事?” 他目光扫过她的小腹,眼神略微复杂。 美智子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吴王爷,我知道您不喜欢绕弯子。” “我今日来,是想恳请您,真正动用您的力量,帮我找到我们家族遗失在这里的东西。” 吴有南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哦?” “我不是已经提供了住处,並且默许你们在城內活动了吗?” “这还不够?” “吴王爷,” 美智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加重了几分,“您知道的,这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的是您真正的人脉和情报网络,是您在这座城市里深耕多年积累下的能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甚至折损了人手!” 她提到折损人手时,仔细观察著吴有南的表情,却发现对方面色如常,毫无波澜。 “美智子小姐,” 吴有南缓缓放下茶杯,目光终於落在她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太高看我了。我一个过了气的糟老头子,哪还有什么能量?” “能护得这宅子平安,让你们有个棲身之所,已是不易。” “至於你们要找的东西,我毫无头绪,也无能为力。” 第204章 摊牌 美智子心中冷笑,知道吴有南这老狐狸是在装糊涂。 不想出人帮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拋出了自己的筹码。 “吴王爷,我怀了继宗的孩子,这是您吴家的血脉。” 她轻轻抚摸著小腹,语气变得柔软却充满暗示与威胁。 “只要您帮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保证,这个孩子会平安健康地生下来。” “他会姓吴,他会认祖归宗。”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著一丝不容错辨的冷意。 “否则……我只能自己带人出去了,但寻找过程艰难险阻” “我一个孕妇情绪不稳,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伤了胎气,甚至……” “想必也不是您愿意看到的吧?” 这话软中带硬,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吴有南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停住。 书房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好,好得很。” “没想到我吴有南活了大半辈子,临了还要被一个小辈拿捏。” 他收敛笑容,目光沉沉地盯著美智子,“想要我帮忙,可以。” “但最起码,你得告诉我,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你们之前总是遮遮掩掩,语焉不详。” “我连目標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帮你?” 美智子迎著他锐利的目光,心知若不透露些实质內容,这老狐狸绝不会真正出力。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是我们家族曾经遗留在这里的一批……装备。” “当然,还包括一些金银古董。” 她斟酌著用词,“那是很多年前,家族先辈在此地活动时留下的。” “具体有多少,我並不完全清楚,家族记载也很模糊。” “只知道,据记载,那批东西数量绝对不小,价值不菲。” 吴有南心中冷笑,说什么遗留的,估计都是当年抢夺的东西! “位置呢?” 吴有南追问道。 “具体地点不明,当年留下的地图损坏严重,只知道在清河县下属的山区。” “所以,我需要您派人帮忙去几个,家族认为可能性的地方寻找。” 吴有南站起身,踱到窗边,看著窗外庭院里那棵苍老的槐树。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没有具体位置……难度太大了。” “我会试著让人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老一辈流传下来的奇闻异事,或者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话没有说满,“但年代久远,物是人非,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说不定,东西早就被人挖走了,或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多谢王爷!” 美智子心中一定,知道对方终於鬆口了,立刻起身再次行礼。 “只要您肯尽力,无论结果如何,美智子都感激不尽!” “而且,那批东西,按我们家族信息,数量绝对不小,如果真被人发现,应该不会一点动静没有。” 她適时拋出一个诱饵。 “我可以代表家族承诺,若能找到,宝藏可以分您一成,作为酬谢!” 吴有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淡淡道。 “我会安排几个熟悉山地、嘴巴严实的老手,配合你的人一起去看看。” “具体怎么找,你们自己商量,我的人只负责带路和確保你们別在山上迷路或是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目的达到,美智子不再多留,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 老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老爷,外面……盯梢的事,不用提醒一下美智子小姐吗?” “那些人,也有可能是衝著她来的……” 吴有南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先不必告诉她。” 他眼神深邃,透著老谋深算的冷静,“我们还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和真实目的。” “她若派人出去,你安排几个机灵可靠的,明面上配合他们,提供些山林嚮导的帮助。” “暗地里……”他顿了顿,语气加重。 “注意观察,看看那些盯梢我们的人会不会有动静,又会作何反应。” “这或许能帮我们摸清对方的来路。” “是,老爷。”管家立刻领会了其中深意。 “另外,” 吴有南补充道,思路清晰地下达指令,“派两组人。” “一组,继续盯著外面那些眼线,想办法摸清他们的来路和目的,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哪路神仙。” “另一组,挑几个身手好、擅长隱匿的,远远地缀著美智子的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具体找什么。” “记住,只是看,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插手,更不要暴露。” “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行动路线和接触的人。” “明白。”管家领命,悄声退下。 吴有南重新坐回书案前,却再也无心练字。 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缓缓收紧。 美智子的摊牌、神秘势力的盯梢、失踪的手下、那模糊不清却可能引来祸端的“宝藏”…… 这一切都预示著,他极力维持的平静日子,恐怕真的要到头了。 他捻著佛珠,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 美智子返回西厢房自己的房间,虽然吴有南的態度依旧曖昧。 但今天的谈话,总算初步达成了自己的目標,最起码,对方答应派人配合,这无疑能大大增加搜寻的效率和安全性。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是吴继宗偷偷摸摸地回来了。 他一进门,身上那股混合著廉价脂粉和酒精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中间还夹杂著一丝石楠的腥气。 美智子心中厌恶至极,只是稍微皱了皱眉,面上却迅速换上了一副温婉的笑容。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除了天酒地和床上那点事,毫无用处。 自己怀孕后,他更是找了藉口频频外出。 每每让他去催促其父亲动用资源帮忙寻找,他都敷衍塞责,甚至有些不耐烦。 但她还是假装不知道,起身柔声道:“继宗,你回来了?累了吧,我伺候你休息。” 她走上前,帮他脱下外套,动作轻柔。 吴继宗虽然废物,却极度痴迷床笫之事,尤其是美智子怀孕后,他感觉更加刺激,除了在外面偷吃,回到家也总想著折腾一番。 他醉眼朦朧地看著美智子,嘿嘿笑著,一把將她搂住,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心肝……还是你最好……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美智子强忍著內心的噁心和不適,半推半就地迎合著。 她需要维持这个废物对自己的迷恋。 这是她目前在这座王府里,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之外,唯一能稍微牵制吴有南的工具。 房间里很快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第205章 螳螂捕蝉 几分钟后,吴继宗心满意足的休息了。 美智子悄悄下床去了另一个房间,关上房门。 脸上那副温婉柔顺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厉与决绝。 她走到桌前,铺开一张泛黄的旧地图。 这是她根据家族零星的记载和自己这段时间暗中收集的一些信息,勉强拼凑出的几个可能藏匿地点的大致方位。 都在清河县周边的山区。 “竹一。” 她低声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小犬竹一立刻推门而入,躬身道。 “美智子小姐。” “吴王爷已经答应派人协助我们。” 美智子指著地图上標註出的四个区域。 “你立刻去安排,將我们的人分成四组,每组两人,每组负责一个区域。”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王爷那边会每组给我们配备五个人,名义上是嚮导和护卫。” “但我们的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既要利用他们熟悉地形的优势,也要提防他们。” “嗨依!” 小犬竹一凛然应命,“我立刻去分组,並交代下去。” “记住,” 美智子语气森冷。 “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初步勘察地形,寻找任何可能与家族记载相符的异常地貌……” “不要轻易与当地人发生衝突,但若遇危险,允许自卫,必要时……可以灭口。” “明白!” 小犬竹一再次躬身,迅速退出去安排。 很快,美智子手下剩余的九人被迅速分成了四组。 小犬竹一则留下了以防外一。 每组队员都配发瞭望远镜、指南针、简易绘图工具,以及用油布包裹严实的武器。 吴有南那边,老管家也很快调派了二十名精干人手过来。 这些人大多沉默寡言,眼神锐利,手脚粗壮,一看就是常走山路、甚至可能见过血的老手。 他们被平均分派到四个小组中。 “各位兄弟,” 老管家当著美智子和小犬竹一的面,对那二十人吩咐道。 “王爷有令,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这几位……朋友,去山里寻些东西。” “一切行动,听从他们的指挥,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也要確保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二十人齐声应道,声音不大,却透著一股干练。 小犬竹一仔细观察著这些人,发现他们虽然嘴上应著听从指挥, 但眼神深处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疏离。 四支小队没有多做停留,趁著天色尚早,陆续离开了王府,朝著不同的方向进发。 —— “王爷,人都派出去了。” 老管家回到书房,低声稟报。 吴有南站在窗边,看著最后一行人消失在巷口,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的人,都交代清楚了?”他问。 “交代清楚了。” 管家恭敬道,“明面上配合,暗地里记录他们的所有行动路线、接触的人、以及……” “如果真的发现所谓的宝藏……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按老爷的计划来……” “嗯。” 吴有南点点头,对这个安排表示满意。 他捻著佛珠,沉吟道:“外面那些眼睛,有什么动静?” “有。” 管家神色凝重起来,“四队人离开后不久,我们布置在外围的反盯哨就发现,外面的哨子,悄悄尾隨其中一队人马去了。” “对方非常专业,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 吴有南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是衝著他们来的。” 他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看看,到底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吧。” “让我们的人,务必小心,既要看清螳螂想捕什么蝉,也要盯住后面的黄雀。” “是!” 管家心领神会,再次悄声退下,去传达更详细的指令。 —— 被尾隨的小队中,是由美智子的手下小犬竹七和竹九带领,配备的五名吴府人员由一个叫“老疤”的中年汉子领头。 小犬竹七和竹九都是行动好手,经验丰富。 离开四合院不久,两人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竹七,后面好像有尾巴。” 竹九借著繫鞋带的机会,用眼角余光向后扫了一眼,低声用日语说道。 小犬竹七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不像是一般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立刻將情况用暗语告知了老疤。 老疤闻言,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两位放心,这路我们熟。” “是不是尾巴,遛一遛就知道了。” 说完,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一行七人突然加快了脚步,钻进了旁边一条偏僻的小路。 然而,身后的尾巴並没有被甩掉,反而也加快了速度,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著他们。 “妈的,真是冲我们来的!” 老疤啐了一口,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人数好像还不少!” 小犬竹七脸色阴沉,对竹九道:“看来美智子小姐的担心是对的。” “我们很可能被盯上了。” 他转头对老疤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老疤兄弟,能不能找个僻静地方,先把后面的麻烦解决了?” 老疤眯著眼看了看前方地形,又回头瞥了一眼:“成!前面差不多就到郊区了,有个树林,地方够大,也够偏。”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不再试图隱藏行跡,反而直奔郊区。 他们刚衝进郊区树林的空地,还没来得及寻找掩体,身后追兵就已经现身了。 井口中村带著十名手下,呈扇形围了上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井口中村脸上带著猫捉老鼠般的戏謔笑容,目光直接锁定小犬竹七和竹九。 “两位,跑得挺快啊。” 井口中村用日语开口道,“別紧张,我们只是想请二位回去做客,聊聊而已。” 小犬竹七和竹九心中巨震,对方竟然直接说日语,而且目標明確地指向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 小犬竹七厉声问道,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后腰。 “八嘎!” 井口中村脸色一沉,懒得再废话,“拿下他们!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手下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动手!” 老疤见状,也知道无法善了,大吼一声,抽出別在腰间的柴刀。 他带来的四个吴府好手也毫不含糊,纷纷亮出傢伙,迎了上去。 剎那间,拳脚相交,怒骂声、金属碰撞声不绝於耳。 井口中村带来的人显然都是精锐,出手狠辣,训练有素。 而老疤几人也是悍勇之辈,配合著小犬竹七两人,一时竟也抵挡得住。 第206章 市郊枪声 老疤等人虽然能勉强抵挡,但毕竟人数落入下风。 就在小犬竹七、竹九以及老疤等人被井口中村的手下逼得节节后退,眼看就要被分割包围的危急关头! 树林深处,骤然响起几声急促的呼哨! 紧接著,十七八条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猛地窜了出来! 这些人动作迅捷,配合默契,一声不吭,直接扑向井口中村那群手下的侧翼和后路! 他们手中拿著的多是短刀、铁棍甚至还有打磨锋利的铁钎子,出手极其狠辣刁钻,专往人关节、软肋处招呼! “噗嗤!” “啊——!” 两声闷响和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正全神贯注对付老疤的井口手下,猝不及防之下。 一个被铁棍狠狠砸中了肘关节,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惨叫著倒地! 另一个则被短刀劈中了后背,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也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踉蹌扑倒! 这突如其来的生力军瞬间打乱了井口中村一方的阵脚! 他们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围攻態势,顷刻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八嘎!有埋伏!” 井口中村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料到对方竟然还藏著后手,而且看这齣手的狠劲和配合,绝非普通角色! 老疤和小犬竹七等人则是精神大振! 尤其是老疤,自然认出来人也是吴王爷的手下。 “兄弟们!援兵来了!砍死这帮狗娘养的!” 老疤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沫子,狂吼一声,挥舞著柴刀更加凶猛地扑向面前的敌人。 小犬竹七和竹九也压力骤减,背靠背,手中的匕首划出凌厉的弧线,逼退靠近的敌人。 局势瞬间逆转! 井口中村带来的人都是精锐,本来占据绝对优势。 但此刻被这十七八个生力军一衝,顿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阵型大乱…… “混蛋!八嘎!” 井口中村眼看就要得手,却功亏一簣,气得双眼通红。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厉色,突然伸手探入怀中,猛地掏出一把黝黑的手枪。 “都给我去死!” 他厉声咆哮著,根本不顾前方还有自己手下正在与敌人缠斗,抬手就朝著战团最激烈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枪响,猛然划破了树林间原始的搏杀声,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声枪响太突然了! 在这个年代,大规模的械斗虽然时有发生。 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尤其是在这还算市郊的地方直接动枪的,绝对没几个人敢这么做! 一瞬间,所有正在搏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就在这剎那的死寂和错愕之中! “呃啊……” 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 只见老疤带来的一名吴府好手,胸口猛地爆开一团血。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抬头望向枪响的方向,眼神迅速涣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场毙命! 死了! 打死人了! 这血腥的一幕,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操你妈的!动枪是吧?” “杀了他们这帮狗日的!” 老疤眼睁睁看著自己带来的兄弟倒在血泊中,目眥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杀了他们!”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跟著吼了一声! 压抑的恐惧和惊愕瞬间被更狂暴的愤怒和杀意所取代! 混战,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升级成了血腥的杀戮! “砰砰砰!” “啪!” 枪声开始零星又急促地响起! 井口中村这边的人见首领开了枪,又有兄弟被杀,也再无顾忌,纷纷掏出隱藏的武器射击! 而吴府那边的人,包括后来加入的那十七八个援兵,以及小犬竹七和竹九,见状也红了眼! 他们进山寻找东西,为了应对可能的危险,身上自然也带了防身的枪械,此刻哪里还会犹豫? 一时间,树林空地上枪声大作,子弹呼啸著四处乱飞,打得树叶纷落,树干木屑迸溅! 场面彻底混乱了! 双方都杀红了眼,一边寻找掩体,一边疯狂地向对方倾泻子弹,不时有人中弹惨叫倒地。 近距离的枪战,残酷而高效! 混乱中,小犬竹七猛地感觉大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鲜血已经从裤腿渗出。 他闷哼一声,踉蹌著靠向一棵树。 就在这时,另一侧传来几声更加密集的枪响! 只见井口中村那边,一个刚刚换完弹夹的手下,被老疤带人集火,身上连中数弹,一声没吭就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而吴府这边,代价更为惨重! 混乱中,又有两名汉子被流弹或是精准射击打中要害,惨叫著倒地身亡! 加上最开始被井口中村打死的那一个,短短一两分钟內,吴有南派来的人已经倒下了三个! 突然,“噗”的一声闷响! 正试图还击的小犬竹九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停滯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口正迅速晕开一片殷红。 “竹九!”小犬竹七嘶声大喊,想要扑过去。 但竹九已经说不出话,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手中的枪掉落在地,身体软软地瘫倒,彻底失去了生机。 就在这血腥杀戮达到顶点的时刻! “嘀嘀——!” 树林外不远处的那条土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只见一辆破旧的、拉著满满一车麻袋的解放牌卡车,正从土路上经过。 司机显然是看到了树林的枪战,他没敢停下,反而死命地按著喇叭,同时疯狂踩下油门! 卡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冒著黑烟,加速冲了过去,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但这辆卡车的出现,如同一声警钟,猛地敲在了杀红眼的双方心头! “八嘎!” 井口中村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事情彻底闹大了! 光天化日,市郊枪战,死了这么多人,还有路过的车辆目睹……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私下衝突的范畴! 一旦公安大规模介入,后果不堪设想! “撤!快撤!” 井口中村当机立断,用日语厉声吼道,同时朝著对方的方向胡乱开了两枪压制,自己率先向树林深处退去。 他的手下也是一边开枪掩护,一边拖起地上同伴的尸体。 吴府这边,老疤和后来那伙人的领头者对视一眼,也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也清楚,今天这事,闹大了! “背上死的人!还有那个受伤的!快走!” 暗哨领头者声音沙哑地吼道,语气急促。 第207章 蛰伏 卡车司机魂飞魄散地一路狂飆,远远离开树林苟,心跳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將车开进了最近的派出所院子,语无伦次地对著迎出来的民警比划: “枪!好多枪!郊区树林里!打死人了!我看见了……血……好多血!” 民警闻言脸色骤变,一边安抚几乎要瘫软的司机,一边火速向上匯报。 消息像投入静湖的巨石,层层波纹急速盪开。 市郊发生恶性涉枪械斗,並出现人员伤亡—— 这消息足以让整个市公安局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態。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午后沉闷的空气,大批公安干警、甚至调动了部分武装警察,风驰电掣般扑向案发地点。 然而,当他们赶到那片树林时。 除了瀰漫在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满地狼藉的搏斗痕跡、以及散落的弹壳外。 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火拼的双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直接指明身份的物品。 “搜!扩大范围搜索!走访周边所有居民点!一定要找到目击者!” 带队领导脸色铁青地下令。 技术科人员小心翼翼地收集著物证,尤其是那些不同制式的弹壳。 初步清点血跡和痕跡,推测伤亡人数可能不止一两个。 这无疑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重大案件! 很快,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下达了严密的排查命令。 一时间,市区及周边县区风声鹤唳。 所有娱乐场所、旅馆、废品收购站、以及城乡结合部等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都遭到了反覆清查。 重点寻找涉枪人员和近日有无莫名出现的外伤者。 基於现场痕跡和卡车司机模糊的描述—— 他只看到一群人混战,听到枪声,嚇坏了,根本没看清也没听清任何细节。 市里领导初步定性为“可能是有组织的地下势力大规模火併”。 要求各县区严密注意本辖区治安动態,严厉打击聚眾斗殴、寻衅滋事,並排查枪枝来源。 这份通知,很快也通过內部电话系统,传达到了清河县公安局。 —— 清河县公安局,唐队长拿著刚刚掛断的电话记录,眉头紧锁,快步走进局长办公室。 “局长,市局紧急通报和指令。”他將记录纸放在桌上。 刘局长接过快速瀏览,面色凝重起来:“市郊?动枪?死了人?” “这伙人胆子也太肥了!” “是啊,” 唐队长点头,“市局要求我们也在辖区內加强排查。” 刘局长沉吟片刻:“嗯,按市局要求办。让我们的人最近都打起精神,特別是夜巡和设卡盘查要加强。” “对了,通知下去,近期所有请假外出的一律取消,全员备勤。” “是!”唐队长立正应道,转身准备去安排。 然而,无论是刘局长还是唐队长。 此刻都没有將这份关於“地下势力火併”的市局通报。 与一个多月前陈野来匯报的“几个行为可疑人员”的情况联繫起来。 在他们看来,那是两件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一伙是鬼鬼祟祟可能搞间谍活动的外国人,另一伙是本地胆大包天动枪火併的黑势力。 思维定式和信息的不对称,让这条潜在的线索在最初就被忽略了。 他们排查的重点,放在了传统的治安顽疾上,而非涉外敏感方向。 —— 与此同时,市区那座破旧的三进四合院內,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西厢房里,美智子脸色铁青,原本姣好的面容因愤怒和挫败而微微扭曲。 她面前,是狼狈不堪、大腿缠著浸血绷带的小犬竹七,以及其余几组被紧急召回、惊魂未定的手下。 “八嘎!废物!一群废物!” 美智子终於压抑不住,猛地將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瓷片四溅。 她胸口剧烈起伏,好不容易说服吴有南借人。 第一次大规模行动,不仅一无所获,竟然还损失了一名人手,还有一人重伤。 更是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引来了公安的严密搜查! 所有的计划都被彻底打乱了! “嗨依!属下无能!” 小犬竹一为首的眾人齐齐躬身,头几乎垂到地上,冷汗涔涔。 “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是什么人?”美智子强压怒火,厉声问道。 “属下……属下最后撤离时,隱约听到对方有人称呼那个头目井口……” 竹七忍著剧痛,虚弱地回忆道。 “井口?!” 美智子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明白了过来,“是井口家的人!一定是他们!” “竹三的失踪也肯定是他们干的!”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美智子银牙紧咬。 她终於確定了暗中作对的敌人,但此刻,她却被对方逼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立刻所有人,取消一切外出计划!”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出这院子半步!。 美智子冰冷地下令。 “竹七的伤,想办法自己处理,绝不能被外面发现!” “嗨依!” —— 另一处隱蔽的四合院內,气氛同样凝重。 井口中村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他面前的地上,躺著一具盖著白布的尸体,正是他战死的手下。 另外还有几人带了轻伤。 “八嘎!该死的松下家的贱人!还有那群突然冒出来的中国佬!” 井口中村低吼著,一拳砸在桌子上。 行动完全失败,人没抓到,反而可能暴露了自身,还折损了人手。 更是引发了中方警方的大规模行动,使得他们所有人都不得不像地老鼠一样彻底隱藏起来。 “中村阁下,我们现在……”一名手下忐忑地问道。 “蛰伏!全部蛰伏!”井口中村咬牙切齿,“通知所有人,断绝一切不必要的对外联繫。” “贾明政那边也告诉他,儘可能帮我们遮掩行踪,等风头过去!” —— 王府书房內,老管家正低声向吴有南匯报著损失和后续。 “……我们的人,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其中一个伤得比较重。” “对方也留了一具尸体,被他们拖走了。” “美智子那边,死了一个,重伤一个。”管家的声音带著沉痛。 吴有南闭著眼,缓缓捻动著佛珠,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用力,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静。 死了三个好手,这损失不可谓不重。 “老爷,美智子小姐那边……”管家试探著问。 吴有南睁开眼,眼中一片冷寂:“告诉她,我的人不能白死。让她给我一个交代。” “另外,既然现在知道还有另一伙小鬼子在盯著她,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冰冷的压力。 “是。”管家心领神会,这是要趁机施压。 “我们的人……” 吴有南继续吩咐,“全部撤回,近期安分守己。” “外面公安查得紧,不要撞到枪口上。” 第208章 风波 市里那场惊心动魄的枪战,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吉源市及其下辖各县开展的针对性严打行动,轰轰烈烈地搞了几天。 各县城公安局都抓了一批平日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或是顶风作案的“典型”。 拘留所一时间人满为患,治安风气为之一肃。 然而,在这片“严打”的风声鹤唳中,清河县却成了个例外,显得格外“平静”。 县公安局按上级指示加强了巡逻盘查,但真正被抓进去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倒不是清河县的公安同志们工作不力,实在是因为情况特殊。 几个月前,清河县最大的地头蛇苟家富及其党羽被连根拔起,一场扫黑风暴几乎將本地的魑魅魍魎扫荡一空。 剩下的,多是些小打小闹、或是像虎爷这般,虽然也算游走在灰色边缘,做些投机倒把的买卖。 但他们深知底线何在,明白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打死也不能沾的主。 尤其是虎爷,他常对手下人说。 “咱们求財,不求气,更不找死。” “黄赌毒那是断子绝孙的玩意,谁碰谁完蛋!刀子枪子那是阎王爷的请柬,谁沾谁倒霉!” 因此,他手下的人,最多也就是倒腾点紧俏物资,赚点差价。 也正因如此,当严打的风颳到清河县时,唐队长带著人转了几圈,发现还真没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目標。 这让他一方面觉得省心,另一方面又有点哭笑不得,只好把精力都放在了加强常规治安巡逻上。 而这场风波的源头——市郊那场死了人的枪战,调查却陷入了僵局。 这並非公安同志们不尽责,实在是线索太少,难度太大。 那唯一的目击者拖拉机司机,当时嚇得魂飞魄散,只顾著逃命,除了听到枪声很响、看到好像打死了人外…… 其他能提供的线索极其有限。 这个年代,没有遍布街头的天眼监控,没有高效的dna资料库,没有联网的身份信息识別系统。 破案更多依赖摸排走访、线人情报和一些传统的刑侦手段。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双方都迅速撤离且明显有意掩盖痕跡的案件。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公安,也感到束手无策,只能將案件暂时掛起,列为悬案。 更何况,这潭水底下,还有几只看不见的手在悄悄搅动。 贾明政贾科长那几天可谓是度日如年,听到警笛声就心惊肉跳。 他动用了自己所能动用的一切关係和人脉,小心翼翼確保自己那处隱秘的四合院不会被查到。 直到严打的风声渐渐过去,他才敢悄悄鬆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却不知湿了几回。 吴有南王爷那边,更是云淡风轻。 他深耕此地多年,经营的人脉网络盘根错节。 虽然死了三个手下让他肉痛,但后续的麻烦却几乎被完全隔绝在王府的高墙之外。 仿佛那场血腥的衝突,从未与他有过任何关联。 当然,为此他也没少付出代价。 —— 陈野还是从虎爷口中,才得知市里出了这么一桩大案。 那日他去养猪场,看到虎爷优哉游哉地躺在大门口新支的躺椅上,眯著眼晒太阳。 手边还放著一个泡著浓茶的搪瓷缸子,儼然一副退休老门卫的派头。 “虎爷,您这岗哨设得可够舒服的啊。”陈野笑著打趣。 “您老这真准备在这看门了?” 虎爷睁开眼,见是陈野,也笑了,招呼他坐下:“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能折腾。” “在这儿看看门,晒晒太阳,挺好。” 他指了指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看著这帮小子有点正事干,我心里踏实。” 说著,他压低了声音,將市里发生枪战、死了人、现在正严打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唏嘘道。 “这世道,还是安稳挣钱最重要。打打杀杀,那是取死之道。” “说起来,结交你小子,可能真是我老头子这几年做的最明白的一件事了。” 他是真心感慨。 不仅自己白得了个虎子这样懂事肯乾的干孙子,手底下那帮兄弟也跟著陈野和陈金生。 终於有了一份稳定、踏实、能见光还有钱赚的营生。 养猪场这边,虎子带著三十多號兄弟成了基建和生產的主力。 陈金生的服装厂那边,也特意给虎爷留了不少岗位,专门招收他手下那些有家室、婆娘会针线活的女眷。 可以说,陈野和陈金生这两个厂子,几乎消化了虎爷麾下大部分渴望安定下来的核心力量。 让他省心了不少,也贏得了手下人更深的拥戴。 他现在是越来越不爱去那个废品回收站了,就乐意待在养猪场门口。 看著这片荒地一天天焕发生机,心里那份成就感,比当年在黑市上倒腾紧俏物资赚了笔大钱还来得充实。 陈野听了虎爷的感慨,也只是笑笑:“虎爷您这话说的,是大傢伙一起努力,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正聊著,一阵熟悉的吉普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场子门口。 车门打开,唐队长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下来。 “哟!唐队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陈野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养猪场开业那天,请的主要是县里管经济、工商这一块的领导。 公安系统不是一个口子,陈野只是私下里跟唐队长提过一嘴。 说陈金生的买卖开了,自己也算个小股东,让他有空来指导工作。 唐队长今天显然是忙里偷閒,过来转转。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椅上的虎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好傢伙!陈野,你小子可以啊!” “咱们清河县鼎鼎大名的虎爷,都让你请来给你看大门了?你这面子可够大的!” 虎爷也不起身,依旧眯著眼,优哉游哉地呷了口浓茶,慢悠悠地道:“唐队长,您就別寒磣我老头子了。” “我现在就是个吃閒饭的,帮小辈看看场子,发挥点余热。” “可比不得您唐队长日理万机,维护一方平安辛苦啊。” 唐队长显然和虎爷也是老相识,闻言哈哈一笑。 “虎爷,您老可是咱们县里的『老寿星』,懂得分寸,讲规矩,可是给我们省了不少心。” “您要真是在这儿发挥余热,帮陈野看著点,那我可是举双手赞成!” 第209章 躲不过的催生 虎爷眯著眼,慢悠悠地晃著躺椅。 “唐队长您就放心吧,我老头子別的不敢说,看家护院、盯著这帮小子別走歪路,还是在行的。” “保证不给你们添乱子。” 唐队长笑著摇摇头,转而看向陈野,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已初具规模的厂区。 长地上工人们正喊著號子合力安装设备,处处透著热火朝天的干劲。 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讚赏。 “说实话,陈野,刚听说你们要接手这片烂摊子时,我心里还直打鼓,觉得你小子步子迈得太大。” “没想到,这才多久,真让你给盘活了!” “好,真是好事!” 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语气带著几分感慨:“这么大一片地,荒了这么多年,確实可惜。” “你现在这么一弄,不仅地利用上了,还解决了这么多人的饭碗,带著他们走上了正道。” “这才是真正的大好事!比什么都强!” 陈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唐大哥,您可別光夸我。” “这都是大傢伙一起努力的结果,还有郑主任、金生哥他们支持,不然我也干不起来。” “嗯,不骄不躁,挺好。” 唐队长点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隨口问道:“对了。” “上次你跟我提的那五个行为古怪的人,后来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陈野摇摇头:“没了,就那一次碰上,之后再没见著。” 唐队长嘆了口气:“唉,现在这条件,光凭几句描述,没照片没名姓的,想找几个人確实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我们这边也留意了,没啥进展。” “估计要么是路过,要么就是藏得太深。” 他很自然地將话题引到了刚刚发生的市局大案上,语气严肃了几分。 “市郊那起案子听说了没?动枪了,还死了人,无法无天!” “咱们县里这两天也跟著排查,也揪出几个不开眼顶风作案、正好狠狠收拾一顿,清清风气。” 陈野附和道:“是该严查。” 两人很自然地聊著,谁都未曾想过要將市里那场悍匪般的血腥火併与一个多月前陈野匯报的那几个“鬼鬼祟祟、疑似特务”的神秘人联繫起来。 在唐队长乃至所有办案人员的潜意识里,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案件。 一伙是被怀疑潜行匿跡搞侦查的。 另一伙是明目张胆动枪火併的,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这种思维上的盲区,让一条潜在的重要线索悄然沉底。 又閒聊了几句厂里的情况,唐队长便告辞离开,他公务繁忙,能抽空过来转转已是不易。 送走唐队长,陈野又在厂子里慢悠悠转了一圈。 欧阳父子一个埋首於技术改造图纸,一个正给新招来的工人们开会培训。 虎子带著人在新建的饲料仓库忙活。 陈野发现自己竟然又成了最閒的那个,插不上手,也无人需要他指示。 他摸了摸鼻子,心里那点因为“无所事事”而產生的微妙负罪感,很快就被“管理者就该如此”的愜意给冲淡了。 “得,看来这儿是真没我啥事了。”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推上自行车,“回家!” ——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骑在回村的土路上,陈野心情颇为舒畅。 事业步入正轨,家庭和睦,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这份舒畅的心情,在快到村口时,开始像漏气的皮球一样,一点点瘪了下去。 越靠近家门,他蹬车的速度就越慢,甚至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古怪感觉。 为啥? 原因无他,自家老娘最近的主题思想工作,重心发生了战略性转移。 如果说以前是催他“成家”,现在则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开始催他“生娃”。 陈野和徐凤娇满打满算结婚也才三四个月。 放在他穿越前的时代,这还属於蜜月期延长阶段,是享受二人世界、巩固夫妻感情的大好时光。 可在这个七十年代的农村,尤其是像陈野这样已经“立业”、看起来一切安稳的小年轻。 三四个月媳妇肚子还没动静,在一些老人眼里,那就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陈母王兰同志,显然就是这部分老人中的积极分子。 最近这段日子,陈野只要一回家,总能被母亲找到各种角度进行旁敲侧击。 有时候是吃饭时,看著隔壁家跑闹的小孩,幽幽嘆口气。 “你看狗蛋家那小孙子,虎头虎脑的多喜人,都会叫奶奶了。” 有时候是收拾屋子时,拿著徐凤娇的衣服,状似无意地对陈野说:“娇娇这身子骨是不是有点单薄?” “得多吃点好的,补补气血,身子骨壮实了才好……” 甚至有一次,不知她从哪弄来一包黑乎乎的中药,神秘兮兮地塞给陈野,压低声音说。 “这是娘特意托人从老中医那儿求来的方子,说是对怀娃好,你让娇娇早晚煎了喝……” 当时就把陈野弄得哭笑不得,赶紧以“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吃”为由给拦下了。 陈野心里是真不急。 他觉得自己才二十二,徐凤娇才二十一,大好青春刚刚开始,事业也才起步,这么早就要孩子,岂不是一下子就被拴住了? 在他来自未来的观念里,三十岁当爹都不算晚。 可这话没法跟母亲说,说多了老人不仅不理解,反而会觉得他不懂事、不顾家。 “唉……” 陈野嘆了口气,硬著头皮推开了自家院门。 果然,母亲王兰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摘菜,抬头看见他,脸上立刻笑开了。 “野子回来了?场子里今天不忙啊?” “嗯,没啥事,我就先回来了。”陈野把自行车支好,儘量表现得自然。 “忙点好,忙点好,说明事业干得大。” 王兰笑呵呵的,手上的动作没停,话头却非常自然地开始了转向。 “就是啊,这再忙,也得顾著点家里。” “你看你现在也稳定了,娇娇也是个好生养的年纪……” 又来了!陈野头皮微微一麻。 “娘,这事儿不急,我和娇娇都还小呢。”他试图用老藉口搪塞。 “小啥小!” 王兰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姐都会满地跑了!” “咱村里跟你同岁的,哪个不是娃他爹了?也就是你之前……” “咳,现在日子好了,可得抓紧了!” 陈野顿感无奈,正琢磨著该怎么把话题岔开,就听见门外传来徐凤娇清脆的声音。 “娘,我回来了!你看我打了什么!” 只见徐凤娇拎著松鸡,脚步轻快地走进院子,额头上还有层细密的汗珠,脸上红扑扑的,洋溢著活力。 王兰一看儿媳回来,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暂时放过了儿子,起身迎上去:“哎哟,快歇歇,看你这满头汗。” “没事儿,娘,我不累。” 徐凤娇爽利地把松鸡放进厨房,洗了把手出来,很自然地走到陈野身边。 “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厂里没啥事。”陈野看著她,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王兰看著小两口站在一起,男的高大精神,女的俊俏能干。 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缺个娃娃在中间! 第210章 夜话 夜色如墨。 徐凤娇侧躺著,手指无意识地卷著陈野的头髮,声音轻轻的,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犹豫。 “陈野……” 她唤了一声,顿了顿,才继续低声问道。 “你说……咱们啥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娃啊?” 陈野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睡意顿时跑了一半。 他扭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著妻子柔和的侧脸轮廓,心里不由得嘆了口气。 没想到,白天老娘念叨还不够,晚上媳妇儿也跟著琢磨这事儿了。 “咋了?” “娘白天又跟你念叨了?”陈野伸手將她往怀里揽了揽。 徐凤娇顺势靠在他胸口,摇了摇头,髮丝蹭得陈野下巴痒痒的。 “娘没直接说……” “就是经常看她瞅著隔壁三婶家的小孙子,眼神直勾勾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点:“而且……二狗子家的苏晓兰,好像都怀上了……” “我这肚子还没一点动静了。” 语气里,带著点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焦急和一点点失落。 陈野到嘴边的“不急,咱们还年轻”又给咽了回去。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这个环境里。 他来自未来的那套生育观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是对身边人焦虑的一种无视。 二十一岁结婚,三四个月没怀孕就开始被催,这才是七十年代北方农村的常態。 应该说,陈母已经很克制了。 “二狗子动作倒是快。” 陈野无奈地笑了笑,手臂紧了紧,下巴蹭著徐凤娇的头顶。 “凤娇,你真想要娃了?” 徐凤娇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我……我也不是非要急著明天就要……” “就是看娘那稀罕孩子的样子……我就想著,要是有了,也挺好……”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有点不好意思。 陈野沉默了片刻,心里那点因为“被催”而產生的烦躁慢慢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解和平静。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时代不同,观念不同,既然选择了在这个时代扎根生活,有些责任和期待,终究是需要去面对和承担的。 更何况,是他和徐凤娇的孩子…… 想到这儿,他心里竟然也生出几分暖融融的期待来。 他忽然一个翻身,將徐凤娇笼在身下,黑暗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徐凤娇轻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家男人带著笑意和一丝坏劲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既然我媳妇儿都想好了,那还有啥说的?” “咱这就加油努力,爭取早点让咱娘抱上大胖孙子!” “哎呀!” “你……你轻点……” 徐凤娇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化作一声含糊的娇嗔,消散在窸窣的动静和逐渐加重的呼吸声里。 窗外的月亮似乎都害羞地躲进了云层里。 ——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过得越发清閒自在。 县城那处四合院,因为母亲王兰坚决不肯搬去城里长住,只能暂时空置著,偶尔陈野去县里办事太晚,才会过去住一晚。 反正如今家里条件好了,母亲年纪也不算太大,她乐意在村里过著熟悉的生活,干点轻省活计活动活动筋骨,也没什么不好。 天气越来越暖和,地里的活计也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陈野家早已不指望那点工分过日子,但王兰还是习惯性地会去地里帮忙干些轻巧活。 拔拔草、间间苗,累了就歇会儿,没人会说她偷懒磨洋工。 如今村里人看陈野一家的眼神,早已没了以往的轻视或同情,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羡慕和隱隱的巴结。 谁都清楚,老陈家这小子是真出息了! 不光在县城里认识了天大的领导,还有香港来的大老板朋友,听说那养猪场和服装厂都有他的份子! 虽然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帮香港老板管事,拿份工资,但这也足够让人仰望了。 人就是这样,你要是只比別人好一点,或许还会招来嫉妒眼红。 但要是好得太多,超出了够一够就能追上的范围,那就只剩下羡慕和想著怎么跟你处好关係,说不定还能沾点光。 如今村里人见了王兰,个个都是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时不时就有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养猪场或是服装厂还招不招人,都想让陈野帮忙把自家孩子或者亲戚塞进去,端上城里的铁饭碗。 尤其是陈野负责的山货收购一直没停,村里不少人家都靠著农閒时上山采货,实实在在地多了一笔进项,日子宽裕了不少。 大家对陈野就更是高看一眼,感激之余,也更想维繫好这份关係。 陈野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也乐得轻鬆。 只要不过分,乡里乡亲的,能帮衬的他也会適当帮衬一下。 这种被需要、被尊敬的感觉,並不坏。 他大多数时间就待在村里,偶尔去养猪场和服装厂转转。 欧阳父子和陈金生都把摊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他去了,反而像是视察工作的领导,弄得欧阳天明还得放下手头的事来陪他说话。 去了两次之后,陈野自己也觉得没趣,乾脆就放手不管,真正当起了甩手掌柜。 每日里睡到自然醒,听著村里的鸡鸣狗吠,吃著自家菜园里新鲜水灵的蔬菜。 偶尔骑著自行车去县里兜一圈,或是带著徐凤娇去山林边缘打点野味改善伙食。 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逍遥,仿佛市里那场惊心动魄的枪战和暗地里的汹涌波涛,都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 然而,世界的另一端,有些人却正度日如年。 市区,那座破旧的三进四合院西厢房內,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美智子坐在窗前,脸色阴沉地看著窗外四方方的天空。 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她和她的人如同被囚禁在这座破败的牢笼里,寸步难行。 上一次行动的惨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初来时的那点侥倖和傲慢。 不仅一无所获,还损失了一名得力的手下,更让吴有南折了三个人。 最要命的是,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直接招来了公安的严密搜查。 虽然靠著吴有南的根基和老辣,风波没有直接波及到这深宅大院。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和无时无刻不在的警惕,让她如同惊弓之鸟。 吴有南虽然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没有过於苛责。 但那冷淡的態度和时不时透过老管家传递来的、关於“抚恤金”和“善后费用”的帐单。 都像无声的鞭子,抽打在她的脸上和心上。 她知道,这是吴有南在表达他的不满,也是在提醒她,代价有多沉重。 没有他的庇护,她和她的人在这异国他乡,寸步难行。 “井口中村…… ”美智子几乎將这个名字在齿间咬碎。 她也没想到,两个家族的爭斗,竟然延伸到了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 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狠辣决绝,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她现在不敢再轻易派人出去了。 公安还在排查,井口家的人像毒蛇一样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她空有大概的方向,却寸步难行,这种无力感让她几乎发狂。 唯一能让她稍微定心的,只有肚子里这个日渐明显的孩子。 这是她目前最重要的护身符和筹码。 她下意识地抚摸著小腹,眼神复杂。 既有初为人母的一丝本能柔情,更有一种將其视为工具的冷静算计。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的坚定。 “妈妈能不能完成任务,能不能活下去,就靠你了……” 第211章 联手? 贾明政推著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槓,车把手上掛著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隨著他的脚步一晃一晃。 这几天,他过得提心弔胆,如同惊弓之鸟。 每天上班都心神不寧,生怕哪个同事多看他一眼,或是公安同志突然来找他“了解情况”。 下班后更是煎熬,去还是不去那处藏著“瘟神”的四合院,成了他每日最大的心理斗爭。 不去,怕井口中村那伙人饿急了、憋疯了,闹出什么动静,或是直接找上他家门。 去,又怕行踪被人盯上。 唯一让他稍稍能喘口气的是,自从市郊那场要命的枪战之后,井口中村似乎也意识到了风声紧。 没再像之前那样,三天两头逼著他去查那些虚无縹緲、如同大海捞针的“线索”。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贾明政推著车子,拐进了一条离家不远的僻静小巷。 他只想快点回去喝口热水,瘫在床上,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然而,他刚走进巷子深处,前方拐角处突然闪出两个人影,一言不发地拦在了路中间。 贾明政嚇得魂飞魄散,手一软,自行车“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公文包也甩出去老远。 他心臟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公安?仇家?还是……井口的人来灭口了? 他两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用生硬但压低了的中文说道:“贾桑,不必惊慌。” 借著昏暗的光线,贾明政这才看清,对方是两个穿著普通蓝色工装、但眼神锐利、气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 这口音,这做派……是小日子! 贾明政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落下一点,但恐惧丝毫未减。 这两人面孔很生,並非之前跟隨井口中村的那批。 “你……你们……是谁……”贾明政声音发颤,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左右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不用多问,带我们去见中村君,有要事。” 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言简意賅,语气不容置疑,“带路吧。” 贾明政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敢有丝毫违逆。他知道,自己早已没了退路。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点头:“好……好吧,跟我来,走……走小路。” 他推著自行车,感觉车把变得异常沉重,手心全是冷汗。 一路上,他神经紧绷,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见。 他心里叫苦不迭,井口中村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值当得他们一波接一波地派人过来,连公安严打的风头都不完全放在眼里? 难道……那批东西的价值,真的巨大到足以让他们如此疯狂,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不敢细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 破旧的四合院內,气氛原本就有些凝滯。 井口中村坐在昏暗的堂屋里,脸色阴沉地擦拭著一把匕首。 上次行动的失败和损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这几天公安的排查虽然力度有所减弱,但並未完全停止,他们依旧像地老鼠一样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当贾明政领著两个陌生人,悄无声息地溜进院子时,井口中村先是警惕地握紧了匕首,待看清来人面貌后,才略微放鬆,但眉头依旧紧锁。 “中村阁下。” 新来的两人躬身行礼,动作乾脆利落。 “山本?木村?你们怎么来了?” 井口中村认出了这两人是家族內部的心腹信使,心中不由得一沉。 若非极其重要的事情,家族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加派人手,而且还是派他们来。 被称为山本的男子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嗨依!奉家主之命,有重要情报送达。”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贾明政和几个手下。 井口中村会意,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退到院外守候,只留下山本和木村在屋內。 贾明政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看著紧闭的房门,心里七上八下。 屋內,山本从贴身內衣里取出一小块卷得极紧的油布,小心翼翼地递给井口中村。 井口中村接过,展开油布,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特殊纸张,上面用密写药水写著寥寥数语。 他拿出打火机,烤了片刻,字跡逐渐显现。 只看了几眼,井口中村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起头。 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几乎是失声惊呼:“纳尼?!这……这怎么可能?!” 纸张上的信息太过惊人,不仅再次確认了宝藏存在,改再次指出了几个可能的藏宝位置。 更指出其预估规模和价值,远超家族之前根据零星信息所做出的最初的推测! 甚至暗示,那批东西里,只需要一部分,就可完全影响家族的未来! 这个偏差实在太大了! 大到他第一反应是怀疑情报的真实性。 但山本和木村是家族培养的死士,传递的信息绝不会有误。 家族必然是动用了某些极其隱秘且可靠的渠道,获得了新的关键证据,才会做出如此判断,並冒险派人前来通知。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井口中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震惊而有些沙哑。 “嗨依!” 山本重重点头,“家族经过多方验证,確信无疑。” “家主严令,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到这批东西!” 井口中村放下纸条,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在狭小的堂屋里来回踱步,试图消化这枚重磅炸弹带来的衝击。 如果情报属实……那將是足以改变家族命运的巨大財富! 但隨之而来的,是更巨大的风险和压力。 他来回踱步,脑子里飞速盘算著。 这时,木村补充道:“中村阁下,还有一事。” “家主严令,此次行动,儘量避免与松下家族发生正面衝突。” “必要时,可考虑与他们联手合作,一切以將『东西』安全顺利带回国內为最优先目標!” “联手?” 井口中村猛地停下脚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脸上肌肉抽搐,差点气得当场发作。 “八嘎!现在才说联手?!” 他想起前几天树林里那场血腥衝突,死伤的手下,耗费的精力,以及因此引来的巨大麻烦,一股邪火直衝头顶! 既然早晚要合作,之前家族为什么不下令? 让他平白树敌,损兵折將! 第212章 三方联盟 山本似乎料到他的反应,冷静地解释道:“中村阁下息怒!此事也是近期才有转机。” “在本土,家族已与松下家族高层进行了紧急磋商。” “双方都意识到,单凭一方之力,在华国境內完成如此艰难的任务,几乎不可能。” “继续內斗,只会两败俱伤,让华国人得利。” “因此,才达成了暂时合作的初步意向。” 木村接著道:“这次派我们前来,不仅是传递情报,也是协助您与松下家族的人接洽。” “据我们所知,松下家族那边,也应该收到了类似指令,並派出了接洽人员。” 井口中村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憋屈。 他明白,站在家族整体利益的角度,这个决定是正確的。 但作为前线执行者,他感到了一种被愚弄和牺牲的愤怒。 但他终究是家族培养的精英,深吸几口气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新情报和这突如其来的“合作”局面,扭转眼前的困境。 “我知道了。” 他声音低沉,恢復了惯有的冷厉,“你们一路辛苦,先休息。” “贾明政!”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贾明政连忙推门进来,躬身候命。 “安排他们两位休息,准备好食物和水。” “是,是。” 贾明政连忙应下,领著山本和木村去了隔壁厢房。 井口中村独自留在堂屋,看著那张已经字跡模糊的纸条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眼神明灭不定。 合作? 谈何容易。 信任的裂缝一旦產生,岂是上面一纸命令就能轻易弥合的? 松下那个贱女人,会真心合作吗? 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吴有南…… 但他没有选择。 家族的命令必须执行,而那批宝藏的诱惑,也实在太大。 —— 一天后。 吴有南那座看似破败的三进四合院,再次迎来了“客人”。 井口中村只带了寥寥三四名心腹,出现在了王府门口。 与几天前那场你死我活的廝杀相比,此刻双方见面,气氛诡异得近乎滑稽,却又透著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和平静。 老管家面无表情地將他们引了进去。 厅堂內,美智子已经端坐一旁。 她显然也提前接到了家族新的指令,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復了几分冷静和算计。 她看向井口中村的目光复杂,既有恨意,也有著一丝不得不合作的无奈。 吴有南依旧端坐在主位,捻著佛珠,眼皮微抬,扫过在场眾人,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几天前死了三个手下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吴王爷,” 井口中村率先开口,语气生硬却带著一丝不得不做出的缓和,“此前……多有误会。” “我奉家族之命,希望能与王爷,以及……美智子小姐,暂时搁置爭议,精诚合作。” 美智子也微微欠身:“王爷,家族亦是此意。之前给您添了麻烦,深感歉意。” “若能成事,我松下家族必有厚报。” 吴有南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方才淡淡道:“误会?” “死了人,见了血,一句误会就能揭过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沉甸甸的压力。 井口中村和美智子脸色都微微一僵。 美智子连忙道:“王爷,对於之前的损失,我们两家愿意共同承担抚恤,並额外奉上一笔补偿,聊表歉意。” 她报出了一个足以让寻常人家几辈子吃喝不愁的数字。 井口中村也忍著肉痛,补充道:“而且,我们两家共同承诺,事成之后,除了我们必须带回去的某些特定物品或资料,其余所有金银財宝,由我们三家平分!” “三家平分?” 吴有南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看他们,似乎对这个提议略感意外,也……有了一丝兴趣。 “是的,三家平分。” 井口中村肯定道,“王爷您提供场地庇护、人员嚮导以及负责协调本地关係,这是您应得的。” 厅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吴有南垂著眼瞼,仿佛在权衡利弊。实际上,他心中冷笑不止。 平分? 说得好听! 小鬼子的话要是能全信,那才是见了鬼了。 他们真正看重的东西,恐怕绝不会拿出来“平分”。 但另一方面,对方再次提出的“平分”承诺,以及之前透露出的那“远超想像”的价值,確实也让他无法完全不动心。 那究竟会是多大一笔財富? 而且,美智子肚子里毕竟还怀著吴家的种,这条船,他如今想下,也没那么容易了。 良久,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罢了,既然你们都有诚意,那老夫就再信你们一次。”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再有人暗中搞小动作,或是想卸磨杀驴,那就別怪老夫翻脸无情了。” “王爷放心!” 美智子和井口中村几乎同时应道,心中各自鬆了口气,也各自打著算盘。 一场基於巨大利益诱惑和暂时无奈妥协的脆弱联盟,就此达成。 至於其中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谈判结束后,井口中村私下里將之前扣押的小犬竹三交给了美智子的人。 这人被折磨得有些虚弱,但总算活著,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诚意”。 眾人各自散去后,书房里只剩下吴有南和老管家。 吴有南脸上的平静迅速褪去,变得深沉难测。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著桌面,回味著井口中村和美智子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远超想像的价值……三家平分……” 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画得一手好饼啊。” 老管家低声道:“老爷,小鬼子的话,信不得。” “他们真正想要的,恐怕绝不会让我们沾手。” “我知道。” 吴有南冷哼一声,“但他们肯下这么大血本,甚至愿意暂时联手,足以说明那东西……” “恐怕比我们最初猜想的还要惊人得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著院內那棵老槐树:“不管怎么样,这趟浑水,我们已经蹚了。” “现在想抽身,晚了。既然如此,那就走下去看看。” “让我们的人眼睛都放亮一点,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想利用我们找到东西,我们又何尝不能利用他们?” “是,老爷。” 管家躬身应道,“那……接下来他们的行动?” “配合,但要有限度的配合。” 吴有南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 “既然现在的所有线索都指向清河县附近的山区,先派人去清河县探探路。” “苟家福死后,我们也没了清河县的消息。” “明白了。”管家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213章 潮流 三月眼看就要到了月底,北方的风虽然还带著些寒意,但阳光已然透出几分暖意。 养猪场那边,欧阳老先生雷厉风行,他之前提过的那批约克夏和长白猪的杂交一代猪崽,已然顺利引进。 欧阳天明那边的管理工作也迅速跟上,不仅建立了清晰的台帐,还通过过去的人脉,敲定了相对稳定的饲料供应渠道。 偌大的养猪场,被这父子二人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陈野这个正牌老板,反倒成了最清閒的人,偶尔去转一圈,发现根本插不上手。 甚至连虎爷都比他更像场子里的人——老爷子几乎把那把摇椅焊在了大门口。 每日里泡上一缸子浓茶,眯著眼晒太阳,看著工人们进进出出,车辆往来运送建材饲料,脸上那叫一个满足和愜意。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这厂子的退休老门卫。 —— 陈野在家閒得发慌,看著徐凤娇收拾完家务,一时兴起。 “凤娇,走,我带你去金生哥的服装厂转转,瞧瞧热闹去!” 徐凤娇眼睛一亮,立刻爽快地应了下来。 两人骑著自行车,不多时便到了服装厂。 一走进车间,就听得一片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噠噠噠”声响,那是几十台缝纫机同时作业的轰鸣。 空气中飘散著新布料特有的味道和细微的纤维尘屑。 工人们埋首在机器前,手脚麻利地送布、压线、裁剪,一片繁忙景象。 比起养猪场,这里的人数显然要多上不少,而且女工占了绝大多数,氛围也更显细致。 陈金生正和一位老师傅在车间里巡视,检查刚下线的一批成衣质量。 见陈野夫妇过来,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迎了上来。 “阿野,凤娇,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閒得骨头痒,带凤娇来你这儿转转。” 陈野笑道,目光扫过车间,“金生哥,你这最近弄得不赖啊,有声有色的。” “刚起步,刚起步,勉强运转起来。” 陈金生谦虚道,顺手拿起一件刚做好的女装外套,递给陈野看,“你看看,咱们目前主要就做这些。” 陈野接过衣服,抖开看了看。 是时下最常见的女士翻领外套,藏蓝色的確良面料,做工倒是扎实,针脚细密,但款式…… 就实在有些一言难尽了。 徐凤娇也凑过来看,她倒是觉得这衣服料子好,做工也好,摸著滑溜溜的。 “这衣服挺好呀,结实,耐穿。”她实话实说。 陈金生笑了笑,对陈野道:“內地市场保守,先从最稳妥、最大眾的款式做起,站稳脚跟再说。” “贸然上新款,怕大家不接受。” 陈野点点头,理解陈金生的谨慎。 但看著这千篇一律的款式,他脑海里那些来自后世的信息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人们对穿衣打扮的审美就会迅速变化。 尤其是年轻人,会越来越追求个性和美观。 机会,往往就藏在敢於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手里。 “金生哥,你这有纸笔吗?”陈野忽然问道。 “有啊,在办公室,怎么了?”陈金生有些疑惑。 “走,去你办公室,我忽然有点想法,画给你看看,就当是瞎琢磨。” 陈野拉著陈金生就往办公室走。 徐凤娇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办公室里,陈金生找来铅笔和画图纸。 陈野接过笔,歪著头琢磨了一下,便开始在纸上勾画起来。 他绘画水平实在有限,脑子里有清晰的影像,落到纸上却成了歪歪扭扭的线条,比例失调,细节模糊。 “嗯……这里,腰身最好能收一点,显出身段……领子可以变一变,袖子也可以有点变化……” 他一边画著惨不忍睹的草图,一边用手指点著,努力向陈金生描述自己的想法。 徐凤娇在一旁看著,努力想像著丈夫描述的样子,觉得似乎挺新奇,但又想像不出具体效果。 陈金生起初只是笑著看,觉得陈野这想法有趣。 但听著听著,他脸上的笑容渐渐被专注和惊讶所取代。 陈野的描述虽然抽象,画功更是灾难。 但那些关於腰线、领型、袖口的设计点子,却隱隱戳中了他作为商人的敏感神经。 “等等,阿野,你慢点说,这里……腰身收多少?领子大概多高?” 陈金生越听越觉得有门道,忍不住接过铅笔,“我来试试看。” 只见陈金生伏在案上,铅笔在纸上飞快地游走,发出沙沙的声响。 线条流畅而准確,不过寥寥数笔,一个清晰、立体的服装款式草图便跃然纸上。 不仅完全理解了陈野那抽象的描述,还自动弥补了细节和比例,甚至加入了一些恰到好处的修饰,让整个设计顿时显得专业而诱人。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金生哥,你画得也太好了吧!真人不露相啊!” 陈野看著纸上的图,兴奋地一拍大腿,连连称讚。 徐凤娇也凑过去看,眼睛顿时亮了:“呀!这样画出来真好看!这衣服做出来肯定漂亮!” 陈金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以前在香港家里,跟著老师傅学过一点皮毛,好久没画,手都生了。” 他放下笔,看著那草图,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阿野,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些想法很特別,既新颖又不显得突兀夸张,应该很容易被接受!” “尤其是这款春秋装,现在就能穿!我觉得很有搞头!” 受到鼓舞,陈野又来劲了,凭著记忆,又连说带比划地描述了几个別的款式。 陈金生则是越画越兴奋,笔下生风,迅速將陈野那些零碎的想法变成了一张张颇具吸引力的设计草图。 他原本只是想稳妥起步,但此刻,內心深处那股商人的冒险精神和时尚嗅觉被彻底激活了。 “太好了!阿野,这些款式绝对能行!” 陈金生拿起那几张草图,爱不释手,“有新意,又不轻佻,肯定好卖!” “我马上就让老师傅挑最好的料子,先打几件样衣出来看看效果!” “尺寸嘛……” 他看了看林美玲和徐凤娇,“就按美玲和凤娇的尺寸来做!” “她们俩身材正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做出来的样衣最有效果!” 林美玲看著草图,也是惊喜交加,连连称讚。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老师傅被叫来,拿著草图,听著陈金生的详细要求,连连点头,表示儘快赶製。 忙完这些,天色已然不早。 四人心情大好,便一同去了县城的国营饭店,小小庆祝了一下。 席间,自然又是对即將问世的新款式一番畅想。 吃完饭,陈野和徐凤娇推著自行车,却没有往靠山屯的方向走。 “今天不回去了,咱在县城住一晚,明天再去厂子里看看样衣做得怎么样了。” 陈野对徐凤娇说。 出来前,他跟母亲王兰打过招呼,说可能晚点回去或者就不回去了。 王兰如今是巴不得小两口多些独处时间,最好天天腻在一起,自然是满口答应,甚至还暗示他们不用急著回家。 徐凤娇脸上微红,点了点头,心里也对那新衣服充满了期待。 回到城里买的那小院,洗漱完毕。 或许是白天一起经歷了新鲜事,又或许是对明天能看到新衣服的期待。 两人之间瀰漫著一种轻鬆而愉悦的氛围。 黑暗中,徐凤娇主动往陈野怀里靠了靠,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著圈。 “陈野……你说,那衣服……真能做出来和画上一样好看吗?” “肯定能,金生哥找的老师傅,手艺肯定没问题。”陈野搂著她,肯定地说。 “嗯……” 徐凤娇轻声应著,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著点羞涩,“那……等我穿给你看……” 这话如同投入乾柴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空气。 陈野低笑一声,一个翻身將她笼住。 “何必等明天?我现在就想看看……” “哎呀……你……唔……” 徐凤娇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化作细微的呜咽和逐渐急促的呼吸。 第214章 邀请 第二天一早,陈野和徐凤娇简单吃了口早饭——外面买的大肉包子。 收拾妥当,两人便又溜达著去了服装厂。 还没进车间,就听见里面比昨天更热闹些,夹杂著女工们压低了的惊嘆和议论声。 一进去,就看见林美玲已经穿上了一件新做出来的样衣。 她选的是一件枣红色的长款外套,腰身微微內收,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曲线,衬得人精神又利落。 林美玲正美滋滋地对著墙上掛的一面小镜子左照右照,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欢。 周围的女工们一边忙著手里的活计,一边偷偷拿眼瞟她,眼神里满是羡慕。 但也没人敢大声议论,只是私下里交头接耳,嘴角带著笑。 她们能有这份工作,拿这不比国营厂低的工资,听说乾的好还有奖金,已经是很满足了。 徐凤娇一看那衣服,眼睛立刻就挪不开了,尤其是看到还有件浅黄色的,更是喜欢。 “凤娇,快,快去试试那件黄色的!我看你穿肯定好看!”林美玲看到她,连忙招呼。 徐凤娇性子爽利,也不扭捏,应了一声,拿起那件浅黄色的外套就进了隔出来的试衣间。 陈金生低声道:“效果比预想的还好,车间女工都很喜欢衣服的款式。” 陈野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虽然羡慕却依旧专注干活的女工,心里也踏实不少。 正说著,换好衣服的徐凤娇走了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衣角,脸上带著点红晕,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陈野:“咋……咋样?” 那件浅黄色的外套穿在她身上,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合体。 收腰的设计显出了她常年劳作练就的健美腰身,精神的小翻领衬得她脖颈修长,整个人显得格外挺拔俏丽,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好看!真好看!”林美玲第一个拍手称讚。 陈野也是眼前一亮,笑著点头:“嗯,挺好,这顏色衬你。” 他说的是实话。 这款式在他来自后世的眼光看来,顶多算是个“復古风”,勉强及格。 但在如今的北方小县城,已经是相当时髦又得体的打扮了,既新颖又不轻佻,更谈不上暴露,绝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说閒话。 徐凤娇得了夸奖,心里甜丝丝的,对著墙上那面小镜子照了又照,越看越喜欢。 陈金生见状,更是信心大增,当场拍板:“好!就这几款!” “我立刻安排下去,这几款每款先各做五十件出来!” 他转头对陈野道:“阿野,我下午就亲自跑一趟县供销社和百货大楼,跟他们经理谈谈。” “过两天,就把这批新货摆上去试试水!” 这是之前县里为了支持他们这个试点项目谈好的条件之一。 他们的產品可以进入这些国营渠道销售。 陈野自然没意见,心里却琢磨著,再过一两年,政策彻底放开,就能自己搞专卖店了,那才是真正赚钱的时候。 不过现在,也只能先想想。 几人又在厂里待了一会儿,看著工人们开始裁剪新料子,忙得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饭点。 “走,吃饭去!” “今天必须下馆子,庆祝一下!”陈金生心情大好,挥手招呼陈野和徐凤娇。 徐凤娇和林美玲都穿著新衣服,也懒得换下来了,正好穿著出去亮亮相。 四人说说笑笑地刚走到厂门口,还没等出门,却迎面碰上一个熟人——郑卫东正从一辆小轿车上下来。 “哟?郑主任?您怎么有空过来了?”陈金生连忙迎上去。 郑卫东看到他们也是一愣,隨即笑道:“我说去养猪场找陈野,虎爷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逮不著人。” “我就琢磨著来你这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撞上了!” “你们这是……要出去?” “正打算去吃饭呢,郑主任您吃了没?没吃一起啊!”陈金生热情邀请。 “哈哈,看来我来得巧啊,正好蹭顿饭!” 郑卫东也不客气,目光扫过徐凤娇和林美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哟,两位女同志这身衣服挺精神啊,是你们厂的新產品?” “之前在咱们县可没见过这款式,是南方来的新样子?还是香港带来的时髦货?” 林美玲笑著指了指陈野。 “郑主任,这您可得问陈野了,这都是他琢磨出来的点子,金生画的图样。” 郑卫东惊讶地看向陈野,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行啊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 “连女人衣服的样式都懂?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陈野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郑大哥,您就別取笑我了。瞎琢磨的。” “您今天特意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儿吧?” 一行人边说边往国营饭店走。 到了饭店坐下,点好菜,郑卫东这才接过刚才的话头。 “嗯,是有点事儿,不过不算什么紧急大事。” 他顿了顿,接著道:“这不是你们俩的厂子都开起来了嘛,养猪场规模不小,服装厂也走上了正轨,工人招了这么多,產品也出来了。” “前几天我去市里开会,还把咱们县这个『试点』拿出来说了说。” “虽然有些领导还是强调要稳扎稳打,估计別的县一时半会儿不会跟风,但咱们县这试点,算是实实在在立住了。” 陈野和陈金生都认真听著,知道这只是开场白。 郑卫东话锋一转:“这不好事传千里嘛,咱们这儿搞试点、支持个体和外资经营的消息,市里也有些人也听说了。” “这不,昨天市里来了几个人,通过关係找到咱们县里,表达了也想在咱们这儿做点小生意的想法。” “哦?也想做生意?做什么?”陈金生感兴趣地问道。 “说是想开个饭店。” 郑卫东说道,“听那意思,和市里一些领导也有些关係。” “那边牵头打了个招呼,人明天就过来,县里安排了个见面,先初步谈谈,看看具体情况和条件。” 他看向陈野和陈金生:“我想著,你俩是我们县目前干起来的『典型』,有经验。” “明天这个场合,你俩也一起过来坐坐,陪著看看,怎么样?” 陈野闻言有些意外,和陈金生对视了一眼,才迟疑道:“郑大哥,这……县里领导和投资方谈事情。” “我们俩去……合適吗?这毕竟是公事。” “嗐,没什么不合適的。” 郑卫东摆摆手,“一来,这不是正式谈判,就是先接触一下,摸摸底,有点像当初跟你们第一次吃饭那样,氛围没那么严肃。” “二来,这也是县里几位领导的意思,你们去了,既能体现咱们县对发展私营经济的支持和诚意。” “三来嘛……” 他笑了笑,压低了些声音:“对方来头似乎也不小,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总没坏处。” “这年头,能有这眼光和胆量想著下海做生意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你们俩去露个脸,没准以后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野和陈金生都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作陪,某种程度上,也是县里对他二人身份的一种认可和“抬举”。 第215章 一石三鸟 郑卫东的邀请合情合理,陈野和陈金生略一思忖,便爽快应承下来。 这既是县里对他们的一种认可,也是拓展人脉、了解市场动向的好机会。 地点依旧定在熟悉的国营饭店,氛围相对轻鬆,正適合初次接触。 送走郑卫东,陈野心中感慨万千。 他未曾想到,自己和陈金生的尝试,竟真的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开始激起涟漪,引来了潜在的效仿者。 这种身处时代变革前沿、亲身参与並推动其进程的感觉。 还真是有些——奇妙。 翌日上午,陈野和徐凤娇不紧不慢地吃过早饭,才溜达著去了服装厂。 徐凤娇身上穿的,正是昨天那件浅黄色的新款外套,衬得她人格外精神亮丽。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让她心里既害羞又隱隱有些自豪。 十点左右,郑卫东的车准时到了厂门口。 他一看徐凤娇和林美玲都在,而且都穿著得体新潮,灵机一动,笑道:“正好,刚接到消息,对方那边也带了女同志过来。” “两位弟妹要是不忙,不如一起去?” “也能帮忙陪著说说话,显得咱们更周到热情些。” 陈野和陈金生对视一眼,觉得有理。 徐凤娇和林美玲也不是怯场的人,两人本就性格外向,当下便笑著应允。 於是,一行五人乘车,前往国营饭店。 —— 与此同时,清河县招待所內。 一间略显简陋的房间里,气氛却並不轻鬆。 美智子、井口中村以及一脸不耐烦的吴继宗围坐在一起,进行著“战前”最后的核对。 几天前,吴有南派往清河县打听消息的人带回了一个意外之喜。 清河县这个偏僻小县,竟成了市里默许的“改革试点”,允许私人尝试经营。 老谋深算的吴王爷立刻意识到,这简直是天赐的掩护! 一个绝妙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在清河县开一家饭店! 此举一石三鸟: 第一,能有一个合法且自然的明面落脚点,方便长期驻扎在清河县活动,比偷偷摸摸派人来强的多。 第二,以採购食材、山货为由,可以正大光明地派人频繁出入各个村庄,甚至组织人手进山“打猎”,实则进行勘察搜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万一真找到那批东西,数量必然庞大,需要一个稳妥的中转和临时存放地点。 还有什么比一个生意兴隆、人来人往的饭店的仓库更不引人注目呢? 美智子和井口中村仔细权衡后,不得不承认吴有南此计甚妙,是目前打破僵局、推进搜寻的最佳方案。 於是,双方迅速敲定了这次行动。 他们精心挑选了人员:美智子和井口中村各自带了两名最得力干练的手下。 吴有南则派出了几名经验丰富的好手,以及一名曾经做过生意、懂得门道的中年人,负责明面上的生意接洽。 吴继宗本不愿来这“穷乡僻壤”,但架不住吴有南的严令,加之他对美智子仍存迷恋和不放心,也被塞进了队伍。 此刻,钱贵——吴有南派来的那位真正懂行的人。 正在最后一次强调注意事项,他压低声音道:“……几位都记牢了。” “这位是贾兰小姐(美智子),这位是贾建仁先生(井口中村),他们是堂兄妹,家里在市里有些背景。” “贾小姐和吴继宗吴少爷是……夫妻关係。” 钱贵斟酌了一下用词。 “咱们呢,是听说清河县这边政策鬆动了,想著投点小钱,开个饭馆,也算是支持家乡建设。” 他特意看了一眼美智子和井口中村:“二位,尤其是贾先生,说话儘量简短,带点口音没关係,但別太多,免得言多必失。” “具体生意上的事情,主要由我来谈。” 井口中村板著脸,生硬地点点头。 让他扮演一个商人,实在有些彆扭,但家族命令必须服从。 美智子则迅速进入了状態,她捋了捋头髮,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著点优越感又努力显得亲和的微笑。 “钱先生放心,我们明白的。” 她转而看向吴继宗,语气娇嗔中带著一丝警告。 “继宗君,等下你可收著点性子,別乱说话,一切听钱先生的安排,知道吗?” 吴继宗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真麻烦。” “开个破饭馆而已,至於这么兴师动眾么……” 他心里惦记的是赶紧完事,好带著美智子在县城里逛逛,虽然这破地方估计也没什么好逛的。 井口中村冷冷瞥了他一眼,强压下不满。 钱贵心里嘆了口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只是再次强调。 “吴少爷,这次的事情关係到……大事,您多担待点。” 眾人最后核对了一遍细节,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出发。 美智子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服,外面又罩了件呢子大衣。 井口中村也换上了中山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投资人。 吴继宗则依旧是一副紈絝子弟的派头,只是稍微收敛了些。 钱贵走在最前面,一行人朝著国营饭店走去。 —— 中午时分,清河县国营饭店最大的那个包间里,两拨人马终於碰面。 郑卫东作为引荐人和县里代表,率先起身,热情地为双方介绍。 “贾同志,吴同志……这两位就是我们县目前做得最成功的两位青年企业家,” “陈金生先生;陈野同志,养猪场和服装厂的负责人。这两位是他们的夫人。” 美智子一方的钱贵適时得接过话,开始介绍自己这一方的人。 听著对方介绍,陈野目光扫过对方几人。 那位钱贵笑容可掬,说话圆滑老道,一看就是常与人打交道的生意人。 那位被称为“贾建仁”的男人,面色略显冷硬,虽然极力想表现得隨和。 但眉宇间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审视,握手时力道很大。 那位“贾兰”女人,容貌秀丽,打扮得体,笑容温婉。 但眼神流转间过於冷静,缺少了这个时代普通女性见到生人时常有的那点羞涩或侷促。 至於那个“吴继宗”,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熊年公子哥模样,对眼前的寒暄似乎毫无兴趣。 目光更多是落在徐凤娇和林美玲身上打量,甚至带著几分轻浮,直到被美智子悄悄碰了一下,才稍微收敛。 陈金生率先笑著开口,带著港普口音:“欢迎欢迎!” “吴先生,贾先生,热烈欢迎你们来清河县投资啊!” “这说明这里的政策和发展前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嘛!” 钱贵连忙笑著回应:“陈老板太客气了,我们是小打小闹,比不上您这港商大老板的气魄。” “主要是看中咱们清河县环境好,政策也好,想著开个家常菜馆,试试水。” “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多关照。” 第216章 井水不犯河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包间里的气氛在钱贵能言善辩的烘托下,始终维持著表面上的热络与和谐。 他妙语连珠,既捧了县里的政策,又赞了陈金生的魄力,还不忘夸两位女同志衣著时髦、气质出眾。 场面话一套接著一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郑卫东作为东道主,自然也笑著应和,引导著话题。 陈金生经歷得多,对这种应酬驾轻就熟,加之对方表现出极大的投资诚意,且言语间对香港颇为熟悉,倒也和他聊得颇为投契。 林美玲性格外向,偶尔也能插上几句话。 徐凤娇则大多时候安静地听著,只是当话题带到她时,才礼貌地笑笑,简短回应一两句。 然而,陈野却始终像个局外人,大多时候只是默默吃著菜,偶尔抬眼打量一下对方几人。 那个叫钱贵的,確实是个人精,说话滴水不漏,表情控制得当,是个合格的商人模样。 但另外三人,就越看越觉得彆扭。 那个名叫吴继宗的年轻男人,初时的轻浮收敛了些,但依旧坐没坐相,眼神飘忽。 对谈论的具体事宜毫不关心,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被迫来完成任务。 另一个名为贾建仁的男人,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他几乎不主动开口,面部肌肉像是僵住了,勉强挤出的笑容也显得十分生硬。 唯一的那位女同志贾兰,表现得最为“正常”。 她言谈得体,笑容温婉,能接话,也会適时拋出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显示出对投资的兴趣。 但陈野总感觉这女人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超实用 】 他很少凭第一印象就轻易对人下判断,但今天这几个人,尤其是除了钱贵之外的那三个,给他的感觉非常糟糕。 若非那个吴继宗后来的目光有所收敛,加之这是郑卫东牵的线、县里重视的投资洽谈,他恐怕早就找藉口提前离场了。 —— 酒宴终於在一片看似宾主尽欢的氛围中结束。 双方在饭店门口道別。 钱贵握著郑卫东和陈金生的手,连连表示感谢,说著“以后一定多多请教”、“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之类的客套话。 美智子也微笑著向徐凤娇和林美玲点头致意。 井口中村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而吴继宗则已经迫不及待地摸出了烟盒,眼神飘向了別处。 送走他们,郑卫东的吉普车开了过来。 “走,送你们回去。”郑卫东拉开车门。 —— 车上都是自己人,气氛顿时鬆弛下来。 郑卫东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陈野一眼,笑著问道:“陈野,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还是觉得这生意有什么问题?” 陈野见郑卫东问起,也没隱瞒,毕竟车里都算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他斟酌了一下词语,说道:“郑大哥,不瞒您说,就是看那几个人……没啥好感。” “哦?为什么这么说?”郑卫东来了兴趣。 “除了那个钱贵,另外那三位,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正经做生意的料。” 陈野实话实说,“那个姓吴的,吊儿郎当,从一开始眼神就不正经;” “那个贾建仁,也是一直板著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也就那个贾兰还能说几句话,但感觉……心思太重,应该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徐凤娇在一旁小声补充了一句:“那个吴同志,刚开始老盯著我和美玲姐看,確实怪不舒服的。” 林美玲也点了点头,显然也有同感。 陈金生比较谨慎,说道:“或许人家就是家里有点背景,派头大了点。” “那个钱贵不是挺专业的么?” 郑卫东听完,哈哈一笑,说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觉得彆扭呢。” “不瞒你们说,我也有同感。” “那三位,確实不像做生意的料,身上没那股子圆滑劲儿。” 他顿了顿,接著道:“不过呢,人家手续齐全,投资意愿明確,条件答应也给得痛快,县里没理由把人往外推。” “只要他们遵守规矩,合法经营,咱们也管不著人家私下什么样。” 他语气轻鬆,显然並没太往心里去:“本来想著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在县里也能多个朋友多条路。” “既然你觉得处不来,那就算了。” “咱们县庙小,但规矩还在。” “他们只要是正经来做生意,不惹事,不违法,咱们也管不著人家性格咋样,是不是?” “你们以后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陈野点点头:“郑大哥说的是,我明白。只要他们不招惹咱们,我自然不会去多事。” 他本来也就是直觉上不喜欢那几个人,倒也没真想做什么。 既然郑卫东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把这事拋到了脑后。 ——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陈野继续著他悠閒自在的日子,偶尔去养猪场和服装厂转转,大多数时间则待在村里,享受著难得的寧静时光。 郑卫东果然没有再因为新投资者的事情来找过他和陈金生。 显然,在他心里,陈野和陈金生的分量远比那几个来歷不明、举止奇怪的“投资人”要重得多。 既然陈野明確表示了不喜,他自然不会再强行撮合。 而从县里传来的消息看,那伙人的办事效率倒是出乎意料的高。 在钱贵的具体操办下,他们很快就在县城靠近主干道、但又不算最繁华的地段,选中了一处带后院的大院子。 这院子以前属於某个小单位,后来单位搬迁就空置了,地方足够大。 前院临街可以改造为饭店门面,后院几间大屋正好改造成厨房和仓库,还有几间厢房可以住人。 价格谈得顺利,手续办得飞快,县里乐见其成,一路开了绿灯。 县里给了个优惠价,他们也很痛快地一次性付清了款项,紧接著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装修工程,据说每天都有不少工人在里面忙碌。 整个过程中,他们再也没有来麻烦过县里的任何领导,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悄无声息地进行著。 郑卫东私下里也关注了一下,反馈回来的消息都说这伙人虽然不太跟周围人打交道,但干活给钱爽快,也没闹出什么纠纷。 他原本还有的一丝疑虑也渐渐放下了,或许真如陈野所说,就是几个性格不太討喜、但確实想来做生意的有钱人家子弟吧。 只要他们安分守己,能给县里带来税收和就业,其他的,倒也无需过分深究。 第217章 有喜了? 送走郑卫东的小轿车车,陈野和徐凤娇並肩站在小院门口。 三月底的风还带著几分凉意, “咱们回屋吧,外头风大。”陈野轻声说道,手自然地揽住徐凤娇的腰。 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徐凤娇靠在陈野肩头,轻声说:“今天那几个人,確实怪怪的。” “尤其那个姓吴的,一开始那眼神,真想给他一鞭子。” 她如今脾气虽收敛不少,但猎户的泼辣底子还在。 陈野揽著她,笑了笑:“没必要为这种人生气。” “郑大哥说得对,他们只要守规矩,不惹到咱们头上,就不必理会他们。” 他手指无意识地绕著妻子的一缕头髮,“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当然,他要敢招惹咱们,那咱也不是好欺负的!” ——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將精力更多地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上。 养猪场的基建部分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红砖砌成的猪舍整齐排列,虽然大多还空著,但已初具规模。 欧阳军伟老爷子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带著虎子和几个选出来的年轻后生,熟悉未来的工作流程。 甚至已经开始规划饲料堆放区和排污沟渠。老爷子一丝不苟, 眼里透著光,那是找到了事业第二春的热情。 陈野偶尔过来,看到这一切,心里那份踏实感愈发厚重。 养猪场这份產业虽然短期內见不到收益,甚至还要持续投入。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全,101????????????.??????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但根基打得牢,未来就是一座稳稳的金山。 欧阳天明则忙著跑各种手续,建立规章制度,和县里各部门打交道,忙得脚不沾地,却甘之如飴。 相比之下,陈金生那边的服装厂则是捷报频传。 陈野“设计”的那几款春装,款式新颖又不过分夸张,用料也实在,一经推出,立刻在县供销社和百货大楼成了紧俏货。 尤其是年轻姑娘和追求时髦的妇女,几乎是抢著买。 陈金生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果断下令加大生產量,生產线开足马力。 他甚至开始琢磨著,是不是该再去南方进一批更时兴的布料回来。 “阿野,你真是我的福星!” 陈金生用力拍著陈野的肩膀,激动得港普都冒出来了。 “照这个势头,明年我们就能考虑扩大规模了!” 陈野也替他高兴,这份实业带来的成就感和现金流,是变卖黄金无法比擬的。 另一边,钱贵那伙人的饭店也悄无声息地开业了。 招牌掛的是“悦来饭店”,名字普通,位置也不算顶好,但听说味道不错,价格也实惠,生意居然还挺红火。 陈野有一次路过,看到里面坐了不少人。 他丝毫没有进去看看的打算,就像郑卫东说的,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 最近一段时间,陈野和徐凤娇也基本都是留在了县城居住。 这天一早,陈野骑著自行车,载著徐凤娇往靠山屯赶去。 春风拂面,路两边已经满是绿色,远远望去如同笼罩著一层淡淡的绿雾。 “等有机会,咱买辆摩托车,要是能再买辆小汽车就最好了,养猪场一辆还是不够用。” 陈野蹬著车,对身后的妻子说。 徐凤娇搂著丈夫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现在这样也挺好。” “再说了,妈要是知道咱们那么多钱买车,肯定又要念叨。” 陈野想想也是。 王兰虽然眼睛治好了,但过惯了苦日子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见不得他们“乱钱”。 到了靠山屯,还没进家门,就听见王兰爽朗的笑声从院里传出来。 “妈,我们回来了!”陈野推著车进院门。 王兰正和邻居李婶坐在院里晒太阳嘮嗑,见儿子儿媳回来,忙起身迎上来:“哎哟,今天厂子里不忙了?” “你们吃饭没?我去给你们下麵条。” 陈野把自行车支好,笑道:“吃过了,凤娇买了点东西,说给您送些回来。” 李婶在一旁羡慕道:“王兰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儿子这么有出息,儿媳又这么孝顺。” 王兰脸上笑开了,嘴上却还谦虚:“哪儿啊,都是孩子们自己爭气。” 徐凤娇走过去挽住婆婆的手臂,和她说著最近在县城的生活趣事。 王兰拍拍儿媳的手,忽然仔细端详著她的脸,关切地问:“娇娇,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陈野,你是不是又让娇娇乾重活了?” 陈野哭笑不得:“妈,我哪敢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徐凤娇脸一红,悄悄掐了丈夫一下,低声对王兰说:“妈,我没事,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 王兰却若有所思,拉著儿媳往屋里走:“来来来,妈有话问你。” 陈野看著婆媳俩神神秘秘地进屋,摇摇头,从车把上解下一包县城买的糕点,递给李婶:“婶子,这点心您拿回去尝尝。” 李婶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高兴地收下了,又夸了陈野几句才告辞离开。 约莫一炷香功夫,王兰和徐凤娇从屋里出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王兰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但脸上却洋溢著无法掩饰的喜悦。 徐凤娇则满脸通红,低著头不敢看陈野。 “妈,怎么了这是?”陈野紧张地问。 王兰抹了抹眼角,忽然笑出声来:“好事!大好事!陈野啊,你要当爹了!” 陈野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徐凤娇抬起头,眼中闪著羞涩而幸福的光:“我……我可能有了……” 陈野这才如梦初醒,一个箭步衝上前握住妻子的手,声音都有些发抖:“真的?凤娇,这是真的?” 王兰在一旁笑道:“十有八九是了!” “我怀你大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陈野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將徐凤娇抱起来转了个圈,嚇得王兰连声制止。 “哎哟我的小祖宗!快放下!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可不能这么毛手毛脚的!” 陈野赶紧轻轻放下妻子,仍是兴奋得搓著手:“对对对,妈说得对。” “娇娇,从现在开始什么活都不能干了,好好在家休息。” 徐凤娇嗔怪道:“哪有那么娇气?咱们村里的女人怀了孕,哪个不是照样下地干活直到生?” “那不行!” 陈野態度坚决,“咱们现在条件好了,就得好好养著。妈,您说是不是?” 王兰连连点头:“对对对!陈野说得对!娇娇啊,这回你得听我们的。” 老太太说著又抹起眼泪来,“老天爷开眼啊,让我重见光明,现在又要抱孙子了……” 陈野搂住母亲的肩膀:“妈,这是高兴的事,哭什么?” “咱们这就回县城,去医院看看,您老这次也跟著我们一起去吧。” 第218章 特殊奖励 陈野当即就要带著徐凤娇和王兰返回县城去医院,王兰却拦住了他。 “你这孩子,急什么!” 王兰虽然自己也激动得手微微发抖,但毕竟经歷得多,更沉得住气。 “这都快晌午了,大夫也要吃饭休息。娇娇现在更不能饿著,吃完饭歇会儿,下午去正好。” 陈野一拍脑门:“对对对,妈您说得对,看我,都高兴糊涂了。” 他连忙扶著徐凤娇,“娇娇,你快坐下,想吃什么?我去做。” 徐凤娇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暖心:“我哪有那么娇贵,平常吃什么就做什么唄。” “再说了,还不一定呢……” “十有八九!” 王兰斩钉截铁,脸上笑开了,“妈这双眼现在亮堂著呢。” “你俩歇著,中午妈给你们擀麵条!再打上几个荷包蛋。” 老太太说著就风风火火地往厨房去,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陈野赶忙跟上:“妈,我来和面,您指挥就行。” “去去去,陪著你媳妇儿去。” 王兰把他往外赶,“这点活儿妈还干得动。心里高兴,干活更有劲!” 陈野拗不过母亲,只好回到院里,挨著徐凤娇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徐凤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推了他一下:“傻看什么呢?” “看我孩子他娘。” 陈野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真好。” 徐凤娇心里甜丝丝的,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 吃完午饭,又歇了约莫半个时辰,陈野才小心翼翼地扶著徐凤娇出门。 王兰锁好门跟在后面,一路上逢人便笑,邻居问起,老太太只含糊说去县城办点事。 到了县医院,陈野直接掛了妇科。 值班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大夫,態度很和蔼。 仔细询问了徐凤娇的月事情况和身体反应,又让她躺下摸了摸肚子。 “月份还小,摸不太出来。” 大夫摘下手套,笑著说,“不过根据你说的症状,可能性很大。” “这样吧,先去验个小便,这样更准確些。” 陈野赶紧拿著单子去缴费,然后陪著徐凤娇去取样、送检。 等待结果的时间並不长,但对陈野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踱步,王兰倒是稳当些,但握著徐凤娇的手也微微用力。 终於,化验室窗口有人喊:“徐凤娇的家属,拿结果了!” 陈野一个箭步衝过去,几乎是抢过了那张小小的报告单。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专业术语,最终定格在最后一行结论上。 【妊娠试验:阳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白纸黑字的確认,陈野的心还是猛地一跳,隨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他拿著报告单的手都有些抖,转身看向望眼欲穿的母亲和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真的有了!” 王兰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 从医院出来,陈野一手小心地搀著徐凤娇,另一只手提著大夫开的一些补充营养的药剂和维生素。 王兰跟在旁边,脸上的皱纹都笑得更深了。 “妈,这下您放心了吧?” “这次就跟我们在县里住吧,也好方便照顾凤娇。”陈野旧事重提。 这一次,王兰没有丝毫犹豫:“住!当然得住!” “我得看著我大孙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徐凤娇抿嘴笑:“妈,也可能是孙女呢。” “孙女也好!孙女是贴心小袄!” 王兰从善如流,笑得合不拢嘴,“男女都好,健康平安最好!” 三人先回了县城的小院。 陈野安顿好徐凤娇休息,立刻就要出门。 “你又干嘛去?”徐凤娇问。 “我去买只老母鸡,再买条鱼,晚上给你和妈燉汤补补!” 陈野说著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买什么买,县里东西贵……” 王兰习惯性地想节省,但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现在是特殊时期,可不能省。 “去吧去吧,挑肥一点的。” 陈野这一去,不仅买了鸡和鱼,还几乎把副食品商店里他认为有营养的东西都买了一些回来。 什么红枣、桂圆、核桃、红,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 —— 夜里躺在床上,陈野侧著身,手轻轻覆在徐凤娇的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柔软。 但他却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凤娇,” 他低声说,“你说,会是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 徐凤柔声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我也都喜欢。” 陈野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儿子就像我,女儿就像你,肯定好看。” 徐凤娇被他逗笑了:“臭美。” “我说真的。” 陈野语气认真起来,“以后我得更努力才行,得给咱们孩子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徐凤娇转过身,面对著他,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郑重和决心。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我相信你。不过,孩子平安快乐就好。” “嗯,平安快乐最重要。” 陈野赞同道,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你现在最需要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几乎成了“家庭主夫”,所有家务活全包,坚决不让徐凤娇动手。 徐凤娇抗议了几次,都被他和王兰联手“镇压”了下去。 养猪场和服装厂那边,他也去得少了,实在需要他定夺的事情,他才会跑一趟。 —— 按陈母的话,怀孕前期最好別闹的人尽皆知,等月份稳定了再说。 所以陈野暂时也没有去岳父和大姐家报喜。 县城这里的朋友也只告诉了陈金生夫妻。 听闻喜事的陈金生直接在国营饭店订了个小包间,点了不少好菜,说是给要陈野家道喜。 席间气氛热络,林美玲拉著徐凤娇说了不少孕期要注意的事。 吃完饭,陈金生用自己的小轿车把陈野一家送回小院。 夜色已深,凉意渐起,县城街道上行人寥寥。 洗漱后躺下,徐凤娇很快因为孕期的倦意沉沉睡去。 陈野却没什么睡意,听著妻子均匀的呼吸声,感受著身边真实的暖意,他心念微动,进行了今天的签到。 【叮!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触发1%概率特殊奖励!】 第219章 作战套装 陈野的呼吸一滯,心臟不爭气地狂跳起来。 又来了! 这百分之一的概率又被他遇上了! 这次又是什么? 【恭喜宿主获得:单兵作战套装——精英版!】 他意念沉入系统空间,只见里面赫然又多了一堆墨绿色、充满科技感的傢伙事。 哪怕陈野对军事不算特別精通,也能一眼看出这套新装备的彪悍和不凡。 【单兵作战套装包含:】 【1.模块化突击步枪(含消音器、多种瞄准镜)】 【2.高精度狙击步枪(配超远距瞄准镜及环境感应校准系统)】 【3.半自动手枪(双配,含消音及扩容弹匣)】 【4.碳纤维复合材料全身战术护甲(轻量化、高防御)】 【5.多功能战术头盔(集成夜视、热成像、通讯、防爆闪功能)】 【6.各类特种弹药、爆破物、战术匕首、攀爬工具、医疗包等……】 【7.配套迷彩作战服及军靴以及子弹若干】 陈野看得眼皮直跳,嘴角微微抽搐。 这系统……是打算让他一个人去端了哪个军事基地吗? 眼下这套直接奔著几十年后顶尖特种部队的最高標准去了,甚至还有超出! 火力猛得离谱。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徐凤娇,又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 一个即將有娃的养猪场和服装厂老板和股东。 这画风也太不搭了! 难道以后遇到商业竞爭对手,直接掏出狙击枪在八百米外“说服”对方? 还是去谈养猪合作时,一身战术装备把人家嚇出个好歹? 陈野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吐槽:“好东西是好东西,牛逼也是真牛逼……” “可这玩意儿现在给我,难不成让我掛墙上当装饰品?” “或者等孩子大了,告诉他这是爸爸当年用来打野猪的?” 他嘆了口气,这堆足以让任何军事发烧友疯狂的装备,还是只能放在系统空间的角落里吃灰。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就当是战略储备了。万一……” “我是说万一,哪天真的需要物理说服某些不开眼的人呢?”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彻底进入了“准爸爸”模式,围著徐凤娇打转,小心翼翼得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徐凤娇对此既享受又有些无奈,抗议了几次无效后,也只能由著他去。 王兰也正式在县城小院住了下来,婆媳俩做个伴,陈野也更放心。 这期间,陈野只抽空去了一趟养猪场和服装厂。 养猪场一切井井有条,欧阳老爷子带著虎子那帮年轻人,已经颇有几分正规军的模样。 欧阳天明则將內部管理梳理得清清楚楚,虽然忙碌,但精神头十足。 服装厂更是机器轰鸣,生意红火,陈金生见到他就笑,直说託了他的福。 见两边都不需要自己操心,陈野也就彻底安心地当起了“家庭煮夫”。 这天,陈野骑著自行车,载著一些县城买的稀罕点心和营养品,回靠山屯。 一是看看岳父,二也是把徐凤娇怀孕的消息当面告诉一声。 三是看看村里养猪和做零活的情况——这也是陈野给靠山屯村民的一点福利。 —— 春风和煦,山路两边的树木已然鬱鬱葱葱。 一进村,就感觉村里的气氛似乎比以前更活络了些。 不少人家门口都堆著新砍的木头或者砖石,像是在准备盖新房或者修缮旧屋。 “小野回来了!”有村民看见他,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带著笑。 “哎,回来了叔,忙著呢?”陈野停下自行车,递过去一根烟。 “可不嘛,托你的福,弄点零活,攒点钱,想把房子拾掇拾掇。” 村民接过烟,別在耳朵上,笑容更真诚了些。 到了徐老蔫家,徐大牛和王丽娟正好都在。 听到妹妹怀孕的消息,徐大牛咧开大嘴直乐,搓著手。 “好事!大好事!爹,你要当姥爷了!” 徐老蔫脸上也难得地露出明显的笑意,点了点头,吧嗒了口烟。 “对了,大牛哥,大嫂,还没恭喜你们呢。” 陈野笑著拿出带来的点心和新扯的布,“一点心意。” 徐大牛嘿嘿笑,接过东西:“又让你破费了,过几天摆酒席,你们都得回来。” 王丽娟脸一红:“还没领证那,可不兴这么叫。” —— 聊了一会儿家常,陈野问道:“咱村最近怎么样?我看好几家都在忙活。” “好著呢!”徐大牛嗓门洪亮,“书华叔带著大家心气足著呢!” “对了,小野,你还不知道吧?书华叔结婚了!” “哦?” 陈野是真有点意外,“哪家的?” “就是邻村桂婶子。” 王丽娟接过话头,语气里带著替李书华高兴的意味。 “听说桂婶子男人去得早,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那儿子就是书华叔当年从河里救上来的那个!” “这可真是缘分啊!”陈野感嘆道,“书华叔这是好人有好报。” —— 又说了一会儿话,陈野起身:“我去书华叔那一趟,看看村里养猪和零活的事儿。” 到了李书华家,果然见到一个面相和善、手脚利落的中年妇女正在院里晾衣服,想必就是桂婶子了。 李书华看起来气色比以前更红润了些,眉宇间那股因伤病带来的鬱气散了不少。 见到陈野,他很是高兴:“小野回来了!快屋里坐!桂,沏茶!” “书华叔,別忙了,恭喜啊!”陈野笑著拱手。 李书华老脸一红,摆摆手:“嗨,凑一块过日子罢了。” “你咋有空回来了?凤娇呢?” 陈野把徐凤娇怀孕和母亲去县城照顾的事说了,又引来李书华一连串的恭喜。 寒暄过后,陈野切入正题:“书华叔,村里养猪和接零活的事儿,统计得怎么样了?大家还愿意干吗?” 提到正事,李书华神色认真起来:“正要跟你说呢。” “零活好说,妇女们都抢著干,在家门口就能挣点钱贴补家用,谁不乐意?” “就是布料有时供应不上,大家还老催我呢。” 陈野点点头:“这个我跟陈老板说,儘量保证供应。” “至於养猪……” 李书华顿了顿,拿出个小本本,“一开始吧,大家心里都打鼓。” “虽说是你提供的猪仔,但毕竟投进去的是真金白银,也怕担风险。” “最后算上我,总共就七户人家愿意试试。” 他指了指本子上的名字,“都是些胆子稍大,或者家里实在需要钱想拼一把的。” 陈野接过本子看了看,数字比他预想的要少,但也理解。 这年头,大家穷怕了,求稳是第一位的。 “七户也不错了。” 陈野道,“书华叔,你跟大家说明白了吧?” “猪仔我提供,但得钱买,不能白给。养好了,养猪场保底收,肯定能挣钱。” “但这中间伺候猪崽、防病防灾,可得自己上心,担著风险。天下没有稳赚不赔又不出力的买卖。” “说了,都说透了!” 李书华肯定道,“都是自愿的。都说了,挣了钱是你带著大家发財,赔了也绝不怨你!” “这点觉悟咱靠山屯的老少爷们还是有的!” 第220章 拉拢 从李书华家出来,陈野推著自行车,慢慢在村里走著。 春风拂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也带来了村里隱约的谈笑声和鸡鸣狗吠,一派安寧景象。 他看著几家正在修缮或准备建新房的院落,心里那份踏实感又多了几分。 他能理解村民们的谨慎。 养猪毕竟需要先投入本钱,还要承担风险,不是每个人都敢迈出这一步。 七户,已经是个不错的开端。 等这七户真金白银地赚了钱,不用他再多说,明年抢著养的人自然会排起长队。 他陈野不介意拉乡亲们一把,但也绝不会当滥好人。 帮忙,得帮在明处,也得让大伙儿明白,好日子是靠自己辛苦干出来的,不是靠谁白给的。 这才是长久之道。 陈野心里清楚,自己系统出品的猪仔,抗病强,只要肯心思餵养,赚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他故意让李书华强调风险,猪仔也要钱买,就是不想让人以为这是可以白占的便宜。 他没打算普度眾生。 愿意跟著乾的,他自然不会亏待; 观望犹豫的,他也不会强求。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 回到岳父家,又坐了会儿,陈野便起身告辞,骑上自行车返回县城。 到家时,已是傍晚。 王兰已经做好了晚饭,简单的玉米面粥,白麵饼子,外加一条清蒸鱼和一盘炒鸡蛋。 鱼和鸡蛋是专门给徐凤娇补充营养的。 “回来了?村里咋样?”王兰一边盛粥一边问。 “挺好的。” 陈野洗了手坐下,“书华叔结婚了,就是邻村那个桂婶子,听说还是他当年救下那孩子的娘。” “哎哟,这可是大好事!” 王兰顿时眉开眼笑,“书华那人实诚,好人总算有好报。” 徐凤娇也感兴趣地问:“我哥和王丽娟呢?” “都挺好,过几天摆酒,让咱们都回去。” 陈野拿起个贴饼子咬了一口,“村里好几家都在拾掇房子,看著更有生气多了。” 他把统计养猪和零活的事情也简单说了说。 王兰点头:“七户不少了。一开始谁不怕?慢慢来,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徐凤娇看著丈夫,眼里带著光。 她知道,村里这些变化,或多或少都离不开陈野的努力。 她为自己男人感到骄傲。 —— 两天后,上午十点多,陈野正在养猪场建设工地上,和欧阳军伟老爷子討论猪舍通风系统的细节。 虎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野哥,外面有人找,说是县里悦来饭店的。” 陈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悦来饭店? 不就是钱贵那伙人开的吗? 他不动声色地对欧阳老爷子点点头:“老爷子,您先看著,我过去一下。” “去吧去吧,这儿有我呢。” 欧阳军伟摆摆手,注意力又回到了图纸上。 陈野跟著虎子往厂子门口处走,心里快速盘算著。 这伙人找他干什么? 走到厂门口,果然看见钱贵站在那儿,胖脸上堆著热情的笑容。 他身边还跟著贾兰,两人都提著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礼品盒。 “陈野同志,冒昧打扰,冒昧打扰啊!”钱贵老远就伸出手,快步迎上来。 陈野和他握了握手,语气平淡:“钱老板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陈野同志,冒昧打扰啊!” 钱贵笑著开口,“我们饭店开业,进了些不错的山货,就想著给您送点尝尝鲜,也算感谢上回郑主任和各位的招待。” 他话说得漂亮,理由也挑不出毛病,仿佛真的只是邻里之间的正常走动。 美智子——贾兰也適时地露出温婉的笑容,微微頷首:“陈野同志,您好。” 陈野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钱老板太客气了。心意领了,东西就不用了。” 他既没让对方进厂,也没接东西,態度疏离而明確。 钱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復自然。 他把点心往前递了递:“哎哟,一点小意思,不值什么钱。” “主要是我们初来乍到,以后在县里做生意,还指望陈野同志和陈金生老板这样的能人多关照呢。” 美智子也柔声接话道:“是啊,陈野同志年轻有为,不仅帮著港商管理那么大一个养猪场。” “听说自己还有做山货生意,真是令人佩服。” 陈野依旧挡在门口,语气平淡:“钱老板,贾同志,你们可能误会了。” “养猪场是港商陈老板的產业,我只是个帮忙跑腿的。” “山货也就是个小本买卖,餬口而已。” 钱贵和美智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听出了陈野话里的拒绝和冷淡。 钱贵还想再努力一下:“陈野同志太谦虚了。” “谁不知道您在这清河县是说得上话的人物?我们……” “钱老板,” 陈野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真的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帮金老板做事,养家餬口。”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请拿回去吧,就不多留二位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话说到这个份上,钱贵和美智子的脸色都有些掛不住了。 钱贵脸上的笑容终於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美智子温婉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她深深看了陈野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陈野的表情始终平静无波,眼神清澈却带著距离感,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钱贵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收回了点心。 “告辞。” 美智子也微微点头,语气淡了许多。 陈野站在厂门口,看著两人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冷硬。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陈野才微微皱起眉头。 —— 钱贵和美智子沉默地走出一段距离。 “哼,给脸不要脸!” 钱贵终於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脸上的和气消失殆尽,换上的是阴鬱和不忿。 “一个泥腿子出身,走了点狗屎运搭上了港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美智子眼神闪烁,倒是比钱贵更沉得住气。 她回想刚才陈野的態度,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和拒绝,不像是以退为进,更像是真的对他们毫无兴趣,甚至隱含警惕。 “他比我们想的要警惕,也更……傲慢。” 美智子缓缓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或许在他眼里,我们这点投资,根本不算什么吧。” “毕竟,他背后站著港商,还有县里的领导。” “那怎么办?” 钱贵皱眉,“本来还想著能不能拉拢一个本地人,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暂时不要再接触他了。” 美智子做出决定,“频繁接触反而会引起他和官方的注意。” “既然他这条路走不通,那就集中精力办我们自己的事。” 第221章 戒心 送走钱贵和美智子后,陈野站在养猪场门口沉吟片刻。 虎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野哥,那俩人看著不像好东西,用不用我盯著点?” 陈野摇摇头:“不必。他们若是正经做生意,隨他们去。若是有別的心思,早晚会露出马脚。” 他拍拍虎子的肩,“你去忙吧,盯好场子进度。” “好嘞!”虎子应声跑开。 —— 与此同时,钱贵和美智子沉默地走在回县城的土路上。 钱贵脸色阴沉,方才在陈野那吃的闭门羹让他很是窝火。 “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摆什么谱!” 钱贵终於忍不住骂道,“要不是看在他在本地有点门路,谁稀罕搭理他!” 美智子倒是比他沉得住气,但秀眉也微微蹙起:“这个陈野,比我们想的要难对付。” “他对我们的警惕心很强,不像是个能被轻易拉拢的人。” 两人说著,不知不觉已回到悦来饭店。 饭店前厅生意不错,几个本地招来的服务员正忙著招呼客人。 见钱贵和美智子回来,都恭敬地打招呼。 钱贵摆出和气的笑容,对领班吩咐了几句,便与美智子穿过前厅,往后院走去。 后院是禁地,普通员工不得入內。 这里经过改造,几间厢房成了他们的住所和秘密据点。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確实招了几个本地员工,福利开得不错,表面上做的是正经生意。 但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被拉拢的地头蛇。 本来苟家福是最合適的人选——他本就是吴有南早年扶持起来的势力,在本地根深蒂固。 可惜这人不久前死了,让他们少了个重要帮手。 他们也打听过虎爷胡九万,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虎爷一家老小的死多少与当年那场动盪有关,对小日子恨之入骨。 於是他们把目標转向了陈野。 年轻,是个生意人,好像黑白两道都有些关係,看起来是最好的人选。 不料对方的態度出奇冷淡,与打听来的“圆滑世故”形象大相逕庭。 两人来到后院最大的厢房,这里被改成了临时会议室。 井口中村早已等在那里,面前摊著一张手绘的地图。 “怎么样?” 井口中村抬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钱贵摇摇头:“碰钉子了。那小子警惕得很,根本不给机会。” 井口中村冷哼一声,似乎早有所料:“早就说过,没必要在这些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 “我们自己的人手就已经够用了。” 美智子不理会他的嘲讽,走到地图前:“排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查了几个可疑地点,一无所获。” 井口中村指著地图上几个划掉的红叉,“还剩最后三个地方……我们需要加大人手……如果还是没有……” —— 这时,房门被推开,吴继宗打著哈欠走进来,一脸不耐烦:“你们还没完事啊?都討论半天了。” 美智子见他进来,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 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孕相开始明显起来。 吴继宗最近对她倒是关心了些,主要是怕床上那点事受影响。 自从美智子显怀后,他有几天没碰她了,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继宗,我们正在討论正事。”美智子柔声道。 “什么正事不正事的,找来找去都找多久了,屁都没找到一个。” 吴继宗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 “要我说,乾脆多派点人,把那你们怀疑的那几个地方翻个底朝天不就完了?” 钱贵苦笑:“小爷,动静太大会惹来麻烦的。” “那你们就慢慢找吧!” 吴继宗不耐烦地摆手,“整天磨磨蹭蹭的,烦死了。” 美智子与钱贵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位少爷是指望不上了,实际行动还得靠井口中村和他们两个安排。 最终,行动的事情主要还是落在了井口中村身上。 当然,美智子和吴有南的手下也会一起行动。 计划已定,几人各自散去。 吴继宗搂著美智子的腰往回走,手不老实起来:“宝贝,今晚总可以了吧?都几天了……” 美智子强忍不適,勉强笑道:“你轻点就行……” —— 靠山屯里,徐大牛正在院子里擦拭猎枪。 后天就是他和王丽娟办酒席的日子,他想著趁今天再进山一趟,多打点野味,酒席上能丰盛些,也能省点钱。 虽然如今靠著陈野的关係,他家条件改善不少,但勤俭惯了,能省则省。 王丽娟端著一碗热汤走过来:“大牛,今天还要进山啊?酒席的肉差不多够了吧?” 徐大牛接过碗,憨厚一笑:“多打点,有备无患嘛。” “咱的酒席席面不能差了,不能委屈了你。” 王丽娟脸上泛起红晕,既是害羞也是幸福。 她能嫁给徐大牛,在村里人看来算是攀了高枝——毕竟徐家的日子现在越过越红火。 徐大牛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她也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有点憨憨的汉子。 “那你小心点。”王丽娟叮嘱道。 —— 清晨的山林雾气朦朧,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徐大牛熟悉这片山林如同熟悉自家的院子,他知道哪个山头可能有野猪,哪片林子常有狍子出没。 今天运气不错,进山没多久,他就猎到了一头肥硕的狍子。 徐大牛满意地扛起猎物,准备下山。 就在这时,他隱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人声。 他本能地蹲下身,隱蔽在树丛后。 只见五六个人影在远处的林间晃动,行为鬼鬼祟祟。 徐大牛皱起眉头,这几个人行动很是蹊蹺,既不像是打猎的,也不像是採药的,倒像是在寻找什么。 “莫非是盗猎的?”徐大牛心里嘀咕。 他听说过有些外地人会进山偷猎珍稀动物,拿到黑市上卖高价。 想到这里,徐大牛更加小心地隱藏自己。 对方人多,若是盗猎者,很可能带有武器,衝突起来自己肯定吃亏。 那伙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警惕地朝这个方向望来。 双方隔著一段距离对峙了片刻,最终那伙人选择绕道而行,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徐大牛鬆了口气。 他背起狍子,快步下山。 回到村里,徐大牛把狍子处理好,也没有多说在山上遇到的事情,主要怕王丽娟担心。 吃完午饭,王丽娟收拾妥当,两人决定趁下午进趟城。 一来买些酒席要用的东西,二来给陈野家送些狍子肉。 他妹子如今怀孕了,他有好东西自然也惦记自家妹子。 第222章 蹭一杯喜酒 徐大牛和王丽娟到了县城,按地址找到了陈野家那座清静的四合院。 敲开门,是王兰迎出来的。 “大牛,丽娟?你们咋这时候来了?快进屋!” “婶子。” 王丽娟乖巧地叫了一声,脸上微红。 徐大牛把手里沉甸甸的布袋子提起来:“打了只狍子,给凤娇送点肉补补身子,也给您尝尝鲜。” “哎哟,这么老远拎过来,累坏了吧!” 王兰连忙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心里更是暖烘烘的。 “快进屋歇歇,凤娇,你哥和丽娟来了!” 徐凤娇正坐在屋里休息,听见动静走出来。 陈野听到声音也从里屋出来,笑著打招呼。 “大牛哥,丽娟姐。正好,晚上就在这儿吃,別回去了。” “不了不了,” 王丽娟连忙摆手,“一会要去买点东西,买了东西就得赶回去,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呢。” “那哪行!” 王兰一瞪眼,“不差这一会功夫,怎么也得吃顿饭!” 寒暄了一阵,徐凤娇看时间还早,便对王丽娟说:“丽娟姐,你不是要买东西吗?” “正好我和陈野也没事,陪你们一起去百货大楼看看吧?” 王丽娟有些心动,但又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陈野看出她的犹豫,笑道:“走吧丽娟姐,凤娇正好也闷得慌,出去透透气。妈,您一起去唄?” “你们去吧,我准备点东西,晚上燉狍子肉!”王兰乐呵呵地应道。 於是,四人一起出了门,往县百货大楼走去。 两个女人在前面兴致勃勃地看布料、挑色,陈野和徐大牛稍微落后几步。 看著周围人不多,徐大牛压低声音,又提起了上午在山里的事。 “小野,我今天上午进山,碰到了一伙鬼鬼祟祟的人,得有五六个,感觉不像附近村子的猎户。”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神色立刻认真起来:“五六个?” “嗯,” 徐大牛点点头,眉头拧著,“看著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我躲起来了,但他们好像也看见我了,没碰面,绕道走了。” 陈野立刻想起了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五个带著傢伙、行跡可疑的“猎户”,心里那股不安感又冒了出来。 一次是巧合,这接二连三的出现可疑人,就绝不是偶然了。 他脸色严肃起来,低声道:“大牛哥,你听我的,最近这几天,千万別再一个人进山了!” “尤其是进深山老林,如果真是盗猎者,那些都是亡命徒,撞见了他们的事,麻烦就大了!” 徐大牛见陈野说得郑重,也上了心:“我晓得轻重。” “等办完酒席,我就安心在村里忙活,暂时不进山了。” 买完东西回到小院,王兰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喷香的狍子肉燉得烂糊,满屋飘香。 吃完饭,又说了会儿话,徐大牛两人才起身离开。 夜里,躺在床上,陈野没瞒著徐凤娇,把徐大牛白天在山里又遇到可疑队伍的事情说了。 徐凤娇一听就紧张起来,侧过身面对陈野:“我哥没和他们起衝突吧?” “没事,大牛哥机警,躲开了。” 陈野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但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之前我碰见一次,这又碰见一次,还都在那片山区晃悠,肯定不是普通的猎户或者採药人。” “那……那怎么办?” 徐凤娇担忧地问,“他们要是坏人,我哥以后还要靠打猎贴补家用,这老是进山,万一……” 陈野沉吟了一下:“光靠猜没用。明天我再去一趟公安局,找唐队长说说这个情况。” “他经验丰富,看能不能派人去看看。” “嗯,这样稳妥些。” 徐凤娇点点头,往丈夫怀里靠了靠,“可得跟唐队长说清楚。”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 陈野便骑著自行车去了县公安局。 熟门熟路地找到唐队长的办公室,他正好在。 “哟,陈野?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唐队长放下手里的文件,笑著招呼他坐下。 “唐队,有件事得跟您匯报一下。” 陈野坐下,神色认真地把徐大牛在山里遇到可疑队伍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也再次提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 唐队长听著,眉头渐渐锁紧,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著。 “又是五六个人一伙……行跡可疑……见到人就躲……” 陈野接著说道,“唐队,我总觉得这帮人不对劲,不像干好事的。” “我大牛哥明天就办酒席了,之后还得靠山吃饭,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 “你的担心有道理。” 唐队长站起身,“先不说是不是间谍啥的,但绝对不是啥正经猎户。” “很有可能,咱们这里来了一伙盗猎分子。” 他沉吟片刻,转过身:“徐大牛明天办酒席?” “嗯。”陈野说。 “明天……” 唐队长想了想,一拍板,“这样,明天我正好轮休,带两个身手好的弟兄,跟你一起去靠山屯。” “一来呢,给徐大牛道个喜,蹭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二来呢,我们换上便衣,酒席后去他和你之前遇到人的地方转转,看能不能摸到点线索。” “之前县城排查没结果,说不定这帮人的窝点或者活动区域就在山里。” 陈野一听,立刻点头:“那太好了!有您去,我就放心了。”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我们会准备好。” 唐队长摆摆手,“记住啊,我们是去喝喜酒的,別声张。” “明白!”陈野郑重答应。 转眼就到了徐大牛和王丽娟办酒席的日子。 陈野一家早早起来收拾妥当。 考虑到徐凤娇怀有身孕,坐自行车一路顛簸到靠山屯实在受罪。 陈野直接动用了厂里的小汽车,最近欧阳天明也没有外出的计划,暂时用不上。 他们刚准备出发,唐队长也到了,开著一辆半旧的小汽车。 车里坐著两个精干的小伙子,都穿著普通的便装,看上去就像几个朋友相约一起去吃席。 “唐队,您还挺早的。”陈野笑著迎上去。 “可不能耽误了吃喜酒。”唐队长笑道,又跟王兰和徐凤娇打了招呼。 “婶子,弟妹,今天我们哥几个可就跟著你们去蹭杯喜酒喝了!” 王兰虽然有点奇怪陈野怎么还请了公安朋友,但想到儿子结婚时唐队长也来了,也就没有多想, 两辆车,一前一后,朝著靠山屯驶去。 一辆小轿车里坐著陈野一家,另一辆车里则是唐队长和他的两个手下。 一路上,青山绿水,田野间已有辛勤的农人在劳作,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到了靠山屯,徐家院里院外早已热闹非凡。 乡亲们来来往往,帮忙的、道喜的,人人脸上都洋溢著笑容。 徐老蔫穿著难得上身的新褂子,脸上虽然还是那副蔫蔫的表情,但眼里的喜气是藏不住的。 徐大牛更是红光满面,穿著崭新的蓝布工装,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 看到陈野一家从小轿车上下来,后面还跟著一辆车,下来几个气度不凡的生面孔。 他们还以为,又是县城的什么领导。 村民们也是议论纷纷,羡慕不已,都觉得徐家这女婿真是找得太有本事了。 第223章 搜寻无果 今天是徐大牛的主场,陈野一家和唐队长几人很识趣地没有喧宾夺主。 他们隨了份子钱,找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下。 村里人也都自觉,知道这桌坐的不是县里来的干部就是陈野请来的贵客。 只有李书华和几个与陈野相熟的几个人过来打了个招呼,陪著喝了两杯,说了会儿话。 徐大牛这酒席办得著实风光。 足足十几桌,每桌都有八个菜,猪肉燉粉条、小鸡燉蘑菇、红烧鲤鱼…… 都是实打实的硬菜,看得来吃席的乡亲们连连称讚,都说徐老蔫家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王丽娟的娘家人並没有到场。 她毕竟是下乡知青,家离得太远,来回一趟不容易。 不过徐大牛私下跟陈野提过,他们给王丽娟家里寄了信和一笔不算少的礼金。 王丽娟的父母回信里似乎有些担心女儿远嫁农村,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给女儿寄来了两床崭新的被和一些好看的布料当嫁妆。 对这个时代的知青家庭来说,这已经是一份相当体面的心意了。 徐老蔫今天话依然不多,但脸上那副惯常的蔫吧劲儿淡了不少,眼角眉梢都透著舒心。 一儿一女的终身大事都办妥了,而且都找了好归宿,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大心愿已了,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儿子女儿如今都生活得幸福安稳,他觉得就算哪天闭了眼,也能安心地去见地下的老伴了。 陈野和唐队长几人心里还惦记著正事,席间很是克制。 徐大牛来敬酒时,他们每人只喝了两杯表示意思,便以茶代酒,保持著清醒。 —— 酒足饭饱,酒席散去,陈野便示意唐队长该动身了。 徐凤娇本来想跟著进山,但被陈野和母亲一齐劝住了。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哪能跟著满山跑?” 王兰只当他们是吃撑了想去溜达消食,或是想打点野味,也没多想。 自己儿子如今的本事大著呢,何况还有三个公安同志同行,山里寻常的危险根本不在话下。 她只是嘱咐了一句:“那早点回来,別往太深里走。” “知道了妈。”陈野应道。 四人稍作收拾,便背著猎枪,看似隨意地往村后的山林走去。 春日的山林一片新绿,草木蓬勃生长,空气中瀰漫著植物清新的气息和泥土的芬芳。 鸟鸣声此起彼伏,更衬得山里幽静深远。 进了山,陈野凭著记忆,先带唐队长去了自己上次遇到那五个可疑“猎户”的大致方位,然后又绕到徐大牛昨天发现那伙人的区域。 唐队长的两个手下都是侦察兵出身,眼神锐利,经验丰富。 四人分散开来,仔细勘察著地面和周围的植被,寻找任何可疑的痕跡。 然而,他们在这一带反覆搜寻了將近两个时辰,除了发现一些可能是猎人留下的零星脚印和几处普通的野物踪跡外,並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那伙人存在的有力证据。 山林太广阔了,想要刻意隱藏行踪並不困难。 “看来今天是要白跑一趟了。” 一个年轻些的公安小赵直起身,擦了把额头的汗。 唐队长眉头微蹙,目光依然锐利地扫视著四周:“对方很谨慎,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跡。” 他又搜寻了一会儿,才嘆了口气,对陈野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真有你和大牛哥遇到的那伙人。” “他们要么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要么就是非常擅长隱藏行跡。”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务实起来:“陈野,我知道你担心。但眼下看来,对方似乎並没有主动惹事的意图。” “从你和大牛哥两次遭遇的情况来看,他们都是选择避开,而不是正面衝突。” 陈野点点头,眉头却依然皱著:“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你的担心我理解。” 唐队长拍拍他的肩膀,“这样吧,回去后我会提醒附近几个村子,让乡亲们最近进山时都留个心眼,结伴而行,看到可疑的人不要起衝突,第一时间回来报告。” 他看了看渐渐西斜的日头,继续说道:“县里这边也会继续留意这方面的线索。” “不过……如果这帮人真是窝在深山里,又不主动露面,想找到他们確实不容易。这大山莽莽苍苍,藏几个人太简单了。” 陈野也知道唐队长说的是大实话。 他望著眼前层峦叠嶂、无边无际的绿色林海,心里明白在这年头,凭藉有限的人力想要搜山找出几个刻意躲藏的人,无异於大海捞针。 “我明白,唐队。今天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陈野诚恳地说道。 “这有什么辛苦的,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內事。” 唐队长摆摆手,“倒是蹭了一顿好酒席,沾了不少喜气。” 既然搜寻无果,四人也不再耽搁。 返程的路上,他们顺手打了几只扑棱飞起的野鸡,算是没白跑一趟。 回到村里,日头已经偏西。 唐队长和两个手下不便久留,与陈野一家和徐老蔫道別后,便开车返回县城。 送走唐队长他们,陈野和母亲、妻子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在村里住下,过几天再回县城。 徐凤娇怀孕后容易疲倦,今天又忙活了一天,確实不適合再坐车顛簸。 王兰自然是满口答应,忙著去收拾屋子。 徐老蔫和徐大牛更是高兴,张罗著晚上把中午没吃完的好菜热热,再简单吃点。 趁著天还没黑,陈野对徐凤娇说:“娇娇,你先歇著,我去大姐家一趟。你怀孕的好消息,得亲自去告诉大姐一声。” “嗯,应该的。代我问大姐好。” 徐凤娇柔声道,“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陈野借了徐大牛的自行车,骑著往上河村去。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他就到了上河村。 陈梅和张建军见到弟弟突然来了,又惊又喜。 等听到徐凤娇怀孕的消息,陈梅更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拉著陈野的手连声问细节。 “太好了!太好了!妈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吧?” 陈梅眼眶都有些湿润,“你这小子,总算也要当爹了!” 张建军也在一旁憨厚地笑著,递过一碗水:“小野,这是大喜事啊!晚上在家吃饭,我得跟你喝两杯!” 陈野心里暖融融的,接过碗喝了一大口:“今天不行,姐,姐夫。” “凤娇和妈他们还在家等著呢。我就是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得赶回去。” 他又和姐姐姐夫聊了会儿家常,问了问外甥的情况,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陈梅硬是塞给他一篮子鸡蛋和两包红,说是给弟妹补身子。 “姐,我这骑车呢,不好拿……” “拿著!掛在车把上!凤娇身子要紧!” 陈梅不由分说地把篮子掛好,“路上骑慢点,有空带凤娇来家玩!” 第224章 旧事重提 从大姐家离开,陈野骑著自行车,车把上掛著一篮子鸡蛋和两包红,朝著靠山屯赶去。 夕阳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乡间土路两旁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偶尔有收工的村民扛著锄头慢悠悠地往家走。 骑到一处岔路口,对面慢悠悠驶来一辆驴车。 车上坐著五六个人,衣著普通,像是附近的村民。 驴车后面还堆著些麻袋,看起来像是收来的山货。 陈野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目光在其中一人脸上顿了一下。 是那个贾建仁! 就是上次吃饭时,那个一直板著脸、几乎不说话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跟著一伙人收山货? 陈野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但面上不动声色,並没有停下打招呼的意思。 他不想和这伙人有任何不必要的交集。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他。 贾建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朝向他,眼神似乎锐利了一瞬,但很快又移开,仿佛只是无意中的一瞥。 驴车上另外几人也都沉默著,有人低头,有人看向別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不像寻常收山货的伙计那样说说笑笑。 两车交错而过,很快,那辆驴车就慢悠悠地消失在身后的尘土里。 陈野皱了皱眉,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对方。 对於有人收山货这事本身,他倒不觉得意外。 之前听李二狗和姐夫张建军提过,现在清河县下面各个村子,做山货生意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估计都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或者託了点关係,知道县里现在对私人做点小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想跟著捞点油水。 不过,这些对他的生意影响不大。 他姐夫和舅舅那边毕竟是最早做起来的,价格公道,信誉也好,很多老猎户和採药人都认他们。 靠山屯更是他的大本营,村里人有点山货,自然首选卖给他,肥水不流外人田。 —— 回到家,天色已经擦黑。 “回来了?大姐他们都好吧?” 徐凤娇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著倦意,但眼神温柔。 “都好,姐高兴坏了,硬塞了这些鸡蛋和红给你。”陈野把车把上的东西递过去。 王兰闻声出来,接过篮子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你大姐就是实在。快进屋吃饭吧。” 陈野简单吃了晚饭,洗漱后便和徐凤娇回了房间休息。 忙活了一天,徐凤娇很快就有了睡意,靠在陈野肩头迷迷糊糊的。 陈野却没什么睡意,双手枕在脑后,望著黑暗中的房梁,白天遇到那辆驴车的情景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那个贾建仁,当时在饭桌上,明明是一副对做生意毫无兴趣、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全程冷著脸。 怎么今天会亲自跑出来收山货? 而且还是和五六个人一起? 这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状態完全不符。 收山货这种辛苦活,需要跟农户打交道、討价还价,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阴沉沉的贾建仁会愿意乾的。 除非……他另有所图? 陈野猛地一惊,一个念头窜入脑海! 徐大牛在山上遇到的那伙可疑的人,也是五六个! 今天贾建仁这伙人,也是五六个! 而且行为鬼祟,气氛沉闷! 他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伙人? 他们根本不是真心收山货,而是以收山货为幌子,在山里寻找什么东西? 或者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陈野自己按了下去。 不对。 听郑卫东大哥说,这伙人好像有些来头,是上面打过招呼的,来县里投资开饭店。 有这种背景的人,至於跑到深山老林里搞盗猎或者別的非法勾当吗? 风险太大,收益似乎也不匹配。 那么,徐大牛遇到的那伙人,和自己最初遇到的那五个人,以及今天看到的贾建仁这伙人,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 如果有关联,他们三番两次冒险进山,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没关係,那这山里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多行跡可疑的陌生队伍? 陈野越想越觉得混乱,像是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自己当初第一眼看到那五个带枪的“猎户”时,还下意识地怀疑过会不会是小日子。 但那个钱贵说话办事,又分明是个地道的、精通人情世故的本地商人模样。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杯弓蛇影? —— “嗯……” 身边的徐凤娇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咕噥了一句,“陈野,你还不睡……嘀咕什么呢……” 陈野回过神来,侧过身,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背:“没什么,就想点事情,吵著你了?” 徐凤娇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借著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丈夫眉头微锁的样子。 “是不是还在想我哥说的那伙人的事?”她轻声问,带著睡意的嗓音有些软糯。 “嗯,” 陈野没否认,“刚才回来的路上,碰到那个贾建仁了,像是下来收山货的,一辆驴车拉了五六个人。” 徐凤娇依偎进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也想不明白。”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鬼鬼祟祟跑到咱这山里能干嘛呢?” 她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陈野:“咱们这穷山沟,除了石头就是树,难不成……山里还藏著什么宝贝?” “宝贝”两个字似乎触动了她某根神经。 徐凤娇突然清醒了不少,微微撑起身子,黑暗中眼睛显得亮晶晶的。 “陈野,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陈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老虎崖啊!” 徐凤娇压低了声音,带著一丝神秘和紧张,“你忘了?咱们之前不是在那里发现过一批小日子的装备吗?” “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 —— 老虎崖。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野记忆深处的一个盒子。 原主的父亲,那个老猎户,就是在老虎崖出的意外。 他自己当初为了寻找原主父亲发现的那罐银圆,也冒险去过老虎崖。 而且靠著系统確实在那里的一处隱蔽山洞里,发现了一批日军遗留的物资。 现在经徐凤娇这么一提醒,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地方。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一批武器?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都是三四十年前的老旧装备了,放在抗战时期或许算是一批不错的物资,但放在现在,基本该淘汰了。 小日子就算再念旧,也不至於为了几十年前的一批武器,冒险派人潜入到这里来吧? 这代价和风险完全不成正比。 “应该不是。” 陈野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那批东西你也看过,应该不值得小日子特意过来冒险。” 徐凤娇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重新躺了回去:“算了,別想了,早点睡吧。” 第225章 再探老虎崖 徐凤娇已经累了,陈野也不再深想,两人相拥著迷迷糊糊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徐凤娇打算在靠山屯多住些时日。 大哥刚办完喜事,王丽娟娘家远,没人陪伴,她这个做小姑子的正好多陪嫂子说说话,也省得新媳妇刚过门觉得冷清。 王兰自然也乐意多住几天,正好把自家那小院的菜地好好收拾规整一番。 第二天一早,徐凤娇便去了父亲家找王丽娟。 姑嫂俩年纪相仿,又都是爽利性子,很快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些体己话。 陈野看著妻子有人相伴,心情舒畅,自己也安下心来。 然而昨日驴车偶遇贾建仁那一幕,总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得再去一趟老虎崖,再看看那批日军遗留的装备。 去老虎崖路途不近,往返至少要大半天,中午肯定赶不回来。 陈野跟徐凤娇打了声招呼,只说自己进山转转,可能要晚点回来。 徐凤娇正和王丽娟说得高兴,只嘱咐了句“注意安全”,便又转头和嫂子討论起来。 陈野又去跟母亲说了一声。 王兰一听儿子要去老虎崖那边,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地方偏得很,一般猎户都不敢去,你去那儿干啥?” “妈,我就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傻狍子啥的。” “现在开春了,野兽都出来活动,说不定能有点收穫。” 陈野含糊地解释,顺手检查著他之前从那批武器里拿出来的步枪。 王兰见儿子態度坚决,知道拦不住,只好嘆口气:“那你可千万小心点,別往太深里走。” “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 陈野把步枪背好,又仔细检查了別在腰后的手枪。 其实他最大的底气,还是系统空间里那套堪称恐怖的单兵装备。 真遇到要命的危险,他也不介意让某些人或者野兽尝尝来自几十年后的“科技与狠活”。 一切准备停当,陈野大步出了村,朝著老虎崖的方向走去。 春日的山林焕发著勃勃生机。 新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泛著油光,不知名的野星星点点缀在草丛间,空气里瀰漫著植物清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陈野如今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脚步轻快有力。 想起將近一年前,自己刚穿越来时,战战兢兢地第一次走向老虎崖,足足了两个多时辰。 如今他熟悉路径,体力充沛,只用一个多时辰,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山崖就已经遥遥在望。 途中他也遇到过几头野猪和一只探头探脑的黑熊,但他都提前察觉,巧妙地绕开了。 今天他不是来打猎的,不想节外生枝。 接近正午时分,陈野终於抵达了老虎崖下。 站在老虎崖下,仰望著那陡峭的岩壁和幽深的林木,陈野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原主父亲的意外,自己最初为寻找银元而来,发现军火库的震惊,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似乎都隱隱与这个地方有著一丝联繫。 他在一处溪流边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从隨身带的布包里拿出母亲给他准备的贴饼子和咸菜,就著清冽的溪水吃了午饭。 填饱肚子,他不再耽搁,起身朝著记忆中的那个洞穴走去。 那个被熊瞎子占据过的洞穴入口依旧隱蔽,藤蔓缠绕,碎石堆积。 陈野拨开障碍,熟练地钻了进去。 洞內光线昏暗,瀰漫著一股土腥和野兽残留的腥臊气味。 他点燃带来的松明火把,跳跃的火光碟机散了黑暗,映出洞壁上嶙峋的怪石。 他径直走到洞穴深处。 一块巨大的石板虚掩著,后面就是那个被刻意隱藏起来的空间。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抵在石壁上,用力推动。 伴隨著一阵沉闷的摩擦声,那道隱藏的石门再次被推开,露出了后面更加幽深的通道。 陈野摸出隨身携带的防风打火机。 “啪”一声点燃带的火把。 跳动的火苗驱散了眼前的黑暗,映照出岩壁上那斑驳却依旧清晰的日文——“弹药库”。 与记忆中几乎毫无二致。 锈蚀的步枪、变形的钢盔散落在地,深处那几十个木箱大多依旧完好。 只有少数几个因岁月侵蚀而腐烂坍塌,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子弹,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著幽冷的光泽。 那几挺重机枪和迫击炮如同沉默的巨兽,依旧盘踞在角落,覆著一层厚厚的灰尘。 陈野举著火机,小心翼翼地深入其中。 他逐一检查那些木箱,撬开几个此前未曾开过的。 里面依旧是整齐排列的三八式步枪,枪油尚未乾涸,保存得相当完好。 另一个铁盒里,王八盒子和手雷也安然无恙。 他甚至清点了一下数量。 步枪超过三百支,子弹数十箱,手雷也有好几箱,加上重火力和迫击炮…… 这確实是一批足以支撑一场小型战役的军火,其规模和价值,远比他最初预估的要大。 “妈的……” 陈野低声咒骂了一句,心情有些复杂。 这批军火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放在这里,终究是个隱患。 还是要找机会上报了。 他仔细勘查了山洞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地面和墙壁,试图寻找除了军火之外可能被忽略的东西—— 比如文件、地图、特殊標记,或者其他任何能表明这批军火特殊价值的东西。 然而,一无所获。 这里除了武器,还是武器。 但是……就为了这批三四十年前的老旧装备? 值得小日子,如此鬼鬼祟祟,三番两次冒险潜入深山老林? 陈野靠著石壁,眉头紧紧锁起。 逻辑上说不通。 日军的制式装备在抗战时期固然精良,但到了现在,几十年过去,虽然还能使用,其实际作战效能早已落后。 小日子本土的军工早已更新换代不知多少轮,何必大费周章来寻找这批“老古董”? 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难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五个带枪的,和徐大牛遇到的那伙人,真的只是普通的盗猎团伙? 而贾建仁他们,或许真的只是下来收山货,性格本身就不爱说话,所以显得古怪? 自己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怀疑,才看谁都像是別有用心? “看来真是我疑神疑鬼了。”陈野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或许是拥有了系统,经歷了太多不寻常的事情,让他对任何风吹草动都过于敏感了。 陈野站在阴冷的山洞里,看著眼前这些冰冷沉默的战爭遗產,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產生了动摇。 或许,唐队长说的是对的。 对方既然没有主动惹事,自己也不必过於紧张,只是让乡亲们进山时多加小心便是了。 第226章 石壁后的玄机 陈野摇了摇头,將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准备转身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 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一个念头毫无徵兆地闪过脑海——透视眼。 这个自从在赌场对付苟家福后,就几乎被他遗忘的系统技能,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 鬼使神差地,陈野停住了脚步。 “要不,还是看一眼吧,反正透视眼时间还挺多的,平时也用不上。” 他低声自语,更像是在为自己这近乎徒劳的举动找一个理由。 心念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不同。 岩石的纹理、深处土壤的湿度、甚至隱藏在缝隙中小虫的蠕动,都在他眼中呈现出另一种层次的景象。 他缓缓转动视线,扫过洞穴的每一个角落,目光穿透那些锈蚀的枪械、腐朽的木箱,以及厚重的岩壁。 起初,一切如常。 岩壁后方是实心的山体,並无异样。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洞穴最深处一侧,那片看起来最为厚重、毫无破绽的岩壁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石壁的后面……竟然是空的! 而且在他透视眼能看到的位置,就有一些人类枯骨存在。 陈野的心臟骤然狂跳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原来如此! 原来真正的秘密藏在这里! (请记住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外面这些数量庞大的军火,竟然只是一个巨大的、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是为了保护这后面真正的东西! 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用一个军火库来打掩护? 强烈的震惊和好奇心瞬间驱散了刚才的自我怀疑。 他快步走到那面石壁前,伸出双手仔细抚摸。 触感冰凉坚硬,完全就是普通的岩石,找不到任何机关或者缝隙。 他尝试用力推了推,石壁纹丝不动,显然极其沉重厚实。 陈野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 他心念一动,那把系统奖励的、材质特殊的军用匕首就出现在手中。 他找准透视眼下石壁结构相对薄弱的一处边缘,运足力气,將匕首狠狠刺入岩石缝隙! 嗤啦! 匕首的锋利远超想像,竟真的艰难地撬开一小块岩石。 他反覆切割、撬动,很快弄出了一个足够深的凹坑。 紧接著,他从系统空间里一阵翻找,竟真的找出一个不知何时签到获得的、小巧却力量惊人的液压千斤顶! 他当时还吐槽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没想到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將千斤顶底部牢牢卡进挖出的石坑里,顶端抵住那面厚重的石壁。 陈野开始一下下压动千斤顶的手柄。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承重声和岩石摩擦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刺耳。 那面看似一体的石壁,在巨大的机械力量作用下,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被顶开了一道狭窄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陈腐、阴冷、带著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的空气,从缝隙中缓缓涌出。 陈野停下动作,警惕地后退几步,等待了片刻,让內外空气流通了一下,同时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一片死寂。 只有那从缝隙中渗出的、比外面洞穴更加阴冷几分的空气,无声地诉说著后面空间的封闭与久远。 陈野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枪,將匕首插回腰间,另一只手举高火把,侧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挤进了那条狭窄的缝隙。 缝隙后面,是一条明显是天然形成的、向下倾斜的隧道,异常深邃。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沿著隧道缓缓向前走去。 走了足足有两百米,眼前豁然开朗! 火把的光芒猛地向前铺散开去,竟然无法立刻照到尽头! 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天然地下溶洞,规模远超他的想像! 然而,最先闯入他视线、让他头皮瞬间发麻的,却不是这溶洞的规模,而是地面! 白骨! 密密麻麻的白骨! 火光照耀下,一片森然! 许多骨骼扭曲著,保持著挣扎的姿势,散落在地上,有些甚至堆积在一起。 数量之多,令人触目惊心! 陈野的呼吸猛地一窒,握著火把的手微微颤抖。 这些……是什么人?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那些骸骨上移开,看向溶洞深处。 然后,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木箱! 无数大大小小的木箱,杂乱地堆放在溶洞的各处! 许多箱子已经腐烂破开,里面的东西倾泻而出,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那是黄金!金条、金元宝、散落得到处都是! 还有大量一看就知年代久远、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玉器,青铜器,像垃圾一样堆放著。 数量之多,远超他之前得到的苟家宝藏! 这些,无一不在诉说著掠夺者的贪婪与残忍! 这到底是洗劫了多少地方,积累下的如此惊人的財富?! 陈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 眼前的金山银山,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沉重得让人窒息的歷史血腥感! 如果说,这些金银財宝古董还只是让他感到震惊和愤怒。 那么,当他看到堆放在溶洞更深处,那些样式统一、密封得明显更加严实。 甚至刷著特殊標识的箱子和一些奇特的金属箱子时。 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陈野缓缓走过去,强忍著不去看脚下那些森森白骨。 打开一个有特殊標识的箱子。 他看到一些散落的、纸张早已发黄脆化的文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文,夹杂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 那些照片上的內容,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是非人的、残酷到极致的实验场景! 照片上的人…… 陈野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 还有那些笔记本。 里面记录的数据、图表……每一个字符都仿佛是用鲜血书写而成! 那是突破人类伦理底线的罪恶证据! “畜生!一群该死的畜生!” 陈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怒火在他胸中翻腾燃烧,几乎要衝破胸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最后那十几个密封得最为严实、箱体上喷涂著醒目骷髏头和日文警示標识的金属箱上。 一种源自本能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了一下剧烈的心跳,伸出手,想要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用如此恐怖的標识来警示。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触碰到箱体卡扣的一瞬间!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到极致的冰冷战慄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过他的全身! 危险预知! 这个被动技能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预警! 他的头皮瞬间炸开,全身的汗毛倒竖,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恐惧和厌恶感,让他猛地缩回手,踉蹌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陈野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才勉强稳住身体。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惊疑不定地盯著那十几个箱子! 第227章 生化武器! 陈野背靠著冰冷潮湿的岩壁,大口喘息,心臟如同擂鼓般狂跳。 那十几个喷涂著骷髏头的金属箱子,仿佛散发著无形的死亡气息。 然而,在极致的恐惧和愤怒之后,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反而占据了上风。 他必须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陈野再次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重新走到那堆金属箱前,取出那柄异常锋利的军用匕首。 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端撬开箱体边缘的密封条,动作极其缓慢轻柔,生怕產生任何剧烈摩擦或震动。 箱盖被缓缓掀开一条缝隙。 借著火把的光芒,陈野看到里面被某种油脂状的透明物质填充著,油脂中整齐地固定著一排排墨绿色的、类似炮弹弹头的金属罐体。 但体积更小,结构更为诡异,罐体表面铭刻著清晰的日文编號和那个令人不寒而慄的骷髏標誌。 一些罐体的金属外壳已有细微的锈蚀痕跡,甚至能看到內部隱约的、色泽暗沉的不明液体或胶状物。 虽然不清楚其具体原理和杀伤机制,但陈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生化武器! 是那种一旦泄露,就可能造成无法想像灾难的恶魔造物!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秒,立刻轻轻地將箱盖合拢。 做完这一切。 陈野才感到一阵虚脱,踉蹌著走到一旁相对乾净的空地,瘫坐下来,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湿。 他环顾著这个巨大的溶洞。 脚下是累累白骨,无声地诉说著当年的惨烈与残忍。 周围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財宝和古董珍玩,闪烁著冰冷而诱人的光泽,它们曾是掠夺的目標,也是罪恶的见证。 更深处,是那些记录著非人实验的纸张和照片,每一个数据都可能沾满鲜血。 还有那十几箱……足以让一片土地化为死域的生化武器。 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內翻涌奔腾。 无论是在曾经的那个现代时空,还是在这个1976年的北方农村,陈野始终都觉得自己只是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普通人。 即便拥有了系统,他想的也只是让家人过得更好,顶多也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拉拔一下乡亲们。 他从未想过要扮演什么救世主,去改变宏大的歷史进程。 但此刻,看著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杀意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 “畜生!真他妈是一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他咬著牙,低吼声在空旷的溶洞里迴荡,带著无尽的愤懣。 片刻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理这一切?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立刻联繫官方。 但最大的难题也隨之而来——他该如何解释自己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怎么可能找到被军火库严密偽装、深藏於山腹中的秘密基地? 透视眼和系统的存在,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气,感到一阵棘手。 陈野站起身,再次扫视这片巨大的藏宝窟。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耀眼的黄金和美轮美奐的古董。 说实话,面对如此巨额的財富,说完全不动心是假的。 但他的隨身空间容量有限,不过一百立方米,里面已经存放了苟家福的宝藏。 以及那套夸张的单兵装备还有一些零碎得杂物,剩余空间並不算十分充裕。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拥有了养猪场和服装厂的股份,山货生意也稳步发展,未来的財富增长是可预期的。 这些沾满鲜血的財富,不拿,他才算於心无愧。 拿了,或许反而会引来未知的麻烦。 “罢了,这些钱,烫手。” 他低声自语,最终將目光从金银古董上移开。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那些散落的文件和照片前。 他蹲下身,极其小心地、翻动著那些脆弱发黄的纸页和触目惊心的照片。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铁青,拳头握得越紧。 几十年后,那个无耻的国度仍在千方百计地否认、篡改这段歷史。 许多血淋淋的证据被刻意销毁或隱藏,以至於后来的同胞想要寻找真相都困难重重。 这些纸张和照片,在陈野看来,其价值和意义远胜旁边的金山银山! 它们是钉死歷史罪人的铁证! 是无数冤魂无声的控诉! 他不再犹豫,精心挑选了两箱保存相对完好、內容最具衝击力和代表性的资料和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进了系统空间。 他没有全部拿走,剩下的,留给官方作为证据更为合適。 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合理的上交方式的话。 做完这些,他的目光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十几箱生化武器。 一种复杂而矛盾的情绪涌上心头。 理智告诉他,这些东西极度危险,应该全部留给专业的人士处理。 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衝动,却让他鬼使神差地动了起来。 他动用隨身空间,收取了其中三箱预警强度相对最弱、封装也最为完好的箱子。 “我为什么要拿这个?”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东西未来某天可能…… 会成为某种筹码? 或者仅仅是一种对极端危险物的本能控制欲? 他不知道,只是遵循了那一瞬间的直觉。 最后,他再次环顾溶洞,目光沉重地扫过地上那些扭曲的骸骨。 他基本可以確定,这些都是几十年前被日军强征或欺骗来此搬运物资、最后惨遭灭口的同胞。 他们的尸骨,在此地沉寂了几十年。 陈野对著这片白骨,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各位乡亲,安息吧。这笔血债,总有一天会清算的。” 他低声说道,声音在洞中显得格外肃穆。 没有再停留,他举著火把,沿著来时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 重新回到外面那层摆满老旧军火的洞穴。 陈野想了想,又顺手收了一箱三八式步枪子弹、十几支品相较好的步枪以及一箱手榴弹进入空间。 基本上,每样都拿了一点。 也许都用不上,就当是留个纪念,或者作为某种物证吧。 收起液压千斤顶,他並没有费力將那面厚重的石壁完全復位。 反正外面还有一层洞穴和入口作为掩护,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等想好如何通知官方后,再考虑如何处置这里。 走出山洞,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陈野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估算著应该已经过了中午,现在赶回去,大概下午三四点钟就能到家。 今天这一趟的发现,带来的震撼和沉重感远超他的预期。 那些白骨、罪证和生化武器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算了,先回去再说。” “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得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既让官方相信,又不会暴露我自己……” 他甩了甩头,將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辨认了一下方向,准备下山。 第228章 杀意! 陈野没有再做停留,朝著靠山屯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脑海中不断回闪著那个溶洞里的景象—— 累累白骨、沾满鲜血的財宝、令人髮指的实验记录,还有那十几箱散发著死亡气息的生化武器。 他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山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一边走,一边苦苦思索著该如何將这个消息以合理的方式透露给唐队长或郑卫东。 既要让他们足够重视並立刻採取行动,又能合理解释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个惊天秘密的。 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关键的是,那溶洞里的金银古董的价值实在太过惊人! 自己就算编个再完美的理由,但官方会相信自己对那堆积如山的財宝毫不动心吗? 会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早已暗中取走了很多? 自己又能做何解释? 这种怀疑一旦產生,就是天大的麻烦! 甚至可能给家人带来灾祸!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重重顾虑像枷锁一样捆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和憋闷。 就在他心神不寧,还没到返回靠山屯一半路程时。 前方隱约传来的人语声和脚步声让他猛地剎住了脚步,瞬间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陈野立刻闪身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一队人马,足足六个人,正沿著山间小路,朝著他这个方向,也就是老虎崖的方向走来。 这六个人穿著普通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村民或猎户,但他们的行为举止却透著一股说不出的彆扭。 几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即使偶尔低声说一两句,也显得十分简短和克制。 他们的目光不断扫视著周围的环境,像是在寻找什么。 陈野的心臟猛地一跳! 六个人! 这个数字瞬间让他联想到了徐大牛遇到的那伙人,以及自己最初碰到的那五个带枪的“猎户”! 他们行进的方向,赫然就是老虎崖! 难道……他们是冲那里去的? 陈野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升。 他压下立刻现身阻止的衝动,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他需要確认,这些人到底是盗猎者,还是……真的另有所图! 他利用茂密的灌木和树干作为掩护,凭藉著远超常人的体质,悄无声息地尾隨在这伙人后面,儘量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离。 那六人显然也十分警惕,行走时儘量避开容易留下痕跡的软泥地,偶尔还会停下来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陈野跟得更小心了,生怕被对方发现。 他像一头潜伏的猎豹,將自身的呼吸和心跳都压到最低,完全融入了山林的环境之中。 —— 这六人正是美智子、井口中村以及“王爷”吴有南派出的手下混合在一起的队伍。 三方势力各出了两人,组成了这种临时的搜索小队。 领队的是井口中村的一名心腹,名叫中岛,是个面色冷硬、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 美智子这边则是由一个叫竹四的精干年轻人带队。 吴有南派来的两人则显得低调许多,一个叫老菸头,一个叫结巴,看起来也是经验老道,但很少主动开口。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指定的这片区域,尤其是重点標註的“老虎崖”一带进行细致探查。 按美智子的说法,这里也是最有可能的藏宝地点之一! 一路上,他们儘量避开与其他猎户或村民的接触。 遇到远处有人影,他们便会提前隱蔽或绕道而行。 他们的目標是寻找线索,而非惹是生非。 队伍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闷。 虽然三方暂时合作,但彼此间的防备和猜忌清晰可见。 —— “……方向……没错吧?” 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用汉语低声问道,带著一丝不確定。 “地图標註……是这片区域……仔细找……” 另一个声音回应,同样压得很低,汉语发音有些生硬古怪。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了几句更加模糊的对话。 但其中夹杂著的几个短促音节,让陈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日语! 虽然极其轻微,但他凭藉语言精通技能,绝对不会听错! 真的是他们! 真的是小日子! 陈野的心臟狂跳起来,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 自己之前的怀疑根本不是多心! 徐大牛遇到的,自己之前遇到的,还有眼前这伙人,很可能就是一伙的! 他们的目標,就是老虎崖下的那个罪恶巢穴! 看著这六个人谨慎却又目標明確地继续朝著老虎崖的方向推进,陈野的心沉到了谷底。 普通的猎户或许不会在意那个被熊瞎子光顾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洞。 但如果是这些有备而来、知道內情、专门进行地毯式搜索的人,那些东西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 绝不能让这些人发现那里的秘密! 至少,不能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 一旦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生化武器落入这些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陈野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不再犹豫。 趁著那六人的注意力还在前方和两侧的搜索上,陈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快速迂迴。 他绕了一个大圈子,避开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开阔地,以最快的速度,抢在这伙人之前,重新回到了老虎崖下那个隱蔽的洞穴入口附近。 他找到一处岩石嶙峋、灌木丛生的绝佳隱蔽点,既能清晰地观察到洞口的情况,又极难被发现。 这里视野良好,既能观察到洞口的情况,又便於他发动突袭或是撤退。 他轻轻放下步枪,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支带著消音器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沸腾的血液稍微冷静了一些。 杀人,对於手上早已沾过血的陈野来说,並不存在很大的心理障碍。 虽然他並不认为自己可以决定別人的生死! 但如果对方的身份是小日子! 本来就满心杀意的陈野,动起手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他现在唯一的顾虑是对方有六个人,而且看样子也並非庸手。 自己虽然身体素质强悍,又有武器和隨身空间作为底牌,但要以一敌六。 最为关键是,一旦动手就要保证全歼,不能留下活口,这个难度不小。 陈野屏息凝神,如同石雕般潜伏在灌木丛后。 他內心此刻虽然满是杀意,但也在祈祷对方不要真的找到这里。 並不是他害怕,而是他知道,即便自己能把对方全部击杀,但这些人的失踪也一定会打扫惊蛇。 他也就没有了太多时间去考虑,怎么更加稳妥的处理这件事情了。 第229章 雷霆狙击 然而,陈野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那六人搜索队显然经验丰富,並未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他们如同梳子般细细梳理著这片区域,不久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搜寻到了这个被藤蔓半掩的熊洞洞口附近。 陈野伏在远处隱蔽著,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避免。 这个山洞如此明显,这些带著明確目的而来的人,绝不会放过。 他心念一动,那把系统奖励的、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微声衝锋鎗瞬间出现在手中,取代了之前那支手枪。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带著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既然可能要动手,他自然不会放著这种跨越时代的利器不用。 一把微声衝锋鎗,加上腰间的手枪,应该可以应对眼前的局面。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武器,確保弹药充足,消音器安装稳固。 那六人果然很快发现了山洞入口。 领头的中岛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停下,呈警戒队形散开,仔细观察著洞口及周围环境。 陈野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没有立刻动手。 他心中还存著一丝侥倖——如果这六人能一起进入山洞,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在那种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几梭子子弹下去,一个都跑不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扔几个手榴弹进去! 但在外面开阔地,对方站位分散,有可能跑掉一两个。 然而,这些人的警惕性和专业程度远超他的预估。 他们並没有贸然进入。 中岛低声快速下达指令,手指点了三个人,又指了指洞口。 竹四、吴有南手下的老菸头,以及另外一个小日子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依次侧身钻进了山洞。 而中岛自己、结巴以及美智子那边的竹四的搭档,则留在了洞外。 三人呈三角形站位,彼此间相隔十几米,警惕地注视著不同的方向,互为犄角。 —— “真是麻烦……” 陈野眼神一凛,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洞內的人隨时可能发现被撬动过的痕跡,届时被他们发现武器库,自己会更被动。 必须趁其不备,先解决掉外面的! 陈野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微声衝锋鎗,瞄准了站位相对最靠近他的一个人。 “噗噗噗……” 微声衝锋鎗发出低沉而迅疾的轻响,几乎被山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所掩盖。 第一轮短点射,三发子弹精准地钻入那人的胸膛。 他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还带著一丝茫然,低头看向自己汩汩冒血的伤口,隨即软软地瘫倒在地,一声未吭。 几乎在枪响的瞬间,陈野的枪口没有丝毫停顿,迅速移向第二个目標! “噗噗噗!” 又是几声轻微的枪响。 中岛的反应比第一个人稍快半分,或许是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异响,或许是眼角余光瞥见了同伴的异常倒地。 他猛地想要侧身並抬枪,但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致命的子弹已经呼啸而至,狠狠撞入他的脖颈和肩胛区域!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手中的步枪脱手掉落,人跟著重重栽倒,身体抽搐著,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和落叶。 然而,这极其短暂的交火间隙,已经足够第三个人——经验很是老道的“王爷”手下结巴做出反应! 结巴一蹬地面,一个极其狼狈却有效的战术翻滚,连滚带爬地扑到了附近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 “叮叮噹噹!” 几发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火星和石屑。 “妈的!” 陈野暗骂一声,停止了射击。 对方躲得很快,而且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掩体,微冲子弹很难穿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开火到两人毙命、一人躲藏,不过短短两三秒! 洞外剩下的结巴惊魂未定,背靠著岩石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根本不知道袭击来自何方,敌人有多少,甚至没太听清枪声,只看到两个同伴瞬间倒地身亡! 这火力、这精准度、这悄无声息的袭击方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外面怎么回事?!” “谁开枪?!” 洞內也瞬间炸了锅! 进洞的三个人,才刚刚適应洞內的黑暗,就听到外面传来极其短暂、沉闷又诡异的声响。 瞬间高度紧张,纷纷寻找掩体,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洞口方向,不敢贸然衝出。 结巴躲在石头后面,声音发颤,带著极大的惊惧喊道。 “不…不知道!看不清人!火力很猛!” “只有我还活著,另外两个人…好像都折了!” 他甚至连袭击来自哪个大致方向都无法准確判断,对方的袭击太突然、太迅猛了! “八嘎!” 洞內的小日子低声咒骂,脸色铁青。 他们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遭遇如此诡异而致命的袭击。 “外面的朋友!是哪条道上的?!” 老菸头壮著胆子,用汉语朝著洞外喊话,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进山收山货的!有话好说!” 误会? 收山货? 陈野心中冷笑,他现在懒得跟这群披著人皮的畜生废话半句! 洞外还有一个,洞內有三个。 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既然微冲暂时奈何不了那个石头后的傢伙,而洞內的人又缩著不出来…… 陈野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微声衝锋鎗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线条冷硬、充满力量感的现代狙击步枪! 正是那套单兵装备里的高精度狙击步枪,配备著先进的光学瞄准镜! 他迅速据枪,脸颊贴上冰冷的枪托,右眼凑到高倍瞄准镜前。 世界瞬间被拉近、放大。 岩石的纹理、洞口晃动的阴影、甚至远处树叶的颤动都清晰可见! 他的第一个目標,依然是躲在岩石后面的结巴! 虽然对方大部分身体被岩石挡住,但並非完全没有射击角度! 陈野屏住呼吸,心跳平稳,手指轻轻预压扳机。 他在寻找机会,哪怕只是片刻的暴露! 见没人回復他们的喊话。 也许是死亡的威胁刺激了神经,结巴下意识地微微探头,想要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判断袭击者的位置! 就是现在! 陈野的瞳孔微微收缩,瞄准镜的十字线瞬间锁定那刚刚探出不到四分之一的脑袋!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枪声猛然炸响! 彻底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与之前微冲的“噗噗”声形成了天壤之別! 狙击步枪强大的动能,赋予了子弹恐怖的毁灭力! 下一秒,岩石后方爆开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 结巴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探出的半个脑袋就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样,瞬间消失了一大部分! 无头的尸体猛地向后一仰,隨即软倒在地上,鲜血汩汩地从颈腔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洞內的三人被这声截然不同、震耳欲聋的枪声嚇得魂飞魄散! 这又是什么枪?! 威力怎么可能这么大?! 洞內三人瞬间意识到外面的人,根本没有想要和他们谈判的想法! “不能出去!出去就是死!” “守住洞口!找机会反击!” 第230章 火力压制 老菸头终究是年纪大些,硬著头皮,用带著颤音的汉语再次朝洞口方向喊道。 “外……外面的好汉!” “咱……咱们是不是有啥误会?” “我们是正经收山货的买卖人!要是……要是不小心闯了您的地盘,我们这就走!绝不再来!” 他试图用黑话套近乎,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竹四也压著惊恐,用生硬的汉语附和:“对!误会!我们,马上离开!” 然而,洞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种沉默的压迫感几乎要让洞內的人发疯。 他们完全摸不清对手的路数,甚至连对方有几个人都不知道。 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远比明刀明枪的对抗更折磨人。 “八嘎……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小日子低声咒骂,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 陈野伏在隱蔽处,冷静地观察著洞口的动静。 对方喊话的內容让他心中冷笑更甚。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编造“收山货”的谎言。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 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再拖下去,回到靠山屯恐怕天都要黑了。 徐凤娇肯定会担心。 不能再等了。 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神一厉,再次抬起狙击步枪,瞄准洞口內侧一块可能藏人的岩石边缘。 “砰!” 又是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 子弹狠狠撞击在岩石上,炸开一大片碎石屑,迸溅的火星在昏暗的洞內格外刺眼。 “啊!” 洞內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显然被这突然的射击和恐怖的威力嚇得不轻。 老菸头更是嚇得一缩脖子,差点咬到舌头。 这枪的威力太嚇人了,打石头上都这样,打人身上还得了? 他彻底绝了冒头反击的心思。 陈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连续又朝洞內几个可能藏人的方位开了两枪,彻底將里面三人压製得不敢动弹。 打完这几枪,陈野迅速收起狙击步枪。 这玩意威力是大,但射速慢,动静也太大,不適合接下来的清剿。 他重新取出那把微声衝锋鎗,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从隱蔽点跃出,快速而谨慎地向洞口逼近。 距离洞口大约三十米左右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衝锋鎗的火力可以完全覆盖洞口区域。 他心念一动,几枚墨绿色的、冰冷沉重的卵形手榴弹出现在他手中。 正是之前他从那军火库里顺手收来的日制手雷。 “刚才还觉得可能用不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陈野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没有丝毫犹豫。 他计算了一下角度和力道,手臂猛地挥出! 第一枚手雷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穿过藤蔓,落入了山洞之內! 紧接著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 他丝毫没有节省弹药的打算,力求用最狂暴的火力將洞內的敌人彻底摧毁! “咚…咚…” 手雷落地的轻微滚动声在洞內响起。 正缩在石头后心惊胆战的老菸头,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下意识地探头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亡魂大冒! 只见几个黑乎乎、圆溜溜的铁疙瘩正朝著他们藏身的方向滚过来! “手……手榴弹!!!” 老菸头的尖叫声瞬间变调,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想要扑出去,想要寻找更安全的掩体,但一切都太晚了! “轰!!!” “轰轰轰轰!!!” 连续五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叠加在一起,猛地从山洞內喷涌而出! 巨大的声浪衝击著空气,连洞口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浓烈的硝烟味混合著尘土瞬间瀰漫开来,呛得人喘不过气! 爆炸的回声在山谷间反覆迴荡,惊起远处山林中一片飞鸟。 陈野在投出最后一枚手雷后,就立刻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避开了爆炸可能產生的破片和衝击波。 等待了几秒,爆炸声彻底平息,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和瀰漫的硝烟。 他没有立刻衝进去,而是换上了一个满弹匣,端起微声衝锋鎗,对著洞內硝烟瀰漫的空间。 “噗噗噗噗……” 地扫完了整整一梭子子弹! 子弹撞击岩石的声音、可能击中尸体的沉闷声在洞內杂乱地迴响。 彻底清空弹匣后,陈野才將微冲收回空间,拔出了腰间那支更加灵活的手枪,枪口微微下压。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踏入了这片刚刚经歷血腥洗礼的洞穴。 洞內光线昏暗,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浓重的尘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新鲜的血腥气。 视线受到很大影响,只能隱约看到地面一片狼藉,碎石和弹片四处散落。 他打开手枪上附带的战术手电,一道光柱划破了瀰漫的烟尘。 很快,他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几乎被炸得不成人形,残缺不全地倒在血泊中,旁边还散落著炸坏的步枪零件。 继续深入,第二具尸体出现在光束中。 情况同样惨烈,身上布满了弹片和枪眼,死得不能再死了。 陈野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解决了两个。 但他记得进去的是三个人。 他更加警惕地移动著,光束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 终於,在洞穴最深处,一块被炸塌了半边的巨大岩石后面,他发现了第三个人,竟然还留著一口气。 但他此刻的状况也极其糟糕。 他的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著,显然是被炸断或者砸断了,鲜血浸透了裤管,流了一地。 一只手臂也无力地耷拉著,满是血跡和灼伤的痕跡,看样子也被弹片严重击伤。 老菸头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眼神涣散,似乎已经处於半昏迷状態。 他原本握著的武器早已不知被炸飞到了哪里。 听到脚步声和看到手电光束,老菸头艰难地抬起眼皮,涣散的目光聚焦在陈野身上。 当他看清来人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荒谬感! 他原以为埋伏他们的,至少是几十个经验老道的悍匪,或者……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凶残利落? 可他万万没想到,几乎將他们小队全军覆没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甚至有些文静的年轻人! 这强烈的反差让他一时之间几乎忘了疼痛,只剩下无边的震惊。 “好……好汉……饶……饶命……” 求生的本能让他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哀求,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求你……饶我这条老狗命……” 陈野面无表情,手枪稳稳地指著他,冷声开口,直接打断了对方的求饶。 “你们是不是和县里悦来饭店的钱贵、贾建仁、他们是一伙的?” 老菸头听到这几个名字,浑身猛地一颤。 他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惊疑不定地看著陈野。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眼神里的震惊和恐惧却掩饰不住。 陈野心中已然確定。 他继续冷冷地道:“我不但知道他们,我还知道你们根本不是来做生意的!” “说!” “你们鬼鬼祟祟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到底想找什么?!” 老菸头眼神闪烁,剧痛和恐惧交织,但他混跡江湖多年,深知有些秘密比命更重要。 他咬著牙,忍著痛楚,试图虚张声势:“后生……我……我劝你別多管閒事!” “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第231章 信任危机 老菸头忍著剧痛,嘶嘶地抽著冷气,眼神却带著威胁,“我们背后的人,不是你一个乡下小子能惹得起的!” “別说县里,就是市里,也有我们的人!很多领导都收过我们老爷的好处!” “你动了我们,就是捅了马蜂窝!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野心中一震,他已经基本確定对方和悦来饭店那伙人是一路的,而且明显和小日子有勾结。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猖狂,还敢牵扯出市里、县里的领导! 老菸头见陈野沉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为了活命,他继续夸大其词,拋出了更大的筹码。 “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了我,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家老爷能耐大得很!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前朝王爷!手眼通天!” “你跟我们作对,就是跟天作对!没好果子吃!” 王爷? 前朝王爷? 陈野眼睛猛地一眯,这个词瞬间触动了他的记忆! 他想起了苟家福死前的疯狂叫囂和威胁! 那个被他亲手了结的恶霸,也曾提过什么“王爷”! “苟家福也是你们的人?” 陈野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冰冷。 老菸头浑身猛地一僵,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张狂瞬间凝固! “你……你怎么会知道苟家福是我们的人?!”他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 苟家福的存在和与王爷的关係,即便是在他们內部,知道的人也是极少数,而且个个都是跟了王爷十几年的老人!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怎么会知道这等隱秘?! 老菸头的反应,无疑证实了陈野的猜测。 一股怒火再次涌上心头,原来从苟家福到眼前这些人,再到县里那伙投资客,背后真的缠绕著同一张黑网! 一个前朝的遗老遗少,竟然还在暗中兴风作浪,甚至勾结外敌! 老菸头看著陈野眼中骤然升腾起的杀意和冰冷。 他终於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威胁非但没有嚇住对方,反而可能彻底激怒了对方。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不……不……好汉!爷爷!我都是吹牛的!您別当真!” “饶了我!我就是条老狗!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起来,试图收回刚才的话,身体因为恐惧和剧痛而剧烈颤抖。 但已经晚了。 陈野看著他这副前倨后恭、丑態百出的模样,心中只有厌恶和冰冷。 小日子可恨,这帮数典忘祖、为虎作倀、甘当走狗的人,同样可恨! “看在你告诉我这么多『有用』消息的份上,” 陈野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给你个痛快。” 老菸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还想再说什么。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洞穴內迴荡,打断了他所有未出口的哀求。 子弹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结束了他的痛苦和恐惧。 他脸上凝固著极致的惊骇和不甘,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枪声过后,洞穴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硝烟和血腥味依旧浓郁地瀰漫在空气中,诉说著刚才发生的短暂而残酷的一切。 陈野站在原地,手中的枪口还微微冒著青烟。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胸口那股憋闷感似乎散去了一些,但一种沉重的疲惫感又悄然袭来。 从击杀第一个人到现在,其实总共也就过去了十几分钟。 加上和老菸头的对话,也不过一刻钟左右。 短短一刻钟,六条人命!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混合著硝烟的刺鼻气味,让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 虽然比第一次在黑市为了救小丫而杀人时好了太多,后面他更是亲手结果了苟家福。 但一次性了结这么多人,视觉和嗅觉上的衝击还是让他產生了强烈的生理不適。 他强迫自己站稳,目光扫过洞內外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人该死!” 他低声对自己说,像是在坚定信念,“他们勾结外敌,图谋不轨,死有余辜!”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发现这里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我是在保护更多的人!” 他不停地给自己做著心理建设,试图压下那股噁心和不適感。 最终,他嘆息一声,带著一丝感慨和敬畏。 “真不知道,当年那些抗战的先辈们,是怎么在那种尸山血海、日日夜夜的廝杀中坚持下来的……” 他今天只是解决了六个该死之人,心里就如此波动。 而当年的那些人,面对的是无数武装到牙齿的侵略者,经歷的残酷远超他的想像。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更大的难题摆在了眼前。 人,是杀完了。 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老菸头临死前的话,像一根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这些人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小队。 他们规定了时间没有回去,上面的人肯定会起疑,必然会追查到这片区域! 更重要的是,老菸头反覆强调,他们背后有人! 有官方的人! 而且不止一个! 甚至牵扯到了市里、县城的一些领导! 再加上钱贵他们投资饭店,確实是走了市里某些领导的门路,这是郑卫东亲口说过的。 这几条线索交织在一起,让陈野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现在彻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原本就在苦思冥想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將溶洞的秘密上报给唐队长或郑卫东。 现在倒好,直接冒出来一个更恐怖的可能性——他想要上报的对象里面,可能就有对方的人! 县里的领导有他们的人吗? 公安局內部有他们的人吗? 唐队长和郑卫东大哥,值得完全信任吗? 如果自己贸然上报,消息会不会第一时间就被泄露给那个所谓的“王爷”和潜伏的小日子? 到时候,非但无法清除毒瘤,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引火烧身,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陈野並不知道,老菸头为了活命,情急之下扯的虎皮有点大,有些话是夸大其词,旨在嚇唬他。 但陈野今天经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从发现溶洞的惊天秘密,到確认生化武器的存在。 再到遭遇搜索队、被迫反击、连杀六人,最后听到关於內奸和“王爷”的骇人信息…… 这一连串高强度、高刺激的事件接连发生,让他的神经一直处於紧绷状態,思考能力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他现在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进行深度思考和分析。 他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自己却看不清网线在哪里。 “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陈野看了一眼洞內的尸体,暂时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处理了。 这地方偏僻,很少有猎人愿意来这里,说不定晚上这些尸体就会被野兽叼走,反而省了他一番手脚。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山风清新,但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和阴霾。 陈野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西斜,这一番耽搁,时间確实不早了。 必须赶紧回家了,不然徐凤娇和母亲该著急了。 第232章 幸福与责任 陈野回到靠山屯时,太阳已经沉到了西山头,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橘红色的余暉,再晚一会儿,天色就要彻底黑下来了。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调整著呼吸,努力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自然。 他早就把那些沾满硝烟气息的先进装备收进了隨身空间。 只在肩上背著那把普通的猎枪,手里拎著两只回来路上顺手打到的山鸡。 刚走到家门口的土坡下,就看见母亲王兰正站在院门口,伸长脖子朝著村口的方向张望。 一看到他的身影,王兰明显鬆了一口气,紧走几步迎了上来。 “你这孩子!咋才回来?” “天都要擦黑了!一个人进山,多让人担心!” 王兰嘴上埋怨著,眼神却上上下下地把儿子打量了个遍,见他全须全尾的,悬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妈,没事儿,” 陈野扯出一个笑容,扬了扬手里的山鸡。 “运气好,碰上一小群野猪,我没敢硬碰,绕著林子多躲了一阵子,耽误了些功夫。” 他儘量让语气显得轻鬆。 王兰接过一只山鸡,入手沉甸甸的,又看了看儿子虽然带著笑却难掩一丝疲惫的脸,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儿子好像有心事,不像平时回来那样透著利索爽快劲儿。 但她是个明白事理的母亲,知道儿子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事情,既然他不说,她也就忍著没多问,只是念叨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歇歇,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院子里,王丽娟正陪著徐凤娇坐在小板凳上聊天,看见陈野回来,王丽娟便笑著站起身。 “小野回来了,那我也该回去了,家里估计也做好饭了。” 陈野把另一只山鸡递过去:“嫂子,拿著,晚上添个菜。” 王丽娟也没客气,笑著接过来:“那谢谢你了小野,正好给大牛补补。” 又跟徐凤娇和王兰打了声招呼,便提著山鸡回家了。 王兰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晚饭端上了桌。 简单的玉米碴子粥,贴饼子,一盘炒鸡蛋,外加一碟咸菜。 虽然陈野带回了山鸡,但现收拾也来不及了,王兰说明天再燉。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陈野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反覆回放著今天发生的一切。 王兰和徐凤娇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谁也没出声打扰他。 吃完饭,王兰利索地收拾了碗筷,便早早回了自己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陈野默默地去灶房烧了一大锅热水,提到简易的洗澡间,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搓洗了一遍。 温热的水流冲刷著身体,却仿佛怎么也无法洗去那股縈绕在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內心深处翻腾的杀意。 他闭著眼,任由水流打在脸上,试图將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脑海中暂时驱散。 —— 躺在床上时,夜色已经浓重。 徐凤娇乖巧地偎进他怀里,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丈夫身体的紧绷,肌肉硬邦邦的,不像往常那样放鬆。 黑暗中,她看不清陈野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沉重和那份压抑的紧张感。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沉稳果断的丈夫变成这样。 她没有直接追问,而是温柔地拉起陈野的一只大手,轻轻地、坚定地放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正孕育著他们共同的血脉,是他们未来的希望。 她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在他身边,这是他需要守护的港湾。 掌心传来妻子腹部温热的体温,陈野紧绷的身体微微一颤,隨即一点点地鬆弛下来。 一种沉甸甸的、却又无比温暖的责任感取代了部分杀戮带来的冰冷和躁动。 他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牵掛自己的母亲,有深爱自己的妻子,即將迎来新的生命,事业也在稳步发展。 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平凡幸福。 但偏偏,命运让他撞破了那个血腥的秘密,被迫捲入了这场看不见硝烟的爭斗。 他可以选择隱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那六个人的消失,或许会被归结为山里的意外或者黑吃黑,只要自己不说,没人会怀疑到他这个“普通”的农村青年头上。 让他们背后的关係网自己去猜疑、去爭斗好了,他完全可以带著家人置身事外,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 一想到溶洞里那堆积如山的同胞白骨。 那些记录著非人实验的纸张和照片,那十几箱足以带来毁灭的生化武器…… 一股强烈的愤懣和不甘就涌上心头。 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他亲眼看见了! 他无法说服自己转过身,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然而,现实的困境又像冰冷的锁链捆住了他的手脚。 那六个人死了,钱贵那帮人很快就会发现异常,留给自己的时间窗口非常有限。 他必须儘快做出决断,找到一个既能揭露真相、又能最大限度保护家人安全的办法。 可是,老菸头临死前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迴响—— “市里、县里都有我们的人!” “很多领导都收过我们老爷的好处!” 万一…… 万一自己信任的唐队长、郑卫东大哥,或者他们身边就有对方的人呢? 自己贸然行动,岂不是自投罗网,甚至可能给全家招来杀身之祸? 这种可能性像一根毒刺,扎得他心臟一阵阵抽紧。 理智与情感,责任与恐惧,在他心中激烈地搏斗著。 想到可能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將妻儿老小置於险境,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酸楚猛地衝上了鼻腔。 他竟然……流泪了。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枕头上,也滴在了徐凤娇的手背上。 徐凤娇感觉到手背上一滴冰凉的湿润,心里猛地一紧。 她半撑起身子,借著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到了丈夫脸上未乾的泪痕。 这个在她心目中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流泪。 她的心瞬间疼得像被揪了一下。 她没有惊呼,也没有追问“你怎么了”,而是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温柔,將陈野的头轻轻揽进自己怀里。 让他的脸颊贴著自己柔软的小腹,那里是他们未来的希望。 “多大的人了,咋还偷偷掉金豆子了?” 她故作轻鬆,用带著笑意的声音打趣道,手指轻柔地梳理著他有些汗湿的头髮。 “也不怕你儿子將来笑话你,说他爹是个爱哭鼻子的人。” 第233章 夫妻同心 徐凤娇温柔的怀抱和带著调侃的安抚,像一股暖流,瞬间衝垮了陈野心中最后一道堤防。 过了好一会儿,陈野的情绪才渐渐平復。 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这件事,不能再瞒著徐凤娇了。 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她有权知道潜在的危险。 “凤娇,”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恢復了平静。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今天在山里,我遇到了六个可疑的人……” 徐凤娇的心提了起来,但她没有打断,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她能感觉到,丈夫接下来要说的,將是足以顛覆他们平静生活的惊天大事。 陈野从自己决定重探老虎崖开始讲起。 他略去了系统透视眼和液压千斤顶这些无法解释的细节。 只说是偶然发现了一个被巧妙偽装、极其隱蔽的入口,並设法进入了山腹深处。 然后,他用低沉而压抑的声音,描述了那个巨大溶洞里的骇人景象—— 那堆积如山的同胞白骨,那无数的金银財宝和古董珍玩;那些记录著非人实验、仿佛用鲜血书写的纸张和触目惊心的照片…… 徐凤娇听得屏住了呼吸,身体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她无法想像,就在离他们村子不算太远的深山里,竟然隱藏著如此惨绝人寰的罪恶! 那些小日子,简直是畜生不如! 接著,陈野讲到了他下山时,如何巧合地撞见那六个行跡鬼祟的人…… 最后他利用地形和武器的优势,解决了那六个人。 “六个人……全都……死了?” 徐凤娇的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音。 “嗯。” 陈野沉重地点点头。 “……最后那个活口,说他叫老菸头,临死前为了活命,说了很多。” 他复述了老菸头的话—— 关於他们和县里悦来饭店那伙人是一起的,背后是一个姓吴的前清王爷在操控,还有两伙小日子参与其中。 “更可怕的是,他说……市里、县里很多领导都是他们的人……” 陈野抬起头,在黑暗中看向妻子,眼中充满了迷茫、挣扎和后怕。 “我原本想著,发现了这么天大的事情,得赶紧告诉唐队长或者郑大哥,让他们来处理。” “可现在……我怕了……”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无助,“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万一……万一唐队长或者郑大哥他们身边就有他们的人,甚至他们本人……也有可能被渗透了?” “我死了不要紧,可我绝不能连累你和孩子,还有妈……” 这才是他真正恐惧和痛苦的根源。 个人的安危他尚可置之度外,但家人是他的软肋,是他在这世间最深的羈绊。 徐凤娇安静地听著,没有立刻说话。 巨大的信息量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头,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只是重新將陈野的头揽入怀中,轻轻拍著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陈野以为她也被这可怕的后果嚇住时,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你做得对。” 陈野一怔,抬头看她,黑暗中依稀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 “那帮畜生,该杀!” 徐凤娇的语气斩钉截铁,带著猎户人家特有的血性。 “那些害人的东西,更不能让他们找到!” “你要是眼睁睁看著他们得逞,那才不是我的男人!” 她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充满了对丈夫行动的无条件支持。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思熟虑的冷静。 “至於上报的事……你的担心有道理。” 她认同了陈野的顾虑,“咱不能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去赌別人是人是鬼。” “这事儿,急不得,必须得从长计议,想个万全的法子。” “可是……” 陈野急切道,“那六个人没了,他们同伙很快就会发现,肯定会加大搜查力度,老虎崖那里不一定还能瞒住!到时候……” “那就让他们查!” 徐凤娇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猎户特有的彪悍和机敏,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敢独自进山搏杀野猪的女猎手。 “山那么大,林子那么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未必就能找到那个洞。” 她继续分析道,帮陈野梳理著混乱的思绪。 “现在,是敌明我暗。你知道他们的底细,知道他们要找什么,知道他们的老窝在哪儿。” “他们却不知道是你动了手,甚至不知道那六个人是死是活,也许他们只以为是遇到了山里的猛兽或者是黑吃黑火併出了意外。” 徐凤娇的话像一盏灯,驱散了陈野心中部分迷雾。 是啊,对方现在应该是一头雾水,处於信息劣势。 而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而且,” 徐凤娇的声音带著一种对这片土地根深蒂固的自信。 “这毕竟是咱们的地盘!是华国!不是他们那小岛国!” “当年咱们的先辈一穷二白都能把他们赶出去,现在咱们还能怕他们这几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翻起大浪?” 这句话极大地鼓舞了陈野。 徐凤娇最后补充了一句,带著农村人特有的实在和坚韧。 “再说,那个老菸头临死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什么市里县里都有他们的人,有多少领导收好处……” “我看吶,多半也有可能是为了活命,故意夸大其词嚇唬你呢!” “想让你不敢动他。咱不能全信,自己先乱了阵脚。” —— 陈野听著妻子条理清晰的分析,原本被各种负面情绪充斥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他今天经歷的实在太多太密集,一连串的高强度刺激,让他的思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混乱和过度忧虑之中,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此刻,在徐凤娇温柔而坚定的疏导下,他开始跳出那种焦虑的状態,重新以更冷静、更客观的视角审视整个局面。 徐凤娇说得对! 这里是华国! 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岛国! 他们再猖狂,也只能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绝不敢明目张胆。 否则,不用自己动手,国家的铁拳就会把他们砸得粉碎。 而且,没人知道是自己杀了那六个人! 自己在暗处,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对方损失了人手,肯定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疑惑和不確定。 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是继续派更多人手冒险进山搜索,还是暂时龟缩观察? 无论哪种,自己都有应对的空间和时间。 他们在华国土地上,也不可能大规模调动人马。 而如果只是几十號人,凭藉自己系统空间里那些超越时代的先进装备,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提前设伏…… 陈野心中甚至升起一股强烈的自信,他有把握让对方有来无回! 这样一想,自己確实並不用特別著急上火。 该著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 徐凤娇看著陈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沉稳和锐利,知道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一大半。 她心里暗暗鬆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男人扛得住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支持来消化这巨大的衝击。 她往陈野身上靠了靠,將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好了,今天不想这么多了,天塌下来也得先睡觉。” “你就是想破了脑袋,也得等明天天亮再说。我和孩子可都指望著你呢,你得先养足精神。” 第234章 散布谣言 徐凤娇的话语如同定心丸,驱散了陈野心头最后一丝慌乱。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鬆,强烈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沉,连梦都没有一个。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野便醒了。 他起身的动作惊动了身边的徐凤娇。 徐凤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丈夫虽然眼底还有些血丝。 但眉宇间那股鬱结之气已然散开,眼神也恢復了往日的清亮和沉稳。 “醒了?感觉好些没?” “嗯,好多了。” 陈野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自个真的钻牛角尖了。” “放鬆下来,睡了一觉,感觉事情並没有我想的那么难办。” 陈野说著替她掖了掖被角。 “你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徐凤娇摇摇头,也坐起身:“不睡了,妈该起来做早饭了。” 她仔细端详著陈野的脸,確认他真的缓过来了,才彻底放下心。 ——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吃早饭时,气氛比昨晚轻鬆了许多。 王兰看著儿子胃口不错地喝著粥,心里高兴,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念叨。 “以后可別再一个人往那么深的山里跑了,真要打猎,叫上大牛或者村里其他人一起,也有个照应。” “知道了妈,以后注意。” 陈野顺从地应著,心里却另有打算。 吃完饭,王兰收拾碗筷,徐凤娇想帮忙,被婆婆按住了。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歇著就行,这点活儿妈干得了。” 陈野看著母亲和妻子,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妈,凤娇,我琢磨著,最近这阵子,咱们就先在村里住著,暂时別回县城了。” 王兰和徐凤娇都看向他。 陈野解释道:“凤娇现在需要静养,村里空气好,也清静。” “她大哥和大嫂就在旁边,有啥事也能照应。” “等月份大了,咱在去县城,到时候去医院也方便。” 他没提真正的担忧,但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徐凤娇立刻明白了丈夫的用意——他是担心县城情况复杂,留在相对封闭、知根知底的村里更安全。 她点点头:“我听你的,在村里住著挺好,还能跟丽娟姐说说话。” 王兰虽然觉得儿子这安排有点突然,但转念一想,儿媳怀孕了,在村里有亲家照应確实更方便。 自己也更习惯村里的生活,便也爽快答应了:“行,那就先在村里住著。反正城里那小院空著也没事。” 见母亲和妻子都没意见,陈野心下稍安。 其实他这么安排,主要是因为昨天和老菸头的对话。 对方进山並非通过靠山屯这条路,而是走得不靠近村子的小路。 而且,即便从村子进山,靠山屯也並不是距离老虎崖最近的村子。 对方即便发现他们的人失踪,一时半会也不会怀疑到自己。 相比去城里还要猜忌那些人有可能是奸细,不如让徐凤娇和自己娘留在村子。 —— 安顿好家里,陈野没有閒著。 他需要主动做点什么,不能坐等对方出招。 他来到院子里,正好看到李二狗和陈强推著自行车过来。 “二狗,强子,过来一下,有点事跟你们说。”陈野招招手。 两人赶紧停好车走过来。 李二狗笑嘻嘻地问:“野哥,啥吩咐?” 陈野把他俩拉到院墙角落,压低声音:“交代你们个事,要悄摸地去办。” 见他神色严肃,李二狗和陈强也收起了玩笑心思,认真听起来。 “你俩这几天去附近村子收货的时候,想办法散个消息出去。” 他顿了顿,確保两人都听清楚了,才继续说。 “就说,山里最近不太平,来了一伙外地的盗猎的。” “人数不少,听说有七八个甚至十几个还多,而且都带著傢伙,心狠手辣,为了抢猎物或者灭口,真敢杀人!” “让大伙儿最近都留点神,没啥要紧事儘量別一个人往深山里钻。” “实在要进山,也最好多凑几个人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李二狗和陈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李二狗忍不住问:“野哥,这消息……真的假的?” “咱没听说啊?” 陈野面色不变:“真假你们別管,就按我说道的去做。” “记住,最关键的是,千万別让人知道这消息是从你俩这儿,尤其是从我这儿传出去的。” “要做得自然,像是你们从別处听来的,再『不小心』说漏嘴似的。” 李二狗眼珠转了转,他脑子现在也算活络,虽然猜不透陈野的用意,但隱约觉得这事不简单。 他拍著胸脯保证。 “野哥你放心,这事好办!咱这乡下地方,閒话传得最快。” “我和强子,收山货的时候去几个邻村晃悠一圈,在人多嘴杂的地方,『隨口』说那么一两句,自然有那些嘴快的婆娘和爱打听的老汉帮我们把话传开。” “用不了两天,保管附近几个村子都能听到风声,一来二去,谁也查不到风声是谁传出来的。” 陈强也明白了过来,点头道:“对,哥,我们知道轻重。” “我们肯定把事办好,还不让人揪住尾巴。” 陈野点点头,对两人如今的这份机灵和可靠很满意。 —— 他这么做的目的有三。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是真心想提醒乡亲们避险,避免无辜者捲入或受害。 毕竟对方都不是善良之辈。 其二,製造混乱和迷雾,让钱贵那帮人听到风声后,对他们手下失踪的原因產生更多猜测。 是他们起內訌了? 还是撞上盗猎团伙被灭口了? 亦或者说,他们就六个人找到了宝藏?打算私吞? 消息越混乱,越能干扰他们的判断。 其三,也是抱著一丝希望,如果这流言能引起足够大的动静。 如果流言能闹得沸沸扬扬,影响了附近村子正常的生活。 或许能促使官方派人进山巡查,那样或许能让官方的人自己去发现那个秘密。 —— 这步棋走得有些险,但正如徐凤娇所说,现在敌明我暗,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在华国的土地上,他就不信那帮阴沟里的老鼠真能翻天。 真正该著急上火的,是那些损失了人手、却摸不著头脑的小日子。 第235章 谣言四起 李二狗和陈强领命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村道拐角。 陈野站在院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他需要这片刻的寧静,来理清纷乱的思绪,並坚定自己的决心。 接下来的两天,陈野的生活表面上恢復了往常的节奏。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靠山屯,陪著怀孕的妻子,帮母亲做些农活,尽显孝心与体贴。 偶尔,他会骑著自行车去县城的养猪场和服装厂转转。 养猪场那边,欧阳军伟老爷子带著虎子和一群挑选出来的年轻人,已然將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服装厂更是热火朝天。 陈金生见到他时,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断过。 春装销售的势头极好,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几次追加订单,生產线日夜运转。 这一切的安稳与繁荣,都是陈野奋力拼搏来的,是他想要守护的生活。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依旧汹涌。 —— 李二狗和陈强办事果然利索且懂得分寸。 没过两天,关於“深山里有凶悍盗猎分子”的消息,就像初春的山风一样,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地席捲了靠山屯及附近的十几个村落。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传闻,比如有猎户在不太常去的山坳里发现了陌生的、数量不少的脚印。 或者有人在深夜隱约听到过不像本地土銃的、更清脆利落的枪响。 这些零碎的信息,为流言提供了最初的“佐料”。 很快,在人们口耳相传中,故事变得丰满且骇人起来。 有人说那伙亡命之徒有十几个甚至更多,装备精良,手段狠辣; 有人信誓旦旦地补充细节,说邻村某某家的远房亲戚,前些天进山就撞见了。 不仅猎物被抢,人还被打了顿狠的,差点没能活著回来,现在还在家炕上躺著哼哼呢。 更有甚者,描绘得有鼻子有眼,说那伙人脸上带著煞气,眼神跟狼似的,一看就是背过人命的悍匪…… 流言这东西,一旦找到了適合的土壤,便无需刻意浇灌,自会疯狂生长。 村民们茶余饭后,田间地头,都在窃窃私语这件事,脸上交织著好奇、紧张与担忧。 效果立竿见影,进山打猎、採挖山货的人明显减少了。 即便要去,也必定是三五成群,互相照应,携带的防身傢伙也谨慎了许多。 陈野冷眼旁观著这一切,对这样的效果颇为满意。 水,已经被他搅浑了。 这既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可能无辜的乡亲,也为那帮真正的“狩猎者”布下了迷魂阵。 —— 这天下午,春日暖洋洋地照著,陈野正在自家小院里挥著锄头,帮母亲王兰收拾那一小片菜地,鬆土施肥,准备种些时令蔬菜。 徐凤娇坐在屋檐下的矮凳上,一边做著针线活,一边看著丈夫劳作,嘴角带著恬静的笑意。 这时,院门被推开,徐大牛拎著两只肥硕的、还在蹬腿的灰毛野兔走了进来。 “小野,婶子!” 他嗓门洪亮地招呼了一声,將兔子递给闻声直起腰的王兰。 “刚下的套子,运气不赖,给凤娇添个菜,补补身子。” “哎哟,大牛,又让你惦记著。” 王兰笑著接过,掂量了一下。 “还挺沉!晚上燉了,你和丽娟也过来一起吃,热闹热闹。”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大牛爽快地应下,然后走到菜地边,蹲下身,凑近陈野,压低了声音,脸上带著几分严肃。 “小野,你听说了吗?最近山里不太平的事儿。” 陈野放下锄头,用胳膊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装作刚听说的样子,微微皱眉。 “大牛哥,你是指……外面传的那个盗猎团伙的事?” “可不是嘛!” 徐大牛一拍大腿,神色更凝重了。 “现在附近几个村子都传遍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著后怕。 “我琢磨著,我前阵子碰到的那五六个鬼鬼祟祟的傢伙,保不齐就是他们一伙的!” “幸亏我当时机灵,躲得快,没跟他们照面,不然指不定出啥事呢!” 陈野心中一动,顺势引导话题,带著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 “大家都这么传?说得有模有样的,不会是真的吧?” “没人怀疑是有人瞎传的?” “瞎传?” 徐大牛眼睛一瞪,语气篤定,“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这么说,有说看见陌生脚印的,有说听见怪枪声的,还能都是假的?” “老话说的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小野,你听哥一句劝,最近这阵子,没啥要紧事,可千万別再一个人往深山里钻了,太悬乎了!” “嗯,大牛哥你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野点点头,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我会注意的。” “谢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徐大牛摆摆手,又閒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回家。 看著徐大牛离开的背影,陈野目光微凝。 连徐大牛这样经验丰富、胆大心细的猎户都对此深信不疑。 甚至主动將之前的遭遇对號入座,可见流言传播的深度和广度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第一步棋,算是走稳了。 —— 就在陈野布下的迷雾在乡间瀰漫开来之时,县城“悦来饭店”的后院厢房里,气氛却是一片凝重。 钱贵、美智子、井口中村几个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吴继宗依旧歪斜地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把玩著一个精致的鼻烟壶。 一副事不关己、百无聊赖的模样,仿佛眼前商討的事情与他毫无关係。 钱贵名义上是吴有南派来辅佐吴继宗的,但这位少爷压根不理俗务,实际事务大多还是钱贵在与美智子、井口中村周旋。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钱贵先开了口。 他胖脸上惯有的圆滑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已经超过规定时间一天了,二队……一点消息都没有。” “按规矩,出去的人三天就必须派人回来报备一次,这……这肯定是出事了!” 美智子坐在他对面,秀眉紧蹙,她努力维持著表面的镇定,但眼神深处的那抹不安却难以完全掩饰。 “確实不正常。就算遇到意外耽搁,也不可能六个人全都联繫不上。” “山里虽然有些危险,但以他们的装备和经验,不至於一个人都逃不出来……” 井口中村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脸色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並不好。 吴继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插话:“哎呀,我说你们就是瞎操心!” “要我说,那里有这么多危险!说不定是那帮傢伙找到了宝贝,想独吞,自己溜了呢?” 第236章 猜忌 吴继宗那句“想独吞,自己溜了”的混帐话,像颗石子砸进死水潭,让厢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滯了一瞬。 井口中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腮帮子的肌肉咬得咯咯作响。 若不是眼下还需倚仗吴家父子在这地面上的那点残余势力。 他真想立刻拔刀,把这个只会拖后腿、满嘴喷粪的紈絝废物剁了! 钱贵也是嚇得心头一跳,冷汗都快出来了,连忙弓著腰,脸上堆起討好的笑,对吴继宗解释道。 “少爷,您说笑了!” “这次派出去的二队,里头也有咱们老爷精心挑选的人,对老爷、对少爷您那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起那等背主私逃的心思啊!” 美智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对吴继宗的厌恶,用儘量平和的语气分析道。 “继宗君,这次失踪的是六个人,是由我们三方人员混合组成的。” “即便其中个別人真起了异心,也不可能六个人同时背叛,並且能如此整齐划一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继宗见三人都反驳自己,自觉没趣,悻悻地撇了撇嘴。 他拿起鼻烟壶狠狠吸了一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得得得,我就是隨口那么一说,看把你们急的!” “不是就不是唄!” 美智子不再理会他,將担忧的目光投向钱贵和井口中村,说出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被华国的官方人员发现了?” 井口中村沉默地摇了摇头,他虽然性情暴躁,但基本的判断力还在。 他操著生硬的汉语,断然否定:“可能性,极低。” “如果,真是官方动手,发现了山里的小队。” “不会对我们毫无动作,我们,现在还能安稳坐在这里,就是证明不是华国官方那里发现了什么。” 这个分析让钱贵和美智子稍微鬆了口气。 確实,如果华国官方已经察觉到他们。 恐怕早就雷霆出击,將他们一锅端了,绝不会只吃掉山里的诱饵而放过城里的目標。 “那……现在怎么办?” 钱贵搓著手,脸上写满了焦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就这么干等著吧?” “当然不能!” 井口中村斩钉截铁,“必须立刻派人,去二队负责搜索的区域打探消息!” “看看最近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 命令很快被下达下去。 他们动用了一些安插在本地底层、並不起眼的小角色,前往传闻中二队最后可能活动的山区附近打听。 消息反馈得比预想中要快,也更令人心惊。 几乎不费什么力气,那些派出去的眼线就带回了同一个令人不安的传闻。 就在二队目標区域附近的山村,正在疯传一个消息。 深山里来了一伙人数眾多、装备精良、穷凶极恶的盗猎分子! 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具体到了枪声、脚印、以及某位“远房亲戚”被抢被打的细节。 已经闹得附近几个村子人心惶惶,猎户和採药人都不敢轻易进山了! 听到这个消息,厢房內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陈野精心布下的迷魂阵,再一次奏效了。 井口中村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茶几上,震得茶碗乱跳。 他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低吼:“八嘎!” “华国怎么会有这么猖狂的盗猎者!官方的人就不管吗?” 美智子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她喃喃道:“难道……二队他们真的是遭遇了不测?” “是被这伙所谓的『盗猎者』……撞上,然后发生了意外?” “可是,什么样的盗猎者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同时对我们六个人下手?” “而且还能做得这么干净?” 钱贵在一旁擦著冷汗。 “井口先生,美智子小姐,这事儿……这事儿透著邪性啊!” “如果山里真有那么一大伙亡命之徒,咱们……咱们接下来可怎么办?” “怎么办?!” 井口中村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 “其它几个可疑地点都已经排查过了,一无所获!” “现在,二队去的那片区域,是最后、也是最有可能藏匿宝藏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眼神凶狠地扫过在场几人。 “现在,不仅二队在那里神秘失踪,还冒出这么个诡异的『盗猎团伙』传闻!” “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盗猎者確实存在,二队意外撞上了他们,发生了意外。” “第二:宝藏已经被人抢先一步发现,就是这个所谓的『盗猎团伙』,二队也找到那里,被人灭口!” 他越说越激动,压抑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儘快处理这件事情!” “美智子,你手下现在还能调动多少人?” 美智子计算了一下,脸色难看地回答:“加上我,能用的……不足十人了。” 井口中村冷哼一声:“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算加上家族后续派来支援的两个,也只有十九人!” 他猛地看向钱贵和美智子,语气不容置疑:“立刻传信,把潜伏在市里的所有人手,全部秘密调集过来!” “不管山里是真有悍匪,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们都必须再去一趟!” “这次,要带上足够的力量,彻底查个水落石出!” 钱贵一听要大规模调动人手,顿时面露难色,担忧地说:“井口先生,三思啊!” “一下子来那么多人,目標太大,很容易引起官方注意!” “而且咱们这饭店后院,也住不下太多生面孔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 井口中村粗暴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如果宝藏真的就在那里,而现在又可能已经被別人盯上。” “我们每拖延一分钟,就多一分失去它的风险!”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补充道:“新调来的人,不必进城。” “我们在城外约定一个隱蔽地点匯合,然后直接化整为零,分批进山!” 听到这个相对稳妥一些的方案,钱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井口中村这次是铁了心要孤注一掷了。 眼下形势逼人,似乎也確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只能嘆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联络市里的人手,儘量做得隱蔽些。” 第237章 惊退 钱贵派出手下悄然离开了清河县城,朝著市区的方向疾行而去。 而靠山屯附近的村子。 陈野撒出去的“深山有悍猎悍匪”谣言,激起的涟漪比预想的还要大。 流言这玩意儿,一旦沾上“危险”、“死人”这些关键词,那传播速度和变异能力堪称恐怖。 这沸沸扬扬的动静,终於惊动了镇上的领导。 这年头,稳定压倒一切,这种可能引发群眾恐慌的流言,必须得重视。 於是,镇上派了一位姓王的副镇长,带著派出所的两名公安,又抽调了附近村子十几个基干民兵。 组成了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队伍,决定进山“巡查”一番,以正视听,安抚民心。 这位王副镇长心里其实是不太以为然的。 他觉著吧,就算真有几个不开眼的盗猎分子,那也都是求財的,躲著人走还来不及,哪有主动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多半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 他带著队伍来,主要目的是走个过场,显示政府重视,平息谣言。 这事儿自然也传到了陈野耳朵里。 李二狗现在简直成了他的专属情报员,屁顛屁顛地跑来匯报。 “野哥,镇上来了个王镇长,带了俩公安和十几个民兵,说要进山转转,找找那些所谓的盗猎分子!” 陈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镇上出面是好事,但这规模和態度,他感觉太小儿科了,二十来个人,並不能解决问题! 万一他们进去转一圈,啥也没发现,出来宣布“纯属谣言,大家该干嘛干嘛”。 那自己这番苦心营造的迷雾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必须得给这锅温水再加把火,让它彻底沸腾起来! 他沉吟片刻,对李二狗说:“行了,知道了。你最近也消停点,別往深山里凑热闹。” 打发走李二狗,陈野回到屋里,对正徐凤娇说:“我出去一趟,镇上组织人进山了,我去……看看情况。” 徐凤娇抬头看他,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信任和支持。 她没多问,只是轻声嘱咐:“小心点,早点回来。” “嗯,放心。” 陈野点点头,换了身更利於山林隱蔽的深色旧衣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镇上领导带领的那些人,他们选择的是从邻乡的李家庄那边上山,而不是靠山屯这边。 陈野凭藉对地形的熟悉,抄近路提前进入了目標区域。 他选了一处视野开阔又能完美隱蔽的山脊,这里是从李家庄方向上山的必经之路附近。 他像一头等待猎物的豹子,静静地潜伏下来,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支带著高倍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当然,不是为了杀人。 没过多久,山下就传来了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王副镇长带著他那二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山。 队伍稀稀拉拉,民兵们扛著老套筒或土銃,只有两名公安武器好一点。 他们边走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气氛更像是一次集体春游,而不是武装巡查。 王副镇长走在中间,不时和身边的公安指指点点,显然没太把“悍匪”当回事。 陈野在瞄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笑:就这警惕性,真遇上事儿,够呛。 他决定给他们来点“震撼教育”。 估算著距离,陈野瞄准队伍前方几十米外的一棵老松树的粗壮枝干。 “砰!!” 一声沉闷如雷的枪响猛然在山谷间炸开!声音巨大,回音裊裊,惊起远处一片飞鸟。 山下队伍瞬间炸了锅! “枪声!” “哪儿打枪?怎么!” “我的妈呀!真有人!” 刚才还鬆散的队伍立刻乱作一团。 民兵们下意识地趴倒在地,或者惊慌失措地找大树、石头躲藏,手里的傢伙什都差点拿不稳。 两个公安反应快些,立刻拔出了配枪紧张地四处张望,但密林重重,根本看不到开枪的人在哪里。 王副镇长脸都嚇白了,被一个公安眼疾手快地拉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他哆哆嗦嗦地喊。 “怎……怎么回事?真……真有土匪?” 还没等他们缓过神,陈野已经迅速转移了位置。 他如同鬼魅般在山林间穿梭,利用地形和植被完美隱藏。 几分钟后,他出现在了队伍侧翼的一个新位置。 这次,他没用狙击枪,而是换上了微声衝锋鎗,对准队伍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噗噗噗噗……” 一阵低沉迅疾、仿佛毒蛇吐信般的轻微响声过后,那片灌木丛的枝叶被打得噼啪乱响,碎叶纷飞。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经歷过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狙击枪响后,这种诡异而精准的短点射更让人毛骨悚然! “这边!这边也有!” “他们人不少!看动静火力猛得很!” “看不见人!枪都看不见在哪打的!” 队伍彻底陷入了恐慌。 难道流言是真的,山里真窝著一伙无法无天的亡命徒,连公安都敢打? 王副镇长魂飞魄散,他之前的淡定荡然无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撤! 赶紧撤! 这浑水不是他应该蹚的! 他扯著嗓子,声音都变了调:“撤!快撤!咱们安全第一!退回山下再说!” 领导一发话,本就心惊胆战的民兵们如蒙大赦。 他们也顾不上队形了,连滚带爬、互相搀扶著,沿著来路就往山下狂奔。 两个公安虽然觉得就这么离开有些窝囊,但敌情不明。 保护领导和平安撤退也是第一要务,他们也只能一边警惕后方,一边跟著大部队仓皇撤退。 陈野趴在隱蔽点,看著山下那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心里又是好笑又有点过意不去。 嚇唬这些基层同志,实非他所愿,但为了更大的目標,也只能委屈他们当一回“群眾演员”了。 他甚至还恶趣味地想,刚才那几声枪响,应该没把哪位大哥嚇尿裤子吧? “对不住了几位,回头要是真能端了那帮王八蛋的老巢,功劳簿上给你们记一笔。” 陈野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隨即悄无声息地撤离了现场,深藏功与名。 他回到了靠山屯,像没事人一样。 徐凤娇见他平安回来,鬆了口气,也没多问。 只有陈野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把火算是彻底烧起来了。 山里有人敢朝公安开枪! 县里想不重视都不行,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更大规模的行动。 他期待著,这阵风,能把该吹出来的牛鬼蛇神,都吹到明面上来。 当然,想起王副镇长他们连滚带爬的样子,他还是会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嘀咕一句。 “效果应该不错,就是有点费领导……” 第238章 坐实谣言 陈野一切正常,轻轻鬆鬆回了家。 王副镇长就狼狈得多了,脚软得几乎站不住,最后还是被两个民兵搀扶著下了山。 他再也没了之前的镇定,声音发颤地对闻讯赶来的村干部喊道。 “封山!” “立刻通知附近所有村子!近期严禁任何人进山!” 喘了口气,他又急忙补充,“马上回去……立刻向县里报告!” “情况……情况比我们想像的严重得多!” 说完,也顾不上再多做解释,就在民兵的簇拥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李家庄,直奔镇上而去。 这一下,可是炸了锅了! 如果说之前的流言还让部分人將信將疑,那么现在,这道严厉的“封山令”,无疑坐实了所有传闻!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了周边村落。 “看见没?连镇上的人都嚇成那样!肯定是真的!” “我的老天爷啊!连拿著枪的公安和民兵都奈何不了,那得是多凶的盗猎团伙?” “怕不是一般的盗猎的,是一伙亡命徒!占山为王了!” “对对对!说不定有好几百號人!” 流言在极度恐慌的发酵下,迅速朝著更加离谱的方向演变。 “一两百號人”、“装备精良”、“敢和公安叫板”甚至“杀人不眨眼”之类的標籤。 被牢牢地贴在了那伙並不存在的“悍匪”身上。 整个片区,真正陷入了人心惶惶之中,太阳还没落山,各村口就已经见不到閒逛的人了。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气氛紧张,仿佛那伙“悍匪”隨时会从山里衝出来洗劫村庄似的。 —— 陈野家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摆著香喷喷的葱饼和玉米粥。 王兰一边给儿子盛粥,一边心有余悸地说起了下午听到的传闻。 “小野,你说了吗?” “镇上王镇长带人进山,真碰上那伙悍匪了!听说枪声响得嚇人,王镇长他们差点没回来!” “现在各村都传遍了,说是封山了,谁也不准进山!” 她说著,脸上满是担忧,郑重其事地叮嘱陈野。 “你这阵子可千万听话,老老实实在家待著,陪陪凤娇,绝对不能再往山里跑了!” 陈野咬了一口酥脆的葱饼:“娘,您放心,我肯定不去了。” 他答应得极其爽快,心里却暗道,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他自然不会告诉母亲,这场让整个乡镇震动的大风波,从头到尾都是他这个“乖儿子”一手导演的。 —— 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窗外月色朦朧。 陈野侧身看著身边的徐凤娇,犹豫了一下。 还是用极低的声音,大概说了今天山里发生的事情,包括他如何利用地形和武器嚇退巡查队。 徐凤娇虽然早知道丈夫身手不凡、枪法精准。 但听到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竟然將二十来个带枪的民兵和公安嚇得狼狈逃窜,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这里面有很大原因,是陈野躲在暗处占了先机。 而今天进山的那批人。 除了两名公安可能有些经验,其他民兵的胆量和训练水平確实一般,被看不见的敌人和恐怖的枪声嚇破了胆。 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然超出了普通猎户甚至一般悍匪的范畴。 陈野说完,一时沉默下来。 他看著妻子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衝动,是不是应该把系统的事情也告诉徐凤娇? 包括那套远超这个时代的先进装备?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底牌,他才能如此游刃有余,完成这些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但“系统”这东西太过骇人听闻,完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怕说出来,会被当成怪物,或者给徐凤娇带来不必要的恐惧和负担。 徐凤娇是个极其聪慧又敏感的女人,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丈夫那一瞬间的犹豫和欲言又止。 她心里清楚,陈野身上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能让他在短时间內变得如此强大和不同。 但她更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是真的,他拼尽全力守护这个家也是真的。 既然他暂时不想说,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她不想让陈野为难,於是主动伸出胳膊,柔软的身体靠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早点睡吧。” 她顿了顿,语气温柔而坚定。 “只要你还是陈野,是我男人,是肚子里孩子的爹,別的……我都不在意。”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瞬间衝散了陈野心中所有的纠结和顾虑。 他也用力回抱住妻子,感受著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温暖。 如果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还会偶尔纠结自己到底是谁,是那个现代的灵魂,还是这个年代的陈野。 那么现在,经歷了这么多,他早已將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身份,这个家庭。 他就是陈野,徐凤娇的丈夫,王兰的儿子,一个想要在变革时代守护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普通人。 那些虚无縹緲的哲学问题,在实实在在的生活和情感面前,显得那么无聊和微不足道。 他现在就是陈野,这一点,毋庸置疑。 —— 陈野和徐凤娇相拥著,心中踏实,很快便沉沉睡去,睡得格外香甜。 然而,同一片夜空下,清河县公安局里却是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王副镇长和那两名参与巡查的公安同志,此刻正坐在刘局长办公室里,脸上还残留著白天的惊悸。 刘局长、李副局长、唐队长等几个局里的核心队员都在,听著他们的详细匯报。 “……事情就是这样,”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公安同志,努力让自己的敘述保持客观冷静。 但提到那两声截然不同的枪响时,声音还是不免有些发紧。 “第一声,非常响,非常沉,像是……像是威力很大的狙击步枪。” “开枪距离应该很远,但威力感觉极大,打在山坡的树干上,树枝都炸断了。” 另一名年轻些的公安补充道。 “第二阵枪声就完全不同了,声音很小,很密,噗噗噗的,不是任何一款我们熟悉的枪械。” “今天太丟人了……我们……我们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王副镇长在一旁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地插话:“太嚇人了!绝对是亡命徒!火力猛得很!” “要不是两位公安同志反应快,今天我这把老骨头可能就交代在山里了!” 第239章 山雨欲来 “亡命徒……火力猛……” 刘局长重复著这两个词,眉头锁成了川字。 “在我们清河县的地界上,出现这么一伙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都跳了一下。 “这是挑衅!查!必须一查到底!” “老唐,说说你的想法。” 唐队长深吸一口气,將菸头狠狠摁灭在菸灰缸里。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清河县地图,手指精准地点在靠山屯和李家庄后方那片绵延的绿色区域。 “局长,各位,从目前这些零碎的线索来说……”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情况有些棘手,但有几个基本判断可以確定:” “第一,山里確实存在持有制式武器、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数量不明,但绝非善类;” “第二,他们的目的,目前看来是封锁那片区域,驱赶靠近者,而非无差別攻击,这背后肯定有重大图谋;” “第三,他们的来歷,是流窜悍匪还是別有背景,需要我们亲手揭开。” 他转过身,面向刘局长和李副局长,语气斩钉截铁:“我建议,立即成立专案组,由我带队。” “明天一早,抽调局里刑警、治安警的精干力量。” “再向武警支队申请一个小队的支援,组成一支不少於五十人的搜查队,携带重装备,进山进行拉网式排查!” 李副局长补充道:“老唐的思路我同意。同时,外围调查也要跟上。” “靠山屯、李家庄以及附近所有村落,都要秘密走访,排查近期有无陌生面孔出现。” 刘局长沉吟片刻,重重一拍板:“好!” “就按老唐和老李的方案办!” “老唐,你任专案组长,全权负责此次行动!” “需要什么人员、装备,局里全力保障!武警那边我亲自去协调!” 他顿了顿,语气格外严肃:“记住,安全第一!” “如果遭遇抵抗,在確保我方人员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可以果断使用武力,但儘量抓活口!” “我们要的是真相,不是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尸体!” “是!保证完成任务!” 唐队长挺身立正,敬了一个標准的礼,眼神锐利如鹰。 这案子越是蹊蹺,越是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的劲头。 散会后,眾人立刻分头行动,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很快密集起来。 唐队长特意留下了镇上的张公安,又拉著他到一边,详细询问到枪声后的细节。 他拿出笔记本,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勾勒著简易的地形图和弹道分析草图。 张公安努力回忆著,额头渗出细汗:“太快了,也太突然……尤其是第一枪,威力很大……” 唐队长在草图上標记了一个箭头,眉头皱得更紧。 这种火力配置和战术移动能力,绝非普通山匪所能拥有。 他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 就在县公安局紧锣密鼓地筹备大规模进山行动的同时,清河县城外约十几里地的一处偏僻树林,却是另一番景象。 夜色笼罩下,几十条黑影悄无声息地在此匯聚。 空气中瀰漫著压抑的喘息声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 “人都到齐了?” 井口中村停下脚步,声音沙哑地问道,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这是他家族和美智子家族能动用的几乎所有潜伏力量,加上吴有南派出的心腹,林林总总凑了接近五十號人。 再加上在清河县城內以各种身份潜伏的十几人,他们此刻能调动的武装人员,已经超过了六十之数! 这放在当下的华国,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覷的、足以掀起一场局部风暴的力量。 一个手下低声匯报:“井口阁下,美智子小姐,我们这边能来的都到了,一共二十七人。” 吴有南派来的领头人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汉子,外號“黑三”。 他上前一步,操著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语气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 “我们王爷手下也到了二十三个,都是好手,傢伙也备得足。”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井口中村和美智子。 “王爷让我带句话,山里情况不明,之前的兄弟可能已经折了进去。” “这次行动务必谨慎,找到东西是关键,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则避。” 井口中村冷哼一声,显然对“王爷”这番明哲保身的指示不甚满意。 但眼下还需倚仗对方的人手和在本地的潜藏网络,只得压著火气道。 “谨慎是自然,但宝藏可能近在眼前,甚至可能已经被不明势力盯上,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迟则生变!” 美智子適时开口,声音依旧柔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爷的顾虑我们明白。” “但正因为情况复杂,我们才更需要集中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查明真相。” “如果真是有人抢先一步,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黑三沉吟了一下,没再反驳。 他接到的命令是配合,並確保王爷的利益,至於具体行动,他有一定的临机决断权。 钱贵见状,连忙打圆场:“既然人都齐了,咱们还是赶紧商议一下具体的进山路线和行动计划吧。” “今天刚传出的消息,山里出现了袭击公安的歹徒,看来山里可能真的来了一伙歹徒。” “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公安肯定会有大动作,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行动!” 井口中村走到简易地图前,手指点向老虎崖区域:“目標区域就是这里!” “之前二队最后失去联繫前,重点排查的就是这一带。” “现在又冒出『悍匪』传闻和枪击事件,都发生在这附近,这绝不是巧合!” “我的计划是,”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狠厉的光。 “我们六十多人,化整为零,分成六个小队,从不同方向,在明天凌晨同时向目標区域渗透。” “这样目標小,不易被发现,即使一两个小队遭遇意外,也不影响整体行动。” 美智子补充道:“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標是寻找家族遗留的標记和入口,確认宝藏情况。” “如果遇到阻碍……”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寒芒,“果断清除,不留后患。” “但儘量不要使用爆炸物,以免引发山火或造成不可控的破坏,毁了我们要找的东西。” 黑三点了点头,对这个计划表示认可:“可以。我的人熟悉本地山路,可以负责两条比较偏僻的渗透路线。” 详细的路线划分、应急方案在压抑的气氛中快速商定。 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大多经歷过风浪,执行效率极高。 井口中村最后环视眾人,声音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诸位,成败在此一举!” “找到宝藏,我们所有人都將获得难以想像的回报!” “为了家族,为了王爷,也为了我们自己,明天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240章 通风报信 美智子抚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自然无法参与这次艰苦的深山行动。 但若將这支匯聚了三方力量、超过六十人的队伍完全交给井口中村或吴有南的人指挥。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心。 然而,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棋子”主动跳了出来——吴继宗。 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紈絝少爷。 这次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单纯觉得进山“寻宝”刺激好玩,竟一反常態地嚷嚷著非要一起去不可。 钱贵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连哄带劝:“少爷!山里危险重重,不是闹著玩的!” “您金贵之躯,可不能去冒这个险啊!” 吴继宗却把眼一瞪,不耐烦地甩开钱贵的手:“少废话!爷在家里都快憋出鸟来了!这么刺激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再说,有这么多人保护,能出什么事?美智子,你说是不是?” 他转向美智子,眼神里带著一种混不吝的执拗。 美智子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吴继宗固然是个废物,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相对容易控制。 尤其是在床上把他伺候舒服了之后,他对自己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有他在队伍里,就等於给吴有南的手下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他们投鼠忌器,必须优先保证这位少爷的安全,从而在很大程度上能与自己派去的人保持一致行动。 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井口中村,让他不敢轻易甩开吴家或者自己的手下独吞成果。 想到这里,美智子脸上露出温婉而略带担忧的笑容。 “继宗君既然想去歷练一下,见识见识家族的伟业,也是好事。” “只是……山里確实辛苦,你可要听话,跟紧黑三他们,千万別逞强。” 她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对黑三等人的叮嘱和暗示。 吴继宗见美智子支持,更是得意,拍著胸脯保证:“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们添乱!” 井口中村在一旁看得心头火起,脸色铁青。 他本想按照原计划分兵六路,灵活渗透,现在凭空塞进来吴继宗这个累赘。 而且看这架势,美智子是铁了心要让吴家的人马抱团行动,这无疑会打乱他的部署,降低行动效率。 他强压著怒气,冷冷地瞥了吴继宗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现在翻脸,时机未到。 吴继宗一反常態地挺直了腰板,也不顾这么多人看著,一把扣住了美智子。 “美智子,你放心在县城等著我们的好消息!有我在,谁也別想耍样!” 美智子替他整理了下衣领,温婉一笑,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继宗君,你一切小心。” 她柔声叮嘱,又看向井口中村和黑三。 “井口阁下,黑三君,寻找东西是关键,切莫节外生枝。” 井口中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对这对男女充满了鄙夷。 最终,原本精细划分的渗透计划被迫调整。 井口中村带领自己的二十多名手下为一路。 吴继宗则在黑三以及美智子心腹竹一的共同“辅佐”下,统领著吴有南和美智子剩余的三十多人作为另一路。 两路人马约定好大致匯合区域和联络方式后,便在压抑而诡异的气氛中,分头扎进了莽莽山林。 美智子和钱贵留在县城,主持明面上的饭店生意。 —— 就在钱贵等人秘密集结的同时,远处山坡上,藉助灌木丛隱蔽的虎子,正举著一个陈野交给他的望远镜,紧张地观察著。 在知道钱贵他们有问题后,陈野安排虎子悄摸盯著他们了。 当虎子看到钱贵一行人天不亮就鬼鬼祟祟外出时,他就悄摸跟了过来。 现在看著树林边缘影影绰绰聚集起那么人手时。 他心里咯噔一下,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 “我的乖乖……这么多带枪的?” “这他妈是想造反啊!” 他想起陈野再三叮嘱的“只能远远盯著,绝对不能靠近,发现异常立刻回报”, 不敢有丝毫耽搁,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弓著腰,利用地形快速向后撤去。 直到完全脱离对方视野,才撒开腿,拼命朝著靠山屯的方向狂奔。 虎子年轻力壮,又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跑起山路来飞快。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儘快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野哥! —— 与此同时,清河县公安局大院內的气氛则是另一种凝重与肃杀。 天色微明,晨曦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院內已是人影幢幢。 唐队长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下方集结的队伍。 县公安局能抽调的三十多名精干民警、附近乡镇派出所支援的二十多人。 以及市武警支队派来的二十名神情冷峻的战士,加起来超过八十人,组成了这支剿匪力量。 枪枝擦得鋥亮,虽然大多数人脸上还带著清晨的睏倦,但眼神中都透著一股不容挑衅的锐气。 “同志们!” 唐队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 “在我们的地盘上,出现了公然持械、甚至敢向巡查人员开枪的歹徒!” “这是对我们公安干警的严重挑衅,也是对法律和秩序的蔑视!我们绝不容忍!”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肃。 “这次进山,任务艰巨,环境复杂。对手很狡猾,也很凶残。” “但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经过考验的战士!” “我们这次行动,就是要坚决打掉这伙歹徒的囂张气焰,还清河县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出发前,我强调三点: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注意安全,相互照应;” “第三,若遇抵抗,果断处置,但儘量抓活口!明白了吗?” “明白!” 低沉的应答声匯聚成一股坚定的力量。 —— 靠山屯,陈野家小院。 陈野刚帮母亲把鸡餵了,正准备劈点柴火,就见虎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骑自行车赶来。 “野……野哥!”虎子停稳车子,扶著门框,上气不接下气。 陈野心里一沉,放下斧头,递过一瓢水:“慢点说,怎么了?” 虎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用袖子一抹嘴,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野哥,你让我盯著的人动了!” “今天他们去了县城外那片林子里,一下子冒出来好几十號人!” “都带著傢伙,天没亮就集合,分了两拨,看样子要往山里来了!” 陈野眼神骤然锐利:“看清大概多少人了吗?” “黑压压一片,起码得有五六十!” 虎子比划著名。 “我盯了他们好几天,一直没啥动静,今天早上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人!” “而且看著都不像善茬!” 第241章 帮我守著家 陈野听著虎子的匯报,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確实没料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迅速。 算起来,他在山里解决掉老菸头和结巴也不过是五六天前的事情。 这帮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聚集起六十多號人马,再次扑向深山! 同时,一个不確定因素让他心头沉重。 他昨天才导演了一出“深山悍匪”的戏码,惊退了镇上的王副镇长和巡查队。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有没有及时上报到县里,县公安局又会作何反应? 是会大规模进剿,还是暂时按兵不动? 他无从得知。 形势逼人,他不能坐在家里乾等。 钱贵那帮人的目標,应该还是老虎崖。 如果县公安局行动迅速,抢在对方之前布控或者发生交火,那他自然可以作壁上观,乐见其成。 但万一公安局的反应慢了半拍,或者对方行动极其诡秘,抢先一步找到了老虎崖那个隱藏的溶洞…… 那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丧心病狂的生化武器,是绝对不能落入这些居心叵测之人手中的。 他必须再进山一趟。 他示意虎子冷静,压低声音道:“这事儿先別声张,尤其不能让我娘知道。” “你就跟我娘说,养猪场那边有点急事,我得去县城处理一下,今天可能回不来。” 王兰年纪大了,陈野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但妻子徐凤娇那里,却不能完全瞒著。 他走进屋里,简单跟徐凤娇说了情况。 並没提对方具体有多少人。 他知道,如果让徐凤娇知道对方有六十多號全副武装的人,而自己打算独自进山周旋, 以她的性子,即便支持也会担心万分,甚至可能要跟著一起去,那太危险了。 徐凤娇正坐在炕上缝製小孩子的衣服,听到陈野的话,手上的针线顿了顿。 她没多问,只是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陈野跟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小心点,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一句“我和孩子”,让陈野心头一暖,也更添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重重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安顿好家里,陈野和虎子便出了门,假意朝著县城的方向走去。 虎子跟在陈野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虽然不清楚那帮人的具体来歷,但看野哥这架势,竟然是打算独自进山去对付那六十多號人! 这简直是以卵击石啊! “野哥!” 虎子终於忍不住,快走两步赶上陈野,急切地低声道。 “要不……要不我去找虎爷?” “让他带些信得过的兄弟过来帮忙?人多力量大啊!” 陈野果断摇头,脚步不停:“不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是玩命的勾当,不能把更多人牵扯进来。” 虎子见陈野態度坚决,知道劝不动,把心一横:“那……那我跟你一起进山!好歹有个照应!” 陈野再次摇头,停下脚步,转身看著这个半大的小伙子,眼神严肃。 “虎子,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去做!” 他沉声道:“我进山之后,你悄悄潜回屯子,记住不要让人看见。” “找个隱蔽的地方,帮我守好家!” 虎子一听,任立刻挺直了腰板:“野哥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婶子和嫂子!” 陈野点点头,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一把手枪和一把步枪,以及一些子弹,塞给虎子。 手枪是之前唐队长之前给他的,步枪则是从老虎崖溶洞里收缴的日式装备。 “拿著防身。” “记住,除非有人真要伤害你嫂子和我老娘,否则绝不要轻易露面,更不要开枪!” “一旦开了枪,可能就会背上杀人的名头,你怕吗?” 陈野盯著虎子的眼睛问道。 虎子接过沉甸甸的枪械,手因为紧张和激动有些微微发抖。 但他眼神却异常坚定,用力摇头:“俺这条命就是野哥你的,你说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不怕!” 陈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记住,在別人眼里,你今天就是跟我一起去县城了,根本没回来过。” “蹲在暗处,机灵点!” “明白!” 虎子重重点头,將枪小心藏好,眼神里充满了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 安排好了这步暗棋,陈野心中稍安。 他选了一条远离大路、更为隱蔽的小径,准备绕道进山。 虎子则按照吩咐,悄无声息地潜回了靠山屯。 陈野脚步轻快,儘量避开行人。 还没走出多远,大约离屯子也就三四里地的光景,陈野敏锐的耳朵就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阵阵汽车引擎声。 声音来自通往山脚下的主路方向,而且听起来数量不少。 “有车队?” 陈野心中一凛,立刻闪身躲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屏息凝神,透过枝叶的缝隙向外观察。 没过多久,只见尘土飞扬,一长溜草绿色的吉普车沿著土路疾驰而来,打头的车上甚至还架著天线。 陈野数了数,足足有十几辆! 每辆车里都坐满了穿著白色公安制服或草绿色军装的人。 “是公安的车!唐队长他们行动了!” 陈野一眼就认出了打头那辆吉普车,正是唐队长的座驾。 看这阵势,出动的人员恐怕不下七八十人,远比昨天镇上那支小小的巡查队要强大得多。 看著车队捲起烟尘,朝著进山的方向呼啸而去,陈野紧绷的心弦瞬间放鬆了一半多! “好!行动够快的!” 他心中暗赞。 县公安局的反应速度和决心,超出了他的预期。 有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力量进山剿匪,无疑极大地分担了他的压力。 至少,那六十多个心怀鬼胎的傢伙,想要像逛自家后园一样在山里肆意搜寻,是不可能了。 双方遭遇的可能性极大。 形势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陈野仅仅犹豫了片刻,便再次坚定了进山的念头。 首先,山林面积广阔,六十多人的敌方队伍,公安队伍能否在短时间內將他们全部揪出来或拦截住? 万一有漏网之鱼,或者敌方异常狡猾,避开了公安的锋芒,直接摸到了老虎崖呢? 陈野的目標很明確。 第一,確保老虎崖溶洞,尤其是生化武器的秘密不能被钱贵那一伙人先发现。 第二,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把唐队长他们引到溶洞! “山里的戏台已经搭好,这齣大戏,缺了我这个『导演』可不行。” 陈野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眼神锐利如鹰。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耽搁,身形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密林深处,朝著老虎崖的大致方向,快速而谨慎地潜行而去。 第242章 仿生无人机 进入林木茂密区域,陈野便寻了个隱蔽角落,换上了那套精英版单兵作战套装。 战术护甲轻便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多功能战术头盔视野开阔,带有基础的夜视和防护功能。 手中的模块化突击步枪握持感极佳,仿佛手臂的延伸。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將自己武装到牙齿,感觉……非常不赖! “嘿,这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嘖嘖,就哥们儿现在这身体素质,这装备水平,放到几十年后,怎么也算是个民间大神了吧?” “说不定还能拍个短视频,名字就叫『退役兵王之我在荒野求生』?” 一边赶路,陈野一边在脑子里不著边际地想著,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內心的紧张。 毕竟,即將面对的可能是几十號荷枪实弹的敌人,说一点都不怵那是假的。 但这种自嘲和遐想,確实让他紧绷的神经鬆弛了不少。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任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遇上几十年后的特种兵王,说不定也能碰一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否了。 “拉倒吧,人家那是千锤百链出来的战士,我这顶多算是个开了掛的『山野达人』,真碰上兵王,没准一个碰面就败了。”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系统给的是“技能”和“装备”。 但真正兵王的经验和生死之间的那种直觉,可不是凭空能变出来的。 “不过嘛,对付眼下这群乌合之眾,还有山里可能遇到的豺狼虎豹,这套行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 急行之下,原本需要两个时辰的路程。 他只用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再次抵达了老虎崖附近,隱藏在那处熟悉的熊洞之外。 熊洞內外之前那几具尸体也早就不翼而飞,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叼走做了食物。 確认四周安全后,陈野找了个被茂密灌木遮掩的地方钻了进去,一屁股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高强度赶路加上精神集中,消耗不小。 他从隨身空间里取出军用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白开。 又摸出两个还冒著热气的肉包子——这是他之前在县城专门买了一些储存起来的。 东西放在隨身空间里时间静止,此刻吃起来跟刚出锅一样。 “有个隨身空间就是方便,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 “啊呸,是保家卫国的必备神器!”陈野啃著包子,心里美滋滋地想著。 吃饱喝足,他再次检查了一遍全身装备,確认枪枝弹药、各种功能模块都处於最佳状態。 一切准备就绪,陈野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种像是小孩子得到新玩具般的兴奋表情。 “好了,是时候让『天眼』升空了!” 他意念一动,从隨身空间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羽毛纹理都栩栩如生的“小麻雀”。 正是前几天走狗屎运接连两天签到都触发了特殊奖励。 这就是其中之一的特殊奖励——仿生无人机。 同时,仿生无人机机还附带一件带显示屏的操控手柄。 “启动!” 陈野按照系统给使用方法,开始操控手柄。 只见那只“小麻雀”眼中红光微微一闪,扑棱了一下翅膀,竟然真的像活过来一般,悄无声息地从他掌心飞起,迅速升空。 手柄显示屏上,立刻传来了高空俯瞰的实时画面。 清晰度极高,甚至连林间奔跑的野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滴个乖乖!这玩意儿也太牛了吧!” 陈野看著屏幕上不断变换的视角,忍不住惊嘆。 这可比他印象中几十年后的民用无人机先进多了。 不仅静音效果极佳,仿生外形更是完美的偽装,飞在高空,就算有人抬头看,也大概率会以为那只是只普通的鸟儿。 根据系统说明,这小玩意儿可以太阳能充电,控制距离两千五百米左右,飞行高度五百米左右,速度不慢,不仅能实时监控,还能拍照录像。 “这要是在几十年后,得卖多少钱啊?” 他熟练地操控著无人机开始以老虎崖熊洞为中心,进行半径扫描侦查。 重点侦查通往这个方向的几条主要路径和可能藏匿人跡的山谷、溪流地带。 他自己则靠在一块岩石后,紧盯著手腕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 就在陈野专心致志地扮演著他的“无人机驾驶员”角色时。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样签到的特殊奖励。 心念一动,一本看起来古朴厚重、却没有任何文字標题、也无法翻开的“无字天书”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上。 “唉,你说你也是个特殊奖励,怎么就是个『残缺版』呢?” 陈野用手指弹了弹硬邦邦的书皮,有点无奈。 系统提示,需要集齐另外两个部件,才能合成一本完整的书籍。 他嘆了口气,“特殊奖励本来就难出,还要连著出三件一样的?要到猴年马月去?” 虽然吐槽,但他心里也清楚,系统如此安排,这东西合成后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能书或者藏宝图之类。 “难不成集齐三本还能召唤神龙啊?” 陈野很快调整好心態,將“无字天书”重新收回隨身空间。 “算了,缘分未到,强求不得。” “眼下还是搞定眼前这摊子事要紧。” 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无人机画面上,陈野的眼神再次变得专注而锐利。 —— 显示器上的画面不断切换,茂密的树冠、蜿蜒的溪流、嶙峋的山石…… 山林寂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儿和窜过的小兽,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跡象。 “看来我速度最快,唐队长他们和那帮龟孙子都还没摸到这附近。” “唐队长他们算是漫无目的的进山,也不知道会不会来老虎崖的方向。” 陈野不敢大意,让无人机保持著规律的巡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林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陈野屏息凝神,像一尊石雕般潜伏著,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上。 突然,在监控画面边缘,一片靠近溪流的林间空地上,几只鸟儿惊飞而起! 陈野心中一凛,立刻操控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降低高度,藉助树冠的掩护靠近观察。 只见显示器上,赫然出现了二十多道身影! 第243章 监控 “只有二十来个……” 陈野眉头微蹙,虎子明明报告说对方聚集了超过六十人。 “看来是分兵了。” “应该是钱贵那帮人怕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那么,另外四十多人去了哪里? 是朝著其他可能藏宝的区域去了,还是作为策应跟在后面? 唐队长带领的公安队伍呢? 他们是集中行动还是也分开了? 无数个疑问在陈野脑中闪过。 眼下信息不足,他只能先盯紧眼前的这一股敌人。 他仔细调整无人机角度,拉近画面,逐一辨认著这些人的面孔。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队伍中间一个穿著看似普通、但气质阴鷙的中年男人身上。 此人脸色冷漠,眼神锐利地扫视著周围,偶尔低声对旁边的人下达指令,显然是这支队伍的头领。 “贾建仁?” 陈野认出了这张脸,正是上次在悦来饭店开业饭局上,一直沉默寡言、表情冷淡的男人。 確认了对方的身份和人数,陈野心中反而稍稍安定了一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方在明,自己在暗,而且拥有无人机这种超越时代的“天眼”,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听到井口中村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吩咐:“按照地图標记,这一片区域可能性很大。” “都给我打起精神,仔细搜!” “但別冒进!之前老菸头他们那一队,很可能就是在这附近出的意外!” 手下人闻言,更加警惕,动作也愈发谨慎起来。 陈野冷笑一声:“意外?碰上我,確实是你们的意外。” 井口中村虽然指出了大概区域,但他们並不清楚老菸头具体是在哪个位置被解决的。 老虎崖范围不小,山势复杂,如果他们接下来的搜索方向跑偏,很可能就会与自己错开。 但陈野並不著急。 他就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耐心地看著猎物在自己的监视网內移动。 他打定主意,先静观其变,看看这伙人到底能摸到什么地方,同时也等著看唐队长他们的动向。 如果唐队长他们也能找到这里,那自己引导他们主动去发现秘密的想法才能更好的实施。 “让你们先忙活会儿,多消耗点体力精力。” 陈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反正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子眼皮子底下。” 这种上帝视角的感觉,確实让人心安。 —— 就在陈野发现井口中村队伍的同时,由吴继宗“带领”的另一支四十多人的队伍,却还在十几里外的山路上磨蹭。 吴继宗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 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崎嶇难行,蚊虫叮咬,让他叫苦不迭。 刚开始那股子进山“寻宝”的新鲜刺激劲儿早就被疲惫和烦躁取代。 “歇会儿!歇会儿!累死本少爷了!” 吴继宗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捶打著酸痛的双腿,气喘吁吁地喊道。 队伍不得不停下来。 黑三皱著眉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一脸不耐的吴继宗,欲言又止。 美智子的心腹竹一上前一步,语气儘量平和地说:“吴少爷,咱们得抓紧时间。” “井口阁下他们恐怕已经快到预定区域了,咱们如果去晚了……” “去晚了怎么了?” 吴继宗把眼一瞪,没好气地打断他,“让他们先去探路不好吗?” “不是说这山里有悍匪吗?真有危险,让井口那帮人顶在前面!咱们跟在后面捡便宜就行,急什么?” 他这套说辞,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懒惰和怕苦怕累,但听在黑三和一些吴有南的手下耳朵里,却似乎有几分道理。 毕竟,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他们在后面確实更稳妥些。 竹一心里暗骂废物,但想起美智子的叮嘱——这次行动儘量不要激怒吴继宗。 他只好强压下催促的衝动,点头道。 “吴少爷考虑得是,那我们就稍作休息,但不能太久。” —— 另一边,唐队长率领的公安剿匪队伍,已经抵达了上次王副镇长巡查队遇袭的地点。 唐队长蹲下身,仔细勘察著地面。 虽然几天过去,痕跡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看来消息不假,这里確实有不明身份的人员活动过。” 唐队长站起身,神色凝重。 他环顾四周莽莽山林,沉声道:“但这山里藏几十上百亡命徒?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更大概率是一小股流窜的歹徒,或者像之前猜测的,是胆大包天的盗猎分子。” 考虑到山林面积广阔,盲目搜索效率太低,唐队长决定將队伍分成三组,呈扇形向不同方向推进。 “记住,如果遭遇的是小股敌人,果断控制!” “如果对方人数眾多或火力强大,不要硬拼,立刻呼叫支援,等待合围!安全第一!” 唐队长再次强调纪律。 巧合的是,唐队长亲自带领的这一组二十多人,选择前进的方向,正是朝著老虎崖而来。 而另外两组中的一组,行进路线则大致指向吴继宗队伍所在的方向。 —— 陈野通过无人机,牢牢锁定著井口中村队伍的动向。 这二十多人搜索得很仔细,但速度缓慢,目前还没有偏离太远。 他又操控无人机向更远处飞行,试图寻找另外那四十多人的踪跡以及公安队伍的踪影。 茂密的山林给侦查带来了很大难度,无人机的电池续航也並非无限。 陈野必须精打细算地使用这双“天眼”。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等待中流逝。 陈野此时像最有耐心的猎人,潜伏在熊洞旁的隱蔽处。 他身体几乎一动不动,只有手指偶尔微动,调整著无人机的飞行姿態和视角。 突然,在监控井口中村队伍的画面边缘,靠近溪流上游的方向,似乎有隱约的人声和晃动的人影闪过! 但因为树木遮挡,看不真切。 “嗯?” 陈野立刻集中精神,操控无人机向那个方向偏移。 几乎在同一时间,井口中村队伍侧翼的一个手下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动静,警惕地举起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山林间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陈野的心提了起来。 是野兽? 还是……另一支队伍? 他迅速將无人机拉高,以获得更广阔的视野。 只见在上游约三四百米处,另一群穿著杂乱、但同样携带著武器的人影,正拨开灌木,小心翼翼地探索前行! 人数看上去也有二十人左右! 第244章 打响第一枪! 陈野的心跳陡然加速了几分。 “又来一队?” 他立刻操控无人机,悄无声息地向那新出现的人影靠近,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隨著画面拉近,显示屏上清晰地映出了来人的衣著和装备。 “是唐队长他们!” 陈野一眼就认出了打头那个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的汉子,不是唐队长还能是谁? “太好了!他们竟然摸到这个方向来了!”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陈野心中一阵振奋。 他原本还担心唐队长他们的搜索方向会跑偏。 没想到阴差阳错,或者说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两拨人竟然在这老虎崖附近即將遭遇! —— 唐队长带领的公安小组,与井口中村的搜索队,在这条无名溪流的两岸,不期而遇! 几乎是同时,唐队长他们也发现了前方溪流对岸林影晃动,似乎潜藏著不少人影! “队长!前面有人!” 一个年轻民警压低声音,紧张地报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唐队长心头也是一紧,立刻抬手打出警戒手势,整个小组二十多人迅速依託树木、岩石隱蔽,枪口齐刷刷指向对岸。 “难道传闻是真的?这山里真藏著几十號亡命徒?” 唐队长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 对方人数似乎不比他们少,这绝不是小股盗猎分子能有的规模! 这个发现让他原本认为“山中藏匿大批亡命徒可能性不大”的判断產生了动摇。 如果前方真是一伙亡命徒,那今天恐怕就要有一场硬仗了! —— 溪流对岸,井口中村也察觉到了异常。 侧翼手下示警后,他立刻伏低身体,阴鷙的目光穿透枝叶缝隙,死死盯住上游方向。 当他看到那些若隱若现的草绿色制服和白色公安帽徽时,瞳孔骤然收缩! “八嘎!是华国公安!”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井口中村心中暗骂。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脑子飞速转动。 是巧合? 还是他们行踪暴露了? 亦或者是之前打探到的那个所谓的盗猎团伙惊动了官方,引来了大规模搜山? 无论如何,和官方正面衝突绝对是下下策! 他们的目標是宝藏,是那些可能存在的家族罪证和財富,不是来和华国公安火拼的! “隱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井口中村用极低的声音对身边手下下令,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现在只想找机会脱离接触,悄悄溜走。 一时间,溪流两岸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和对峙。 —— 远处,陈野通过无人机传回的高空视角,將下方这微妙而危险的对峙局面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唐队长一行人虽然警惕,但似乎因为无法確定对方身份和意图,並没有立刻开火的跡象。 而井口中村那边,虽然摆出了防御姿態,却也按兵不动,看样子並没有打算动手。 “这可不行啊……” 陈野喃喃自语,嘴角却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光看著不动手,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唐队长他们的纪律性太强。 在没有明確受到攻击或確认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前,恐怕不会轻易先开第一枪。 而贾建仁这帮人,看样子只想找宝藏,肯定更不愿意节外生枝。 这局面,就像两堆乾燥的柴火,缺的只是一颗火星。 “看来,得我这个『热心群眾』来帮你们一把了。” 陈野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而危险的光芒。 他迅速操控仿生无人机返回,將其小心地收回隨身空间。 这“天眼”虽然好用,但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很火爆,万一被流弹击中就亏大了。 然后,他像一只灵巧的山猫,藉助岩石和树木的掩护,开始悄无声息地向著双方对峙的区域侧翼潜行。 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適的位置。 既能清晰地观察到双方,又能隱蔽自身,更重要的是,射击角度要能误导双方的判断。 几分钟后,陈野在一处地势稍高的乱石堆后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井口中村队伍的侧后方大约有三百五十米,中间有茂密的灌木丛遮挡,十分隱蔽。 他取下背著的精英版高精度狙击步枪,熟练地检查弹药,装上消音器。 虽然无法完全消除声音,但能极大程度地改变枪声的传播方向和特徵,增加对方判断枪手位置的难度。 他趴伏下来,架好狙击枪,通过高倍率瞄准镜,清晰地看到了下方依旧在对峙的两拨人。 唐队长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只露出半个肩膀和警惕的眼神。 井口中村则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似乎正在对身边的手下低声吩咐著什么。 “位置不错。” 陈野舔了舔有些乾涩的嘴唇,心臟因为兴奋和一丝紧张而加速跳动。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在玩火。 但为了將这群居心叵测的傢伙一网打尽,为了引导唐队长发现老虎崖的秘密。 这把火,他必须点! 他的枪口首先对准了唐队长他们所在方向的……空地。 那是一处距离唐队长他们藏身点只有几米远的一处空地。 “先给你们提个醒,加把火。” 陈野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砰!” 一声经过消音器处理、显得沉闷而独特的枪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山林间死寂的对峙! 子弹高速旋转著飞出枪膛,精准地击中了陈野瞄准的那片空地! “噗!” 泥土和碎草屑瞬间炸开! 炸开的泥土甚至都飘到了唐队长身上! —— 这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局面! 唐队长这边,所有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都是浑身一凛! 子弹落点虽然没伤到人,但那凌厉的破空声和弹著点的破坏力,清晰无比地告诉他们—— 这不是流弹,也不是走火,而是精准的射击! 对方动手了! 而且这枪声……有点怪,但威力绝对不小! “隱蔽!对方开枪了!” 唐队长反应极快,大吼一声,同时下意识地將身体更紧地贴向树干。 “队长!他们用的绝对是狙击枪!不是土銃!” 旁边一名有经验的老刑警立刻根据弹著点和那特殊的枪声判断。 “妈的!果然是一群亡命徒!” “而且他们火力还不弱!反击!给我狠狠地打!” 唐队长不再犹豫,果断下达了命令! 既然对方先开了第一枪,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砰!砰!砰!” “噠噠噠……” 剎那间,公安队伍这边长短枪枝齐齐开火,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向著井口中村队伍藏身的方向倾泻而去! 第245章 狙击! “还击!快还击!” 井口中村一个翻滚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气得脸色铁青。 他明明没有下令开枪,怎么就打起来了? 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细想,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即下令反击。 “砰!砰!砰!” 他这边的手下也纷纷开火还击,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山林枪声大作,子弹在两拨人之间的空地上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火网。 —— 就在双方激烈交火之时,始作俑者陈野,早已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另一个不错的狙击点。 他趴在一处灌木丛后的洼地里,精英版狙击步枪的枪口缓缓移动,透过高倍镜冷静地搜寻著目標。 “第一个。” 陈野默念,十字准星稳稳套住了一个正依託树干、疯狂向对岸扫射的枪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此人动作熟练,火力凶猛,对唐队长那边的威胁不小。 陈野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噗!” 又一声经过消音的独特枪响。 那名正在扫射的枪手身体猛地一僵,额头瞬间出现一个血洞,一声未吭就软倒在地。 他旁边的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第二个。” 陈野的枪口微转,锁定了一个正在给同伴打手势、似乎是小头目的傢伙。 “噗!” 子弹精准地穿过灌木缝隙,钻入了那人的太阳穴。 “有狙击手!小心!” 井口中村队伍里终於有人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叫。 接二连三的精准爆头,而且枪声来源诡异,绝不是对面公安那种密集射击的风格! 混乱中,又有第三个手下在试图变换掩体时,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夺去了性命。 井口中村缩在石头后面,看著身边接连倒下的手下,心都在滴血! 这些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他此刻彻底明白了:“八嘎!” “不是对面公安!还有別人!” “有一个狙击手!他在针对我们!”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对方枪法极准,行事狠辣,而且藏在暗处,自己完全处於被动挨打的境地! —— 对岸,唐队长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场上的异常。 “唐队长,不对劲!” 旁边一个老刑警借著换弹匣的间隙,压低声音急促道,“对方好像乱套了!” “那边倒下的几个,好像都是被精准射杀的,不像是我们这边乱枪打的成果!” “除了我们和对方外!这里还有別的人!” “而且是神枪手!” 唐队长眉头紧锁,他也发现了。 对方在承受自己这边火力压制的同时,似乎还被一个极其厉害的“第三方”点名狙杀! 这个第三方枪法如神,每一次那独特的沉闷枪声响起,对面几乎必有一人倒下。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队长心里画满了问號,“这山里除了我们和这伙『悍匪』,难道还有一伙人?” “而且……他们好像只在针对对面那帮孙子?” “有人在帮我们?” 唐队长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隨即又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是其他搜山的小组摸过来了? 不可能啊,如果有支援,他们肯定会提前联络。 或者...是山里的猎户? 可什么猎户能有这么好的枪法? 能在几百米外一枪毙命? “注意观察!除了正面的敌人,可能还有其他人!” 唐队长大声提醒手下,“都机灵点,別被误伤了!” 虽然不知道暗处的人是敌是友,但至少目前来看,对方是在帮自己。 这让唐队长稍微安心了一些,如果这个神秘的狙击手瞄准的是自己一方! 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种情况,也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诡异。 在他们的管辖的地界,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武装分子? —— “第四个!” 陈野冷静地退出弹壳,再次上膛。 他专门挑选那些暴露较多、或者对公安威胁较大的目標下手。 每清除一个目標,井口中村那边的火力就弱上一分。 井口中村看著身边剩下的十几个人,而且人心惶惶,根本不敢冒头。 他知道再打下去就要全军覆没了。 “撤退!交替掩护撤退!” 井口中村嘶哑著嗓子下令,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出师未捷,连宝藏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先损失了五六个精锐,还被人像撵兔子一样打跑! 得到命令,残余的手下如蒙大赦,纷纷利用地形和同伴的掩护,开始向后溃退。 “队长,他们要跑!”公安这边有人喊道。 “追!注意安全,小心埋伏!” 唐队长当机立断,下令追击。 虽然情况不明,但绝不能放任这股危险的武装力量在山里流窜。 —— 陈野在瞄准镜里看著井口中村带人狼狈后撤,並没有继续开枪。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重创了这一股敌人,並且成功引发了官方与他们的衝突。 现在,该给这场戏再加点料,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他收起狙击步枪,再次像幽灵一样潜入密林,朝著井口中村撤退的大致方向迂迴过去。 他记得,在那个方向上,似乎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老虎崖的另一侧。 —— 就在井口中村带著残兵败將,气喘吁吁地逃出不到二里地,惊魂未定之时。 与此同时,在山的另一面,由吴继宗“带领”的那支四十多人的队伍,也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他们磨磨蹭蹭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绕过一片陡峭的山坡,前方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山谷。 “哎呀,可算走到个像样的地方了,累死本少爷了!” 吴继宗叉著腰,看著山谷,觉得这里风水不错,適合……休息。 黑三和竹一却同时皱起了眉头,警惕地看向山谷对面。 只见对面林线晃动,紧接著,二三十名身穿草绿色制服、白色公安帽徽的干警,呈战斗队形,从树林中迅速展开,枪口齐齐指向了他们! 正是唐队长分出的另一支公安剿匪小组! 他们沿著这个方向搜索,正好与吴继宗队伍撞了个正著! 双方距离只有几百米米,在这相对开阔的山谷里,可谓是无处遁形! “不许动!举起手来!” “放下武器!” 公安小组的负责人,一位姓王的副队长,通过扩音喇叭厉声喝道,声音在山谷中迴荡。 他们接到命令搜剿可能存在的“悍匪”或盗猎分子,眼前这几十號携带武器、行踪诡秘的人员,显然极度可疑! 吴继宗哪见过这阵势? 看著对面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他嚇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完……完了……公安……怎么这么多公安……”他牙齿打颤,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246章 浑水摸鱼 黑三眼疾手快,一把將这个不成器的少爷拽到一块半人高的山石后面。 “少爷,趴好別动!” 黑三低吼一声,隨即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对著周围同样被这突发状况惊住的手下们恶狠狠地大喊。 “还愣著干什么?!等死吗?!” “给我打!杀了他们!” 他这话並非完全失去理智。 他们这边足足有四十號人,都是经过挑选、见过血的,装备更是精良。 吴有南为了这次行动下了血本,不少傢伙事儿甚至比美智子和井口手下用的还要好。 而对面的公安,粗略看去也就三十人左右,武器看起来还是以老旧的制式武器为主。 狭路相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要是被这点公安嚇住,束手就擒,那才是死路一条! 黑三的吼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炸开了锅。 一些反应快的亡命徒几乎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噠噠噠——!” 密集的枪声骤然在山谷中炸响,子弹如同飞蝗般朝著公安小组的方向泼洒过去。 一时间,碎石崩飞,草木断折,原本寂静的山谷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 负责带领二队的牛队长心头一紧。 儘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能遭遇抵抗,但对方一言不发就直接开火,而且火力如此凶猛,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这绝非普通盗猎分子能做出来的举动! “隱蔽!快隱蔽!” 牛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一个翻滚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后。 灼热的子弹几乎是擦著他的身体飞过,打在身后的树干上,木屑纷飞。 “队长!对方火力太猛了!压得我们抬不起头!” 一个年轻的民警趴在土坡后面,焦急地喊道。 公安队伍虽然训练有素,但在对方抢先开火、火力密度又高的情况下。 一时间竟被压制住了,只能依託地形勉强还击,根本无法有效组织进攻。 “妈的,还真是一伙亡命徒!” 牛队长啐了一口带土的唾沫,眼神锐利。 他迅速判断出现状,己方人数、火力均不占优,硬拼下去损失太大。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腰间掏出那个略显笨重的军用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几乎是吼著报告。 “二队呼叫支援!二队呼叫支援!” “我们遭遇大规模不法分子武装!数量大概四十人左右!重复,四十人左右!火力很猛!” “我们被压制了!请求支援!请求立即支援!” —— 与此同时,几里地外,正带队追击井口中村残部的唐队长,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了王副队长急促的呼救声。 “二队呼叫支援!遭遇大规模不法分子……” 唐队长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瞬间布满惊愕! 他这边还没呼叫支援,二队竟然也出事了? 而且遭遇的敌人数量比他们这边还多! 足足四十多人! “操!” 饶是唐队长性格沉稳,此刻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了上来。 这山里到底进来了多少牛鬼蛇神? 加上刚才交火的那二十多人,这已经超过六十號武装分子了! 还有一个或者几个至今未曾露面的狙击手! 难道之前镇上流传的“深山藏匿上百亡命徒”的谣言,並非空穴来风? 可这怎么可能? 这么多人,是怎么悄无声息潜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无数疑问瞬间塞满他的脑海,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细细思考。 对讲机里二队的呼救声清晰无比——“被压制了”、“火力很猛”、“危险”! 显然,二队面临的处境极其不妙! “停止追击!全体停止追击!” 唐队长当机立断,举起拳头下达命令。 继续追剿眼前这伙残敌固然重要,但救援陷入困境的战友更是刻不容缓! 而且,这山里情况诡譎,敌情远超预估,分散兵力实乃大忌。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把队伍整合到一起。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声音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一队收到!三队!三队听到请回答!立刻向二队靠拢!” “重复,立刻向二队所在野狼谷西南侧靠拢!一队也马上过去!” “重复,向二队位置集结!注意沿途警戒!” —— 就在唐队长下令放弃追击,带队转向的同时,仓皇逃窜的井口中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 “井口阁下,他们……他们好像不追了?” 一个手下喘著粗气,惊魂未定地报告。 井口中村靠在一棵大树后,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亡命奔逃让他耗费了大量体力。 他侧耳倾听,果然,身后那密集的追赶脚步声和呼喝声消失了。 他刚想稍微鬆一口气,然而—— “噗!” 又一声沉闷而独特的枪响! 几乎就在他侧前方不到十米处,一个正探头观察后方情况的手下,脑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爆开,红白之物溅了旁边同伴一身! “啊——!” 那同伴被温热的脑浆糊了一脸,嚇得魂飞魄散,发出悽厉的尖叫。 “八嘎呀路!” 井口中村目眥欲裂,心底那点侥倖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愤怒取代。 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狙击手! 短短十几分钟的交战,他仔细回想,真正被对面公安火力击毙的只有一人,另有一人受伤。 然而,倒在这个神秘狙击手冷枪下的,加上刚才这个,已经足足有六人了! 而且个个都是一枪毙命,死状极惨! 这种仿佛被死神点名、不知下一秒子弹从何处飞来的恐惧,远比正面交战更令人崩溃! 相比之下,他甚至觉得面对华国公安都要好得多! 至少那是明刀明枪的战斗! “不能停!不能分散!” 井口中村嘶哑著吼道,眼中布满血丝。 “那个魔鬼还在盯著我们!他就在附近!” 他猛地看向公安停止追击后撤离的路径,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瞬间生成。 “跟上他们!跟上那些华国公安!” 井口中村几乎是咬著牙下达了这个看似自投罗网的命令。 “他们突然停止追击,肯定是別的地方出了更大的事情!” “我们跟上去,混水才能摸鱼!” “留下单独面对一个神秘的狙击手,只有死路一条!” 他现在寧愿去面对华国公安,也不愿独自留在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林子里,面对那个神出鬼没的索命恶鬼。 跟著公安,或许还能利用那边的混乱,找到一线生机,甚至……万一有机会呢? 第247章 是敌是友? 井口中村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宝藏,什么家族使命了。 他现在只想活命! 那个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太可怕了,枪法如神,而且心狠手辣,专挑脑袋打! 继续留在这片林子里,他感觉自己隨时可能被下一颗子弹夺去性命。 “快!跟上他们!注意保持距离!” 井口中村压低声音,对著身边仅存的十几个手下吼道。 —— 唐队长此刻心急如焚,带著一队人马朝著二队求援的野狼谷方向急行军。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二队牛队长急促的喘息声和激烈的交火声,显然那边的战况极其激烈。 “老牛!坚持住!” “我们和三队正在全速向你靠拢!”唐队长一边跑,一边对著对讲机喊道。 “唐队长……对方人太多了!火力又猛!” “我们被咬死了,已经……已经有同志受伤了!”牛队长的声音带著压抑的痛苦和愤怒。 唐队长的心沉了下去。 他这边刚刚经歷一场遭遇战,虽然击溃了对方,但自己也並非毫髮无伤,弹药也有消耗。 现在又要赶去救援陷入重围的二队,形势不容乐观。 “加快速度!快!”唐队长回头催促著手下。 他现在只希望三队能更快一点抵达,形成合力。 就在唐队长队伍后方不远处,井口中村带著手下小心翼翼地跟著。 他们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被回头侦查的公安发现,那可就真是自投罗网了。 然而,他们並不知道,真正的危险,並非来自前方的公安,而是来自另一个方向。 陈野如同丛林中的幽灵,在侧翼的密林中快速穿行。 他的速度远比井口中村的残兵要快,很快就再次咬上了他们。 他找到一个合適的制高点,再次架起了那支带来死亡的狙击步枪。 瞄准镜中,井口中村一行人鬼鬼祟祟的身影清晰可见。 他们似乎以为脱离了危险,脚步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甚至有人开始低声交谈。 “第六个。” 陈野心中默数,十字准星稳稳套住了一个落在队伍最后面,不时回头张望,似乎心有余悸的傢伙。 “噗!” 熟悉的沉闷枪声再次响起。 那名落在最后的手下后脑勺猛地爆开一团血,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 “又来了!他又来了!” “那个魔鬼没走!他一直跟著我们!” 恐慌瞬间在井口中村的队伍中再次蔓延开来。 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扑倒在地,或者死死躲在树后,连头都不敢抬。 井口中村趴在一丛灌木后面,心臟狂跳,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个神秘的狙击手!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死死盯著我们不放? —— 前方,唐队长也隱约听到了后方传来的那声独特的枪响,以及隨之而来的隱约骚动。 他眉头紧锁,放慢了脚步。 “队长,后面好像追上来了……”一个耳尖的公安疑惑地回头。 唐队长抬手制止了他,侧耳倾听片刻,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是那个狙击手……他还在对付后面那伙人。”唐队长沉声道。 他此刻心情复杂。 这个神秘的狙击手,毫无疑问帮了他们大忙,先是重创了那股敌人,现在似乎又在阻止那伙残敌靠近自己。 但其身份和目的,却如同迷雾般让人捉摸不透。 是敌是友? “保持警惕,继续前进!救援二队要紧!” 唐队长压下心中的疑虑,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 唐队长的一队、被陈野驱赶的井口中村残部、以及正在苦战的二队。 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而唐队长呼叫的第三队,也正从另一个方向全力向这里靠拢。 终於,在穿过一片茂密的橡树林后,前方传来的枪声已经清晰可闻,甚至能看到子弹划过空气曳光! “到了!准备战斗!” 唐队长精神一振,大声下令。 一队的战士们立刻展开战斗队形,寻找掩体,枪口指向枪声最激烈的方向。 只见前方山谷入口处,二队的同志们被死死压制在一片乱石堆和几个浅坑里。 他们依託著有限的地形顽强抵抗,但对方四十多人的火力实在太猛,子弹如同雨点般泼洒过来,压得他们根本无法抬头,更別说反击了。 不时有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石屑。 地上已经可以看到斑驳的血跡,显然二队出现了伤亡。 而进攻方,那四十多名武装分子,则分散在山谷两侧的高地和岩石后,占据著有利地形,疯狂倾泻著火力。 “妈的!这帮王八蛋!” 唐队长看到战友被如此压制,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队!给我打!狠狠地打!支援二队兄弟!” 他一声令下,一队所有的火力瞬间爆发! “砰!砰!砰!” “噠噠噠——!” 这突如其来的侧翼打击,瞬间打懵了黑三和竹一等人。 他们完全没料到身后会突然杀出一支生力军,而且火力同样不弱! 顷刻间,就有三四名猝不及防的枪手被放倒。 “后面!后面也有人!” “是公安的援兵!小心!” 进攻方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压制二队的火力也为之一滯。 “队长!是一队!唐队长他们来了!” 乱石堆里,二队的战士们精神大振,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他们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趁机开始反击。 然而,就在唐队长和一队加入战团,试图与二队匯合,稳住阵脚的时候。 一直被陈野驱赶的井口中村残部,也如同丧家之犬般,被“赶”到了这片混乱战场的边缘。 他们看著前方打得如火如荼的战场,进退维谷。 前面是激烈的交火,后面是索命的死神。 “井口阁下!我们……我们怎么办?”一个手下带著哭腔问道。 井口中村看著前方,又回头望了望幽深的密林,脸上闪过一丝狠色。 “是吴继宗和美智子的人!” “衝过去!和他们匯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知道,只有和吴继宗、美智子的人马合兵一处,凭藉人数优势,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至於那个狙击手……在这混战的战场上,他未必还能如此精准地狙杀自己! “冲啊!” 井口中村大吼一声,带著最后七八个手下,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朝著黑三他们所在的方向亡命衝去。 —— 战场形势变成了: 唐队长的一队、被困的二队,正在对抗黑三、竹一带领的四十来人。 而井口中村的残部,正试图衝破火力网,与黑三他们匯合。 几乎就在同时,战场侧翼传来了新的喊杀声! “三队到位!同志们,打!” 唐队长呼叫的第三支公安队伍,终於及时赶到! 他们从另一个方向对著黑三等人的侧翼发起了猛攻! 这一下,战场上的力量对比瞬间发生了变化! 公安三方匯合,总人数超过了八十人,虽然装备可能略逊,但训练有素,士气大振,形成了三面夹击之势! “太好了!三队也到了!” “给我狠狠地打!一个都不能放跑!” 唐队长兴奋地大吼。 公安战士们士气如虹,火力全开,子弹从三个方向如同铁锤般砸向包围圈中的敌人。 黑三和竹一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公安的援兵来得这么快,这么多! “顶住!给我顶住!”黑三声嘶力竭地喊著,手中的衝锋鎗疯狂扫射。 竹一则眼神闪烁,已经开始在寻找退路。 吴继宗更是嚇得屁滚尿流,死死抱著头,嘴里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爹啊……救命啊……” 第248章 战斗升级 就在唐队长他们匯合的时候,井口中村带著他那仅存的十几个个手下。 狼狈不堪地衝破了边缘的火力间隙,一头扎进了黑三和竹一等人依託的岩石掩体区域。 “井口阁下?!” 黑三看到浑身尘土、脸色惨白、手下折损大半的井口中村,大吃一惊。 他原以为井口中村那队人马应该进展顺利,没想到竟落得如此悽惨境地! “八嘎!別问了!” 井口中村喘著粗气,一把抢过旁边手下递过来的水壶灌了几口,眼神惊惧地回望了一眼枪声来源的方向。 “有一个……不,可能不止一个神秘的狙击手!枪法准得可怕!专打头部!” “我的人……有五六个都折在他手里!” 他咬牙切齿,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应该不是公安的人!但他在帮公安对付我们!” 竹一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吴继宗听到“狙击手”、“专打头部”这几个字,更是嚇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 他把身体死死蜷缩在石头后面,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那……那现在怎么办?”黑三看著眼前不利的局势,也有些慌了神。 公安三方合围,人数优势已然不在,对方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如今又冒出来一个神秘莫测、枪法如神的狙击手在旁窥伺,这仗还怎么打? 井口中村到底是老狐狸,短暂的惊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观察著战场,发现自从自己与吴继宗的人匯合后,那索命的冷枪似乎不再特意针对自己这边了。 这印证了他的猜测——对方的目標似乎是帮助公安控制局面,而非针对他井口一家。 “合兵一处!不能再分散了!”井口中村嘶哑著低吼。 “集中所有火力,先尝试压制住外面的话华国公安!” 战斗再次升级! 子弹呼啸,枪声连绵,但大规模衝锋和一边倒的压制已经不见。 唐队长注意到,己方的射击虽然有效地压制了对方,但真正確认击毙的敌人数量似乎並不算太多。 对方显然也是老手,很懂得利用地形保护自己。 然而,那不时响起的独特狙击枪声,却像是一柄精准的刀,每一次响起,几乎都能换来敌方火力点的一个短暂哑火。 “队长,” 一个脸上被硝烟燻黑的老刑警猫著腰凑过来,低声道。 “咱们这边伤了五个,三个轻伤,两个伤重点,已经简单包扎了,幸好都没生命危险。” “多亏了……”他说著,指了指枪声大概传来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唐队长凝重地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神秘人帮忙,自己这边的伤亡绝对不止这个数,甚至可能已经出现牺牲了。 “这傢伙……到底什么来头?”唐队长心中疑惑更深。 战斗又持续了將近半个小时。 双方的弹药消耗都很大。 进攻方的火力明显不如最初那般凶猛,似乎也在节省弹药。 唐队长这边情况稍好,但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战士们的体力和精神也消耗巨大。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对方人数依旧占优,如果狗急跳墙,或者等到天黑,局势可能会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树后探出身子,用尽力气朝著敌方阵地大吼: “里面的人听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爭取宽大处理!” 回应他的,是黑三手下几个亡命徒更加疯狂的扫射,子弹打在公安掩体的岩石上,溅起一连串火星。 “呸!想让老子投降?做梦!”黑三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著不少事,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拼死一搏。 井口中村和竹一更是不可能投降,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一旦落入华国官方手中,下场可想而知。 唐队长趴在掩体后,听著对方毫不妥协的枪声,脸色阴沉似水。 他身旁的牛队长胳膊被流弹划开了一道口子,简单包扎著,焦急道。 “老唐,这帮王八蛋铁了心要顽抗到底!我们的弹药消耗也很大,强攻伤亡恐怕……” 唐队长何尝不知? 他环顾四周,战士们虽然士气高昂,但连续作战,脸上已显疲態。 对方虽然被包围,但凭藉精良装备和亡命之徒的狠劲,依託岩石掩体顽抗,短时间內很难啃下来。 唐队长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能放虎归山!这帮人太危险了!” 他拉过身旁一名机灵且脚程快的年轻战士,又指了指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你们三个!立刻以最快速度撤出山区,返回县里!” “把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向刘局长和李副局长匯报!记住,是原原本本!” 他眼神锐利,语气加重。 “就说我们遭遇了超过六十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极度危险的武装分子,其行为模式远超普通匪类,疑似有境外背景!” “对方抵抗极其顽强,我方弹药消耗巨大,难以短时间內全歼或捕获!” “请求局里立刻上报地区,並……直接联繫附近驻军!请求派部队支援!”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三名战士深知肩上重任,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 他们最后检查了一下武器,悄无声息地脱离主战场,沿著来路的一道隱蔽沟壑,快速向山外奔去。 唐队长目送他们消失在林木深处,心中稍安,隨即转身,目光扫过身边一张张或年轻或坚毅的面孔,沉声喝道: “同志们!援兵到来之前,哪怕用牙咬,用手掐,也绝不能放跑一个敌人!” “为了身后的老百姓,为了身上的警徽!钉死在这里!” “是!!” 低沉的怒吼匯聚成一股坚定的力量,所有公安战士和武警官兵都明白,接下来將是一场更加艰苦的鏖战。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主战场约三四百米外的一处茂密树冠中,陈野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和脖颈。 他此刻依旧穿著那身精英版战术套装,脸上带著些许疲惫。 为了最大化杀伤效果和避免暴露,他不断变换狙击位,每一次射击都精心计算,精神高度集中,对体力和精力的消耗极大。 饶是他体质远超常人,此刻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妈的,比送一天外卖还累……”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从隨身空间里摸出一块高能量巧克力,三两口塞进嘴里,又灌了几口功能饮料。 透过狙击镜,他观察著陷入僵持的战场。 公安那边暂时採取了压制性射击,节省弹药,而包围圈里的敌人似乎也在调整,偶尔才打几个点射,双方进入了一种诡异的短暂对峙期。 “看来唐队长是下定决心要钉死这帮傢伙了,还派人回去求援了……” 陈野看到了那三名悄然撤离的战士,猜到了唐队的意图。 “也好,只要援兵,特別是军队能及时赶到,这帮龟孙子一个都跑不了。” 第249章 夜幕將至 井口中村背靠著一块冰冷的岩石,感受著腹中传来的阵阵飢饿和喉咙的乾渴。 进山时携带的乾粮早在之前的逃亡中不知丟到了哪里,水壶也早已见底。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阴鷙的目光扫过身边仅存的十来个手下。 又瞥了一眼不远处蜷缩著的吴继宗,以及黑三、竹一那边的人马。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井口中村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气音,对紧挨著他的一个心腹说道。 “华国公安肯定派人回去求援了,他们的援兵一到,我们就是瓮中之鱉。” 那心腹脸上还带著未褪的惊恐,闻言紧张地点点头:“阁下,那我们……” “等天黑!” 井口中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天一黑,视野受阻,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悄悄传话给我们的人,到时候,如果突围成功,想办法甩开吴继宗那帮累赘!” “有吴继宗这个菜包在,他们跑不快,正好可以留下来给我们殿后!” “哈依!” 心腹低声应道,小心翼翼地將命令传递下去。 与此同时,在黑三和竹一这边,类似的对话也在进行。 “三爷,井口那边好像有动静。”一个手下凑到黑三耳边低语。 黑三冷哼一声:“小鬼子靠不住!肯定是想自己溜!” “妈的,要不是他们引来更多的公安和那个狙击手,我们怎么会陷在这里!”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看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竹一。 “竹一先生,你怎么看?我家少爷这状態……” 吴继宗此刻整个人都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著“完了”、“要死了”之类的话。 显然已经被嚇破了胆。 带著这样一个累赘,突围的难度可想而知。 竹一眉头紧锁,美智子小姐的命令是儘量保证吴继宗的安全。 但是如今的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黑三君,局势危急,若事不可为……” “当以保存我们自身的性命为优先,必要时,可以……放弃一些不必要的负担。” 他的话语含蓄而冰冷,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黑三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隨机摇头道。 “少爷如果死在这里,即便我们能跑,我们的家人也得死!” “美智子小姐估计也不想看到少爷死在这里!” 竹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但最终还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 另一边,唐队长靠在一棵大树后,接过旁边战士递过来的水壶,小心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同样乾渴冒烟的喉咙。 他环顾四周,战士们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默默地检查著武器,清点著所剩不多的弹药。 “队长,子弹不多了。” 牛队长凑过来,声音沙哑,“平均下来,每个人恐怕不到三十发了。” 唐队长的心沉了下去。 他何尝不知道弹药告急? 刚才几次击退对方的突围尝试,已经消耗了本就紧张的储备。 他拍了拍牛队长的肩膀,目光扫过或坐或臥、抓紧时间休息的战士们,沉声道:“告诉同志们,节约弹药,瞄准了打!” “我们的任务是钉死他们,拖到援军到来!就算用石头砸,用刺刀捅,也绝不能后退一步!” “是!” 牛队长用力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 唐队长抬起头,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天空,天色正在一点点变暗,林间的光线愈发昏沉。 他心中焦急万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他既盼著援军能插上翅膀飞来,又深知援军不可能这么快抵达。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方同样疲惫,而且被包围著。 另外,他也希望,那个神秘的“帮手”,还能继续发挥作用。 —— 陈野此刻已经悄悄转移到了另一个狙击点,这里视野更开阔,能同时监视敌方几个可能的突围方向。 连续的高精度狙击和精神高度集中,让他的太阳穴隱隱作痛。 他看著下方沉寂的战场,心情复杂。 计策是他定的,局面也算是他一步步引导至此。 看到公安战士有人受伤,有人牺牲,他心里並不好受。 “不想了!” 陈野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儘量干点这些王八蛋,然后想办法让唐队长他们『发现』那个溶洞!” 他重新趴好,將脸颊贴在冰冷的枪托上,狙击镜再次扫过敌方阵地。 时间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对峙中缓缓流逝。夕阳的余暉终於被远山吞噬。 墨蓝色的天幕开始笼罩山林,阴影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 “天快黑了……” 陈野、唐队长、井口中村、黑三……几乎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了同一个念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包围圈內,敌人藏身的岩石后方,突然爆发出比之前猛烈数倍的火力! “噠噠噠噠——!” “砰!砰!砰!” 子弹突然如同泼水般向著公安阵地的一侧倾泻而来。 显然,对方选择了这个方向作为突破口,发起了第一次像样的突围行动! “右翼!” “敌人想从右翼突破!拦住他们!”唐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吼,手中的手枪连连射击。 公安战士们奋起还击,枪声再次爆响,打破了短暂的寧静。 但对方的火力异常集中凶猛,显然是孤注一掷,一时间竟压制住了右翼的防御。 就在这关键时刻! “噗!” 那熟悉的、经过消音的沉闷枪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再次精准地响起! 一个冲在最前面、端著衝锋鎗疯狂扫射的亡命徒,应声而倒,额头上出现一个恐怖的血洞。 是陈野! 他一直在等待著这一刻! 他的开枪,仿佛一个信號。 紧接著,“噗!噗!” 又是两枪! 两个试图继续带队衝锋的傢伙,也瞬间被爆头毙命! 这精准而恐怖的狙杀,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突围者的头上。 衝锋的势头为之一滯,有人惊恐地大叫著趴倒在地,不敢再冒头。 “好!打得好!” 右翼压力骤减,公安战士们士气大振,趁机加强火力,將这次突围硬生生打了回去! 井口中村在后方看得真切,心头都在滴血! 倒下的虽然不全是他的直系手下,但这神秘狙击手的存在,彻底打乱了他的突围计划! 他原本打算趁乱带著自己人溜走,可现在,谁敢冒头谁死! 第250章 天黑了 第一次突围尝试被那索命的冷枪硬生生打断,还折损了三个人,包围圈內的气氛更加压抑和绝望。 “八嘎……八嘎!” 井口中村一拳捶在身边的岩石上,手背磕破了皮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只有满腔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恐惧。 “井口阁下,现在怎么办?” 一个手下颤声问道,脸上早已没了进山时的凶悍,只剩下惶惶不安。 井口中村阴鷙的目光扫过渐渐被暮色笼罩的山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等!等到天色完全黑透!”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天黑之后,视野受阻,那个狙击手的威胁会大大降低!那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招手让仅存的几个心腹靠得更近。 “把我们最后的『宝贝』拿出来!” 一个心腹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一直背著的、保护得极好的行囊里,取出了两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块。 打开油布,露出了里面綑扎结实、插著雷管的黄色炸药块! 这是井口中村压箱底的傢伙。 原本是准备在找到宝藏后,万一遇到难以开启的机关或者需要爆破障碍时使用的,没想到现在要用在突围上。 “听著,” 井口中村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等到天色最黑的时候,我会安排两名勇士,抱著这两个东西,衝到公安的阵地前沿引爆!炸开一个缺口!” 几个心腹看著那两块沉甸甸的炸药,喉结都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玩意儿威力不小,抱著它衝上去,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了。 井口中村自然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冷声道:“这是唯一能撕开缺口的方法!否则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为了家族!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几人,最终定格在一个眼神最为狂热的年轻手下和另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手下脸上。 “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那个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一种扭曲的狂热取代,重重顿首:“哈依!为了家族荣光!” 另一个被点到的手下脸色白了白,嘴唇哆嗦了一下,但在井口中村逼视下,也只能低头应命。 布置好这步死棋,井口中村深吸一口气,猫著腰快速移动到黑三和竹一藏身的岩石后。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井口阁下?” 黑三见他突然过来,有些警惕。 井口中村没有废话,直接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疑:“听著,天黑透后,我会用炸药在公安的右翼防线炸开一个口子。” 黑三和竹一闻言,眼中刚闪过一丝希望,井口中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心沉谷底。 “但是,” 井口中村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瘫软在地的吴继宗,“炸药响后,你们的人,必须第一时间衝上去!巩固並扩大缺口!” “为我们所有人打开生路!” “什么?!” 黑三脸色骤变,“凭什么让我们打头阵?!” 井口中村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就凭炸药是我出的!” “就凭我的两个手下基本没有生路!” “没有炸药,你们没有机会衝出去!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 “大家一起留下来等死!” 他的话语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竹一按住还想爭辩的黑三,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我们明白了,井口阁下。就按你说的办。” 他知道,此刻己方已没有討价还价的筹码。 井口中村满意地冷哼一声,重新潜回自己的位置。 —— 井口中村离开后,竹一脸色凝重:“井口这个老狐狸,肯定还藏著后手。” “黑三君,我们必须和他们保持一致行动,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眼神呆滯的吴继宗,补充道。 “突围的时候,我会带两个人专门护著少爷,你带其他人全力打开通道!” 黑三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已无退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召集手下,將所剩不多的弹药重新分配,压低声音做著最后的动员。 “兄弟们,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天黑了就一起往外冲!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哆嗦了!” “谁要是怂了,就自己留下等死!” 亡命徒们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一个个红著眼睛,检查著手中的武器,空气中瀰漫著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气息。 —— 包围圈外,唐队长借著最后一点天光,看著手錶,眉头紧锁。 天色正在迅速变暗,林间的景物开始模糊,这对防守方是极其不利的。 “同志们,提高警惕!天黑了,敌人很可能会狗急跳墙!” 他穿梭在简易的防御工事后,低声提醒著每一个战士。 “检查弹药,上刺刀!准备近战!” 战士们默默执行著命令,將所剩不多的子弹压进弹仓。 咔噠声中,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卡上了步枪卡榫,在渐浓的夜色中反射著微光。 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每个人都清楚,最艰难、最残酷的时刻,恐怕就要到了。 陈野趴在狙击点,通过带有微光增强功能的战术头盔观察著下方。 他看到敌方阵地在夜幕降临后,反而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调动,似乎是在集结力量。 “要做最后的衝锋了吗……” 他深吸一口带著硝烟和凉意的空气,將狙击步枪的枪口微微调整,预判著几个可能的突围方向。 —— 月亮被薄云遮挡,星光黯淡,能见度变得极低。 突然! “打!” 几乎是同时,从敌方阵地中传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下一刻,超过三十条火舌从岩石掩体后喷吐而出! 所有残存的敌人,將最后的弹药毫无保留地倾泻向公安阵地右翼的一个点! 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砸来,打得岩石碎屑乱飞,压得右翼的公安战士几乎抬不起头! “右翼!集中火力支援右翼!” 唐队长在枪声中大吼,指挥著其他方向的战士进行火力压制。 但敌人的这次攻击异常坚决和集中,完全是一副不计代价的架势。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两道黑影抱著沉重的包裹,借著火力掩护,如同鬼魅般从掩体后窜出。 两人猫著腰,以之字形路线,疯狂地朝著公安阵地的前沿衝来! “那是什么人?!”有眼尖的公安战士惊呼。 陈野在狙击镜中看得真切! 那两个人怀里抱著的,分明是炸药! “不好!” 他心头一凛,瞬间调转枪口! “噗!” 一声轻响,跑在稍前面的那个黑影应声倒地,怀里的炸药包滚落一旁。 但另一个抱著炸药的黑影已经冲得很近,而且极其狡猾,利用地形不断闪避! “拦住他!” 牛队长目眥欲裂,举枪射击,但黑暗中难以瞄准,子弹打在那人身边的石头上,溅起火星。 眼看那人就要衝进阵地! “噗!” 又一声沉闷的枪响! 陈野扣动了扳机! 但这次子弹却只命中了那名亡命徒的小腿! 那人惨叫一声,向前扑倒,怀里的炸药包也脱手飞出,落在距离公安阵地前沿不到十米的地方! “臥倒!”唐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喊! 几乎就在他喊出声的同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那个被打倒的敌人,还是在最后时刻,拉燃了导火索! 剧烈的爆炸將那片土地掀翻,火光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裹挟著泥土、碎石向四周席捲! 离得最近的几名公安战士虽然及时臥倒,但仍被衝击波震得头晕耳鸣,有人被飞溅的碎石划伤。 第251章 血脉中的仇恨 “冲啊!” 炸药轰鸣声还未完成落下,一声声吶喊声响起! 井口中村、黑三、竹一等人,如同挣脱牢笼的困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吶喊。 趁著公安阵地因爆炸出现短暂混乱的宝贵时机,他们向著被炸药撕开的血腥缺口亡命地涌来! 黑暗中,无数身影攒动,枪口喷吐的火焰映照出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 “拦住他们!不能放跑一个!” 唐队长从泥土中猛地抬起头,吐掉嘴里的沙土,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但眼睛已然赤红。 还能战斗的公安战士们迅速从爆炸的震撼中挣扎起身,拼命地向涌来的人群射击。 “砰!砰!砰!” “噠噠噠——!” 子弹呼啸,试图织成一道拦截的火网。 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完全陷入了癲狂状態,根本不惧死亡! 前面的被子弹击中倒下,后面的就毫不犹豫地踩著同伴尚且温热的尸体,瞪著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继续前冲! 黑暗极大地削弱了枪械的远程优势,双方的距离在呼吸间被拉近至咫尺! “杀——!” 不知道是哪位战士率先喊出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声,惨烈的白刃战,不可避免地轰然爆发! 刺刀与刺刀、枪托与匕首…… 所有能用的武器和身体部位都成了杀戮的工具。 怒吼声、咆哮声、咒骂声……瞬间取代了密集的枪声,成为这片被夜幕笼罩的山谷中最主要的旋律! 混乱! 彻底的混乱! 公安战士们凭藉著平日里严格的训练和保家卫国的顽强意志,穷凶极恶的敌人进行著惨烈的搏杀。 就在这时,混乱的战场上,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用日语高声骂了一句。 “八嘎!快给我开路!” 这一声日语在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 虽然大部分公安战士听不懂具体的词语,但那独特的、刻骨铭心的语调和发音,让所有听到的人心中都是猛地一凛! 仿佛某种沉睡在血脉深处的记忆被瞬间激活! 包括正將一名悍匪捅翻在地的唐队长! 他猛地扭过头,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具体是谁喊出的这一声,但他可以肯定。 那是日语! 是小鬼子的语言! “小鬼子!这里面有小日子!!”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歷史与国讎家恨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直衝他的顶门! 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同志们!这帮杂碎里面有小日子!!” 唐队长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 “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为了死去的先辈报仇!!” 这声怒吼,像一道电流传遍了整个战场! 得知敌人中竟然混有小日子,所有公安战士和武警官兵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炽烈十倍的怒火和杀意! 那段屈辱的歷史和深植於民族血脉中的仇恨,在此刻被彻底点燃! “狗日的小鬼子!我操你祖宗!” “杀!一个不留!” “报仇!!” 群情激愤,战士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战斗力陡然提升! 原本就顽强的抵抗,此刻变得更加疯狂和不顾一切! 甚至有人直接扑上去用牙咬,用手掐,死死缠住每一个试图突围的敌人,寧可同归於尽也绝不鬆手! 然而,缺口一旦被撕开,想要完全拦住这些拼死一搏、且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难度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在这黑暗混乱的近身混战中,视野受阻,配合困难。 不断有黑影凭藉狠辣的身手或是同伴的牺牲作为代价,衝破战士们的拼死拦截。 —— 远处狙击点上,陈野通过带有微光增强功能的战术头盔,將下方惨烈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那个井口中村,在几个心腹的拼死保护下。 正极其狡猾地避开战斗最激烈的中心区域,沿著战场的边缘,藉助阴影和混乱,像泥鰍一样试图悄悄溜走! 陈野几次迅速架起狙击步枪,试图透过混杂的人群锁定井口中村。 但角度不是被自己人挡住,就是他的身影在晃动的人群中一闪即逝。 在这敌我混杂的近距离上,他根本不敢轻易开枪,生怕误伤了正在浴血奋战的公安战士! “不能再等了!” 陈野低吼一声,知道远程狙击在此刻已经失去作用。 他迅速收起沉重的狙击步枪,反手拔出了加装了消音器的精英版半自动手枪,另一只手则抽出了那柄寒光闪闪、带有血槽的军用匕首。 他必须靠近,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陈野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又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侧翼的高地滑下。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扑面而来,比在远处感受到的强烈十倍。 耳边充斥著金属碰撞声、怒吼声和垂死的呻吟,眼前是影影绰绰、生死相搏的人影。 —— 或许是因为即將逃出生天,认为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井口中村的警惕性有所下降。 他一边捂著刚才被流弹擦伤的手臂快步走著,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如同地狱修罗场般的混乱战场。 脸上似乎还下意识地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任务失败、手下损失惨重的阴狠与不甘。 就是现在! 陈野从一个长满灌木的土坡后猛地探出身子,动作快如闪电,举起了手中的半自动手枪,凭藉头盔的夜视优势,牢牢锁定了几十米外井口中村的胸口! 他需要留下一个相对完整的、最好能够让唐队长他们辨认出这就是“贾建仁”的尸体! 这是一个重要线索!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剎那! 井口中村似乎心有所感,或者是常年游走在刀尖之上所养成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 他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侧前方猛地扑倒! “噗!” 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声轻微响起,在喧囂的战场背景下几乎微不可闻。 子弹没有如预期般击中井口中村的胸口,而是“噗嗤”一声,打穿了他的左肩胛骨下方,带出一溜血! “啊——!” 井口中村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他身边仅存的两名心腹大惊失色,一边慌忙蹲下试图搀扶,一边惊骇地举起了手中的衝锋鎗。 朝著子弹大致来源的方向——陈野藏身的土坡,进行盲目的扫射! “噠噠噠!” “在那边!保护中村阁下!” 子弹“嗖嗖”地打在土坡和周围的灌木上,溅起一片片泥土和碎叶,压得陈野暂时抬不起头。 “妈的!” 陈野低骂一声,没想到这小鬼子反应这么快。 他一个翻滚,避开扫射线,利用地形快速变换位置。 井口中村忍著钻心的剧痛,在手下搀扶下挣扎著想要爬起来继续逃。 他知道,停下来就是死! 那名隱藏在暗处的死神,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252章 报仇的快感 “快!快走!” 井口中村嘶哑著用日语催促,鲜血从左肩的伤口不断涌出,染红了半边身子。 两名心腹架著他,跌跌撞撞地往密林深处钻。 陈野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靠著夜视装备带来的绝对视野优势,他如同在白天战斗一般。 他猛地从另一侧乱石后闪出! “噗!噗!” 两声经过消音器处理的轻微枪响几乎重叠在一起。 那两名架著井口中村的小日子额头上瞬间各出现一个血洞,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井口中村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啃了满嘴的泥草混合著血腥味的泥土。 他惊恐万状地回头,正对上那个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的身影。 “不……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他绝望地用日语嘶吼,徒劳地举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试图抵挡。 陈野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 对这个潜入国土、心怀叵测、还携带炸药造成公安战士伤亡的傢伙,他没有任何怜悯。 他没有再浪费手枪子弹,一个箭步上前,身形快如鬼魅,手中的军用匕首在微弱星光下划出一道冰冷致命的弧线! “噗嗤——!” 利刃割裂皮肉和气管的声音令人牙酸。 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切开了井口中村的喉咙,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陈野手臂和胸甲一片温热黏腻。 陈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享受这个过程! 不是喜欢弒杀! 而是因为有一种报仇的快感! 井口中村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不甘和难以置信。 他双手徒劳地捂住自己喷血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漏气声。 在生命最后流逝的几秒钟里,借著微弱的光线。 井口中村终於看清了那张年轻却冰冷的脸庞,以及那一身他闻所未闻的精良装备样式。 是……是他?! 那个叫陈野的泥腿子!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不甘淹没了他,但黑暗已经迅速吞噬了他的意识。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下去,倒在冰冷混杂著鲜血的土地上,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栽在这里,会死在一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乡巴佬”手中! 陈野面无表情地看著井口中村断气,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侧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 五六个黑影出现在不远处,看到井口中村的尸体后发出惊怒的叫喊。 “中村阁下!” “八嘎!杀了这个人!” 陈野屏住呼吸,他取下背上掛著的模块化突击步枪,调整到连发模式。 凭藉装备优势和夜视能力,他有信心对付这几个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火时,一颗流弹“嗖”地擦过他的左肩。 虽然有战术护甲的保护,但衝击力还是让他闷哼一声,手臂一阵发麻。 “他中弹了!集中火力干掉他!” 敌人发现了陈野的异常,立即集中火力扫射。 陈野咬牙翻滚到另一处掩体后,心中暗骂。 他迅速还击,一个精准的三连发射中一名敌人的胸口。 那人惨叫一声倒地。 但其余敌人立即分散包抄,动作乾净利落。 “他妈的!老子也有炸弹!” 陈野果断连续投出两枚手榴弹! “轰!轰!” 井口中村的手下一人直接被手榴弹炸的尸骨无存,另外几人嚇了一跳! “撤!快撤!” 他们对著陈野消失的方向盲目射击了一阵,就急匆匆撤退了。 陈野没有再追击,他咬了咬牙,检查了一下右臂。 还好,只是剧烈的撞击伤,骨头应该没问题,但肌肉肯定淤青了,活动有些受限。 —— 当陈野这边短暂而激烈的战斗结束时。 主战场那边,震天的喊杀声和金属碰撞声也已经逐渐平息下来。 只剩下零星的枪声和受伤者痛苦的呻吟在夜风中飘荡。 最终,凭藉著炸药製造的突然性和黑暗的掩护,以及亡命之徒不顾伤亡的衝击。 黑三、竹一等人,以及大约十余名残存的敌人还是成功地衝破了公安战士用血肉之躯组成的拦截网。 他们拖著几乎嚇傻的吴继宗,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 唐队长拄著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气喘吁吁地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他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跡,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 看著眼前这惨烈得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看著那些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年轻战友,心如刀绞,虎目含泪。 虽然给予了敌人毁灭性的打击,但未能实现全歼,还付出了七位同志牺牲、多人受伤的沉重代价。 这让他感到无比痛心和愤怒,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抢救伤员!优先抢救我们的伤员!” 唐队长嘶哑著嗓子,用尽力气下令,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悲痛。 “是!” 还能动弹的战士们强忍著悲伤和疲惫,立刻行动起来,在黑暗中摸索著寻找、救助受伤的战友。 “老牛,带几个人,看好那些敌人的尸体!这些都是重要的线索和证据!” “明白!” 牛队长重重点头,立刻招呼了几个战士,忍著伤痛开始执行命令。 夜幕越来越深,寒冷降临,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凝而不散。 这个夜晚,註定是清河县公安局歷史上沉重的一页,也是一个无眠之夜。 战士们默默地收敛战友的遗体,照顾伤员,看守敌人尸体,等待著黎明的到来,更等待著不知何时才能抵达的援军。 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 陈野在远离战场的一处隱蔽山坳里停了下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他通过望远镜观察著远处唐队长那边隱约晃动的光影和传来的细微人声,知道今晚大规模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和等待。 唐队长他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救治伤员和固守待援,不太可能,也没有精力再去追击那些溃散的敌人。 “跑掉的,加起来也就二十人左右了吧……” 陈野默默估算著。 经过这场惨败,这些人应该也成了惊弓之鸟,嚇破了胆子,短时间內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行动。 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感觉右臂的疼痛缓解了一些,虽然依旧活动不便,但至少不影响一般行动。 陈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不能在这里乾等。” 他低声自语。 虽然大部分敌人被击溃,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慌不择路。 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跑到了老虎崖那边,发现了溶洞的秘密,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想到这里,陈野不再犹豫。 他重新戴好头盔,整理了一下装备,再次检查了周身情况。 然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辨明方向,身形再次融入黑暗之中。 他必须回去,守好那个藏著惊天秘密和巨大危险的溶洞。 第253章 是你!我认识你! 夜色浓重,山林寂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搏杀只是一场噩梦。 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味,以及身上沾染的血腥气,都在提醒陈野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 他选择的是一条相对隱蔽的小路,儘量避开可能还有残敌流窜的主要路径。 然而,命运的巧合有时就是如此难以预料。 就在他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坡地,准备踏入前方更为茂密的林地时。 侧前方不远处,一片灌木丛忽然传来一阵不正常的剧烈晃动,伴隨著压抑的喘息和凌乱的脚步声! 陈野心中猛地一凛,瞬间闪身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枪口瞬间指向声音来源。 几乎是同一时间,十几道黑影也从那片灌木丛后跌跌撞撞地钻了出来! 双方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毫无徵兆地迎面撞上! 昏暗的光线下,彼此都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和手中武器的轮廓! “有人!” 对方队伍里有人惊惶地低呼一声,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和猝不及防的惊恐。 陈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身影——不是吴继宗还能是谁?! 他身边剩下的这十几个人,也个个带伤,神色仓皇,正是黑三、竹一以及他们残存的手下! 真是冤家路窄! 陈野没想到,这些刚刚从主战场突围出去的残兵败將,慌不择路之下,竟然也跑到了这个方向,还偏偏和自己撞了个正著! “干掉他!” 黑三的反应最快,他虽然没看清陈野的脸,但这身陌生的、造型奇特的装备让他瞬间將其判定为敌人! 他嘶哑著吼道,抬手就举起了手中的衝锋鎗! “砰!砰!砰!” 陈野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在对方枪口完全抬起之前,他手中的突击步枪已经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一个精准的三连发点射,瞬间將站在最前面、反应最快的两个敌人撂倒! “噗噗噗!” 子弹入肉的沉闷声响和同伴的惨叫,彻底点燃了这片狭小区域的战火! “开火!杀了他!” 黑三目眥欲裂,一边疯狂扫射,一边试图將嚇傻了的吴继宗往后拉。 “噠噠噠!” “砰!砰!” 剩下的敌人也如同惊弓之鸟,本能地將所有恐惧和绝望都倾泻向陈野藏身的岩石方向! 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岩石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和石屑,压得陈野一时无法抬头。 陈野背靠著冰冷的岩石,密集的子弹从他头顶和身侧呼啸而过。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人数占优,火力也不弱,硬拼不是办法。 他瞅准对方一个换弹的间隙,猛地从岩石侧方探出身子,手中的突击步枪再次怒吼! “噗嗤!” 一个刚刚打完弹匣,正手忙脚乱更换的敌人胸口爆开一团血,仰面倒下。 但与此同时,陈野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在那边!” “集火!干掉他!” 一颗流弹“嗖”地擦著陈野的右侧小腿飞过,他小腿一阵剧痛,仿佛被铁棍狠狠抽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 “他受伤了!围上去!” 黑三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带著人试图从两侧包抄。 陈野咬紧牙关,忍住小腿传来的剧痛和左肩的旧伤,心知不能再被动防守。 他猛地从隨身空间中取出两枚手榴弹,拔掉保险销,延迟了两秒,用力朝著敌人人员最密集的方向拋了过去! “握草!手榴弹!臥倒!” 黑三瞳孔骤缩,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猛地扑向旁边的吴继宗。 “轰——!” 手榴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火光一闪而逝,破片和衝击波瞬间將靠得最近的三人吞噬,惨叫声被爆炸声淹没。 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去,陈野已经如同猎豹般从岩石后衝出! 他利用这短暂的混乱,手中的突击步枪不停点射,又接连放倒了两个被炸懵的敌人。 陈野仗著装备优势和远超常人的体质、格斗技巧,在人群中左衝右突,军用匕首和枪托都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 但对方毕竟人数眾多,且都是亡命之徒。 黑三和竹一更是身手不俗,尤其是黑三,一把剔骨刀挥舞得狠辣刁钻,几次都险些伤到陈野。 黑三眼见手下越来越少,知道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他一把抓住已经被嚇破胆、只知道抱头乱窜的吴继宗,嘶吼道。 “少爷!跟我走!” 他看准了坡地边缘一处植被茂密、看似可以脱身的方向,拖著吴继宗就往外冲! 那里恰好是一个陡坡的边缘,被夜色和灌木遮掩,看不清楚下方情况。 既然撞上了,陈野岂能放他们离开? 他强忍小腿伤痛,一个箭步追上,手中的步枪已经没了子弹,他反手就拔出匕首,朝著黑三的后心刺去! 黑三感觉到身后恶风袭来,猛地將吴继宗往陡坡下一推,自己则回身格挡! “鏘!” 匕首与剔骨刀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而被黑三猛地一推,吴继宗完全失去了平衡,惊叫著滚下陡坡! 在翻滚的过程中,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黑三为了推开吴继宗,自己也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陈野抓住机会,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 “呃啊!” 黑三惨叫一声,胸骨传来碎裂的剧痛,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跟著吴继宗一起滚下了陡坡! 在滚下去的前一剎那,借著朦朧的夜色,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吴继宗,竟然恰好看到了陈野的侧脸! 那张年轻、却冰冷坚毅的脸庞,与他记忆中在那个站在郑卫东身边、被他认为是“泥腿子”、“乡巴佬”的年轻身影瞬间重合! 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涌上心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微弱却充满怨毒和惊骇的嘶鸣: “是…是你!我…我认识你……”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影和黑三一起,彻底消失在了陡坡下方浓密的黑暗之中。 陈野心中猛地一沉! 他没想到吴继宗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看清他的脸,並且认出了他! 他立刻衝到坡边,想要確认两人的死活。 但陡坡下方漆黑一片,灌木丛生,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只隱约听到身体滚落压倒灌木的窸窣声,很快也归於沉寂。 是生是死? 陈野无法確定。 但吴继宗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如果这傢伙命大没死…… “八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竹一怨毒的怒吼和枪声! 陈野头皮发麻,战斗本能让他瞬间向前扑倒! “砰!” 子弹擦著他的后背飞过,打在坡边的石头上。 陈野就势翻滚,半跪起身,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备用的半自动手枪! “噗!噗!” 两声轻微的枪响! 竹一的胸口和额头几乎同时爆开血,他脸上的狰狞和惊愕瞬间凝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剩下的几个残敌见竹一也死了,彻底失去了斗志,发一声喊,如同没头苍蝇般四散逃入了山林深处。 陈野没有去追。 他拄著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左肩、右臂、小腿多处受伤,虽然都不致命,但剧烈的疼痛,加上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和奔波,让他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 他不敢在此久留。 吴继宗和黑三生死未卜,刚才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也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 他强撑著疲惫不堪的身体,认准老虎崖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再次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254章 山外的动静 几乎就在陈野离开后不到二十分钟。 唐队长带著四名尚能行动的战士,艰难地循著枪声和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摸索到了这片刚刚结束战斗的坡地。 他们几乎是弹尽粮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悲痛。 但听到这个方向又有交火声,出於职责,还是选了几个人咬著牙赶了过来。 “都机灵点,小心埋伏!” 唐队长压低声音,手中的手枪握得紧紧的,儘管里面只剩下最后几发子弹。 他身边的战士也都紧握著上了刺刀的步枪,眼神警惕地扫视著黑暗中的每一处阴影。 然而,当他们抵达时,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狼藉和五六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检查一下!” 唐队长声音沙哑地命令道,自己则喘息著靠在一棵树干上,警惕地观察著四周,提防著可能存在的冷枪。 战士们迅速散开,小心地检查了尸体。 “队长,应该是刚才逃出去的那些人其中的几个……” 一个脸上带著擦伤的老刑警蹲在一具尸体旁,用手电筒仔细照著。 “看这伤口,有枪伤,也有刀伤……这个胸口都塌了,像是被手榴弹炸的……” “这边!” 另一个年轻战士在坡地边缘喊道。 “有血跡!还有好多脚印和拖拽的痕跡,通往那个陡坡下面!” 唐队长挣扎著走到陡坡边,接过手电筒往下照了照。 光束在黑暗中显得微弱无力,只能隱约照见坡面上被压塌的灌木和一片片已经发黑的血跡。 “看来刚才这里也发生了一场恶战……有人把那帮杂碎又收拾了一顿。” 牛队长拄著一根临时找来的木棍,看著地上的景象,喘著气说道。 他的胳膊上缠著临时撕下的布条,血跡已经渗透出来。 唐队长眉头紧锁,看著地上的痕跡,心中那个关於“神秘帮手”的疑问再次浮现,而且愈发强烈。 这个人,或者这股势力,到底是谁? 他们为什么一直在帮助警方对付这些人? 他们现在又去了哪里? 是离开了,还是依旧潜伏在这片山林里,注视著他们? 无数谜团縈绕在心头。 但此刻,他和他这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弹药耗尽的队伍,已经彻底失去了追击和探查的能力。 能勉强打扫完主战场,再找到这里,几乎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把这几具尸体也想办法弄回去,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和线索。” 唐队长嘆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都打起精神来!注意警戒,我们不能再有损失了!” 四名战士默默点头,开始想办法搬运尸体。 —— 陈野最终回到了老虎崖那个隱藏著秘密溶洞的熊洞。 这一段路,他走得异常艰难,伤口的疼痛和体力的严重透支,让他几次险些瘫倒在地。 他几乎是靠著意志力,才一步步挪回了这个临时的“安全屋”。 钻进熟悉的洞穴,他紧绷的神经才终於鬆弛下来。 身体一软,直接靠著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他受伤不算特別重,战术护甲帮他抵挡了大部分致命伤害,但多处软组织挫伤、以及体力精神的巨大消耗,让他此刻感觉比受了重伤还要难受。 他太累了,从凌晨得知消息进山,到连续战斗、追踪、周旋,整整一天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態,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陈野颤抖著手从隨身空间里取出水壶,贪婪地灌了几大口,才感觉稍微缓过一点劲。 意识稍微清晰,担忧便再次涌上心头。 “不知道,那个叫吴继宗的人有没有死,还有他那个手下和他一起滚下了山坡。” 陈野靠在石壁上,眉头紧皱,“他……认出来自己了。” 吴继宗最后那句充满怨毒和惊骇的。 “是你!我认识你!”,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迴响。 “如果活著……也是个麻烦!”陈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吴继宗的身份不一般,是那个神秘“王爷”的儿子。 如果他没死,並且確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后续的报復和麻烦恐怕会接踵而至。 自己或许不怕,但家人呢? 凤娇还怀著孩子…… 想到这里,陈野的心沉了下去。 他原本的计划是隱藏在幕后,利用官方力量和敌人自身的矛盾来解决麻烦,儘量不暴露自己。 但现在,出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当时他伤得不轻,又从那么陡的坡滚下去,活下来的机率……不大。” 但凡事无绝对。黑三那个傢伙身手不错,万一他在下面垫了一下,或者吴继宗命不该绝…… 陈野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无用。 当务之急是恢復体力,处理伤势,然后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他挣扎著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熊洞深处乾燥些的地方,从隨身空间取出急救包,开始艰难地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消毒、上药、包扎,每一下动作都牵扯著伤处,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做完这一切,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將他淹没。 他靠坐在一堆柔软的乾草上,听著洞穴外隱约传来的风声,意识渐渐模糊。 在陷入沉睡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必须儘快想办法,引导唐队长他们“发现”这个溶洞。 只有让官方接手这里的秘密,尤其是那些生化武器,才能真正永绝后患。 —— 就在陈野在深山溶洞中昏昏睡去,唐队长带领残兵在寒夜中坚守待援的同时。 山外的世界,早已因为那三名拼死送出消息的战士而炸开了锅! 清河县公安局,灯火通明。 局长刘卫国和副局长李向东脸色铁青,听著那三名浑身泥土、嘴唇乾裂的战士,带著哭腔和无比的焦急,匯报著山里的情况。 “……超过五十名武装分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火力非常猛!”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刘卫国和李向东的心上。 五六十名武装分子?!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治安案件,甚至不是一般的悍匪了! 这他妈是武装渗透! 是战爭行为! “老李,你立刻亲自去地区公安处匯报!用最快速度!” 刘卫国猛地一拍桌子,眼睛血红。 “我这就去联繫驻军!他妈的,这帮人还反了天了!” 消息一层层上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地区公安处领导接到报告,惊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边命令全区公安系统进入紧急状態,抽调所有能抽调的机动力量赶往清河县,一边立刻向省厅和地区党委匯报。 与此同时,刘卫国局长也通过紧急军线,联繫上了驻扎在清河县附近的一支野战部队。 第255章 援军 刘卫国没有任何寒暄,语气急促而凝重地將清河县管辖范围山里发生的严重情况在电话里做了简要说明。 “……情况就是这样!” “我们唐进山同志带领的剿匪队伍,遭遇超过五十名武装分子的顽强抵抗!” “对方武器精良!我方已经出现了人员伤亡!” “我代表清河县公安局,恳请部队立刻出动支援!” 电话那头的李团长,原本带著一丝被深夜吵醒的慵懒,但听著刘卫国的匯报,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什么?!” “五十多个武装到牙齿的不法分子?还敢跟我们公安干警正面交火?!” 李团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军人特有的火爆和不容置疑。 “反了天了!在老子的防区搞这种事!” “刘局长你放心!我马上集合队伍!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就是把那座山犁一遍,也把这帮龟孙子给你揪出来!” 李团长雷厉风行,说完便掛断了电话。 下一刻,驻扎地军营內,尖锐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嘟嘟嘟——” “全体集合!紧急任务!” 灯光瞬间亮起,原本沉睡的营房如同甦醒的巨兽,传来了密集而迅速的脚步声、武器的碰撞声和低沉的命令声。 战士们从床铺上跃起,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领取武器弹药,冲向操场。 一辆辆草绿色的军用卡车、吉普车引擎开始轰鸣,车灯將操场照得如同白昼。 李团长站在一辆吉普车的引擎盖上,看著下方迅速集结、面容坚毅的战士们。 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行了简短的战前动员: “同志们!刚刚接到地方公安同志紧急求援!” “一伙人数眾多、装备精良的武装匪徒,正在山里围攻我们的公安战友!” “我们的战友伤亡惨重,正在跟敌人拼命!” “我现在问你们,我们能眼睁睁看著吗?” “不能!!” 下方数百名战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天,一股肃杀之气瀰漫开来。 “好!” 李团长大手一挥。 “目標,清河县!任务,全歼该伙武装匪徒,支援公安战友!” “出发!” 命令下达,早已准备就绪的车队立刻如同绿色的钢铁洪流,驶出军营,朝著莽莽群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轮滚滚,捲起漫天尘土。 车上,战士们沉默地检查著手中的钢枪,眼神锐利,气氛凝重而肃杀。 —— 地区公安处这边,同样高效运转起来。 处长亲自坐镇指挥,一道道命令发出。 全区范围內,各个县公安局、派出所能够抽调的机动警力,全部被要求立刻向清河县集结! 一时间,通往清河县的各条道路上,警灯闪烁,警笛长鸣,一辆辆警车也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 这种规模的调动,在和平时期是极其罕见的。 消息虽然被严格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內,但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扩散开来。 —— 靠山屯,陈野家中。 王兰这一夜睡得並不踏实,儿子说去县城办事,晚上没回来,她心里终究是惦记著。 天还没亮,她就摸索著起了床,在院子里张望了几次。 “凤娇啊,小野昨晚没回来,也没捎个信儿,不会出啥事吧?” 王兰忍不住向同样早起的儿媳问道。 徐凤娇心里同样担忧得像猫抓一样。 她比婆婆知道得多一些,清楚陈野並不是去了县城,而是进了山里! 而且这次进山绝非寻常,面对的可能是极其危险的情况。 但她脸上却不能表露分毫,只能强装镇定,扶著婆婆安慰道: “娘,您別瞎想。” “县城那边养猪场、服装厂那么多事,兴许是忙得太晚,就在县城住下了。” “他一个大男人,又有本事,能出啥事?您就放心吧。” 王兰听了儿媳的话,觉得有道理,稍微安心了些,但还是念叨著:“这孩子,也不知道托人带个话……” 徐凤娇笑著把婆婆扶进屋里,脸上的笑容却瞬间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忧色。 她下意识地抚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默默祈祷:“当家的,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 离陈野家不远的一处柴火垛后面,虎子蜷缩在阴影里,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依旧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他怀里紧紧抱著陈野留给他的那支步枪,手心里全是虚汗。 野哥进山前把守护家里的重任交给他,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夜,他几乎没合眼,耳朵一直竖著,留意著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野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虎子在心里一遍遍地说著。 —— 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阵低沉而持续的轰鸣声,隱隱从屯子外面的大路方向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了连成一片的、震人心魄的引擎咆哮! “什么声音?” 虎子一个激灵,猛地从柴火垛后探出头,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远处的土路上,一道道雪亮的车灯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组成了两条蜿蜒的光龙! 打头的是几辆架著天线的军用吉普,后面跟著一眼望不到头的草绿色军用卡车! 卡车车厢里,站满了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 在军车队伍中间和后面,还夹杂著数十辆闪烁著红蓝警灯的警车! 庞大的车队並没有进入屯子,而是沿著大路,直接朝著进山的方向开去! 车轮碾过路面,整个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颤抖。 这骇人的声势,瞬间惊醒了靠山屯以及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 许多人家亮起了灯,胆大的村民披著衣服跑出门,站在路边,目瞪口呆地看著这支仿佛从天而降的钢铁洪流。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出了啥大事了?” “全是当兵的和公安!还带著枪!” “看这方向……是进山了!山里到底咋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惊疑和不安。 昨天就有公安进山,今天连军队都出动了,这阵仗,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 虎子趴在柴火垛后,看著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心臟“砰砰”狂跳。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对和野哥进山对付的那帮人有关! 这么大的动静,山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野哥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第256章 油尽灯枯 虎子用力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野哥把守护家里的重任交给他,他不能自乱阵脚。 他深吸了几口带著凉意的空气,再次蜷缩回柴火垛的阴影里。 —— 与此同时,清河县城,悦来饭店后院,美智子居住的厢房內。 灯亮了一夜。 美智子穿著一身丝绸睡衣,却毫无睡意,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 她姣好的面容上带著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 进山的人已经失去联繫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按照原定计划,无论是否得手,他们都应该设法派出一两个人传递出一些消息。 可现在,音讯全无。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她非常不安。 尤其是,吴继宗也在山里。 虽然她更多是利用这个紈絝少爷,但他毕竟是“王爷”的独子,如果真的在山里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老傢伙恐怕会彻底疯狂,到时候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还有井口中村那个老狐狸,会不会趁机耍样? 各种不好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翻腾。 “咚咚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1?1??????.???超讚 】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美智子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钱贵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同样难看,带著一夜未眠的憔悴。 “美智子小姐,” 钱贵的声音有些乾涩。 “刚刚得到消息,天还没亮,就有大批军队和公安,足足有几十辆车,往山里去了!” “什么?!” 美智子猛地转过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儘管早有不好的预感,但听到军队都出动了,她还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军队……连军队都出动了……” 她喃喃自语,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事情好像已经彻底失控,並且朝著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进山的那六十多人,恐怕……凶多吉少。 “王爷……会知道这里的事情吗?” 美智子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钱贵沉重地点点点头:“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住的。” “恐怕……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王爷那里。” 美智子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眼中虽然还有慌乱,但更多了一丝狠厉和决绝。 “立刻把我们所有敏感的痕跡清理乾净!另外,隨时准备撤出清河县!” “另外,想办法打听一下,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有可能是出了別的事情!这些动静並不一定是因为继宗君他们!” 钱贵看著慌乱的美智子眼中闪过寒光。 但如今美智子毕竟还算自家少爷的女人,他连忙低头应道。 “是!我马上去办!” —— 莽莽群山之中,黎明前的黑暗终於被晨曦驱散,天光渐亮,照亮了这片刚刚经歷过血与火洗礼的土地。 唐队长和倖存下来的战士们相互依偎著,靠在一起汲取著微不足道的暖意,等待著未知的黎明。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伤痛和失去战友的沉痛。 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在晨光中似乎更加清晰刺鼻。 在另一处偏僻的山脚下,植被剧烈晃动,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確切地说,是黑三背著已经奄奄一息的吴继宗。 昨天晚上从那么陡的坡上滚下来。 黑三凭藉过硬的身手和运气,只是多了些擦伤和淤青,但吴继宗可就没了这份幸运。 他头部重重撞击在岩石上,加上后续的翻滚磕碰,此刻他气息微弱,面如金纸。 浑身软塌塌的,只剩下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著,但明显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黑三自己也几乎到了极限,背著一个人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体力消耗巨大。 但他不敢停下,更不敢丟下吴继宗。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吴继宗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但无论死活,他都必须把这个“王爷”的这个独苗带回去。 也许,看在自己拼死护主、没有独自逃命的情分上,那位心狠手辣的王爷能网开一面,饶过自己,放过自己的家人。 汗水、血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糊满了黑三的脸。 他喘著粗气,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却依旧咬著牙。 对著背上毫无意识的吴继宗嘶哑地低语,既像是鼓励对方,又像是给自己打气:“少爷……撑住!就快……就快出去了!”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 山外,庞大的军民联合车队沿著崎嶇的山路艰难前行,最终在车辆无法继续通行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团长跳下吉普车,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层峦叠嶂的深山,沉声下令:“全体都有!以战斗队形,徒步前进!” “侦察连前出探路,保持联络!医疗队跟上!”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我们的同志,消灭一切敢於抵抗之敌!” “是!” 战士们声若洪钟,迅速而有序地展开行动。 草绿色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入密林,坚定的脚步声打破了山间的寧静。 公安干警们也紧隨其后,配合部队行动。 ——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虽然引起了附近村子的巨大轰动,但並没有引发普遍的慌乱。 在华国,老百姓对人民军队有著近乎本能的信任和拥护。 看到这么多解放军和公安进山,虽然人们都意识到肯定出了天大的事情。 但更多的是一种“有部队在,就放心了”的踏实感。 “肯定是去抓那些天杀的山匪了!” “有解放军出马,肯定没问题!” 村民们聚在一起,远远望著进山的队伍,议论中充满了对军队的信任和期盼。 —— 这么大的动静,把刚刚回屋想再歇会儿的陈母王兰又给惊动了出来。 听著外面隱约传来的议论声,她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凤娇啊,这又是军队又是公安的,山里是不是出大事了?” “小野在县城,不会有事吧?”王兰拉著儿媳的手,忧心忡忡地问。 徐凤娇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脸上还得强装镇定,挤出笑容安慰婆婆:“娘,您別自己嚇自己。小野在县城能有啥事?” “兴许就是山里发现了什么敌特或者大股土匪,军队这是去清剿呢。” “跟咱家陈野不挨著,您就放宽心。” 她把婆婆扶回屋里坐下,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恐惧。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靠著冰凉的土墙,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 “陈野,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和孩子等著你呢……” 第257章 神秘狙击手? 徐凤娇靠在冰凉的墙上,手掌紧紧护著小腹,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力量。 那句“我和孩子等著你呢……”的低语,带著无尽的牵掛,消散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 莽莽群山深处,老虎崖熊洞內。 陈野猛地从並不踏实的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带著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刚才似乎梦到了徐凤娇,梦到她泪眼婆娑地望著自己,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甩了甩头,將残存的梦境驱散。 洞外已然透进蒙蒙亮光,新的一天开始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不由庆幸。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和隨身空间里药品的处理,伤势已经稳定,体力也恢復了大半。 至少不影响正常的行动了。 “真是万幸,昨晚没出什么么蛾子。” 陈野暗自嘀咕。 他最担心的就是在自己昏睡时,有漏网之鱼摸到这里,或者被什么野兽堵了洞口。 现在看来,运气还算站在他这边。 他从隨身空间里取出乾净的水和食物,慢条斯理地吃著。 热乎乎的肉包子下肚,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山林清晨的寒意,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一边吃,他一边梳理著当前的局面。 “贾建仁肯定是死了,他手下那帮人估计也剩不下几个。” “吴继宗……妈的,那小子到底死没死?” 一想到吴继宗最后那怨毒的眼神和那句“我认识你”,陈野就觉得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这是个潜在的巨大隱患。 “昨天突围跑掉的,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二十人,而且多半带伤,成了惊弓之鸟。” 陈野默默估算著,他舔了舔有些乾涩的嘴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援兵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那么,他最后的任务,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巧妙地引导官方力量,“自然”地发现老虎崖溶洞里的惊天秘密? 想到这里,陈野几口將剩下的食物吃完,收拾乾净痕跡。 他小心地探出熊洞,警惕地观察四周。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林间寂静,只有早起的鸟儿在鸣叫,似乎並无危险。 他没有在熊洞附近久留,而是凭藉著记忆和对地形的熟悉,找到了一处更为隱蔽、视野也更开阔的石缝。 確认安全后,陈野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那架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仿生无人机便出现在他掌心。 “又该你出马了。”他熟练地启动操控手柄,显示屏亮起。 “小麻雀”眼中红光微闪,扑棱著翅膀,悄无声息地升空,迅速融入渐亮的天空中。 —— 与此同时,野狼谷入口处。 当李团长率领的先头部队,与唐队长残存的队伍匯合时,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倖存的公安战士们相互搀扶著,许多人身上缠著临时处理的、已被血浸透的绷带。 “唐队长!” 李团长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唐队长。“辛苦了!兄弟们……怎么样了?” 唐队长嘴唇哆嗦了一下,这个平日里铁骨錚錚的汉子,此刻眼圈瞬间红了。 他指了指身后被妥善安置、盖著衣物或白布的遗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牺牲了七个……还有十几个兄弟受了伤,有几个……伤得很重。” 他顿了顿,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开始快速而清晰地匯报情况:“李团长,初步统计,击毙武装分子三十五人左右。” “对方人数远超我们预估,估计有六十人左右!” “他们装备极其精良,战术动作熟练,绝非普通匪类!而且……” 他的语气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我们在交战过程中,亲耳听到有人用日语下达命令!” “而且初步判断,这伙人里混有小鬼子!” “小鬼子?!”李团长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发现,让整个事件的性质彻底变了! “妈的!小鬼子敢跑到咱们地盘上撒野?!” 旁边的几个营连长也瞬间炸了锅,怒骂声四起。 “情况基本就是这样。” 唐队长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复杂的神色,“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情况,我必须向李团长匯报。” “说!” “在交战过程中,尤其是在我们被对方火力压制,以及后来敌人试图突围的时候,有一个,或者几个身份不明的神秘狙击手,在暗中帮助我们。” 唐队长指向几个被精准爆头的敌人尸体,“这些敌人基本都是被那个狙击手干掉的。” “对方枪法极准,几乎弹无虚发,而且枪声很独特,应该是加了消音器。”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我们的伤亡……恐怕远不止现在这个数。” 李团长眉头紧锁,走到一具被爆头的尸体前蹲下仔细查看。 “神秘狙击手?帮助你们?確定不是我们其他小组的人?” “绝对不可能。” 唐队长肯定地摇头,“那枪声和射击精度,不像我们制式武器能达到的效果。” “我怀疑……对方使用的是专业的高精度狙击步枪。” 一个营长插话道:“团长,这山里怎么会有这种高手?还偏偏帮著咱们?” “会不会是……上面派来的特殊人员?” 李团长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如果有特殊任务和人员,我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而且,如果是自己人,战斗结束后为什么不相认,反而消失了?”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惨烈的战场,语气斩钉截铁。 “不管他是谁,出於什么目的,目前来看,他確实帮了我们大忙,减少了我们同志的伤亡。这个人情,我们记下。”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彻底肃清残敌!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武装分子逃脱!” “尤其是里面可能混有的小日子,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传我命令!” 李团长看向身边的参谋和几位营连长,“以连为单位,配合公安同志,对这片山区进行拉网式搜索!” “重点排查所有可能藏匿的山洞、密林、沟壑!” “侦察连扩大搜索范围,向深山推进!注意寻找敌人逃跑时可能留下的痕跡!” “医疗队!立刻抢救伤员!协助公安同志,將牺牲战友的遗体……和这些敌人的尸体,小心收敛,准备运下山!” “是!”眾人轰然应诺,庞大的剿匪机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唐队长补充道:“李团长,据我们判断,突围逃跑的敌人应该在二十人左右,分散逃窜,而且多数带伤。他们弹药应该也不多了。” “哼,强弩之末!” 李团长冷哼一声,“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全都挖出来!” “都让我动起来!” 第258章 以「鸟」为引 李团长命令一下,整个山谷瞬间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战士们以班排为单位,开始对周边区域进行拉网式排查。 一时间,山林间人影幢幢,口令声、脚步声、拨开灌木的沙沙声不绝於耳。 —— 其中一支十来人的小队,行进方向正好朝著老虎崖这边。 不久后,陈野就从仿生无人机发现了这一支小队。 “机会来了。” 陈野精神一振,操控著无人机,开始执行他“引导发现”的计划。 他故意让仿生无人机在这支小队头顶盘旋了几圈,確保能被下方的人注意到。 果然,那支正往这边搜索的小队里,一个眼尖的新兵第一个发现了异常。 “班长!班长!你快看天上!” 新兵小王激动地指著天空,“那鸟!那鸟咋一直在咱们头顶上转圈圈呢?” “这鸟是不是有啥问题?” 被称作班长的老兵眯著眼看了看,不以为然地拍了下新兵的后脑勺。 “你个新兵蛋子,少见多怪!鸟在天上飞,有啥好奇怪的?” “兴许是这地方的鸟就喜欢看热闹呢!” “不是啊班长,” 小王揉著脑袋,不服气地辩解,“那有鸟不怕人的,而且……而且它好像还在看咱们!” “扯淡!鸟还能看你?你当它是侦察机啊?” 班长笑骂了一句,但还是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觉得那只灰扑扑的小麻雀確实有点……过於淡定了? 一般在山林里,这么多人活动,鸟儿早就惊飞了。 这只倒好,不但不飞走,还在他们头顶优哉游哉地盘旋。 陈野在石缝里看著屏幕,差点笑出声。 他操控著无人机,降低了高度,在那支小队前面盘旋飞行。 飞了几圈后,陈野又操控著仿生无人机朝著老虎崖这里飞行。 看著小队没有追上来,又调头回去围著他们转圈。 “咦?这鸟……还真是有点邪门啊。” 班长摸著下巴。 “是吧班长!我就说这鸟有问题!” 小王立刻来了精神,“它会不会是在给咱们引路?” “这鸟是不是成精了?” “你小子故事听多了吧?” 班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著小麻雀消失的方向挪动。 “走,过去看看!” “反正那片也在咱们的搜索范围內,仔细搜搜没坏处。” 一行人朝著老虎崖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 石缝里,陈野看著屏幕上那支小队果然被无人机吸引,改变了方向,心中暗喜。 “嘿!还挺上道!”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著无人机,始终与小队保持著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队伍在“小麻雀”的若即若离的引导下,逐渐靠近了老虎崖的核心区域。 周围的地势开始变得陡峭,怪石嶙峋。 “排长,这地方可真够偏的。”年轻战士看著周围险峻的地形,小声说道。 赵排长点点头,目光更加警惕。 他挥手让队伍散开一些,呈战斗队形缓慢推进。 陈野见时机差不多了,他需要再给他们一个更明確的“提示”。 他操控无人机,突然加速,朝著熊洞所在的那片崖壁飞去。 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被藤蔓半遮掩的洞口前盘旋了两圈。 最后“嗖”地一下钻进了旁边一棵大树的茂密树冠里,消失不见了。 “排长!那只鸟不见了!” “它刚才在那片石崖下面飞了两圈!”年轻战士立刻报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到了那片长满青苔和藤蔓的陡峭崖壁。 赵排长打了个手势,小队立刻默契地散开,藉助岩石和树木的掩护,缓缓向那片崖壁合围过去。 他们用刺刀小心翼翼地挑开垂落的藤蔓,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跡。 “排长!这里有发现!有人的脚印!” 很快,一名战士在靠近熊洞洞口下方的位置低声喊道。 赵排长立刻凑了过去,只见那名战士用刺刀拨开的藤蔓后面,地面上散落著一些新鲜的、不属於野兽的脚印。 而且旁边的草丛有被明显踩踏和压折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崖壁下方那片茂密的藤蔓深处。 赵排长眼神一凛,“准备战斗!小心点,把藤蔓弄开!” 两名战士上前,用枪托和刺刀,小心而又用力地將那片厚厚的藤蔓向两边拨开。 隨著藤蔓被扯开,一个黑黢黢的、约半人高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 这个隱藏得如此巧妙的洞穴,入口处还有新鲜的人类活动痕跡,里面会藏著什么? 是逃跑的残敌? 是那个神秘的帮手? 还是……別的什么? “洞里面的人听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 赵排长举枪对准洞口,用威严的声音向里面喊话。 洞內一片死寂,只有他喊话的回声隱隱传来,没有任何回应。 等待了十几秒,赵排长不再犹豫,对身旁的战士使了个眼色。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深吸一口气,猛地侧身,將上了刺刀的步枪率先探入洞內,同时另一只手握著手电筒,迅速向里照射! 手电光柱划破了洞內的黑暗,晃过粗糙的岩壁和地面。 “排长!里面……里面好像没人!” 老兵快速观察了一下近处的情况,报告道。 “保持警戒,跟我进去看看!” 赵排长艺高人胆大,一马当先,弯著腰,率先钻进了洞穴。其他战士紧隨其后,鱼贯而入。 手电光在並不算宽敞的洞穴內四处照射。 洞內有些杂乱,可以看到一些散落的乾草。 “这里应该有人待过,而且时间不短。” “排长,看这里!” 又一个战士在洞穴深处有所发现,那里堆放著一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 赵排长快步走过去,用刺刀小心地挑开油布一角,里面露出的竟然是……黄澄澄的子弹和一把步枪! “这里还有东西!” 另一个战士在旁边的石缝里,又发现了两个同样用油布包裹的方块,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十几枚手榴弹!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个神秘的洞穴,不仅有人居住过的痕跡,还藏匿著军火! “仔细搜!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赵排长命令道,同时心中疑竇丛生。 是谁把这些弹药放在这处隱秘的山洞的? 这里是那伙武装分子藏匿物资的据点? 还是唐队长他们说的那个神秘狙击手的落脚点? 第259章 「计」终成 “排长,这里好像没別的东西了,就这些弹药。” 一个战士仔细搜索了一圈后报告。 赵排长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这个洞没那么简单。 他打著手电,一寸寸地扫过洞穴的石壁。 “等等!” 他目光一凝,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岩壁前。 那里似乎有细微的缝隙,而且周围的灰尘分布也不太自然。 他走上前,用枪托轻轻敲了敲。 “咚咚……”声音略显空洞。 后面有空间! “这里有夹层!把工具拿来!” 几名战士的合力下,伴隨著“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石门被缓缓推开了一道足以让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带著浓重霉味和铁锈气息的空气从门后涌出。 手电光立刻向內照去,眼前的一幕让所有战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门后是一个比外面熊洞大上数倍的空间! 借著几支手电筒交错的光柱,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著一排排的木箱! 许多箱子已经破损,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子弹链,或者长条状物体——那是步枪! 还有一些手榴弹和重机枪!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一个军火库啊!” 新兵小王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瞪得溜圆。 赵排长的心跳也骤然加速。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厉声道:“都別乱动!” “注意脚下,可能有诡雷!” 战士们立刻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地面和箱子周围。 赵排长用手电光在军火库內扫视,光柱划过堆积如山的弹药箱,最终停留在军火库最里面的角落。 那里的石壁有一处缝隙,刚好可以容一人侧身进入。 里面黑暗更加浓重,仿佛吞噬著光线。 —— 远处石缝中,陈野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看到赵排长等人进入熊洞后许久未出。 足足十几分钟后,赵排长等人才从洞口出来。 他们的脸色异常凝重,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 陈野看到他们留下了半数人荷枪实弹地把守住了洞口,剩下的人应该是急匆匆离开去报信去了。 “成了!” 他几乎要欢呼出声,用力挥了一下拳头,“他们肯定发现溶洞了!” “只要上报上去,这里面的东西就能重见天日,那些罪证……也能公之於眾了!” 他精心布置的引导计划,总算没有白费。 故意留下的弹药成功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和深入探查,那处被他之前打开过、后来又简单虚掩上的溶洞入口,果然被发现了。 但陈野並没有立刻离开。 溶洞里的东西太重要,也太危险了! 尤其是那些標註著骷髏头、他不敢轻易触碰的生化武器罐子。 他必须亲眼確认这里被官方彻底接管、重视起来,他才能放心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野耐心地潜伏著,通过无人机远远监视著熊洞口的动静。 他看到留下的战士们如临大敌,警惕地巡视著四周,显然洞內的发现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通过无人机的高空视角。 陈野看到远处山林间,一条绿色的“长龙”正快速向老虎崖方向移动! 足足有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其中似乎还有几个穿著不同制服、像是技术人员模样的人。 “部队主力来了?” 陈野心中一喜,“这下应该稳了!” —— 李团长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极度震惊”来形容。 他刚听完赵排长派回来的战士气喘吁吁的匯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虎崖发现隱藏溶洞? 里面可能有大量武器、尸骨和歷史遗留物?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剿匪后续! 联想到唐队长匯报的“日语命令”和那股装备精良、行为诡异的武装分子,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这帮人潜入深山,恐怕根本不是什么抢劫盗窃,他们的目標,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刚刚被发现的溶洞! 而洞里的东西,恐怕牵扯到数十年前那场战爭! “快!一营、二营,立刻跟我去老虎崖!” “侦察连外围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一只兔子也不准放过去!” “通知隨军的技术科同志,还有,立刻通过电台向军区匯报这里的情况!” “要快!” 李团长几乎是吼著下达了命令。 他亲自带著大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了老虎崖。 当他在赵排长的指引下,亲自钻进熊洞,看到溶洞內那触目惊心的景象一角时。 这位经歷过战火考验的老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攥紧了拳头。 “畜生!真是一群畜生!” 他看著那层层叠叠的白骨,咬牙切齿地骂道。 虽然尚未完全探查,但眼前这一切,已经无声地控诉著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绝人寰的罪行。 “封锁现场!” “以老虎崖为中心,半径五百米设立警戒线!技术科的同志,跟我进去进行初步勘察!” “记住,一切行动都要小心,注意保护现场,也要注意自身安全,里面情况不明!” 李团长迅速恢復了冷静,有条不紊地下达著一连串指令。 很快,整个老虎崖区域被围得水泄不通,战士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气氛肃杀而凝重。 —— 看到几百人的队伍彻底包围並控制了老虎崖,甚至拉起了警戒线,陈野终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使命,到这里算是圆满完成了。 剩下的,就交给国家和歷史去审判吧。 “是时候回家了。” 陈野心里想著凤娇和母亲,归心似箭。 他小心地收回无人机,准备趁著天色还早,悄悄下山。 然而,他低估了部队布控的严密程度。 为了確保溶洞秘密不外泄並抓捕可能存在的残敌,李团长下达的是最高等级的封锁命令。 陈野刚离开藏身的石缝,试图沿著一条自以为隱蔽的山沟撤离,就看到一队大约五六人的战士巡逻小组,正朝著他这个方向搜索过来! “糟了!”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相当尷尬,前后左右都没有太好的遮蔽物,如果对方继续沿著这个方向搜索,很可能会发现他。 一旦被发现,他这一身超越时代的装备和出现在此地的缘由,根本没法解释! 他立刻匍匐下来,利用一块岩石和几丛灌木隱藏身形,大气都不敢出。 心臟“砰砰”直跳,这要是被自己人当成残余的匪徒或者可疑分子给抓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巡逻小队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战士们的对话声。 “班长,这边都搜过好几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些土匪估计早跑远了。” “少废话!团长命令,仔细搜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第260章 「逃出」深山 陈野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著冰冷潮湿的地面,恨不得自己能原地隱形。 他脑子里飞快盘算著对策。 硬闯? 那是找死。 对面是人民子弟兵,他也不能开始。 要不然解释一番? 说自己是热心市民,穿著未来战士套装在山里帮你们打鬼子的? 怕不是下一秒就被当成失心疯或者敌特抓起来! “妈的,这算什么事儿啊……別最后栽倒自己人手里……” 陈野心里哀嚎。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他灵机一动,意念微动。 那架立下汗马功劳的仿生无人机悄无声息地从隨身空间飞出,朝著巡逻小队侧后方几十米外的一处灌木丛疾速飞去。 飞到预定位置,无人机开始模仿著一些古怪的叫声。 “咕咕咕——扑稜稜——”地製造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有动静!” 班长反应极快,立刻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所有战士瞬间进入战斗状態,枪口齐刷刷指向声音来源。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都给我小心点!” 班长低喝一声,带著一半人小心翼翼地向那片灌木丛包抄过去。 好机会! 陈野心中狂喜,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无人机吸引过去的空档,他手脚並用地向后匍匐撤退,速度那叫一个快! 直到退入一条更深的旱沟,確认脱离了对方的视线范围,他才敢稍微直起点腰,撒开丫子玩命地跑! 一路上,他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天罗地网。 部队的搜索密度远超他的想像。 好几次,他都是靠著仿生无人机提前侦察到前方有人,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波又一波搜索。 东躲西藏之下,足足耗费了三个多小时。 陈野才终於有惊无险地,悄悄摸到了山脚下相对安全的区域。 “呼!总算出来了!这一趟真他娘的刺激!” 陈野靠在一棵大树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逃跑”的感觉比跟那帮小日子火拼还累。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確认安全后。 才把身上那套价值不菲、沾满泥土草屑的精英版单兵作战套装,收回隨身空间。 然后他快速换上了进山前穿的那身普通粗布衣服。 做完这一切,陈野才真正鬆了口气,感觉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肚子里。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著天上已经升得老高的太阳,调整了一下表情,儘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这才迈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大步朝著靠山屯家里的方向走去。 虽然过程狼狈,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他心想,有部队这么严密的搜索,那些跑掉的残敌,估计大部分都难逃法网。 这么一想,刚才那三个多小时的“逃亡”似乎也值了。 ——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出山的小路上。 黑三感觉自己腿肚子都要转筋了,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上,又像是灌了铅。 他背后的吴继宗,身体早已冰凉僵硬,没有丝毫生气。 全凭著一股“必须把少爷带回去,否则全家老小都得完蛋”的执念。 黑三才硬撑著没有倒下,背著这具沉重的“负担”,一步步挪出了山区,进入了县城范围。 悦来饭店的位置虽然並非县城最繁华的地带,但临近中午,街上的人流量也不算小。 他背著一个明显不对劲,而且浑身血跡,看起来像是没了气的人,自然引来了不少行人的侧目和指指点点。 “誒,你看那人……背的是个啥?咋一动不动呢?” “嚯!那么多血!不会是死人吧?” “光天化日的,这……” 面对一些胆子大的人上前询问。 黑三只能强打精神,硬著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解释道。 “没……没啥大事!” “我……我兄弟!喝……喝多了,不小心摔……摔沟里去了!” “看著嚇人,其实……其实没多大事,回去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他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配合著他自己同样狼狈不堪、眼神闪烁的模样,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但好在,大多数人秉承著“各扫门前雪”的原则,虽然觉得可疑,但也没谁真的非要刨根问底或者站出来阻拦。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这样,黑三靠著这点侥倖和路人的“冷漠”,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回到了悦来饭店的后门。 —— 后院里,钱贵正焦急地踱著步子,不时望向门口。 当他看到黑三如同从鬼门关爬回来一般,踉踉蹌蹌地撞开门,背上还背著明显不对劲的吴继宗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一个箭步衝上前,帮忙將吴继宗放下来,伸手一探鼻息,又摸了摸脖颈的脉搏。 冰凉! 毫无动静! 钱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眼前猛地一黑,身子晃了两晃,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他扶著门框,声音都变了调,带著哭腔:“少……少爷……少爷他……?!” 黑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靠著墙壁,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脸色惨白,嘴唇乾裂,眼神涣散,喘著粗气断断续续地把他们进山后的经歷说了个大概。 “……钱……钱管事……我……我尽力了……实在是……对方太……太厉害了……” 黑三的声音越来越弱,充满了绝望和后怕。 一直在厢房內紧张等待的美智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快步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院子里吴继宗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再听完黑三那虽然零碎但信息量巨大的敘述。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完了! 全完了! 进山的六十多號人,几乎是他们能动用的全部核心力量,如今看来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看情况,井口中村那边估计也凶多吉少。 而最关键的是……吴继宗死了! “王爷”吴有南的独子,死了! 美智子甚至可以想像到,那个老傢伙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何等的暴怒和疯狂! 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报復,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恐怕都难逃牵连! 她自己这个怂恿吴继宗进山,並且未能保护好他的“情人”,绝对是首当其衝!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著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里,是“吴继宗”留下的种。 之前,这只是她用来进一步控制和利用吴继宗、巩固地位的棋子。 但现在,吴继宗一死,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恐怕…… 是她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保命底牌了。 第261章 归来 “钱管事!” 美智子的声音带著一种异样的尖锐,打断了钱贵看著吴继宗尸体时那绝望的呆滯。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钱贵猛地回过神,看向美智子,脸上混杂著悲痛,和茫然:“离开?我们去哪里?” “少爷他……他死了……我们怎么跟王爷交代……” “回市里!回去见王爷!” 美智子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中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留下来才是死路一条!” “山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军队都出动了,你觉得公安和部队是吃乾饭的吗?” “他们顺藤摸瓜,查到这悦来饭店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钱贵头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是啊,六十多號人进山,几乎全军覆没,还引来了军队,这事根本捂不住! 县城不能再待了! “回去……回去王爷也会杀了我们的……” 钱贵的声音带著哭腔,吴继宗的死,他作为安排在儿子身边的管事,难辞其咎。 美智子抚摸著腹部。 “回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爷……他再愤怒,总要考虑他唯一的血脉吧?”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如果我们留在这里,被公安抓住,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王爷,怎么处置,由他定夺!” “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钱贵看著美智子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当然明白美智子的意思,这个孩子现在是他们最大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护身符。 王爷年事已高,吴继宗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儿子死了。 美智子肚子里的这个,就成了王爷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 衝著这一点,王爷或许……或许真的会网开一面? 钱贵用力抹了一把脸,眼神重新变得狠厉起来。 “美智子小姐说得对!我们必须走!立刻就走!” 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安排。 他先是叫来两个留在饭店的手下,低声吩咐:“去找两辆不起眼的马车,动作要快!” 然后,他看向瘫坐在地、几乎脱力的黑三,皱了皱眉。 “把他扶进去,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换身乾净衣服,他必须跟我们一块走!” 黑三是重要的当事人,也是护卫力量,不能丟下。 接著,钱贵开始处理吴继宗的尸体。 他让手下找来厚厚的麻布和油布,將吴继宗的尸体里三层外三层地紧紧包裹起来。 偽装成一件大件货物。 “搬到马车上去,小心点,別让人看出来。” 整个后院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逃亡,是在与时间赛跑。 美智子也迅速回到房间,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深色衣裤。 她看著镜中自己苍白但眼神决绝的脸,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没有退路了。 趁著午后街上行人稍少的间隙,两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用来拉货的马车悄无声息地从悦来饭店的后门驶出。 很快就混入县城稀疏的车流,朝著离开清河县、返回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陈野也顺利回到了靠山屯。 越是靠近村子,路上遇到的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的村民就越多。 大家都在唾沫横飞地討论著昨天深夜和今天清晨那骇人的动静。 “我的娘誒,你们是没看见!” “那军车,一辆接一辆,望不到头!上面全是扛著枪的解放军!” “听说山里藏了好几十號土匪!个个都有枪!昨天公安进去打了一仗,没打过,今天连大炮都拉来了!” “啥土匪啊!我听说啊,是小鬼子!当年没跑掉的,藏在山里几十年了!” “净瞎扯!我看啊,怕是挖到啥古墓了,引来了一群亡命徒……” 各种猜测、谣言满天飞,越传越离谱。 陈野听著耳边这些议论,面色平静。 他脚下步伐却丝毫未停,也没有加入任何一伙人的討论,只是大步流星地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家门口时,陈野目光敏锐地瞥见了自家院墙外那个柴火垛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晃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他心中一动,改变了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野……野哥?!” 虎子看到陈野,眼睛猛地亮了一下,挣扎著想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又坐了回去,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出事!” 陈野看著虎子这副惨样,先是一愣,隨即明白过来。 这小子,怕是自从自己昨天进山后,就一直守在这里,不吃不喝不睡,硬生生守了一天一夜! 一股热流瞬间涌上陈野的心头,是浓浓的欣慰,更是钻心的心疼。 这傻小子!真是实心眼到了极点! “你个憨货!” 陈野又是感动又是气恼,连忙弯腰把虎子架起来。 “谁让你这么守著的?饿了不知道找点吃的去?你不要命了?!” 虎子咧开乾裂的嘴唇,想笑,却比哭还难看:“俺……俺答应野哥的……要守好家……” “俺怕……俺离开一会……怕那些人摸过来……” “行了行了,没事了,都解决了。” 陈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用力拍了拍虎子沾满草屑的肩膀。 “走,跟我回家!” 他半扶半抱著几乎虚脱的虎子,走进了自家院子。 正在院子里餵鸡的王兰一回头,看见儿子回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瞧见他搀著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虎子,顿时嚇了一跳,。 “哎呦喂!这是咋的了?” “虎子?孩子你这是咋整的?脸咋白成这样了?”王兰连忙迎上来,关切地摸著虎子的额头。 陈野赶紧打哈哈,脸上堆起轻鬆的笑容:“娘,没事儿!別担心。” “昨天养猪场那边不是有点急事嘛,虎子跟著忙活了一宿没合眼,今天上午又帮我去县城跑了趟腿,累著了。” “这小子实在,也不知道偷个懒歇歇。” 王兰一听是干活累的,心疼地嗔怪道。 “你这孩子,真是虎!干活哪有这么干的?不要身体了?” “快,快进屋歇著去!大娘给你弄点吃的!” 虎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陈野暗中捏了他胳膊一下,他便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徐凤娇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看到陈野平安归来。 她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实处,再看到虎子这副模样,也是吃了一惊。 王兰手脚麻利,很快就在厨房里忙活开来,熗锅、烧水、下麵条,又臥了几个荷包蛋。 食物的香气很快瀰漫开来。 陈野把虎子安置在堂屋的椅子上,徐凤娇端来温水给他喝。 虎子確实是饿狠了,也渴坏了,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不一会儿,王兰就端上来几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麵条。 虎子也不客气,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吃得额头冒汗。 看著虎子吃得香,王兰这才彻底放心,又念叨了几句“慢点吃,別噎著”。 等虎子吃完,陈野便对母亲说:“娘,虎子累坏了,让他在咱家歇会儿吧,之前金生哥住的那空房间收拾一下就行。” “行,我去铺被褥。” 王兰爽快地应下,转身就去张罗了。 陈野领著吃饱后眼皮都在打架的虎子去了收拾好的房间。 虎子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发出了沉重的鼾声,彻底睡死了过去。 安顿好虎子,王兰收拾完厨房,说是出去转转,顺便打听打听山里到底出了啥新鲜事,便提著个小马扎出门去了。 院子里终於安静下来,只剩下陈野和徐凤娇夫妻二人。 第262章 高层震动 徐凤娇刚才在婆婆面前还能强装镇定,此刻没了外人,她一直紧绷的心弦彻底鬆开。 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徐凤娇立马上前,紧紧抱住了陈野。 她手臂环得很紧,生怕一鬆手人就不见了。 陈野被她勒得微微一愣,隨即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和歉疚。 他当然知道媳妇儿这一天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份提心弔胆的担忧,他感同身受。 陈野抬起手,轻轻拍著徐凤娇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 陈野的声音放得极低,带著安抚的意味。 “我身上有点脏,別蹭著你。” 徐凤娇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嫌。” “你……你没事就好。” 她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但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仔细打量著陈野的脸,仿佛要確认他真的完好无损。 陈野拉著她在炕沿坐下,知道不交代清楚,媳妇儿这心是放不下的。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轻声將山里发生的事情,挑著能说的,大致讲了一遍。 他刻意淡化了其中的危险,把自己狙杀敌人、近身搏斗这些惊险环节都略过不提,或者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只说是自己运气好,躲得快。 把大部分功劳都安在了唐队长带领的公安和后来赶到的解放军头上。 著重描述了公安战士如何英勇,解放军如何声势浩大,將敌人打得落流水。 “……后来啊,那帮龟孙子死的死,逃的逃。” “现在解放军把山里围得跟铁桶似的,正拉网搜捕呢。” 陈野故作轻鬆地笑了笑,甚至还带著点调侃的语气。 “你男人我啊,就是跟著凑了个热闹,顺便帮了点小忙。” “主要还是靠咱们的人民子弟兵!一个个都是定海神针!”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徐凤娇安静地听著,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看著陈野。 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又是猎户出身,哪里会听不出陈野话里刻意省略和淡化的地方? 陈野身上虽然换了衣服但隱约还能闻到的血腥味和火药味,都告诉她昨天的战斗绝非他说的这般轻鬆。 他独自一人进山,周旋於数十名穷凶极恶的武装分子之间,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但徐凤娇没有戳破。 她知道这是男人不想让她担心。 她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陈野的手,感受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轻轻“嗯”了一声。 顺著他的话问道:“那……你说的那个藏著那些东西的溶洞,现在……” “已经被发现了!” 陈野见她不再追问细节,心里鬆了口气,连忙点头。 “部队的人已经找到了那里,现在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守著呢!” “这下好了,这个烫手山芋总算扔出去了,后面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让上头那些大人物去头疼吧。” 他语气里带著一种卸下重担的轻鬆。 “希望后面一切顺利,这些东西都能得到妥善处理。” 徐凤娇看著他如释重负的样子,也由衷地为他高兴,柔声道。 “解决了就好,你也算是为咱们这地方除了个隱藏的大麻烦。”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抚平陈野衣领上的一点褶皱。 “忙活了一天一夜,肯定累坏了吧?” “赶紧上炕歇会儿,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擦擦身子,去去乏。” 陈野確实感到一股深沉的疲惫从骨头缝里渗出来,闻言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好,听媳妇儿的。” 他脱了外衣和鞋子,躺到了还带著徐凤娇体温的炕上,身体一放鬆,眼皮就沉重得抬不起来了。 徐凤娇替他掖好被角,看著他几乎瞬间就陷入沉睡的侧脸,心疼地嘆了口气。 她俯身,极轻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带上房门,去厨房烧水。 —— 就在陈野在家中安然入睡的同时,老虎崖那边的气氛却依旧凝重如山。 李团长派出的隨军技术人员,已经对熊洞內外,尤其是那个隱藏溶洞里的东西,进行了初步的勘察和判断。 外面洞穴里堆放的那些日军制式武器弹药,虽然数量不少,保养得也还算完好。 但毕竟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其象徵意义和歷史证据意义远大於实际的军事威胁。 真正让所有知情者心头巨震、脊背发凉的,是溶洞最深处发现的那些东西! 堆积如山的金银財宝、珍贵的古董字画,无声诉说著侵略者当年的贪婪掠夺。 而那些记录著惨无人道人体实验数据和场景的血淋淋的照片、文件,更是铁证如山。 將昔日恶魔的罪行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让每一位看到的战士都双目赤红,拳头紧握,恨不得將那些早已化为枯骨的畜生再揪出来鞭尸! 最令人头皮发麻、如临大敌的,是那十几箱被特殊容器密封、外面清晰地標註著骷髏头和生化危险符號的罐子! 这一切的发现,其严重性和牵扯之广,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团级部队,能够独立处置的权限! 幸好事发后,李团长就当机立断通过无线电台,用最高密级將情况上报。 此刻,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这里,確保这片区域绝对安全,確保溶洞內的所有物品。 尤其是那些危险的生化武器,万无一失! 同时,搜捕残敌的行动也绝不能鬆懈,那些逃出去的亡命之徒。 逃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巨大威胁,必须儘快抓捕归案! 陈野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 溶洞內发现的这些东西价值太大,牵扯的歷史旧帐和现实危险太深。 再加上那份深植於血脉民族记忆中的仇恨。 当这一消息层层传递到省里最高层时,引起的震动堪称一场风暴。 无论是地方政府还是军区领导,在接到详细报告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极端严重性。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边都下达了最高级別的指令。 原地固守,等待接收! 省官方和军方高层也很快进行了联繫,双方简单通话后决定! 由省里牵头,组建一个由顶尖歷史、考古、生化、武器专家以及高级別行政、军事人员组成的联合工作组。 立刻动身,火速赶往清河县老虎崖!! 第263章 九死一生 陈野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深度睡眠中,补偿著消耗过度的精力。 而与这片土地即將迎来的风暴中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两辆行驶在返回市区土路上的马车。 车厢內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美智子、钱贵,以及经过简单包扎、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的黑三,相对无言。 来时他们虽不算声势浩大,但前前后后也带著六七十多號精锐人手前来。 如今却只剩下这大猫小猫五六只,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回。 井口中村及其手下至今杳无音信,想来也是出了意外。 吴继宗更是变成了一具逐渐僵硬的尸体,用厚厚的麻布包裹著,躺在后面那辆马车上,无声地宣告著此次行动的彻底失败。 钱贵看著窗外不断后退的、略显荒凉的景色,心中一片冰凉。 他算是跟著“王爷”吴有南多年的老人了,深知这位前清遗老,手段是何等的狠辣与莫测。 平日里或许还能讲些情面,但这次折损了如此多的人手,尤其是……死了独子! 这简直是刨了吴家的根! 钱贵几乎可以预见王爷的滔天怒火將会是何等恐怖。 他偷偷瞥了一眼对面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眼睫暴露了她內心绝不平静的美智子。 回去,他们是九死一生,但或许靠著美智子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若是不回去…… 他们这帮人,底子都不乾净,家人也多在王爷的掌控或影响之下。 天下之大,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马车在压抑的沉默中顛簸前行,两个多小时后,终於缓缓停在了那座位於市区边缘、闹中取静的三进四合院的大门前。 朱漆大门依旧气派,石狮子依旧威严,但此刻看在钱贵几人眼中,却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里面的人无声地打开侧门,几人默默地跟著进去。 同时带进去的还有那个沉沉甸甸的“包袱”! 庭院深深,穿过前院、中庭,来到最为幽静的后院书房。 “王爷在书房等候。”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垂手立在门口,声音平板无波。 钱贵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儘管这並无太大意义。 美智子也下意识地再次抚了抚自己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黑三则愈发惶恐,几乎是被钱贵半拖著走进了书房。 书房內,光线有些昏暗,吴有南並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那张宽大的黄梨书案后。 而是负手站在窗前,背对著他们,望著窗外庭院中的一株枯瘦的老梅。 他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佝僂,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钱贵和美智子互望一眼,都不敢先开口。 最终还是钱贵硬著头皮,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著哭腔和颤抖: “王爷……属下……属下无能!有负王爷重託!少爷他……他……”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磕下头去。 美智子也隨著跪下,垂著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啜泣。 黑三更是嚇得魂飞魄散,几乎是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吴有南没有转身,依旧看著窗外,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丝毫情绪: “说吧,把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 黑三不敢隱瞒,也不敢添油加醋,从他们抵达深山,到后来与公安发生遭遇战。 再到被公安合围。 以及惨烈的突围过程,直至吴继宗意外滚落陡坡…… 听到到吴继宗滚落陡坡这一段时,吴有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黑三。 黑三感受到目光,身体猛地一颤,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连忙抬起头,额头上已经磕破,鲜血混著汗水流下,显得狼狈不堪。 他抢著话头,带著无尽的恐惧为自己辩解: “王爷!王爷明鑑啊!” “小的真的没有放弃少爷!从始至终都在拼死护著少爷!” “本来……本来突围后,我们已经快要逃出来了!” “谁知道……谁知道又撞上了一个身份不明、装备古怪的傢伙!” “少爷就是被他偷袭,才……才失足滚下陡坡的!” “如果不是被人偷袭,小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对能把少爷安全带回来啊王爷!” “求王爷饶小的一命!饶小的一命啊!” 黑三一边哭喊,一边用力地磕头,咚咚作响。 吴有南终於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並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和扭曲,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底发寒。 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幽地落在黑三身上。 “你刚才说……” 吴有南的声音依旧平稳,“继宗死之前,一直念叨著一个名字?” 黑三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少爷滚下陡坡后,脑袋受了伤,一直迷迷糊糊的。” “但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他嘴里確实反覆念叨著一个名字……好像……” “哦?” 吴有南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继宗说的什么?” 黑三努力回忆著,当时情况混乱,吴继宗的声音又极其微弱含糊。 他不太確定地说道:“小的……小的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大概听到的是……『陈野』这两个字!” “陈野?!” 跪在一旁的钱贵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几乎是脱口而出: “陈野?!”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陈野那个泥腿子?!” 这声惊呼,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吴有南的目光瞬间转向钱贵,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终於掠过了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 “泥腿子?” 他缓缓重复著这三个字,语气莫测,“你认识这个叫陈野的人?” 钱贵被吴有南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凛,意识到自己失態了。 他连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恭敬地回答道: “回王爷,属下……属下確实知道一个叫陈野的。” “他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乡下小子,如今在清河县帮一个香港来的商人管理一个养猪场。” “他……他怎么可能是那个枪法如神的狙击手?这绝对不可能!” 钱贵无论如何也无法將那个在饭局上见过一面、看似普通的农村青年,与黑三口中那个杀人如麻、技艺超群的神秘狙击手联繫起来。 这太荒谬了! 美智子也抬起了头,秀眉微蹙,显然也不相信之前见过的陈野会是偷袭吴继宗他们的神秘狙击手。 黑三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说出的名字,钱贵竟然认识,而且听起来还是个……乡下人? 吴有南没有说话,他重新转过身,面向窗户,手指无意识地捻动著腕上的一串沉香木念珠。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黑三粗重的喘息和额头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微弱声响。 “陈野……” 吴有南低声咀嚼著这个名字。 理智告诉他,钱贵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 一个农村青年,怎么可能拥有那般恐怖的狙击技术和精良的装备? 这背后定然另有隱情。 或许是重名? 或许是吴继宗重伤之下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但,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呢? 毕竟继宗在清河县並不认识太多人,叫错人名的可能也不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吴有南能蛰伏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份谨慎和多疑。 独子的死,必须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任何一丝线索,哪怕再荒谬,他也不会放过! 第264章 想走了? 吴有南缓缓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又猛地睁开,眼中已是一片血红。 他恨啊! 恨自己小心翼翼一辈子,如履薄冰地经营著这一切。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个黑暗的年代,如今好不容易站稳脚跟。 现在却连唯一的血脉都没了! “黑三啊,” 吴有南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继宗路上一个人,有点孤独,你也去陪陪他吧。” “路上也能照顾照顾继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黑三,补充道。 “放心,看在你把继宗背出来的份上,你的家人,我不会动。” “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 “小的真的尽力了!王爷——!” 黑三嚇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嘶喊求饶。 吴有南却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仿佛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书房角落阴影里立刻走出两名沉默精悍的护卫,一左一右架起几乎瘫成烂泥的黑三,毫不费力地將他拖了出去。 求饶声和挣扎声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庭院深处,只留下地板上几道模糊的血痕和尿渍。 钱贵跪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胆俱裂,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知道,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了! 果然,吴有南的目光转向了他。 “钱贵,你跟了我不少年头了。” 吴有南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把少爷交到你手上,你却让他就这么没了……” “我身边,留不得无用之人,更留不得护主不力之人。” “王爷!属下知罪!属下万死!” “求王爷看在属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一次……” 钱贵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吴有南不再看他,再次挥了挥手。 那两名去而復返的护卫,同样沉默地將绝望哭嚎的钱贵也拖了下去。 书房內,转眼间就只剩下吴有南、美智子,以及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门边的老管家福伯。 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瀰漫在空气中,压得美智子几乎喘不过气。 她娇躯微颤,低垂著头,不敢与吴有南对视,手心全是冷汗。 吴有南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恐惧,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转向福伯,声音恢復了之前的冷静,甚至带著一丝刻骨的寒意: “阿福,两件事。” “第一,立刻想办法,派几个机灵、面孔生、手脚乾净的人,去清河县。” “给我仔细打听清楚那个叫陈野的底细!” “他祖上三代是干什么的,他平时接触什么人,有什么异常,哪怕他一天上几次茅房,我都要知道!” “第二,动用我们在官方的关係,不惜代价,打听清楚这次的事带来的动静有多大,有没有……牵扯到我们!” 吴有南很清楚,美智子他们这次篓子捅得太大了! 几十號人武装进山,还与公安正面交火,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而是在挑战国家机器的底线! 一旦有活口或者线索被顺藤摸瓜,清河县的悦来饭店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很容易就能牵扯到市里的一些人,甚至最终烧到他这里。 幸好,之前去清河县开设饭店,走的是井口中村提供的官方关係和渠道。 但现在,他必须知道火到底烧到了哪里,会不会燎到自己!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儿子不能白死! 这个叫“陈野”的名字,就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是,老爷,我明白轻重,这就去安排。” 福伯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平稳,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跟隨吴有南数十年,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性,越是平静,越是可怕。 福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吴有南和美智子两人,以及那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美智子心臟狂跳,她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了。 她必须爭取主动,否则很可能步了黑三和钱贵的后尘。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却依旧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吴……吴王爷……” “这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继宗君……我……我非常抱歉和悲痛。” “如今这边局势复杂,我……我想,或许我暂时先返回国內,避开风头,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试图给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吴有南缓缓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美智子。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像两口深井,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丝极其细微、堪称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想走?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短促而乾涩的笑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 “美智子小姐,你觉得,现在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吗?” 他向前踱了一步,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美智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你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吧。” “吃穿用度,我会让福伯给你最好的,保证比你之前在岛国过得舒坦。”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强势,“你最好,也不要再耍任何样。” 美智子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如同被毒蛇盯上。 吴有南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美智子的心臟上。 “老老实实,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只要孩子平安落地,健康长大,我吴有南可以许诺,到时候一定风风光光送你回岛国。” 他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狰狞狠厉:“但是,你也可以选择不听话。”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任何意外……”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美智子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护住腹部。 吴有南的话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毫不怀疑,如果这个孩子没了。 眼前这个刚刚失去独子、已经处於半疯狂状態的老傢伙,绝对能做出任何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我……我明白了……” 美智子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所有的勇气和算计在这一刻都被恐惧淹没。 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从此刻起,她活著的唯一价值,就是肚子里这个她原本只是用来作为筹码的孩子。 “明白就好。” “下去休息吧,好好养胎,別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吴有南挥挥手,重新转过身,面向窗户,不再看她。 美智子如蒙大赦,踉踉蹌蹌地退出了书房。 直到走出很远,来到后院属於她的那间厢房,背靠著冰冷的门板。 她才敢大口喘息,身体却依旧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 第265章 软禁 “美智子小姐,您没事吧?” 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带著关切响起。 竹三拄著一根临时找来的木棍,一瘸一拐地挪到门口。 他脸上还带著未消的淤青,那是之前被井口中村手下拷问时留下的。 也正因如此,他因伤错过了这次进山行动,一直就在四合院里修养, 这才阴差阳错地捡回一条命,如今成了美智子身边眼下唯一还能活动的旧部。 美智子看著竹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曾几何时,她手下也算人才济济,如今却只剩下这个伤痕累累、连行动都不便的半个废人。 而且,他们的一举一动,如今都在吴有南的严密监视之下。 別说枪枝弹药,连一把像样的小刀,他们都接触不到。 “我们……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竹三压低了声音,脸上带著未散的惊惧和迷茫。 府內这凝重的气氛,以及黑三、钱贵被拖走时那绝望的嘶喊,都让他明白,他们此刻的处境是何等凶险。 美智子无力地滑坐在冰硬的梨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喃喃道。 “怎么办?……我们现在就是笼中鸟,瓮中鱉。” “想要活下去,只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我必须做到的。” 她猛地收回目光,看向竹三,眼中勉强凝聚起一丝属於过往那个精明女人的冷静。 “竹三,听著,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打听!” “更不要试图联繫外界或者传递任何消息!” “你现在安心养你的伤,我们……需要耐心,也需要运气。”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竹三自作主张,惹来杀身之祸,连累她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 竹三看著美智子那苍白而决绝的脸,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重地点了点头。 “哈依!我明白了,美智子小姐。” —— 书房內,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吴有南一直挺直的脊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佝僂了下去。 那股支撑著他的暴怒与狠厉似乎也隨之消散。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那个被厚重麻布包裹、静静放置在角落的“货物”旁,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般,缓缓蹲下身。 吴继宗那张苍白僵硬、还带著临死前惊恐与不甘凝固表情的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儿啊……我的儿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从吴有南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摩挲著吴继宗的脸庞,如同抚摸一件易碎却永失的珍宝。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心狠手辣、城府深沉的“王爷”,剥去所有外壳。 而仅仅是一个失去了唯一血脉、悲痛欲绝的普通老人。 这无声的悲慟只持续了短短片刻。 吴有南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模糊的老眼里,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和恨意所取代,血红一片。 “继宗……放心……” 他对著儿子冰冷的尸体,声音嘶哑却带著一种刻入骨髓的誓言。 “爹会找出所有害了你的人!” “有一个算一个,爹会把他们千刀万剐,都把他们送下去……给你赔罪!” —— 靠山屯,陈野家小院。 陈野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晚饭时分才被院子里飘来的饭菜香气和隱约的说话声唤醒。 昨天一天一夜的经歷,不仅仅是体力的巨大消耗,精神始终处於高度紧绷状態,那种疲惫是深入骨髓的。 回到了绝对安全的家里,身心彻底放鬆下来,这一下午他睡得格外香甜,连个梦都没做。 睁开眼,就看到徐凤娇正坐在炕沿边,手里拿著针线。 听到动静,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望过来。 “醒了?饿不饿?娘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起来吃呢。” 徐凤娇的声音温柔,带著显而易见的安心。 “嗯,睡饱了,还真有点饿了。” 陈野撑著身子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颈,感觉精神和体力都恢復了大半。 夫妻俩隨口聊了几句家常,气氛温馨而平静。 起身走到院子,发现虎子比他起得还早。 虎子虽然熬了一天一夜,但吃饱喝足美美地睡了一下午。 此刻已经又变得生龙活虎,正抢著斧头在院子角落里吭哧吭哧地劈柴,额头上冒著一层细密的汗珠。 “野哥,你醒啦!” 虎子看到陈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嗯,辛苦你了虎子。” 陈野走过去,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 “不辛苦!这点活儿算啥!” 虎子憨厚地摇摇头,干得更起劲了。 晚饭时,王兰特意多炒了两个菜,算是给儿子“压惊”。 “都多吃点,看看你们两个都累成啥样子。” 虽然她並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儿子在县城忙生意累著了。 饭桌上气氛融洽,虎子也没客气,吃了三大碗米饭。 饭后,陈野便让虎子今晚別回县城了,就这里住下凑合一晚,明天再回去。 虎子自然没有异议。 夜幕彻底笼罩了靠山屯,家家户户亮起了昏黄的灯火。 陈野洗漱完毕,却没有立刻睡下。 徐凤娇侧过身,轻轻依偎在陈野身边,低声道。 “山里的事……真的都过去了吗?” 陈野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感受著掌心传来的温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应该算是解决了。” 陈野组织著语言,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 “部队接手了那个地方,跑掉的那些人,有军队拉网搜山,估计也蹦躂不了几天。” “就算有侥倖逃出去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两人又隨便聊了几句,徐凤娇也是有些累了,不大会就睡了。 —— 但陈野现在却没有太大睡意…… 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如同阴云般浮上心头。 那个认出他的吴继宗,到底是死是活? 是滚下陡坡摔死了? 还是……他命大,能侥倖逃出了山区? 又或者,他被后来进山拉网搜索的解放军部队给活捉了? 不同的结果,意味著截然不同的后续发展。 如果吴继宗死了,那自然一了百了,他陈野的身份暂时就是安全的。 但如果吴继宗没有死。 无论是逃回去了,还是落在了官方手里,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隱患! 之前从老菸头嘴里,他已经知道了那个所谓“王爷”的老巢大概在市区哪个区域。 现在,陈野面临著一个新的、至关重要的抉择。 是主动出击,想办法摸清情况,先下手为强,消除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寄希望於吴继宗已死。 或者希望官方此次行动能顺藤摸瓜端掉“王爷”这个窝点? 第266章 彻查! 夜色渐深,陈野躺在炕上,听著身旁徐凤娇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却波澜起伏。 他轻轻翻了个身,面朝窗户,透过玻璃望著外面沉沉的夜幕。 “吴继宗…”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理智告诉他,从那么陡的坡滚下去,生还的机率不大。 但万一呢? 万一那傢伙命大,只是重伤,被同伙救走了呢? 虽然他和吴继宗只有一面之缘,但那次在郑卫东身边的碰面,显然给这个紈絝少爷留下了印象。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逃避,必须主动去面对。 但这一次,他决定不告诉徐凤娇具体细节。 昨天他进山,媳妇儿在家肯定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他不想让她再承受这种煎熬。 “明天先去县城看看情况,”陈野在心里盘算著。 “先打听打听风声。” “如果情况不妙,就得想办法去市里走一趟了。” 陈野决定明天先看看县城有没有关於悦来饭店那帮人的风声。 如果情况不妙,再考虑去市里的事情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心里的烦躁稍减,倦意渐渐袭来,陈野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清河县公安局和县政府大院里,却是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与寂静的乡村夜晚形成了鲜明对比。 县政府这边,主要是在协调后勤保障。 山里突然进驻了那么多部队和后续赶来的各级工作人员,吃喝拉撒、物资调配都是大事。 办公室主任嗓子都快喊哑了。 不停地打电话、批条子,组织人员往山里运送食品、药品、帐篷、燃料等急需物资。 而公安局这边,气氛则更加凝重和肃杀。 局长刘卫国和副局长李向东亲自坐镇指挥,两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牺牲同志的遗体一定要妥善安置,家属的安抚工作要做好做细!” 刘卫国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他们都是英雄!” 李向东重重点头:“已经安排专人负责了,局长放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审讯抓回来的那几个活口,还有辨认死者身份!” 审讯室內,气氛更加凝重。 唐队长只简单包扎了伤口,简单休息过后,就坚持加入了审讯工作。 他太了解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了,多耽搁一分钟,可能就会错过重要线索。 然而审讯工作进展得极其不顺利。 被抓回来的三五个活口,要么是吴有南培养的死士,要么是井口中村或者美智子带来的日方人员。 个个嘴硬得像石头,无论审讯人员用什么方法,他们都低著头一言不发,眼神麻木,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妈的,这帮杂碎!” 一个年轻的审讯员气得一拍桌子,却被老刑警用眼神制止了。 “別浪费力气了,这些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常规审讯方法没用。” 唐队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既然问不出来,就先集中力量辨认尸体!” “儘快確定他们的身份,我们需要有一个突破口,才能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 公安局的技术科和档案科全员上阵,对照著拍摄的尸体照片,在浩如烟海的档案中搜寻匹配的信息。 —— “唐队!有发现!” 凌晨三点多,技术科的小张激动地拿著一份档案和几张照片跑了过来。 “您看看这个!” 小张將照片摊在桌上,“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唐队长凝神看去,照片上是一个穿著中山装、面容阴鷙的中年男子。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唐队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他!和我们第一次碰撞到一起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头目!” 唐队长眼神一凛,“查出他的身份了?” 小张兴奋地点头。 “有人见过他,说这是悦来饭店的老板之一,叫贾建仁!” “贾建仁?” 唐队长眉头紧锁,“查到这个人的档案了吗?” 小张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查了……” “但是,档案里根本没有符合这个年龄和特徵的!” 唐队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假名字!” 他猛地站起身:“立刻去悦来饭店!” —— 半小时后,几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悦来饭店门口。 唐队长带著一队干警迅速控制了饭店前后门。 然而当他们衝进去时,却发现饭店里只剩下几个本地僱佣的服务员和厨子。 面对突然出现的公安,他们聚在大堂里惶恐不安,也没人能回答公安的问题。 对这家店的也是老板所知甚少,更是不知道如今人去了那里。 “警察同志,我好像知道一点点!” 一个年纪稍长的厨师颤巍巍地说道,“今天中午左右,我看到有人背著个浑身是血的人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被背著的那人看著像是…像是吴老板。” “背著的他的人说吴老板喝多了摔伤了,要赶紧回去治疗。” “然后没多久,他们就收拾东西,坐著马车急匆匆地走了,也没说去哪儿。” 唐队长的心沉了下去:“走了多久了?” “大概…下午一两点钟的样子。” 唐队长立即下令:“全面搜查饭店!把所有员工带回局里协助调查!” 干警们迅速行动起来,很快在饭店后院和美智子居住的厢房里发现了一些未来得及销毁的文件和物品。 其中一些用日文书写的文件,更是印证了他们的判断。 —— “局长,情况已经基本明朗了。” 唐队长回到公安局,立即向刘卫国匯报。 “悦来饭店就是一个偽装的前哨站,老板贾建仁、贾兰、吴继宗、还有管事钱贵,真实身份不明,极有可能都是日方人员。” “今天下午其中几人仓皇逃离,应该是得知了山里的败讯。” 刘卫国的脸色铁青:“也就是说,这帮人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动的敌特分子?” “而且可能还有更大的后台?我听说这家饭店背后有市里的关係?” 唐队长沉重地点头:“嗯,具体情况还在查,但他们的背景应该都不简单!” 李向东插话道:“局长,这事儿太大了,已经不是我们县局能独立处理的了。” “我已经向地区公安处做了详细匯报,处里高度重视,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天亮就会赶到。” 刘卫国深吸一口气:“在专案组到来之前,我们也不能閒著!” “立即排查所有与悦来饭店有过接触的人员!” “无论是县里的领导还是普通百姓,一个都不能漏!” 命令一下,整个公安局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一份份名单被整理出来,一个个名字被圈定。 要求只有一个! 无论牵扯到谁! 彻查! 第267章 协助调查 这份名单上,从县里几位主要领导的秘书,到商业局、计委等部门的实权科长。 甚至是一些平日里不起眼的办事员,只要在过去两个月里与悦来饭店有过接触的,全都被记录在案,需要逐一进行谈话了解情况。 一时间,公安局几间空閒的办公室和会议室都被临时改成了谈话室。 被请来“协助调查”的人们表情各异,有的一脸茫然,有的惴惴不安,有的则强作镇定。 郑卫东披著外套,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对面是两位表情严肃的公安干警,其中一位正是唐队长。 他脸上还带著被从睡梦中叫醒的疲惫,但眼神已经恢復了平日的清明和沉稳。 “郑主任,打扰你休息了。” 唐队长语气还算客气,但公事公办的姿態很明显。 “按照规定流程,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关於悦来饭店,特別是其负责人贾兰和贾建仁的情况。” “请你回忆一下,你与他们是如何结识的,有过哪些接触,谈过哪些內容,越详细越好。” 郑卫东揉了揉眉心,並没有因为被深夜问话而流露出任何不满。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敘述。 “我第一次接触悦来饭店,大概是在两个多月前。” “当时他们是以投资考察的名义来的,手续齐全,县里也很重视这类投资……” 他事无巨细,將几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在场人员、谈话的大致內容都复述了一遍。 “……总的来说,我和他们接触有限,仅限於工作层面。” 郑卫东最后总结道,目光坦然地看著唐队长。 “唐队,我知道规矩,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一定全力支持。” “我只想问一句,这悦来饭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唐队长记录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著郑卫东,沉吟了一下。 郑卫东是县里重点培养的干部,背景清白,能力突出。 而且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与悦来饭店的牵扯確实不深。 但纪律就是纪律,他不能透露太多。 “郑主任,具体案情还在侦查阶段,我不便多说。” 唐队长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可以告诉你的是,问题非常严重,涉及国家安全。” 郑卫东瞳孔微缩,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知道“国家安全”这四个字的分量,心中也是凛然。 类似的情景在公安局其他房间里同时上演著。 有的人记忆模糊,支支吾吾。 有的人急於撇清关係,反覆强调只是公务往来。 也有少数人,在面对公安干警锐利的目光和接连的问题时,额头开始冒汗,眼神闪烁不定…… 这一夜,清河县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註定无眠。 与县城里许多人彻夜难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靠山屯的陈野昨晚睡得相当不错。 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让他头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一觉到天亮。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炕上,陈野神清气爽地起床。 吃过母亲王兰做的热乎乎的苞米茬子粥和贴饼子,又看著媳妇儿徐凤娇因为怀孕而略显慵懒却满足的侧脸,他心里一片寧静。 “媳妇儿,我今天得去县城一趟,可能得待上几天。” 陈野放下碗筷,对徐凤娇说道。 徐凤娇闻言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关切。 “又要出去?昨天才从回来,就不能多歇歇?” 陈野早就想好了说辞,他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语气儘量显得轻鬆自然。 “嗯,养猪场那边事儿多,欧阳他们爷俩虽然能干,但我这当老板的也不能总当甩手掌柜。” “另外製衣厂那边也好几天没露脸了,得去看看,最重要的是……” 他压低了点声音,凑近徐凤娇:“昨天我进山的事儿,虽然做得隱蔽,但难保没人瞎琢磨。” “我这时候多在县城公开场合晃晃,正好让人知道我这几天都在忙活厂子里的事,免得有人把山里的动静跟我联繫起来。”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徐凤娇本身也不是那种黏糊糊的小女人性子,听丈夫是为了正事和避嫌,便点了点头,叮嘱道。 “那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別太累著,县城那里……你凡事也多留个心眼。”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陈野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又转向母亲王兰,“妈,家里和凤娇就辛苦您多照看了。” 王兰如今眼睛好了,精气神十足,笑著摆手:“去吧去吧,家里有我呢,不用担心。” 安排好了家里,陈野这才叫上虎子,两人一起出发前往县城。 —— 如今靠山屯不远处的山脚下,儼然成了一个临时指挥基地,停著几十辆公安局和部队的汽车。 荷枪实弹的战士和公安人员二十四小时值守,气氛肃穆。 通往深山的主要路口都被设了卡哨,盘查往来人员。 正因为有这股强大的力量镇守在侧,陈野才能相对放心地暂时离开家。 至少,靠山屯及周边这几个村子,眼下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安全无虞。 到了县城,陈野明显感觉到气氛与往日不同。 街上巡逻的公安似乎多了,行人的表情也少了几分平日的閒適,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议论。 陈野先让虎子直接去养猪场,並特意交代他:“虎子,回去该干啥干啥。” “要是有人问起你昨天干嘛去了,就说给我帮忙跑腿办事了,別的不用多说,明白吗?” 虎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歷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他沉稳地点点头:“野哥,我懂,你放心。” 看著虎子走向养猪场那挺拔且日益可靠的身影,陈野心中欣慰。 安排好虎子,他决定先去一趟服装厂。 说起来,他也有好几天没见到陈金生夫妻了,於情於理都该去露个面。 顺便也能从他们那里探听点县城的风声。 服装厂里依然是一派繁忙景象,“噠噠噠”的缝纫机声不绝於耳,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著,脸上带著充实和干劲。 陈金生夫妻对待工人十分厚道,工资待遇不比国营大厂差。 管理上又更有人情味,基本每个月都有绩效红包,中午食堂的伙食也常有油水,工人们自然愿意卖力干活。 陈野在办公室里找到了陈金生和林美玲。 陈金生见到陈野,很是高兴,连忙起身招呼:“阿野!你今天咋又时间过来了?” 寒暄几句后,陈金生压低声音,脸上带著一丝神秘和凝重,对陈野说:“阿野,你来得正好。”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找人给你捎个信呢。县城里,这几天好像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陈野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惊讶,顺著他的话问:“哦?陈大哥,出了什么大事?” “我这一早进城,是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街上公安好像多了不少。” “何止是多了不少!” 陈金生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是那个悦来饭店出事了!” “我听几个在政府机关有点门路的朋友私下透露,昨天晚上,公安局抓了不少人……” “哦不,是『请』了不少人去问话!郑主任,好像都被半夜叫去了!” 第268章 心照不宣 陈野心中瞭然,看看公安已经查到悦来饭店了! 他正想顺著陈金生的话再探听些细节,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一名服装厂的干事推门进来,脸上带著几分紧张。 “陈老板,外面……外面有公安局的同志,说想请您去局里一趟,了解些情况。” 屋內的三人闻言,神色各异。 陈金生和林美玲是明显的错愕与一丝不安。 他们自问做的都是合法生意,与悦来饭店也不过是寻常应酬,怎么公安还找到厂里来了? 陈野则是心中微微一动,隨即坦然,该来的总会来,自己和陈金生都曾与“贾兰”等人有过数次接触,被纳入视线实属正常。 “配合公安同志工作是应该的,我们这就去。” 陈野率先站起身,语气平静,给了陈金生夫妇一个安抚的眼神。 “走吧,我也一起去。” 陈金生见陈野如此镇定,也稳了稳心神,对干事道。 “请公安同志稍等,我们马上就来。” 去往公安局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 带路的公安干警態度还算客气,但公事公办的意味很明显。 到了公安局,里面更是忙得像一锅煮沸的水。 陈野他们被分別带进了不同的房间进行问话。 负责询问陈野的是一名中年干警和一名记录员,过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和平和。 主要就是围绕他如何认识“贾兰”和“贾建仁”,几次接触谈了些什么,最近尤其是昨天的行踪等等。 陈野早已打好腹稿,回答得滴水不漏,只强调与悦来饭店眾人接触有限…… 他態度诚恳,逻辑清晰,加上他在公安局也算熟人,询问也就很快便结束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询问室时,在走廊里正好碰到了同样结束问话的郑卫东。 两人对视一眼,但碍於场合,只是简单点了点头,並未多言。 “陈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陈野回头,只见唐队长夹著个文件袋,眼窝深陷,满脸疲惫地快步走过,看到他停了下来。 “唐队。” 陈野打招呼道,“您这……多久没睡觉了……得多注意休息。” 唐队长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扛得住。你怎么过来了?” “配合调查,说是了解一下悦来饭店的情况,我和金生哥之前和他们一起吃过饭” 陈野坦然道。 “嗯,例行程序,別往心里去。” 唐队长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又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群,压低了些声音。 “你小子……唉,算了,没事了,先回去吧。” “最近县城不太平,没什么事少往外跑,你厂子里那些人,你也交代一下,最近千万別惹事。” 说完,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可刚走出两步,唐队长的脚步却微微一顿。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山里那个神秘莫测,枪法如神,凭藉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狙击手的身影。 他又猛地回头,深深看了陈野一眼。 他是知道陈野枪法极好的。 一个模糊的念头瞬间闪过——山里那个神秘人,会不会是陈野?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强行按了下去。 他暗自摇头,否定了这个过於大胆的猜测。 陈野底子他们是查过的,清清白白一个农村青年,最多是有些本事和运气。 但想要能冷静的击杀十几个人,並不仅仅是枪法好就行的! 『我真是忙昏头了,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唐队长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停留,快步融入忙碌的人流中。 陈野看著唐队长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动。 唐队长刚才那一瞬间的审视和犹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唐队心里並非完全没有猜想……” “不过,他应该找不到任何证据。”陈野心中暗道。 从公安局出来,陈金生和林美玲明显鬆了口气。 林美玲抚著胸口道。 “可算是问完了,就是问了些和悦来饭店吃饭谈事的情况,搞得人心惶惶的。” 陈金生也道:“是啊,看来这悦来饭店犯的事不小。” “阿野,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压压惊?” 陈野婉拒道:“陈大哥,林姐,饭就不吃了。” “我得赶紧去养猪场那边看看,好几天没去了,心里不踏实。” 陈金生夫妇表示理解,双方便在公安局门口分开了。 来到城外的养猪场,这里倒是一派祥和安寧,与县城里的紧张氛围仿佛两个世界。 虎子已经先一步回来,见到陈野,立刻跑了过来,低声道:“野哥,这边一切都好,没人问我啥。” 陈野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很好。” 他在养猪场转了一圈,確实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地方。 欧阳军伟技术过硬,管理细致;欧阳天明统筹得当,將人员和物资调配得妥妥帖帖。 目前规模尚小,只有几百头优质种猪,等到这一批种猪养大,开始大规模繁殖下一代时,才会迎来真正的忙碌期。 转到养猪场大门口时,看到了正坐在门卫室外边晒太阳、喝著搪瓷缸里热茶的虎爷。 虎爷眯著眼睛,一副退休老工人的愜意模样,但那双偶尔开闔的眼睛里,却依旧透著精光。 “来了?” 虎爷抬了抬眼皮,语气平常得像是在拉家常。 “来了,过来看看。” 陈野在他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您老在这儿倒是清閒。”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就图个清閒么。” 虎爷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 “总比在县城里,看著那帮人鸡飞狗跳的强。” 他顿了顿,目光似无意地扫过陈野的脸,状若隨意地补充道。 “说起来也怪,这清河县安稳了这么多年,最近这乱子,可是一桩接著一桩,还都挺邪乎。” “听说这次连部队的人都出动了……嘖嘖……这可真是大动静啊……” 陈野面色不变,拿起旁边的大茶壶给自己也倒了碗水,喝了一口才道。 “没咱啥事就行,咱们这小门小户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虎爷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说起了养猪场最近买的豆粕质量不错,以及听说邻村有人家母猪下崽不顺之类閒篇。 陈野也顺著他的话聊,两人心照不宣。 虎爷是人老成精的江湖宿耆,嗅觉敏锐远超常人。 他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內心隱隱有种直觉—— 县城发生的这场巨大风波,恐怕和自己眼前这个年轻人脱不开干係。 但他深知江湖规矩,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陈野对他有恩,也有利。 他也乐得装糊涂,安心当他的“看门大爷”,守住这片难得的安稳窝。 第269章 胆大包天 陈野在养猪场转悠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 欧阳父子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工人们也都各司其职。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他在厂子食堂里吃了顿便饭,算是彻底露了面,让不少工人都看见老板今天確实在厂里。 从服装厂出来,陈野抬头看了看天色。 夕阳西下,天边泛著橘红色的晚霞。 县城街道上,行人匆匆,巡逻的公安比上午更多了,气氛依然紧张。 ——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於市郊的那处三进四合院里。 压抑的气氛从吴继宗的尸体被运回来那天起就没有消散过。 吴有南独自坐在昏暗的堂屋里,手中摩挲著一块温润的玉佩。 那是吴继宗小时候他送给儿子的礼物。 “王爷。” 福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匯报,“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吴有南头也不抬,声音沙哑:“查到了什么?” 福伯面露难色:“如今的清河县可以说是草木皆兵!” “各个路口都有公安和部队的人把守,进出都要严格盘查。” “我们的人根本探查不到太多消息。” 吴有南的手指顿了一下,玉佩在他掌心泛著冷光。 “一点都没查到那个陈野的消息?”他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们只查到他老家是清河县靠山屯的,我们的人也尝试去靠山屯打探信息。” “但如今靠山屯附近的村子驻扎了不少部队,戒备森严,附近几条路也都有人把守。” “我们的人不敢硬闯,只好退了回来。” 福伯的声音越来越低。 吴有南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如今,別说查明陈野是不是害死自己儿子的真凶,就是想靠近靠山屯都难。 更糟糕的是,看现在的事態发展,这场风波极有可能牵扯到自己头上。 就在吴有南沉思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一个心腹轻步走进来,脸上带著一丝紧张。 “王爷,” 他凑近吴有南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那一位来了,我安排到书房去了,应该是有重要事情。” 吴有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隨即恢復平静。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衫,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一个身著中山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正背著手欣赏墙上的字画。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脸上带著凝重之色。 此人是市里的实权人物之一,也是吴有南的小舅子,即吴继宗的舅舅。 不过这一层关係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的姐姐从小就被送了出去。 后来机缘巧合下才嫁给了吴有南,但生下吴继宗不久后就离世了。 “你怎么亲自来了?” 吴有南心中有些顾虑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示意福伯在外面守著,然后关上门。 “有什么事情?坐下慢慢说。” “慢慢说?我慢得下来吗!” 中年男子几步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锐利地盯著吴有南。 “前段时间市里那起枪击案,我就怀疑跟你有关係!” “还好当时动静不算太大,我还能帮著压一压,市里和下面县城搞了阵严打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这次呢?这次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这次?这次什么事?”吴有南故作疑惑。 “你还跟我装糊涂?!” 中年男子气得差点拍桌子,但终究顾忌场合,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低吼出来。 “清河县!省里主要领导和大军区的领导都被惊动了!” “我得到的最新消息,连上京市都要派专门的工作组下来!” 他喘了口气,接著说道:“我动用了我能用的所有关係去打听,愣是一点具体消息都探不出来!” “但越是打听不到,就说明事情越严重,保密级別越高!” “你告诉我,这次的事跟你有没有关係?我需要你说实话!” 他到现在,还存有几分侥倖心理,希望这次的事情不会牵扯到吴有南! 但他根本不知道吴继宗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更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了日本人遗留的罪证和生化武器。 吴有南听著对方连珠炮似的质问,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原本还存著一丝侥倖,希望事情能控制在清河县范围內,再不济就控制在市里这一个层面。 现在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省里、军区、甚至上京市……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控制和影响的范围。 他张了张嘴,想找个藉口搪塞过去,但面对对方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以及眼下这无法收拾的局面。 他知道,再隱瞒下去,可能连最后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甚至会彻底激怒这个如今最重要的保护伞。 吴有南沉默了几秒钟,脸上强装的镇定终於维持不住,露出一丝深切的疲惫和痛楚。 他缓缓走到椅子边坐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声音沙哑地开口。 “继宗他……出事了。” 中年男子猛地愣住,脸上的愤怒和急切凝固了。 “你……你说什么?继宗他……他怎么了?” “死了。” 吴有南吐出这两个字,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就在清河县那边的山里,被人打死了……” “死……死了?!” 中年男子如遭雷击,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不敢置信地看著吴有南。 “怎么会……谁干的?是不是跟这次的事情有关?!” “现在还不完全確定是谁下的手,但確实和清河县的事情有关。” 吴有南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 中年男子消化著这惊人的消息,脸色变了几变,从最初的震惊、悲痛,逐渐转为一种极度的恐慌。 他指著吴有南,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们……你们到底在清河县搞了什么?” “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阵仗?连军队都出动了!” 吴有南知道瞒不住了,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乾涩。 “可能因为……小日子。” “继宗被那个叫美智子的日本女人迷惑了,跟著她去山里找什么家族遗留的东西……” “结果,他们在山里撞上了公安,和公安正面开火了……应该死了不少人……” “小……小日子?!”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涉及小日子,还打死了不少公安! 这简直是插破了天! “完了……完了……” 他喃喃自语,身体微微发抖,“你们……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第270章 弃巢而去 来人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小日子”这三个字衝击得不轻。 他实在想不通,一向精明谨慎的吴有南,怎么会把事情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你糊涂啊!” 他指著吴有南,痛心疾首,声音带著后怕的颤抖。 “那些人是什么狗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你能轻易沾惹的吗?” 吴有南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颓然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来人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书房里焦躁地踱了几步,猛地停下,盯著吴有南:“不对!” “你和继宗怎么会……怎么会掺和到这种事里去?” “继宗他就算在岛国待过几年,也不至於……” 他了解吴有南,此人虽重利,但更惜命,且对那段歷史有著刻骨的记忆。 虽然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吴继宗和岛国的松下家族有了一些牵扯。 但按理说以吴有南的性格不会与小日子有深度合作,除非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吴有南仿佛被抽乾了力气,靠在太师椅上。 “继宗带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松下家族的……她怀了继宗的孩子。” 来人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是了,子嗣! 传承! 对於吴有南这种骨子里还残留著前清宗室观念、將血脉延续看得比天还大的人来说。 一个可能存在的孙子,足以让他压下许多警惕和原则,甚至愿意冒一定的风险。 尤其是在独子吴继宗明显不成器,难以指望其光耀门楣的情况下。 一个健康的孙辈就成了他所有的希望寄託。 他张了张嘴,想斥责这想法何其荒谬愚蠢,为了一个尚未出世、不知男女的孩子,竟將事情拖入这等万劫不復的境地。 但看著吴有南那瞬间苍老灰败,所有斥责的话又都堵在了喉咙里。 书房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来人才再次开口,声音带著一种决绝的冷静。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感觉如坐针毡。 “你现在,也要马上做出选择!” 他目光锐利地盯住吴有南。 “既然继宗在清河县露过面,甚至还参与了……也参与了交火,公安顺藤摸瓜,很可能很快就会查到你这里来!” “你必须走!立刻!马上!” 他相信以吴有南的老辣,完全能听懂他话里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能在当年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並且暗中积攒下这番家业的人,绝不可能没有预备后路。 “至於那个女人……” 来人顿了顿,语气复杂,“你……看著安排吧。” “如果……如果孩子能安全出生,继宗也算有了后代,不至於断了香火。” 他终究还是顾及了那一点血脉亲情,以及吴有南最后的那点念想。 “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等这次的风头过去,我会想办法,给孩子安排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 “让他……安稳长大。” 他没有说什么“出了事別牵连我”的威胁话语,那样只会激起吴有南的逆反心理。 而是给出了一个承诺,一个关於血脉延续的希望,这比任何威胁都更能让此刻的吴有南冷静和配合。 吴有南浑浊的眼睛里似乎亮起了一丝微光,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来人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开了这座压抑的四合院。 他离开后不到半小时,原本沉寂的四合院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活”了过来。 —— 福伯的身影在院落间快速穿梭,低声传达著各项指令。 吴有南站在堂屋中央,脸上已不见了之前的颓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穷途末路般的狠厉和果决。 报仇? 现在哪有那个时间和能力! 陈野是谁?在哪里?这些都不重要了! 活下去! 保住吴家最后一点可能存在的血脉,才是眼下唯一要紧的事! 他环顾这处费了无数心血和钱財才弄到手、精心布置准备颐养天年的三进四合院,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又要回到那种东躲西藏、隱姓埋名的日子了…… 好在,他吴有南別的不敢说,藏匿和准备退路的经验,远比常人丰富。 他暗中培养的那几个真正忠心的死士,以及这些年通过各种渠道转移、隱匿起来的庞大財富,就是他此刻最大的底气。 “福伯!”吴有南低喝一声。 “王爷,老奴在。” 福伯立刻躬身应道。 “一小时后出发!所有不必要的,全部捨弃!”吴有南的声音冷硬如铁。 “是!” 福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去安排。 一时间,院內人影闪动,气氛紧张而有序。 在西厢房內,美智子靠坐在炕上,双手下意识地护著小腹,脸色苍白。 她如今唯一的手下竹三,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她脚边的地上,身上满是鞭痕,嘴角还淌著血。 就在刚才,美智子试图以身体不適、需要安稳环境养胎为由,拒绝立刻转移,甚至隱晦地提出想要联繫岛国势力。 她低估了吴有南在丧子之痛和巨大危机下的疯狂与决断力,也高估了自己“怀孕”这个护身符此刻的效力。 回应她的,是福伯亲自带人进来,当著她的面,將试图阻拦的竹三几乎活活打死。 “美智子小姐,” 福伯当时的声音冷得像冰,“王爷说了,您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至於其他的,不该想的別想,不该问的別问。” “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森冷的目光和地上奄奄一息的竹三,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 美智子彻底老实了。 她看著地上呼吸微弱的竹三,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一丝悔恨。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凭藉手段和肚子里的孩子將这个前清遗老玩弄於股掌之间。 利用他的资源和渠道达成家族的任务,却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发展到如今自身难保的地步。 井口中村死了,她带来的人手摺损殆尽,现在连最后一个手下也…… 她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被囚禁的、用来生育的工具。 一小时后,几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从四合院后门悄无声息地驶出,融入逐渐深沉的夜色之中。 吴有南、美智子、福伯以及十几名核心心腹,带著精简过的財物,消失在黑暗里。 偌大的四合院,只留下了几个不明就里、无足轻重的小嘍囉看守。 他们甚至不知道“王爷”已经弃巢而去。 第271章 连夜进山 夕阳西下,几辆马车在顛簸的土路上沉默地前行,显得格外压抑。 车厢內,吴有南闭目靠坐著,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眼皮,暴露了他內心的波澜。 另一辆马车里,美智子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护著小腹,脸色苍白。 竹三被打的半死的场景在她脑海中反覆回放,让她浑身发冷。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身边这个看似行將就木的老头子,一旦狠厉起来是多么可怕。 她原本的计划,藉助吴有南的势力寻找家族遗留物,如今已彻底破產,自己反而成了被严密控制的囚徒。 她不知道这次离开的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样的命运,唯一能倚仗的,只剩下肚子里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 “阿福。”另一辆马车中的吴有南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王爷。”福伯立刻应声。 “等我们到了落脚处,还是要给我派人查清楚那个叫陈野的底细。” 吴有南的声音里透著一股冰冷的恨意,“现在动不了他,不代表以后动不了。” “继宗的仇,总有一天要报!” “是,王爷。”福伯低声应下。 车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朝著未知的藏身之地驶去,將那座曾经象徵著权势与野心的四合院远远拋在身后。 —— 与此同时,清河县却迎来了不同寻常的客人。 几辆掛著省城和军区牌照的吉普车,风尘僕僕地驶入了县委大院。 省里和军区的临时小队效率极高,昨天才接到紧急报告,今天下午人就已经到了。 军方带队的是姓彭的一位领导,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 他身后跟著一支人数不多但精气神十足的小队,个个都是特种兵级別的兵王,另外还有两名隨军技术人员。 官方带队的则是姓姜的领导,气质沉稳,不怒自威,身边也跟著几名专业的技术人员和另外两位来自省里的实权人物。 上京市的特別小组据说还在路上,並未一同抵达。 清河县的几位主要领导早已接到通知,全员到场迎接,气氛严肃而紧张。 “情况紧急,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彭领导开门见山,声音洪亮,“我们在路上已经简单听取了初步匯报,现在需要立刻进山,亲眼確认情况!” 姜领导也点了点头,补充道:“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掌握確切信息,才能做出准確判断和部署。” 县里的领导们自然没有异议。 虽然时间已近傍晚,但谁也不敢提出休息。 留守在山里的战士和公安同志们更辛苦,他们这点奔波算得了什么。 简单交接后,一行人马不停蹄,换乘了性能更好的越野车,朝著靠山屯方向疾驰而去。 —— 靠山屯及其周边的几个村子,这两日表面上看並未受到太大影响。 虽然附近村子的主要路口都有战士和公安设卡巡查,但对村民们的日常出入影响有限,只是多了一道盘问手续。 而且,看到这么多穿著军装的人在附近驻扎,大多数朴实的村民反而觉得更有安全感,干活走路都觉得踏实了不少。 唯一倒霉的,可能就是山里的野物了。 驻扎部队需要补充给养,巡逻队遇到威胁性的野兽也会清除。 这两天附近山头的枪声就没断过,獐子、野猪被打了不少。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几辆越野车抵达了部队在山脚下设立的临时前进基地。 与驻守的负责人简单沟通后,由特战小队开路,保护著军方、省城的领导和技术人员,沿著已经被初步清理过的山路,向老虎崖进发。 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对於特战队员来说如同閒庭信步,但对於坐了一天车,又缺乏长期山地行走经验的领导和技术人员来说,就显得格外艰难。 等他们抵达老虎崖下的熊洞区域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老虎崖附近已经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搭建起了简易的帐篷,设立了临时的指挥所、炊事点和警戒哨,探照灯將核心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儘管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尤其是几位领导和年纪稍长的技术人员,腿脚如同灌了铅,但没有人提出休息。 李团长正亲自守在洞口,儘管脸上带著连日奔波的疲惫,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当看到那支由特种兵护卫的小队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他立刻整理了一下军装,快步迎了上去。 “首长!” 李团长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李团长,辛苦你们了。” 彭领导回了个礼,目光隨即投向那黑黢黢的洞口,语气凝重。 “里面的东西没出什么意外吧……” “报告首长,所有物品保持原状,洞口由我部战士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未经允许,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李团长立刻回答。 姜领导也点了点头:“同志们都辛苦了,先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开始工作!” 彭领导更是乾净利素的大手一挥,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迴荡。 特战小队立刻散开,加强外围警戒。 技术人员们则迫不及待地打开隨身携带的设备箱,在战士的指引下,开始对现场进行更细致、更专业的勘察。 他们首先检查了堆放在第一处空间的那些日军制式武器,清点数量,记录型號,初步评估其状態。 隨后,重点放在了那个被发现的溶洞入口。 当探照灯的光芒照亮溶洞內的景象时,儘管早有心理准备,所有人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那堆积如山的同胞白骨,无声地控诉著当年的惨剧; 那些封装在特殊容器里,標记著危险符號的生化武器,让人脊背发凉; 还有那些被隨意堆放,却价值连城的金银財宝、古董字画,更是触目惊心。 “拍照!录像!取样!” “注意安全,不要触碰任何不明物体!”姜领导沉声下令,语气凝重。 技术人员们立刻忙碌起来,小心翼翼地记录著这一切。 “这些……就是罪证。” 一位头髮白的技术专家声音沙哑,手指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几名细心的战士和技术人员也注意到了溶洞入口处一些不寻常的痕跡。 石壁上那处个显然是最近新挖掘出的坑洞,以及上面留下的某种奇特支撑物造成的印记。 “这里有人为开凿和支撑的痕跡……应该就是最近才留下的……” 一名戴著眼镜的年轻技术人员蹲在地上,仔细查看著。 “这处进入溶洞的缝隙……应该是最近才被人暴力弄开的!” 第272章 不翼而飞 技术人员们尝试著將那处活动的石壁復原。 他们发现其机关设计得十分精巧隱蔽,若非提前知晓,几乎不可能从外部看出端倪。 一位戴著眼镜的技术人员摸著石壁上那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之前打开这面石壁的人,手法非常……精准。” “不像是在盲目寻找,更像是……早就知道后面有东西,直接过来打开的。” 他的话引起了彭领导和姜领导的高度重视。 两人凑近仔细观察,眉头越皱越紧。 结合之前在县公安局了解到的情况。 关於那个神秘狙击手的出现,关於“贾兰”、“贾建仁”等岛国人员潜入的目的。 关於他们似乎在寻找某样“家族遗留物”——一个惊人的推论逐渐浮出水面。 “看来,在我们,甚至在那些小日子之前,就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个溶洞,並且知道了里面藏著的秘密。” 姜领导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溶洞內那些触目惊心的景象。 彭领导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声音低沉而有力。 “而且,这个人或者这股势力,不仅提前发现了这里,很可能还洞悉了那些小日子的阴谋!” “甚至……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包括最开始公安进山剿匪,可能都在他们的引导或推动之中!” 他想起了李团长和唐队长匯报时提到的那个关键信息。 最初引起公安注意,並促使他们进山调查的,正是靠山屯及周边村子突然流传开的关於“深山悍匪”的流言! 现在想来,这流言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巧合,传播得也过於迅速和统一,背后极有可能有人在刻意散布! 再加上那个在关键时刻出现,以神乎其技的枪法重创小日子武装人员,扭转了战局,却又在事后神秘消失的狙击手……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隱藏在迷雾背后的身影。 “这个人,对官方至少是抱有善意的。” 姜领导做出了判断。 “他们没有自己动手拿走溶洞里的东西,而是选择用一种间接的方式,將这里的存在,暴露在我们面前。” 彭领导冷哼一声:“善意归善意,但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终究是个隱患。” 然而,眼下线索有限,追寻这个“神秘人”並非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溶洞內已经发现的这一切。 “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姜领导定了调子,“关於这个神秘人或者神秘组织的事情,列为最高机密,继续追查。” “但不要对外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猜测。” 彭领导也表示同意:“嗯,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务必严守保密纪律!” 就在这时,之前负责在外围熊洞区域进行勘察的战士和技术人员也把他们发现的一些信息进行了匯报。 “报告首长,我们在最外面的熊洞区域,发现了多处爆炸物残留痕跡和大量新鲜的弹孔、弹壳。” “经过初步判断,这些交火痕跡形成的时间,就在最近一段时间。” 负责匯报的是一位特战小队的分队长,他语气肯定地补充道。 “但是,根据李团长和县公安局唐队长的確认,无论是前期进山的公安同志,还是我们的部队,都没有在熊洞这个位置与敌人发生过大规模交火。” 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在公安和大部队抵达老虎崖之前,这里已经发生过一场不为人知的激烈战斗! 交战的一方,很可能是那些小日子。 而另一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被復原的石壁,以及幽深的溶洞入口。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那个“神秘人”或者他代表的势力,不仅提前发现了溶洞,很可能还在这里与前来寻找东西的小日子发生过衝突! 这一发现,让“神秘人”的形象更加清晰了一些,他们真的是在保护这里的秘密,阻止小日子得手! 虽然没有头绪,但“神秘人”的存在和意图,已经成为现场高层领导和核心技术人员心中的一个共识。 他们將这个疑问暂时压下,集中精力处理眼前的工作。 溶洞內的空间有限,且內部环境复杂,存放的物品又极其敏感和珍贵,为了防止意外损坏。 真正被允许进入核心区域进行清点、取样工作的人员並不多,而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优先处理的对象,自然是那十几箱標记著危险符號,疑似生化武器的金属箱。 这些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一旦发生泄漏,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儘快確认其性质、稳定其状態,並制定出安全转移的方案。 专业的防化技术人员穿著厚重的防护服,在探照灯的强光下,开始对每一个箱子进行外部检查和记录。 他们仔细辨认著上面模糊的日文標识,测量著尺寸,拍摄著每一个细节。 然而,工作刚开始不久,异常情况就被发现了。 一位蹲在地上的技术人员突然抬起头,语气带著疑惑和凝重。 “报告!这里的痕跡不对!” 负责现场指挥的一位军方技术专家立刻走了过去。 “怎么了?” 那名技术人员指著並排摆放的几个箱子之间的地面。 “您看,这几个箱子摆放的位置,地面的灰尘积压痕跡很明显,轮廓也匹配。” “但是……” 他的手移向旁边一处空地:“这里,还有这里,有几块区域的灰尘明显浅了很多,而且形状……” “很像是同样大小的箱子长时间放置后留下的压痕,但是如今这几个箱子却不见了!” “从灰尘的新旧程度和覆盖情况来看,这几处箱子被移走的时间,应该就在最近!”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姜领导和彭领导也闻讯走了过来。 “確定吗?” 彭领导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基本可以確定,初步判断最起码少了三个箱子!” 技术专家沉重地点了点头,指著那几处异常的痕跡。 “这些空白区域存在的灰尘,与其他地方长期自然堆积的灰尘在厚度和质感上都有著明显的差异。” 溶洞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三个装有疑似生化武器的箱子,不翼而飞! 联想到那个神秘的提前发现者,答案似乎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神秘人”,不仅在引导官方,他们还提前进入过溶洞,並且带走了一些东西! 而且是极度危险的生化武器! 他们为什么要拿走这些东西? 是出於研究目的? 还是另有所图? 他们对官方的“善意”究竟有几分是真? 第273章 不知去向 夜色渐深,山间的寒意愈发浓重。 然而老虎崖下的临时指挥所里,却没有一个人有睡意。 探照灯將溶洞入口照得如同白昼,技术人员们仍在紧张地工作著。 “报告!” 又一个技术人员的声音在溶洞內响起,带著几分迟疑。 “这里……这里好像也有问题。” 正在討论那三箱失踪生化武器去向的彭领导和姜领导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那名技术人员正站在堆放照片和资料的木箱前,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姜领导快步走过去。 技术人员指著地面。 “按照灰尘堆积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还有两个箱子的位置,但现在……也不见了。”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正在清点的金银財宝人员。 “奇怪的是,那些金银古董似乎一件都没少,最起码目前我们没有在金银古董区域发现明显的痕跡。” “对方似乎只拿走了几箱生化武器和这两箱资料。” “不要金银,只要危险品和资料?” 姜领导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他们是想做研究。” 一位戴著眼镜的技术专家推了推镜框。 “毕竟这些生化武器和实验资料,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比黄金更有价值。” “不,事情没那么简单。” 姜领导缓缓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想要研究,为什么不把所有相关物品都带走?偏偏只取走其中一部分?” 彭领导站在溶洞中央,环视著这个充满矛盾的空间。 他的目光在那些闪耀著金光的財宝和生化武器存放区之间来回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彭领导的声音低沉,带著深深的疑虑,“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那些生化武器如果出现在外面,甚至能危及到一整个城市的人!” -—— 与此同时,在深山数十里外的县城里,陈野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还不知道,当初他內心生出那一份说不清的想法,隨手收起来的几箱东西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麻烦。 县城的小四合院安静得出奇,与山中的紧张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他今天在县城露面的任务已经完成,养猪场和服装厂都去转了一圈,確保很多人都看见他在县城活动。 但此刻,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越来越强烈。 他必须去老菸头所说的那个王爷的老巢看一看! 夜色渐深,陈野估算著时间。 晚上十点多,街上巡逻的公安应该已经换过一班,这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他换上深色的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四合院,融入夜色之中。 县城到市郊的路程不近,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不能骑车,只能靠双腿。 夜风凛冽,陈野在黑暗中快速穿行,脑海中不断回想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特別是吴继宗滚落山坡前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让他始终无法安心。 “必须要確认他是否活著回去了,” 陈野在心中暗忖,“如果可能,儘量不暴露自己,但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和动向!” —— 约莫凌晨一点左右,陈野终於抵达了老菸头描述的那处位於市郊的三进四合院。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找了个隱蔽的制高点,从隨身空间中取出仿生无人机。 无人机悄无声息地升空,很快將整座宅院的布局尽收眼底。 前院有两个守卫靠在门房边打盹,中院似乎空无一人,而后院…… 借著月光和零星灯火,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上,可以隱约看到后院有三人影在晃动,似乎也在值守,但姿態比较鬆懈。 “守卫人数不多,而且看起来很鬆懈……” 陈野心中判断。 “但这不像是那个王爷这种人物的核心巢穴应该有的戒备水平,难道……” 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他操控无人机仔细盘旋了几圈,確认没有暗哨后,决定亲自进去一探究竟。 他选择了一处靠近后院的墙角,这里树木掩映,阴影浓重。 深吸一口气,陈野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翻上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入院內,紧贴著墙根的阴影移动。 他首先靠近后院的厢房。 透过窗户缝隙,他看到里面几个汉子正围坐在一起低声閒聊,桌上摆著酒瓶和生米,完全不像是高度戒备的状態。 “王爷也真是,说走就走,也不说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就把咱们几个留在这看这空院子。” “少废话,让你看著就看著,哪那么多牢骚……” “就是,没人管咱们哥几个不是更加自在……来来来……接著喝……” 空院子? 陈野心中一凛。 他屏住呼吸,继续向主屋的方向摸去。 然而主屋的门虚掩著,里面却一点人影都没有。 “还真的跑了?” 陈野心下明了,对方定然是得知了败讯或者预感到了危险,已经弃巢而逃。 陈野不死心,又接连探查了另外几个房间,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在书房,他凭藉透视眼的能力,很快发现书架后方有一个小小的暗格。 小心打开后,里面並非完全空空,还遗留了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標识的册子。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抹,一层明显的浮灰。 陈野心中一喜,迅速翻阅。 这似乎是一本被匆忙遗落,或认为不重要的日常流水帐册,但里面零星记录著一些代號和数字往来。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页的几个字上。 “松下家族……” “呵……还真是和小日子有不少来往呢!” 陈野又隨便翻看了了几页,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收进了隨身空间。 返回到之前那间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的房间,他准备抓一个活的舌头。 陈野耐心等待了约莫一个小时,终於看到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嘴里还哼著小曲。 “妈的,王爷这一走,爷们儿也算能痛快的喝一场了……最近两天都憋屈死了……” 汉子嘟囔著,朝著厕所走去。 陈野眼神一凛,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在汉子解手时,陈野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 “別出声,回答我的问题,饶你不死……敢有小动作,我会直接划破你的喉咙!” 汉子嚇得酒醒了大半,连连点头。 “你们家王爷去哪了?”陈野压低声音。 “不……不知道……王爷他突然就带著福伯和美智子小姐走了,就留下我们几个看院子……” “走了多少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十几个人,坐著马车走的,具体去哪真我的不知道啊……” 第274章 追逐 陈野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但这汉子显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嘍囉,知道的內情甚至还不如之前的老菸头多。 不过,陈野还是得到了一条关键信息——吴继宗的尸体被人带回来了。 “吴少……吴少爷好像是被黑三他们带回来的,听说浑身是血,早就没气儿了……” 汉子哆哆嗦嗦地说。 “听说……王爷看到少爷的尸体后,当时就……就吐了一口血……” “我还听说……王爷把一起回来的黑三和钱贵都活生生的打死了……” 陈野心中一动,追问道:“吴少爷?他和你们这位王爷是什么关係?” “吴少爷是我们吴王爷的儿子……而且是独子……” 这汉子知道的確实不多,甚至连吴继宗他们曾经去清河县开饭店的事情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今年少爷从岛国回来时带了个女人和十来个岛国人。 后来又来了另一批岛国人,差不多有二十多人。 “你们家王爷走之前,有没有特別交代什么?” “比如……让你们找什么人报仇?”陈野紧盯著对方的眼睛。 汉子茫然地摇头:“没……没有啊……王爷就说让我们看好院子,別的什么都没说……” 陈野心中稍安,看来对方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者暂时顾不上报仇。 “看来这王爷是真感觉到危险提前跑了。” 他心中暗忖。 但陈野也是刚知道了一个不太好的信息。 那个被自己打落山坡的吴继宗,竟然是这个吴王爷的独子! “死了独子的老古董,可是不好惹啊……”陈野暗自嘆息。 他不再多想,一记手刀將汉子彻底打晕,拖到角落藏好。 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確认了这位吴王爷已经嗅到危险提前跑路,短期內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得赶紧回去了……” 就在陈野准备离开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喧譁。 “开门!公安局的!” 陈野暗叫不好,公安竟然也找了过来,但自己还在院子里呢! —— 前面的留守护卫並不多,根本抵挡不住公安的攻势。 十几个公安干警已经衝进前院,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官。 他举著手枪,厉声喝道:“公安办案!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 后院那几个喝酒的汉子顿时慌了神,有人衝出房间就想要翻墙逃跑,却被早有准备的公安当场按倒在地。 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 这要是被堵在院子里,可就说不清了。 陈野悄悄向后挪动,也不敢有大动作,想要从刚才进来的地方翻墙离开。 然而就在他即將摸到墙边时,一名年轻的公安恰好巡逻到附近,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 “谁在那里!站住!” 年轻公安大喝一声,立刻吸引了其他干警的注意。 陈野心中暗骂,脚下却不停,一个箭步冲向墙头。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一片尘土。 “抓住他!对方可能是重要嫌疑人!” 中年警官立即指挥人员包抄过来。 陈野如今顾不得许多,纵身一跃攀上墙头。 就在他准备跳下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侧面袭来。 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又一枚子弹擦著他的耳边飞过。 好险! 陈野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市局的公安果然不是吃素的,枪法相当精准。 他翻身跳下墙头,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去力道,隨即拔腿就往巷子深处跑去。 “嫌疑人往西边跑了!三组和我去追!” 中年警官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陈野在狭窄的巷子里左拐右绕,试图甩开追兵。 然而市局的公安显然训练有素,不仅紧追不捨,还不断通过哨声相互呼应,逐渐形成包围之势。 “该死……” 陈野喘著粗气,感觉到体力在快速消耗。 他虽然体质远超常人,但毕竟之前已经奔波了大半夜。 就在这时,前方巷口突然出现两名公安,举枪对准他。 “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陈野猛地剎住脚步,眼角余光扫到旁边一堵矮墙,毫不犹豫地翻身跃过。 子弹在他身后呼啸而过,打在墙面上迸射出火。 这是一户人家的后院,晾衣绳上掛著几件衣服在夜风中飘荡。 陈野来不及多想,顺手扯下一件深色外套套在身上,又將脸上蒙上面巾,继续向前逃窜。 “嫌疑人翻进民宅了!注意安全!注意不要误伤到了民眾!” 公安的呼喝声此起彼伏。 陈野心中焦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包围。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巷道错综复杂,正是摆脱追兵的好地方。 他加快脚步,如同猎豹般在巷道中穿梭。 偶尔遇到挡路的围墙,他直接藉助奔跑的惯性蹬墙而上,动作乾净利落。 “报告!嫌疑人往老城区方向逃窜!”对讲机里传来公安的匯报声。 中年警官眉头紧锁:“通知各路口设卡,绝不能让他跑了!” “这人身手不凡,很可能是条大鱼!” 陈野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心知必须儘快脱身。 他灵机一动,拐进一条死胡同,在公安追来之前,藉助墙角几个蹬踏,轻鬆攀上一处平房屋顶。 趴在屋顶上,他屏住呼吸,看著下方几名公安跑进死胡同,四处张望。 “奇怪,明明看见他往这边跑的……”一名年轻公安疑惑地说。 “搜!他肯定藏在什么地方!”另一人说道。 陈野悄悄在屋顶上移动,儘量不发出声响。 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树枝延伸至另一条巷道的上方。 机会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树枝上,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另一侧的巷道。 落地后,他立刻钻进一栋看起来废弃的旧楼。 楼內布满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居住了。 他找到一处隱蔽的角落,终於得以喘息。 “这事闹的……差点吃了公安的枪子。”陈野苦笑不得。 外面公安的搜索声渐渐远去,但陈野知道,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从隨身空间取出一瓶水,大口喝了起来。 刚才的追逐战虽然短暂,但消耗极大。 若不是凭藉过人的体质和格斗精通带来的敏捷,恐怕早就被抓住了。 陈野休息了片刻,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悄悄探出头观察。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声。 確认安全后,陈野再次上路。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专挑偏僻的小路走。 第275章 清查行动 陈野像一只夜行的猎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穿梭,避开所有可能遇到巡逻队的路线。 这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著刚才与公安交手的惊险画面。 那些市局公安的反应速度和组织配合,远比他想像中要专业得多。 今晚差点栽在那里了。 “看来以后行动要更加谨慎了。”陈野暗自警醒。 就在陈野艰难返程的同时,市郊那座四合院內的搜查工作正在紧张进行。 “队长,所有房间都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其他人。” 一名年轻干警匯报导。 这时,另一组干警押著那几个留守的汉子走了过来。 这些人平日里在街面上横行霸道,但真遇到公安,早就嚇得魂飞魄散,一个个面色惨白,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警官,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汉子带著哭腔说道。 “我们就是给王爷看家护院而已……我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王爷?” 中年警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你们说的王爷是谁?” “他叫什么?” 汉子们面面相覷,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顿时噤若寒蝉。 “不说?没事……” 中年警官冷笑一声,“带回局里慢慢审!” 就在这时,之前被陈野打晕的那个汉子也被找到了。 他被两名干警架著带过来,还处於半昏迷状態。 “队长,这个人是在后院角落发现的,应该是被人打晕藏在那里的。” 中年警官蹲下身,仔细检查了汉子颈后的击打痕跡,眼神变得凝重。 “手法很专业,一击就打晕了。” 他站起身,环视著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把所有人都带回去,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 凌晨五点左右,天色微明。 陈野终於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县城的小四合院。 他轻手轻脚地翻墙而入,確认院內安全后,这才鬆了口气。 这一晚上的经歷可谓惊心动魄。 不仅差点被公安抓住,还消耗了大量体力。 即便是以他强化过的体质,此刻也感到浑身酸痛。 “差点累死我了……” 陈野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取出隨身空间里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 清凉的泉水顺著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身体的疲惫。 休息片刻后,陈野开始復盘今晚的收穫和损失。 收穫是確认了吴有南已经逃跑,短期內不会对自己构成直接威胁。 同时得知吴继宗確实已经死了…… 损失则是自己在市局公安那里掛了號。 虽然没有被抓现行,但身形和行动特徵可能已经被记录在案。 这无疑增加了被人发现的风险。 “看来得低调一段时间了。”陈野暗忖。 —— 陈野之前差点被堵在王爷的四合院,是因为县公安局的审讯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 在专业审讯人员的连番攻势下,一个在山里被抓的活口终於扛不住压力,吐露了他们背后的势力所在。 正是市郊那座四合院里的“吴王爷”。 儘管已经是深夜,县公安局还是第一时间联繫了市局。 市局领导高度重视,立即组织人手连夜出击,这才有了陈野遭遇的那场围捕。 —— 天色渐亮,清河县政府大院迎来了三辆掛著特殊牌照的轿车。 从上京市赶来的特別工作小组终於抵达了。 为首的是一位精神矍鑠的中年人,虽然年纪不小,但眼神锐利,步伐稳健。 他身后跟著几名精干的年轻人,个个神情严肃。 “领导,省里和军区的同志已经进山了。”县里的接待人员匯报导。 中年人点了点头:“既然他们已经在一线,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把现有的资料都拿过来,我们要儘快掌握情况。” 在临时安排的会议室里,老者仔细翻阅著县公安局提供的材料。 当看到“吴有南”这个名字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前朝王爷……” 中年人沉吟道,“唉……还牵扯到了不少自甘墮落的同志啊……” 他转向身旁的助手:“通知下去,这个案子要一查到底。” “无论是县里、市里还是省里,只要有牵扯的人,一律严查!“ 助手立即记录並传达指令。 很快,一道道命令从这间小小的会议室发出。 与吴有南有过接触的政府工作人员、商人、甚至是一些社会閒散人员,都被列入调查名单。 一场轰轰烈烈的清查行动就此展开。 —— 陈野在小四合院里休息到上午九点多,感觉体力恢復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准备出门。 他今天要去服装厂和养猪场转转,继续维持“正常经营”的表象。 走在县城的街道上,他明显感觉到气氛比昨天更加紧张。 巡逻的公安数量明显增多,而且个个神情严肃,对行人的盘查也更加严格。 在去往服装厂的路上,陈野恰好遇到了正要外出的郑卫东。 “郑大哥。”陈野主动打招呼。 郑卫东见到陈野,神色有些复杂。 他示意陈野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压低声音说:“陈野,最近有点不太平,你做事要格外小心。” “又发生什么事了?” 陈野故作不知。 郑卫东环顾四周,声音更低了:“今天天还没亮,上京市的特別工作组就到了。” “正在全面清查与悦来饭店有关的人和事,我听说……” 他顿了顿,“那个饭店的背后,牵扯到一个前朝王爷,还有不少被牵连的领导……” 陈野適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前朝王爷?这都什么年代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这次的动作很大。” 郑卫东神色凝重。 “你之前和悦来饭店的人有过接触,虽然只是正常往来,但还是要多加注意。” “也怪我……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去参加那个饭局了。” “郑大哥之前让我去也是抬举我,这怎么能怪你。” 陈野诚恳地说。 郑卫东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你是我们县里重点扶持的个体经营户,只要自身清白,就不用担心。”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著郑卫东离去的背影,陈野心中瞭然。 看来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远超他的预期。 来到服装厂,陈野发现陈金生夫妇正在办公室里低声討论著什么,神色间带著忧虑。 “陈大哥,林姐,出什么事了?”陈野推门而入。 陈金生见是陈野,连忙起身:“阿野,你来得正好。” “今天一早,又来了一批公安来找我们了解情况,问得比上次详细多了。“ 林美玲补充道:“他们特別问了我们知道多少关於悦来饭店老板背景的事。” “还好我们確实不了解,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野安慰道:“清者自清,我们只是正常做生意,公安问什么如实回答就好。” 第276章 歷史的见证者 陈金生嘆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阿野,你是不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得有多大。” “我听说……” 他谨慎地看了眼窗外,“那个悦来饭店背后,牵扯到岛国势力……” 林美玲也凑近了些,脸上带著后怕:“还好我们跟那些人只是吃过一顿饭,要是深交下去,现在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可不是嘛。” 陈金生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要不是我爷爷当年抗战时捐过飞机,身份清白,这次我怕也是要被重点调查了。” “对了,”陈金生突然想起什么。 “公安还特意问了咱们服装厂和养猪场的资金来源。” “我都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说了,说都是我的投资。” “多谢了金生哥,资金方面,我还真不太好解释。”陈野诚恳地说。 陈金生摆摆手,脸上终於露出笑容:“这都是应该的。” 陈野心中暗鬆一口气。 幸亏当初未雨绸繆,把养猪场也掛在了陈金生名下。 否则以他一个农村青年的身份,確实难以解释这些產业的资金来源。 看来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远超预期,连陈金生这样的港商都被反覆核查。 “陈大哥,林姐,你们放心。” 陈野神色坦然,“咱们行的正坐得直,不怕查。” “服装厂的生意,应该没受影响吧?” 提到生意,陈金生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说起这个,还真要谢谢你设计的那些款式!” “现在不光是咱们县,连市里和周边几个县的百货大楼都抢著要货呢!”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帐册,兴奋地指给陈野看:“你看,这个月的销售额比上个月又涨了三成。” “我打算下半年再进一批设备,把生產规模扩大一倍。” 林美玲也笑著补充:“前几天金生往家里打电话,可算是在家族里扬眉吐气了一回。” “他父亲听说咱们在这边的生意做得这么好,还特意多聊了几分钟呢!” 陈野会心一笑。 他知道陈金生虽然出身香港富商家族,但在家族內部一直不太受重视。 如今能在大陆打开局面,確实让他腰杆挺直了不少。 “这是陈大哥经营有方。” 陈野谦虚地说,“我也就是出了些主意。” “誒,这话不对。” 陈金生连连摆手,“没有你的那些设计,咱们的服装哪能这么受欢迎?” “等这批新设备到位,我还指望你再多设计几个新款呢!” 三人又聊了会儿生意上的事,气氛渐渐轻鬆起来。 临走时,陈金生特意送陈野到厂门口,压低声音道:“阿野,最近你也要多注意,咱们就安心做生意赚钱就好。” 陈野点点头:“我明白,谢谢陈大哥提醒。”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果然安分守己,白天在服装厂和养猪场之间奔波,晚上就回靠山屯陪伴家人。 他刻意保持著低调,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陈野以为能安然度过这场风波时,清河县乃至整个市里却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震”。 这场震动从上京特別工作组成立专案组开始,迅速波及各个层面。 与“吴王爷”有过往来的政府工作人员、商人,都被列入调查名单。 县、市公安局的审讯室內,办案人员对抓获的嫌疑人进行了连夜突审。 “说!你和吴有南是什么关係?”审讯人员厉声问道。 被銬在椅子上的男子面色惨白,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帮他打理些生意,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 办案人员冷哼一声,將一叠照片摔在桌上,“这些是你和吴有南会面的证据,时间、地点都在这里。” “还要狡辩吗?” 男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在椅子上:“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我把我知道的全部交代……” 类似的场景在各个审讯室同时上演。 在专业审讯人员的连番攻势下,一条条线索被梳理出来,一个个隱藏在幕后的关係人浮出水面。 其中也包括了市商业局副科长贾明政。 经过深入调查,专案组发现他竟然是岛国潜伏人员的后代,真名叫中岛明政,多年来一直利用职务之便为井口家族提供情报。 “真没想到,连贾科长都是他们的人……” 负责此案的唐队长看著审讯报告,眉头紧锁,“岛国的渗透网络比我们想像的要深得多啊。” “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这是上京工作组下的死命令。” 在特別工作组的坐镇下,调查工作势如破竹。 短短几天时间,就有二十多名各级干部被约谈,其中七人被正式立案调查。 与吴有南有过生意往来的商人更是多达三十余人被请去“配合调查”。 这场风波甚至波及到了省里。 两个与吴有南关係密切的处级干部被停职审查,一个副厅级领导也被约谈。 整个官场人心惶惶,往日里与吴有南有过交往的人都提心弔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就在城里风波不断的同时,老虎崖下的工作也在紧张进行中。 经过连续数日的清点,溶洞內的物品终於全部登记造册。 当最终的统计结果呈现在彭领导和姜领导面前时,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彭领导看著清单上的数字,手指微微发抖。 姜领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些財富,都是当年他们从我们这里掠夺去的。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技术人员指著清单匯报导:“根据初步估算,光是黄金就有三吨多,白银十余吨,各类古董字画三千余件,还有不少珠宝首饰。” “至於那些岛国军票和债券,现在已经不值什么钱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 彭领导摆摆手,“最重要的是那些罪证。照片和资料都整理好了吗?” “已经全部整理完毕。” 技术人员答道,“照片共计一千二百册,实验记录三千八百多本,还有不少地图和文件。” “这些都足以证明当年岛国在这里犯下的罪行。” 姜领导点点头,又问:“那些同胞的遗骨呢?” “准备怎么处理?” 现场沉默了片刻。一位老专家缓缓开口:“我们建议在附近山脚將这些遗骨妥善安葬,並立碑说明。” “他们都是歷史的见证者,应该被后人铭记。” “这个建议很好。” 彭领导当即拍板,“就按这个方案办。” 隨著决策的下达,溶洞內的物品开始分批运出。 由於数量庞大,且不少物品极其珍贵,运输工作格外谨慎。 部队调动了专门的人员和车辆,每件物品都要经过仔细包装,登记在册后才能启运。 金银財宝被送往指定的金库保管,古董字画则交由博物馆专家进行鑑定和保护。 那些记录著罪证的照片和资料,被作为重要档案封存。 第277章 最深的秘密 老虎崖下的临时指挥所开始拆除,探照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隨著部队的撤离,原本灯火通明的山脚也渐渐恢復了夜晚应有的黑暗与寧静。 军用卡车的引擎声在山谷间迴荡,一队队战士背著行囊,有序地登车撤离。 持续了数日的紧张气氛,终於隨著这些车辆的远去而逐渐消散。 李团长站在指挥所旧址前,望著最后一批物资被装上卡车,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但眼神中却带著任务初步完成的释然。 “总算告一段落了。”他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清河县县政府发布了一份措辞谨慎的公告。 公告被张贴在县城和各乡镇的公告栏上,由公社干部向下传达。 公告大意是:近期在靠山屯附近山区进行的军事行动,是针对一伙偽装成投资商的敌特分子的清剿行动。 行动已取得圆满成功,缴获大量非法物资,消除了重大安全隱患。 现行动结束,部队撤离,请广大民眾安心生產生活,勿信谣、勿传谣。 这份公告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靠山屯及周边村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我就说嘛,哪来的什么深山悍匪,原来是特务!” “怪不得阵仗那么大,我听说连大炮都拉来了……” 村民们聚在村口、井边,热烈地討论著。 官方的公告给了他们一个明確的答案。 各种光怪陆离的流言渐渐失去了市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参与重大事件后的自豪与踏实感。 “还是咱们的公安同志和解放军厉害,这么短时间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这下晚上睡觉都踏实多了!” 生活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部队撤走时,还留下了不少猎到的野兽分给了附近的几个村子,更让村民们对解放军感激不尽。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依旧在涌动。 在市里一间由会议室临时改成的“6.15专案”指挥中心內,气氛与山村的寧静截然不同。 烟雾繚绕,电话铃声和人员走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市公安局面容憔悴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刚刚结束了对一名与吴有南有过经济往来的商贩的审讯。 他揉著发胀的太阳穴,向坐在主位上的上京工作组负责人以及市局主要领导匯报。 “嘴都很硬,或者说,知道的內情確实有限。” 副支队长的声音带著沙哑,“吴有南这个人太狡猾了,真正核心的事情,他从不假手於人。” “这些下面的人,最多也就是帮他跑跑腿,处理些明面上的生意,对他的秘密据点、逃生路线一无所知。” 坐在主位的上京工作组负责人,一位姓周的司长,脸色沉静。 他微微頷首,示意副支队长继续。 市局的一位副局长接过话头,语气沉重:“目前能挖出来的线索都挖得差不多了,该控制的涉案人员也基本到位。” “几个证据確凿、手上沾了血的骨干,估计……难逃极刑。” “其他的,根据涉案深浅,该判的判,该关的关,绝不容情。”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强烈的不甘和挫败:“但核心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吴有南本人,还有他带走的那个日本女人和美智子,以及那个管家福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们动员了全市乃至协调了周边地区的警力,硬是没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周司长终於开口,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吴有南是此案的关键,他的落网与否,直接关係到我们能否彻底剷除这颗毒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条线,必须死死咬住,绝不能放鬆!” “是!”在场眾人凛然应声。 就在专案组为吴有南的失踪而承受巨大压力之时。 市政府大楼的另一间办公室里,一位身份显赫的人物,却在无人知晓的內心深处,悄悄鬆了一口气。 此人正是市里的三把手,魏长民。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著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复杂。 他与吴有南的关係,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就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们曾经丟失的女儿,后来竟成了那位前清王爷的妻子,並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是他年轻时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姐姐被人拐卖,家里寻找多年无果。 直到他走上工作岗位后,因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才与姐姐重逢。 然而那时的姐姐,已经嫁给了吴有南,並有了孩子吴继宗。 这些年来,他与吴有南暗中往来,藉助吴有南的財力物力铺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相应的,他也利用职权,为吴有南处理过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本以为这是一条互惠互利的隱秘捷径,却没想到吴有南竟胆大包天到与岛国势力纠缠不清,最终酿成如此大祸。 魏长民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生怕哪一天调查的矛头就指向自己。 如今,看到主要调查方向似乎暂时集中在吴有南及其明面上的党羽,且吴有南成功逃脱未被抓获,他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走了也好……走了,就乾净了。” 魏长民心中暗道,但一种莫名的失落和隱隱的不安依旧縈绕心头。 毕竟,断了吴有南这条线,他日后许多“升迁计划”都要受到影响。 而且,吴有南知道他太多秘密,这始终是个隱患。 山区的撤离和公告安抚了民心,官场內部的清洗处理了一批蠹虫。 但关键人物的缺失和潜在的风险,让这看似尘埃落定的局面,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专案组內部,一个代號为“寻蛇”的绝密次级行动,已经悄然启动。 其目標,直指那批从溶洞中神秘失踪、足以让一座城市陷入死寂的生化武器。 —— 部队撤走后,靠山屯好像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静。 陈野白天在养猪场和服装厂之间奔波,晚上回家陪伴怀孕的徐凤娇和母亲,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他去县城时,明显感觉到盘查放鬆了许多,街上巡逻的公安数量也恢復了正常。 从陈金生和郑卫东那里偶尔听到的消息,也都是关於哪些人被处理了,悦来饭店的案子基本结了之类的。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 然而,经歷过生死危机的陈野,內心深处却始终保留著一份警惕。 消失不见的那位吴王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是自己害死了他的独子? “野哥,你想啥呢?” 虎子见陈野望著远处的山峦出神,忍不住问道。 陈野收回目光,笑了笑:“没什么。” “养猪场这边你多费心,尤其是防疫,不能马虎。” “放心吧,野哥。” “欧阳专家可是天天盯著呢,规程都定得死死的,我们都是严格按照规程办。” 虎子拍著胸脯保证。 陈野点点头,对虎子的成长感到欣慰。 这个曾经的黑石村孤儿,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第278章 「寻蛇」 部队撤离后的第二天,清河县似乎真的恢復了往日的寧静。 但在双林市“6.15专案”指挥中心內,一场高度机密的会议正在召开。 参与会议的人员並不多,除了上京工作组的周司长和两名核心成员外。 还有军方的彭领导、省厅的姜领导,以及市局的几位主要领导。 会议室门窗紧闭,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指挥中心会议室里,烟雾繚绕,只有投影仪的光芒映照在与会者凝重无比的脸上。 投影幕布上,此刻显示的並非吴有南的关係网或潜逃路线图。 而是几份放大的、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和手绘结构图——那是溶洞內生化武器存放点的痕跡分析图。 “同志们,” 周司长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会议室里最后一点细微的交谈声也消失了。 “吴有南此人及有关人员,该追查的还是要一查到底!” “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幕布上那几个用红圈標出的空白区域。 “现在,有一个比追捕吴有南更为紧急、优先级更高的任务,摆在我们面前!” 他拿起雷射笔,红色的光点落在那些空白区域上。 “根据现场技术人员的最终清点报告,” 周司长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溶洞內最起码缺失了三箱特种弹药,每箱装有十二枚,共计三十六枚。” 他顿了顿,环视在场眾人。 “经过专家鑑定,这批特种弹药是日军当年研製的『蛇毒』系列生化武器。” “其主要成分为改良型芥子气与神经毒剂的混合物。” 省公安厅的姜领导倒吸一口凉气:“芥子气加神经毒剂?” “一枚这样的弹药,如果投放在县城中心区域,有效杀伤范围可达直径一公里。” 彭领导接过话头,语气沉重,“三十六枚,足以让整个一座县城变成死城。”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更可怕的是,” 周司长继续道,“根据技术人员检查,这批弹药稳定性较差,存放条件要求极高。” “如果保管不当,或者被不懂行的人隨意开启,很可能造成泄漏事故。” 市局的刘局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周司长,彭领导,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 彭领导斩钉截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必须在这些武器造成危害前找到它们!” “但是,” 周司长抬手示意,“此事必须绝对保密。” “一旦消息泄露,不仅会引起社会恐慌,还可能打草惊蛇,迫使持有者採取极端行动。” “我们已经成立『寻蛇』特別行动组,” 彭领导道,“由我直接负责,成员包括军方特种小队、安全部门专家和公安精锐。” 他看向周司长:“关於吴有南的追查工作,是否继续?” “当然要继续。” 周司长肯定地说,“吴有南是此案的关键人物,不能因为他暂时失踪就放鬆追查。” “不过,『寻蛇』行动的优先级更高。” “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最短时间內,找到並安全回收这批失踪的武器!” “这是当前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 命令迅速下达。 李团长接到指令,率领大部队携带已清点封存的金银財宝、古董罪证等物资返回军区。 只留下两个精锐的作战班配合“寻蛇”行动。 省里和军区的领导大部分也隨队返回,但也各自留下一名领导参与后续工作。 加上原本就跟隨著上京工作组的一支特战小队,留在市里直接听候“寻蛇”行动组调遣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覷。 —— 隨著大部分人员离开,指挥中心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肃杀。 所有人的心头都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 “现在,我们来梳理一下,『蛇』可能被谁拿走了。” 周司长示意开始分析。 技术人员首先匯报:“溶洞入口机关精巧,若非知晓內情,极难发现和开启。” “但是我们从现场痕跡判断,对方好像是知道石壁后面存在的空间……” “最奇怪的是,对方对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好像视若无睹,最起码我们没有发现金银古董有明显的缺失……” 彭领导补充道:“结合之前山里发生的情况,那个在关键时刻出现,帮助公安同志扭转战局,又神秘消失的狙击手……” “我们高度怀疑,取走这些东西的,与那位狙击手,是同一伙人,或者始终都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市局一位副局长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人能在那种环境下精准狙杀多名敌人吗?” “不要小看个人的能力,” 彭领导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且对当地地形极其熟悉的人,並非没有可能。” “而且,我个人更倾向於对方只有一个人!” “毕竟,能对遍地金银古董不动心的人,有一个就已经很难得了……” 会议室內陷入了沉思。 这个推测很大胆,但並非没有道理。 “那么,这个人或者这个小团体,会是谁?” 周司长敲了敲桌子,“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他们对官方抱有善意,为何不直接將这些东西上交?” “如果他们抱有恶意……”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上来。 拥有这种大杀器,却动机不明,这比明確的敌人更可怕。 “查!” 周司长斩钉截铁,“就从那个神秘狙击手查起!” “结合溶洞入口的开启痕跡、对方展现出的军事素养、对本地地形的熟悉程度这些特徵。” “在靠山屯及周边乡镇,乃至整个清河县范围內,进行秘密摸排!” “记住,” 彭领导严肃地强调,“『寻蛇』行动目前是最高机密,仅限於在座诸位以及经过严格筛选的行动队员知晓。” “摸排工作必须外松內紧,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我们在找他,更不能激怒他!” “在確认对方身份和意图之前,一切以稳妥、安全为首要原则!” 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以市指挥中心为原点,悄无声息地撒向清河县,撒向靠山屯。 网的目標,不再是吴有南,而是那个可能掌握了毁灭性力量的神秘“持蛇人”。 ——— 与此同时,靠山屯的陈野,刚刚从养猪场回到家。 徐凤娇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正坐在灯下缝製著小衣服。 母亲王兰在厨房里忙碌著晚饭,炊烟裊裊,一派安寧祥和。 陈野洗了手,走到炕边坐下,看著媳妇儿专注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徐凤娇的肚子,感受著那份新生命带来的悸动。 “今天孩子闹你没?”他轻声问。 “没,孩子乖著呢。” 徐凤娇抬起头,脸上洋溢著將为人母的光辉,“就是我有点馋酸菜了。” “明天我去买。”陈野笑道,“给你买最酸的。” 第279章 榜上有名 王兰端著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也笑了。 “酸儿辣女,喜欢吃酸的好啊,看来咱们家要添个带把的了。” “妈,您这话说的,儿子、闺女我都喜欢。”陈野连忙说。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饭。 饭后,陈野陪著徐凤娇在院子里散步,夕阳的余暉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馨。 “最近县城里是不是不太平?” 徐凤娇突然问道,“我听说好多当官的都被抓了,和山里的那件事情有关吗?” 陈野微微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是有些关係,不过跟咱们没关係就行。” 徐凤娇点点头,没再追问。 —— 就在陈野享受家庭温馨的同时。 双林市“寻蛇”特別行动组正在进行著新一轮的分析匯报。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和痕跡分析,” 一位戴著黑框眼镜的安全专家指著白板上画出的关係图。 “这个取走『蛇』的人,或者这个组织,有几个显著特徵。” “第一,对清河县本地,特別是老虎崖一带的地形应该极其熟悉。” “第二,具备相当程度的军事素养,尤其是狙击能力,身手应该也不错。” “第三,心理素质极佳,能在混乱战局中保持冷静,並且开枪狙击时可以说稳住很!”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专家顿了顿,语气加重,“他们对常规財富不感兴趣,並没有动溶洞內的金银古董,反而只取走了最具危险性武器和一些歷史照片等等。” “这说明他们要么有特殊目的,要么……其本身就不缺钱,或者对钱看得很淡。” 彭领导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沉声道。 “结合这些特徵,我认为,排查重点应该放在清河县,尤其是靠山屯及周边乡镇。” “这个人,很可能就隱藏在当地。” “我同意。” 周司长点头,“『寻蛇』行动组的工作重心,立即转移到清河县。” “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为了寻找那位在剿匪行动中提供过帮助的神秘同志,同时深入排查可能残存的敌特隱患。” “关於『蛇』的消息,必须严格控制在最小范围,对清河县本地的同志也不例外。” “一旦泄露“蛇”的威胁性质,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明白!”眾人齐声应道。 第二天清晨,几辆掛著普通牌照的吉普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清河县公安局大院。 从车上下来的人穿著便装,但个个眼神锐利,行动干练。 为首的正是军方彭领导和上京市周司长。 省城姜领导则留在市里坐镇,协调更大范围的资源。 县公安局刘局长和李副局长早已接到通知,等在会议室。 “各位领导,欢迎来到清河县。” 刘局长上前握手,他虽然不知道“寻蛇”行动的绝密核心,但清楚这些人是为上京工作组服务的,任务等级极高。 彭领导与他用力握了握手:“刘局长,又打扰了。”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藉助你们的力量,深入排查一下那位在老虎崖帮助过你们的神秘狙击手。” “同时看看是否还有我们未曾掌握的敌特线索残留……” 刘局长立刻表態:“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需要怎么做,您儘管指示!” 很快,一场看似常规、实则目標明確的秘密摸排,在清河县范围內铺开。 参与行动的,除了“寻蛇”行动小组的核心成员,还有唐队长等少数几位被认定为绝对可靠、且亲身经歷过老虎崖战斗的县公安局骨干。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寻找符合“神秘狙击手”特徵的人员。 一张张调查表被分发下去,摸排对象主要集中在以下几类人: 全县范围內的退伍军人,尤其是参加过实战、有狙击或侦察背景的; 各公社、村子里有名的老猎户,以及近年来崭露头角的年轻猎手; 近期行为、经济状况或社会关係有异常变化的人员; 与悦来饭店或已知敌特人员有过不明接触,但之前调查未发现重大问题的人员。 调查在极度保密的状態下进行。 调查员们以人口普查、民兵预备役登记、或是走访了解敌特残余线索等名义。 与目標人物进行看似隨意的交谈,暗中观察、评估其反应、家庭状况、时间线吻合度等。 几天下来,名单上的人员被一个个约谈,又一个个被排除。 有的退伍军人枪法虽好,但年龄偏大,或是有明確的不在场证明; 有的老猎户对山里熟悉,但军事素养欠缺,不具备那种战场应变能力; 一些行为异常的人,经过核查,也多是因为其他原因,与“神秘人”的特徵不符。 似乎每个人都符合某一部分特徵,但又都与那个神秘的、能力全面的形象对不上號。 摸排工作似乎陷入了僵局。 —— 这天下午,在县公安局內部腾出的一间保密会议室內。 “寻蛇”行动组的核心成员正在匯总分析各方反馈的信息。 唐队长拿著一份名单,眉头紧锁。 “符合『本地猎户、身手好、枪法准』这几个基础条件的人,我们基本都过了一遍筛子。” “老实说,大部分人……感觉都不太像。” 安全专家老杨用手指敲著桌面:“这说明我们的方向可能需要调整,或者……” “我们忽略了某些看似不起眼,实则隱藏很深的目標。” 这时,一位负责整理档案的年轻组员抬起头,有些犹豫地开口。 “领导,我这边梳理近期全县有显著变化的人员档案时,发现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 “说。” 彭领导言简意賅。 “靠山屯,有个叫陈野的年轻人。” 组员將一份薄薄的档案递了过来,“大概一年前,他家还是村里比较困难的,他本人据说也有点……窝囊……” “但最近这一年,他的变化非常大。” 彭领导接过档案,快速瀏览起来。 唐队长听到陈野的名字,眼神微动,但没有立刻说话。 老杨凑过来一起看,边看边念出关键点:“盖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大瓦房、找医生治好了母亲多年的眼疾……” “与香港商人陈金生合作,在县里开了服装厂,养猪场,都有分红,在村里还做些山货生意。” “协助公安机关抓获过文物贩子,剷除了本地毒瘤苟家富……” 他抬起头,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哦?” “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在短短一年內,完成这样的跨越,確实不简单。” “做这么多生意,他的资金来源明確吗?” 唐队长这时开口了:“关於陈野,我比较了解。” “县城两个生意主要是港商陈金生的投资,他算是合伙人,村里的山货生意並不需要多少投资……” “陈金生我们也详细调查过,背景清白,爷爷是爱国商人,也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而且,陈野之前確实帮助我们公安局做过不少事情,也算立过功,之前还给他颁发过奖状。” “对了,他的枪法和身手,也非常不错。” 第280章 存疑 唐队长的话让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上京市的周司长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目光锐利地看向唐队长。 “听起来,这个陈野倒是挺符合我们调查方向的几个特徵。” “身手好,枪法准,又是本地人,应该对山里也很熟悉。” “那么?之前怎么没有重点提到他?” 唐队长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个问题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语气诚恳地开始解释: “各位领导,正是因为我接触过陈野,也算有几分了解他,所以才不认为他可能是山里那个神秘狙击手。” 他回忆起一年前的情景,细节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大概是一年多前,我们县局在调查一伙流窜作案的文物贩子,最终把他们中的几个团伙围堵到了县城的黑市。” “但那伙人穷凶极恶,狗急跳墙之下,劫持了一个小女孩作为人质。”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被劫持的小女孩,恰好是陈野大姐的女儿,他的亲外甥女。” 唐队长的声音带著一丝回忆的感慨,“当时陈野也在现场,在混乱中……他私自开枪击毙了那名劫匪,成功救下了孩子。” “但是开枪之后,陈野的反应很真实——” “他脸色惨白,手一直在抖,在我们带他回警局的车上更是差点吐了出来。” 唐队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各位领导,我唐进山当兵打过仗,退伍后干了十几年刑警,生死场面见过不少。” “一个正常人第一次杀人后是什么反应,我自认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陈野当时的反应,绝不是装出来的,那是正常人第一次夺走他人生命后最真实、最剧烈的生理和心理衝击!” 他挺直了腰板,总结道:“而山里那个神秘狙击手呢?” “根据我们事后的战场还原和分析,他在极短的时间內,在不同的狙击点位,冷静、高效地击毙了超过十名武装敌特!” “这份在枪林弹雨中稳定如磐石的心理素质,以及连续夺取多人生命而不为所动的冷峻,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我不认为一个人在短短一年內,心理承受能力会產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唐队长说完,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他的这番分析合情合理,基於亲眼所见的细节,很有说服力。 他內心深处也確实不希望陈野捲入这件事。 陈野不止一次帮过公安局,甚至私下里还把自己一次获得的奖金捐给了之前一次行动中牺牲的公安家属。 这份情义和觉悟,唐队长是记在心里的。 当然,他也清楚,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个人感情必须放在一边。 他只是基於自己的判断和观察到的事实进行陈述,並不算袒护。 彭领导听完唐队长的敘述,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唐队长的观察很细致,分析也有道理。” “正常人確实很难在短时间內跨越这种心理障碍。” 他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尤其是……” 他看了一眼周司长,没有把话说完。 但意思很明显,尤其是涉及“寻蛇”这种级別的潜在威胁时,任何疑点都必须查清。 周司长微微頷首,做出了决断。 “老唐同志提供的情况很有价值,既说明了陈野具备一定的能力基础,也提出了合理的质疑。” “不过,正如老彭所说,正因为他身上存在这些疑点和『巧合』,我们更需要进行一次彻底、审慎的核查。” “这不是定罪,而是为了排除风险,或者……確认事实。” 唐队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嘆息。 他理解上级的决定,在如此巨大的潜在威胁面前,任何个人情感都必须让步。 散会后,唐队长心情复杂地留在最后。 周司长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唐队长,我理解你的心情。” “记住,审查是为了弄清真相,如果陈野是清白的,这次审查正好可以彻底还他一个清白。” “如果……万一那个神秘狙击手真的与他有关,只要他愿意配合,我们也不会为难他,没准还会是他的一个好机遇。” 唐队长重重地点了点头:“首长,我明白。我会严格执行命令,把握好分寸。” —— 命令一下,高效的调查机器立刻运转起来。 针对陈野的深度背景调查迅速展开。 调查组兵分几路: 一路再次详细核查陈野与陈金生的合作细节,確认资金流向, 並侧面了解陈野在合作中展现出的能力和见识; 一路走访靠山屯及附近村等与陈野关係密切的村民,了解他平日里的行为习惯、人际交往,特別是近一年的变化; 还有一路则试图追溯陈野的枪法,身手这些“本领”来源。 然而,调查越深入,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越发显得陈野“正常”又“异常”。 合作资金方面,服装厂和养猪场明面上的资金確实来自陈金生,帐目清晰。 村民们普遍反映陈野孝顺、能干、仗义,对他在短时间內发家虽然羡慕。 但大多归因於他“有本事”、“遇到了贵人”。 至於本领,调查的反馈,陈野的父亲就是一名不错的猎户,姥爷更是一名上过战场的老兵,几个舅舅都是有些本领…… 好像也能勉强解释他的枪法和身手的来源…… 而最关键的时间线,尤其是在老虎崖爆发大规模枪战的那天,陈野对家人和部分村民的说法是“进城办事”。 服装厂和养猪场確实有人证明他那两天露过面,但时间点比较模糊。 几天后,更新的调查报告再次摆在了“寻蛇”行动组核心成员的面前。 老杨匯总道:“综合来看,陈野的资金来源目前看是清晰的,人际关係也比较简单,除了与港商陈金生合作,主要就是村里的亲戚和伙伴。” “但他的能力提升速度,確实超出了常理。” “最关键的是,我们无法完全排除他在老虎崖事件发生时的嫌疑,他有能力,也有一定的条件。” 彭领导盯著报告,眉头紧锁:“也就是说,我们仍然无法確定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也无法彻底排除他的嫌疑。” “是的。”老杨点头。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明白老杨的意思。 周司长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彭领导和几位核心成员,声音低沉而坚定:“同志们,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艰难。” “陈野同志之前確实也算立过功,唐队长也愿意为他担保。” “但是,那三十六枚『蛇毒』的重要性,远超个人荣辱得失,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决定,对陈野启动审查程序。” “这不是逮捕,是以『配合了解敌特案件情况』为由,请他来进行正式的问话。” “同时,为了確保没有遗漏,同步对他的两处住所进行秘密搜查。” 第281章 搜查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清河县的街道上。 陈野推开县城小四合院的门,深吸了一口略带凉意的空气。 昨晚和陈金生商討新一季服装款式到深夜,他便没有连夜赶回靠山屯,在这边歇下了。 只有自己,他也懒得做饭,锁好门,准备先去街口吃点早饭,然后去服装厂。 走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陈野的心情还算轻鬆。 部队撤了,公告发了,县城的气氛好似也缓和了许多。 吴有南不知所踪,虽然始终是个隱患,但至少眼下是安全的。 然而,就在他走到距离服装厂还有几百米的一个拐角时,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 前方,路边停著两辆黑色的轿车,车旁站著几个人。 其中那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中年人,正是唐队长。 在唐队长身边,还站著两个穿著普通中山装,但气质沉稳、眼神锐利的陌生男子。 陈野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保持著正常的步速向前走去。 “陈野。” 唐队长迎了上来,脸上带著一如既往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唐队,早啊。” 陈野笑著打招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另外两人,“您这是……有事?” “有点情况,想请你回局里协助了解一下。” 唐队长的语气很客气,但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侧身介绍了一下旁边的两人:“这两位是上京来的同志,关於之前敌特案件的有些情况,想跟你核实一下。”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向前一步,脸上带著公式化的微笑。“陈野同志,打扰了。” “只是例行公事,了解些情况,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陈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心臟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上京来的? 敌特案件? 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了? 儘管內心翻江倒海,但陈野的脸上依旧保持著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困惑。 “上京来的领导?” “行,没问题,配合公安工作是我应该做的。” 他爽快地点点头,甚至还带著点受宠若惊。 “不过……唐队,能不能容我先去厂里跟我金生哥说一声?” “免得他等我,说好了今天我会过去的。” “不用了。” 另一位面容冷峻的陌生男子开口,声音平淡却带著压力。 “我们会派人和陈金生同志打招呼的,现在你就直接跟我们去局里吧。” 说著,他看似隨意地挪动了一下位置。 与唐队长和另一人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站位,隱隱封住了陈野可能脱身的路线。 陈野心中凛然,知道这绝非普通的“协助了解情况”。 他压下立刻反抗或逃跑的衝动——那无异於不打自招。 他笑了笑,坦然道:“那成,听领导的。咱们这就走?” “走吧。”唐队长伸手引向其中一辆轿车。 —— 几乎在陈野被请上车的同一时间。 陈野在县城购置的那座小四合院门外,来了三男一女四位穿著便装,但神情严肃的人员。 为首一人確认门锁著,向同伴点了点头。 其中一人利落地拿出工具,在街道行人尚未多起来的清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锁。 几人迅速进入院內,反手关上院门,开始了细致而专业的搜查。 箱子被打开,炕席被掀起,墙角、灶台、甚至房梁都被仔细检查。 他们的动作很快,但丝毫不乱,显然训练有素。 然而,除了些寻常的生活用品、一些现金外,他们一无所获。 没有可疑武器,没有不明资料,更没有他们核心目標——那几箱危险的“蛇毒”。 另一路人员,也几乎同步抵达了靠山屯陈野家那栋崭新的瓦房外。 徐凤娇正坐在院子里,一边晒著太阳,一边缝著小衣服。 婆婆王兰在厨房里忙著准备早饭。 看到几个陌生面孔拿著文件在村干部的陪同下走进院子,徐凤娇猛地站起身,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你们是干啥的?” “徐凤娇同志,我们是县公安局的,依法对陈野同志的住处进行搜查,请你配合。” 为首之人亮明证件和手续。 “搜查?凭啥搜我家?” 徐凤娇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泼辣的性格显露无疑,“是我男人犯啥事了?” “只是配合调查,请你冷静。” 这时,王兰也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阵仗,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公安同志……这……这是咋回事啊?我家小野他……” “他之前可是在公安局立过功的……那奖状还在墙上掛著那……” “大娘,您別激动,只是例行检查。”那位女工作人员上前,试图安抚王兰。 搜查人员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村民们聚在院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咋回事?公安咋来搜陈野家了?” “陈野犯事了?不能吧……他不是和公安局关係很好吗?” “看给他媳妇儿和娘嚇的,真是造孽啊……” 面对情绪激动的徐凤娇、惊慌失措的王兰和围观的村民,搜查人员保持了极大的克制。 “徐凤娇同志,王兰同志,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请你理解並配合。” “如果阻碍执行公务,我们將依法处理。” 徐凤娇胸膛起伏,死死盯著对方,但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和盖著红章的文件。 她最终还是强压下了火气,侧身让开了门。 “搜!你们隨便搜!我男人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们查!” 但她紧握的拳头和泛红的眼圈,暴露了她內心的愤怒和担忧。 王兰则已经嚇得说不出话,被那位女工作人员扶著坐到院中的凳子上,不住地抹眼泪。 搜查人员迅速进入屋內开始工作。 “搜仔细点!”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翻箱倒柜的声音不断传来,徐凤娇咬著嘴唇站在院子里,身体绷得笔直。 王兰的啜泣声更是让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而陈野在县城被公安带走、靠山屯老家被搜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靠山屯传开了,引发了各种猜测和议论。 第282章 太乾净了 陈野被带回了县城的公安局,车上的人一路上都没有谁说话,安静的有些诡异。 到了公安局,陈野被安排到了单独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乾净,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別无他物,窗户开得很高,带著铁栏杆,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投下几块光斑。 门关著,但並没有锁死,外面偶尔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没有立即审讯……更没有手銬刑具…… 好像並不担心他会逃跑……或者故意给他留下的破绽…… 他知道,这往往意味著对方並不著急,要么是证据確凿在走流程,要么……就是在等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紕漏?”陈野在心中反覆復盘。 是之前在山里留下了什么痕跡? 还是上次在市郊四合院逃离时,被人看到了自己的面貌? 不应该啊,如果是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暴露了,之前就应该找上来了才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敌”不动,我不动。 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掌握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门外,唐队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看著烟雾裊裊升起。 他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陈野不像那个冷血高效的战场幽灵。 但上峰的决定,以及眼下这阵仗,又让他心里没底。 “唐队长,”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队长抬头,看到彭领导和周司长並肩走了过来,身后跟著那位安全专家老杨。 “里面情况怎么样?”周司长问道。 “很安静,没什么动静。” 唐队长掐灭了烟,“领导,是不是……” 他想问是不是搞错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彭领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道:“等等搜查结果。”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的。” 正说著,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负责搜查县城小四合院的那组人回来了,为首者走到几位领导面前,轻轻摇了摇头。 “报告,没有任何发现。生活用品、少量现金,一切正常,没有违禁品,也没有任何与敌特或特殊任务相关的物品。” 周司长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前往靠山屯的那组人也回来了,他们的表情同样带著一无所获的无奈。 “领导,靠山屯那边也搜查完毕。发现两把猎枪,另外有一把制式手枪,经核查,是县公安局之前特批配发给陈野的,他有护林员身份,符合规定。” “除此之外,未发现任何异常物品。” 两份搜查报告,都指向同一个结果——乾净,太乾净了。 彭领导和周司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而非轻鬆。 一个在短时间內迅速崛起、能力出眾的年轻人,住所却如此“乾净”,这本身似乎就透著点不寻常。 当然,这並不能作为证据。 “走吧,” 周司长深吸一口气,“我们去见见这位陈野同志。” 门被推开,陈野抬起头,看到唐队长陪著三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除了唐队长,另外三人他都没见过。 但居中那位不怒自威的老者,以及旁边那位身形挺拔、带著军人气息的中年人,显然地位极高。 “陈野同志,打扰了。” 周司长在陈野对面坐下,语气平和,“我是上京来的,姓周。这位是三江省军方的彭领导,这位是杨同志。”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周领导,彭领导,杨同志。” 陈野站起身,略显拘谨地打了招呼,然后才坐下,姿態放得很低,“我一定配合,有什么问题您儘管问。” 老杨打开笔记本,负责主要问话。 问题从一开始的悦来饭店、陈金生合作等相对常规的內容切入,陈野对答如流,解释清晰。 渐渐地,问题开始转向更敏感的方向。 “听说你枪法很好?”老杨推了推眼镜,状似隨意地问道。 “不敢说很好,” 陈野憨厚地笑了笑,“就是打小跟著我爹和我姥爷上山打猎,练出来的。我们山里人,靠这个吃饭,手熟而已。” “哦?你姥爷是?” “我姥爷是退伍老兵,打过仗,我几个舅舅也有当过兵的,可能有点遗传吧。” 陈野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真假掺半,最难查证。 老杨点点头,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继续问:“身手呢?听说你一个人能摆平好几个对手?” “那是乡亲们抬举,” 陈野连忙摆手,“就是有把子力气,加上以前在村里被欺负惯了,跟著个老拳师胡乱学过几手庄稼把式。” “嚇唬人还行,真碰上练家子就不够看了。” 他故意將自己说得普通些,符合一个有点机遇、有点本事的农村青年形象。 问话在继续,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老杨的问题开始涉及更具体的时间节点,尤其是老虎崖爆发枪战那几天的行踪。 陈野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依旧保持著镇定。 “那两天啊,”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好像是在县城,对,在服装厂和养猪场两边跑,忙著新一批猪仔入栏和服装出货的事情。” “厂里好多工人都可以作证,我露过面的。” 他给出的时间点很模糊,只强调自己在县城公开出现过,巧妙地避开了具体的小时和进出山的时间差。 这是他早就设想过的应对策略。 几个回合下来,老杨的问题愈发犀利,甚至带著些陷阱。 但陈野始终对答如流,逻辑自洽,表情自然,让人挑不出明显的毛病。 周司长和彭领导一直安静地听著,观察著陈野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 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確实不简单。 面对这种阵仗的问话,除了最初表现出適当的紧张外,后续越来越沉稳,思路清晰,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但越是如此,他们心中的疑团反而越大。 问话暂时告一段落,老杨合上了笔记本。 周司长看著陈野,缓缓开口:“陈野同志,你的回答我们都记录了。” “感谢你的配合。” 陈野心中稍稍一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矇混过关,他感觉没这么简单。 果然,周司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起来:“陈野,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想主动向我们说明的?” “或者说,你有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事?” “尤其是,关於山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第283章 毫无破绽? 周司长的问题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野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其他的事情?山里的事情?” 陈野脸上適时地露出几分茫然。 “领导,山里……不就是之前公安和部队的同志去打特务那事吗?” “县里发的公告上都说了。” 他摊了摊手,显得很坦诚:“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做点小生意,顾好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山里那些打打杀杀的大事,我是真不清楚。” “要说不同寻常……” 他顿了顿,仿佛努力回忆。 “也就是前段时间流言传得厉害,说什么深山有悍匪……闹的人心惶惶……” 他巧妙地將话题引向了官方已经公布的结论上,避开了任何可能触及核心的细节。 周司长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陈野的眼神清澈,带著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对上位者的敬畏,看不出任何异常。 彭领导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著,节奏平稳,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力。 老杨则低头记录著,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 “好,我们知道了。” 周司长终於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感谢你的配合,陈野同志。”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可能需要你再回忆回忆,如果想到什么,隨时可以找我们的人反映。” 说完,他率先站起身,彭领导和老杨也跟著起身,三人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再次只剩下陈野一人。 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一刻,他仿佛在悬崖边上走了一遭。 他无法確定对方是掌握了什么確凿证据,还是仅仅因为自己身上的疑点而进行的试探。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承认。 系统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愿意在暗中为官方做些事情,也能对敌人,对那些小日子狠下心肠直接狙杀! 但他也有自己的软肋——母亲、凤娇,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赌不起。 他不想自己会被当成异类去研究。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墙上的光影逐渐偏移。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唐队长。 他手里端著一个铝製饭盒,里面装著还冒著热气的饭菜,另一只手拿著两个白面馒头。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唐队长將饭盒放在陈野面前的桌子上,语气复杂。 “谢谢唐大哥。” 陈野確实饿了,也没有客气,拿起馒头咬了一口。 唐队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著陈野吃饭,沉默了片刻,才压低声音,直截了当地问: “陈野,这里没別人,你跟老哥我说句实话。”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著陈野的眼睛,“山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那个帮了我们大忙的狙击手……是不是你?” “或者,你跟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係?” 陈野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股歉意。 唐队长对他確实不错,多次维护,也帮过他不少。 但此刻,他只能硬起心肠。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脸上带著被冤枉的委屈和无奈。 “唐大哥,怎么连您也这么问?我有多大本事您还不清楚吗?” “我是会打枪,但那也就是打个野猪狍子,打特务这种事情,我哪有那个能耐掺和进去?我躲还来不及呢!” 他嘆了口气,“我就想老老实实做点生意,把日子过好,让我娘和我媳妇儿过上好日子,別的我真不敢想,也做不到。” 唐队长看著陈野真诚的眼神,听著他合情合理的辩解,心中的天平再次摇摆起来。 是啊,那天战场如此惨烈,那个神秘狙击手展现出的素质,完全是顶尖职业军人的水准。 陈野就算枪法好,又怎么可能…… 他想起陈野第一次开枪杀人后的反应,那种真实的恐惧和生理不適,与冷酷高效的战场杀手形象確实格格不入。 “唉……” 唐队长重重嘆了口气,没等陈野再说什么,自己就先摆了摆手,“算了,不问了。” “你吃吧,吃完了休息会儿。”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背对著陈野说了一句。 “之前……有同事去了你县城的院子,还有靠山屯你家。” 陈野拿著馒头的手猛地一紧,豁然抬头:“什么?” “他们没把我娘和凤娇怎么样吧?凤娇她还怀著孩子!” 他的焦急和担忧情真意切,丝毫不似作偽。 “你放心,” 唐队长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肯定,“去的人都很克制,只是依法搜查,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家人。”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 与此同时,在公安局另一间保密级別更高的会议室內,气氛凝重。 “感觉怎么样?” 彭领导率先开口,问的是周司长和老杨。 老杨推了推眼镜,语气带著专业性的分析:“太正常了,也太冷静了。” “他的所有回答都逻辑自洽,情绪控制恰到好处,这不像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 “要么他真是清白的,要么……他的心理素质远超我们想像。” 周司长手指轻轻敲著桌面,沉吟良久,最终缓缓说道:“我倾向於后者。” “越是没有破绽,往往就是最大的破绽。” “结合他近一年的变化……我认为,他的可能性非常大!” 彭领导眉头紧锁:“如果真是他,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微妙。” “他之前的行为,无论是剷除苟家富,还是在山里协助我们的同志,都表明他对官方至少是友善的,甚至是有功的。” “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动用过激的手段。”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如果激怒了他,导致那些『蛇』出现任何意外,这个责任,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那东西的危害性,你们清楚!” 一想到那三十六枚足以让一座县城变成死城的生化武器可能因为他们的失误而被引爆或泄漏,在场的几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查!接著查!” 周司长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在不伤害他家人、不伤害他那些朋友的前提下,把他这一年里做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所有细枝末节,都给我查清楚!”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那些东西,必须找到!必须確保安全!”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如果说之前的调查还带著几分暗访的性质,那么现在,几乎是官方“明牌”了。 一场针对陈野及其社会关係的、更为细致和深入的排查全面展开。 唐队长和县公安局的刘局长、李副局长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上京来的领导和军方的人,表现出来的急迫和重视程度,远远超乎了寻常案件,甚至超过了追捕吴有南和可能还潜伏的敌特! 他们要找的,似乎不仅仅是那个“神秘狙击手”那么简单,背后仿佛牵扯著更重大、更危险的东西。 “老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局长私下找到唐队长,低声询问,“我看周司长和彭领导的脸色,很不一般啊。” 唐队长摇了摇头,苦笑道:“局长,我也不清楚。” “但感觉……事情可能比我们知道的要复杂的多。” 第284章 「明牌」 刘局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压低声音。 “老唐,你跟陈野接触最多,依你看……他会不会真的……?”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唐队长摸出烟,递给刘局长一支,自己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繚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刘局,咱们跟陈野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感觉这小子应该是有些小秘密,而且身手好,脑子活,发家也快得邪乎。” “但要说他是什么胆大包天之徒……我还是有些不信。” “他帮我们抓过文物贩子,端了苟家富,自己领了奖金还惦记著牺牲兄弟的家属……” “这份心性,做不了假。” 他顿了顿,掐灭了菸头:“可现在这架势,上京来的领导,还有军方的人,盯他盯得这么紧……” “我估摸著,陈野可能是无意中卷进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麻烦里,或者……” “他背后真有点我们不清楚的事情。” “但具体是啥,咱们级別不够,摸不著边啊。” 刘局长重重嘆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和一丝不安:“是啊,这阵仗太大了。” “罢了,既然是上峰的命令,我们执行就是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老唐,你把握好分寸,个人情感不能带到工作中!” “我明白。” 唐队长点了点头。 命令一层层传达下来,一场针对陈野及其社会关係的、更为细致和深入的排查全面铺开。 这一次,不再是暗中的走访,而是近乎“明牌”的正式调查问话。 一组组调查人员被派往各处,问话的对象涵盖了所有与陈野关係密切的人。 —— 靠山屯村委会一间临时徵用的办公室里,李二狗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两位表情严肃的调查员。 他额头上冒著细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二狗同志,你不用紧张。” 一位年长些的调查员开口,语气还算平和,“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一些关於陈野的情况,以及……” “之前靠山屯附近关於『深山悍匪』的流言,据我们调查,最早似乎是从你和陈强那里传出来的?” “你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李二狗那里见过这种场面,他咽了口唾沫,心臟砰砰直跳。 硬著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领、领导,那……那事儿啊。” “俺……俺们也是听別的村猎户说的,说是在老林子里撞见生面孔,带著傢伙,不像好人。” “俺们就是……就是嘴快,在村里那么一说,谁成想就传开了……这……这也犯法吗?” 调查员盯著他的眼睛:“只是听说?” “具体是哪个村的哪个猎户?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到的?” “这……这过去有些日子了,俺、俺记不清了……”李二狗眼神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 另一位年轻些的调查员语气加重了几分:“李二狗,你要清楚,隱瞒事实或者作偽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李二狗嚇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带著哭腔道:“领导,俺说的都是实话啊!” “那些话……那些话真是俺听来的!” 见他这副模样,两位调查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再问下去也很难有突破,便在记录本上写了些什么…… —— 在县城另一处地点,虎爷表现得则镇定得多。 他慢悠悠地品著茶,面对调查人员关於近一年来他经手的那些来歷不明的拖拉机的询问。 还有他和陈野的具体关係,胡九万眼皮都没抬一下。 “领导,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在江湖上混口饭吃,有些门路不足为奇。” 虎爷放下茶杯,语气平淡,“那些拖拉机,確实是我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关係弄来的。”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该抓该罚我都认,就是枪毙,我也没啥怨言。” “但道上混,讲究个义字,上家是谁,我不能说。” “至於陈野那小子,他就是运气好,碰巧从我这儿得了些好处,合伙做了生意罢了。” 调查人员显然不信这套说辞:“胡九万,你不要避重就轻!” “我们查过所有明里暗里的渠道,根本没有这批物资的流通记录!它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你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门路』能做到这一点?” 虎爷呵呵一笑,带著点江湖人的油滑。 “领导,既然是见不得光的门路,自然有它不见光的法子,要是轻易能被查到,那还叫门路吗?” “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具体的,真记不清了。” 无论调查人员如何施加压力。 虎爷始终咬定东西是自己弄来的,与陈野无关,至於细节,一概推说记不清或者要讲江湖道义。 —— 面对从省城来的、级別更高的调查人员,陈金生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在招待所的房间里,额头渗出汗珠,但语气依旧坚持。 “阿野是我兄弟,他救过我的命!” “养猪场的启动资金和第一批猪仔,是我动用了家族的一些关係,从南方偷偷运过来的,就是为了帮他,也为了我自己在这边立足。” 陈金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知道这程序上可能有些问题,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理。” “但阿野他真的是个好人,这一点我可以拿我陈家的信誉担保!” 调查人员冷静地反驳:“陈先生,我们理解你和陈野的私交。” “但是,我们与你香港的家族通过电话核实过,他们承认在服装厂设备上给予了你支持,但对於那些猪仔,他们表示毫不知情,也从未经手。” “请你解释一下,这批物资究竟来自哪里?” 陈金生一时语塞,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只能咬牙重复道。 “就是……就是我通过其他渠道弄来的,具体不方便说。” “总之,一切责任在我,与陈野无关!” 年轻的虎子则表现出了近乎执拗的忠诚。 在养猪场的临时办公室里,他梗著脖子,面对调查人员的反覆询问,只有一句话。 “俺野哥是好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他帮了俺,他干的生意也养活了好多人,你们不能冤枉他!” 再多的问题,他一律以“不知道”、“不清楚”或者沉默来应对。 而对欧阳军伟的问话,则显得更为专业和谨慎。 调查人员对他的背景有所了解,態度也客气许多。 “欧阳教授,我们很尊重您在专业领域的贡献。” “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您当初是如何与陈野结识,並决定加盟养猪场的?” “以及,您得到的那本《母猪的產后护理》……据我们了解,其中包含的知识相当超前,这本书的来源是?” 欧阳军伟推了推眼镜,神情坦然。 他不能,也不会对组织撒谎:“我与陈野的结识,源於他对养殖业的远见和对我个人的真诚邀请。” “那本书,確实是陈野提供给我的,至於书的来源……大概是他那个香港朋友的门路……” 他顿了顿,补充道。 “基於我与陈野同志的接触,我个人认为,他是一位有魄力、有想法、愿意为家乡做实事的年轻同志。” “我知道纪律,我也不问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但我相信,他的本质是好的,他的事业是对国家、对集体有益的。” 第285章 开诚布公 类似的审查问话,如同梳子一样篦过了所有与陈野关係密切的人。 除了核心圈子里的几位,一些走得近的村民、亲戚也未能倖免。 自然,也少不了一些眼红陈野短短一年內飞黄腾达的人,趁机说了些酸溜溜的坏话。 “他陈野凭什么发那么快?指不定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我看他那钱来得就不正,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但这些充满嫉妒的猜忌,在经验丰富的调查人员听来,毫无营养,根本触及不到他们真正想要的核心证据。 他们要的不是道德评判,也不在乎陈野是否投机倒把,赚了多少钱! 他们要的是能够指向“神秘狙击手”或那批失踪“货物”的实质性线索。 —— 李二狗浑浑噩噩地走回家,腿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刚才被单独问话的场景还在他脑子里打转,那些问题像刀子一样,让他又怕又慌。 他一进门,挺著五个多月肚子的苏晓兰就迎了上来,脸上不是关切,而是掩饰不住的一丝埋怨。 “李二狗,他们问你什么了?是不是问之前村里传谣言那事?” 苏晓兰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那些话当初就是陈野让你和陈强传的吧?我就知道他迟早要惹出大麻烦!” “现在好了,公安都找上门了!你就不怕被他牵连进去?” “你知不知道,现在村里都在传,陈野犯了天大的事,要倒大霉了!” 要是平时,李二狗肯定缩著脖子不敢吭声,任由苏晓兰数落。 可今天,他心里憋著一股被审问的恐惧,更有一股被逼到墙角的邪火。 他猛地抬起头,很少见地对著苏晓兰瞪起了眼,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苏晓兰!” 他低吼一声,声音带著压抑的愤怒。 “你他娘的给老子把嘴巴关严实了!” “別人在外面怎么嚼舌根我管不著,你要是敢出去乱说一句,別……別怪老子下手抽你!” 他扬了扬巴掌,终究没敢真落下去,但那双发红的眼睛却把苏晓兰嚇了一跳。 她从未见过李二狗这般模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捂著肚子。 “我……我没出去乱说……我只是在提醒你……” —— 陈野爷爷家,气氛同样压抑。 自从陈野二叔、三叔之前在赌场吃了大亏被陈野摆平后,这两家人確实消停了不少,连带著两个婶子也不敢再闹腾。 反而想著法的和陈野家拉近关係。 王兰到底是心肠软,陈野给村里带来的服装厂的零活和养猪的生意,他们也都得了好处。 见母亲高兴,陈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和他们多计较。 可最近两天,陈野被抓的消息像风一样刮遍了靠山屯。 刚刚陈强也被叫去问话了,这让他们刚刚安稳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二婶凑到三婶身边,小声嘀咕,眼神里满是担忧:“他三婶,你说野子这回不会真惹上什么掉脑袋的大事了吧?” “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啊?强子也被叫去了,这可咋整……” 刚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太好看的陈强正好听到这话,不满地顶了一句。 “二婶!你怎么能这么说?之前要不是我野哥帮忙,咱们两家早就垮了!” “现在野哥遇到事了,咱不能忘恩负义!最起码不能落井下石!” 坐在炕头吧嗒吧嗒抽著旱菸的陈老汉,重重咳嗽了一声。 他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扫过屋里的儿孙辈,哑著嗓子开了口。 “都给我听著!外面有人来查,该说的,照实说。” “不该说的,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野子他再怎么样,他也是咱们老陈家的种!骨头断了连著筋!” “他要是出了事,倒了霉,对你们谁能有半点好处?都给我放聪明点!” 老爷子一发话,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二婶訕訕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 类似的场景,也在陈野大姐夫所在的上河村,以及他姥爷家所在的大榆树村上演著。 在上河村,张建军面对调查人员的询问,一口咬定山货生意就是他和陈野踏实干起来的。 而且还是经过县里的领导同意的,並不是投机倒把。 对於別的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 而在大榆树村,陈野那几位舅舅,面对询问,语气硬邦邦的,言语间充满了对自家外甥的维护。 最让人动容的是陈野的姥爷,那位曾经在战场上拼杀过的老兵。 当调查人员委婉地询问他是否觉得陈野近来的变化有些“异常”时,是否接触过不该接触的人或事情时。 老人颤巍巍地起身,从一个上了锁的老旧木箱底层,翻出一个红布包。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枚已经褪色却依旧沉甸甸的军功章。 老人將勋章捧到调查人员面前,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无比的郑重与恳切。 “同志,我老头子,没什么文化,不懂你们查案子的规矩。” “但这些牌子,是我用命换来的,是组织对我信任的见证!” “我今天就用它们,替我外孙陈野担保!他是个好孩子!” “他要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我……我第一个崩了他!” —— 一圈密集的调查问话下来,调查报告堆满了临时办公室的桌子。 负责匯总的老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向周司长和彭领导匯报: “领导,情况基本匯总了。” “虽然有个別人出於嫉妒说了些风凉话,但无关痛痒,而且动机明显,无非就是有些眼红,没什么可信度。” “绝大多数与陈野关係密切的亲友、合作伙伴,对他的风评都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竭力维护。” “尤其是几个核心关係人,如胡九万、陈金生、李二狗、陈强等人,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试图保护陈野。” 他顿了顿,翻动著报告,语气带著一丝复杂。 “这些行为,恰恰从侧面印证了陈野此人……很不简单。” “不仅仅是这些人,包括我们官方的一些领导同志,例如欧阳老同志,清河县的郑卫东,和公安局的这些人……” “虽然他的的说辞基本没有隱瞒,但也在一定程度上给陈野说好话。” 周司长静静地听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椅子的扶手。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竟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说真的,排除掉那些危险的不確定性,我还真有点佩服这个小子。” “一个农村青年,白手起家,能让港商倾力相助,让老江湖甘心扛事,让身边人死心塌地……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做到的。” 彭领导的眉头却始终紧锁著,他关注的焦点从未改变:“佩服归佩服,老周,我们现在不是欣赏人才的时候。” “那三十六条『蛇』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一天找不到,我一天睡不踏实!” “那玩意要是流出去,或者被不懂行的人胡乱捣鼓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所有人都明白彭领导话里的分量。 “我们现在怎么办?”彭领导看向周司长,等待最终的决断。 周司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再找他谈一次!开诚布公地谈!” “可以明確告诉他,只要他配合,之前的事情,无论是他那些说不清来源的物资,还是他自身能力的秘密,我们都可以暂时搁置,甚至可以帮他想办法合理化,不予追究或者慢慢处理!” “但是,关於『蛇』的问题,没有商量余地!必须找回来!这是底线,也是我们唯一的核心目標!” “我们必须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以及……我们的诚意和决心。” 第286章 软硬皆施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周司长和彭领导走了进来,这次只有他们两人。 与前次带著记录人员不同,这次更像是一次私密的会谈。 周司长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陈野从地铺上站起身,心中警惕提到了最高点。 “坐吧。陈野同志,咱们再聊聊?” 周司长语气平和,率先在桌边坐下,彭领导则抱著手臂,靠在对面的墙边,目光如炬。 陈野依言坐下,沉默著,等待对方开口。 周司长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野,这两天,我们的人做了很多工作。” “查到了胡九万近一年来前前后后经手的那几辆来歷不明的拖拉机。” “虽然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弄来的,但我们还是从他手下个別人那里,得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这些东西,都和你有关。” 他顿了顿,观察著陈野的反应,见对方依旧沉默,便继续道: “还有,胡九万之前暗中出手过一批黄金,数量不小。” “据我们调查,最终大部分资金,都流入了你的手中。” “当然,胡九万现在还在硬扛,说那些是他的棺材本,他愿意投资到养猪场,你只是帮他打理生意。” “另外,养猪场那边的猪仔来源,也是一个谜。” “我们核实过,並非来自陈金生他香港的家族。” “还有太多解释不清来源的东西,或多或少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你。” 周司长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不得不说,你人缘很不错。” “我们查出了这些,但你的这些朋友、伙伴,都在想方设法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试图保护你。” 这时,彭领导接过话头,说起来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知道之前我们在山里都遇到了什么吗?” “除了公布出来的消灭了不少敌特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溶洞,里面的东西,超出了我们的想像。” “黄金数吨,白银十几吨,古董字画几千件,还有小日子遗留的大量罪证。” 陈野静静地听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周彭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注意到,当听到那笔惊天財富的具体数字时。 陈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连一丝普通人该有的惊讶或贪婪都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 一个普通人,骤然听闻如此巨额的財富,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周司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定陈野,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我们的技术人员在溶洞內发现了一些异常。” “有人在我们之前,就进去过!而且,里面的东西少了一些!”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奇怪的是,我们没有发现明显的金银珠宝丟失。” “少的,是几箱装有小日子罪证的照片资料,以及……三箱,共计三十六枚,我们命名为『蛇毒』的特殊武器。” “陈野同志,你说……” 周司长的声音带著一种引导性的疑问。 “会是什么人,放著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不动,偏偏要去拿那些危险的武器和陈年旧纸片呢?” 陈野表面上依旧维持著镇定,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恨不得立刻穿越回去,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他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官方专业人员的勘察能力! 几十年无人进入的溶洞,灰尘的厚度、物品摆放的痕跡,在专业人士眼中就是清晰的时间刻度尺! 近期有物品被取走,根本无所遁形! 原来,对方搞出这么大阵仗,核心原因是那三箱要命的生化武器!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手贱! 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著利弊,额角不受控制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儘管他极力控制,但眼神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慌乱,还是被对面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兵精准地捕捉到了。 周司长看著陈野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的语气骤然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著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陈野,我明確告诉你!” “丟失的那些『蛇』,我们必须追回,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他话锋又一转,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坚定: “我们查了你,也查了你身边的人。” “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你的家人,对你的朋友,都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和保护,没有为难他们。” “这,是我们的诚意。” “我们现在给你时间考虑。” 周司长站起身,彭领导也直起了身子,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陈野身上。 “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更不要低估我们追回那些危险品的决心!” 周司长最后深深看了陈野一眼,“想清楚了,隨时可以让人通知我们。” 说完,两人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次关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陈野一人。 他缓缓坐回地铺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对方已经亮出了底牌,也展示了“诚意”,接下来,压力完全来到了他这一边。 不承认? 对方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並且查出了那么多指向自己的间接证据。 虎爷、陈金生他们扛得了一时,扛不了一世,再查下去,漏洞只会越来越多。 承认? 那三箱要命的“蛇毒”就在自己的隨身空间里躺著呢! 难道要把自己最大的底牌,这超越现实的系统秘密暴露出去吗? 他不敢想像那后果。 ——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临时会议室內。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彭领导关上门,立刻问道。 周司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神锐利:“基本可以確定了。” “虽然他一直控制得很好,但最后提到『蛇』的时候,他的眼神有明显的慌乱和挣扎。” “东西是不是他亲手拿走的还不能百分百確定,但他绝对是知情者,而且是很核心的知情者!” 彭领导眉头紧锁,拳头下意识地握紧:“那就好!只要確定方向没错就行。” “现在就看他会怎么选择了。” “是继续硬扛,还是……和我们坦白。” 周司长喝了一口水,缓缓道:“给他点时间消化吧,不能逼的太紧!”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同时,確保外围监控万无一失,绝不能让他有机会传递消息或者……做出其他极端行为。”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 “那三十六条『蛇』,就像三十六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一天不安全回收,我一天无法安心。” 彭领导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光等不行,要给他加点压力,也要再给他一点『希望』。” 他思索著说:“可以让他和家人通个电话,报个平安,让他知道家里一切都好。” “同时,暗示他,只要“蛇”的问题解决。” “他之前那些说不清的財富来源,组织上都可以想办法帮他妥善处理,既往不咎!” 第287章 要一个说法 周司长表示同意:“可以,软硬兼施,让他清楚其中的利害关係。” 然而,还没等他们这边安排好,外面的情况却先一步发生了变化。 —— 王兰自从儿子被公安带走后,这两日可以说是水米未进,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她本就心软,如今更是容易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心儿子在里面吃苦受罪,一会儿又怕他真犯了什么掉脑袋的大罪。 今天早上起来,她只觉得头晕眼,脚下发软,一个没留神,在院门槛上绊了一下,“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娘!” 徐凤娇听到动静,嚇得魂飞魄散,连忙將婆婆扶起。 好在只是磕碰了一下,手掌擦破点皮,没有伤筋动骨。 但王兰坐在地上,拉著儿媳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凤娇啊……我这心里……堵得慌啊……你说……小野他……他到底咋样了……” 徐凤娇自己心里也像是压了块大石头,看著婆婆这般模样,更是心如刀绞。 她咬咬牙,下了决心:“娘,您別哭了,我今天就去县城!我去公安局问个明白!” “无论如何,我得见陈野一面,看看他到底咋样了!” 正巧这时,陈野的大姐陈梅和大姐夫张建军听闻消息,从上河村赶了过来。 见母亲这般模样,陈梅也是眼圈一红,上前扶住王兰。 “娘,您別急坏了身子,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张建军也道:“娘,您放心,让大梅在家照看著您。” “我陪著凤娇去县城看看情况,总比咱们在家干著急强。” 听说徐凤娇要进城,徐老蔫和徐大牛父子俩哪里放心得下。 徐老蔫闷声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倒是要问问,我女婿犯了哪条王法!” 徐大牛也梗著脖子:“对,妹夫是咱家的人,不能让人这么不明不白地扣著!我也要去!” 最后,李二狗和陈强开著那辆作为山货生意门面的拖拉机。 载著徐凤娇、徐老蔫、徐大牛和张建军,在瀰漫的尘土中,朝著县城方向驶去。 陈梅则留下来照顾心神不寧的王兰。 拖拉机的轰鸣声掩盖不了几人沉重的心情。 徐凤娇紧紧攥著衣角,望著前方蜿蜒的土路,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 县公安局大院,拖拉机“突突突”地停了下来,引得门口站岗的公安战士投来警惕的目光。 李二狗和陈强留在车上等候,徐凤娇深吸一口气,在她爹、大哥和张建军的陪同下,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 他们刚进门,就遇到了正从里面出来的唐队长。 “唐大哥!” 徐凤娇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 唐队长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徐凤娇那明显憔悴的脸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凤娇同志,老蔫叔,大牛、建军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唐队长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唐大哥,陈野呢?我们想见见他!” 徐凤娇开门见山,声音带著急切。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这都两天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徐老蔫也沉著脸道:“唐队长,咱们也是老熟人了,陈野这孩子你也了解,他要是真犯了错,我们认打认罚!” “可这么不明不白地关著,算怎么回事?总要给我们个说法吧?” 唐队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老蔫叔,凤娇,你们別急。” “陈野他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见他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特殊?有啥特殊的?” 徐大牛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妹夫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大牛!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要吵!” 唐队长低喝一声,隨即嘆了口气,压低声音。 “你们跟我来,我先安排你们休息一下,我去请示领导。” 他將四人带到一间空閒的接待室,安抚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径直前往周司长和彭领导所在的临时办公室。 —— “周司长,彭领导。” 唐队长敲门进去,快速匯报了情况。 “陈野的爱人徐凤娇,还有他岳父、大舅哥和姐夫来了,就在接待室,他们要求见陈野一面。” 彭领导和周司长对视一眼。 彭领导沉吟道:“来得正好。” “我们本来也想让陈野和家人通个气,现在人直接来了,面对面谈,效果可能更好。” 周司长点头:“走吧,老彭,在他们见面前,我们应该先去见见这位陈野同志的爱人和他的家人。” —— 接待室里,徐凤娇坐立不安,徐老蔫闷头抽著旱菸,徐大牛和张建军则焦躁地来回踱步。 门被推开,当看到走进来的彭领导和周司长时,徐老蔫抽菸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眉头紧紧皱起,目光落在彭领导身上,脸上浮现出思索和一丝不確定的神情。 唐队长介绍道:“这二位是上京来的周领导,和省里来的彭领导。” “陈野的事情,现在由他们负责。” 徐凤娇立刻站起身,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对著两位领导说道。 “领导,我男人陈野到底怎么了?” “他要是做错了事,你们抓他关他,我认!但总得让我们知道是为什么吧?” 周司长已经之前的调查中得知陈野的爱人怀著身孕,他语气儘量缓和。 “徐凤娇同志,你先別激动,坐下说。” 彭领导也开口道:“你们放心,陈野同志现在很好,我们没有为难他。” “请他回来,是为了协助调查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徐老蔫这时缓缓站起身,目光依旧停留在彭领导脸上,带著几分迟疑开口。 “这位……彭领导……俺……俺是不是在哪见过您?” 彭领导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徐老蔫,印象並不深刻,便摇了摇头。 “老同志,你可能认错人了。” 徐老蔫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喃喃低语:“像……真像……尤其是这眉眼……” 徐大牛拉了拉他爹的袖子:“爹,你瞎说啥呢!” 徐老蔫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场合不对,重新坐下,但目光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瞟向彭领导。 周司长將这个小插曲看在眼里,没有深究,重新將话题拉回正轨。他看著徐凤娇,语气严肃而坦诚: “徐凤娇同志,既然你们来了,有些话,我们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 “陈野手中,可能掌握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关係到很多人的安全,甚至关係到咱们这一方的稳定。”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徐家几人消化这句话的分量。 “我们请他配合,就是为了找回这些东西。” “只要他愿意配合,把事情说清楚,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为难他。” “东西?啥东西?” 徐凤娇追问道,“领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陈野他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做点小生意,他哪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彭领导接过话,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会搞错!” “这东西,我们必须拿回来!这是底线!” 他看著徐凤娇,眼神锐利。 “我们希望,你作为他的爱人,能劝劝他,不要再抱有侥倖心理。” “主动配合,才是对他,对你们这个家最好的选择!” 第288章 二十年前 “是你!我记起来了!” “二十年前,在三江省城医院帮我给了医药费的那个人就是你!” 徐老蔫的惊呼声如同惊雷,在接待室里炸响。 他激动地指著彭领导,声音都在发颤。 “几天后你又突然出现,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却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娃娃交给了我!” 这话一出,屋內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徐凤娇原本因担忧丈夫而紧绷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攫住。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又看向那位面色骤变的彭领导。 难道…… —— 彭东成,这位经歷过无数风浪、位高权重的军方领导,此刻也是浑身一震,犀利的目光瞬间定格在徐老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 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 省城医院门口,那个抱著位奄奄一息的女人、牵著个瘦弱男孩、满脸绝望与恳求的汉子…… 那个在危急关头,他无奈之下託付了初生骨血的陌生人…… “你……你是当年那个男人?!” 彭东成的喉咙有些发紧,他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定徐老蔫。 “那个孩子……你把她……她怎么样了?” 他的反应几乎等同於默认了徐老蔫的话! 徐凤娇只觉得一阵眩晕,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桌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周司长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与惊讶。 他是知道彭东成家中旧事的。 彭老爷子是功勋卓著的开国元老之一,彭家曾经因为一些事情沉寂多年,近几年才重回视野。 彭东成当年在执行危险任务时遗失幼女的事,在高层圈內並非绝密。 他立刻反应过来,拍了拍彭东成的肩膀,语气沉稳。 “老彭,看来,让他们见陈野之前,你们需要先好好聊一聊。” 说完,他不由分说,对唐队长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全部离开。 唐队长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立刻执行命令,带著同样处於懵逼状態的徐大牛和张建军退出了房间,並轻轻带上了门。 转眼间,房间里只剩下彭东成、徐老蔫和脸色苍白、心神剧震的徐凤娇。 空气仿佛凝固了。 彭东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翻江倒海的心情,他看向徐老蔫,目光复杂。 “老哥,你……你慢慢说,当年……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询问的同时,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扶著桌子、身体微微发抖的徐凤娇。 徐老蔫此刻也冷静了些许,但情绪依旧激动。 他抹了一把脸,回忆起那段尘封的往事:“当年,俺带著俺病重的婆娘,还有大牛,在省城医院求医,钱光了,走投无路……” “是你,在医院门口,看我们可怜,塞给了俺一笔钱,救了急……虽然俺婆娘几年后还是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继续道。 “几天后,你突然出现,看样子受了重伤,样子很急,很慌,好像有人在追你。” “你啥也没多说,就把娃娃塞给俺,还给了俺一些钱和一封信。” “俺当时也嚇坏了,看你那情形,就知道你是摊上大事了。” “俺怕护不住娃娃,也怕惹麻烦,当天晚上拖家带口离开了省城,一路躲躲藏藏,最后在靠山屯落了脚……” 徐老蔫说著,看向一旁的徐凤娇,老眼含泪:“那娃娃……就是凤娇。” “但那封信后来被雨水打湿、字跡模糊的很……只看得出娃的亲生父母好像姓彭……其他的,俺也不知道了。” “俺一个山里汉子,没本事,也没处去找你们……就只能把她当亲闺女拉扯大……” 彭东成听著徐老蔫的敘述,身体微微颤抖。 当年他执行绝密任务身份暴露,连同即將生產的妻子都陷入绝境。 无奈之下兵行险招,將刚出生几天的女儿託付给仅有一面之缘、看似憨厚老实的徐老蔫,自己则引开敌人,身负重伤,几乎丧命。 等他与妻子脱离危险再回去寻找时,早已人去楼空。 后来家中又连遭变故,差点一蹶不振,直到最近几年才重新崛起。 他们也曾经找几次,但都毫无收穫,此事便成了他心中多年的隱痛和遗憾。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徐凤娇,这个眉眼间依稀有著他妻子年轻时影子,更带著几分彭家人特有坚毅的姑娘,是他的女儿! 是他失散了近二十年的骨肉! “孩子……我是……” 彭东成的声音沙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和解说,“我……我当时……” “你別叫我!” 徐凤娇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 她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太过震撼,让她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虽然她和陈野一起去找过她的亲生父母。 但面对突然出现的亲生父亲,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却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我……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先冷静一下!” 彭东成看著女儿流泪,心如刀绞。 他上前一步,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知道,此刻相认,时机糟糕透顶。 他稳了稳心神,知道现在不是沉浸於父女相认情绪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解决。 他看向徐凤娇,语气沉重,却带著前所未有的坦诚。 “凤娇……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 “但陈野现在涉及的事情,非常严重,严重到远超你的想像!”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部分真相以获取女儿的信任和协助。 “他手里,掌握著一种极其危险的武器,是当年小日子留下的!” “那种武器,一旦使用或者发生意外泄漏,足以让整个清河县,乃至更大的范围,变成人间地狱!” 徐凤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连哭泣都忘了。 “什……什么?这……这怎么可能?陈野他怎么会拿那些东西……” 她自然知道陈野发现溶洞的事情,但是她是真不知道陈野拿走了那些武器。 “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和线索,都强烈指向他。” 彭东成的语气极其严肃,“我们现在不是在追究他的责任,而是在设法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巨大灾难!” “我们必须找回那些东西!必须確保它们被安全处置!” 他看著徐凤娇,眼神带著恳切,也带著军人的决绝:“孩子,我知道你担心陈野,我也……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但这件事,没有私情可讲!这关係到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生命安全!” “你劝劝他,让他把东西交出来!” “只要东西安全找回,其他的事情,包括他自身的一些……秘密……” “我们都可以从长计议,甚至可以帮他妥善处理!” “我彭东成,说到做到!” 徐老蔫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虽然不完全明白那“武器”到底有多可怕。 但“小日子留下的”、“人间地狱”这些词,足以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对徐凤娇说:“闺女……如果……如果彭领导……不,如果你亲爹说的是真的,那……那咱们得劝野子啊!” “可不能让他犯糊涂啊!” 第289章 脑子一热 徐凤娇此刻心乱如麻,她確实曾无数次想像过亲生父母的模样。 尤其是在从老爹徐老蔫那里得知自己並非被刻意遗弃之后,她內心深处也暗暗祈愿过亲生父母平安康健。 然而,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境下,以这样的方式相认。 她抬眼看向彭东成,那个可能是她生父的男人,眼神复杂。 “领导……彭领导,我现在心里乱得很……我能不能先去见见我丈夫陈野……”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陈野必须平安。 “算了,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立刻接受,我可以给你时间。” 彭东成看著女儿复杂的神色,心中五味杂陈,但职责让他必须保持冷静。 “如今,我们必须先解决陈野的事情!” “算了,我陪你一起去见见他吧。” 他最终说道,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徐老蔫没有跟著一起去。 他心情复杂难言,自从几年前腿摔伤后,他已多年未曾进城。 没想到今日陪女儿走这一趟,竟会撞见凤娇的亲生父亲。 休息室里,徐大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他猛地站起身,拉住刚进门的徐老蔫,激动地压低声音。 “爹!那个大领导……真是我妹子的亲爹?” 徐老蔫沉默著,重重地点了点头,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唏嘘与难以言说的感慨。 ——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屋子里,陈野正盯著天板,苦苦思索脱身之策。 “唉……都怪自己当时手贱!” 他內心懊悔不迭。 “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个领导都不是普通人,不是好糊弄的。” 各种念头在他脑中翻滚。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难办了……” “唉……就是不知道老娘和凤娇怎么样了……” 他甚至冒出一个更危险的念头。 “实在不行就坦白?” “但是那些东西就在自己的隨身空间,该怎么取出来?” “如果暴露了隨身空间和系统的事情,官方的人应该不会把自己拉走切片研究吧?”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房门被推开了。 看到徐凤娇走进来,陈野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徐凤娇明显红肿的双眼上,一股怒火瞬间衝上头顶。 他腾地站起身,一个箭步跨上前,下意识地將徐凤娇护在自己身后,怒视著隨后进来的彭东成。 “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把我媳妇牵扯进来干嘛!” 彭东成被这没头没脑的质问弄得一怔。 但看到陈野那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態,將徐凤娇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动作。 他心中那点因被冒犯而產生的不快,奇异般地消散了。 这小子,虽然处境不妙,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护著自己媳妇。 这份担当,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几分。 徐凤娇在后面悄悄拉了拉陈野的衣角,急得不行。 生怕陈野这驴脾气把对方惹毛了,毕竟说起来,这位也算是陈野的岳父。 “陈野,你……你冷静点,” 她声音带著哭腔,“他……他可能是我亲生父亲……” “啥?!” 陈野猛地回头,眼睛瞪得老大。 他看看徐凤娇,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面色沉肃的彭东成。 这消息比听说自己暴露了还让他震惊。 凤娇的……亲生父亲? 还是个这么大的领导? 这关係好像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尷尬又凝重。 还是彭东成先打破了沉默,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野。 “陈野,既然凤娇在这里,有些话,我们就摊开来说。” 他没有绕弯子,直接点明。 “老虎崖,溶洞,里面少了三箱东西,是当年小日子留下的特种武器,代號『蛇毒』。” “这东西极其危险,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你也不用著急否认,我们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你最起码是知情者之一!” “对了,之前你们市里的公安同志抓捕吴有南的时候不小心放跑了一个人。” 陈野心里巨震,他面上强装镇定,没有立刻接话。 徐凤娇听到“蛇毒”、“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字眼,脸色更白了。 她紧紧抓住陈野的胳膊:“陈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溶洞里的东西……你真拿了?” 她是知道陈野进过溶洞,但她从未听他说起过拿了什么武器出来。 陈野感受到妻子的颤抖,心也跟著揪紧。 他看了看满脸担忧的凤娇,又看了看目光如炬、等待他回答的彭东成,知道今天无论如何必须有个交代了。 硬扛下去,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扛住,凤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娘,都可能被牵连。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神直视彭东成。 “彭领导,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东西,確实在我手里。” 彭东成瞳孔微缩,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陈野承认,心头还是猛地一沉。 但也鬆了一口气。 “但是!” 陈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我拿它们,绝不是想用来害人,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语气突然有些后悔:“应该说……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拿走它们……” 彭东成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说不清?” “陈野,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或者说,有什么……组织在指使你这么做?“ “组织?” 陈野一愣,隨即苦笑著摇头。 “您想多了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哪来的什么组织。”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说出部分真相。 “其实,熊洞后面的那个武器库,我一年前就发现了。” “当时我和凤娇因为一些事情进山,偶然发现了那个地方。” “但是我们怕惹麻烦,就谁也没说。” 他看向徐凤娇,徐凤娇也回忆起了那次经歷,轻轻点头。 “但是,不久前……” 陈野的语气变得凝重,“我在老虎崖碰巧撞见一批人……而且还是发生了衝突……” 他省略了自己主动出击的细节,把过程说得更像是自卫。 “再后来,我在熊洞后面的武器库里,无意中发现了那个隱藏的溶洞入口。” 陈野说到这里,语气带著几分愤怒。 “我看到里面的那些尸骨,无数的金银珠宝、古董……还有小日子留下的罪证……” 他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后悔。 “我知道那些金银都是小日子当年掠夺的东西,所以我一点没动。” “但是,离开溶洞的时候,我脑子一热,拿走了那几箱武器和一些证据……” 第290章 编故事? 彭东成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盯著陈野。 他並不完全相信陈野背后没有其他势力,毕竟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些危险的武器。 “其他的问题可以往后放,” 彭东成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告诉我,那些东西在哪里?” 陈野再次陷入沉默。 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多了,他经歷了太多事情。 有时候,他甚至会恍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守护一个无法解释的秘密实在太累了,他渴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特別是现在,徐凤娇的亲生父亲显然不是普通人。 即便现在能瞒过去,以后也难免会被查出端倪。 “东西……就在我身上。”陈野终於下定了决心。 “你身上?” 徐凤娇和彭东成同时愣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陈野深吸一口气。 “也许我接下来说的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都是真的。” 他的语气异常平静,“一年前,我父亲意外去世后,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他选择性地透露部分真相,將穿越说成了一场梦,將系统说成了异能。 “那段时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或许是几十年后的未来。” “醒来后,我就多出来不少可能关於未来的模糊记忆,另外还获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他缓缓道来:“比如,现在每天我都能凭空获得一些东西,有好有坏。” “那些拖拉机,还有养猪场的种猪,都是这么来的。” 说到这里,他特意顿了顿,观察著彭东成的反应。 “另外,我还有一个隨身空间,虽然不大,也不能存放活物,但那些武器和资料,现在就放在里面。” 一口气说完这些,陈野反而感觉轻鬆了许多。 他甚至开始想,也许自己真的就是这个时代的陈野,所谓的穿越真的只是一场梦? 有些事情,谁又能解释的清呢? 他转向徐凤娇,眼中带著歉意:“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只是这些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徐凤娇虽然震惊,但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 她紧紧握住陈野的手:“没事,我不怪你。” 彭东成听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难以置信。 他仔细打量著陈野,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陈野,” 片刻后,他的声音带著几分怒气。 “我现在和你说的是关乎成千上万人性命的大事!你不要在这里给我编故事!” 他看了眼徐凤娇,语气稍缓:“有凤娇这层关係在,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害你!” “只要你说出实情,交出那些武器,我以人格担保,绝不会为难你。” 陈野却突然笑了。 说出秘密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轻鬆了。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 话音未落,他心念一动,从隨身空间中取出一箱在溶洞拿走的照片资料。 “砰……”的一声轻响,一个木箱凭空出现在房间角落。 徐凤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惊得捂住了嘴。 彭东成更是猛地站起身,脸上的震惊无以復加:“这……这怎么可能?!” 他快步走到木箱前,仔细检查。 箱子是实实在在的,和溶洞中发现的其他箱子一模一样。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著陈野:“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我说的隨身空间。” 陈野平静地说,“那些武器也在里面,你们猜的很正確,我一共拿走了三箱,保存完好。” 彭东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內心的震撼难以平復。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顛覆了他的认知。 “还有更多证据。” 陈野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开口,他决定展示更多。 “我还有一些拖拉机或者別的东西放在异能空间,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取出来……” “不必了!” 彭东成立即制止,额角渗出冷汗,“不用在这里演示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著陈野。 “你还有什么能力?” 陈野斟酌著用词。 “除了每天能获得一些隨机物品外,我的身体素质可能比普通人强一些,枪法和格斗技巧也可以算在梦中学会的……” “凤娇应该知道,其实,我之前的枪法很一般……” “另外……异能空间和隨身空间不一样,我每天获得的物品都是出现在异能空间……但如果取出来,就不能收回去了……” 彭东成沉默了很长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这件事,” 他终於开口,声音沙哑,“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们。” 陈野老实回答,“连凤娇也是刚刚才知道。” 彭东成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这个秘密,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能告诉第四个人。” “这是命令,明白吗?” 他的目光转向徐凤娇:“凤娇,你也要守口如瓶。” “这不仅关係到陈野的安全,更可能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 徐凤娇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至於那些武器……” 彭东成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你现在就交出来好了。” 陈野却摇了摇头:“现在不行。” “为什么?”彭东成的语气顿时严厉起来。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它们突然出现在这里。” 陈野冷静地分析,“如果现在突然出现三箱生化武器,您要怎么向上级匯报?说它们是从一个异空间里取出来的?” 彭东成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確实没有想过。 陈野继续说道:“而且,这些武器极其危险,在这个房间里交接,万一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的想法是?”彭东成的语气缓和了些。 “给我一个合適的地点和时间。” 陈野说,“找一个安全、隱蔽的地方,我可以把武器放在那里,剩下的就交给你们的专业人士去处理。” 彭东成沉思片刻,不得不承认陈野考虑得更加周全。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又踱了几步,突然问道。 “你之前说,每天都能获得一些物品……这些物品,都是些什么?” 陈野知道这是必要的审查,如实回答。 “大部分是日常用品,有时候是工具、设备,偶尔会有一些特別的东西。” “比如养猪场的种猪,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 “这些物品的来源、种类……” 彭东成斟酌著用词,“你能控制吗?” “不能。”陈野摇摇头。 “完全都是隨机的,有时候连续几天都是些基本毫无用途的小东西,有时候则会出现比较特別的东西。” 彭东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另外关於你的能力,我可能需要告知一些人……” “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明白吗?” 第291章 震撼! 陈野能理解彭东成的意思。 其实,他之所以今天公布自己最大的秘密,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容他继续隱瞒。 另一方面,他也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內,为这个时代和国家做一些事情。 虽然,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又该做到哪一步。 彭东成也逐渐从最初的震撼中冷静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確实衝击了他几十年形成的世界观。 但作为一名经歷过风浪的领导者,他的適应和接受能力远超常人。 同时,他对陈野提到的那个“梦中”几十年后的世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好奇。 他很想知道,自己为之奋斗、守护的国家,在未来究竟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你梦里的那个……未来,” 彭东成目光灼灼地看著陈野,“咱们的国家,怎么样了?” “老百姓的日子……还好吗?” 一旁的徐凤娇也被吊起了好奇心,同样期待地看著陈野。 如果说问一些具体的歷史事件或者精確的时间节点,陈野还真未必能说得上来,毕竟他並非歷史研究者。 两个世界也未必完全一样。但是,对於未来他还是可以说上一说。 “好,很好!” 陈野的语气带著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这给了彭东成和徐凤娇极大的安慰。 “以后的国人,基本都能吃饱,穿暖,孩子们都有书读……” “咱们国家……再也没有谁敢轻易招惹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和敬重:“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无数国人努力奋斗的结果!” “尤其是很多隱姓埋名了一辈子的伟人,他们不求名利,却为国家付出了一切,是他们挺直了国家的脊樑。” 彭东成听到这里,看向陈野的目光不由得又顺眼了几分。 这小子,有能力,有秘密,但心性是正的,懂得感恩,也知道敬畏。 “你说的对!” 彭东成重重一拍大腿,眼中闪烁著振奋的光芒。 “未来是充满变数也是充满希望的。” “你梦到的那些美好蓝图想要实现,就需要我们,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去努力拼搏,去脚踏实地地干出来!” 结束了这个关於未来的话题,彭东成的思维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他盯著陈野,再次確认道:“所以,你背后真的没有什么神秘的组织或者势力?” “你这一年来的变化和所有看似不合常理的机遇,都来源於你那个……特殊的能力?” 陈野坦然点头:“嗯,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没有这些,我可能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在村里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彭东成此刻已经信了八九分。 难怪之前调查组查到了那么多不合常理之处。 比如那些来歷不明的拖拉机、品质超群的猪仔,却始终查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上下游链条和人员往来。 一切都指向陈野个人,却又无法用常理解释,如今倒是说得通了。 “对了,” 彭东成想起另外两件悬案,“那之前在老虎崖,帮助公安同志他们扭转战局的那个神秘狙击手,也是你?” “还有,之前市局组织抓捕吴有南手下时。” “市里公安据匯报曾有一个身份不明、身手极好的人出现,打晕了一个留守人员后又消失了,那个人也是你?” 最核心的秘密都已经和盘托出,这些小事情,陈野自然也没必要再藏著掖著。 “对,都是我做的。”他乾脆地承认。 彭东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隨即又有些疑惑:“你倒是挺厉害,一点也不想唐队长之前描述的样子。” “他说大概一年前,你为了救外甥女击杀一个绑匪后,嚇得脸色惨白……” 陈野笑了笑,笑容里带著一种冷冽的意味。 “那不一样。如果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我可能还会有些心理负担,毕竟我也没有权利审判別人的生死……” “但如果是对付小日子……也就和杀畜牲没什么区別!” 听著陈野这充满戾气却又无比解气的话,徐凤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差点乐出声来,眼中满是骄傲。 只要陈野人没事,他杀的是该杀之人,她只会觉得自己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好!有种!” 彭东成忍不住赞了一句,对陈野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对了,” 彭东成想起技术部门提交的报告,追问道,“你当时在山里用的什么武器?” “我们的技术人员在现场发现了几枚弹头和弹壳,工艺和材质都非常特殊,不像我们已知的常规子弹。” 陈野沉吟了一下。 拖拉机和猪仔那些大件不好在这里展示,但他隨身空间里存放的那套单兵作战装备和无人机,倒是可以拿出来。 他心念一动,开始一件件地从隨身空间中往外取东西。 首先是一把线条冷峻、充满了现代工业美学的模块化突击步枪,接著是高精度狙击步枪、半自动手枪,然后是配套的各类弹药、多功能战术头盔、哑光色全身战术护甲…… 彭东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作为一名老军人,他对武器的敏感度是刻在骨子里的。 瞬间,他全部心神都被这些远超时代认知的装备吸引了过去。 最后,陈野拿出了那架仿生无人机,它静静地躺在桌上,形態逼真,几乎与真实的鸟类无异。 听著陈野一件件的介绍,看著眼前这些充满未来感的装备。 彭东成突然觉得,那三箱待处理的“蛇毒”似乎都没那么紧迫和重要了! 反正东西已经找到了,而且存放在一个他无法理解但显然绝对安全的地方。 即便拿出来,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安全销毁。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他强忍著有些颤抖的手,亲自一件件地拿起那些武器仔细摩挲、观察。 他是一个上过实战战场的人! 虽然这些新奇的武器在操作方式、设计理念上与他熟悉的装备有所不同。 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武器背后代表的、远超这个时代的先进技术和强大的战斗力! 这比他麾下部队列装的最好装备,都不知道先进了多少个层级! 还有那个仿生无人机! 这简直是战场上的“天眼”! 对於侦察、监视、目標指示的意义,他怎么评估都觉得不过分! 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之前陈野提到每日获取的物品大多是生活物资、拖拉机或者猪仔这类东西。 让彭东成下意识地觉得这种能力虽然神奇,但战略价值有限。 可眼前这些超越时代的单兵装备和无人机,彻底顛覆了他的认知! 彭东成的心臟砰砰狂跳,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自己可能捡到宝了! 不,是国家捡到宝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內心的激动,將手中的狙击步枪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陈野时,已经变得无比复杂,里面充满了震惊、狂喜、以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陈野,” 彭东成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你刚才说,关於你的能力,可能需要告知一些人,这是为了保护你。” “我现在可以明確地告诉你,这件事,已经不是『可能』,而是『必须』了!” “当然,范围会控制在最小、最核心的层面。” “你展现出来的价值,尤其是这些……”他指了指桌上的装备。 “已经远远超出了个人的范畴,甚至超出了『蛇毒』事件本身。” 第292章 三天时间 激动过后的彭东成逐渐冷静下来,但內心的波澜远未平息。 他在心中飞速思考著如何处理陈野的事情。 带他回上京市见父亲! 这是彭东成瞬间做出的决定。 以他自身的级別和权限,虽然已经不低。 但面对陈野所代表的这种超越时代认知的“能力”,他需要万分谨慎对待。 周长青周司长级別与他相仿,甚至在某些方面权限更高。 但陈野的事情牵扯太大,太过惊人,他不能,也不敢擅自告知对方。 这並非不信任,而是一种必须遵循的谨慎。 他需要先见父亲! 彭老爷子虽然早已退居二线,但在华国的影响力犹在。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经歷的风浪多,眼光、格局和定力都远非寻常人可比。 必须先听听老爷子的意见,由老爷子来权衡,再决定该如何向上匯报,以及將陈野的存在控制在哪个最小的核心圈子內。 —— 对於彭东成要带他去上京市的事情,陈野倒是没有太过於惊讶。 在决定坦白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平静的生活可能会被打破,与更高层面的接触几乎不可避免。 “那?要选什么地方,把那些武器拿出来?”陈野问道。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现在,那些武器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彭东成摆摆手,语气果断,带著军人特有的雷厉风行。 “不过,我得先和周长青通个气,他毕竟是上京市下来的,带你回去的事情,也得他点头。” “可以,” 陈野点头表示理解,隨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离开前,得让我先回家一趟,不然我娘肯定会一直担心。”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公安局给我做个证明……”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说你们之前抓的敌特,其中有一个和我有些私人恩怨,恶意举报我,才让公安误会了。” “现在查清楚……我是被冤枉的……” 陈野自然知道村子里流言蜚语的威力,如果没有一个正式的、官方的说明。 自己之前被公安带走,並且有公安去靠山屯搜家的事情,会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可能演变成各种不利於他和家人的谣言。 对於陈野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彭东成並没有拒绝。 “嗯,你这个要求很合理。” “你们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得先去安排一下。” 彭东成说著,目光再次扫过桌上那些装备,眼神复杂。 “这些东西……你先收好,在我们確定最终方案之前,绝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陈野心领神会,手轻轻碰触间,桌上的枪械、护甲、无人机瞬间消失无踪,重新回到了绝对安全的隨身空间之中。 这一幕再次让彭东成眼角微跳,儘管已经见识过一次,但这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景象依然衝击著他的认知。 彭东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他需要立刻去协调各方,为接下来的上京之行铺路。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陈野和徐凤娇两人。 彭东成一离开,徐凤娇一直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 她猛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陈野,仿佛一鬆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她虽然性格泼辣爽利,但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情…… 突然认回亲生父亲,得知丈夫身怀惊天秘密……实在给了她太大的衝击。 直到此刻,在只剩下夫妻二人的私密空间里,她的情绪才真正宣泄出来。 “慢点,別挤著孩子,” 陈野感受到她的不安,轻鬆地拍拍她的后背,语气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傻样,才三个多月,豆芽才大小,怎么会挤到。” 徐凤娇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道,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但眼神已经恢復了往日的灵动和好奇。 “陈野,你的梦里,你都经歷了什么?” “你突然不喜欢苏晓兰也是因为梦到了什么嘛?”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带著点试探和不易察觉的醋意。 “在你的梦里,嗯……和谁结婚了吗?” 陈野:“……” 额……这好像是一个送命题。 他心下失笑。 原来,自家这个敢拎著柴刀追野猪的婆娘,也会耍这种小心思,也会吃醋啊。 他搂紧了她,脸上露出回忆和温柔交织的神色,低声道。 “我的梦里……梦到了和你生了十几个孩子,我们一起打猎、种地、做生意,看著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 “然后我们俩头髮都白了,还互相搀扶著在村里遛弯……” “呸!你当我是老母猪啊,还生十几个孩子,你想的美……” 徐凤娇被他这夸张的说法逗笑了,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之前那点小醋意和不安也隨之消散。 她下意识地摸著自己尚未明显隆起的小腹,脸上浮现出母性的柔光。 隨即又想到什么,问道。 “那你得到的那些东西里面,有小娃娃的衣服或者玩具吗?咱娃以后能用上的。” 陈野闻言突然嘿嘿一笑,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悄悄说了几句话。 徐凤娇的耳朵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緋色。 她猛地推开陈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又羞又恼。 “哼……你……不正经!一天天脑子都在想什么!” 陈野看著她这难得的娇羞模样,哈哈笑了起来。 之前坦白秘密的紧张感和即將前往上京市的些许忐忑,都在这一刻被冲淡了不少。 —— 没过太久,彭东成去而復返,他推门进来,看到小两口气氛融洽,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走吧,先送你们回家,公安同志会跟著一起去,他们会给你处理之前的负面影响!” 他没有详说是怎么和周司长沟通的。 但看他神色,想来是已经找到了合理的说辞,並且得到了对方的同意。 “我们不能停留太久,得儘快进京!” 他看向陈野,给出了明確的时限:“三天!” “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陪陪家人,安顿好县城的事情。” “三天后,我们出发去上京市。” 他的语气带著不容商量的意味。 “去了上京市,可能不是几天就能回来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三天后,我跟您走。”陈野沉声应道。 第293章 名誉 隨著陈野沉声应下赴京之事,彭东成也不再多言。 “收拾一下,准备送你们回家。” 片刻后,一支特殊的车队驶离了县公安局,朝著靠山屯的方向驶去。 打头的是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冒著黑烟,李二狗开车带著徐大牛和张建军两人。 他们还对具体情形一无所知,心里七上八下的。 紧隨其后的三辆吉普车。 第一辆坐著唐队长和两名身著便装的县公安局同志。 唐队长的眉头微锁,他刚刚接到明確指令,任务是为陈野正名、消除影响。 但对於陈野如何如此迅速地摆脱嫌疑,他心中充满了谜团,毕竟之前的阵仗可是不小。 不过,能为陈野洗清冤屈,他打心眼里感到欣慰。 第二辆吉普车上,气氛则有些微妙。 彭东成、徐凤娇、徐老蔫和陈野同乘一车。 徐老蔫双手搓著膝盖,显得有些拘谨,他这辈子都没和这么大的“官儿”同坐过一辆车。 彭东成则儘量让自己的神色显得平和,目光偶尔掠过徐凤娇时,会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温情。 徐凤娇紧挨著陈野坐著,手一直下意识地攥著陈野的衣角,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 第三辆吉普车里,周长青周司长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显示他內心並不平静。 他身边是几名同样穿著便装,但眼神锐利、身形挺拔的隨行人员,那是彭东成从部队带来的精锐。 周长青的脑海中反覆迴响著彭东成之前与他单独沟通时的话。 “老周,陈野涉及的事情,比你我想像的都要深重,甚至超越了『蛇毒』的层级。” “具体內容,我现在无法向你透露,这需要到我父亲那个层面才能决断!请你理解,並支持我带他进京。” 超越“蛇毒”? 需要惊动彭老? 周长青无法想像,一个偏僻山村的小伙子,身上究竟藏著何等惊天动地的秘密。 但他了解彭东成的为人,更清楚彭老的地位和分量。 此事既然彭东成如此郑重其事,必然有其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他强压下探究的欲望,选择了信任和配合。 —— 车队一路顛簸,向著靠山屯驶去。 与此同时,靠山屯陈野家中,王兰正坐在炕沿上,不住地向门外张望。 自从徐凤娇她们进城后,她的心就一直悬著。 女儿陈梅在一旁轻声安慰著:“娘,你別太担心了,小野他肯定没事的。” 小外孙女丫丫也依偎在王兰腿边,仰著天真无邪的小脸,用稚嫩的语气肯定地说。 “姥姥,舅舅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了,他还给我吃,给我买新衣服呢!” 孩子的话语单纯而充满力量,稍稍驱散了王兰心头的些许阴霾。 她摸了摸丫丫的头,喃喃道:“对,对,我家丫丫说的对!你舅舅肯定会没事的……” 当拖拉机的轰鸣声和吉普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陈家门口停下时,几乎半个村子都被惊动了。 村民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或远远地驻足观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是李二狗他们?!怎么还有吉普车!不会又是公安局来人了吧?” “看样子阵仗不小啊,陈野这到底是犯了事,还是没事了?” “谁知道呢,看看再说……” 不等外面的议论声结束,陈野率先从第二辆吉普车上下来,然后小心地搀扶著徐凤娇。 外面的动静也惊动了王兰,在陈梅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看到儿子和儿媳平安归来,她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肚子里。 “小野,凤娇,你们……你们可算回来了!” “娘,没事了,都过去了。” 陈野反手握住母亲粗糙的手,语气沉稳地安慰道。 “就是一场误会,公安同志今天过来,就是专门来帮咱们澄清的。” 这时,唐队长和那两名公安同志也从第一辆车上下来。 彭东成、周长青以及几名隨行人员则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並没有立刻上前,將主场交给了唐队长他们。 唐队长清了清嗓子,面向越聚越多的村民,声音洪亮地说道。 “乡亲们,静一静!” “我是县公安局的唐进山,今天来这里,是要向大家宣布一个调查结果!”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队长身上。 “经过我们公安机关严密、细致的调查核实,现已查明,之前关於靠山屯村民陈野同志的一些指控,系属不实!” “是有隱藏的敌特分子,因为与陈野同志存在私人恩怨,进行的恶意诬告陷害!”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譁然。 “啥?诬告?” “我的老天爷……野子这是差点被坏人害了啊!” “我就说嘛!陈野这孩子是咱们看著长大的,虽然以前混了点,可哪能干出什么坏事!” “就是!人家不仅收咱们的山货,现在还给村里人其它挣钱的机会,多好的后生!” 唐队长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 “现在,恶意举报者已经落网!陈野同志是清白的,是无辜的!” “我们公安机关在此,正式为陈野同志恢復名誉!也为之前给陈野同志一家带来的不便表示抱歉!” “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更不要传播谣言!”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彻底洗刷了笼罩在陈野身上的嫌疑。 李书华作为村长这时也挤到了前面,激动地大声道:“大家都听到了吧!公安同志都说了,陈野是清白的!” “以后谁要是再乱嚼舌根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对!我们也不答应!” 不少受过陈野恩惠,或者跟著陈野挣到钱的村民纷纷附和。 王兰听著这些话,看著儿子挺直的脊樑,眼泪终於忍不住落了下来,不过这次是喜悦和激动的泪水。 徐凤娇也鬆了一口气,紧紧挽住了婆婆的手臂。 徐老蔫在一旁咧著嘴傻笑,一个劲地搓手。 陈野向唐队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唐队长微微頷首回应。 站在人群外围的彭东成和周长青將这一切看在眼里。 周长青低声道:“看来这小子在村里的威望不低啊,你这女婿確实有些不简单。” 彭东成“嗯”了一声。 他目光扫过那些神情激动的村民,又落在坦然接受眾人目光洗礼的陈野身上。 心中暗忖:此子確实不凡。 让他成长下去,未来或许真能成为国之栋樑…… 但前提是,他的能力和秘密,必须用在正道上,並且处於可控的范围內。 第294章 养育之情 唐队长完成任务后,便带著两名公安同志先行离开了。 陈母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喝水,却被唐队长婉言谢绝。 “今天局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其实,有彭东成和周长青这两位大人物在场,唐队长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隨著唐队长离去,围观的村民也渐渐散开。 不用想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十里八乡。 那些一直盼著陈野平安归来的人自然欢欣鼓舞,而最近几天说了陈野閒话的,估计会缩著脖子不敢露面。 —— 唐队长离开后陈母招呼眾人回屋。 陈野这才注意到母亲走路时姿势也微微有些彆扭。 他心头一紧,连忙低声问道:“娘,你咋了?那里不舒服吗?” 王兰见儿子关心,心里一暖,摆摆手道:“没啥大事,就是今天早上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现在看到你平安回来,我这心里一痛快,身上那点不得劲就好多了!” 她这话说得轻鬆,但陈野还是从她细微的蹙眉中看出,这一跤恐怕摔得不轻。 陈野心中一阵愧疚,知道母亲这是为自己担惊受怕才出的意外。 他小心扶著母亲,同时將彭东成和周长青简单介绍给家人。 “这两位是县里的领导,今天特地送我们回来的。” 这是他们回来前就商量好的说辞。 徐凤娇虽然不再排斥彭东成这个亲生父亲,但她並不打算改姓,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她並不准备离开靠山屯。 彭东成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尊重女儿的决定。 既然徐凤娇不打算离开,暂时也就不能不公开他们的父女关係,这也算是一种保护。 毕竟以彭老爷子的身份,他的子女孙辈难免会面临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关注。 陈母这一年来也见过不少县里的干部,可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两位领导不太一样。 他们身后跟著的那些人,个个神情警惕,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倒像有点像……她看过的来下乡放电影里那种的警卫员。 这排场,可比之前来家里的那些领导大多了。 “领导快请进屋里坐,喝口水歇歇脚。” 陈母连忙热情地招呼著,一边悄悄拉了拉陈野的衣袖,低声道。 “小野,这两位是什么来头?娘怎么觉得排头不太一般啊?” 陈野轻声安抚道:“娘,您別紧张,就是普通的领导,下来看看咱们老百姓的生活。” —— 陈野又和还在围观的村民们简单寒暄了几句,这才带著家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徐凤娇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彭东成,眼神复杂。 彭东成打量著陈野家的院落,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他经歷过艰苦岁月,对物质条件要求不高,但只要想到这是女儿生活的地方,就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院子收拾得乾净整洁,新盖的砖瓦房虽然不算奢华,但在村里已经算是很体面了。 “这院子不错。”彭东成难得地夸了一句。 徐凤娇听了,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徐老蔫和徐大牛跟在后面,徐老蔫看著彭东成的背影,心情复杂。 既为女儿找到亲生父亲感到一丝莫名的释然,又因对方显赫的身份而感到无形的压力。 徐大牛则更多的是好奇,偷偷打量著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官”妹夫的生父。 —— 眾人在堂屋落座后,陈母忙著要去烧水泡茶,被陈梅拦住了:“娘,您腿脚不方便,坐著歇会儿,我去就行。” 彭东成他们並没有待太久,简单聊了几句后,他单独叫出来陈野道。 “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凤娇以后生活的地方。” 陈野会意地点头:“我明白。” 彭东成对同样跟出来的徐老蔫道:“老哥,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吗?我想看看凤娇长大的地方。” 徐老蔫受宠若惊,连忙应下:“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大牛盖的新房子就在隔壁,几步路就到。老房子稍微有些远,要走几分钟。” 来到徐老蔫家的老房子,彭东成仔细打量著这个简陋却整洁的农家小院。 院子一角还放著几个捕兽夹,墙上掛著几张鞣製好的兽皮,处处透著猎户之家的气息。 “凤娇从小就住在这里?”彭东成的声音有些沙哑。 徐老蔫搓著手,语气中带著几分愧疚。 “是啊,委屈这孩子了。我婆娘去得早,我又没什么本事,只能带著她和大牛打猎为生。” “不,你们把她养得很好。” 彭东成真诚地说,“勇敢、善良、明事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徐老蔫听到这话,眼眶不由得红了:“领导,您这话说的……凤娇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懂事……没让俺多操啥心……” 彭东成沉默了片刻,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徐老蔫。 “老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们这些年来对凤娇的养育之恩。” 徐老蔫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领导,我们是把凤娇当亲闺女养,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收下吧,” 彭东成的语气不容拒绝,“给家里置办点东西,算我一份心意。” “也让我心里好受点。” 徐老蔫犹豫地看向陈野,见陈野微微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 彭东成深吸一口气,对徐老蔫道:“老哥,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照顾凤娇。” “应该的,应该的!” 徐老蔫连声道,“凤娇就像我亲闺女一样!” 在徐家小院待了片刻,彭东成看看时间,准备告辞。 临走前,他把陈野叫到一边,低声道。 “三天后,我派车来接你或者你自己到县公安局找我。” “这段时间,把家里和县城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我明白。”陈野点头。 彭东成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想带凤娇一起,她母亲如今也在上领导市……” “你,这两天帮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她母亲这些年也不容易……” 陈野一愣,然后轻轻点头。 彭东成这才满意地点头,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徐凤娇,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转身大步朝著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走去。 周长青带著其他人紧隨其后。 第295章 神秘书籍、第二本? 看著两辆吉普车掀起一阵尘土,逐渐远去,徐老蔫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背上无形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 和这样的大人物待在一起,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送走彭东成一行人,陈野又赶回自己家的院子。 见陈野回来,陈母立刻拉著他的手,脸上满是探究:“小野……那个姓彭的领导,到底是啥人啊?” “娘看他,看凤娇的眼神不一样,不像是一般的领导关心群眾……” 陈野有些为难,彭东成的真实身份確实不能告诉太多人。 但过几天,他和凤娇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自己母亲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她胡思乱想,更加担心。 这时,张建军很有眼力劲地开口了。 虽然他今天跟著跑了一趟县城,可以说啥內情都不知道。 但他亲眼看到县公安局的唐队长对那两位领导是何等客气,甚至带著几分敬畏。 他感觉陈野可能有话要私下跟母亲说,便很自觉地提出:“小野,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回上河村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让陈梅留下来照顾几天娘,她这腰扭到了,得多歇歇。” 陈梅也很配合,拉著女儿丫丫的手说道:“对,娘,我留这儿照看您几天。” “建军,你回去跟家里人都说一声,別让他们担心。”说著,便送丈夫出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陈野、陈母和徐凤娇三人。 陈野斟酌了一下用词,挑能说的、简单的情况告诉了母亲。 “娘,那位彭领导……他,他是凤娇的亲生父亲。” “啥?” 陈母惊得差点从炕沿上站起来,被陈野赶紧扶住。 “您別激动,听我慢慢说。”陈野压低声音。 “您也知道凤娇是被徐叔收养,今天在公安局,徐叔认出来了他……” “凤娇的父亲叫彭东成,凤娇的爷爷……嗯……彭老的画像,我姥爷家的堂屋还掛著呢!” 但即便是陈母这样基本没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心里也隱约猜到了“彭老”大概是谁。 毕竟陈野的姥爷可是上过战场的!家里一直都有一些伟人的画像! 里面姓彭的……只是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我的老天爷!凤娇丫头的爷爷,那是咱一辈子也碰不到的大人物啊……” 陈母喃喃道,看向徐凤娇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隨即又化为浓浓的怜惜。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彭领导,他看凤娇是那种眼神……” 徐凤娇连忙握住婆婆的手:“娘,不管我亲爹是谁,我永远是咱陈家的媳妇,是您的儿媳妇。” 陈母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连连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哎,好孩子,好孩子……” 陈野又郑重叮嘱道。 “娘,这事情您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往外说,就是大姐、舅舅他们那边也不能说。” “彭老的身份太高了,位高权重,但也难免有一些敌人或者別有用心的人会针对他和他家族的人。” “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可能还会招来麻烦。” “娘晓得……娘晓得利害……” 陈母连连答应,脸色都严肃了几分。 凤娇这突然显露的身世確实有点嚇到她了。 这要是放到过去旧社会,那算啥来著……公主还是啥来著?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也理不清楚,只知道儿子说得对。 这种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 晚饭是大姐陈梅做的,弟弟平安无事,还由公安同志亲自送回来澄清了名声,她也高兴。 再加上家里如今不缺钱粮,她特意做了好几个好菜,还蒸了白面馒头。 这一顿饭,就属小丫头吃得最高兴,开心得不得了。 童言稚语也逗得大家呵呵大笑,暂时忘却了白天的紧张与疲惫。 —— 吃完饭,洗漱完,陈母和大姐她们睡一个屋,早早歇下了。 经歷了大起大落的一天,精神鬆懈下来,人也格外疲惫。 陈野和徐凤娇躺在自己屋的炕上,却都没有立刻睡著。 陈野侧过身,看著枕边的妻子,轻声將彭东成临走前说的话告诉了她。 “凤娇,彭……你父亲今天临走前说,希望这次去上京市,你能一起去。” “他说,你母亲……也在那里,她很想想见见你。你看……” 他顿了顿,组织著语言:“当年的事情,他们也算是为了保护你,迫不得已才將你送走……” “你母亲应该这些年,应该一直都很想你。” 徐凤娇沉默著,黑暗中,陈野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紧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开口,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迷茫:“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心里有点乱……还有点怕。”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仿佛能从那里汲取力量。 “但是……我想去见见她。” 她转向陈野,语气渐渐坚定起来:“一来,我想去看看她……毕竟她生了我,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他们。” “二来,我也怕你一个人去那边,人生地不熟,遇到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我跟你一起去!” 陈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伸手將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那咱们就一起去。別怕,有我呢。” 徐凤娇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不安的心似乎踏实了不少。 —— “对了,” 徐凤娇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抬起头。“你不是说,你每天都能……获得一个隨机的东西吗?你今天得到了什么?” 陈野一愣,別说,他最近几天心思都放在应对调查、坦白秘密和后续安排上,还真的没太在意每日签到的事情。 平日里那些普通的日常物资,对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吸引力大减。 他的系统空间里已经积累了不少这类零碎的生活物品,他都懒得特意拿出来。 除非是触发那种概率极低的特殊奖励,才能让他提起兴趣。 被徐凤娇一问,他才在心里默念:“系统……进行今天的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触发特殊奖励:神秘书籍(第二部)!】 【物品已存入隨身空间。】 陈野心中猛地一跳! 特殊奖励! 而且还是……神秘书籍第二部? 他立刻集中精神,查看隨身空间。 他心念一动,將那本新出现的神秘书籍(第二部)取了出来,握在手中。 触手微凉,材质非金非木,同样沉重,同样……无法翻开。 徐凤娇看著陈野闭著眼睛,半天没动静,手里却突然多了一本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书,不由得有些奇怪? 这和她想像中的神仙手段、流光溢彩相差甚远。 不过仔细一想也对,如果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之前早就被別人发现不对劲了。 她小声问道,目光落在陈野手中的书上,“这是一本书吗?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连个字都没有,也打不开?”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封面,触感冰凉坚硬。 陈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將之前得的第一本从隨身空间取了出来。 “咦,还有一本?” 徐凤娇惊讶地看看这本,又看看那本,“两本一样的?” 陈野也是神色古怪地看著手中的两本书,大概给徐凤娇解释了一下。 “不是一样的。” “这是第一本,是之前得到的,这是第二本,刚得到的。” “但是这书是残缺的,需要集齐三本,才能合成一本完整的。” “需要三本才能变成一本?” 徐凤娇瞪大了眼睛,觉得无比神奇。 “这……这不会是天上神仙看的书吧?不然怎么这么麻烦?凑齐了会不会就能看到里面的仙法了?” 第296章 举杯畅饮 陈野摸摸自己的鼻子,自己媳妇还真是敢想呀。 神仙都出来了。 不过,他也很好奇,如果真的有机会签到出来最后一本,到底可以合成一本什么样子的书。 只是,这“二等一”的局面,让他不由得想起另一个时空或者“梦”中,玩过的一款坑爹游戏。 这最后一样,往往是最难凑齐的,有时候运气不好,可能永远都差那么一件。 “是不是仙法不知道,” 陈野將两本冰凉沉重的书籍並排放在炕上,借著灯光仔细端详。 “但肯定不是普通玩意儿。等凑齐了,自然就知道里面藏著什么乾坤了。” 他尝试著將两本书紧挨在一起,甚至试图將它们叠放、拼接,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无论他怎么摆弄,两本书都毫无变化,依旧是无法翻开,沉默如初。 “看来,急是急不来的。” 陈野最终將两本书重新收回隨身空间,妥善保管起来。 “只能看以后的运气了。” ——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陈野便早早起床。 他只有三天的时间安顿一切,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虽然他被关在公安局的这几天,可能有些人不盼著他好。 但更多的人是真切地关心著他,这份情谊他必须记在心里,並有所表示。 吃完早餐,陈野先去供销社精心採购了不少东西,然后提著大包小包,首先去了爷爷家。 昨天他回来后,爷爷奶奶也匆匆来过一趟,看到有外人在,也就没多说什么,確认孙子平安无事就放心回去了。 而且,母亲还告诉他,在他没回来之前,三婶和二婶也来过家里,还送了些鸡蛋、蔬菜之类的东西,表达了一份心意。 这倒是有些出乎陈野的意料,。 东西送到爷爷的院子,陈奶奶拉著陈野的手,嘴里不住地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把奶奶担心坏了!那些天杀的傢伙,怎么能胡乱冤枉人!” 陈野心里暖烘烘的,安抚了奶奶好一阵子。 他也没忘了二叔和三叔家,分別送去了从供销社买的糕点、果和一块不错的布料。 —— 离开爷爷家,陈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大榆树村的姥爷家。 之前调查组的人也去了姥爷那里询问。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超讚 】 姥爷这个平时话不多的倔老头,竟然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军功章,要用自己的荣誉和性命为外孙担保。 想到这一幕,陈野心里就又酸又胀,充满了感激。 到了姥爷家,姥爷还是那副外冷內热的样子,见陈野没事,只是点了点头,哼了一声。 “回来了就好,就知道你小子惹不出什么塌天的大祸。” 倒是姥姥,这个小脚老太太,拉著陈野的手就不肯放,上下打量著,眼圈泛红。 “瘦了,在里面肯定没吃好睡好……” “今天说啥也得留下来吃饭,姥姥给你烙饼炒鸡蛋!” 陈野心里软成一片,连忙安抚道:“姥姥,我没事,好吃好喝著呢。今天还得跑几个地方,饭就不吃了。” “下次,下次一定带著凤娇一起来,让她也尝尝您烙的饼!” 姥姥这才依依不捨地放他离开,一直送到村口,还不住地叮嘱。 “有时间一定带凤娇来啊,她身子重了,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 从姥爷家出来,陈野又去了舅舅家,最后绕道去了上河村的大姐家。 虽然大姐陈梅在靠山屯照顾母亲,但东西得送到,心意也得让大姐夫的家里人感受到。 这一整天,陈野几乎都在路上奔波。 虽然昨天公安同志已经当眾为他证明了清白,消息估计早已传开。 但他亲自露面走一趟,效果更好,既安抚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也无形中回击了那些可能存在的閒言碎语。 —— 傍晚,拖著疲惫却充实的身躯回到家里,陈野忍不住感嘆。 “累死我了,这比上山撵兔子还费腿。” 徐凤娇心疼地给他打来热水擦脸,问道:“明天还有事情要忙吗?” “嗯,” 陈野一边擦脸一边说,“明天得去县城一趟。这次的事,把金生大哥、虎爷他们都牵连进来了。” “今天走的都是自家亲戚,人到礼到,心意到了就行。” “但虎爷、金生大哥他们不一样,明天怎么也得在县城摆上几桌,正式道个谢。” “而且,养猪场和服装厂那边的事情,也得趁著走之前安排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欧阳他们一家,还有虎子那小子,这次也都跟著担了心,出了力,正好一起请了,好好答谢一番。” 徐凤娇点点头:“应该的。那你明天早点去,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她心里清楚,陈野现在摊子铺得不小,维繫好这些关键的人脉关係至关重要。 而且,这次患难见真情,更显得这些情谊的珍贵。 —— 第二天一早,陈野便骑著自行车进了城。 他先去了虎爷那里。 虎爷见到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朗声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命硬,没那么容易折!没事就好!” 陈野郑重地向虎爷道谢:“虎爷,这次多亏了您老。” “哎,说这些就见外了!” 虎爷摆摆手,“咱们之间,不说这个。你没事,比什么都强!” 陈野说明来意,想晚上摆几桌,感谢一下这次帮忙的几位朋友。 虎爷立刻大包大揽:“这事交给我来安排!地方、酒菜,保管弄得妥妥帖帖!” 从虎爷那离开,陈野又去找了陈金生。 陈金生见到他,也是长舒一口气:“阿野,你可算平安出来了!我和美玲担心得几天没睡好。” “让金生哥和嫂子担心了。” 陈野歉意道,“晚上一起聚一聚,一是压惊,二是感谢各位朋友鼎力相助,你和嫂子一定得来。” “一定到!必须到!” 陈金生毫不犹豫地答应,“正好也有些厂子里的事情要和你聊聊。” 接著,陈野去了养猪场,找到了欧阳军伟和欧阳天明父子。 至於郑卫东和唐队长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当面宴请,他也打算日后找机会再单独表示感谢。 —— 傍晚,县城一家颇有名气的国营饭店包厢里,热闹非凡。 虎爷包下了一个大间,摆了两张大圆桌。 桌上菜餚丰盛,鸡鸭鱼肉俱全,还有几瓶难得的好酒。 受邀的人都到齐了:虎爷带著阿强等两三个最信得过的兄弟; 陈金生和林美玲夫妇;欧阳军伟、欧阳天明父子以及欧阳天明的妻子; 还有特意收拾得乾乾净净的虎子。 陈野作为东道主,首先站起身,端起酒杯,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心情有些激动。 “各位!” 他声音洪亮,带著真诚,“我陈野这次能逢凶化吉,平安坐在这里,离不开在座各位的信任和支持!” “客气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亮出杯底。 “好!” “干了!” 桌上眾人纷纷叫好,无论是能喝的还是不能喝的,都跟著举杯痛饮。 第297章 出发、上京市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 陈野趁著这个机会,向眾人说明了自己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的打算。 “各位,接下来我可能要外出一些时日。” 陈野举杯说道:“县里的生意,还要拜託各位多费心。” 虎爷拍著胸脯道:“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岔子!” 欧阳天明也表態:“养猪场这边你放心,现在一切都走上正轨了。” 陈野特意看向虎子:“虎子,你也要多学习,要好好干,多听欧阳厂长的指导。” 虎子用力点头:“野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场酒一直喝到晚上八点多才散场。 陈野虽然喝了不少,但凭藉著过人的体质,还算清醒。 他將眾人一一送走,这才骑著自行车回靠山屯。 回到家里时,已是深夜。 徐凤娇还在灯下做著针线活等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徐凤娇上前接过他的外套,闻到一身酒气,不由皱眉:“喝这么多酒。” 陈野在炕沿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这顿酒必须得喝。” “这次出事,大家都跟著担心,现在事情过去了,总要表示表示。” 徐凤娇打来热水给他擦脸,轻声说:“娘已经睡下了,大姐和丫丫也睡了,你小声点。” 陈野点点头,压低声音:“明天就没啥事情了,在家陪陪妈,后天咱们就出发。” 徐凤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东西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 陈野握住她的手:“等见了面,把该说的事情说完,咱们就回来。” 这一夜,夫妻二人相拥而眠,都对即將到来的远行各怀心思。 —— 第二天一早,陈野先去李书华那里开了介绍信。 “要去上京市?” 李书华一边写著介绍信,一边惊讶地问:“这可是大事啊!要去多久?” 陈野含糊其辞:“具体时间还不確定,主要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 李书华將开好的介绍信递给他,感慨道:“你小子现在是越走越远了!记得早点回来,咱们村可少不了你。” 从李书华家出来,陈野又去了一趟徐老蔫家。 徐老蔫正在院子里收拾猎具,见他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爹,我和凤娇明天要出一趟远门。” 陈野直接说明来意:“可能要去一段时日。” 徐老蔫愣了一下:“要去哪儿?凤娇现在这身子,能出远门吗?” “去上京市。”陈野说:“路上会有人照顾,您放心。” 徐老蔫沉默片刻,嘆了口气:“是去见……她的家里人吧?” 陈野点点头。 “见了也好。” 徐老蔫语气复杂:“凤娇这孩子命苦,跟著我也没过过啥好日子。” “现在能找到亲生父母,是好事。你们去吧,家里有我照应著。” 从徐老蔫家出来,陈野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最担心的就是徐老蔫会有想法,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回到家里,陈野陪著母亲说了会儿话,又逗弄著小外甥女丫丫。 “舅舅,你要去哪里呀?”丫丫仰著小脸问。 陈野摸摸她的头:“舅舅要带舅妈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过我们很快就回来。” 丫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舅舅要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陈野笑著答应:“好,一定给丫丫带最好吃的。” 下午,陈野就在家里帮著干活,把水缸挑满,柴火劈好,又检查了一遍房屋。 陈母看著儿子忙前忙后,心里既欣慰又不舍:“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凤娇。她现在怀著身子,可不能大意。” “娘,您就放心吧。”陈野安慰道:“我们不会去太久的。” 傍晚时分,陈野独自一人来到后山。 站在山坡上,可以俯瞰整个靠山屯。 夕阳西下,炊烟裊裊,这个他生活了一年多的小山村,已经成了他真正的家。 这次去上京市,前途未卜。 虽然他已经在彭东成面前展示了部分能力,但更高层会是什么態度,他心里也没底。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凤娇和未出世的孩子。”陈野在心里暗暗发誓。 ——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吉普车就开到了靠山屯村口。 彭东成从车上下来,对迎出来的陈野说:“都准备好了吗?” 陈野点点头,转身对送行的家人说:“娘,大姐,我们走了。” 陈母红著眼眶,拉著徐凤娇的手再三叮嘱:“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就给家里捎个信。” 徐凤娇也眼眶湿润:“娘,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野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扶著徐凤娇上了车。在家人不舍的目光中,吉普车缓缓驶离了靠山屯。 到了县公安局,车队已经准备就绪。 五辆吉普车整齐排列,除了彭东成、周长青和陈野夫妇外,还有一个特战小队隨行。 出发前,陈野单独找到彭东成,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彭叔,有件事我想麻烦您。” “王爷的独子临死前认出了我,我不確定王爷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知道!我担心王爷会报復我的家人。” 彭东成神色凝重地点头:“这个你放心,姜维同志还在双林市主持工作,追捕行动不会停止。” “另外,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两个人暗中保护你的家人。” 得到这个承诺,陈野终於放下心来。 上午八点,车队正式出发。 五辆吉普车排成一列,朝著上京市的方向驶去。 徐凤娇靠在陈野肩上,望著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轻声问:“我们要多久才能到?” 前排的彭东成回过头来说:“路上顺利的话,两天左右就能到。” 陈野握紧妻子的手,心中感慨。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出一趟远门实在不易。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年代文小说,主人公出门必坐火车,火车上必遇人贩子。 相比之下,他们这趟有特战小队护送的专车行程,实在是奢侈得很。 车队一路向北,道路越来越崎嶇。 儘管吉普车的减震性能已经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但顛簸还是在所难免。 中午时分,车队在一个小县城停下休整。 特战队员们迅速警戒四周,彭东成带著陈野他们走进一家国营饭店。 饭店服务员看到这一行人的阵仗,显得有些紧张。 彭东成点了几个简单的菜,对陈野说:“將就吃点,晚上到了市里再好好休息。” 饭后稍事休息,车队继续出发。 徐凤娇因为怀孕,容易疲倦,很快就靠在陈野肩上睡著了。 陈野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彭东成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了一个地级市,入住当地政府招待所。 特战队员们仔细检查了整个楼层,確认安全后才安排入住。 晚饭后,彭东成来到陈野房间:“明天还要赶一天路,你们早点休息。” “凤娇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吃得消?” 徐凤娇连忙说:“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陈野也说:“她身体一向很好,应该没问题。” 彭东成点点头:“那就好。如果有任何不適,一定要及时说。” 待彭东成离开后,陈野和徐凤娇简单洗漱后也准备休息。 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徐凤娇轻声问:“陈野,你紧张吗?” 陈野握住她的手:“有一点。不过既然决定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去见亲生母亲,心里很忐忑。”徐凤娇低声说。 “血浓於水,这是人之常情。” 陈野安慰道:“顺其自然就好。” 第298章 藏身之处 听著陈野的安慰,徐凤娇轻轻“嗯”了一声,將头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 “睡吧,” 陈野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养足精神,明天还得赶路。” “不管会遇到什么,都有我在呢。” 这句话仿佛有著奇异的魔力。 徐凤娇深吸一口气,闻著陈野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復,眼皮也越来越沉,最终沉沉睡去。 感受到身边人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陈野却一时没有睡意。 他睁著眼睛,看著天板上模糊的阴影,思绪飘远。 上京市的水会有多深,那位彭老爷子又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身怀异能的孙女婿? 还有那潜逃在外的“王爷”吴有南,究竟知不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他的独子! 想著想著,不知过了多久,陈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吃完早餐,车队便再次出发。 五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加上两位身份不凡的领导以及精锐的护卫人员。 沿途所经过的市县无不小心接待,提供最好的保障,一路畅通无阻。 考虑到徐凤娇的身体,车队行进的速度並不算特別快,遇到特別顛簸的路段还会刻意放缓。 —— 对比於陈野一行人的顺利,仍留在双林市坐镇指挥,负责后续清理和追捕工作的姜维,心情却是十分不高兴。 就在前天,彭东成突然找到他,告知他“毒蛇”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 但具体如何处理的,彭东成並没有细说,只是说自己要和周长青一起回上京市。 追捕吴有南及其残党,以及调查是否还有潜伏同伙的任务,被全权委託给了他。 然而,吴有南一行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能派出去的人手都已经撒了出去,不仅覆盖了双林市及周边县城,连邻近的其他市区也发了协查通报,请求配合布控。 但至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反馈回来。 “也许,吴有南一行人並没有逃亡別的城市,不然不会一点线索找不到。” 在一次內部案情分析会上,一位负责侦察的老公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远遁,而是躲到了某处我们意想不到的深山老林中?” 这个猜想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如果吴有南真的带著核心人员钻进了茫茫大山,除非他们主动暴露行踪,或者有確切的线报。 否则依靠现有的人力物力进行拉网式搜山,无异於大海捞针,难度极大。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这也仅仅是一个猜测,就算要搜山,也要知道对方躲到了那里才行。 姜维皱著眉头听完匯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继续加大排查力度,重点是各交通要道、车站码头的过往记录。” “同时,向各基层派出所和公社下发协查通知,留意近期是否有陌生面孔集体出现,或者大量採购物资的情况。” 姜维最终下达了指令。 他心中暗嘆,彭东成倒是走得轻鬆,把这最棘手、最可能毫无结果的扫尾工作留给了自己。 —— 就在姜维为找不到吴有南的踪跡而烦恼时,在距离双林市市区仅一百多里的一处人跡罕至的深山坳里。 吴有南正和他最后一批、也是最忠心耿耿的十几名手下隱藏於此。 这里是他多年前就秘密经营的一处避难所。 动乱年代,他就是靠著躲在类似的深山老林里才逃过一劫。 这些年即便表面上顺风顺水,明里暗里积累了不少財富和人脉。 但他內心深处始终缺乏安全感,一直未雨绸繆,给自己留著这条最后的退路。 没想到,还真有再用上的一天。 几座依山搭建的简易木屋便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里面囤积了相当数量的粮食、罐头、药品和武器弹药,足以让他们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一处最大的木屋內,油灯如豆,光线昏暗。 吴有南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椅上,短短几天,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福伯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匯报:“王爷,派出去探风的人刚回来。情况不太好。” “双林市里和我们明面上有过来往的人,基本都被控制了……好在,魏先生那边似乎暂时安全,没有牵扯到他。” 他口中的魏先生,指的正是魏长民。 吴有南听到这个唯一还算好消息的消息,眼神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死寂。 “另外,” 福伯继续道,“官方,好像並没有放弃寻找我们。我们的人不敢深入探查,怕暴露了行踪,所以带回来的有用消息不多。” 听著福伯的匯报,吴有南脸色阴晴不定,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懣和淒凉涌上心头。 自己这一辈子,东躲西藏的日子已经过得够多了! 年轻时战火纷飞,他躲过; 后来那场席捲一切的浪潮中,他又躲过! 好不容易熬到头,以为终於可以安稳度日,甚至暗中谋划著名更大的图谋…… 谁知转眼之间,又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过街老鼠! 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松井美智子! 如果不是她和她背后的家族,非要来找什么狗屁“家族遗留的重要物品”,自己怎么会派人去老虎崖? 继宗又怎么会跟著去,最终把命都丟在了那荒山野岭! 想到这里,吴有南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样疼。 吴继宗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全部的希望和传承! 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这种痛苦几乎让他疯狂。 连带著,对怂恿儿子进山的美智子,他也恨之入骨。 但是……他脑海中闪过美智子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是继宗留下的唯一血脉,是他吴有南未来的孙子或者孙女。 就凭这一点,他现在也不能动她。 “那个女人最近几天有没有闹腾?” 吴有南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著毫不掩饰的厌烦。 “美智子小姐最近还算安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屋里,很少出来。” 福伯恭敬地回答。 “哼,算她识相。” 吴有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了,她的那个手下,叫什么竹几来著,给我看紧了,也別让他有弄什么小动作的机会。” “如果不是怕她失去这最后一个手下后会发疯,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现在就应该直接弄死他!”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意。 对於这些带来灾祸的岛国人,他此刻没有半分好感,尤其是这些具体执行者。 福伯心领神会:“明白,王爷。” “我会让下面的人『特別关照』一下他,只要留一口气,不影响美智子小姐的情绪就行。” 吴有南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福伯可以下去了。 木屋里重新恢復了寂静,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他望著窗外浓重如墨的夜色,眼神空洞而绝望。 未来的路在哪里? 难道他吴有南的后半生,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山老林里度过了吗? 他不甘心! 强烈的恨意在他胸中翻腾,他恨美智子和岛国人。 更恨那个导致他划全盘失败、儿子身亡的……那个叫陈野的人! 第299章 抵达 吴有南枯坐在木椅上,油灯昏黄的光將他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鬼魅。 “陈野……” 他咬牙切齿地念著这个名字,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不管你是谁,我吴有南发誓,定要你血债血偿!” —— 与此同时,陈野一行人经过两天的顛簸,终於在第二日太阳落山时分,抵达了上京市。 吉普车驶入城区,徐凤娇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陈野也好奇地打量著窗外的景象。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上京市。 夕阳的余暉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街道比清河县,比双林市宽阔许多,两旁多是灰墙灰瓦的平房院落,偶尔能看到几栋三四层高的楼房。 一些临街的墙壁上还能看到斑驳的口號標语痕跡,无声地诉说著过去的岁月。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属於大城市的、混杂著煤烟和人间烟火的气息,与靠山屯的清新山风截然不同。 车队没有进入最繁华的区域,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有著高大树木的林荫道。 最终在一处有著灰色砖墙、黑色铁门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彭东成率先下车,对同样下了车的周长青低声道:“老周,今天就先到这里,辛苦了。” “具体事宜,等我见过父亲后再议。” 周长青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陈野和徐凤娇,带著特战小队和其余车辆离开了。 彭东成这才转身,对略显侷促的陈野和徐凤娇解释道:“这是我在这里的房子,不过父亲不住这儿。” “他身体需要静养,住在別处。”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地方。 但陈野心里明白,彭老那个级別的人物的住处必然是守卫森严、常人难以进入的区域。 推开铁门,是一个不算很大但十分整洁的院子。 青砖铺地,角落种著几株耐寒的冬青,显得乾净而素雅,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 “今天有点晚了,你们先在这里休息。” 彭东成引著他们走进正房,推开一间厢房的门。 “明天我需要先去见父亲,把情况匯报一下,再带你们过去见他。”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一张炕,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两把椅子,但收拾得一尘不染。 徐凤娇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彭东成已经简单介绍了家里的情况。 彭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早年牺牲,彭东成排行行二,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彭东成自己有两个儿子,都比徐凤娇大,徐凤娇算是他流落在外的么女。 至於徐凤娇三叔和小姑家的情况,彭东成没细说,陈野和徐凤娇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因为陈野情况的特殊性,彭东成这次回来异常低调,除了出发前给老爷子那边打了个极其简短的电话报平安外,並没有通知其他家人。 电话里,他对陈野的秘密更是只字未提,这件事太过惊人,必须当面才能透露。 彭东成看著女儿略显疲惫的容顏,心里有些发酸,又叮嘱了几句。 “厨房有热水,你们简单洗漱一下。柜子里有乾净的毛巾。” “缺什么就跟我说,或者跟负责打扫的王阿姨讲,她明天白天会过来。” “知道了,爹。” 徐凤娇轻声应道。 这声“爹”叫得还是有些生涩,但在路上的这两天也勉强可以开口了。 彭东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又看向陈野:“小野,照顾好凤娇,你们也早点休息。” “您放心,彭叔。”陈野点头。 彭东成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外面的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隱约传来的城市背景音。 徐凤娇走到炕边坐下,轻轻抚摸著平整的炕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到了……这一路,感觉比上山打猎还累。” 陈野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嗯,別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 “我知道。” 徐凤娇靠在他肩上,低声说,“就是……心里有点慌。明天就要去见……爷爷了,还有……我娘。” 她对亲生母亲的印象完全空白,那种即將见面的陌生感和隱隱的期盼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难寧。 陈野理解地搂紧她的肩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何况我媳妇这么俊。” “至於你娘,血浓於水,见了面自然就好了。”他试图用轻鬆的语气缓解她的紧张。 徐凤娇被他逗得嘴角弯了弯,轻轻捶了他一下。 “没个正形,那是我娘,怎么是丑媳妇见公婆。” 她顿了顿,仰头看著陈野,“那你呢?你紧不紧张?明天爷爷问起来……” 她知道,明天见彭老爷子,重点恐怕还在陈野身上。 他那个“梦”和特殊的能力,才是彭东成急著带他们来上京的核心原因。 陈野沉默了一下,坦诚道:“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藏著掖著反而更麻烦。” “我看彭叔……他是真心想护著咱们,有他在前面挡著,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嗯。” 徐凤娇点点头,对彭东成,她虽然还不能完全像对徐老蔫那样亲近依赖。 但这一路上的点滴关怀,以及他处理事情的方式,都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属於父亲的担当。 “睡吧,” 陈野拍了拍她,“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气应对。” 两人简单洗漱后,吹熄了油灯,躺在了炕上。 陌生的环境,未知的明天,让两人一时都无法入睡。 黑暗中,徐凤娇轻声问:“陈野,你说……咱们以后,还能回靠山屯吗?”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上京市的景象,还有即將见到的那位高权重的爷爷,都让她感觉像是踏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陈野转过身,在黑暗中准確无误地找到她的手,紧紧握住:“当然要回去!靠山屯才是咱们的家。”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回家。娘还在家等著呢。”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徐凤娇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实处。 只要还能回去,只要家还在那里,眼前的这一切,就当作是一场必须经歷的考验吧。 她往陈野身边靠了靠,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陈野却依旧睁著眼,望著窗外透过窗纸渗进来的微弱月光。 他的思绪飘得更远。 彭老爷子会是什么態度? 高层会对他的能力如何定性? 是视为祥瑞,还是视为异端? 是利用,还是控制? 第300章 为国所用 天才蒙蒙亮,陈野便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刚穿好衣服,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说话声。 他轻轻走出房门,看见彭东成已经站在院子里,正和两个穿著便装、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低声交代著什么。 那两人虽然穿著普通,但眼神锐利,站姿如松,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 见陈野出来,彭东成转过身,脸上带著一丝疲惫,显然昨晚也没休息好。 “醒了?” 彭东成走过来,“我一会儿要去见父亲,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他指了指那两名年轻人:“这是小李和小赵,今天由他们负责你们的安全。” “你们想在附近转转也行,但別走太远,注意安全。” 陈野点点头:“好的,彭叔。” 彭东成沉吟了一下,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声音压低了些:“凤娇她……情绪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紧张。”陈野如实说道。 “嗯,” 彭东成嘆了口气,“让她放宽心,今天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 他又叮嘱了小李和小王几句,主要是確保陈野和徐凤娇的安全,隨后便匆匆离开了院子。 陈野站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小李和小王安静地站在院子不远处,既不过分靠近,又能隨时响应。 这种被保护,或者说被“看护”起来的感觉,让陈野心情有些复杂。 他回到屋里,徐凤娇已经醒了,正坐在炕沿发呆。 “爹走了?”她问。 “嗯,去见你爷爷了。” 陈野在她身边坐下,“他留了两个人,说是保护我们。” “等会儿,要不要出去转转?” 徐凤娇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想出去,就在这里等著吧。” 她心里乱糟糟的,既期盼著见到亲生母亲,又害怕那种陌生的亲情。 陈野理解她的心情,握住她的手:“那就不出去饿不饿?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 与此同时,彭东成的车穿过戒备森严的岗哨,驶入一处环境清幽、守卫极其严密的院落。 在一间简朴却不失庄重的书房里,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华国开国元老之一! 彭老穿著一身半旧的中山装,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虽然年事已高,鬢髮皆白,但腰杆挺直,眼神依旧锐利清明,不怒自威。 他正戴著老镜,看著一份文件。 “爸。” 彭东成轻声唤道,在父亲面前,他不自觉地收敛了在外面的所有气势。 彭老抬起头,摘下老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那个叫陈野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语焉不详的。” 彭东成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从隨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几份文件和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爸,在匯报陈野的事情之前,您先看看这个。” 彭东成將文件和笔记本推到彭老面前。 彭老微微蹙眉,拿起文件翻看起来。 起初他的表情还有些隨意,但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文件里是一些关於未来民生、国情、科技等多个领域的发展趋势的预测和分析。 观点新颖,天马行空,或者应该说有些不切实际!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彭老放下文件,目光如炬地看向彭东成。 “都出自我和陈野的对话,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一些內容。” 彭东成沉声道,“或者说,这些內容都是出自他那个『梦』。” “梦?” “是的。” 彭东成组织著语言,將陈野关於“梦”说法告诉了彭老。 彭老听完,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书房里只剩下老人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彭东成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彭老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听起来像是一个江湖骗子,你相信他说的?” “起初不信,但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不信。” 彭东成坦然道,“而且,我亲眼见过他能凭空拿出来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此子心性不坏,有底线,懂感恩,对国家和民族有很强的认同感。” 彭老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望著窗外萧瑟的冬景。 “凭空取物?预见未来……超越时代的知识……” 他喃喃自语,“这听起来,真的像是旧社会那些江湖术士的障眼法。” 彭东成心头一紧。 但彭老话锋一转:“不过,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不是轻易会被別人蒙蔽的人。” “你能带他回来,必然有你的理由和把握。” 他又拿起那份关於科技发展的文件看了看:“如果……如果他这些关於未来的『梦』是真的。” “哪怕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其价值……不可估量。”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是一种看到了巨大机遇和潜力的眼神。 “但是,福兮祸之所伏。” 彭老的语气重新变得严肃,“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滔天大祸。” “不仅会害了他,更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动盪。” “我明白。” 彭东成郑重道,“所以,我才第一时间来向您匯报,请您示下。” 彭老沉吟片刻,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陈野的特殊性?” “周长青有所察觉,但他只是猜想陈野可能背靠一个神秘组织,具体细节不清楚。另外,凤娇也知道一些。” “凤娇……就是当年你的那个孩子?” 彭老念著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神柔和了一瞬,“那孩子,也是受苦了。” 他顿了顿,回到正题:“东成,关於陈野的事情,必须列为最高机密。” “知情范围,要控制在最小。你亲自负责与他的联络和……保护。” 彭老的目光深邃。 “这件事情是祥瑞还是异端,不在於他有什么能力,而在於他为什么人使用这种能力,以及我们如何引导和使用这种能力。” “最重要的是,要確保他的心是向著我们的,他的能力,要为国家、为人民所用。” “这一点,你务必牢记。” “是,父亲,我明白!”彭东成心中一块大石也稍稍落地。 “找个时间,带他和凤娇来见我一面。” 彭老最后吩咐道,“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个让你如此推崇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301章 人各有志 “父亲,还有一件事。” 彭东成稍稍前倾身子,“我等下要带婉儿回去见见凤娇。” 彭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是该让她们母女相见,这些年,婉丫头心里苦。” 他顿了顿,又道,“你安排吧,先让他们母女团聚,明天再带他们来见我。” “另外,周长青那里,我会安排人通知,你就不用管了。” “是。” 彭东成鬆了口气,起身告辞。 他离开书房,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厢房。 推开门,一位穿著素雅、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子正坐在窗边看书。 她抬起头,见是丈夫,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东成,和父亲谈完了?” 这位正是彭东成的妻子林婉。 她出身於一个同样为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家庭,虽不及彭家显赫,却也是根正苗红的功臣之后。 这些年来,她相夫教子,默默支持著丈夫的事业,唯有当年女儿的失踪,成为她心中无法癒合的伤痕。 彭东成走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才低声道。 “小婉,有件事得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激动!……我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林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书本从膝上滑落也浑然不觉。 她怔怔地看著丈夫,嘴唇微微颤抖:“你……你说什么?” “我们的女儿,她现在叫凤娇,我找到她了。” 彭东成用力握紧妻子的手,声音低沉而清晰。 “当年那个孩子,她没有死,如今……她已经长大成人,也结婚了,而且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林婉的眼泪瞬间涌出,她猛地站起身,又因腿软几乎跌倒,被彭东成及时扶住。 “她在哪里?我的女儿在哪里?” 她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就在我们住处。你冷静点,听我说,” 彭东成扶著她重新坐下,语气带著安抚,“孩子这些年过得不错,就是她性子有些倔,这点倒是像你。” “等会儿见到她,你情绪千万別太激动,別嚇著孩子。” 林婉用力点头,用手帕不住地擦拭眼泪,可新的泪水又不断涌出。 当彭东成携妻子回到住处时,陈野正和徐凤娇在院子里慢慢踱步。 徐凤娇一抬头,看见父亲身边那位泪眼婆娑、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妇人,脚步不由得一顿,下意识地抓紧了陈野的手臂。 陈野感受到妻子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別怕,那应该是你母亲。” 林婉一步步走近,她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徐凤娇的脸上、身上,仿佛要將这缺失了近二十年的时光一眼补回来。 她颤抖著伸出手,想要触摸女儿,却又怕惊扰了她,最终只是停在半空。 “像……真像……” 林婉哽咽著,泪水中绽开一个无比心酸又无比欣慰的笑容,“眼睛像你外婆,鼻子和嘴巴……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你……你能喊我一声娘吗?” 徐凤娇看著这位陌生的亲生母亲,看著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强忍激动、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那块坚冰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张了张嘴,那个称呼在喉咙里滚了滚,终於轻轻地、生涩地唤了出来。 “……娘。” 这一声“娘”,让林婉的泪水决堤而出。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轻轻將徐凤娇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哎!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她一遍遍抚摸著女儿的头髮和后背,泣不成声。 彭东成站在一旁,看著相拥的妻女,眼圈也有些发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对陈野使了个眼色。 “走吧,让她们娘俩好好说说话,咱们出去聊聊。” 陈野见徐凤娇虽然依旧有些僵硬,但並未排斥亲生母亲的拥抱。 他心下稍安,点了点头,跟著彭东成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头。 初冬的阳光带著几分暖意,洒在光禿禿的枝椏上。 彭东成递给陈野一支烟,陈野摆手谢绝。 彭东成自己也没点,只是將烟拿在手里把玩著。 “刚才去见老爷子,我把你的事情大致匯报了一下。”彭东成开门见山。 陈野的心提了起来,静静等待下文。 “老爷子起初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你是玩的江湖骗术。” 彭东成笑了笑,“不过,我拿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关於未来的事儿。” “还有我亲眼所见你凭空取物的本事,总算让他老人家半信半疑了。”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郑重:“老爷子交代,关於你的事,必须列为最高机密,知情范围要控制在最小。” “另外,他同意明天见你一面。” 陈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同时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能亲眼见到那位活在传奇和教科书里的伟人,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明天我带你过去见见老爷子。” 彭东成继续说道,“到时候,你也把那些装备拿出来给老爷子亲眼看看。” “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没有谁会真的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明白,彭叔。”陈野郑重应下。 两人沉默了片刻,彭东成话锋一转,语气带著几分试探。 “小野,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有没有考虑过……留在上京市发展?或者,跟我回部队?” “你的枪法和身手,都是万中无一的好苗子,如果进部队系统锻链几年,没准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兵王。” 陈野知道这是彭东成在为他铺路,也是某种程度上的保护和约束。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坦诚道:“彭叔,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其实……是一个没有太多野心的人。” “能安稳地守著自己的小家,赚点小钱。” “看著孩子平平安安出生、长大,和凤娇过点踏实日子,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之前的对话中,他没有提及系统赋予的那些诸如透视、语言暗示等有些敏感的能力。 这些能力对普通人而言太过具有侵入性,他本能地选择了保留。 只將枪法和格斗技能归结於“梦”中所学。 彭东成看著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欣赏。 “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 “虽然我们不会长期留在上京,”陈野话锋一转。 “但我想在这里置办一处房子,如果可以,最好地方能大一点,比如那种规整的四合院。” “以后有时间,我都会带凤娇来看看你们。” 彭东成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欣慰,这至少表明陈野愿意让女儿与他们保持往来。 但隨即,他又面露难色。 按情理,女儿失而復得,他这个做父亲的,理应备好一份丰厚的嫁妆,一处房產自然不在话下。 可他身为高级將领,虽然地位尊崇,收入却並不算高。 彭家也是近些年情况才好转些,他手头的积蓄,若要买下一处像样的、尤其是陈野口中“越大越好”的四合院,恐怕还真有些捉襟见肘。 以他的身份地位,若真想弄套房子,自然有无数人愿意效劳。 但他为人刚正,从不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这是他的底线。 陈野何等敏锐,立刻从彭东成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 他连忙解释道:“彭叔,您別误会。买房子的钱,我自己有。” “我之前……通过那种方式,还得到过一批金条。” “您放心,不是溶洞里的那些,来源绝对乾净,算是我那能力带来的。” “之前让虎爷帮忙出手变现的那批黄金,也是这么来的。” 他小小地撒了个谎,將苟家富宝藏也归入了“系统奖励”。 毕竟溶洞內的同胞遗骸和罪证太过敏感,其中的財宝他本就没打算动用。 至於苟家福的这些东西……他就勉为其难算自己的了。 “嗯……大概……还有一百多斤。” 陈野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能还是需要麻烦您,帮我找个可靠的门路,把这些黄金换成现钱。” “一百多斤黄金?!” 彭东成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得眼皮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著摇了摇头:“你小子……还真是个移动的宝库……比我有钱!” 第302章 天价四合院 陈野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题。 不过说自己是个移动宝库倒也不算夸张。 毕竟隨身空间里除了这批黄金,还有从苟家福那里得来的几十件古董字画。 “对了,关於你的秘密,我没有告诉凤娇的母亲。” 彭东成压低声音,“她性子单纯,知道得越少越好。” “放心,你和凤娇都不用多说,她也不会多问。” 陈野会意点头。 既然彭东成答应帮忙处理黄金,他也不再迟疑。 心念一动,从隨身空间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木箱,这是他特意用来存放剩余黄金的。 箱子不大,但里面装著的黄金价值不菲。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陈野凭空取物的本事,彭东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个突然出现的木箱,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嘆。 他尝试拿起箱子,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我先放车上。” 彭东成说著,將木箱稳妥地安置在吉普车后备箱的隱蔽处,“等会再去处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徐凤娇和林婉才从屋里出来。 两人眼睛都红红的,但情绪明显平静了许多,林婉更是紧紧握著女儿的手,仿佛生怕一鬆手就会失去这个失而復得的宝贝。 “都饿了吧?” 彭东成见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走,今天咱们去尝尝上京地道的菜。” 他开车载著三人来到一家门面不起眼、內部却清雅古典的饭店。 要了个雅致的包间,四人围坐一桌,饭菜的香气很快瀰漫开来。 这顿饭吃了很久,席间多是林婉柔声询问徐凤娇这些年的生活点滴,从饮食起居到狩猎趣事,事无巨细都想知道。 徐凤娇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在母亲温柔的目光中渐渐放鬆,偶尔说到山里打猎的惊险处,还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鲜活的神采。 “当年多亏了徐大哥一家……” 林婉说著,眼眶又红了,“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要亲自去靠山屯谢谢他们。” 彭东成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转头对陈野道:“既然你们不愿意留下,有些事也得安排妥当。” “我们对外就说凤娇是我们当年在三江省遇时,救命恩人的女儿,认了乾亲。” “这样也不会太过惹眼,也不会有人去刻意关注你们。”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既解释了徐凤娇与彭家的往来,又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林婉虽然捨不得女儿远离,却还是温声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娘不拦著,只要得空了常回来看看就好……” 说著又忍不住摸了摸徐凤娇的头髮,满眼慈爱。 对陈野这个女婿,林婉也是越看越满意。 彭东成虽然只简单提了陈野在做山货生意、办养猪场、还与港商合开了服装厂,但这些已足够证明他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女儿望著这个年轻人时,眼里满是信赖与幸福。 饭后,彭东成將车开到一栋庄重的灰色建筑前。 他让三人在车上等候,自己提著那箱黄金走了进去。 约莫两炷香的工夫,彭东成拎著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回来了。 “办妥了。” 他將布包递给陈野,“虽然个人可以用黄金兑换现金,但一百多斤的量终究惹眼。” “我也算走了特殊渠道,不过都是合乎规矩的,就是可能比你找的那位虎爷兑换的钱要少些。” 陈野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心里却是一松。 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处理这么多黄金,还確保安全无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走吧。” 彭东成发动车子,“带你去见个老朋友,他管著这一片的房產事务,正好问问有没有合適的四合院。” 车子穿过几条胡同,最后停在一个种著老槐树的院落前。 彭东成轻车熟路地领著他们走进院子,朝屋里唤了一声:“老赵,在不在?” 一个戴著眼镜、穿著中山装的中年人应声而出,见到彭东成立即笑道。 “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 互相介绍后,彭东成说明来意:“我这侄女侄女婿想买个四合院,要规整些的,院子最好大点。” “你这边有没有合適的?” 老赵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了陈野和徐凤娇一番,这才说道:“现在合適的四合院可不好找。” “不过你们来的巧了,前阵子刚好有户人家要搬去沪市,托我找个靠谱的买主。” “院子就在西四胡同,三进的,保存得挺好。” 他顿了顿,看向彭东成:“就是这价钱……” “价钱好说。” 陈野接口道,“只要院子合適。” 老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笑道:“那成,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西四胡同。 这是一条清静的胡同,青砖灰瓦,透著老上京的韵味。 老赵说的院子坐北朝南,朱漆大门虽然有些斑驳,但气势犹在。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影壁,绕过去便是第一进院子。 青砖铺地,四角种著石榴树和海棠,虽然时值冬日,也能想像春夏时节满院芳菲的景象。 “这院子原主是个大户,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院子也保养得用心。” 老赵一边引路一边介绍,“三进院子,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 “这个院子大大小小的房间总共有二十多间……后头还有个小园。” 徐凤娇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忍不住小声对陈野说:“这院子比咱们在清河县的四合院可大太多了……” 陈野握了握她的手,仔细打量著院落的布局。 的確如老赵所说,这院子保存得很好,樑柱结实,窗欞精美,连廊下的彩绘都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 “这院子要价多少?”陈野问。 老赵有些为难的开口:“十二万!这价钱其实不算贵!” “要不是房主急著出手,这样的院子少说也得十五万往上。” 十五万在这个年代確实是个天文数字,普通工人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些钱。 陈野却神色不变,只是仔细地又转了一圈,特別去后园看了看。 园不大,但假山鱼池一应俱全,角落里还有一口老井。 “价钱可以接受。” 陈野终於开口,“不过我得先確认一下,这院子的產权是否清晰,过户手续会不会有问题?” 老赵笑道:“这个您放心,房契地契都齐全,街道办也能作证。” “只要款子到位,三天內就能办妥过户。” 彭东成在一旁补充道:“老赵是这方面的老人了,他经手的房子不会有问题。” 陈野这才点头:“那好,这院子我要了。” 交易进行得出奇地顺利。 在彭东成的见证下,陈野当场点出三万元作为定金。 徐凤娇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十五万啊?这就……买下了?” “买下了。” 陈野微笑,“以后咱们在上京也有个家了。” 第303章 大手笔 看著陈野眼都不眨就买下了一处价值十二万的院子,陪同的老赵也是刮目相看。 心里暗自嘀咕,彭领导这侄女婿看来不是一般人啊,这財力可真够厚的。 林婉也是惊讶於自己这女婿的大手笔。 虽然之前吃饭时,自己丈夫提过一嘴陈野想在上京市买处房子。 他还要帮陈野处理一批黄金换钱,但她並没细问具体数额。 刚才看到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也没多想,加之今天刚与女儿相认。 她大部分心思都縈绕在女儿身上,对其他事难免有些忽略。 此刻见陈野如此爽快地买下这偌大的院子,不免有些愕然。 彭东成察觉到妻子的惊讶,低声对她解释道:“放心,钱的来路没问题,都是他那……” “嗯,都是靠他的“能力”得来的,乾净得很。” 他含糊地带过了“能力”二字,林婉虽仍有疑惑,但见丈夫神色坦然肯定,便也安心下来。 陈野打量著这宽敞规整的三进院落,心里相当满意。 虽然通过彭东成的正规渠道兑换这批黄金,比当初拿给虎爷的份量还多些,但换到的钱反而少了一截,算下来一克黄金都不到十块钱。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 虽然几十年后,黄金价格一克要几百块,增值几十倍! 但作为首都,上京市的房价,尤其是这种位置好、保存完好的四合院,那涨幅更是惊人,几百上千倍都不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眼下这处院子,十二万拿下,放到几十年后。 別说十二万,就是一两个亿都未必能拿下来! 这绝对是一笔超级划算的投资。 想著买下这处大院子后,手里还剩下三十多万现金,一个念头在陈野心中升起。 他又转向赵主任,语气平和地问道:“赵主任,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別的四合院在出售?” “大点小点都行,我还想再置办几处。”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又是一愣。 这可是买房子,不是买大白菜,还有人一下子要买好几处的? 赵主任下意识地先看向彭东成,眼神带著询问,在他想来,彭东成才是能做主的人。 彭东成心里也纳闷陈野想干什么,但他面上不显。 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示意赵主任不必顾虑自己,按陈野的意思来就行。 赵主任得到示意,这才转向陈野,脸上露出些为难神色。 “这个……有倒是有几处。” “只不过……价格方面,还有房子本身的状况,可能就不如这处这么理想了。” 他这话说得含蓄。 说实话,带陈野来看这处三进院,完全是看在彭东成的面子上,报的也是底价。 他自己別说捞好处,后续办手续,估计还要还搭进去不少人情。 要是再带他们去看其他院子,位置、格局、保存状况都不如这处,价格若按市面来,反而不显得实惠…… 万一这位年轻的陈同志不理解,以为自己想坑他,那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陈野虽然不是人精,但也知道察言观色,略一思忖便大概明白了赵主任的顾虑。 他笑了笑,语气诚恳地说道:“赵主任,您放心。” “价格方面您按规定、按市价来就行,该多少就是多少。” “我就是觉得这四合院住著挺舒坦,想著多置办几处,以后家里人过来,或者朋友来往,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听到陈野这么说,赵主任心里踏实了不少,虽然他並不相信陈野的说辞…… 得有多少家人、朋友,一处三进四合院还住不下? “成!既然陈同志有这个意思,那我再带你们去別处转转看看。” 一行人於是又跟著赵主任看了几处院子。 这一对比,才愈发显出刚才那三进四合院的好来。 一处二进的院子,面积比三进的小了近一半,赵主任报了个价。 “这处院子,房主开口要十万五千,我儘量帮著谈谈,估计十万左右能拿下来。” 徐凤娇在一旁暗暗咂舌,小声对陈野说。 “这个比刚才那个小好多,也这么贵呀?” 陈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另一处更小些的,算是独门独户的小型四合院,只有正房加厢房拢共五六间房,一个小天井,赵主任报价两万八。 就这么大差不差的地方,他又带著陈野一共看了五处。 这几处院子,赵主任报价时都留了些余地。 想著如果陈野砍价,自己还能稍微降点,也好显得自己尽力了,面子上都过得去。 没想到陈野挨个看了一圈,问清楚了產权都没什么纠纷后,直接大手一挥。 “行,就刚才这五个院子,两处二进的,还有三处小的,我都要了。” “都要了?” 赵主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同之前那处三进四合院……这加起来可是六处院子啊! 连彭东成都忍不住开口:“小野,你確定?买这么多院子……” 陈野点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彭叔,我確定。” “这些都是用閒置的钱置办的產业,我觉得挺好。” 他转头对赵主任说:“赵主任,麻烦您算算,这些院子总共需要多少,我今天都可以先付定金。” 赵主任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连忙拿出隨身的小本子和钢笔,噼里啪啦一顿算。 “三进院十二万,两处二进院,一处算十万,一处算九万八,三处小院,分別两万八、两万七、三万一……加起来总共是……四十万零一千元……” 报出这个数字,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跳加速。 “这样吧,就四十万就行,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不过,你还需要再给我一部分钱作为定金……” 陈野听完,直接从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开始数钱。 他点出十万块钱作为定金,递给赵主任。 “赵主任,这是十万定金,剩下的尾款,等手续全部办妥,过户完成时,我一次性付清。” 赵主任双手接过这厚厚几沓钱,感觉手里沉甸甸的,脸上笑开了。 “陈同志真是爽快人!您放心,手续包在我身上!” 他原本说的三天办好所有手续,此刻心情激盪,直接拍板。 “两天!两天之內,我保证把所有手续都办好,给您送过来!” 如果说之前帮忙搞定那处三进院是看在彭领导面子上做人情。 那后面这五处院子,可是实打实的他的业绩了,而且是这样乾脆利落,由不得他不尽心尽力。 事情敲定,从最后一处小院子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彭东成让老赵先回去抓紧办手续,自己则开车载著妻子、女儿和女婿往回走。 车上,林婉看著窗外掠过的胡同景色,忍不住轻声对身边的徐凤娇说。 “凤娇,小野他……一向都这么有主意吗?” 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觉得这女婿做事风格確实与眾不同。 徐凤娇依偎在母亲身边,闻言笑了笑,语气里带著点小骄傲:“娘,他呀,主意大著呢。” “最近这一年他收山货、做生意。” “后来盖房子、和金大哥一起弄养猪场、开服装厂……” “一开始我也觉得悬,可后来……还真都让他做成了。” 第304章 古画为礼 听著女儿语气里那毫不掩饰的信任与骄傲,林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有主意、有担当是好事,看到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娘这心里就踏实了。” 她说著,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女儿尚未显怀的小腹上,眼神愈发柔和。 “等孩子出生,要是你们忙不过来,娘也可以去靠山屯帮你们带带孩子。” 徐凤娇心里一暖,將头靠在母亲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彭东成看到这一幕,也是嘴角微微上扬。 他虽然对陈野一口气买下六处房產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赏。 —— 隨后,彭东成开著车子很快回到了住处。 那位负责偶尔过来打扫的王阿姨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饭。 几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饭,气氛比中午时更加融洽自然。 饭后,林婉拉著徐凤娇的手,又细细问了许多靠山屯的风土人情,以及亲家母王兰的身体状况。 她恨不能將这缺失的二十年时光一下子都补回来。 彭东成则对陈野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院子里。 夜幕低垂,院子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电灯。 “明天我带你们去见老爷子。”彭东成点了支烟,开口说道。 陈野点点头,心里既有些期待,也有些许紧张。 他想了想,问道:“彭叔,我们第一次去见彭爷爷,空著手总不太好吧?” “需不需要带些礼物?比如些吃的,或者別的……” 彭东成摆摆手,打断了他:“吃的喝的你就不用琢磨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饮食方面有专门的保健医生安排,外面带的东西,基本上也到不了他跟前。” 他吐出一口烟圈,继续道:“至於別的,他那里更是什么都不缺。” “你能想到的,组织上都会安排妥当,我们人去就行了。” 陈野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彭爷爷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比如……收藏点什么,或者喜欢摆弄些小玩意儿?” 彭东成闻言,不由失笑,带著几分军人特有的直爽说道。 “爱好?打仗算不算爱好?” “他老人家扛了一辈子枪,指挥了一辈子千军万马,这算是最主要的『爱好』了。” 陈野听了,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爱好……他確实没法投其所好。 “如果说和平年代的消遣嘛……” 彭东成想了想,补充道,“偶尔下下象棋,兴致来了写写毛笔字,也就这些了。” “不过也都是隨性而为,不算痴迷。” 听到“写写毛笔字”,陈野心中微微一动。 他记得之前整理苟家富那些宝藏时,除了金砖,確实还有几十件古董字画,都好好地收在隨身空间里。 虽然他对古董鑑定不算在行,但能被苟家富那种人精珍藏的,想必不是凡品。 他心念电转,对彭东成道:“彭叔,您稍等一下。” 说著,他心神沉入隨身空间。 在那堆放著古董字画的角落里,他仔细挑选了一番。 最终选中了一幅保存完好、装裱精良的山水立轴。 他不太懂具体的作者和年代,但画作意境高远,笔力苍劲,看上去就很有底蕴。 最关键的是,这礼物不显俗气,又贴合“写写毛笔字”这点雅好,算是投石问路。 “彭叔,我们做晚辈的,第一次见长辈,空著手实在不合礼数。” 陈野將画卷递过去,“这是我之前……嗯,通过那种方式得到的一幅古画,来源您放心。” “我瞧著挺有味道,用来送给彭爷爷,聊表心意,您看合適吗?” 彭东成接过画卷,就著灯光缓缓展开一部分。 他虽然对古玩字画研究不深,但出身和眼界在那里,基本的鑑赏能力还是有的。 只见画面上峰峦叠嶂,云雾繚绕,笔法老辣,气韵生动,绝非普通匠人所能为。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仔细看了看落款和鈐印,眉头微挑。 “这画……有点意思。” 彭东成將画卷轻轻卷好,递还给陈野,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老爷子应该会喜欢。” “行,那就带上吧,也算你们小辈的一点孝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明天见面的注意事项,彭东成便让陈野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 —— 这一夜,陈野和徐凤娇都睡得不太安稳。 徐凤娇是即將见到那位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爷爷,心中忐忑难安。 而陈野则思虑更重,明天与彭老的会面,將直接决定他未来命运的走向。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亮,眾人都已起身。 王阿姨准备好了早饭,简单的米粥、馒头和小菜。 吃饭时,林婉细心地为女儿剥好鸡蛋,柔声叮嘱著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见到爷爷要问好,回答问题要清晰等等。 徐凤娇一一记下,虽然紧张,但看到母亲和丈夫都在身边,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饭后不久,彭东成的那辆吉普车便准时开到了院门口。 除了司机,副驾驶还坐著一名神情精干的隨行人员。 彭东成对妻子点点头:“你在家休息,我们先过去。” 林婉理解地笑了笑,只是替女儿整理了一下衣领,轻声道。 “別紧张,你爷爷平日里虽然严肃,但很疼爱小辈的。” 车子驶出胡同,融入了上京市清晨的车流。 但与昨日閒逛时不同,车子行驶的路线明显朝著城市更核心、更幽静的区域而去。 越是靠近目的地,街上的行人和车辆越发稀少,道路两旁树木愈发高大苍翠。 经过某个看似普通的十字路口时,陈野注意到有穿著军装、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站岗,目光锐利地扫视著过往车辆。 他们的车子在经过时明显放缓了速度,彭东成摇下车窗,出示了一份证件。 士兵仔细查验后,立正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隨即挥手放行。 陈野心中瞭然,他们已经进入了核心管控区域。 徐凤娇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不自觉地握紧了陈野的手。 陈野反手握住她,用眼神给予安慰。 车子继续前行,又经过了两道类似的岗哨,检查一次比一次严格。 不仅查看证件,还有专人拿著仪器绕车检查,甚至打开后备箱查看了片刻。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专业,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最终,吉普车驶入一条异常幽静的林荫道,在一处外观古朴、毫不起眼的灰色院墙外停下。 院墙很高,大门是厚重的黑色铁艺门,此时紧闭著。 门口站著四名警卫,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彭东成率先下车,陈野和徐凤娇也跟著下来。 立刻有一名看似是警卫负责人的人迎了上来,对彭东成敬礼:“彭主任!” 彭东成回了个礼,说道:“我带孩子们来看看老爷子,已经预约过了。” “是!彭首长已经吩咐过。” 警卫负责人態度恭敬,但程序一丝不苟。 “但还需要按规定进行安检,请您理解。” 第305章 如果当年…… 彭东成点点头,对所谓的检查早已习惯。 他来的路上已经简单跟陈野和徐凤娇提过,彭老如今住在玉麒山。 这里居住的都是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年事已高的元老们,安保等级自然是最高级別。 陈野虽然第一次亲身经歷,但也能理解,安静地配合著警卫的检查。 一番细致且专业的安检后,警卫负责人再次敬礼。 “检查完毕,没有问题,彭主任,请进。” 沉重的黑色铁艺大门缓缓打开,彭东成重新发动车子,驶入了院內。 內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开阔许多,古树参天,环境清幽,不少灰瓦平房错落分布,显得简朴而庄重。 车子在其中一栋平房前停下。 一名穿著朴素、精神矍鑠的老太太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彭东成下车,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她目光隨即落在紧隨其后的徐凤娇和陈野身上,尤其是在徐凤娇脸上停留片刻,眼中泛起一丝激动的水光。 “妈,您怎么出来了。”彭东成快步上前。 “听说孩子们今天来,我坐不住。” 彭奶奶说著,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徐凤娇,她走上前,轻轻拉住徐凤娇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这就是凤娇吧……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彭东成连忙介绍:“凤娇,这就是你奶奶。” 徐凤娇看著眼前这位慈祥的奶奶,原本的紧张消散了大半,轻声唤道。 “奶奶。” “哎!” 彭奶奶响亮地应了一声,眼泪差点落下来,她又看向陈野,“这是小野吧?” “都是好孩子,快,快进屋,外面凉,你爷爷在屋里等著呢。” 一行人走进屋內。 客厅的陈设十分简单,甚至有些陈旧,但收拾得一尘不染。 沙发都是老式的木製沙发,墙上掛著大幅的华国地图,旁边还有一张世界地图。 一位老人正背对著门口,站在地图前,身姿依旧挺拔。 听到动静,老人转过身来。 他穿著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军装,没有佩戴任何勋章,但眉宇间那股歷经硝烟沉淀下来的威严与气度,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陈野感到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这就是彭老,真正从尸山血海中走来,为这个国家的建立立下不朽功勋的元老之一。 “爸,这就是凤娇,还有她爱人,陈野。” 彭东成介绍道。 徐凤娇有些紧张地跟著陈野一起问好:“爷爷好。” 彭老脸上严肃的线条柔和了些许,目光在徐凤娇脸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 “嗯,路上辛苦了。” 他的视线隨后落到陈野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陈野努力保持著镇定,不卑不亢地迎接著老人的审视。 “別拘束,都坐吧。” 彭老指了指沙发,自己率先在主位坐下。 几人落座后,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陈野站起身,將早已准备好的那幅山水画轴双手奉上。 “彭爷爷,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幅画。” “我们晚辈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彭老似乎有些意外,看了彭东成一眼,彭东成微微点头。 彭老这才接过画轴,並没有当场打开,而是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语气平和地说:“有心了。” 这时,彭奶奶笑著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分別递给徐凤娇和陈野。 “这是爷爷奶奶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別嫌弃。” 徐凤娇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英雄牌钢笔,笔身摩挲得光滑鋥亮。 彭奶奶柔声道:“这支笔跟了我不少年头,写写算算还行,希望你们以后的日子,也能像这笔画出来的线一样,清清楚楚,顺顺噹噹。” 徐凤娇感动地点点头:“谢谢奶奶。” 陈野也道谢后打开了自己的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把带鞘的军刀! 刀鞘是牛皮製成,磨损痕跡明显,充满了岁月感。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彭老看著那军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语气带著一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力量。 “拿著吧。这可是老子当年亲手击毙的一个小日子高级將领缴获来的。” “跟著我有些年头了,见过血,也挡过子弹。” “现在太平了,送给你,算是个念想,也別忘了,这安稳日子是怎么来的。” 陈野心中一震,既有得到这份特殊礼物的惊喜,也有些许无语。 果然不愧是爱好“打仗”的开国元老,送的礼物都如此硬核。 他郑重地將刀拿起,入手沉甸甸的,仿佛能感受到那段烽火岁月的重量。 “谢谢彭爷爷,我一定好好珍藏。” 彭奶奶见状,笑著拉起徐凤娇的手:“凤娇,走,陪奶奶去后面小园逛逛,让他们爷几个聊。” 她知道接下来男人们有正事要谈,体贴地给她们留出空间。 徐凤娇乖巧地跟著奶奶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彭老、彭东成和陈野三人。气氛似乎变得更为凝重了一些。 彭老的目光重新回到陈野身上,开门见山:“东成跟我匯报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那能力得到的东西,方便再让我这老头子开开眼吗?” 陈野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当然可以,彭爷爷。” 他心念一动,开始从隨身空间中依次取出物品。 首先是那套模块化突击步枪,接著是高精度狙击步枪、半自动手枪、多功能战术头盔、哑光色的全身战术护甲…… 一件件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装备出现在茶几和地面上。 彭老原本沉稳的目光,隨著这些装备的出现,变得越来越锐利,越来越凝重。 他站起身,走到茶几旁,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突击步枪,摩挲著冰冷的枪身,感受著那精密的工艺和截然不同的设计理念。 最后,陈野取出了那架仿生无人机,它静静地躺在桌上,形態逼真,宛如一只休憩的猎鹰。 “这是无人机,可以进行侦察、监视,控制距离大概两千五百米,能太阳能充电,偽装性也很好。” 陈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彭老放下枪,拿起无人机仔细端详,良久,才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嘆息。 他將无人机轻轻放回桌上,目光扫过眼前这些装备,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如果当年,我们能有这样的装备……也就不用死那么多同志了……”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些炮火连天的岁月,那些穿著草鞋、拿著落后武器却义无反顾冲向敌阵的年轻面孔。 “当年,那一场场战爭!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靠著不怕死的信念,硬生生拼出来的胜利啊……” 第306章 政策、看法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老人带著追忆与痛惜的余音在迴荡。 彭东成神色肃穆,陈野也感受到了那股沉甸甸的歷史分量。 彭老轻轻抚摸著那支冰冷的模块化突击步枪,仿佛在触摸一段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战爭史。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將步枪放下,目光重新聚焦在陈野身上。 “东成跟我提过,你除了这些……本事,还做了一场有关於未来的『梦』?” 彭老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跟我说说看,在你那个『梦』里,咱们国家,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老百姓的日子,真能像你跟东成说的那样,人人都能吃上饱饭,穿上暖衣,娃娃们都能安心读书,再也没人敢在咱们家门口耀武扬威了?” 陈野深吸一口气,他坐直身体,语气肯定地回答。 “是的,彭爷爷。” “在我的『梦』里,咱们国家確实变得非常强大,人民的生活也安定富足。再也没有外敌敢轻易挑衅我们华国的威严。” 他顿了顿,还是谨慎地补充道,“不过,彭爷爷,现在那终究是『梦』。” “梦里的繁华,是靠无数人脚踏实地、流血流汗奋斗出来的,是无数隱姓埋名的功臣,在各自的岗位上默默奉献,才一点点实现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只是……侥倖窥见了未来一角结果。” 彭老听著,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带著理解和讚许的微笑。 “小子,不用紧张,也不用反覆强调是『梦』。” 他摆了摆手,“我老头子打了一辈子仗,明白一个道理,胜利不是靠空想得来的,是靠枪桿子、靠汗水、靠牺牲拼出来的。” “未来好不好,终究得靠干出来,不过……我们这些老傢伙,是看不到几十年后的盛世了……” 他微微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很远的地方,语气带著一丝悠远的感慨。 “能听到你说以后会那么好,能有个念想……那我们这些老傢伙当年啃树皮、挨枪子儿,就都值了!值了!” 老人话语中那份深沉的豁达与无悔,让陈野內心深受震撼。 这是一种超越了个人生死荣辱的信仰和情怀。 彭老很快收回了目光,神情恢復了之前的沉稳务实,他身体微微前倾,看著陈野。 “好了,几十年后太远,我们这些老骨头怕是看不到了。” “说说近点的事情……在你的那个『梦』里,对最近这一两年,或者两三年內,有什么你能记住的大事发生吗?” 陈野知道这是老人在验证他话语的真实性。 他仔细回忆著前世模糊的歷史知识以及看过的年代文小说情节。 说实话,別说世界格局,即便国內的他知道也不多。 “彭爷爷,“梦”里的很多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更別说具体时间……” “要说最近几年……好像……会恢復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就是『高考』。” “还有就是经济政策会进一步放开,可能会明確允许私人经营一些生意。” “另外,就是持续了很多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好像也快要结束了,知青们会陆续返城。” “我知道的就这些……” 彭老听完,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著,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眼中深邃的光芒却微微闪动了几下。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陈野说的这几件,在上层確实已有相关的討论和提议,只是尚未形成最终决议,知情范围极小。 就连彭东成也未必清楚所有细节。 陈野能大致说出方向,这无疑极大地增加了其“梦境”可信度。 片刻后,彭老突然转换了话题,拋出了一个让陈野心头一跳的问题。 “如果是你,你对恢復个人经济,允许私人做点小买卖这事儿,怎么看?” 他顿了顿,语气平缓却带著重量。 “现在有人同意,但也有人担心,怕步子迈大了,走了资本主义的老路,动摇咱们的根本。” 一旁的彭东成心中一震,父亲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本身就说明陈野刚才的话,恐怕是说到点子上了。 陈野却被问懵了,额角差点冒汗。 这问题太大了! 这是他这个层面能討论的吗? 他下意识地就想推辞。 彭老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笑了笑,语气缓和了些。 “不要紧张,就当是爷俩聊家常,隨便说说你的想法,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对说错都没关係。” 看著彭老鼓励的眼神,又瞥见彭东成也微微点头,陈野知道躲不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他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彭爷爷,我见识少,大道理不懂多少。” “就是……就是在我那个乱七八糟的『梦』里,好像迷迷糊糊看过不少讲歷史的书。” “我记得,咱们华国歷史上,好像有过不少朝代,都实行过类似『封关锁国』、『重农抑商』的政策。”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著彭老的脸色,见对方只是专注地听著,才继续往下说。 “比如有些朝代,有过很严厉的海禁,不许老百姓私自出海贸易。” “朝廷的本意,可能是为了稳定,防范外敌或者维护农耕的根本。” “但是,纵观歷史长河,商业贸易这东西,好像……好像从来就没真正消失过,也根本禁绝不了。” “因为它关係到百姓最日常的生活需求,柴米油盐酱醋茶,互通有无,光靠官家是很难完全顾过来的。” “如果政策卡得太死,民间需要的物资流通不起来,反而容易滋生黑市,让一些不法之徒牟取暴利,普通百姓的生活反而更不便。” “而歷史上那些被称为『盛世』的时期,比如唐朝、宋朝的一些阶段,商业往往都比较活跃,市面繁荣,国库也相对充盈。” “商税,有时候也能成为国家財源的一个重要补充。” 陈野儘量把话说得迂迴和笼统,避免直接评价现行政策。 “所以,我在想……这『商』之一道,或许就像大禹治水,光靠『堵』可能不行,关键在於『疏导』。” “把它纳入管理的轨道,制定好规矩,让它在一定范围內有序地进行,既能方便老百姓生活,让城乡物资更好地流动起来,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吃饭问题。” “说不定……还能给国家增加一些税收,用於建设和发展。”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更加谨慎。 “当然,具体该怎么把握这个度,怎么既能搞活经济,又不偏离咱们社会主义的方向……” “这其中的平衡,肯定需要像您这样的长辈,还有上面的领导们,深思熟虑,慢慢摸索。” 第307章 格物致知 彭老听完陈野有些谨慎的发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只是那双歷经沧桑的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 他没有继续在这个深奥的话题上追问,也让陈野暗自鬆了口气。 老人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家常了许多,询问起陈野在靠山屯的生活的细节,包括养猪场的一些事情。 陈野一一作答,彭老听得颇为仔细,偶尔还会点点头。 “东成说你不太愿意留下,也不愿意去部队歷练。” 彭老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不等陈野回答,接著说道。 “那就在上京市好好玩上几天。” “养猪场也是件实在事,多少家庭如今想吃口肉都难,好好干,把规模弄起来,让老百姓碗里多见点油腥。” 陈野连忙应下:“是,彭爷爷,我一定尽力。” 这时,彭老放下杯子,目光再次落到那些充满未来感的装备上,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小野啊,你这些装备,还有这个无人机,都是好东西,是咱们现在想都不敢想的技术。” “我想,你能不能把它们献给国家?” “让相关的科研同志研究研究,哪怕只能学到一点皮毛,对咱们国家的国防和科技发展,可能就是一大步。” 陈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彭爷爷,没问题!这些东西对我用处並不大,如果能对国家有帮助,我一百个愿意。” 他顿了顿,还是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不过,彭爷爷,这几把枪的结构看起来虽然精密,但原理或许还能琢磨。” “唯独这个仿生无人机……以我们国家目前的工业基础,想要完全仿製,恐怕……难度极大。” 彭老摆摆手,语气豁达:“这个道理我懂。”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有了样品,就有了追赶的方向和目標,总比在黑夜里盲目摸索要强。” —— 基本结束聊天后。 彭老让彭东成先带陈野去院子里转转,熟悉下环境,並嘱咐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顿家常便饭。 彭东成领著陈野离开了客厅。 房门轻轻合上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彭老一人,以及桌上地上那些沉默却震撼人心的“未来造物”。 老人缓缓站起身,走到那架仿生无人机前,伸出粗糙的手指,极轻地触摸了一下那冰凉而逼真的羽翼结构,口中发出几不可闻的嘆息。 就在这时,房间靠近书架的阴影角落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 那人看年纪约莫五六十岁,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穿著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藏蓝色道袍。 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主动现身,极易被人忽略。 彭老对此似乎毫不意外,依旧背对著那人,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问道。 “牛鼻子,我这孙女、孙女婿,你怎么看?” 那被彭老私下称为“牛鼻子”的老道微微一笑,声音平和舒缓。 “好。” 彭老这才转过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牛鼻子,就一个好字?” 老道也不生气,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鬍鬚,从容道。 “女娃娃面相清朗,眼神澄净,是个心性纯良、豁达通透之人。” “虽幼年坎坷,但后天福缘深厚,此生当平安顺遂,无甚大风浪。”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正在院子里陪奶奶说话的徐凤娇,继续道,“至於男娃娃……” 老道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困惑与兴味。 “观其气,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心术颇正,且身负……嗯,颇为奇特的气场。” “他方才所言,依贫道看,九分为真,但仍有一分关乎自身的核心隱秘未曾吐露,或者说……难以尽述。” “不过,今日所见,已让贫道大开眼界,方知这大千世界,確实存在常理难以度测之玄奇。” 彭老听了这番云山雾罩话,沉吟片刻。 “老子就多嘴一问,你这牛鼻子又是这番神神叨叨的言论……” “罢了,只要他心向国家,行事有底线,有些不愿示人的秘密,也属常情。” “毕竟,他能有勇气说出这么多,献出这些东西,已属不易,不能苛求。” 他走到茶几旁,拿起陈野留下的那支模块化突击步枪,掂量了一下,对老道说。 “这些东西,就麻烦你跑一趟,亲自送到一號、首长那里去吧,务必確保万无一失。” “就是不知道,咱们的科研队伍,最终能把这些东西吃透几成……” 老道頷首,表示明白。 但他並未立刻动身,反而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与他仙风道骨形象略有些不符的、略带不好意思的神情。 彭老何等了解他,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这“牛鼻子”肯定又有什么古怪念头了。 他挑眉问道:“怎么?还有事?” 老道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那个……老首长,帮个忙。” “你那孙女婿不是说,他养猪场里那些品质极佳的猪仔,也是来自他那……特殊能力吗?” “贫道对这凭空出现的『活物』倒是好奇得紧,想探究一下与寻常家畜有何不同。” “您看……方便的话,帮我问问,他如今手头还有没有?” “若有,能否匀个一两头给贫道瞧瞧?最好是那种还没阉割的小公猪和小母猪。” 彭老闻言,先是愕然,隨即哭笑不得,指著老道笑骂。 “你个牛鼻子!一天天神神叨叨的,尽喜欢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身手是好,可这心思净往偏处使!有著功夫,多教几个徒弟多好?” 老道被骂了也不恼,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老首长,此言差矣。” “万物皆有灵,亦有其运行之理。贫道观那陈小友所言,其所得之物虽看似凭空,然既入此世,便需遵循此世之道。” “那猪仔若果真品质超群,其后代亦能保持优性,若能窥得一丝半缕,未必不能对寻常畜牧之道有所启发。” “这叫……格物致知!” 彭老被他这番歪理说得一愣,仔细一想,似乎又有那么点道理。 这老道虽然行事风格异於常人,喜欢钻研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但往往能另闢蹊径,在某些方面给出独特的见解。 他沉吟了一下,摆摆手:“行了行了,少跟我扯这些神神叨叨的。”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帮你问问。” “不过咱可先说好,要是小野那里不方便,或者猪仔已经处理完了,你可不许纠缠。” “那是自然,贫道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吗?” 老道笑眯眯地应下,心满意足。 第308章 「疯道士」 彭老看著老道那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行了行了,你个牛鼻子就是个狗皮膏药,粘上就甩不掉!” 老道闻言也不恼怒,依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仿佛被骂也是一种享受。 他不再多言,手脚麻利地將桌上装备一一收拢起来。 他对著彭老微微頷首,下一刻,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中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客厅,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中午的饭菜果然如同彭老所说,是顿家常便饭。 餐厅里,只有彭老、彭奶奶、彭东成、徐凤娇和陈野五人围坐一桌。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没有山珍海味,但食材新鲜,烹飪得法,味道颇为可口。 即便是首长之家,日常的吃穿用度也保持著朴素的作风。 席间气氛温馨,彭奶奶不停地给徐凤娇夹菜,关切地问她合不合口味,孕期反应重不重,絮絮叨叨的全是长辈的关爱。 徐凤娇渐渐放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偶尔还会小声跟奶奶说几句靠山屯的趣事。 陈野看著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感慨,无论身份地位多高,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氛围总是相似的。 他也慢慢放下了最初的拘谨,安心享受著这顿简单却意义非凡的午餐。 饭后,彭奶奶拉著徐凤娇去里间说体己话,彭老则示意彭东成和陈野跟他到院子聊天。 三人坐下后,彭老沉吟了片刻,像是閒聊般提起, “小野啊,上午跟你聊了那么多,还有个事。” “嗯……我这边有个老朋友,算是个……嗯,疯道士吧,对你之前提到的那种品质很好的猪仔挺感兴趣。” “不知道你现在手头还有没有?” “疯道士?” 陈野一愣,这称呼著实有些奇特。 “彭爷爷,猪仔確实还有一些。” “只不过,这些东西一旦从取出来,就收不回去了,我的隨身空间不能存放活物。”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顾虑:“在这里直接把猪仔拿出来,会不会……不太方便?” 彭老闻言,瞭然地点点头,语气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这个你大可放心。” “这里住的都不是普通人,这里的守卫更不可能有问题,他们的忠诚和保密纪律是经过最严格考验的。” 他目光扫过窗外静謐的庭院,语气带著一丝傲然和绝对的自信。 “別说只是几头莫名出现的猪仔,就算你在这里弄出一条龙来,只要不危害到这里的安全,外面也绝不会听到一丁点儿风声。” 陈野立刻明白了。 这里是国家核心元老的居所,安保和保密级別无疑是全国最高的。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要在可控范围內,都会被严格封锁在围墙之內。 自己那点“异常”,在这里反而成了最不需要担心暴露的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陈野便不再犹豫。 他心念一动,下一刻,在院落的空地上,伴隨著一阵微不可察的波动,十二头活蹦乱跳的小猪仔凭空出现! 这些小猪约莫三个月大,皮毛光滑粉嫩,哼哼唧唧地挤在一起,显得十分健康活泼。 正是系统签到时標准的搭配:十头小母猪,两头小公猪。 “神奇,真是神奇……近乎无中生有,却又暗合一丝造化之理,妙哉!妙哉!” 就在猪仔出现的瞬间,一声充满惊嘆和探究意味的低呼响起。 陈野心中一惊,猛地转头,只见一位身穿道袍的老道,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 正双目放光地盯著那十二头小猪,仿佛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宝。 陈野下意识地看向彭老和彭东成,见两人面色如常,知道没有危险,他也就放下心来。 “老道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这种手段当真神奇……” 老道快步走上前,也顾不上礼节了,直接蹲在猪仔旁边,仔细地观察起来。 “嗯……骨骼粗壮,结构匀称,眼神清亮有神,活力充沛……这品相,非比寻常。” 老道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陈野。 “陈小友,贫道冒昧一问,此猪……可有何特异之处?譬如,食性?抗病之力?” 陈野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这老道问的问题也太专业了,简直像个畜牧专家。 他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系统关於这种改良种猪的说明,拣能说的回答道。 “道长,这种猪不挑食,好养活,长得也比一般的猪快一些,肉质据说会比较好。” “最重要的是,它们的后代,至少三代以內,对大多数常见的猪瘟、疾病都有有很强的抵抗力。” “三代內?免疫大部分疾病?” 老道眼中精光更盛,猛地一拍大腿,“果然內蕴玄机!妙!太妙了!” 彭老看著老道这副痴迷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陈野道。 “別理他,这牛鼻子就这德行,见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走不动道。” —— 又坐了一会儿,彭东成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准备带陈野和徐凤娇离开。 彭奶奶拉著徐凤娇的手,很是不舍,再三叮嘱她要照顾好身体,有空常回来看看。 徐凤娇也红著眼眶点头答应。 彭老则对陈野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却带著分量:“好好过日子,脚踏实地。” “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直接让东成转告我。” “是,彭爷爷,我记住了。”陈野郑重地应下。 离开那处幽静而戒备森严的院落,驶离了玉麒山核心区,陈野才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了一些。 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开车的彭东成问道。 “彭叔,刚才那位穿道袍的……道长,究竟是什么人?感觉……很特別。” 彭东成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带著一丝回忆和敬重,解释道。 “他啊,確实是个能人,也是个奇人。” “你別看他看起来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快八十的人了。” “战乱之前,他是个道士,守著一个小道观,带著一帮徒弟清修。” “后来世道乱了,外敌入侵,山河破碎,他毅然带著观里所有年轻力壮的弟子下了山,投身到了那场救亡图存的洪流之中。” 彭东成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他们那一派,有些真本事,在几次关键战役和特殊行动中,立下过赫赫战功。” “但是,代价也极其惨重……跟著他下山的三十多个弟子,最后活到胜利那天的,只有四五个人。” 陈野闻言,心中肃然起敬。 他能想像那是何等的惨烈与悲壮。 一群方外之人,为国为民,毅然踏入红尘杀场,最终十不存一。 “那他现在……”陈野问道。 “胜利后,他拒绝了所有的封赏和官职。” “他那几个倖存的弟子,有的进了特殊部门,有的和他一样选择了隱退。” “首长们都很尊重他,称他一声『道长』,也就我爹,敢一口一个『牛鼻子』地叫他。” 彭东成笑了笑。 “他这人,脾气是有点怪,痴迷於研究各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和现象,但本事是真的大,对国家的忠诚也是毋庸置疑。” 第309章 送別 陈野点头,心中对那位老道生出了几分敬意。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吧,身在方外,却又心怀家国,在民族危难之际却能挺身而出。 这份境界,確实非凡。 至於对方能不能从系统出品的猪仔身上研究出什么名堂,他也並不在意。 若能对国家的畜牧事业有点启发,那也是好事一桩。 —— 第二天,赵主任果然效率惊人,陈野买下的那六处院子的所有手续就已经全部办妥了。 在彭东成的陪同下,陈野和赵主任完成了最后的交接,付清了剩余的尾款。 看著新鲜出炉、盖著鲜红大印的房契地契,陈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至此,他从苟家富宝藏中得来的黄金算是彻底完了。 第一批黄金通过虎爷变现的钱,基本都投入了养猪场的初期建设和运营。 这第二批,则为他在这座古老都城置办下了一份厚实的家业。 数了数手里剩下的钱,还有两万左右,在这年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流动资金了。 对於陈野如此“疯狂”购房的行为,彭东成和徐凤娇私下里都表示过不解。 陈野也没藏著掖著。 “彭叔,凤娇,我在那个『梦』里啊,见识过不少有钱人,有的风光无限,有的低调內敛。” “但说实话,我最羡慕的还是那种手里握著不少房產的人,很多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隱藏』富豪。” 他顿了顿,继续说著自己朴素的想法。 “当初办养猪场,算是一时兴起。可说到底,我现在也就是个甩手掌柜。” “还是当房东舒服点,以后没事了收收房租,不用太操心,也不用整天拋头露面,能多点时间陪陪家人。” 彭东成听完,看著陈野那不像作偽的神情。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相信,自己这个女婿骨子里就是个没什么太大野心、图个安稳自在的人。 或许正如父亲私下跟他聊起时说的那样。 陈野拥有如此奇异“能力”,却偏偏是这种淡泊的性格,对他个人,乃至对国家和各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於强烈的野心配上这种能力,反而可能带来不可控的风险。 那几个院子,陈野暂时也没打算大动干戈地收拾,毕竟他们目前並不长住上京。 只有最初买下的那处三进四合院,他请人简单打扫布置了一下,添置了些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陈野也曾主动提出,让彭东成和林婉搬到那处三进院来住,毕竟那里环境更好,也更宽敞。 彭东成却是笑著摆了摆手,婉拒了这份好意。 “我和你林姨现在住的地方是组织上安排的,虽然不大,但也够用了。” “你们年轻人的心意我们领了,房子你们自己留著就好。” 陈野见岳父態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 —— 几天后,彭老再次派人来请,让彭东成带著陈野小两口过去一趟。 这次见面,气氛比第一次轻鬆了许多。 彭老主要是告知陈野几件事。 首先,他献出的那些装备和无人机,已经送到了该去的科研机构。 相关的专家初步评估后,极为震撼,虽然很多技术原理远超现有认知。 但正如彭老所说,有了样品,就有了追赶和努力的方向,意义重大。 其次,关於陈野的秘密,知情范围被控制在了最小的核心圈子內,算上彭老和那位神秘的老道,也不过寥寥数人。 彭老怕陈野有压力,已经替他挡掉了其他几位同样德高望重的老人想见见他的提议。 彭老看著陈野,语气平和却带著十足的份量。 “孩子,你放心。” “只要你不做危害国家、危害人民的事情,国家不会强制你去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因为之前的疑点来调查你。” “你尽可以回去过你的安稳日子。” 他话锋微转,带著一丝期盼。 “当然,我们国家现在底子薄,很多地方都落后。” “以后……如果你再得到什么你觉得对国家发展有帮助的特殊物品,在你自愿的前提下,希望能优先考虑国家。” 陈野闻言,心中感动,立刻郑重表態。 “彭爷爷,您放心,只要有能力,我一定尽力。” 最后,彭老提到了一个安排。 “经过我们几个老傢伙商议,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以及可能存在的潜在风险,比如那个潜伏起来的什么“王爷””。 “我们打算派两个人,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负责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他特意强调。 “他们不会干涉你的正常生活,更不会是贴身监视。” “你可以安排他们进入你的养猪场,作为两名普通员工。” “他们只会在你们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时才会出手,平时绝不会打扰你们。”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需要,也可以拒绝,这一点,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陈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这既是一重保护,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掛了號”的重要人物。 同时也是一种温和的、保持距离的监管,確保自己的能力用在正途。 他对此並不反感,反而觉得多了两份保障是好事。 他爽快地点了点头:“彭爷爷,我接受这个安排。谢谢组织上的关心。” 他心想,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这两人就是最可靠的保鏢,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听彭老的意思,只要自己安分守己,这两人在非危急情况下,也会听从他的正常工作安排。 彭老见陈野如此通情达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至此,陈野的上京市之行,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题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並且结果远比他最初预想的要好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彻底清閒了下来。 他陪著徐凤娇,在林婉的陪同下,好好逛了逛上京市。 去了著名的公园,看了宏伟的广场,逛了热闹的百货大楼,也钻了不少充满烟火气的胡同。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中旬。 陈野和徐凤娇来到上京市已经差不多二十天了。彭东成也需要返回位於三江省的部队。 而陈野和徐凤娇,也打算一同出发,返回他们的小家。 离別的前一晚,林婉拉著徐凤娇的手,眼眶忍不住又红了,絮絮叨叨地叮嘱著孕期注意事项。 徐凤娇也依依不捨,依偎在母亲身边,轻声答应著。 彭东成虽然没那么多儿女情长的表现,但也仔细交代了陈野一些回去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特別是关於那两位即將去养猪场“报到”的同志的安排。 第二天清晨,两辆吉普车再次停在了小院门口。 这一次,是送別。 林婉忍不住落下泪来,紧紧抱了抱女儿,又对陈野叮嘱道。 “小野,凤娇、有时间了多回来看看。娘有时间了,也会去看你们的。” 第310章 报復! 离別总是带著伤感,但好在並非生离死別,未来相见的机会还有很多。 道別后,眾人收拾好心情,登上了吉普车。 相比来时的庞大车队,返回时精简了许多,只有三辆吉普车。 彭东成、陈野、徐凤娇以及彭东成的一位亲信司机乘坐第一辆。 另外两辆车上,除了即將负责陈野安全的两位同志,便是要隨彭东成一同返回部队的人员。 车轮滚动,驶离了这座承载了无数决策与歷史的都城。 陈野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逐渐远去的街景,心中颇为满意这一趟的上京之行。 来回皆有车接车送,行程无需自己操心,安全更是不必担忧。 这几辆吉普车里,可是坐著不少配著真枪实弹的部队精锐。 相比去时的忐忑与沉重,返程的路途显得轻鬆了许多。 最大的秘密已然坦陈,並且得到了远超预期的理解和安排。 虽然这一趟在上京市,他和徐凤娇基本没有结识什么新的社交关係,但陈野对此十分满意。 低调,才是他想要的生活状態。 闷声发大財,安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为了照顾怀有身孕的徐凤娇,车队行进的速度比来时更慢了一些,遇到特別顛簸的路段还会刻意绕行或者缓行。 主要是让徐凤娇能够更好地休息。 直到两天后,车队才抵达了清河县的地界。 其实彭东成完全可以在省城就与陈野他们分道扬鑣,直接返回部队驻地。 但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坚持要先送女儿、女婿回到靠山屯家中。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接回前往上京之前,他留下的两名暗中保护陈野家人的战士。 在抵达清河县之前,彭东成特意让车队在双林市稍作停留。 他需要了解一下对吴有南及其党羽的追查进展。 然而,得到的消息並不乐观,吴有南一行人如同石沉大海,依旧毫无线索。 之前负责主持此项工作的姜维,也因为省城工作需要,已经返回,未能见面。 这个结果让彭东成眉头微蹙,心头那丝隱忧並未散去。 再次抵达清河县,彭东成此行异常低调,仅有县里极少数核心人员知晓他的到来,並未兴师动眾。 陈野他们也未在县城过多停留,彭东成归队心切,他们也归家心切。 车队径直朝著靠山屯方向驶去。 然而,就在抵达靠山屯,与那两名留守战士接上头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让原本轻鬆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其中一名战士向彭东成和陈野匯报:“报告首长,陈野同志。” “在你们前往上京后不久,我们偶然发现有人在暗中打听陈野同志的情况。” 彭东成眉头一拧,沉声问:“哦?什么人?” 战士回答道。 “起初我们並未太过在意,想著前段时间陈野同志被公安带走调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人好奇打听也属正常。” “我们进行过初步排查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陈野心中一动,问道:“后来呢?” 另一名战士接口,语气带著一丝凝重。 “大概在你们离开九天后,我们发现有人趁著夜色,悄悄摸到了靠山屯,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衝著陈野同志家来的!” “什么?!” 徐凤娇闻言,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抓紧了陈野的手臂。 彭东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详细说清楚!” 第一名战士继续匯报:“对方只有一个人,身手还算敏捷,但对地形並不太熟悉。” “我们提前有所察觉,在他试图翻越陈野同志家后院矮墙时,很容易就將他制服了。”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著后怕和一丝懊恼,“这个人的反应极其剧烈,完全不像普通的小偷小摸。” “他被我们按住后,不仅拼命挣扎,还试图去掏怀里藏著的东西。” “我们察觉不对,强行控制住他,结果从他怀里搜出了这个——” 战士说著,从隨身携带的一个布包里,小心地取出一坨用油纸包裹著的东西,打开后,里面是黑乎乎的火药和几根粗糙的引信。 “是土製炸药!” 彭东成一眼就认了出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威力如何?” “我们初步判断,威力不算太大,但若在近距离引爆,也足以炸毁房屋。”第一名战士说道。 “为了制止他,也为了避免他在村里造成更大的恐慌和伤亡,我们不得已……下了重手。” 第二名战士补充道,语气带著歉意。 “我们本想留活口审讯,但对方反抗太激烈,搏斗中,我们失手……將他打死了。” “等我们反应过来,人已经没气了,没能留下活口,是我们的失职。” 现场陷入一片沉寂。 土製炸药,目標明確,行动果决……这绝不是普通的仇怨或者地痞流氓能干出来的事情! 陈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窜遍了全身。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潜逃在外的“王爷”吴有南! 吴继宗临死前认出了他,吴有南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是他导致了其独子的死亡! 这是报復! 绝对是报復! 彭东成的想法显然与陈野一致,他脸色铁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看向那两名战士,虽然没有留下活口,有些可惜。 但他们当时的选择是为了安全为主,情有可原。 “尸体和物品如何处理了?”彭东成压下怒火,冷静地问道。 “报告首长,尸体我们已经秘密处理掉了,確保不会引起村民恐慌。” 战士回答道,“此事除了我们两人,靠山屯內无人知晓。” “陈野同志的家人也並未受到惊扰。” “你们做得对。” 彭东成肯定了他们的处置方式。 “在那种情况下,保护群眾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这件事,你们没有失职的地方。” 他转而看向陈野,语气沉重:“小野,看来吴有南这条毒蛇,虽然藏起来了,但他的獠牙还是露出来了。” “而且,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你和吴继宗之死有关联。” 陈野点了点头,心中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出发前未雨绸繆,提前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恐怕等他从上京回来,见到只能是家破人亡的惨剧。 他感激地看了彭东成一眼,然后对两名战士郑重说道。 “谢谢两位同志!要不是你们,我家就……” 第311章 布防 陈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名匯报的战士连忙摆手:“陈野同志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 另一名战士也接口道:“保护群眾安全是我们的本分。” “只是没能留下活口,实在可惜。” 陈野又仔细询问了当晚的细节,得知自从那夜之后,这十来天村里一直风平浪静,再没有陌生面孔出现。 彭东成沉吟道:“吴有南被通缉,可以说自身难保,手下能用的人应该不多。” “这次行动失败,他短时间內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 话虽如此,但被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仇家惦记著,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只是眼下除了加强防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於早日將吴有南缉拿归案。 —— “走吧,先送你们回去。” 彭东成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这事急不得,等回去再从长计议。” 车队继续向靠山屯驶去。 一路上,陈野默默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心里却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从上京回来就能过上安稳日子,没想到危机早已悄然而至。 徐凤娇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 “別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陈野转头看向妻子,见她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很坚定,心里不由得一暖。 他点点头,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当车队驶进靠山屯时,村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一年多来,陈野家门口经常有吉普车来往,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有几个在村口大树下乘凉的老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继续摇著蒲扇閒聊起来。 车子在陈野家门口停下,王兰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见到儿子、儿媳平安归来,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算回来了” 王兰拉著徐凤娇的手上下打量,“这一路上累不累?身子还吃得消吗?” “娘,我没事。” 徐凤娇笑著挽住母亲的胳膊,“一路上都有人照顾,没受什么累。” 彭东成下车和王兰打过招呼。 又和赶来的徐老蔫寒暄了几句,就说部队还有事,不能久留。 拒绝了陈母让留下吃午饭的邀请,就打算带人返程。 临走前,他给陈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一边说话。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彭东成压低声音说:“本来打算把之前留下的两个兵带回去,毕竟上京那边已经给你安排了两个人。” ”但现在这个情况……”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吴有南既然已经盯上你了,两个人手恐怕不够。” “这样吧,之前留下的这两个兵我先不带走了,让他们继续在这里保护你们。” “等过段时间,或者等吴有南落网了,我再把他们调回去。“ 陈野知道这是老丈人的一片好意,当即点头:“谢谢彭叔,那就麻烦您了。” “先別谢,这一段时间他们的吃穿用度得你自己负责了。” 彭东成补充道,“这也不算私用,毕竟是为了抓捕在逃犯罪分子。” “这个您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彭东成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这才转身上车。 为了不引起村民的猜疑,他故意让所有人都上了车,装作要把全部人员都带走的样子。 车子驶离靠山屯一段距离后,在一个僻静处停下。 之前负责保护陈野家的两名战士,以及从上京跟来的两人,一共四人悄无声息地下了车。 他们很快消失在路边的树林里,准备伺机潜回靠山屯。 看著吉普车远去,彭东成靠在座椅上,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皱著眉头想了半天,直到车子已经驶出清河县地界,才猛地想起来—— 那三箱生化武器还在陈野那里!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陈野的特殊能力让他震惊,接著又是与失散多年的女儿相认。 让他的心神一直处於高度紧张的状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而且在上京时,父亲他们不知是同样被陈野的能力惊住了,还是另有考虑,也完全没有提起这茬。 彭东成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嘆了口气。 现在折返回去也不合適,一来没有合適的接收方式,二来还要和其他人解释事情原委…… “算了,” 他自言自语道,“就先放在他那里吧,反正他那空间比什么地方都安全。” —— 就在彭东成的车队离开后不久,四名战士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靠山屯周边。 他们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在陈野家四周形成了隱蔽的防护网。 这四人中,有两人是彭东成原先留下的战士,代號“山鹰”和“猎犬”。 另外两人则是从上京派来的,代號“青松”和“白杨”。 山鹰是个精瘦的年轻人,擅长侦察和潜伏;猎犬则体格健壮,格斗能力出眾。 青松和白杨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好手,不仅身手了得,还精通一些特殊技能。 四人匯合后,立即在陈野家外围建立了一个隱蔽的观察点。 山鹰和青松负责白天,猎犬和白杨负责夜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控著陈家周围的动静。 傍晚时分,陈野藉口去查看后山的转转,悄悄来到了与四名战士约定的会面地点。 “这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伙食费,不够用了隨时给我说,有时间我也会送一些吃喝过来。” 陈野將准备好的钱和粮票递给领头的青松。 “另外需要什么东西也不要和我客气,能弄来的我都会去想办法。” 青松接过钱票,认真地说:“陈野同志,我们的任务是確保你和家人的安全。” “按照上级指示,除非发生紧急情况,否则我们不会暴露身份,也不会干扰你们的正常生活。“ “我明白。” 陈野点头,“家里平时就我娘和凤娇,我偶尔会进城处理生意上的事。” “凤娇现在有孕在身,还请大家多费心。“ “请放心。” 猎犬开口道,“我们已经在家四周布设了警戒线,任何人接近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山鹰补充说:“我们轮流值守,確保任何时候都有人盯著。” “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会立即採取行动。” 第312章 切磋 陈野听著这沉稳有力的保证,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看著眼前这四个面容坚毅、眼神锐利的汉子,心中充满了感激。 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怕自己母亲担心,他们只能暗中保护。 好在陈野家的院子就在靠山屯最外围,对於他们几个来说隱藏自身不被村民发现並不算太难。 但是日常生活也只能算是风餐露宿了。 “最近几天还是辛苦你们坚持一下,” 陈野看著眼前四人,语气诚恳,“过几天我会在县城再购买两处院子,到时候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山鹰闻言,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浑不在意地说道。 “这算什么辛苦,比平日里训练都要轻鬆多了。” “赶上冬天训练的时候,血地潜伏几天几夜都是常事。” 一旁面容更显沉稳的青松则开口道。 “陈长官放心,我们会保护好您和您家人的安全。” “青松大哥,都说了几次了,不要叫我长官,我就是一普通人。” 陈野有些无奈地纠正。 “你们几位都比我大,叫我陈野或者小野都成。” 青松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他们两人並不知道陈野身上的那些秘密。 但是能被上头首长如此郑重其事地交代,要求不惜代价保护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儘管,从表面上看,陈野確实显得很普通,甚至带著点农村青年的朴实。 又和四人聊了一会儿接下来的警戒安排,陈野才借著暮色的掩护,悄悄返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夜晚,洗漱过后,躺在熟悉的土炕上,陈野和徐凤娇都没有立刻睡著。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窗欞上,屋內一片寧静,但两人的心情却並不完全平静。 “凤娇,” 陈野侧过身,看著妻子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朧的侧脸,轻声开口。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啥事?” 徐凤娇也转过身来,面对著他。 “我打算,过段时间,咱们搬到县城去住。”陈野说道。 徐凤娇微微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搬去县城了?在村里住著不是挺好的吗?” 陈野嘆了口气,將人轻轻揽过,低声道。 “之前咱们选择回村子,是因为县城有悦来饭店那帮人,我觉得县城不太安全。” “但现在的情况反过来了……”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吴有南那个老东西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像条毒蛇一样盯著我们。” “这次他派人来摸咱们家,虽然没得逞,但保不齐还有下次。” “村子地方大,咱的院子又靠著山,地形复杂,虽然青松他们本事大,但防范起来总归不如在县城方便。” “县城那边,咱们在现在的院子周边再买两个院子供他们居住。” “他们保护起来更容易,也能住得舒服点,不用像现在这样天天在外面蹲著啃冷馒头。” “一直让他们这样风餐露宿的,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徐凤娇沉默了片刻,隨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事听你的,咱们搬去县城。” “娘那边……我去跟她说,就说你生意忙,住在城里方便。” “我现在身子也重了,在城里检查啥的也便利,娘心疼咱们,肯定会同意的。” 见妻子如此通情达理,陈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委屈你了,怀著孩子还要跟著我冒险。” “这有啥委屈的,” 徐凤娇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住哪儿都一样。” 夫妻二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搬家的细节,直到夜深才相拥著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的生活显得颇为低调。 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陪著徐凤娇和母亲王兰,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同时,他也把从上京市带回来的一些特產和礼物,分头给亲戚朋友们送了过去。 大姐陈梅家、姥爷姥姥家、几个舅舅家,自然是少不了的。 爷爷奶奶那里,还有三叔、二叔家,陈野也都备上了一份礼物,没有落下。 就连一直跟著他干活的李二狗,以及村长李书华,也都收到了一份心意。 陈野这么做,一方面是人之常情,出门回来带点东西。 另一方面,也是藉此机会露个面,让村里人知道他回来了,而且安然无恙。 算是进一步消除之前被公安带走调查的负面影响。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五六天,靠山屯一切如常。 青松他们四人轮班值守,警惕地观察著四周,但並没有发现任何形跡可疑的人员靠近陈家。 然而,这种平静並没有让陈野完全安心,反而让他心里隱隱有些烦躁。 他知道吴有南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种敌暗我明、不知道对方何时会再次出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像头顶悬著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刀。 他甚至有些希望对方能再次出现,早点做个了断,也好过这样提心弔胆地等待著。 在这几天里,陈野也偶尔会藉口出门办事,实际上是去和青松四人碰个头,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给他们送些热乎的饭菜。 接触多了,彼此也熟悉了一些。 出於好奇,也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这边的防卫力量,陈野在一次碰面时,提出想和他们简单切磋一下。 结果让他对四人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山鹰和猎犬不亏是彭东成手下的精锐,格斗身手相当不错,出手迅猛,招式实用,带著明显的军中风格。 陈野凭藉著系统赋予的中级格斗精通,与他们对练时,倒也打得有来有回,短时间內难分高下。 但当他与从上京来的青松、白杨交手时,就明显感觉到了压力。 这两人的身手似乎更在山鹰他们之上,动作更加简洁高效,反应速度也更快,对时机的把握更是老辣。 陈野在他们手下,颇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往往几招之內就被压制住。 而在枪法方面,情况则完全反了过来。 在村子后山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几人用隨身携带的手枪和步枪进行了简单的射击比试。 陈野高级枪械精通的威力展现无遗,几乎都能做到弹无虚发,枪枪命中要害,看得山鹰和猎犬嘖嘖称奇。 就连一向沉稳的青松,在和陈野比试了几轮枪法后,也忍不住讚嘆道。 “陈野同志,你这枪法……真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我见过的神枪手不少,但像你这样又快又准的,不多见。” 白杨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青松也敏锐地指出了陈野的问题所在,他语气客观地分析道。 “你的技巧足够,甚至可以说是顶尖的,无论是格斗还是射击,动作都非常標准、高效。” “但是,你缺少真正的实战经验,尤其是生死搏杀的那种感觉。” 他看向陈野,目光锐利:“如果只是拳脚切磋,你和山鹰大概半斤八两。” “但如果是生死搏斗,以命相搏,山鹰或许可以拼著重伤干掉你。” “他的经验更丰富,更懂得如何在劣势下寻找机会,也更狠得下心。” “至於用枪……” 青松顿了顿,继续说道,“在双方都有准备的情况下,就看谁反应更快,谁更冷静了。” “说实话,我也都不敢说能稳贏你,你的射击精度太高……” 第313章 莫名的烦躁 “不过,” 青松话锋一转。 “若是遭遇突袭,或者陷入混战,经验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陈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 陈野郑重地说,“以后有机会,还要请几位多指点。” 猎犬在一旁笑道:“陈野同志太客气了,你的天赋已经很难得了。” “要是能在部队里歷练几年,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兵王。” —— 几天后,陈野以县城生意繁忙、徐凤娇需要定期產检更方便为由,说服了母亲王兰。 一家人搬到了县城之前购置的那处小四合院居住。 王兰看著儿媳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凤娇这身子越来越重了,我得在身边照应著。” 王兰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念叨,“城里大夫多,检查也方便,这是好事。” 徐凤娇挽著婆婆的手,柔声道:“娘,辛苦您了。有您在身边,我心里踏实。” —— 与此同时,陈野也在自家小院附近,顺利买下了另外两处小院子。 青松四人也顺理成章地住进了靠近陈野家的院子。 以他们的本事,弄个合理的身份自然不用陈野操心。 为了更好地融入县城环境,也为了方便暗中打探消息,青松他们还真像模像样地搞起了点“小生意”。 从周边收点山货、鸡蛋,偶尔倒腾点紧俏的工业券什么的。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任何时候,保证至少有两名队员在陈野家附近警戒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我感觉这样挺好。” 青松在暗中向陈野匯报时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们轮流值守,始终保持两人在您家附近警戒,另外两人去经营黑市的生意。” “既不会引起怀疑,又能接触到三教九流的人,没准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野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有了这四位专业人员的保护,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 安顿好家里和护卫的事情,陈野抽空去了一趟养猪场。 离开將近一个月的时间,养猪场在欧阳军伟和欧阳天明父子的管理下,依然井井有条。 当初的那几百头小猪崽,如今都已长成了半大的猪只,到了可以配种的阶段。 欧阳军伟一见到陈野,就忍不住拉著他的手,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和惊奇。 “小野,你弄来的这些猪,真是太神了!” “这几个月观察下来,无论是长势、食慾还是抗病能力,都比我托关係弄来的那些所谓优质种猪强上一大截!” “你看看这皮毛,这骨架……” 陈野看著那些明显比旁边圈舍里猪只更精神、体型也更匀称的系统猪仔。 他心里有数,表面上只是笑了笑。 “可能是运气好,碰上了吧,场里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非常好!” 欧阳军伟说道,“按照计划,现在正是给它们配种的时候,七八月龄,正是好时候。” “我做了个大胆的尝试,用你提供的公猪,和我引进的那些母猪进行了杂交配种。” 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 “从遗传学角度,选择性状优良、无亲缘关係的个体进行杂交,是培育优良品种的常见手段。” “你提供的猪种性状极其优越,抗病力强,生长速度快;我引进的母猪则具有產仔率较高的特点。” “將它们进行杂交,有望获得兼具双方优点,也就是既好养活、长得快,又能生的后代。” 陈野对这方面不太懂,但相信欧阳教授的专业判断,点头道:“这方面您是专家,您决定就好。” “对了,母猪配种后多久才能生小猪仔?” 欧阳军伟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鬚,笑著给陈野这个“门外汉”科普。 “简单记个『三三三』就行,这是咱们养猪行业的口头禪。” “意思是猪的孕期大概三个月,三周,再加三天。” “当然,这是个约数,精確点说,一般是114天左右,浮动在110到120天之间。” “那一胎能生多少?”陈野更关心这个。 “正常来说,咱们这品种,一胎平均十头左右没问题。” “养护得好的,一胎生十五六头也有可能。”欧阳天明在一旁接口道。 陈野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 “这生意划算啊,一变十,十变百,用不了几年,咱们这养猪场规模就不得了了。” 欧阳军伟被陈野这“简单粗暴”的算法逗乐了,哭笑不得地打断他。 “你这小子,帐哪能这么算!” “养猪是技术活,更是细心活。先不说配种、怀孕、分娩各个环节都可能出问题,光是后续的小猪养护、疫病防治就是大学问。” “一场猪瘟过来,可能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之间就全打水漂了!” 他话锋一转,看著圈里健康的猪只,语气又充满了欣慰。 “不过话说回来,你弄来的这批猪,体质是真的好。” “这几个月,几乎没怎么生病,偶尔有点小毛病,用点普通药就好了。” “这抗病能力,是我见过最强的!如果杂交后代能继承这个优点,那价值可就太大了!” 听著欧阳教授的话,陈野对系统出品的猪仔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看来,这签到得到的东西,確实不一般。 —— 在养猪场转了一圈,了解完情况,陈野最初的那股新鲜劲过去,心思便又不在具体的日常管理上了。 有欧阳父子这样的专业人才负责,他很放心。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解决吴有南这个潜在的威胁。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如同芒刺在背,让他难以真正安心。 他和青松等人商量后,决定稍微高调一些,主动引蛇出洞。 几天后,陈野以犒劳员工为名,在县城一家饭馆摆了几桌。 陈野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吴有南或者他的手下还在暗中窥伺。 那么自己回到清河县並且常驻的消息,应该能传到他们耳朵里。 他希望对方能再次出手,这样青松他们才有机会顺藤摸瓜,彻底解除这个隱患。 然而,宴席后又是十几天平静地过去了。 县城里一切如常,养猪场的猪仔们健康成长,山货生意按部就班。 就连青松他们暗中布控和打探,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接近陈野家或者打听他的消息。 这种风平浪静,反而让陈野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寧愿对方真刀真枪地再来一次,也好过这样无休止的等待和猜测。 青松看出了他的焦虑,在一次例行沟通时安慰道:“耐心点,陈野同志。” “越是这样,说明对方可能越谨慎,或者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当然,也可能对方是真的没有多少人手可用了。” “我们只需要保持警惕,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第314章 白驹过隙 青松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陈野內心的焦躁。 他明白对方说得在理,自己这边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身,並保持最高级別的警戒。 “我明白了,青松大哥。” 陈野点点头,將那份躁动按捺下去。 “那就辛苦你们继续保持警戒,我们以静制动。” 日子便在这样一种外松內紧的状態下悄然流淌。 时间就在这种外松內紧的氛围中悄然流逝,如同白驹过隙,转眼便进入了十月份。 北方的寒流开始席捲大地,清河县的天气明显转冷,人们纷纷换上了厚实的衣。 自上京市归来,已平静地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段时间里,整个清河县仿佛都进入了一种休养生息的状態。 吴有南及其残党如同人间蒸发,再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跡,似乎真的將陈野遗忘了一般。 经过一年多来接连几次的严厉整治,清河县的社会风气为之一清。 即便平日里有些手脚不乾净、喜欢惹是生非的地痞流氓,也变得异常老实,不敢轻易冒头。 这使得县城的治安环境达到了一个空前良好的状態。 青松、白杨、山鹰、猎犬四人,也彻底在清河县扎下了根。 他们凭藉著过硬的身手和谨慎的行事风格,在黑市这个特殊的圈子里渐渐混出了一些名声。 这还是在他们刻意保持低调、不愿过分引人注目的情况下。 若他们真有意为之,以四人的能力和陈野在背后提供的些许资源,统领清河县的黑市可说是易如反掌。 对於在黑市活动中赚取的一些利润,陈野明確表示让他们自行安排。 这笔额外的收入,让四人可以对老家的亲人有所贴补,这让他们在恪守职责的同时,內心对陈野也多了几分感激。 毕竟,他们愿意为国家付出一切。 但能在不违背原则和良心的情况下改善家人生活,是他们內心深处无法拒绝的温暖。 这两个多月里,四人依旧轮流值守,確保陈野家附近时刻处於监控之下。 閒暇时,切磋成了陈野与他们之间固定的交流方式。 在青松和白杨有针对性的指点下,陈野的格斗技巧不再仅仅局限於系统赋予的“標准动作”。 开始融入更多实战的狠辣与应变,虽然离青松所说的“生死搏杀”还有距离,但进步肉眼可见。 —— 而在距离清河县一两百里外的一处人跡罕至的深山坳里,这种“平静”则是另一种压抑的常態。 几座依山搭建的木屋隱藏在浓密的枯木林后,若不是走到近前,极难发现。 这里,便是吴有南最后的藏身之所。 与两个多月前相比,吴有南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鬢角的白髮愈发明显,眼角的皱纹也深刻得如同刀刻。 丧子之痛、仓皇逃窜、前途未卜,这一切都在消磨著他的精气神。 但他毕竟曾是搅动一方风雨的人物,底子还在,眼神深处那抹阴沉与算计尚未完全泯灭。 自从上次派去靠山屯探查兼报復的手下一去不返后,他便按捺下了再次行动的衝动。 手下的失踪,几乎可以肯定出了意外,这反而印证了他的猜测! 那个叫陈野的年轻人绝不简单,很可能就是导致继宗身亡的直接凶手! 仇恨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但他更清楚,眼下自身难保,潜伏才是第一要务。 他手下可用的人手已经折损殆尽,如今跟在身边的,连同福伯在內,也不过十几人。 这些都是绝对忠诚、且有一定能耐的心腹,损失一个都让他肉痛。 直到一个多月前,感觉外界的风声似乎没有那么紧了。 他才再次冒险,派了两个机灵且生面孔的手下,分別潜入双林市和清河县,不打探具体目標,只了解大致的社会面消息和官方动向。 手下带回的消息让他稍感安心:大规模的公开搜捕確实减少了,但暗中的调查和布控显然仍在继续。 “阿福,” 吴有南坐在粗糙的木椅上,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袍,看著窗外萧索的山景,声音有些沙哑。 “眼看就要入冬了,这山里可比外面冷得多。” “木炭、粮食、衣被这些过冬的物资,要儘快想办法多准备一些。” “跟著咱们的这些老兄弟,不能让他们冻著饿著。” 侍立在一旁的福伯微微躬身,脸上也带著忧色:“老爷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 他顿了顿,低声道。 “上次山子他们去临县黑市换物资,回来时说感觉好像被人盯上了,虽然最后甩掉了,但恐怕不是偶然。” 吴有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这次要换的东西更多,不能出岔子。” “这样,下次交易,暗中多派几个人跟著,都带上傢伙。” 他沉吟片刻,语气变得冰冷:“如果他们不动手,也就罢了。” “如果他们真想黑吃黑……就送他们一程吧,记住,做得乾净利落点。” “如果这次动了手,那个点以后就不能再用了。” “是,老爷,我明白。”福伯点头应下。 在这深山里挣扎求存,心慈手软便是自取灭亡。 “对了,” 吴有南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那个女人和她的手下……最近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女人”,自然是指松井美智子。 福伯回道:“回老爷,美智子小姐和她的那个手下,这几个月还算安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木屋里,很少外出。” “算算日子,她怀孕已有八个多月了,行动也颇为不便。” 吴有南沉默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向美智子所住木屋的方向。 那里怀著他儿子唯一的骨血,是他吴家未来的希望,也是支撑他在这深山老林里苦熬下去的一点念想。 但同时,那也是带来这一切灾祸的根源之一。 这种矛盾的心理,无时无刻不在煎熬著他。 “八个多月……快了。” 吴有南喃喃道,“山里条件艰苦,生孩子是道鬼门关。” “阿福,你懂些医术,但接生……终究不是你的专长。” 福伯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老爷,寻常伤病我还能应付,这接生……確实力有未逮。” 吴有南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决然道:“不能拿孩子冒险。” “想办法,从山外找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弄进来,多给些钱,十倍、百倍地给!” “就算……是对她家里的补偿吧。” 他的话语末尾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 福伯心中明了,所谓“补偿”,更像是一种买命钱。 被弄进这深山匪巢的接生婆,一旦完成了使命,为了保密,恐怕是很难再活著出去了。 “是,老爷,我会儘快安排可靠的人去办。” 福伯垂下眼瞼,掩去其中的波澜。 为了王爷,为了吴家可能仅存的血脉,有些牺牲,是不得不做的。 “一定要確保稳妥,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吴有南再次强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 “去安排吧。” 第315章 走在了前面…… 福伯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木屋,开始著手安排寻找接生婆和储备过冬物资这两件棘手之事。 吴有南独自坐在昏黄的油灯下,望著跳动的火苗。 山里的冬天会很难熬,但更让他心头刺骨寒冷的,是那份无处宣泄的丧子之痛和对陈野的刻骨仇恨。 吴有南裹紧了身上的袍,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冷与茫然。 —— 与深山中的压抑和谋划截然不同,清河县城里,陈野的生活显得平静而充实。 他並不知道吴有南那边的具体动向,所有的警惕都交由青松四人负责。 他自己则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陪伴家人和打理生意上。 徐凤娇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 在王兰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她气色红润,精神头十足。 几次去县医院检查,医生都说胎儿发育得很好,大人孩子都非常健康。 这让陈野悬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这两个月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陈金生带著妻子林美玲回了一趟香港。 他们夫妻俩北上大陆开拓市场已近一年,也是时候回去看看家人,处理一些事务。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服装厂的日常运营便暂时由陈野帮忙照看著。 如今的“金生服装厂”在清河县已是小有名气,员工规模扩大到了八十多人。 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规模不小的企业了。 厂子效益好,工人收入稳定,连带著县里的財政和居民生活都受益,因此县里的领导对这家厂子非常重视。 尤其他们都知道港商陈金生背景不简单,更是给予了诸多支持和便利。 这天,陈金生夫妇风尘僕僕地从香港返回了清河县。 “阿野!这次回去,我可是扬眉吐气了!” 陈金生用力拍著陈野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我家老爷子,还有家里那些平时瞧不上我的叔伯兄弟,这次可都对我刮目相看!” 虽然服装厂目前的规模和利润,与陈家在香港的庞大生意相比还不算什么。 但陈老爷子眼光长远,非常看好大陆未来的发展潜力。 陈金生作为家族里第一个北上“吃螃蟹”的人,而且初步站稳了脚跟,无疑为家族未来的布局立下了头功。 “你也知道,” 陈金生压低了些声音,带著几分推心置腹。 “我爹在他那一辈里就不算最受重视,到了我这儿,在眾多兄弟里以前更是排不上號。” “当初决定来大陆,家里没几个人看好,现在想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確的一个选择了!” 陈野闻言,只是笑了笑,给他倒了杯热茶。 他心里清楚,未来的大陆市场潜力有多大。 再过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真正吹遍大地,那才是一切腾飞的起点。 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借著先知先觉,提前占住了一个小小的滩头阵地而已。 陈金生这次回来,不仅带回了香港最新的服装款式样板和一些紧俏的电子產品作为礼物。 还特意给服装厂的全体员工放了半天带薪假,一人发了二斤猪肉,以示犒劳。 “走,阿野,凤娇,今天我做东,咱们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算是接风,也是庆祝!” 交代好员工的事情,陈金生兴致勃勃地提议。 几人说笑著正要出门,恰好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服装厂门口,计委的郑卫东主任笑著从车上下来。 “嗬,这么热闹?老远就听到笑声了。” “金生同志,这是从香港凯旋归来啦?”郑卫东熟络地打著招呼。 陈野笑著迎上去:“郑大哥,你这鼻子可真灵,我们正准备去吃饭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吧!” “那我可不客气了!”郑卫东哈哈一笑,爽快地应承下来。 一行人来到国营饭店,要了个安静的包间。 考虑到徐凤娇怀著孕,点的菜都以清淡、营养为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络起来。 陈野看著郑卫东,感觉他今天似乎不只是来凑热闹吃饭的,便主动问道。 “郑大哥,你今天特意过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郑卫东放下筷子,脸上带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 “还真让你猜著了,確实是有点事,而且,算是个好消息!”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人,压低了些声音,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根据我最近去省里开会得到的风声,上头现在的政策,好像有了鬆动的跡象!” “哦?” 陈金生立刻来了兴趣,“郑主任,具体是哪方面的?”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红头文件下来,但上头准备在一些有条件的城市,开展试点工作。” 郑卫东解释道,“重点就是关於个体经济、私营企业这一块!” “对於个人经商、搞养殖等等,可能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放开和鼓励!” 他越说越激动,脸上泛著红光:“你们想想,这不正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咱们清河县,靠著金生兄弟的服装厂,还有阿野你的养猪场和山货生意,可以说是歪打正著,走在了政策的前头!” “前几天去省里开会,咱们县还被当做典型提了几句,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 陈野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他虽然记不清另一个时空是哪一年全面放开市场经济,但感觉现在这个时间点,似乎比印象中要早了一些。 他不由得想起在上京时与彭老的那番关於商业与歷史的谈话。 难道自己的那些“梦话”,真的在某种程度上,极其微小地推动或者印证了某些决策层的思考? 不过转念一想,郑卫东也说了,这只是“试点”,並非全面放开。 任何一项重大国策的出台和实施,都需要经过反覆的论证和小范围的实践检验,上面的首长们高瞻远瞩,行事必然稳妥。 这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自己那点影响,或许真的只是巧合,或者连巧合都算不上,只是政策演变过程中的必然一环。 他按下心中的思绪,举起酒杯,笑著说道:“这是大好事啊!郑大哥,这说明咱们之前的路子走对了!” “来,为这个好消息,咱们得干一杯!” “对!乾杯!” 陈金生也兴奋地举杯,“政策放开,意味著市场更大,机会更多!我们的生意,说不定能做得更大!” 林美玲和徐凤娇也以茶代酒,笑著附和。 包厢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乐观的气氛。 郑卫东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不过啊,虽然风声是好的,但具体细则还没出来。”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现有的摊子,把厂子、养猪场都管理好,做出成绩来。” “郑主任说得对。” 陈金生点头赞同,“稳扎稳打才是根本。” “我这次回去,也带回来一些新的设计图和面料样品,正好可以趁著这个机会,开发一些新產品。” 第316章 一个消息 陈金生说著,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 “郑大哥,我还给你和嫂子也带了件礼物。” 郑卫东有些意外,笑著摆手:“还有我的份?这怎么好意思。”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一件小礼物算什么。” 陈金生说著就起身往外走,“等著,我这就去车上拿。” 不一会儿,他抱著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回来,递给郑卫东。 郑卫东接过盒子,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其中一个。 里面是一件银灰色的羽绒服,款式简洁大方。 “这可是稀罕物件啊!” 郑卫东拿起衣服仔细端详,语气中透著惊喜,“之前在省城见过有人穿,听说特別暖和,就是价格不便宜。” “在咱们县城还真没见几个人穿过。” 陈野和徐凤娇相视一笑,他们早就收到了陈金生送的羽绒服。 徐凤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种衣服时的惊讶。 这么轻薄的衣服,怎么能抵御北方的严寒? 直到试穿后才发现,这衣服虽然轻薄,保暖效果却出奇的好。 “这衣服看著薄,穿起来可暖和了。” 徐凤娇笑著对郑卫东说。 陈金生接过话头:“我特意打听过,现在南方已经有工厂在生產这种羽绒服了。” “说来也怪,北方明明更需要保暖的衣物,反而没什么厂家生產。” 他看向郑卫东,语气诚恳地说:“郑大哥,我正想请你帮个忙。” “我打算投资建一个羽绒服厂,但需要稳定的原材料供应。” “您人脉广,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哪里有可靠的鸭绒、鹅绒货源?” “至於生產设备,我家里可以负责从香港引进。” 郑卫东闻言,眼睛一亮:“这可是大好事!” “咱们县要是能建起羽绒服厂,不仅能解决就业,还能带动养殖业发展。” “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打听,一定帮你找到靠谱的供应商。” 陈野在一旁听著,心里暗暗点头。 陈金生这次从香港回来,明显底气足了不少,说话做事都更有魄力了。 看来他在家族中的地位確实提升了不少。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七点多才散场。 郑卫东抱著新得的羽绒服,高高兴兴地坐著吉普车回去了。 陈野夫妇和陈金生夫妇在饭店门口道別后,也慢慢往家走。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寒意,徐凤娇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陈野见状,连忙揽住她的肩膀。 “冷吗?” 说著,陈野就准备把外套脱下来给徐凤娇披上。 “不用,” 徐凤娇笑著摇头,“就是一阵风,走过去就好了,再说,马上就到家了。” 回到家,王兰还在灯下做针线活。 见他们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回来了?吃饭吃得怎么样?” “挺好的。” 陈野说著,把陈金生送给母亲的那件羽绒服拿出来。 “娘,这是金生哥特意给您带的礼物,您试试合不合身。” 王兰接过衣服,摸了摸面料,惊讶地说:“这么薄?这能暖和吗?” 在陈野的催促下,她半信半疑地穿上衣服。 在屋里走了两圈,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呦,还真挺暖和的!” “这衣服看著轻飘飘的,比袄还管用呢!” 徐凤娇笑著说:“娘,这是用鸭绒做的,特別保暖。” “您以后早上出门就穿这个,又轻便又暖和。” 王兰爱不释手地摸著衣服,连连点头:“好好好,这礼物真好。” “金生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 看著母亲高兴的样子,陈野心里也很欣慰。 他扶著徐凤娇在炕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累了吧?早点休息。” 徐凤娇接过水杯,轻轻吹著热气,突然说:“陈野,我觉得金生哥说要建羽绒服厂这个主意挺好的。” 陈野点点头,在妻子身边坐下:“是啊,这是个好项目。” “北方冬天长,羽绒服的市场很大。” “而且做羽绒服需要大量鸭绒、鹅绒,还能带动周边村子的养殖业。”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建厂不是小事,需要不少资金。” “看来金生哥这次回香港,確实得到了家族的支持。”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陈野立刻警觉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小心地往外看。 自从知道吴有南可能对自己不利后,他对任何异常动静都很敏感。 “怎么了?”徐凤娇紧张地问。 陈野观察了一会儿,鬆了口气:“没事,是风把院里的扫帚吹倒了。” 他回到炕边,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別担心,有青松他们在外面守著,很安全。” 话虽这么说,陈野心里却始终绷著一根弦。 吴有南一天不落网,他就一天不能完全安心。 —— 第二天一早,陈野先去了一趟服装厂。 陈金生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从香港带回来的设计图,见他来了,连忙招手。 “阿野,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些新款式怎么样?” 陈野接过设计图翻看,都是当下香港最流行的款式,既时尚又不失大方。 他点点头:“不错,这些款式在大陆应该会很受欢迎。” “不过面料方面可能要调整一下,北方冬天冷,需要更厚实保暖的面料。” “这个我已经考虑到了,” 陈金生说,“我特意带了几种加厚面料样品回来,正准备让工人试做几件看看效果。” 两人正说著,郑卫东兴冲冲地推门进来:“好消息!我打听到货源了!” 原来郑卫东一早就去打听鸭绒货源,很快就有了收穫。 邻市有个大型养鸭场,每年都要处理大量鸭毛,正愁没处销呢。 “我跟养鸭场的场长初步谈了谈,他们很愿意跟我们合作。” 郑卫东兴奋地说,“价格也很合理。如果咱们的羽绒服厂真能办起来,他们可以长期供应鸭绒。” 陈金生大喜:“太好了!郑大哥,您这可帮了大忙了!” 郑卫东摆摆手:“这是我分內的事。你们要是真能把厂子办起来,对咱们县的经济是很大的带动。” “我已经向县里匯报了这个项目,领导们都很支持。” 三人又详细討论了建厂的细节。 陈金生计划先投资建设一个小型厂房,引进两条生產线,招募五十名工人。 如果效益好,再逐步扩大规模。 —— 这天下午,陈野从服装厂出来,顺路去青松他们住的小院看看。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原来是白杨正在院子里燉肉。 “陈野同志来了?”青松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著一本书。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陈野笑著说,“怎么样?最近有什么发现吗?” 青松摇摇头:“一切正常。” “吴有南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对了,” 山鹰突然想起什么,接过话题。 “昨天我们在黑市上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 第317章 过冬的物资 陈野好奇地问道:“什么消息?” “最近清河县黑市上应该没有什么刺头敢闹事了吧?” 山鹰摇头:“不是咱们这里,是临市的一个县城,距离清河县得有个一百多里地那。” “听说前几天他们那里发生了一场枪战,死伤了好几个人,动静闹得不小。” 猎犬在一旁补充道:“我们仔细打听了一下,据说是因为一批过冬物资引起的。” “一方是本地几个混黑市的,另一方是几个生面孔。” “听话下手特別狠,打死了三个人,生面孔一方抢了东西就撤了,跑得乾乾净净。” 陈野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过冬物资?” “下手狠辣,行动利落……你怀疑,和吴有南有关?” 山鹰点头,分析道:“有这种可能。” “我看过之前的一些调查方向,就有人怀疑他们躲到某处不知名的深山里去了。” “眼看就要入冬,他们肯定需要大量储备过冬的物资。” 他顿了顿,接著说道。 “黑市的那些小道消息太模糊,也有可能只是简单的黑吃黑,或者另一伙流窜的悍匪。” 青松接过话头,语气沉稳中带著一丝凝重:“我们已经通过渠道,將这个消息递上去了。” “不过,就像山鹰说的,就算真和吴有南那些人有关,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藏身落点方向。” “茫茫大山,又马上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想要找到他们,希望依然渺茫,无异於大海捞针。” 猎犬也瓮声瓮气地开口。 “要是能知道他们具体在哪个山头就好了,咱们几个摸过去,说不定就能把他们给端了!” “他们越是谨慎,越说明他们人手不多,只要知道地方,咱们几个收拾他们应该足够了。” 陈野听著,心里也是涌起一股无奈。 这个年代,科技手段还是太落后了。 没有遍布的监控,没有高效的通讯网络,更没有精准的卫星定位,很多事情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人力和运气。 如果有未来的那些技术手段,吴有南这些人恐怕早就被揪出来了。 陈野嘆了口气:“是啊,我们现在能做到,也確实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他看向青松四人:“还是要辛苦你们,继续保持警惕。” “如果有可能,多打听这类跨区域的异常事件,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联线索。” “放心吧,陈野同志,这是我们的职责。”青松郑重承诺。 又在青松他们这里坐了一会儿,交流了些许接下来的安排,陈野便起身离开。 走在回自家小院的路上,陈野脑海里还在盘旋著山鹰提到的消息。 虽然希望渺茫,但这毕竟是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听到可能与吴有南相关的动向, —— 与此同时,在距离清河县一百多里外的那处隱秘山坳,吴有南的藏身之处。 最大的木屋內,炭火烧得噼啪作响,驱散著深秋山间的寒意。 吴有南裹著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坐在主位上,听著福伯的匯报。 “老爷,物资基本上都备齐了。” 福伯微微躬身,声音压得很低,“我们的人,分了几批,在附近几个县城的黑市,换购到了足够的粮食。” “另外、盐、药品、衣被,还有木炭数量应该也够用了。” “就算大雪封山三五个月,也足够我们这二十来人用到明年开春了。” 吴有南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喜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从不担心钱的问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吴家几代人的积累,即便如今落魄,藏在各处的金银財宝也足够他挥霍很久,支撑他打一场漫长的“地下战爭”。 福伯迟疑了一下,继续匯报。 “不过……在其中一个点换取物资最多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当地几个地头蛇的贪婪,想黑吃黑。” “我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没有留手,打死了对方三个带头的,剩下的都嚇破了胆,没敢再追。” “咱们的人没什么伤亡,只有一个兄弟胳膊上被土銃的铁砂擦破了点皮,已经处理过了。” “嗯,处理乾净就好,那个地方的黑市,以后不能再用了。” 吴有南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死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只碍事的蚂蚁。 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境地,心软就意味著灭亡,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对比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接生的婆子,找到了么?” “找到了。” 福伯回答得更加谨慎,“按您的吩咐,我们打听到一个经验很老道的接生婆,家里也没什么复杂背景……” “人已经……已经用药迷晕了,昨晚连夜带进来了……” 吴有南“嗯”了一声,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福伯可以退下了。 福伯恭敬地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木屋,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吴有南一个人,炭火的光映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 成功储备了过冬物资,解决了潜在的威胁,找到了接生婆,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有利於他潜伏下去的方向发展。 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轻鬆。 儿子吴继宗惨死的画面,时常在他眼前闪现,像一把钝刀子反覆切割著他的心臟。 “继宗……我的儿……” 他对著冰冷的窗户,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喃,眼中闪烁著疯狂而怨毒的光芒。 “爹发誓,一定用陈野那小畜生的头,来祭奠你在天之灵!” “还有那个女人……她最好祈祷孩子不要出问题!”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仇得报的画面,脸上露出一丝扭曲而快意的神色。 然而,当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松井美智子所住木屋的方向时,那丝快意又迅速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那里怀著他儿子唯一的骨血,是他吴家延续的希望,是支撑他在这苦寒之地坚持下去的唯一念想。 可同时,那也是带来这一切灾祸的根源之一! 若不是这个岛国女人和她背后的家族非要来找什么“家族遗留物”,自己怎么会派人去老虎崖!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都是为了吴家血脉……我得隱忍下来!” 吴有南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狠厉所取代。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报復陈野需要时机,而眼下,確保那个孩子的平安降生,是重中之重。 第318章 二狗喜事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静。 陈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陪著徐凤娇,偶尔去服装厂和正在筹建的羽绒服厂工地看看,或者到青松他们那里坐坐,交流一下信息。 徐凤娇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行动也越发不便,但气色很好,脸上总是带著將为人母的柔和光辉。 陈野看著她,心里那些因吴有南而起的阴霾也会暂时散去不少。 这天上午,陈野刚陪著徐凤娇在院子里慢走了几圈,扶著她回屋歇下。 院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响亮的自行车铃声,伴隨著一个兴奋得有些变调的声音: “野哥!野哥!在家不?!” 是李二狗的声音。 陈野走出屋,就看到李二狗推著自行车站在院门口。 他脸上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一双眼睛亮得嚇人。 “怎么了二狗?这是火烧屁股了?” 陈野笑著打开院门,打趣道。 他很少见李二狗这么失態的时候。 “野哥!生了!生了!” 李二狗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晓兰生了!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三两!” “野哥,我当爹了!哈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晃著陈野的胳膊,仿佛不这样无法表达內心的狂喜。 陈野先是一愣,隨即也由衷地笑了起来:“好事啊!恭喜你了,二狗!当爹了!” 他是真为李二狗高兴。 这小子以前和原主一样,在屯里都是个游手好閒的混子,但跟了自己以后,確实踏实肯干,跑前跑后,出了不少力。 如今成了家,又有了孩子,算是彻底走上正路了。 “嘿嘿,同喜同喜!” 李二狗搓著手,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野哥,我打算在屯里摆几桌,请乡亲们热闹热闹!” “你和嫂子、大娘……你们能回来不?” 他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陈野现在是他最大的靠山和贵人,他打心眼里希望陈野能到场。 陈野回头看了看屋里,沉吟了一下。 徐凤娇现在怀孕七个多月,身子重,从县城回靠山屯虽然不算太远,但路况不好,顛簸起来怕她受不了。 “你嫂子月份大了,路上顛簸,怕是经不起折腾。” 陈野说道,“这样,我肯定回去一趟,给你撑撑场面。” “你嫂子就算了,让她安心在家养著。” “哎!好!好!我明白!” 李二狗连忙点头,“嫂子身子要紧!野哥你能回来就行!” “酒席就在后天!后天中午!” “成,后天我准时到。” 陈野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需要什么东西,或者缺钱了,儘管开口。” “不用!不用!” 李二狗把胸脯拍得砰砰响,“野哥你平时给我的分红和奖金够多了!我都攒著呢!” “这次酒席,我必须得办得风风光光的!” 现在的李二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混子了。 作为陈野山货生意的核心成员之一。 他每个月拿到手的钱,比城里很多工人都多得多,在靠山屯绝对算得上是数得著的富裕户。 他又跟陈野说了几句孩子怎么胖、怎么像他之类的傻话。 这才乐呵呵地骑著自行车,飞快地回屯里报喜和准备去了。 陈野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 “是二狗来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徐凤娇靠在炕上,笑著问道。她在屋里也隱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嗯,苏晓兰生了,是个儿子。” “二狗高兴坏了,后天要在屯里摆酒。”陈野坐到炕边,握住她的手。 “他邀请我们回去,我替你回绝了,你好好在家歇著。” 徐凤娇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 “我这身子,確实不方便。” “你回去替我跟二狗道个喜就成。” 她虽然因为之前苏晓兰诬陷陈野的事,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但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该有的人情往来並不吝嗇。 尤其是李二狗確实是真情实意跟著陈野干,不是偷奸耍滑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吧。”陈野点头。 两天后,陈野独自一人开著养猪场的那辆小汽车回到了靠山屯。 还没进屯,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李二狗家那个原本有些破败的小院,如今修缮一新。 院门口贴著大红喜字,院子里外都摆上了桌子,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屯里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娘们几乎都来了,孩子们在桌椅间追逐打闹,气氛热烈无比。 “野哥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原本喧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从拖拉机上下来的陈野。 如今的陈野,在靠山屯的威望早已今非昔比。 他不再是那个有点窝囊的后生,而是带著屯里人赚钱、连县里领导都看重的人物。 “小野回来了!” “陈野哥!” “野小子,就等你呢!” 各种称呼混杂著响起,带著显而易见的热情和恭敬。 村长李书华、陈野的爷爷奶奶、三叔三婶等亲戚也都迎了上来。 “爷,奶,三叔,书华叔。”陈野笑著跟长辈们打招呼。 “好,好,回来就好。” 陈老汉看著越发沉稳挺拔的孙子,满脸欣慰。 李二狗穿著一身崭新的蓝色工人装,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把拉住陈野的手。 “野哥!你可算来了!” 他直接把陈野引到了主桌,和村长、陈老汉等屯里最有威望的人坐在一起。 酒席很丰盛,大块的猪肉、燉鸡、鱼,还有各种山野菜,分量十足。 酒是本地烧锅產的散装白酒,虽然不算高档,但管够。 李二狗抱著刚出生没几天,还被裹在襁褓里的儿子,挨桌显摆,接受著乡亲们的祝福和恭维,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二狗这小子,算是出息了!” “是啊,跟了小野,算是跟对人了!” “瞧这胖小子,多有福气!” 听著周围的议论,看著李二狗那意气风发的样子,陈野心里也颇有几分感慨。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朴素的愿望了——娶妻生子,吃饱穿暖,受人尊重。 而他自己,正在这条路上,带著身边的人,越走越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更加热烈。 李二狗端著酒杯,来到陈野面前,脸色因为酒精和激动而泛红,眼神却格外认真:“野哥!我敬你一杯!” 他声音有些哽咽:“没有你,就没有我李二狗的今天!” “我……我嘴笨,不会说啥漂亮话!” “总之,以后我李二狗这条命就是你的!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说著,一仰头,把手里那杯白酒干了底朝天。 陈野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傻话,咱们都是兄弟,你以后把日子过好就行。” 第319章 又是一年冬来 从靠山屯热闹的酒席中回到县城的小院,陈野身上仿佛还带著那股子喜庆劲儿和淡淡的酒气。 徐凤娇正靠在炕上。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陈野进来,笑著问道。 “回来了?今天二狗家那边应该很热闹吧?” “热闹,相当热闹。” 陈野脱了外套,坐到炕边。 他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徐凤娇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著里面小生命的活力。 “二狗那小子,抱著他儿子,嘴都快笑歪了。” 徐凤娇听著,也忍不住笑。 “二狗这人,以前是混了些,可现在跟著你,確实是踏实了,也知道上进了。” “是啊。” 陈野点点头,颇有感触。 “看著身边的人日子都越过越好,这心里头,比赚了多少钱都舒坦。”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閒话,话题渐渐转到了徐凤娇身上。 “我感觉这两天,这小傢伙动得越发有劲儿了。” 徐凤娇扶著肚子,语气里带著初为人母的惊奇与期待。 “有时候半夜都能把我踢醒。” 陈野赶紧道:“辛苦你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养著,外面的事有我呢。” 他心里计算著时间,现在是阳历十一月初。 徐凤娇的预產期在明年一月底二月初的样子。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必须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 十一月的北方,寒气一天重过一天,几场北风颳过,天空就变得灰濛濛的。 终於在一天夜里,悄无声息地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第二天清晨,陈野推开屋门,外面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院子里、屋顶上都覆盖了一层不算太厚的洁白积雪,空气清冷而新鲜。 “下雪了。” 陈野呵出一口白气,回头对屋里的徐凤娇说道。 徐凤娇在屋里应了一声:“怪不得昨夜里觉得格外冷些。” 陈野拿起靠在门边的扫帚,开始清扫院里的积雪。 他动作不疾不徐,將通往院门和厕所的小路清理出来,堆起的雪拢到院子角落。 干完活,身上也暖和了起来。 他看著乾净整洁的小院,心里也透著一股安寧。 吃过早饭,陈野惯例出门,先去了一趟服装厂。 服装厂早已经走上了正轨,最近天冷了,就主要生產那种结实耐穿的劳动布工装和普通布衣服,款式虽然简单。 但在物资相对匱乏的当下,销路一直不错,基本是生產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 在厂里转了一圈,陈野便溜达著去了隔壁正在筹建的羽绒服厂工地。 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工人们喊著號子,忙得热火朝天。 虽然天气寒冷,但不少人额头上都冒出了热汗。 建筑材料堆放在一旁,看得出郑卫东在这方面给了不小的支持,手续和原材料供应都很顺畅。 负责监工的是陈金生从港岛带过来的一个助理,见到陈野,也连忙过来打招呼。 “按照现在的进度,年前把厂房主体建起来问题不大。” 陈金生也是语气充满喜悦。 “机器设备那边,也已经在安排了,如果能顺利运到,过年后就能安装调试,明年三四月份应该就能试生產了。” “就是可惜今年是赶不上趟了。” 羽绒服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新鲜玩意,一旦成功推出,市场前景巨大。 离开羽绒服厂,陈野脚步一转,去了青松他们落脚的小院。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骂声。 推门进去,只见青松、白杨、山鹰、猎犬四人正围坐在屋里的小桌旁,桌上放著瓜子生,还有一副扑克牌。 猎犬脸上已经被贴了好几张纸条,隨著他呼吸一吹一吹的,看起来颇为滑稽。 白杨则一脸得意,显然战绩最佳。 “哟,陈野同志来了!”山鹰最先看到陈野,笑著站起身打招呼。 其他几人也纷纷放下手里的牌,猎犬赶紧把脸上的纸条扯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看来各位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陈野笑著打趣,自己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青松给他抓了把瓜子,笑道:“可不是嘛,这清河县地面上,现在太平得都快让我们几个觉得自己是吃閒饭的了。” 他这话带著玩笑,但也多少反映了实际情况。 自从老虎崖事件之后,吴有南那一伙人如同人间蒸发,再没弄出什么动静。 清河县里乃至市里的治安,在经歷了一番暗流涌动和后续的整顿后,反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胖了点。”陈野目光扫过四人,很肯定地说。 尤其是猎犬,原本刚毅的脸庞线条似乎都圆润了些。 猎犬摸了摸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说。 “天天不是蹲著就是閒著,顶多在黑市里晃悠两圈,这身上都快閒出锈来了。” 陈野接口道:“说起来,你们几个在黑市里,现在名头倒是挺响。” “那些倒腾东西的,见了我们都客客气气喊一声『哥』。” 他们四人身手不凡,在外人看来背景神秘,经常能弄到一些稀罕物件。 久而久之,在黑市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反而形成了一种超然的地位,等閒没人敢招惹。 陈野抓起几颗瓜子,一边嗑一边看似隨意地问道:“最近,就没听到点別的什么风声?” “周边县市,有没有什么特別的事?” 山鹰摇摇头:“我们也留意著,除了之前打听到的枪击事件,最近再没听说类似的事情了。” 青松补充道:“现在这天寒地冻的,大雪封路,就算真有什么牛鬼蛇神,估计也都缩起来猫冬了。” “想找线索,难。” 陈野点点头,心里明白他们说的在理。 又在青松他们这里坐了会儿,聊了聊黑市里的一些趣闻和最近物资流通的情况,陈野便起身告辞了。 走在回小院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街道上的行人比前些日子少了许多,都裹著厚厚的衣,行色匆匆。 偶尔能看到几个戴著红袖章的人走过,但神態比起一年前,似乎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平常。 陈野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 他想起之前和郑卫东聊天时,对方隱约透露出的口风,上面对於经济活动的管制,似乎有了一丝丝鬆动的跡象,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地严防死守。 “风向,好像真的在慢慢变啊……” 陈野心里默念著。 这种变化是缓慢的,不易察觉的,但对於他这样一个知道歷史走向的人来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面下悄然涌动的春潮。 这对他未来的规划,无疑是重大的利好。 只是,一想到至今下落不明、如同毒蛇般隱藏在暗处的吴有南。 陈野心底那丝因时代变迁而带来的喜悦,就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老傢伙,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始终让他无法完全安心。 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將这份隱忧暂时压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即將临產的妻子,守好眼前的这份安寧。 回到小院,徐凤娇还在炕上做针线活,旁边的炉子上坐著水壶,咕嘟咕嘟地冒著热气,满屋都是温暖的烟火气。 陈野掸掉身上的雪,换上家居的袄,坐到徐凤娇身边,看著她专注的侧脸和手中那件渐渐成型的小衣服,心中一片寧静。 外界的风风雨雨,时代的悄然转变,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方温暖的小天地之外。 “刚才又下雪了。”陈野轻声说。 “嗯。” 徐凤娇抬起头,对他温柔一笑,“今年这雪,下得倒是比往年勤些。” “瑞雪兆丰年嘛。” 陈野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用心暖著,“明年,肯定是个好年景。” 第320章 风向 屋外寒风依旧,卷著零星的雪沫扑打在窗欞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是啊,瑞雪兆丰年。” 徐凤娇轻声应和著,目光落在手中的小袄上,充满了憧憬。 “我现在只盼著咱们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出生,顺顺利利地长大。” “一定会的。” 陈野语气篤定,伸手轻轻抚过她隆起的腹部,感受著里面小生命有力的胎动,心中那份因吴有南而起的阴霾又被驱散了几分。 他现在最大的软肋和最强的鎧甲,母亲、妻子、尚未出生的孩子都在这里了。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被这冬日的节奏所固化,平静而规律。 陈野的生活重心几乎完全围绕著徐凤娇和这个小家。 每天清扫院落的积雪,陪著她在屋里或者清理乾净的小院里慢慢走动,变著法子给她准备有营养的吃食。 徐凤娇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行动也越发笨拙,但气色一直很好。 陈野看著她脸上时常流露出的母性光辉,觉得再多的烦心事,也能暂时搁下。 偶尔,他也会出门。 去服装厂看看,生產一切正常,仓库里的成品出一批就能很快卖空,资金回流稳定。 隔壁羽绒服厂的工地,在严寒中也並未完全停工,工人们在进行著一些室內基础的活计,进度虽慢,却也在稳步推进。 至於养猪场那边,他最近去的少,关键欧阳教授他们都忙起来了,配种的母猪也到了快要生產的时候。 陈野去过几次,都没人空閒下来搭理自己,他也就懒得去招人嫌了。 用欧阳教授的话就是。 “你小子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也不指望你对厂子里的事情上心了。” “做好你能做的资源支持就行了。” —— 这天,还不等陈野出门,陈金生就找了过来。 他裹著厚厚的大衣,围著围巾,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设备我已经托关係在香江那边订了,家里走的特殊渠道,过段时间就能到。” 陈金生搓著手,在陈野家温暖的堂屋里喝著热茶。 “这边厂房地基和主体结构一定要在冬天里能做的部分弄好,不能完全停工。” “放心,郑大哥那边很支持,县里材料供应应该不会有问题。” 陈野给他续上茶水,“过了年,等设备和后续材料一到,速度就能提上来了。” 陈金生点点头,又压低了些声音。 “我最近在周边几个县市也走动了些地方,感觉……风气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陈野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说不好,” 陈金生斟酌著用词,“就是感觉,有些事情管得没那么死了。” “简单点说……只要不闹出乱子,上面对个人经商,对黑市的事情好像有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听说,有些地方的红袖章,现在更主要是维持秩序,別惹出大乱子。” “至於私下里买卖,只要东西来源合理,管得没那么严了。” 陈野默默听著,这和他在县城里的观察,以及从青松他们那里听到的情况相互印证。 时代的车轮,確实在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逆转的方式,悄然转向。 送走陈金生,陈野想了想,还是踱步去了青松他们的小院。 院子里,猎犬和白杨正在清理前两天落下的积雪,干得满头大汗,也算是一种锻链。 青松和山鹰则在屋里,一个在擦拭保养那几支为数不多带来的武器,一个则在看报纸。 见到陈野进来,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陈野同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青松放下手里擦得鋥亮的枪械零件,笑著招呼。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双方的关係早已超越了单纯的任务执行者与被保护者,多了几分朋友间的熟稔。 “过来看看你们,顺便蹭点热气。” 陈野笑著脱下手套,凑到炉子边烤火,“看你们这精神头真不错,大冬天还不忘了训练。” “再不活动活动,真成废人了。” 猎犬瓮声瓮气地说著,用力將一铁锹雪甩到墙根,“这鬼天气,想跑个步都伸不开腿,这日子过的太清净了。” 山鹰放下报纸,接口道:“清静点也好。” “我们哥几个最近在市面上转了转,確实挺太平。” 陈野顺势问道:“除了太平,就没觉出点別的?” “我听说,现在下面管得好像没那么严了?” “你们有没有些內部消息?” 青松和山鹰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还真有点,好像上面最近有什么新的政策要下来了,具体內容不清楚,但大概意思就是,要『搞活经济』?” “虽然没有正式红头文件,但是已经有口凤了,底下的人揣摩上意,这手自然就鬆了点。” “搞活经济……” 陈野重复著这四个字,心里已然明了。 这不仅仅是鬆动的跡象,这几乎是明確的信號了。 就看上头的正式文件啥时候下来了。 “这是好事。”陈野最终笑了笑。 “是啊,” 山鹰感慨道,“老百姓图个啥,不就是吃饱穿暖嘛。” 又在他们这里坐了一会儿,交流了些许听来的各地零散消息。 確认没有与吴有南团伙相关的任何线索后,陈野便起身离开。 年关將近,虽然天气寒冷,但出来置办年货的人还是比前些日子多了些。 人们脸上虽然依旧带著物资匱乏年代的谨慎和节俭,但眼神中多少有了点对过年的期盼。 他注意到,在一些巷子口,確实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偶尔有人从怀里掏出点东西快速交换,然后又迅速分开。 而不远处,就有戴著红袖章的人站著,目光扫过,却並没有上前制止的意思。 这种默许的態度,在一年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冰,真的要化了……” 陈野心里默默地想。 “市场放开后,才真的到了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子的盛世。”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涌动。 水活了,但也会面临鱼龙混杂的问题,机会多的同时,未知的风险也可能悄然滋生。 想到这里,陈野刚刚因时代变迁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不少。 前景是光明的,但脚下的路仍需步步为营。 “想这么多干嘛。” 陈野自嘲一笑。“就上京市那些房產,也足矣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至於生意能做多大,隨缘就好了。” 第321章 血脉 时间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冬日里,一天天滑过。 几场大雪接连落下,將整个北方大地彻底染成一片银白。 山峦、田野、道路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距离清河县一百多里外,那个曾经发生过黑市枪战的小县城。 那场死了三个本地混子的械斗,在最初的几天引起了一些议论和恐慌后,便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涟漪渐渐平息。 官方来人调查过,但线索寥寥。 加上死的本就是些名声不好的地头蛇,最终,这案子也只能被定性为“黑市火併,黑吃黑”,草草结案。 至於那个在同一时期,某个村子神秘失踪的接生婆——赵婆子。 她家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 赵婆子失踪后的第二天,她那几个平时不算孝顺的儿子,在她那空空如也的土炕上,发现了用布包著厚厚一沓钱。 具体多少,外人不得而知,但据隱约传出的风声,起码有好几百块。 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笔能让普通农户眼睛发直的巨款。 几个儿子先是惊疑,隨后便是狂喜,紧接著是默契的沉默。 至於报案? 几个儿子都没有提这茬。 他们都担心报案后,这些钱就不属於他们了。 那沓厚厚的钞票,像一块沉重的磁石。 不仅吸走了他们的担忧,也吸走了他们身为人子的那点微薄良知。 —— 深山里,吴有南藏身的山坳。 几场大雪过后,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木屋都被积雪半掩著,若非偶尔有细微的炊烟升起,几乎难以发现这里有人居住。 美智子那间木屋里,炭火烧得很旺,驱散著刺骨的寒意,却也驱不散瀰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松井美智子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盖著不算厚实的被,脸色苍白如纸,头髮被汗水浸透,黏在额角和脸颊上。 她双眼无神地望著被烟火熏得发黑的屋顶,嘴唇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而被咬破,渗出血丝。 生產的剧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在床尾,一个头髮白、穿著臃肿袄的老婆子。 她正颤抖著双手,用一个破旧的木盆里的热水,擦拭著一个刚刚降生、皮肤还皱巴巴、通体泛红的婴儿。 这老婆子正是被绑来的接生婆赵婆子。 她脸上的惊恐还未完全褪去,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这伙煞神。 她前段时间被迷晕带到了这荒山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唯一的安慰,就是那个看起来像头领的老头子承诺,只要这个女人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就放她回家。 她不知道这话有几分可信,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指望。 “呜哇——呜哇——” 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在木屋里响起,打破了死寂。 赵婆子赶紧用准备好的、还算柔软的旧布將孩子包裹起来,颤巍巍地捧到一直站在床边,如同雕像般的吴有南面前。 “老……老爷,是……是个男孩儿……” 赵婆子声音发颤,低著头,不敢看吴有南的眼睛。 吴有南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彩。 他猛地伸出手,近乎粗暴地將那个襁褓接了过来,动作僵硬而陌生。 他低下头,死死盯著怀里那个小小的、还在微弱啼哭的婴儿。 孩子的脸庞皱巴巴,看不出具体像谁。 这是继宗的儿子? 他吴有南的孙子? 吴家如今唯一的血脉? 他抱著孩子,在原地站了许久,仿佛要將这小小的生命刻进眼睛里。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床上的美智子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完成了使命的工具。 美智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彻底的冷漠。 她艰难地侧过头,看向吴有南和他怀里的孩子,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初为人母的喜悦,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过了好一会儿,吴有南才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过赵婆子和美智子。 “看好她,別让她死了!给她弄点吃的补补身体吧。” 他丟下一句话,声音嘶哑乾涩,抱著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木屋。 赵婆子被他那眼神嚇得一哆嗦,连忙应了声。 “是”。 她缩著脖子,不敢再多话。 屋外,寒风凛冽。 福伯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站在雪地里等候著,他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显然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 看到吴有南抱著孩子出来,他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老爷。” 吴有南將怀里的孩子稍稍递过去一点,让福伯能看清孩子的脸。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都准备好了?” 福伯的目光在孩子脸上迅速扫过,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 “回老爷,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所谓的准备,是吴有南坚持要进行的一项验证——滴血认亲。 他信不过美智子,內心深处那根怀疑的刺,隨著美智子的临產,越长越尖锐。 他必须確认,这个孩子,流的是他吴家的血! 在山里条件简陋,没有太多办法,他能想到的,只有这种流传於故老相传的法子。 旁边一间稍小些的木屋里,炭火同样烧著。 一张粗糙的木桌上,摆放著两个乾净的陶碗,一碗里面是清澈的凉开水,旁边放著一根细针。 吴有南抱著孩子,走到桌前。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进行某种庄严而残酷的仪式。 他先用那根针,小心翼翼地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指腹,挤出一滴暗红色的血珠,滴入其中一个陶碗的清水中。 血珠在水中缓缓下沉,散开一丝淡淡的红晕。 然后,他看向福伯。 福伯会意,上前一步,动作极其轻柔地抓起婴儿细嫩的小脚丫。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不適,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福伯的手很稳,用细针在婴儿的脚底板上快速一刺,挤出一滴鲜红欲滴的血珠。 看著那滴属於婴儿的血落入陶碗的清水中,吴有南的呼吸几乎停滯了。 他死死盯著那个碗。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合血。 两股带著血丝的水流融合在一起。 吴有南和福伯,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著碗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清水微微晃动,那两丝来自不同身体的鲜血,在水中缓缓飘荡、靠近…… 却始终涇渭分明,没有丝毫要融合在一起的跡象。 如同油与水,界限分明。 木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呜咽的风声。 吴有南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她那浑浊的眼睛里,期盼的光彩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被一种不敢置信、继而滔天的愤怒所取代。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为一种骇人的铁青。 “不……不可能!”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再试!用继宗的骨!” 第322章 骨血难融 福伯猛地抬头,看向吴有南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睛。 他知道,老爷这是彻底魔怔了,不得到一个“確定”的结果,绝不会罢休。 “老爷……” 福伯张了张嘴,想劝说什么。 用已故少爷的遗骨来行此玄乎之事,这……这未免太过……不靠谱…… 而且,人死为大,惊扰亡灵,实非吉兆啊! 可他后面的话,在接触到吴有南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此刻的吴有南,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去拿!去拿!” 吴有南的声音冰冷刺骨,带著一种毁灭一切的决绝,“立刻!马上!” 福伯不敢再迟疑,深深低下头:“是,老爷。” 吴继宗的尸体,当初仓在促撤离时,吴有南坚持要带上,並在这深山之中寻了一处地方暂且掩埋。 没想到,他今日竟要以此等方式“惊扰”少爷安眠! 福伯转身,脚步有些踉蹌地走出木屋,走向埋葬著吴继宗尸体的那个隱秘角落。 寒风卷著雪沫扑打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 —— 木屋內,吴有南依旧死死盯著桌上那个陶碗。 “不是继宗的……怎么可能不是继宗的……” 他喃喃自语,抱著襁褓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怀里的婴儿不舒服地扭动起来,发出细弱的哭声。 这哭声非但没有唤起他丝毫的怜惜,反而让他心头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他猛地低头,死死盯著怀里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与儿子吴继宗相似的地方。 “不像……和继宗小时候一点也不像!” 吴有南喃喃自语,怎么看,都觉得陌生,都觉得……刺眼! —— 不一会儿,福伯去而復返,手里捧著一个被深色布条包裹的东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著绝世珍宝,又像是捧著催命的符咒。 “老爷……” 福伯將陶罐轻轻放在木桌上,声音乾涩,“少爷……请来了。” 吴有南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楚,有怀念,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將这屋內外所有的寒气都吸进肺里,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验!” 他命令道,声音低沉而压抑。 福伯依言,颤抖著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布条。 里面是一节灰白色的骨。 吴有南看著那节骨,眼眶瞬间又红了,但他强行忍住了翻涌的情绪。 “老爷!” 福伯忍不住再次出声:“要不还是让奴才来吧?” 吴有南恍若未闻,將怀里婴儿的脚丫凑过去,不顾那孩子哭得几乎背过气。 他用力挤压刚才的伤口,將新涌出的、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那一节骨上。 一滴来自初生的婴儿血,鲜红欲滴。 一节来自死去的“父亲”骨,暗沉近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没有渗透。 没有融合。 那滴婴儿的鲜血,滴落在骨上。 就像一滴露水落在荷叶上,无法融入那片早已失去生机的土壤。 死寂。 比刚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木屋。 吴有南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在这令人绝望的静默中褪得乾乾净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从手臂到肩膀,再到全身。 “不……不……不可能!!!” 他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悽厉嚎叫。 “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吴有南状若疯癲,挥舞著双臂,衝著福伯咆哮。 “这法子不准!这野路子的法子根本就不准!!” 福伯被他嚇得连连后退。 婴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咆哮嚇得哇哇大哭起来,尖锐的哭声在木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爷!老爷您冷静点!” 福伯试图安抚,声音带著哭腔,“这……这些土法子,本……本就不足为凭啊!” “或许……或许真的是出错了呢?” 他搜肠刮肚地想找理由,哪怕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他只是本能地想要熄灭吴有南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焰。 “出错?” 吴有南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福伯,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剥。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不出错?!” “啊?!” 他一步步逼近福伯,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福伯脸上。 “难道要我把这野种养大,看他长得越来越不像继宗,不像我吴家人,才知道错了吗?!” “到时候,我吴有南岂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吴家的基业,难道要交给一个来歷不明的野种?!” “老爷!慎言啊!” 福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这孩子……这孩子毕竟刚出生,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万一……万一日后查明……查明是少爷的种……” “没有日后!没有万一!!” 吴有南粗暴地打断他,他指著地上那片狼藉,指著那哭闹不止的婴儿。 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怨恨而扭曲变形。 “我早就怀疑过……我早就怀疑过的……怎么怀孕的时候就这么凑巧!” “这不是我吴家的种!这是那贱人和不知道哪个野男人苟合出来的野种!!” “她就是为了让我乖乖配合她们的行动!” 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气。 脑海中闪过美智子那张美艷却此刻在他看来无比骯脏和可憎的脸。 闪过儿子吴继宗惨死的模样。 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在这一刻终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彻底爆发了! “贱人!毒妇!是她!她害死了我儿!” “她还想用这野种玷污我吴家的血脉!她把我吴有南当成了彻头彻尾的蠢货!!” “去!把那个贱人给我看起来!”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她!” “但也別让她死了!我要让她活著!” “我要让她活著!亲眼看著!看著她的野种会有什么下场!” 他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在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身上。 福伯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声应著:“是,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安排,这就去……” 他知道,老爷已经彻底疯了。 被丧子之痛、被背叛之恨、被这残酷的“验证”结果,逼疯了。 第323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福伯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小木屋。 他知道,老爷已经快彻底疯了。 现在的吴有南,就是一座行走的火山,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引发毁灭性的喷发。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叫来两个还算稳重的心腹手下。 “去,把那个女人看起来!要轮流看守,没有老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记住,也別让她死了,给她送些吃的喝的,吊著她的命!” 两个手下看到福伯如此惊惶严肃,又联想到刚才老爷那如同恶鬼般的咆哮。 他们心里都是一紧,连忙点头应下,快步朝著美智子所在的木屋跑去。 —— 山坳里的气氛,因为吴有南的爆发和新的看守命令,变得更加压抑和紧张。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不敢大声说话。 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触怒了正处於暴怒边缘的老爷。 没有人注意到,在营地边缘,那间用来堆放少量杂物、也兼做厨房的破旧小木屋后面。 一个如同鬼魅般瘦削矮小的身影,正借著阴影和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移动著。 是小犬竹三。 这个原本是美智子护卫的岛国人,自从美智子失势被软禁后,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吴有南的手下也將失去少爷的怒火和对外族的鄙夷,大半都倾泻在了他的身上。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几乎是家常便饭。 他身上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走路都有些跛,平时只能干些最脏最累的杂活。 还要忍受著无尽的欺凌和白眼。 然而,此刻,他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睛里,却燃烧著一种与平日里的麻木顺从截然不同的光。 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恨意。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著,儘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目標,是那几间堆放物资的木屋。 前几天,他趁著搬运木柴的机会,偷偷藏起了一小罐用来引火的火油和几个火柴。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家族……美智子小姐……逃出去! 他不能让小姐继续留在这里受折磨,那个已经疯了的老傢伙,绝对不会放过小姐和自己。 他悄悄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下外面。 守夜篝火旁的那几个人还在低声交谈,注意力並没有投向这边。 机会来了! 小犬竹三果断划著名火柴,“嗤啦”一声,微弱火苗亮起。 他没有丝毫犹豫,將燃烧的火柴丟向堆满乾燥引火物的墙角! “呼——” 火焰瞬间窜起,迅速舔舐著乾燥的木墙! “著火了!杂物屋著火了!!”几乎是同时,外面响起了惊恐的尖叫! 营地瞬间炸开锅! “快救火!” “草他妈的!是那个小鬼子放的火!”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惊呼声、脚步声、水桶碰撞声响成一片。 小犬竹三见已被发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毫不犹豫地將怀中瓦罐里剩余的火油尽数泼在自己身上!刺鼻的气味瀰漫开来。 “为了家族!!” 他发出一声悽厉的嚎叫,划著名了第二根火柴,猛地往自己身上一撩! “轰!” 他整个人瞬间被烈焰吞没,成了一个火人! 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非人的惨嚎。 但他却凭藉最后一口气,带著满身烈焰,悍不畏死地扑向旁边最近的另外一间存放物资的木屋! “拦住他!快拦住他!!”吴有南的咆哮声在夜空中炸响。 有人试图用木棍阻拦,有人铲起积雪泼洒。 但那火人不管不顾,翻滚著,嘶吼著,拼命用燃烧的身体撞击。试图將火焰传播出去! 粮食屋的墙壁终於被点燃,火势开始蔓延! “粮食!快抢粮食!” “水!快啊!” 救火与阻拦火人乱作一团,浓烟滚滚,火光映照著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 小犬竹三最终被几人用覆盖积雪的厚被扑倒压住,火焰渐熄,但他已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经过近一小时奋力扑救,在付出两间木屋彻底烧毁、大量粮食、物资被焚或浸湿的惨重代价后,火势终被控制。 空气中瀰漫著焦糊味、烟燻味和人肉烧焦的可怕气味。 人们瘫坐在地,喘息著,后怕不已。 吴有南看著狼藉的废墟,心在滴血。 这些物资都是他们过冬的命根子! “那个杂种呢?!”他声音沙哑暴怒。 “老爷,在这,还没断气。” 手下指著地上那团焦黑蜷缩、微微抽搐的东西。 吴有南走过去,一脚踢去。 小犬竹三微弱呻吟。 “吊起来!弄醒他!” 冰冷污水泼下,小犬竹三痛苦呻吟,意识稍清。 他被粗暴拖起,吊上枯树。 烧伤的身体暴露在寒风中,剧烈颤抖。 “说!是不是那贱人指使你的?!”吴有南死死盯著他质问。 小犬竹三艰难抬头,透过肿胀眼缝看著吴有南。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怪笑声,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妈的!打死他!” 不等吴有南下令,几个憋著火的手下已衝上,拳脚如雨点落下! “砰!啪!” 击打声、骨裂声清晰可闻。小犬竹三如沙包晃荡,很快只剩出的气。 “够了!”吴有南喝止。 他不想让其死的这么痛快。 盯著奄奄一息的小犬竹三,怒火与疑虑交织。 对方如此疯狂,只为製造混乱? 混乱?! 吴有南脑中电光石火! 他脸色骤变,猛地看向美智子木屋! “那个女人呢?!”他厉声吼道,声音带上一丝惊慌。 刚才负责看守的四人心里咯噔一下,救火时他们都去帮忙了…… “快去看!”福伯声音发颤。 几人连滚爬爬衝去。木门紧闭,看似无异。 推开一看,几人感觉冰冷如窖,床上空空如也! 只剩凌乱被褥! “老……老爷!人不……不见了!” “什么?!”吴有南眼前一黑,踉蹌一下被福伯扶住。 “搜!给我搜!她跑不远!” “把这附近翻过来也要找到!!”吴有南歇斯底里咆哮。 营地再次骚动,火把点亮,如同鬼火在黑暗中晃动搜索。 十几分钟后,只在美智子木屋后不远处发现一串踉蹌脚印,通向密林深处,浅痕很快消失在雪原与黑暗中。 一个刚生產、极度虚弱的女人,竟在救火与审问的混乱中,悄无声息地逃了! 吴有南站在脚印消失处,望著漆黑吞噬一切的森林,胸膛起伏,脸色铁青。 寒风吹拂他白头髮,却吹不散心头滔天怒火与屈辱。 半晌,他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冰冷彻骨: “呵,没想到,我吴有南纵横一世,临了,却被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摆了一道!” 他缓缓转身,毒蛇般的目光再次投向吊在树上、仅剩半口气的小犬竹三。 这一切,定与这疯狗有关! 是他製造混乱,给了那贱人机会! 吴有南一步步走回树下,盯著那破布般的身影。 “想死?没那么容易……” 眼神狠辣如刀,声音森寒如九幽之风。 “给我用尽一切办法,撬开他的嘴!” “我要知道,美智子生的这个野种,到底是谁的!” 第324章 真相 吴有南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鉤子,死死盯著已然奄奄一息的小犬竹三身上。 火光映照下,小犬竹三那焦黑蜷缩、微微抽搐的身体。 “老……老爷……” 福伯强忍著心中的寒意,凑上前低声稟报。 “火……火势是控制住了,但……但损失……” 吴有南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盯住福伯。 “说!” 福伯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 “一间杂物房烧了大半,紧挨著的一间粮食房……也烧了小半,抢救出来的粮食大多也被水浸了……” “粗略算下来,咱们储备的过冬物资……怕是损失了三分之一还多……” “三分之一?!” 吴有南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这些物资,是他带著这十几號人在这深山老林里熬过寒冬的根本! 如今,竟被一把火烧掉了三分之一! 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 “三分之一……好,好啊!” 吴有南的声音嘶哑,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把这笔帐,连同那贱人的债,都给老子一块一块,从他身上算回来!” 他指著小犬竹三。 “还愣著干什么?” “用尽一切办法!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那个野种的爹到底是谁!” 那几个手下被吴有南那疯狂的眼神嚇得一激灵,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他们再次围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拳打脚踢。 有人找来粗糙的麻绳,蘸满了冰冷的雪水,朝著小犬竹三那本就皮开肉绽、焦黑一片的身上狠狠抽去! “啪!啪!” 每一下都带起一溜血珠和碎肉,伴隨著小犬竹三压抑不住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呻吟。 他被打得如同风中残叶般晃动,却依旧死死咬著牙,没有一句求饶,没有吐露半个字。 “妈的!骨头还挺硬!” 一个脸上带著刀疤的汉子啐了一口,扔掉手里的麻绳。 转而从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里,捡起一根一头还在发红髮烫的木炭。 “嗤——” 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瀰漫开来。 “啊——!!!” 小犬竹三终於发出了一声悽厉至极的惨嚎。 吴有南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著,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 他甚至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些,仿佛要更清晰地欣赏这残忍的一幕。 “说!是不是你?” “那个野种,是不是你的?” 吴有南的声音不高,却像毒蛇一样钻进小犬竹三的耳朵。 小犬竹三猛地抬起头,他那张脸已经不成人形,焦黑与鲜血混杂,五官扭曲。 他死死瞪著吴有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不够!还不够!” 吴有南看著他眼中的恨意,心中的暴戾更盛,他衝著手下咆哮。 “给他醒醒神!別让他就这么死了!” 一桶夹杂著冰碴的冷水猛地泼在小犬竹三的身上,刺骨的寒冷与灼烧的剧痛交织。 让他发出了更加非人的嘶吼,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接下来的折磨,变得更加细致,也更加残忍。 时间在一声声惨嚎和施暴者的咒骂中缓慢流逝。 小犬竹三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惨叫声也渐渐变成了无意识的呜咽和抽搐。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可能撑不住,马上就要断气的时候,他忽然又猛地抬了一下头。 他的眼神已经涣散,但一种近乎嘲弄的、带著极致恨意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呵……呵……”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似乎想笑,却只发出漏气般的声音。 “老……老东西……你……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吗……”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吴有南瞳孔一缩,猛地逼近一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犬竹三聚集起最后一点力气。 他断断续续地,带著一种报復性的快意,嘶声说道。 “孩子……当然……当然不是你那个……废物儿子的!”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吴有南耳边,虽然早已认定,但亲耳听到確认,依旧让他浑身剧震。 小犬竹三看著他骤变的脸色,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 “谁让你那儿子……那么没用……美智子小姐……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他都把握不住……废物……哈哈哈……” 他呛咳著,咳出黑色的血块,却依旧在笑。 “至於……是谁的……我……我也不知道……” “哈哈……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別人的……我们这些人……都……都和美智子小姐上过床……” 他每说一句,吴有南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就抖得厉害一分。 “就是为了……怀上一个孩子……好让你这个老东西……听话!” “哈哈哈……哈……” 最后一声狂笑戛然而止,小犬竹三脑袋一歪,似乎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著。 “噗——” 吴有南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王爷!” “老爷!” 福伯和几个手下嚇得魂飞魄散,连忙七手八脚地衝上去扶住他。 整个营地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有人慌忙去拿水,有人掐人中,乱作一团。 过了好半晌,吴有南才悠悠转醒。 他脸色蜡黄,眼神空洞地望著被烟火燻黑的夜空,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丧子之痛,支撑他活下去的“血脉”被证实是野种的绝望……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快要將他彻底击垮了。 福伯看著老爷这般模样,老泪纵横,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 吴有南空洞的眼神里,慢慢重新凝聚起一点光,那光不再是愤怒。 而是一种死寂的、冰冷的、毫无人性的疯狂。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坐起身,推开搀扶他的福伯。 “福伯。”吴有南开口,声音冰寒刺骨。 “老奴在。”福伯连忙应道。 “去,” 吴有南指了指小犬竹三,又指了指婴儿,“给他们……做个滴血认亲。” 福伯一愣,看著老爷那平静得可怕的表情,心里寒气直冒。 他颤声答道:“是……” 很快,破碗,清水,细针再次备好。 福伯颤抖著手,从小犬竹三勉强还算完好的手臂上,取了一滴血,又从那婴儿脚上,取了一滴血。 两滴血落入清水中。 这一次,没有出现之前的涇渭分明。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 那两滴血,在水中晃荡了几下,竟然……缓缓地、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 第325章 父子相食 碗中清水里,那抹不再分彼此的红,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寒风吹过树梢的呜咽。 就连被吊在树上、早已意识模糊、奄奄一息的小犬竹三,似乎也被这死寂的氛围所惊动。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几乎无法辨认的头颅。 肿胀成一条细缝的眼睛,努力地望向木桌的方向。 当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碗中那已然融合的血跡时。 “呃……嗬……嗬……怎么……怎么可能……”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如同破旧风箱般急促抽气的声音。 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荒诞! 他也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那个孩子……有可能是他的骨肉?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嘶哑,仿佛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呵……呵呵……” 是吴有南。 他低著头,肩膀开始轻微地耸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癲狂。 “好啊!好啊!!”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他猛地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无比狰狞的笑容。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著一种毁灭一切的、令人胆寒的疯狂光芒。 “父子团聚!真是父子团聚啊!!” 吴有南的声音尖锐刺耳,带著一种大仇得报般的、扭曲的快意。 他猛地一指小犬竹三,对著那几个还在发愣的手下厉声咆哮: “还愣著干什么?!” “给我把他的手脚!一寸一寸地!全都给我敲碎!碾断!!”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和恨意而颤抖。 “但是!不准让他死了!” “听见没有!我要他活著!我要他好好地活著!” 接著,他那疯狂的目光又扫向那个婴儿。 “还有那个小野种!也给本王看好了!別让他冻死了,饿死了!” “我要留著他们!留著这对父子!” 吴有南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变態的残忍笑容。 “我要让他们……慢慢地……体会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王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陪他们慢慢玩!” 这充满恶毒和诅咒的话语,如同凛冽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被一个手下抱著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哇的哭了一声。 吴有南听到婴儿的哭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扭曲、近乎恶魔般的笑容。 用一种轻柔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 “从明天开始。” “把他身上的肉,” 他指了指地上不成人形的小犬竹三。 “一片片割下来,煮熟了,燉烂糊点!餵给这个小野种。” 然后,他顿了顿,笑容更加诡异和疯狂。 “隔几天,就把那个小野种身上的肉,割下来一点,餵给他。” “我要让他们……父子相食……” 寒风呼啸著卷过山坳,带著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气。 也带来了吴有南那如同诅咒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要让他们……谁都別想死得痛快!” 他们知道,老爷这是真的疯了。 吴有南被这接连的打击和残酷的真相,彻底逼成了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是!老爷!” 手下们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连忙应声。 两个人上前,粗暴地將小犬竹三从树上放了下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將他拖到一边的一间木屋。 福伯站在他身后,看著老爷那如同鬼魅般的侧影。 他深深地低下头,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王爷真的疯了! ——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百里之外的清河县,靠山屯养猪场。 这里的氛围,与那阴暗压抑、充斥著血腥与疯狂的山坳,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时值寒冬,北风呼啸,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 但养猪场的几排糊了厚泥保温的砖瓦猪舍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景象。 猪舍內打扫得颇为乾净,甚至还奢侈地铺著一些乾爽的稻草。 儘管室外天寒地冻,但猪舍內因为猪只本身散发的热量和特意採取的保温措施,温度並不算太低。 最关键的是,这里充满了新生命带来的喜悦和忙碌。 陈野当初通过系统弄来的那两百多头优质种猪,以及后来欧阳军伟通过各种渠道弄来的一百多头优质种猪。 在经过前期的精心配种和饲养后,最近这段时间,正是集中產仔的高峰期! 几乎每天,都有好几头、几十头母猪被转移到专门准备好的、铺著乾净柔软稻草的產房里,诞下新的小猪仔。 “快!这边!三號產房那头母猪好像要生了!羊水已经破了!” “五號產房那边刚生完一窝,十五只!快去个人帮忙清理一下!” “热水!再烧点热水!” 欧阳军伟老爷子那中气十足、带著明显兴奋和焦急的嗓音,在各个猪舍间迴荡。 他穿著一件半旧的呢子外套,外面套著养猪场统一发的深蓝色围裙。 白的头髮有些凌乱,脸上却泛著红光,精神矍鑠得不像个老人。 他一会儿蹲在產房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待產母猪的状態。 一会儿又快步走到另一间產房,指导著负责接生的工作人员如何正確操作。 陈野今天也在这边。 他同样穿著围裙和胶鞋,袖口挽起,正动作麻利地用乾净的软布。 给一只刚刚出生、身上还带著黏液、吱吱叫唤的小猪仔擦拭身体。 他的动作算不上多么专业,但足够认真和小心。 “怎么样,欧阳教授,这几天还忙得过来吗?” 陈野將手里那只擦乾的小猪仔轻轻放进窝里,抬头看向刚走过来的欧阳军伟,笑著问道。 “忙!忙得脚不沾地!” 欧阳军伟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脸上却满是灿烂的笑容,眼神亮得惊人。 “但忙得好!忙得高兴啊!” 他指著旁边那几个產房,语气充满了激动和不可思议。 “陈野,你小子……唉,让我说你什么好!” “老头子我在畜牧养殖这行干了大半辈子,经手过的猪崽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可还是头一次!头一次见到像你弄来的这些种猪后代这么好的猪仔!” 他蹲下身,爱不释手地轻轻摸了摸一只正在奋力吃奶的小猪的后背。 那小猪不满地扭动了一下,继续埋头苦干。 “你看看!你看看这精神头!这活力!” “你再看看这体型骨架!虽然刚出生,但明显比普通猪仔要结实一圈!” 欧阳军伟越说越兴奋,直接掰著手指头给陈野数。 “最关键的是,你这猪,它太能生了!” “这一胎下来,普遍都是十三、四只!最多的那一窝,你猜多少?” “十七只!而且个个存活,健健壮壮的!” 他看向陈野的目光,充满了惊嘆和探究。 “我弄来的那些种猪,也算是优质品种。” “可生下来的崽子,一窝能有十只以上就算不错了,而且总会有那么一两只体弱的。” “跟你这猪的后代一比,那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欧阳军伟感慨地摇著头。 “说真的,你小子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宝贝?” 陈野闻言,只是笑了笑,含糊地说道。 “运气好,也是碰巧了,可能是国外什么新品种吧,正好適应咱们这儿。” 他自然不能说出系统的秘密,只能继续用这个万金油的藉口。 “唉,就知道你小子又要糊弄我。” 欧阳军伟佯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深究。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这些宝贝猪仔身上。 “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老爷子看著满產房健康活泼的小猪仔,脸上笑开了。 “有这批猪打底,咱们养猪场的规模,明年开春就能翻著跟头往上涨!” 第326章 希望、暗流 陈野看著欧阳教授那发自內心的喜悦,自己也跟著笑了起来。 他能理解这种看著自己精心照料的產业蓬勃发展的成就感。 “规模上去是好事,但管理和防疫也得跟上,这方面可就全靠您和天明哥了。” 陈野笑著说道,他很有自知之明,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这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欧阳军伟摆摆手,隨即又感嘆道。 “你弄来的这些猪的抗病能力是真强,这大规模產仔,最怕的就是疫病交叉感染。” “可你这批猪,连同它们生下的这些崽子,一个个都皮实得很,省了我们太多心了!” 这自然是系统出品猪仔自带的“三代內免疫大多数猪类疾病”的强悍效果。 陈野心里门清,但嘴上还是那句话:“可能是品种优势吧,运气,运气而已。” 欧阳教授知道他不想深谈猪种来源,也不再追问。 看著那些圆滚滚、活力十足的小傢伙,他眼中满是喜爱,忍不住感嘆道: “要我看,这一批猪仔,体质和骨架都太好了,都有做种猪的潜质……养大了直接当肉猪卖掉,都有些可惜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点纠结, “可要是都留下来做种猪,那资金回笼可就慢多了……” “……应该说不仅段时间见不到钱,还要加大投资。” 陈野闻言,心中一动,突然问道。 “教授,那如果我们把其中一部分猪仔,卖给其他靠谱的养殖场做种猪,能不能行?” “这样咱们既能回笼资金,也能提升別家的养殖水平。” “你捨得把这些好东西分享出去?” 欧阳军伟有些惊讶地看向陈野,这些猪的价值他比谁都清楚。 “这有啥捨不得的。” 陈野笑了笑,“好的种猪扩散出去,別的养殖场有了更好的猪种,整体產量和肉质都能提升,咱们也能收回一部分资金继续投入。” “要是大傢伙都能把猪养好,老百姓餐桌上的肉也能多几口,这是好事。” “等我们资金更充裕了,就把现在这三十亩地再扩大,到时候一年出栏几万头,甚至几十万头,那才叫规模!” 欧阳军伟看著陈野,眼中闪过一丝讚赏。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东家不仅有门路弄来好东西,眼光和格局也不小,不是那种只盯著眼前一亩三分地的人。 “好!这个想法好!” 老爷子抚掌笑道,“这事儿我来办,钱上面绝对不能让你吃亏!” “我老头子这张脸还是有些信誉的!” 两人又在猪舍里忙活了一阵,直到日头偏西,陈野才告別了依旧精神抖擞的欧阳教授,离开了热火朝天的养猪场。 —— 与此同时,距离清河县千里之外,上京市周边,一处戒备森严、在地图上绝不会標註的秘密基地深处。 这里是华国当前最顶尖、保密等级最高的军工研发基地之一,肩负著研发关乎国家战略安全的重器。 其中最重要的两项使命,便是提升华国自主的尖端打击能力与国土预警探测能力。 像这样的核心重地,放眼全国,也屈指可数。 基地內部,灯火通明,与外界冬夜的寒冷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几个月前,一队身份特殊的人员护送著几个密封性极好的金属箱抵达这里。 隨后,一场仅限於极少数核心专家参与的秘密会议召开。 当那几个金属箱被打开,露出里面那套集成度极高、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单兵作战装备。 以及那只栩栩如生、几乎与真正鸟类无异的仿生无人机时。 在场的所有科研人员,无一例外,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与震惊。 那几种模块化枪械,结构精巧,理念超前,虽然仿製难度极大,尤其是其中应用的一些特种合金和复合材料,以国內目前的冶金和化工水平难以企及。 但至少,它们的基本原理还在专家们能够理解和努力追赶的范畴之內。 真正让这些国內顶尖大脑感到无力的,是那只“小鸟”。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拆开仿生无人机的外壳,看到內部那高度集成、密密麻麻的微型电路。 尤其是核心处那枚仅有几毫米见方、却集成了无数元件的晶片时。 一种近乎绝望的差距感瀰漫在每个人心头。 別说逆向工程仿製,专家组甚至一度无法將其完美地重新组装回去,险些损坏了这独一无二的宝贵样本。 就在眾人感到前路迷茫,压力如山之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长亲自来到了基地。 他没有责备,没有催促,只是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对在场的每一位科研人员说: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压力很大。” “当年咱们一穷二白,不也是靠著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努力搞出来了属於咱们华国的爭气弹、爭气星吗?” “现在,实实在在的、领先世界的东西就摆在你们面前,这应该是动力,不应该是包袱!” “一天搞不明白,我们就用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 “一代人不行,那就两代人、三代人接力干!” “我相信,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挡我们华国人自力更生、奋勇前进的脚步!” 老首长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驱散了笼罩在眾人心头的阴霾,重新点燃了奋斗的激情。 是啊,有目標,有样品,总比当年漫无目的地摸索要强上千百倍! 在此之后,基地进行了高效的资源调配。 一支特別的科研小组正式成立,专门负责对这套未来装备进行系统性研究、分析和尝试性破解。 当然,基地原有的、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科研项目並未受到影响,绝大部分科研力量依然坚守在原有的岗位上,確保国家战略计划的稳步推进。 —— 夜色渐深,基地的生活区內一片寂静。 大多数科研人员和驻守官兵已经熄灯休息,为明天的研究和工作养精蓄锐。 在特別科研小组所在的宿舍区,一间单人宿舍內,灯光却还亮著。 一个戴著黑框眼镜、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研究员,正坐在书桌前,就著檯灯的光线,在一个普通的牛皮纸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著什么。 他叫赵志鹏,是小组里负责材料分析的骨干之一。 他的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记录下的都是一些非公开的研究数据。 赵志鹏的表情专注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几个月前,当他被突然从原来的重点项目组抽调出来,加入这个保密等级更高的特別小组时。 他內心一度十分恐慌,以为自己隱藏的身份暴露了。 但很快,接触到那些远超想像的科研样本后,巨大的惊喜取代了恐惧。 “这些东西……比之前接触到的所有情报价值都要大……” 他心中暗想,笔下的记录更加详细。 “只要能把这些带出去……岛国或者鹰国那边,一定会给出前所未有的高价……” 第327章 放长线…… 夜色深沉,基地生活区一片寂静,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偶尔打破这片寧静。 赵志鹏宿舍的灯光终於在凌晨时分熄灭了。 他小心地將那个记录著核心数据的笔记本藏好,这才怀著一种混合著紧张与兴奋的复杂心情躺下。 而在距离赵志鹏宿舍不远处的另一栋楼顶。 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收回瞭望向那个窗口的视线。 这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男人,身形挺拔,即便在寒冷的冬夜里,也只穿著一件不算厚实的作训服,却丝毫不见瑟缩之態。 他面容刚毅,线条硬朗,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锐利有神。 “做什么不好,总有些人要做走狗!” 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铁血的味道。 “首长要放长线钓大鱼,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藤摸瓜,引出背后藏著的那几条大鱼!” 这种放长线的策略需要极大的耐心,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思绪稍微飘远了些,他想到了家人。 父亲彭东成最近似乎心情不错,偶尔通话时,语气里少了些以往的严肃,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宽慰? 是因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凤娇吗? “有时间了,得去见见我那个妹妹,” 他靠在墙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尤其是连疯师傅都感兴趣的我那个妹夫!” 想到陈野,彭军胜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能让眼高於顶、脾气古怪的疯师傅流露出浓厚兴趣的年轻人,绝非凡俗。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空閒几天……”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了自家大哥。 “还是大哥好,三十岁的少校,正团级……光明正大,前途无量。” “上次通电话,他还说爭取假期去看看妹妹……唉……” 他语气里带著点不易察觉的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身份的坦然。 其实彭军胜的身份,一点都不比他那位大哥彭振国低。 作为华国最为精锐、最为神秘的十二支特战小组之一“利刃”的现任队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他和他麾下的队员,或者他们这种人,属於真正的“影子”。 他们执行著最危险、保密等级最高的任务,捍卫著共和国最核心的利益。 但明面上的任何荣誉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是无名的利刃,是黑暗中的守护者。 接下来的几天,彭军胜的生活节奏固定而隱蔽。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通过多种渠道和方式,远距离、不间断地监控著赵志鹏的一举一动。 这天下午,彭军胜身上的一个特殊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號码,神色一肃,走到一个绝对安全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通讯器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甚至带著点不耐烦味道的声音,完全没有寻常老人家的温和: “小胜子!死哪儿去了?没事就滚过来一趟!” 这称呼和语气,放眼整个华国,也没几个人敢对彭军胜用。 但彭军胜非但没有丝毫恼怒,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无奈又带著敬意的笑容。 “师傅,我这儿正盯著一摊子事呢。您老有什么指示?” 通讯那头,正是那位被彭军胜称为“疯师傅”的老道士。 “屁的指示!让你来就来!天塌不下来!” “你安排好人盯著,出不了岔子!赶紧的!对了,路上……顺便给我带几包好烟。” 老道士说话一如既往的乾脆或者说粗暴,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彭军胜知道这位老人家的脾气,也清楚他虽然看似不著调,但大局观和分寸感极强。 “是,师傅,我安排一下,马上过去。” 掛断通讯,彭军胜立刻联繫了副队长,將监控任务做了细致交代和安排。 確保万无一失后,这才换了一身便装,悄然离开了基地。 玉麒山。 彭军胜亮出证件,守卫的士兵仔细核查后,立刻敬礼放行,眼神中带著发自內心的尊敬。 在这里,彭军胜他们这些“影子”不需要隱藏,因为这里本身就是守护最严密的堡垒之一。 轻车熟路地来到山腰一处僻静的院落外,这里环境清幽,古木参天,与山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院墙是古朴的青砖垒砌,带著岁月的痕跡。 彭军胜还没进门,就隱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哼唧声? 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院內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彭军胜也愣了一下。 只见院子里,一个穿著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髮鬍鬚皆白,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鑠的老者。 他正蹲在一个明显是新搭建的、颇为结实的猪圈旁,手里拿著一根细长的木棍,对著圈里的……猪,指指点点。 没错,就是猪! 而且不是一头,是整整十二头! 一个个膘肥体壮,毛色光亮,看起来被照料得极好。 那老者,正是彭军胜的“疯师傅”。 此刻,他完全没个世外高人的样子,正对著其中一头试图越狱的公猪“训话”: “嘿!你个夯货!” “又不老实了是不是?你要是敢跳出来摔断了腿,看道爷我不把你……嗯,把你提前做成红烧肉!” 那猪似乎能听懂人言,或者说感受到了某种“杀气”,哼唧了两声,悻悻地退回了猪群中。 “师傅,您这是……改行当养猪专业户了?” 彭军胜忍住笑意,走上前问道。 他实在无法將眼前这幅景象和那位曾经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如今在高层会议上都能拍桌子的“疯道士”联繫起来。 老道士闻声转过头,看到彭军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懂个屁!这叫实践出真知!”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却依旧灼灼地盯著圈里的猪。 “这就是你那个宝贝妹夫,陈野那小子凭空变出来的猪!” “哦?” 彭军胜来了兴趣,凑近了些仔细观察。 他虽然是特种兵王,但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这些猪確实精神头十足,体型匀称,骨架粗大,和他印象里农村散养的土猪大不相同。 “看出点什么没?”老道士斜睨著他。 “是不太一样,精气神很足,看起来……很健康,很有活力。”彭军胜斟酌著用词。 “健康?活力?” 老道士嗤笑一声,用手中的木棍虚点了点彭军胜。 “你小子眼光还是这么浅!这玩意儿,邪门得很!”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彭军胜。 “小子,我问你,你执行任务走南闯北,见过这么好的猪吗?” 彭军胜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这不就结了!” 老道士一拍大腿,“你妹夫弄来的这些猪,如果老道没算错!应该比那些武器还要有价值!” “如果这猪种真能大规模推广,老百姓碗里的肉能多上几块,那就是天大的功德!” 彭军胜默默听著,心中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夫,印象又深刻了几分。 能让眼界高到天上去的疯师傅如此评价,能让高层如此关注,这陈野,果然不简单。 “师傅,您今天叫我来,不只是为了让我看猪吧?”彭军胜问道。 “当然不是!” 老道士摆摆手,“两件事。” “第一,基地里那只『鬼』,你们的人不能盯的太紧,最好给他点机会,不然深水的鱼不会吃饵的!” “但收网的时候要快准狠,不能让他把任何关於基地的数据传出去!” “这些东西,一丝一毫都不能流到外面,尤其是岛国和鹰国那边!” “明白!” 彭军胜神色一肃,郑重点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第二,” 老道士脸上露出一丝看似慈祥,却让彭军胜心里咯噔一下的笑容。 第328章 家、国 老道士笑眯眯的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彭军胜。 “这是周老头的孙女周晓芸……你感觉怎么样?” 彭军胜眉头微皱: “周老头?您说的是几个月前过世的周一鸣教授?” “对……” 老道士掏出烟,慢悠悠地点上一根。 “这姑娘手里掌握著一些她爷爷留下的研究手稿,而且她自身的能力也很强,可以说不比她爷爷差。” “但最近有些境外势力在打她的主意……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她对咱们的看法也有些偏激……” “所以您老的意思是?”彭军胜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去接近她,获取她的信任。” 老道士吐出一个烟圈,说得轻描淡写,“这姑娘今年二十六,未婚……” “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那就最好了。” 彭军胜脸色顿时黑了:“师傅,您这是让我去使美男计?” “话別说得那么难听嘛!”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这是为了保护功臣之后!” 101看书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再说了,那姑娘长得不错,配你小子绰绰有余!” “不行!” 彭军胜斩钉截铁地拒绝,“我现在负责基地的监控任务,临时换人容易出紕漏。” “这种任务,您还是找別人吧!” “哼……” 老道士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一帮小兔崽子,真刀真枪拼命都不怕。” “这种美事,却一个个都不敢接了……” 他嘆了口气,语气中带著几分怀念:“要是老道我年轻个几十岁,恢復往日风采,这种好事情能落到你们身上?” 彭军胜冷著脸,內心抽搐。 他脑海里实在无法將眼前这位蹲在猪圈旁、提著棍子威胁猪的老者,和“风采”二字联繫起来。 “师傅,不是我不敢,是真的不合適。” 彭军胜努力解释,“我现在已经熟悉了基地內的监控工作,突然换人需要很长的適应期。” “而且赵志鹏这条线也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老道士盯著他看了半晌,终於不情不愿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就知道你小子会推三阻四。” “这事过段时间再说吧……” 彭军胜这才鬆了口气。 “对了,青松前段时间传回来的一些信息,他说陈野的综合身手完全够加入特战小组了。” 老道士眼中闪著精光,“你如果有机会去看你家妹子,可以尝试把那小子拐回来。” 彭军胜有些无语。自己都没见过这个妹夫,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就打算让自己拐妹妹的丈夫? “这种事情,您老直接和我爷爷或者一號、首长说不就好了……”彭军胜说道。 “你以为我没说过?” 老道士没好气地说,“你爷爷那个老东西还警告我不要打陈野的注意!” 他越说越激动:“他那天赋,他那特殊的能力!如果加入一个特战小组,绝对能提升一大截……” 老道士的声音低沉下来。 “『暗刃』小组上次的任务,如果有他存在,有他那个神奇的空间。” “我们也能提前多准备一些东西,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彭军胜也沉默下来。 知道陈野有特殊能力的人只有不到十人! 他却是其中之一,他能知道的缘由,也是因为他算疯道士半个徒弟。 过了一会儿,彭军胜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爷爷说过,陈野,还有我妹妹凤娇,他们都只想过平淡安稳的日子。” “这种提心弔胆、朝不保夕的生活,並不適合他们。” “我们能做的,是保护他们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而不是把他们拖进我们的世界。” 他理解师傅惜才之心,也明白国家需要特殊人才,但他更尊重家人的选择和决定。 老道士嘆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道理我都懂!就是觉得可惜……走吧走吧。” “看见你这死脑筋就烦!” 彭军胜知道师傅也就是发发牢骚,並非真的不讲道理。 他从隨身带的包里拿出两条特供的“中华”烟,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师傅,您老可少抽点,注意身体。” “滚蛋!还用你小子教我?”老道士不耐烦地赶人。 彭军胜不再多言,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小院。 —— 从老道士那里出来后,彭军胜趁著有时间又去看了看彭老。 老爷子的精神很好,见到二孙子来了很是高兴。 “你大哥昨天回来了,你嫂子和四个孩子也都跟著回来了。” 彭老笑呵呵地说,“昨天在我这吃了午饭,今天应该都在你们家里。” 彭军胜难得地露出温暖的笑容:“今天有空,我也陪您吃个午饭。” “我这里不用你陪,回去看看吧,你妈平日里也没念叨你。” 彭军胜笑笑没说话。 他们这种人的行踪,从来都是机密,即使是家人也不能透露分毫,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家人。 在爷爷那里坐了一会儿,彭军胜回到了家中。 果然,一大家子人都在。 大哥彭振国正在客厅里陪孩子们玩,四个孩子从三岁到八岁不等,嘰嘰喳喳地闹成一团。 看到彭军胜进来,孩子们又欢呼著围了上来,“二叔”“二叔”地叫个不停。 林婉也从厨房出来,关切地看著小儿子:“胜子,吃饭了没?” “没吃正好,妈今天做了红烧排骨,等会多吃点。” “妈,大哥,大嫂。” 彭军胜一一打过招呼,冷硬的脸上也柔和了许多,“还没吃,就是赶著饭点回来的。” 一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围坐在餐桌旁,气氛温馨而热闹。 孩子们吵著要听故事,彭振国便挑了些部队里无关紧要的趣事讲给他们听,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和笑声。 饭桌上,林婉提起了去清河县的计划。 “我算著日子,凤娇再有一个多月就该生了。我打算过去看看。” “振国这次休假时间长,正好可以开车送我过去,顺便也看看你妹妹和妹夫。” “孩子也都带上,路上还能去三江省的驻军基地看看你爸。” 她说著,目光看向彭军胜,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胜军,你……这次能一起去吗?” “咱们一家人,还没真正的吃过一次团圆饭。” 彭军胜心里涌起一股歉意。 他何尝不想去看看那个失散多年、歷经坎坷才找回来的亲妹妹? 但他身上的任务性质特殊,行踪不能隨意透露,时间也无法自主。 他放下筷子,语气带著歉然,但很坚定:“妈,这次我就不去了。我这边还有些工作,走不开。” “您和大哥、嫂子带著孩子们去就好,路上注意安全。” “等我这边忙完了,一定找时间去看小妹。” 作为家人,林婉和彭振国他们都深知彭军胜工作的特殊性,从不会过多追问他的任务和行踪。 听他这么说,林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理解地点点头:“工作要紧,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等你空閒了,再去看你妹妹也一样。” 彭振国也开口道:“放心吧,妈和我们一起去,路上我会照顾好。” “嗯。” 彭军胜点点头,给母亲夹了块排骨。 “妈,您到了那边,也替我跟我妹子和陈野道个歉,这次去不了。” “下次一定……” 第329章 温情、责任 从自家小院那充满温情与烟火气的团聚中离开。 彭军胜的身影再次融入了上京冬日的街巷,如同水滴匯入江河,悄无声息。 他还有他的任务,那片无形的战场,需要他这样的“影子”去坚守。 而在彭家,关於前往清河县的计划,则迅速从討论变成了具体的行动筹备。 林婉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即將临產的亲生女儿,心情就难以平静。 她拉著大儿子彭振国和大儿媳,仔细商量著行程和要带的东西。 “路上开车一定要稳当,不著急赶时间,安全最要紧。” 林婉一边整理著给徐凤娇和孩子准备的衣物、补品,一边不放心地叮嘱。 “我知道,妈,您就放心吧。” 彭振国笑著应道,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带著军人特有的沉稳气质。 “路线我都规划好了,路上我们会在中途歇一晚,不会有事情的。” 他的妻子,一位气质温婉、名叫文静的女人,也在一旁微笑著附和。 “妈,孩子们的东西我也都收拾好了,路上用的吃的都备著呢。” 他们的四个孩子,从八岁到三岁不等,此刻正兴奋地嘰嘰喳喳。 最大的男孩彭刚仰著头问:“奶奶,我们真的要去看小姑姑了吗?小姑姑长得好看吗?” 小一点的女孩彭玉也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小姑姑要生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林婉看著孙子孙女们,脸上漾开慈爱的笑容,弯下腰摸摸他们的头。 “是啊,去看你们小姑姑。小姑姑啊,长得可好看了,像奶奶年轻的时候。”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隨即又被笑意取代。 “至於小姑姑要生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等我们到了,说不定就能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一辆看起来半新不旧、毫不起眼的吉普车停在了彭家小楼外。 这是彭振国通过关係借来的,符合他低调出行的要求。 三个大人,四个孩子,一辆车子也勉强够用,总比去挤火车强。 车子平稳地驶出大院,融入了上京清晨的车流。 此行的第一站,並非直接前往清河县。 而是绕道先去一趟位於三江省的军区,彭东成目前就在那里任职。 路途不近,但好在彭振国驾驶技术过硬。 几个孩子们也因为出门而兴奋,一路上听著妈妈、奶奶讲故事,看著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倒也不觉得枯燥。 中途按照计划在某个小城的招待所住了一晚。 第二天下午,吉普车终於驶入了三江省军区驻地。 经过严格的岗哨检查和电话確认后,车子才被放行,开到了彭东成居住的家属院小楼前。 得到消息的彭东成已经提前从办公室回来了,正站在门口等候。 他穿著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將星在冬日的阳光下泛著沉稳的光芒,脸上带著期盼的神情。 “爷爷!” 车子刚停稳,孩子们就欢呼著打开车门,像一群小鸟似的扑向了彭东成。 “哎呦,我的乖孙们,都来了,快让爷爷看看!” 彭东成平日里严肃的脸上此刻堆满了笑容,蹲下身挨个抱了抱孩子们,还在小孙女彭玉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林婉和文静也下了车,彭振国则开始从后备箱拿行李。 “爸。”彭振国提著行李走过来,立正敬了个礼。 彭东成拍拍儿子的肩膀,目光隨即转向妻子林婉,眼神柔和了许多。 “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振国开车稳当得很。”林婉看著丈夫,脸上带著笑,眼底却有些泛红。 虽然经常通电话,但毕竟有些日子没见了。 一家人进了屋,客厅里烧著暖气,暖烘烘的。 孩子们自有勤务员带著去玩,彭东成、林婉、彭振国和文静坐在沙发上说话。 “陈野那边……都安排好了?” 彭东成端起茶杯,语气看似隨意,但目光却关切地落在林婉脸上。 他知道妻子对这次去见女儿,心里既期待又有些不安。 “嗯,都安排好了。” 林婉点点头,“我跟陈野和他妈妈也通过电话了。” “对外,他们会说我们是凤娇的远方表亲,从外地过来看看她。” 她顿了顿,补充道:“陈野那孩子也懂事,把事情都安排妥帖了。” “表亲……也好,低调些,免得给孩子们惹麻烦。” 彭东成沉吟著点了点头。 彭老身处高位,很多事情不得不考虑周全。 “凤娇那边……身体怎么样?快生了吧?” 彭东成又问,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虽然是个铁血军人,但面对失散多年、即將生產的女儿,內心同样充满了为人父的牵掛。 “快了,算日子也就还有一个月了。” 林婉说著,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性的光辉。 “陈野说已经提前在县医院联繫好了,到时候直接去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彭东成鬆了口气,连著说了两声。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看向林婉,语气带著歉意和保证: “我这边……最近有些走不开,有几个重要的会议和部署。” “等她快生孩子那几天,或者生完孩子……我一定想办法抽时间过去一趟!” 他目光坚定:“无论如何,女儿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我这个当爹的,不能缺席。”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责任重於泰山,能做出这个承诺,已经是他尽力协调的结果了。 文静也適时开口,缓和著气氛:“爸,您就放心吧,有我们陪著妈呢。” 彭东成欣慰地笑了笑,看向大儿子:“振国,你休假到什么时候?” “这次假期时间够用,足足一个月的探亲假。”彭振国回答道。 “嗯。”彭东成頷首。 一家人又聊了些家常,询问了彭东成在这里的生活起居。 傍晚,彭东成让食堂加了几个菜,就在家里吃了顿简单却温馨的团圆饭。 饭桌上,孩子们嘰嘰喳喳地说著路上的见闻,以及对姑姑家的想像,充满了童真和期待。 “小姑姑家也有像太爷爷那样的大院子吗?”小彭刚好奇地问。 彭振国笑著回答:“听说是个小院子,但应该也很温馨。” “那我可以和小姑姑家的小朋友一起玩吗?”彭玉也眨著大眼睛问。 林婉摸摸孙女的头:“姑姑家现在还没有小朋友,不过很快就会有啦,到时候你就是小姐姐了。” 看著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感受著家人团聚的温暖,彭东成和林婉心中都充满了感慨。 对於即將到来的清河县之行,以及和女儿一家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团圆,他们都怀著最美好的祝愿。 夜色渐深,孩子们玩累了,早早被文静带去休息。 彭东成和林婉在客厅里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话。 大部分时间,都是林婉在说,彭东成静静地听,偶尔问上一两句,目光始终温和。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林婉一行人便要再次启程,前往最终的目的地——清河县。 彭东成亲自將他们送到家属院门口。 吉普车发动前,他俯身对驾驶座的彭振国再次叮嘱:“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彭振国郑重答应。 第330章 兄妹初见 吉普车缓缓驶离军区家属院,將彭东成独自站立的身影留在了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车子重新匯入主干道,朝著清河县的方向驶去。 或许是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林婉的心反而更加难以平静。 文静看出了婆婆的心绪,柔声安慰道:“妈,您別太激动,再过几个钟头就能见到凤娇妹妹了。” “之前电话里,妹夫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嘛,您就放宽心。” 林婉拍了拍儿媳的手,笑了笑:“我知道,就是这心里头……扑腾扑腾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虽说在上京见过一面了,可那才在一起多久?” “这次去,才是真正要看看她过日子的地方,我这当妈的……” 她没再说下去,但文静懂她的心情。 失散多年的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总想把她缺失的那些岁月都补上看一看。 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安稳顺心。 彭振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母亲,沉稳地开口:“妈,陈野在电话里听著是个稳妥人,爷爷不也夸他嘛。” “妹妹跟著他,吃不了亏。” 他这话既是在安慰母亲,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 作为家中长子,又是军人,他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妹妹、妹夫,自然多一份关注。 大孙子彭刚也扒著座椅靠背,小大人似的说:“奶奶,咱们是不是快到了?” “我都想要快点见到小姑姑了!”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话语,稍稍驱散了林婉心头的些许阴霾。 她笑著摸了摸孙子的头:“对,马上就到了。” —— 当吉普车终於驶入清河县县城,速度慢下来,穿行在不算宽阔但打扫得还算乾净的街道上时。 按照陈野之前电话里详细告知的地址,彭振国熟练地打著方向盘,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 吉普车最终在一座青砖灰瓦、看起来颇为齐整的四合院门前停了下来。 “奶奶,是这里吗?” 彭玉趴在车窗上,好奇地打量著那两扇紧闭的、漆著暗红色油漆的木门。 “应该是了。”林婉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推开车门。 文静也赶紧带著孩子们下车,彭振国则熄了火,目光沉稳地看向那扇门。 几乎就在他们下车的同时,那扇暗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陈野,他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听到车声出来看看,还真是你们到了,路上还顺利吧?” 他先跟最熟悉的林婉打了招呼,语气自然。 隨即目光转向彭振国和文静,態度尊敬却不卑不亢。 “这位就是大哥、大嫂吧?我是陈野,欢迎你们能来做客。” 他的目光清澈,举止得体,给彭振国留下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 彭振国上前一步,伸出大手与陈野握了握,脸上露出笑容。 “我是彭振国,这是你嫂子文静。”文静也微笑著向陈野点头致意。 “大哥,大嫂,一路辛苦了,快请进。” 陈野侧身让开通道。 这时,徐凤娇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內。 她穿著一件厚实的袄,肚子隆起很高。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林婉身上,甜甜叫了声“妈!”。 然后便有些好奇和靦腆地看向彭振国和文静,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哥大嫂。 林婉见徐凤娇还准备出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小跑著上前,一把扶住了徐凤娇的胳膊。 “你这身子这么重了,可得仔细著,快別出来了!” 徐凤娇被母亲紧张的样子逗笑了,心里却暖融融的。 “妈,我没事,好著呢。” 她笑著说,声音里带著为人母后特有的柔和。 “陈野天天盯著我,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动,我都快成瓷娃娃了。” 林婉还是小心扶住女儿的胳膊,同时对彭振国和文静介绍道。 “振国,文静,这就是凤娇。” 她又对徐凤娇说:“娇娇,这是你大哥振国,大嫂文静。” 徐凤娇脸上泛起红晕,但还是大方地开口叫道:“大哥,大嫂,你们好。” 彭振国看著眼前这个与自己母亲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英气的妹妹,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血缘牵动感。 文静也立刻上前,柔声说:“凤娇妹妹,总算见到你了,妈这一路上可没少念叨你。” 她的话语自然而亲切,瞬间拉近了距离。 这时,陈母王兰也闻声从屋里出来了,腰间繫著围裙,手上沾著麵粉。 “亲家母,你们可算到了!” 她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又看向彭振国和文静,“都快屋里请,外头冷!” 文静赶紧让四个孩子上前叫人。 孩子们在来的路上已经被反覆叮嘱过,此刻虽然有些认生,但还是乖巧地齐声喊道。 “小姑姑好!奶奶好!” 徐凤娇看著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漂亮又懂事的侄子侄女,心里又是新奇又是欢喜,连忙应著:“哎,你们好,真乖!” 陈母蹲下身挨个摸摸孩子们的小脸。 “哎呀,这孩子们长得可真水灵,真好!” 陈野和彭振国已经开始从车上往下拿行李。 林婉和文静则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著徐凤娇,陈母在前引路,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院子。 这座四合院不算特別大,但收拾得十分乾净利落。 院子角落堆著清扫过的积雪,露出青石板地面,窗户都擦得亮堂堂的。 “这院子真不错,收拾得真乾净。” 林婉环顾四周,由衷地称讚道,心里对女儿的生活环境又放心了几分。 “都是陈野挑的,后来修了修,住著挺踏实。” 徐凤娇笑著解释,语气里带著满足。 眾人进了正房的堂屋。屋里暖烘烘的,炕烧得正热,空气中瀰漫著蒸枣糕的甜香。 “快上炕坐著,暖和暖和!” 陈母热情地张罗,“凤娇,你快坐下歇著。” 林婉也忙说:“对,娇娇你快坐下。” 徐凤娇在母亲和婆婆的关切下,脱鞋坐到了炕沿。 林婉紧挨著她坐下,手一直没鬆开,目光仔细端详著女儿,仿佛看不够似的。 彭振国和文静也带著孩子们在炕沿另一边坐下。 陈野给每个人都倒上热茶。 陈母看著这一大家子人,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亲家母,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凤娇这几天啊,天天念叨,就盼著你们呢!” “我们也盼著呢!” 林婉握著女儿的手,感慨道,“上次在上京时间紧,这次好了,能多住些日子,好好说说话。” 她说著,又看向陈母,语气真诚:“大姐,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凤娇了。” 陈母连忙摆手:“哎呦,亲家母你可別这么说!” “凤娇嫁到我们陈家,那就是我的亲闺女!我照顾她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嘛!” “再说了,凤娇这孩子懂事,勤快,对我也孝顺得很!” 第331章 小院烟火 堂屋里,暖意融融,茶香与蒸糕的甜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温馨的家庭氛围。 陈母王兰那句“凤娇就是我的亲闺女”说得情真意切,林婉听得眼眶微热。 她看得出,亲家母是真心实意对凤娇好,这让她悬了多年的心,终於踏实落地。 陈野在一旁看著,心里也鬆了口气。 家人相处,贵在真诚自然,目前看来,气氛很好。 他注意到彭振国虽然话不多,但眼神清明,坐姿挺拔,带著军人特有的干练气质,显然不是个难相处的。 几个孩子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到底是孩童心性,加上陈母端上来刚出锅、冒著热气的红枣发糕,香甜的气味立刻吸引了他们。 最小的彭玉眼巴巴地看著,陈母笑著给她掰了一小块,吹凉了递到她手里。 “谢谢奶奶。”彭玉小口吃著,甜得眯起了眼睛,奶声奶气地对陈母道谢。 “哎,不谢不谢,喜欢吃就好,锅里还有呢!”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看著这几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里喜欢得紧。 最大的彭刚毕竟年纪大些,规矩也懂,虽然眼睛也盯著发糕,但还是先看了看父母。 彭振国微微頷首,他才礼貌地对陈母说:“谢谢陈奶奶。” 然后才接过陈母给的发糕,吃得香甜。 —— 接下来的两三天,这小院里充满了久违的热闹与烟火气。 文静是个勤快人,每天一早,就抢著帮陈母做早饭,打扫院子。 林婉则围著徐凤娇转,问著她孕期的反应,叮嘱著各种注意事项,恨不得把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母爱一下子都补偿回来。 徐凤娇享受著母亲的关爱,心里甜丝丝的,但也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妈,我真没事,陈野和我婆婆把我照顾得可好了,您就放心吧。” “当妈的哪能完全放心。” 林婉笑著,手却轻轻抚摸著女儿隆起的腹部,眼里满是期待。 彭振国话不多,但眼里有活。 看到院角堆著没劈的柴火,便主动拿起斧头劈柴,动作乾净利落,一看就是常干活的。 陈野要帮忙,被他拦住了:“你去陪著妈和凤娇说话,这点活儿我来就行。” 陈野也没坚持,他知道这位大舅哥是在用他的方式表达善意和融入。 他转身去检查了一下小院外是否安全,这几乎成了他最终一段时间下意识养成的习惯。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三天,陈野家来了“远房表亲”的消息,就在关係近的几个人中间传开了。 这天上午,虎爷第一个提著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山货上了门。 “陈老弟,听说家里来客了?” “我过来看看,叨扰了叨扰了。”虎爷嗓门洪亮,一进院就笑著拱手。 陈野闻声迎了出来:“虎爷您太客气了,快请进。” 他接过东西,引著虎爷往堂屋走,一边低声简单说了句。 “是凤娇娘家那边的表亲,过来看看她。” 进了堂屋,见到林婉和彭振国,陈野便介绍道。 “大娘,大哥,这位是虎爷,我在县城里的长辈,平时没少关照我们。” 林婉起身,得体地笑道:“虎爷您好,劳您费心还特意过来。” 彭振国也站起身,微微点头致意:“虎爷。” 虎爷目光在彭振国身上一扫,虽然对方穿著便装。 但那挺直的腰板和沉稳的气度,绝非寻常百姓,还有门口停著的那辆吉普车…… 他心里立刻有了计较,脸上笑容更盛,却丝毫不提敏感话题。 只关切地问候徐凤娇的身体,又夸讚陈野能干,会持家。 “陈老弟年纪轻轻,这又是办厂又是顾家的,真是了不得!凤娇妹子有福气啊!”虎爷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虎爷便识趣地起身告辞,临走前还对陈野说:“有啥需要跑腿办事的,儘管言语一声。” 陈野感激地点点头:“谢了,虎爷。” 陈野送他出门,虎爷压低了声音:“陈野,你这『表亲』……不简单啊。” 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午,陈金生和林美玲夫妇也联袂而来。 他们提著从南边带来的精致点心和一些柔软的布,说是给未来孩子做衣服用。 双方在堂屋见面,陈野同样以“表亲”介绍。 林婉和彭振国依旧是那般不卑不亢、得体应对的姿態。 陈金生生意场上见多识广,眼光更毒,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位“表兄”绝非常人,那份內敛的威严是装不出来的。 但他同样聪明地绝口不提,只热情地跟陈野聊著服装厂和羽绒服厂的进展。 “陈野兄弟,羽绒服厂的设备已经联繫好了,过了年就能想办法运过来。” “这边厂房地基打得扎实,开春就能加快进度了。”陈金生说著,语气中充满信心。 林美玲则拉著文静和徐凤娇说话,夸讚文静气质好,孩子们教养得好,又关心徐凤娇的身体,气氛十分融洽。 临走时,陈金生似是无意地对彭振国说了一句:“彭先生若是在县城有什么需要,或者想四处看看,儘管让陈野找我,县城里我还算熟悉。” 彭振国沉稳回应:“陈先生费心了。” 又过了一日,郑卫东也抽空来了趟。 他是体制內的人,嗅觉更为敏锐。 他带来的是一些县里供销社能买到的最好的麦乳精和水果罐头,话也说得漂亮。 “听说凤娇同志家里来亲戚了,我代表……呃,作为朋友过来看看。” “凤娇同志为我们县里的经济发展也是间接做了贡献的,陈野同志更是年轻有为啊!” 陈野依旧是那套说辞,郑卫东也是很默契的没有多问。 等郑卫东走后,彭振国私下对陈野说:“你这些朋友,都很不错。” 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对陈野是真心结交和维护,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陈野在这个地方立足的根基和能力。 陈野笑了笑:“都是大家抬爱。” 几天相处下来,林婉和彭振国对陈野和徐凤娇的生活算是彻底放了心。 他们看到陈野处事沉稳,心思縝密,对凤娇体贴入微。 看到陈母王兰真心实意地把凤娇当亲闺女疼。 看到陈野有自己的事业,人脉通达,朋友们也都很靠谱。 这个家,虽然不像彭家那样显赫,却充满了踏实温暖的烟火气,正是他们希望凤娇能拥有的安稳生活。 —— 文静和孩子们也很快適应了这里。 小院里时常传出孩子们的笑声和大人的交谈声,其乐融融。 夜幕降临,东屋里,徐凤娇靠在炕头,林婉坐在旁边,母女俩说著体己话。 “娇娇,看到你现在这样,妈这心里,总算是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林婉抚著女儿的头髮,轻声说道。 “妈,我挺好的,真的。” 徐凤娇依偎在母亲身边,感受著这份迟来的温情,“陈野他……对我很好。” 第332章 死亡命令 夜色渐深,清河县陈野家的小院也慢慢安静下来。 院子里,偶尔传来积雪从树枝上滑落的簌簌声,更衬得冬夜寧静。 林婉一行人就这么十分和谐的在这里住了下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家人团聚的温馨和等待新生命降临的期盼之中。 —— 然而,在同一片天空下,距离此地百里之外的深山坳里,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如同人间地狱。 最大的那间木屋,炭火烧得很旺,甚至有些过於旺盛,让屋里的空气都带著一股燥热和难以言喻的浑浊气味。 吴有南裹著那件厚厚的貂皮大衣,蜷缩在一张铺著兽皮的椅子上。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败,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嘴唇乾裂起皮。 短短十几日,他仿佛又苍老了十岁,原本只是白的头髮,如今几乎全白了,凌乱地贴在头皮上。 他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种由內而外散发出来的、浸入骨髓的阴冷和狠毒。 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空洞地望著跳跃的火苗,但偶尔转动时,那眼神锐利得像淬了毒的冰锥,让人不寒而慄。 在屋子角落的阴影里,蜷缩著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东西”。 那是小犬竹三。 他身上的烧伤大多已经结痂,黑红交错,如同扭曲的树皮。 但更多的,是各种新旧叠加的伤痕——鞭痕、烫伤、割伤。 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只是被粗糙地包扎了一下,防止他过早死去。 他的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显然里面的骨头早已被寸寸敲碎。 他像一摊烂泥般瘫在那里,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著。 每当吴有南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他。 小犬竹三的身体都会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一下,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那是深入灵魂的恐惧和痛苦。 至於那个婴儿,被隨意地放在离炭火稍远的一个破旧木筐里,身上盖著些看不出顏色的破布。 他好像比刚出生时更加瘦小,哭声也像小猫一样微弱,时断时续。 没有人真正去照料他,吴有南不下令弄死他,似乎已经是一种“恩赐”。 福伯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子,添了块炭,又小心翼翼地將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端到吴有南面前。 “老爷,该用药了。” 他的声音乾涩沙哑,带著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恐惧。 吴有南像是没听见,依旧盯著火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头,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向福伯。 “我们……还有多少人?”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破锣。 福伯心里一紧,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回老爷,不算您和老奴……咱们一共还有十七人。” 这十七人,可以说是吴有南最后的核心班底,基本都是他早年收养的孤儿。 从小洗脑培养,忠诚度极高。 也是他能在这深山老林里维持统治、並且之前能放心派他们去搞物资的底气所在。 “十七个……” 吴有南喃喃重复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当年……呵呵……”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笑容里的惨澹和疯狂,让福伯的头垂得更低了。 “阿福……” 吴有南突然唤道,声音里透著一股虚弱的狠劲,“我感觉……我这身子骨,怕是熬不了太久了。” “老爷!您千万別这么说!” “您这是心病,只要好好將养……”福伯急忙劝慰。 “心病?” 吴有南打断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上涌起一阵病態的潮红。 好不容易平復下来,他喘著粗气,眼神如同鬼火般闪烁,“对!是心病!” “杀我儿的那个小畜生不死!我这心病就好不了!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挥舞著乾瘦的手臂:“还有美智子那个贱人!她跑了!她竟然跑了!” “她肯定还没死!她一定躲在某个地方看我的笑话!” “老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啊!”福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保重身体?呵呵……” 吴有南神经质地笑著,“再保重下去,仇人逍遥快活,我却要烂死在这山里了!” 他猛地看向福伯,眼神锐利如刀:“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福伯擦了擦眼泪,回道:“几场大雪,山路基本都封了,咱们的人想要出去一趟也不容易。” “最近一趟出去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只知道……官面上追查我们的风声,好像是小了一些,毕竟这天寒地冻的……” “小了?” 吴有南捕捉到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是啊,天寒地冻……” “他们觉得我们肯定缩在哪个犄角旮旯不敢动弹,追查自然就鬆懈了……”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们鬆懈了……” “但这对我们来说,也许……也许是个机会!” “老爷,您的意思是?”福伯隱隱猜到了什么。 吴有南挣扎著从椅子上坐直身体,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扶手,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著福伯,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派一半人出去!就现在!” “八个人!不,九个!给我派九个人去清河县!” “我要让杀我儿的那个小畜生死!!” 福伯惊呆了,失声道:“老爷!这……这冰天雪地,山路难行,兄弟们出去九死一生啊!” “九死一生也得去!” 吴有南咆哮道,因为激动,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沫。 但他不管不顾,眼神疯狂而偏执:“就是要趁著这鬼天气!公安才会放鬆警惕!” “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敢在这种时候派人出去!” 他喘著粗气,脸上泛起一种迴光返照般的潮红。 “我们之前派出去的人,虽然折了,但也摸到了一些基本的信息……” “陈野!如今就住在清河县县城!” “这次不用探查!不用確认!” 吴有南的声音变得无比阴狠和怨毒,带著一种毁灭一切的决绝。 “让这九个人,都给我带上炸药!能带多少带多少!” “进了清河县,找到陈野的住处,不用管他在不在家!只要看到里面有人!” “给我衝进去!引爆炸药!炸!把那里给我炸平!”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和毁灭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杀不了他,我也要毁了他的家!让他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就算他命大不在家,我也要让他一辈子活在恐惧里!” 福伯跪在地上,浑身冰冷。 他知道,老爷这是彻底疯了,这是要孤注一掷,用最后的力量进行一场毫无理智、同归於尽式的报復。 “老爷……三思啊!” “这……这是我们最后的人手了……”福伯试图做最后的劝阻。 “最后的人手?” 吴有南嗤笑一声,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我都要死了,还留著这些人有什么用?” 他猛地看向福伯,语气不容置疑:“去!立刻安排!让他们马上出发!” 福伯看著吴有南那决绝而疯狂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 他深深地磕了个头,声音颤抖:“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安排。” 他艰难地站起身,踉蹌著退出了木屋,去执行这几乎等同於送死的命令。 木屋內,再次只剩下吴有南粗重的喘息声、炭火的噼啪声,以及角落里那微不可闻的痛苦呻吟。 吴有南缓缓靠回椅背,闭上眼睛,脸上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和诅咒。 “陈野……小畜生……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第333章 等待新生命的诞生 福伯踉蹌著退出了那间如同魔窟般的木屋,冰冷的山风夹杂著雪沫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深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很快,九名被选中的死士默默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王爷有令。” 福伯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异常乾涩,“你们的目標,清河县,陈野住处。” “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那里。” 福伯看著他们,喉头有些发堵,还行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乾涩地开口:“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九人低声应道,声音整齐划一,不带丝毫感情。 “路上……小心。” 福伯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挥了挥手,“去吧。” 九人不再多言,默默地背上准备好的行囊,里面除了少量的乾粮,最重要的就是捆绑结实的土製炸药包。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临別赠言。 他们如同鬼魅般,一个接一个地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山林深处,身影很快就被漫天风雪和浓密的枯枝败叶所吞噬。 福伯站在原地,望著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直到雪落满肩头,才佝僂著身子,步履蹣跚地往回走。 他知道,这九个人,恐怕是回不来了。 —— 陈野家的小院,一家人刚吃过晚饭,正围坐在堂屋里聊天。 徐凤娇原本还好好的,突然蹙紧了眉头,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高高隆起的腹部,脸色微微发白。 “怎么了娇娇?是不是不舒服?” 一直密切关注著女儿的林婉第一个发现了异常,立刻紧张地凑上前问道。 徐凤娇吸了口气,缓了缓才说:“妈,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紧,一阵一阵的。” 陈野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蹲到徐凤娇面前:“疼得厉害吗?跟之前的感觉一样吗?” “不太一样……” 徐凤娇摇了摇头:“就是坠得慌。” 陈母王兰也紧张起来:“这……这不会是快生了吧?算算日子,也快到日子了。” “早几天晚几天都不奇怪……” 林婉当机立断:“不行,不能在家里乾等著。” “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让医生检查一下才放心!” “对,妈说得对。” 陈野立刻起身,“我这就去准备车!” 於是,陈野开著彭振国的吉普车,载著徐凤娇,林婉和陈母跟在车旁扶著。 一行四人匆匆离开了小院,融入了冬日傍晚昏暗的街道,朝著县医院的方向而去。 彭振国和妻子暂时没有跟著一起去医院,小院里还有四个孩子还需要照看。 到了县医院,直接找到了郑院长。 郑院长对陈野一家很是关照,早就打过了招呼。 他亲自安排,给徐凤娇做了详细的检查。 检查室外,陈野、林婉和陈母焦急地等待著。 过了一会儿,郑院长拿著检查结果出来了,脸上带著宽慰的笑容:“別担心,没什么大事。” “宫口还没开,但確实有规律的宫缩了,这是临產前的徵兆。” “胎儿情况很好,產妇身体底子也不错。” “依我看,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三人都鬆了口气。 林婉握著女儿的手:“娇娇,听见没?” “医生都说没事,宝宝快出来见咱们了。” 徐凤娇也放鬆了不少,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陈野向郑院长道谢:“郑院长,太感谢您了。” “客气什么。” 郑院长摆摆手,“这样吧,既然已经有徵兆了,来回折腾也麻烦,不如就直接办住院。” “住在医院里观察,我们也放心,你们也安心。” “现在正好有个单间空著,我让人给你们安排。” 这正合陈野他们的心意。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觉得郑院长说得在理,现在天气冷,路上顛簸,確实不如住在医院稳妥。 於是当即就办了住院手续,住进了產科的单人病房。 病房里暖气,比外面暖和许多。 安顿好徐凤娇后,陈野又出去了一趟,买了住院需要的脸盆、毛巾、换洗衣物等物品。 也跟留守在家里的彭振国和文静说明了情况。 彭振国得知是正常临產徵兆,也放下心来:“住院好,安全第一。” “家里有我们,你放心。” 接下来的两天,徐凤娇就安心在医院住下了。 宫缩时断时续,强度也在逐渐增加。 林婉和陈母轮流在医院陪著,陈野更是几乎寸步不离,晚上就在病房里搭个行军床守著。 彭振国和文静则带著孩子们留守小院,每天会做好饭菜送过来。 第三天上午,徐凤娇的宫缩变得频繁而强烈,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医生过来检查后,確认宫口已开,可以进入產房了。 当徐凤娇被护士推进產房的那一刻,陈野感觉自己的心也跟著一起进去了。 產房那两扇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情形,也將他所有的担忧和期盼都关在了外面。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 林婉和陈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著,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產房的门。 陈野內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紧张。 这是他两世为人都未曾有过的体验。 是一种混合著对妻子安危的极度担忧和对新生命降临的强烈渴望的复杂情绪。 —— 陈野有些僵硬靠著墙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扇紧闭的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產房里传出的任何一点声响,都能牵动外面所有人敏感的神经。 为了强行压下那几乎要让他窒息的紧张感,陈野下意识地在脑海中进行了签到,想要转换自己的注意力。 他深吸一口气,“系统,进行今日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技能升级券x1!】 【技能升级券】:可在宿主已掌握的技能中,隨机选择一个进行等级提升。 “技能升级券?”陈野喃喃自语。 “又是一个特殊奖励,而且听起来不错,可惜不是神秘书籍的最后一本。” 若在平时,陈野肯定会仔细研究,心中欣喜。 但此刻,听著產房里妻子那隱约传来的、因用力而发出的闷哼声。 他只觉得这奖励索然无味。 原来此刻的紧张和期待,並不是这么好的转移的。 他现在只想要母子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334章 血脉的延续 產房外的走廊,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窗外,北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呼啸著,捲起地上的积雪,扑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婉的目光几乎黏在了那扇紧闭的门上,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祈祷著什么。 陈母则时不时地伸长脖子,试图从那门缝里看出点什么,脸上的皱纹因为担忧而显得更深了。 “怎么还没动静……” 陈母忍不住低声念叨了一句,声音里带著难以掩饰的焦灼。 “別急,生孩子是得费些工夫的。” 林婉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娇娇身子骨结实,肯定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眼底深处的那抹忧虑,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里面受苦,做母亲的,哪能真的放下心? 陈野听著两位母亲的对话,心里更是揪紧了几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將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甩出去,可越是控制,思绪就越是纷乱。 他想起了刚穿越过来时,徐凤娇那泼辣爽利的模样。 想起了她得知自己“秘密”后,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想起了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如何从一个英姿颯爽的女猎户,渐渐变得柔和,身上开始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这一切,都让他对这个时代,对这个家,有了越来越深的羈绊。 而此刻,里面正在为他孕育子嗣、承受痛苦的,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 “一定要平安……你们一定要平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变得更加昏暗,看来又是一场大雪即將来临。 —— 终於! “哇——哇啊——” 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声,如同破开阴霾的阳光,隱约地从產房里传了出来,穿透了门板,迴荡在寂静的走廊里! 这哭声充满了生命力,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鬱和焦灼! “生了!生了!” 林婉和陈母几乎同时从长椅上弹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狂喜的笑容,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野也猛地站起身,心臟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著。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冲刷著他的全身,让他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几分钟后,產房的门再次打开。 一位护士抱著一个用柔软襁褓包裹著的小小婴儿走了出来,脸上带著笑意:“徐凤娇家属?” “在!在!”三人立刻围了上去。 “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护士笑著將孩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林婉动作最快,几乎是颤抖著双手,將那个小小的、皮肤皱巴巴的小傢伙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她看著怀里那闭著眼睛、小嘴微微嚅动、发出细微哼唧声的外孙,眼泪终於忍不住夺眶而出,顺著脸颊滑落。 “好……好……真好……” 她哽咽著,语无伦次,只是反覆说著这几个字。 陈母也凑在旁边,伸出一根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的小脸蛋:“哎呦,我的大胖孙子呦!奶奶的乖孙!” 陈野站在一旁,看著母亲和岳母怀中那个小小的、属於他的儿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著激动、喜悦、责任感和一丝茫然无措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这就是他的孩子? 他和凤娇血脉的延续?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又怕自己手上的茧子弄疼了他,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迟疑。 “来,让爸爸抱抱?” 林婉看出他的窘迫,含著泪笑著,小心翼翼地將孩子往他这边送了送。 陈野深吸一口气,用自己觉得最轻柔的力道,將那个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小生命接了过来,抱在臂弯里。 小傢伙似乎感受到了陌生的怀抱,小脑袋动了动,眉头皱了一下,但並没有哭闹。 看著怀里这张小小的、尚未长开的脸庞,陈野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联繫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他的儿子。 他在这个世界,又一个至亲。 “我当爸爸了……” 他低声喃喃,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傻乎乎却又无比真挚的笑容。 “凤娇呢?我媳妇怎么样?” 陈野很快从初为人父的狂喜中回过神来,急忙问护士。 “產妇状態很好,就是累得脱力了。” “医生正在里面做后续清理,一会儿就推回病房休息。”护士耐心地解释道。 正说著,產房的门再次打开,徐凤娇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头髮被汗水浸湿,黏在额角和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著一种完成巨大使命后的放鬆和喜悦。 “凤娇!” 陈野立刻抱著孩子凑上前,弯下腰,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辛苦了,媳妇儿。” “你看,儿子,咱们的儿子。” 徐凤娇微微侧过头,看著丈夫臂弯里那个小小的襁褓,脸上露出了疲惫而满足的笑容:“像谁?” “像你,好看。” 陈野想也不想地回答,目光在她和孩子之间来回流转,满是心疼和爱意。 林婉和陈母也围在床边,关切地看著徐凤娇。 “娇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婉心疼地替女儿理了理湿漉漉的头髮。 “妈,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徐凤娇轻声回答,目光又忍不住飘向孩子。 一行人簇拥著病床和孩子,回到了之前安排好的单人病房。 护士仔细交代了一些產后注意事项,又观察了徐凤娇和婴儿一会儿,確认一切平稳后,才离开了病房。 陈野將孩子轻轻放在徐凤娇枕边,让她能更方便地看著。 小傢伙似乎知道回到了妈妈身边,小脑袋蹭了蹭,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孩子,真乖。” 徐凤娇侧躺著,目不转睛地看著儿子,脸上洋溢著母性的柔光,之前的痛苦仿佛都值得了。 “是啊,一看就是个懂事的。”林婉和陈母也笑著附和。 陈野去打了一盆温水,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徐凤娇擦拭脸上的汗渍。 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徐凤娇享受著丈夫的体贴,心里甜丝丝的。 “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她轻声问。 “不著急,慢慢想,得取个好听又有意义的。” 陈野笑了笑,“让爷爷和姥爷他们也给参谋参谋。” 提到长辈,林婉说道:“这么大的喜事,得赶紧给家里报个信。” “振国他们还不知道呢!” 陈野点点头:“嗯,等会儿我回小院一趟跟大哥他们说,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他看了看窗外依旧阴沉、飘著零星雪的天色,皱了皱眉。 “不过今天这天色不好,又在下雪,路上滑。” “我爷爷和徐叔他们那边,我看等过两天凤娇出院了,天气好点再通知吧,免得他们著急忙慌地往县里赶,路上不安全。” 陈母也觉得在理:“对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这冰天雪地的,你爷你奶他们可经不起折腾。” “反正母子平安,晚两天说也不打紧。” 第335章 危机来临 病房內,暖意融融,新生命带来的喜悦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徐凤娇因为生產耗费了大量精力,在看过孩子、喝了几口陈野餵的水后,便沉沉睡去了。 小傢伙被包裹在柔软的襁褓里,放在母亲枕边,也睡得香甜,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咂咂小嘴,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陈野看著眼前这安寧美好的一幕,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满足感填满。 他小心地给徐凤娇掖了掖被角,又俯身轻轻碰了碰儿子温热的小脸蛋,这才直起身,对林婉和陈母低声道。 “凤娇和孩子这边暂时安稳,我回小院一趟,跟大哥大嫂报个喜,也让他们放心。” 林婉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女儿和外孙身上:“去吧,路上滑,小心点。” “这里有我和你妈呢,放心。” —— 陈野家的小院里。 彭振国繫著围裙,正在厨房里和妻子文静一起张罗著午饭。 他虽然是军人,但並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相反,在部队里也常帮厨,一些家常菜做得相当不错。 文静则在仔细地择著青菜,准备一会炒个清淡的。 “也不知道凤娇妹妹那边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还要几天才能生。” 文静有些担忧地说。 彭振国將切好的肉片放进碗里醃製,语气沉稳:“有陈野和妈他们在医院守著,出不了岔子。” “医生不是也说一切正常嘛,別太担心。” 话虽如此,他眉宇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毕竟是自己失散多年、刚刚认回来的亲妹妹,他这个做大哥的,心里自然也惦记著。 “我是想著,今天这午饭做得更细致些,给凤娇补充点体力。” 文静说道,“她这隨时可能生,得吃好了才有力气。” “嗯。” 彭振国点点头,“熬个鸡汤,再弄个她爱吃的红烧排骨,少放酱油,清淡点。” “炒个青菜,蒸个鸡蛋羹。” 四个孩子则在院子里玩雪。 虽然大人叮嘱过不要跑远,但在院子里堆个雪人、互相扔个小雪球还是被允许的。 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传进厨房,驱散了些许因为等待而带来的沉闷。 他们並不知道小姑姑正在经歷什么,只觉得在奶奶家住的这几天很有趣,有吃有玩,还有雪可以玩。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文静笑著看了一眼窗外玩耍的孩子们。 彭振国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男孩女孩都好,平安健康最重要。” —— 就在彭振国和文静在小院厨房里为午饭忙碌,孩子们在雪地里嬉笑玩闹的同时。 清河县县城边缘,几个穿著厚厚袄、戴著遮耳帽,看起来与寻常赶路农民或无甚区別的男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著积雪,沉默地走进了县城。 他们正是吴有南派出的那九名死士。 连续几天在冰天雪地中艰难跋涉,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冻伤和疲惫,嘴唇乾裂,眼窝深陷。 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一致——麻木,空洞,深处却又燃烧著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为首一人,是个脸上有一道浅疤的汉子,別人都叫他“疤脸”。 他警惕地扫视著周围。 由於天气恶劣,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也是缩著脖子,行色匆匆,根本无人留意他们这一行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外乡人”。 “分开走,目標地点匯合。” 疤脸声音沙哑地低声下令,如同金属摩擦。 其余八人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隨即三三两两,看似隨意地融入了不同的街道,朝著同一个方向——陈野家小院所在的胡同靠近。 他们得到的命令简单而残酷:找到地方,確认里面有人,就不惜一切代价衝进去,引爆炸药。 至於陈野在不在,他们自己的生死,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內。 —— 陈野提供给青松四人落脚的小院,距离他自己家並不远,位於同一条胡同的斜对面,位置颇为巧妙,既能观察到陈野家院门的动静,又不太引人注目。 此时,山鹰和他的搭档猎犬,正待在院子里。 冷风丝丝灌入衣领,带著刺骨的寒意。 但对於他们这种经歷过严苛训练的人来说,这点寒冷完全可以忍受。 猎犬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颊:“这鬼天气,真是够受的。” 山鹰正透过窗缝,目光锐利地扫视著胡同口,闻言头也没回,沉声道:“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出岔子,都精神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承认。 连续几个月近乎“无所事事”的守卫,確实容易让人產生懈怠感。 毕竟,连他们都快觉得,之前的威胁是不是已经隨著时间消散了。 但他和青松都反覆提醒过自己和队友,保护任务,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平安无事”,任何一丝鬆懈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正想著,他的目光骤然一凝。 胡同口,出现了三个穿著厚袄、戴著帽的男人。 他们走得很慢,似乎是在辨认门牌號。 山鹰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猎犬,有情况。”他声音低沉,带著预警。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猎犬也瞬间收敛了懒散,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另一个观察点,目光锁定了那三人。 “生面孔……不是这条胡同的住户” 猎犬低语,眼神变得警惕,“是赶路的吗?但……感觉不对。” 他们的直觉是在无数次危险任务中锤链出来的。 这三个人,虽然极力掩饰,但那刻意放缓的步伐,却隱隱透出的紧绷感,让山鹰和猎犬瞬间进入了临战状態。 “不止这三个。” 山鹰的目光如同鹰隼,迅速扫向胡同的其他方向。 “还有人,三点钟方向巷口,也有人朝著这个方向过来了……” 他心中微微一沉。 偶尔有一个两个生面孔路过也就算了,同时出现几个人,明显有问题。 猎犬自己摸出了藏在腰间的手枪:“要动手吗?” “別急,先观察,儘量別引起恐慌。” 小院这边,山鹰和猎犬屏息凝神,紧紧盯著外面那些逐渐靠近的不速之客。 胡同里,雪依旧不紧不慢地飘落著,覆盖了之前的脚印,仿佛要將一切痕跡都掩埋。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洁白之下,一股冰冷的杀机,已然如同暗流般开始涌动。 疤脸站在胡同口的一个避风处,假装搓著手取暖,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几十米外那座青砖小院紧闭的木门上。 他看到了院子里有孩子跑动的身影,听到了隱约的说话声。 里面有人! 这就足够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將手缓缓伸进了厚厚的袄內侧,握住了那冰冷而坚硬的引爆装置。 他不需要知道陈野在不在里面。 王爷的命令是,毁了这里,让里面的人,为少爷陪葬! 第336章 硝烟瀰漫 疤脸猛地將藏在怀里的、用油布包裹著的土製炸药包扯了出来。 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露出了连接在上面的粗糙引信和一个小小的火摺子! “为了王爷!!” 疤脸发出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吹燃火摺子,就要往引信上凑! 几乎就在他掏出炸药包、发出咆哮的同一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如同裂帛,骤然划破了胡同里压抑的寂静!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疤脸握著火摺子的右手手腕! “啊!” 疤脸惨叫一声,火摺子脱手飞出,在雪地里溅起几点火星,瞬间熄灭。 他手中的炸药包也险些掉落,但他反应极快,竟用受伤的手死死抱住,同时身体向前猛扑! 开枪的是山鹰! 在他看到对方掏出那捆明显是爆炸物的东西时,所有的犹豫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猎犬!是炸药!这群人真是衝著陈野来的!” 山鹰的声音冷冽如冰,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意。 他话音未落,猎犬手中的枪也响了! “砰!砰!” 又是两枪,一枪打在疤脸的左腿膝盖,另一枪直奔其心口! 疤脸身体剧震,向前扑倒的动作被打断,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雪地里,胸口洇开一大片刺目的鲜红。 他手中的炸药包滚落一旁,引信兀自完好。 然而,变故发生得太快! 就在山鹰和猎犬开枪击毙疤脸的同时,胡同另外几个方向,如同鬼魅般又窜出了五六道身影! 他们同样掏出了捆绑结实的炸药包,毫不犹豫地各自点燃引信 “嗤嗤嗤——” 引信燃烧的细微声响,在此刻听来却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阻止他们!” 山鹰目眥欲裂,和猎犬如同两道离弦之箭,从藏身的小院中疾冲而出,手中的枪口不断喷吐火舌! “砰!砰!砰!砰!” 枪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死士,刚跑出几步就被子弹击中要害,扑倒在地,身上冒著青烟的炸药包滚落一旁。 但这些人根本不在乎生死! 第三个人,小腹中了一枪,肠子都隱约可见,他却只是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咬著牙,四肢並用,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朝著陈野家小院的院门爬去! 手中炸药包的引信已经烧了一半! “草!这些人不对劲!不要留手了,打要害!” “先不要考虑留活口的事情了!” 山鹰怒吼著,调转枪口,一枪精准地打爆了那个爬行死士的头颅。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第四、第五、第六个死士,已经趁著同伴用生命创造的短暂间隙,衝到了距离院门不足十米的地方! 他们脸上带著狂热和疯狂,眼中只有那扇门,对近在咫尺的死亡视而不见! “为了王爷!!” “轰——!!!” 第一个衝到近前的死士,在猎犬的子弹击中他胸膛的同时,毅然拉响了胸前的炸药包!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炸响! 一团炽热的火球裹挟著浓烟和破碎的血肉、砖石冲天而起! 强大的衝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周! 陈野家小院的院门首当其衝,那两扇暗红色的木门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撕扯得粉碎,木屑纷飞! 门框扭曲变形,门洞上方屋檐的瓦片被震得簌簌落下! “轰隆!!” 几乎是不分先后,第二声爆炸紧接著响起! 另一个死士在院墙外侧被山鹰击中,身体失去平衡倒下前的最后一刻,也用尽最后的力气引爆了炸药! 爆炸的位置离院墙更近,一段本就不算太厚的青砖院墙在巨响中轰然坍塌了一角,碎石砖块四处飞溅! “小心!” 山鹰和猎犬在开枪后就已经凭藉本能向侧后方飞扑躲避。 但依旧被爆炸的衝击波掀得气血翻涌,耳朵里嗡嗡作响,无数细碎的雪块、泥土和石子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身上。 猎犬的额头被一块飞溅的小石子划破,渗出血跡。 但两人动作没有丝毫迟滯,迅速开枪朝著剩下的人射击! —— 小院內,彭振国刚把醃製好的肉片下锅。 “刺啦”一声,油四溅,浓郁的香气升腾而起。 孩子们在院子里堆的雪人已经有了雏形,小彭玉正努力地想给雪人插上一根胡萝卜鼻子。 然而,院外骤然响起的枪声和疯狂的吼叫,如同冰水浇头,让彭振国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他不是没见过风浪的普通人,枪声的指向和那充满绝望疯狂的吼声,让他瞬间意识到——出事了! 而且是衝著他妹妹家来的! “文静!带孩子进屋!快!” 彭振国的反应快得惊人,一个跨步就冲了出去。 文静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脸色一白。 但她毕竟是军人家属,心理素质远超常人,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就朝著院子里已经被枪声嚇呆的孩子们衝去。 “小刚!小玉!快!跟妈妈进屋!” 最大的彭刚虽然只有八岁,但在父亲长期的薰陶下,此刻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镇定和勇气。 他虽然小脸煞白,但还是立刻拉起最近的弟弟,朝著正房堂屋衝去,嘴里喊著。 “快!听妈妈的!都往屋里跑!” 但最小的彭玉被嚇坏了,站在原地哇哇大哭,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轰——!!!” “轰隆——!!!” 又是接连两声巨大的爆炸在外面响起! 地动山摇! 小院的窗户玻璃在衝击波下“哗啦啦”瞬间全部震碎! 碎片如同雨点般向四周飞溅! 彭振国及时赶到,一把抱住了彭玉。 他刚把彭玉护在身下,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 震得他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耳朵瞬间失聪,只有尖锐的鸣响。 被他护在怀里的彭玉,虽然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到直接伤害。 但巨大的爆炸声和剧烈的震动,还是让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没事……没事……別怕……”彭振国强忍著背后的疼痛和耳鸣。 爆炸! 而且是如此近的距离! 陈野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但他此刻顾不上细想,保护家人是他的第一本能。 他微微抬起头,透过瀰漫的尘土看向院子里。 彭刚已经拉著弟弟衝进了堂屋,文静也抱著两个孩子衝进了屋內。 彭振国强忍著不適,抱起彭玉一个箭步衝到房门口。 放下彭玉,又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根结实的顶门棍,横在了门前。 同时对文静吼道。 “文静,带孩子们躲到里屋炕沿下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我得出去看看!” 第337章 两个活口 文静听到丈夫的话,虽然心中担忧至极,但她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她用力点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你自己注意安全!孩子们交给我!” 彭振国深吸一口气,压下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和依旧嗡鸣的耳朵,拉开了堂屋的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原本整洁的院落此刻一片狼藉,靠近院门的位置被炸出了两个浅坑,积雪混著黑色的泥土和猩红的血跡,显得格外刺眼。 暗红色木门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扭曲破损的门洞,以及散落一地的碎木屑。 一段院墙塌了半截,碎砖块滚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一股火药燃烧后的特殊焦糊味,令人作呕。 几具或趴或仰、姿势扭曲的尸体散布在院门內外,身下洇开大片的血污。 而在院子中央,山鹰和猎犬正如临大敌地持枪警戒。 山鹰的额角破了,血流了半张脸,但他毫不在意,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著院外可能存在的威胁。 猎犬则半蹲在地,枪口对准了倒在院墙缺口处的两个还在微微抽搐的身影。 那两人显然失去了反抗能力,一个抱著被打断的腿痛苦呻吟,另一个肩胛骨处有个血洞,正汩汩冒血。 “还好!能留下两个活口,先控制起来!” 山鹰头也不回地低吼一声,声音带著激战后的沙哑。 猎犬闻言,立刻从腰间抽出绳索,动作麻利地上前,不顾对方的挣扎和痛哼,迅速將两人的手脚反绑结实。 並粗暴地撕下他们身上的布条,暂时堵住了嘴,防止他们咬舌。 直到这时,山鹰才微微侧头,快速瞥了彭振国一眼,语速极快地问道。 “彭同志,家里人都没事吧?” “没大事!孩子们受了点惊嚇。” 彭振国言简意賅地回答,目光扫过院內的惨状,眉头紧锁。 “这些是什么人?” “亡命徒!身上都绑著炸药,是衝著同归於尽来的!” 山鹰的语气带著后怕和愤怒,“妈的,真是一帮疯子,抱著炸药包点燃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彭振国的心猛地一沉。 他虽然不知道陈野具体的秘密。 但来之前,父亲彭东成曾隱晦地提过,陈野身边有上面安排的人保护,身份特殊,让他心里有数就行。 这几天,他也私下见过青松和山鹰他们几次。 此刻见到山鹰两人展现出的强悍战斗力和处理手段,他更加確定。 陈野牵扯的事情,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和危险得多。 山鹰看向彭振国,“彭同志,你的身份……待会儿公安来了,可能也需要一起出示一下。” 彭振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种涉及爆炸物、死了这么多人的恶性案件,公安必然高度重视。 “我明白。”彭振国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怎么回事?” “哪里爆炸了?” “快!就在前面胡同!” 是周围的邻居和被惊动的路人,远远地围著,不敢靠近,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惊恐和好奇。 紧接著,更加清晰的自行车铃声和呼喝声穿透了嘈杂。 “让开!都让开!公安办事!” 只见唐队长带著七八个公安干警,骑著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衝进了胡同。 他们显然是被那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密集的枪声给惊动了。 当唐队长看到陈野家小院那如同被战火洗礼过的惨状,尤其是院门口那几具尸体和斑驳的血跡时。 饶是他见多识广,办过不少大案,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一名年轻公安下意识地举枪对准了院內的山鹰、猎犬和彭振国。 “把枪放下!”唐队长也厉声喝道。 “自己人。”山鹰言简意賅,麻利的收起枪。 他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色封皮的证件,递给了唐队长。 “公安同志,我们是奉命执行特殊保卫任务的。” “这里发生的事情,涉及机密事情,需要你们配合处理,封锁现场,安抚群眾,並暂时保密。” 彭振国也適时得递过去自己的军官证! 唐队长瞥见两人证件上的特別作战小队和团长级別,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像。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疑问,挺直腰板,肃然道。 “明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唐队长把证件重新递给了山鹰和彭振国。 隨即转身,对自己的手下快速下令:“小王,小李,立刻拉警戒线。” “疏散围观群眾,不许任何人靠近!” “老张,你带两个人,协助……协助这两位同志,清理现场,收集证据!” “是!” 干警们虽然满心震惊和疑惑,但令行禁止,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警戒线被拉了起来,好奇的邻居和路人在公安的劝说下渐渐散去。 但空气中瀰漫的恐慌和议论却一时难以平息。 ——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伴隨著刺耳的剎车声。 一辆吉普车猛地停在了胡同口,差点撞上正在拉警戒线的公安干警。 车门被猛地推开,陈野脸色煞白地跳下车,一眼就看到了胡同里那触目惊心的景象。 院门前拉起的警戒线、进出的公安、以及那一片狼藉、血跡斑斑的景象时,他的心臟几乎停止了跳动! “彭大哥!” 陈野声音发颤,一把抓住彭振国的胳膊,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扫视。 “你们没事吧?嫂子呢?孩子们呢?!” 他的目光又迅速转向脸上带血的山鹰和略显狼狈的猎犬,见他们都还站著,稍微鬆了口气,但心依旧悬在嗓子眼。 “我们都没事!” 彭振国反手握住陈野冰凉的手:“文静和孩子们在屋里,就是受了惊嚇,没人受伤!” 山鹰也沉声匯报:“陈野同志,袭击者九人,击毙七人,生擒两人,都已控制。” “对方使用了土製炸药,目標应该要是彻底摧毁这里。” “我们反应及时,无人质伤亡。” 听到“无人伤亡”这四个字,陈野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猛地一松,双腿竟有些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他扶著彭振国的胳膊,大口喘著气,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捲全身。 天知道他刚才听到枪声和爆炸声时,是一种怎样的肝胆俱裂! 他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发疯似的赶了回来。 如果……如果彭振国夫妻或者任何一个孩子在这里出了意外…… 他简直不敢想像那后果! 第338章 处理余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野反覆念叨著这几个字,声音依旧带著难以抑制的颤抖。 后怕! 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阵阵涌来! 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如果凤娇没有提前住院待產? 如果今天,她还在家里! 一个即將临盆的孕妇,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惊嚇和衝击? 那剧烈的爆炸声,那地动山摇的震动…… 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儿子可能面临的危险,陈野只觉得一股暴戾的、几乎要摧毁他理智的怒火直衝头顶!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沸腾,烧得他双眼赤红! 吴有南! 这个阴魂不散的老杂碎! 他竟然真的敢! 而且是用如此极端、如此丧心病狂的方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陈野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齦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清晰地渴望找到这个人,然后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仅仅是消失太便宜他了! 他要让这老东西尝遍世间极致的痛苦,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陈野?” 彭振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那瞬间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眉头微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 陈野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骇浪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冷的寒潭。 现在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眼前的烂摊子,確保所有家人的绝对安全。 报仇雪恨,必须谋定而后动。 他看向一片狼藉的院子,以及正在忙碌的公安干警和山鹰:“唐大哥,山鹰同志,这里……辛苦你们先照应著。” 他的声音已经恢復了平稳,但带著一种金属般的冷硬。 “分內之事。”山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沉声应道。 唐队长也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会配合好山鹰同志的。” 陈野的走进房间。 看著被文静护在怀里的几个孩子,尤其是小脸依旧煞白、依偎在母亲怀里轻轻抽噎的彭玉,心中一阵刺痛和愧疚。 是因为他,这些孩子才经歷了如此恐怖的一幕。 “嫂子,孩子们嚇坏了吧?”陈野走上前,语气充满了歉意。 文静虽然自己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孩子们比我们想像的坚强。” “就是……这院子……有些可惜了。” 她看著被炸毁的门墙,眼中流露出担忧和后怕。 “院子没事,人最重要。”陈野不在意的说道。 “我在附近还给青松他们准备了另一个落脚的小院,一直空著,家具被褥都是现成的。” “收拾一下就够用了。” —— 文静则开始轻声安抚孩子们,准备带他们离开这个刚刚经歷了一场噩梦的地方。 另一边,唐队长指挥著手下干警,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现场。 尸体被逐一拍照、记录后抬上板车,覆盖上白布。 那两名被生擒的死士,也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銬,由四名公安严密看管著,准备押送回局里。 山鹰和猎犬低声跟唐队长交流了几句,显然是要跟著一起去公安局。 他们需要確保这两个至关重要的活口不会出任何意外,並且要第一时间参与审讯。 对於受到波及、窗户被震碎或者受到惊嚇的邻居,唐队长也派了人逐一上门安抚、登记损失。 陈野走过去,对唐队长郑重说道:“唐队长,给街坊四邻造成的损失和惊嚇,麻烦您先帮忙统计一下。” “所有的修缮费用和补偿,都由我一力承担。” 唐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气:“放心吧,陈野同志,这边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自己也多保重。” 看著尸体和活口被公安带走,山鹰和猎犬也隨行离去,陈野这才稍微鬆了口气。 他转向彭振国:“彭大哥,走吧,我先送你们和孩子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彭振国本想拒绝,他觉得自己和孩子们问题不大。 但陈野態度坚决:“不行,必须去看看。” “尤其是孩子们,刚才爆炸离得那么近,还是检查一下好,咱们也求个心安。” 见他如此坚持,彭振国也不再推辞。 一行人上了吉普车,来到了县医院。 —— 看到陈野带著彭振国一家回来。 文静和孩子们虽然看起来无恙,但神色间的惊惶还未完全褪去,林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振国,文静,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 林婉急忙上前,拉住文静的手,目光关切地扫过几个孩子。 陈母也一脸担忧地看著他们。 彭振国看了陈野一眼,示意由他来说。 陈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事瞒不住,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 之前隱瞒一些事情,也是担心母亲接受不了。 他儘量用平缓的语气,將家里遭遇自杀式爆炸袭击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陈野儘量省略了其中一些过於血腥和惊险的细节,重点强调了家人都安然无恙,袭击者已被击毙或抓获。 即便如此,林婉和陈母听完,也是嚇得脸色发白,后怕不已。 林婉一把抱住小孙女彭玉,声音发颤:“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还好……还好……人没事就好……” 陈母的反应却有些出乎陈野的意料。 她先是震惊,隨即是愤怒,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这帮天杀的王八蛋!简直是无法无天!” 她骂了一句,然后目光转向陈野,並没有追问对方为什么针对他家,反而带著一种豁达和坚定说道。 “小野,妈没事!你別担心我!”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肯定是那些坏蛋看不得咱们家好!” “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凤娇和孩子这里有我和你林姨呢!” 看著母亲虽然愤怒却异常镇定的样子,陈野心中一动。 他忽然意识到,母亲或许並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对自己暗中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只是选择不去追问,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著儿子,守护著这个家。 想到这里,陈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鬆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也省去了他绞尽脑汁编造故事的麻烦。 第339章 审讯僵局 陈野坚持让彭振国一家都做了详细的检查。 结果出来,眾人才算真正鬆了口气。 彭振国背上有些淤青和几道被飞溅碎玻璃划出的浅口子,消毒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不算大事。 文静和孩子们除了受到惊嚇,心跳血压有些暂时性偏高外,身体並无大碍。 这个结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陈野心里的那根弦,却丝毫不敢放鬆。 他深吸一口气,对林婉和陈母说道:“妈,大哥嫂子这边检查没事,我就放心了。” “医院这边,还得辛苦你们多照看著凤娇和孩子,我……我得出去一趟,处理点事情。” 林婉立刻点头:“你去忙你的,这边有我们呢,放心。” 陈母也道:“去吧,自己小心点。” 陈野又看向彭振国:“彭大哥,你和嫂子、孩子们今天也受惊了。” “你们是先在医院休息室歇会儿,还是我再给你们安排个地方……” 彭振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用特意安排我们。” “你去忙你的事情就行……” 他顿了顿,目光沉稳地看著陈野。 “如果有需要我这边做什么,或者需要家里……出面协调的,你儘管开口。” 他虽然不清楚陈野具体捲入了多深的事情,但对方动用如此极端手段,显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於公於私,他都不能置身事外。 陈野心中感激,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大哥。” 他现在確实需要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危机。 安顿好医院这边,陈野脚步匆匆地来到医院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青松和白杨已经等在那里,两人脸色都十分凝重。 猎犬刚才匆匆来过一趟,从猎犬口中他们也大致了解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陈野同志!”见到陈野,青松立刻迎上前。 “家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猎犬来过一趟,现在应该又回公安局了。” 陈野看著他们,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青松同志,白杨同志,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医院这边!”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著牙说道。 “我请求你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医院,其它事情暂时不需要你们操心!” “我不允许,再出任何意外!” 青松沉声应道:“你放心!我会和白杨轮流带人,亲自守在病房这一层。” “好!拜託你们了!” 陈野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现在需要去一趟公安局,那两个活口,我得去看看。” 离开医院,陈野开著车,朝著县公安局疾驰而去。 车窗外,县城街道依旧,行人往来,似乎並未受到那场发生在胡同深处的爆炸太多影响。 但陈野的心,却如同这冬日的天气一样,冰冷而沉重。 吴有南这条老狗,竟然真的敢用这种同归於尽的方式! 这一次,是侥倖,是山鹰他们反应及时。 下一次呢? 难道要永远活在提心弔胆之中? 不! 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隱患! 而突破口,就在公安局里那两个被生擒的活口身上! 他必须从他们嘴里,撬出吴有南的藏身之地! —— 县公安局。 山鹰和猎犬都在里面,两人脸上还带著激战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唐队长也在,正皱著眉头看著桌上几张刚刚整理出来的……可以说毫无用处的口供记录。 见到陈野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陈野同志。”山鹰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情况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陈野迫不及待地问道,目光扫过桌上那几张纸。 山鹰和猎犬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挫败。 猎犬瓮声瓮气地骂道:“妈的,两块硬骨头!” “或者说……根本就是两块没有自己想法的石头!” 山鹰接过话头,语气凝重。 “我们都试过了,常规的审讯方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一些不太常规的施加压力手段,都用了。” “但这两人,就像是……像是被抽掉了魂,只剩下执行命令的本能。” “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为了王爷』,『王爷千岁』,其他的一概不说,连自己的名字、来歷都问不出来。” 唐队长也嘆了口气,插话道。 “我们查了他们的隨身物品,除了那些炸药和引信,乾净得很,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衣服也是最普通的布,针脚粗糙,像是自己做的或者小作坊出的,查不到来源。” 陈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拿起那几张口供记录,上面確实只有寥寥几行字,记录著无效的问答。 “为了王爷……” “王爷会为我们报仇的……” “……” 这些狂热而麻木的语句,让陈野仿佛看到了吴有南那张扭曲疯狂的老脸。 他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培养出如此悍不畏死、又守口如瓶的死士?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吗?” 陈野不甘心地追问。 “比如他们是怎么来的?走了几天?大概方向?山里有没有什么標记或者落脚点?” 山鹰苦笑了一下。 “我们也想从这些细节入手,但他们警惕性很高,或者说,他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储存这些信息的概念。” “问急了,就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我们甚至不敢用刑太过,怕他们伤重撑不住,断了这条唯一的线索。”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唯一的线索,似乎就断在了这两个如同哑巴一样的活口身上。 陈野盯著那两张薄薄的口供纸,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好不容易抓到了活口,这是目前找到吴有南那个老杂碎最直接、也是唯一的希望! 这次爆炸袭击,就像是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不拔出来,他寢食难安!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让我试试!” 山鹰、猎犬和唐队长都愣了一下,看向他。 “陈野同志,你的心情我们理解。” 山鹰委婉地劝道,“但这审讯……需要专业技巧,而且他们这种状態,恐怕……” 他担心陈野因为愤怒而失控,问不出东西,反而直接弄死了这两个活口。 “我知道审讯需要技巧。” 陈野打断他,语气异常冷静。 “但我或许……有我的办法。”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自己只用过一次的技能——语言暗示! 第340章 心理攻坚 语言暗示! 这个技能消耗巨大,而且陈野总感觉这个技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性。 能不用,他真心不想动用。 “让我先进去会会他们。” 陈野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许换个问法,能撬开他们的嘴。” 山鹰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我陪你进去。” “记住,控制好你的情绪,他们现在是唯一的线索,还不能死!” “我知道分寸。” 陈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將胸腔的杀意都压下去。 —— 审讯室里灯光有些刺眼,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两个死士被分別固定在特製的审讯椅上,手脚都戴著镣銬。 其中一个仰著头,眼神空洞地望著天板,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另一个则低著头,看不清表情,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著。 陈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著他们。 那是一种极致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之下,却仿佛隱藏著即將吞噬一切的深渊巨浪。 他就这样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整个审讯室落针可闻。 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角落里山鹰几乎微不可闻的存在感。 那个原本望著天板的死士,似乎被这种沉默的、带著实质般重量的注视弄得有些不自在。 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陈野的目光。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 陈野终於开口了,“搞出这么大动静,抱著炸药包往里冲的时候,你们就没打算活著回去。” 两个死士依旧沉默,用无声构筑著最后的防线。 “吴有南给了你们什么?” 陈野继续说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家常:“钱?或者权?” “还是他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觉得为他死是光荣?” 当“吴有南”这三个字从陈野口中清晰吐出时,那两个死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虽然幅度很小,但一直紧盯著他们的陈野和角落里的山鹰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反应。 果然是他! “他不在这里,听不到你们的『忠心』。” 陈野身体微微前倾:“你们说,你们拼死效忠的人。” “现在是不是躲在哪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穿著他的貂皮大衣,烤著炭火,吃著热食。” “而你们呢?” 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尖锐的嘲讽,“像条被遗弃的野狗一样被派出来送死,然后炸得粉身碎骨,连个囫圇尸体都留不下,值得吗?” “值得吗”三个字,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了那个一直低著头的死士心里。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是一种被严重侮辱的愤怒和近乎癲狂的信仰之光! 他死死瞪著陈野,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被刻入骨髓的字:“……为了……王爷!” “王爷?” 陈野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都什么年代了,还做著復辟登基的美梦呢?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们,眼神如同在看两只可怜的螻蚁。 “他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老棺材瓤子,一只只敢躲在阴沟里老鼠!” “你!” 那情绪激动的死士被彻底激怒,挣扎著想要起身。 另一个死士也转过头,阴狠怨毒地盯著陈野,如果眼神能杀人,陈野早已被千刀万剐。 “怎么?我说错了?” 陈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又逼近了一步。 “他要是真有种,真把你们当回事,怎么不自己来?嗯?” “你们死后!他不会记得你们的名字,也不会为你们流一滴眼泪。” “你们死了,他只会再找下一批像你们一样的傻子,继续替他卖命!” “闭嘴!你给我闭嘴!” 那个情绪激动的死士终於忍不住,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王爷……王爷会为我们报仇的!” “你……你不得好死!王爷会把你碎尸万段!” “报仇?” 陈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凭他?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 “一个只能靠你们这些可怜虫来发泄无能狂怒的老废物?” “我告诉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杀意,“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他从那个老鼠洞里揪出来!” “我会让他亲眼看著,他所在意的一切,他经营了一辈子的东西,是怎么一点一点被碾碎、被摧毁、化为乌有!”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对方的心防上。 “而你们,” 陈野的目光扫过他们,带著一丝怜悯,“连成为他陪葬品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只是……可怜的消耗品。” 两个死士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陈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击垮他们的信念,比摧残他们的肉体更有效。 “现在,告诉我,吴有南藏在哪个山头?哪个方向?有什么標记?” “说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的弧度。 “不说……” “我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后悔为什么没有死在刚才的爆炸里。” “相信我,落在山鹰他们手里,你们或许还能靠著那点可怜的信念撑下去,当个硬汉。” “落在我手里……” 陈野的声音如同恶魔在地狱深处的低语,“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会把你们那点可笑的信仰,一点一点,亲手碾成粉末。” 他的话语在寂静的审讯室里迴荡,每一个字都带著千钧重量。 角落里的山鹰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和猎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和凝重。 他们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异常隨和、甚至有些“不思进取”只想过小日子的陈野。 一旦被触及逆鳞,发起狠来,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竟然如此骇人。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容置疑的冷酷和决绝。 隔壁观察间的唐队长,透过单面玻璃看著里面的一幕,听著那冰冷的话语,也是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手心沁出了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远远低估了这个年轻人的另一面。 他平日里温和的面具下,隱藏著的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后,足以撕碎一切的猛兽。 第341章 失去耐心 陈野微微俯身,靠近情绪激动的死士,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告诉我!吴有南藏在那里!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啊——!!!” 一名死士终於彻底崩溃,疯狂地挣扎起来,沉重的审讯椅被他带得哐哐作响。 他嘶声力竭地吼道:“你们是公安!你们是讲纪律的!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然而,陈野听到这句话,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极其古怪的笑容。 “不,我想你搞错了。” 陈野直起身,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站在角落,如同雕塑般的山鹰和猎犬。 “他们是公安,是军人,他们需要遵守纪律,讲究程序。” 他的手指缓缓移回,指向自己的胸口:“但我不是!” “我只是一个……被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老鼠,用炸药差点炸没了家的普通人!” “他们需要守规矩,但我不需要!而且,恰巧的是——” 陈野的目光转向山鹰,语气平淡却带著某种默契:“我要怎么对付你们,他们虽然不会亲手帮我,但是……也绝不会阻拦我!” “我说的对吗?山鹰同志。” 山鹰面无表情,迎著那名死士难以置信的目光,非常配合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碎了那名死士心中最后的侥倖和依仗。 他脸上的疯狂和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他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而且就像他说的,这些公安也不会阻拦他做些什么! “恶魔……你是恶魔……”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呵……” 另一个一直相对沉默的死士,此刻却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带著浓浓讥讽的冷笑。 “让我们生不如死?你办不到的!” 他的目光扫过陈野,又看了看山鹰,最终定格在虚空处,仿佛在遥望著他心目中那位“王爷”。 “王爷……会为我们……报仇的!” 话音未落,他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戾,腮帮子骤然鼓起,隨即…… “噗!” 一大口鲜血混合著半截模糊的血肉,从他口中猛地喷溅而出!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咬舌自尽! “草!” 猎犬怒骂一声,一个箭步衝上前,想要制止,但已经晚了。 那死士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染红了他胸前破旧的袄。 “快!叫医生!”山鹰也是脸色一变,立刻对著门外喊道。 虽然这些人是十恶不赦的暴徒,但在撬开他们的嘴之前,他们还不能死! 审讯室內一阵忙乱,很快有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进行紧急检查和处理。 但看著那恐怖的出血量和死士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医生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做了些基础抢救后,便让人赶紧送往医院抢救。 原本两个人的审讯室,转眼间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活口。 最后一人看著同伴被拖走时在地上留下的那道刺目血痕,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 陈野看著眼前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內心最后一丝耐心,也隨著那口喷出的鲜血彻底消失了。 他原本还存著一点用常规手段解决问题的念头,但现在,这点念头烟消云散。 对付这种被彻底洗脑、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的狂热分子,常规手段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也只能去尝试使用——语言暗示! 儘管他极度不愿意使用这个消耗巨大且感觉邪门的技能。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別的选择。 吴有南就像一条隱藏在暗处的毒蛇,这次袭击失败,谁能保证他不会派出第二批、第三批死士? 下一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他赌不起,也绝不能拿家人的安危去赌! 想到这里,陈野不再犹豫。 他转过身,看向山鹰和猎犬,语气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山鹰同志,猎犬同志,接下来……我需要单独和他待一会儿。” 山鹰和猎犬闻言,都愣了一下。 单独审讯? 在这种时候? 猎犬忍不住开口:“陈野同志,这种人……其实,再审下去意义不大了……” 陈野抬手打断了他,目光坚定:“我知道。但我有我的方法,只是需要单独进行。”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山鹰脸上:“请你们……在外面等我。”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要进来,包括……隔壁观察间的人。” “好。” 山鹰没有再多问,乾脆利落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还有些迟疑的猎犬的肩膀,“我们出去等。” 他又看向赶来的唐队长,沉声道:“唐队长,这里暂时由陈野同志负责,我们需要配合,清空附近,包括观察间的人。” 唐队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这完全不符合程序规定。 但看著山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再联想到陈野之前能被上京来的大领导带走,以及这次事件非同寻常的性质……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和配合。 “我明白了!”唐队长重重一点头。 猎犬跟著山鹰走出审讯室,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头儿,这……能行吗?” “那种滚刀肉,普通审问根本没啥用处啊!” 山鹰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摇了摇头,目光望著紧闭的审讯室铁门,低声道:“不知道。” “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並且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別忘了,能被……青松他们这种级別的小组贴身保护,本身就说明了陈野的不简单。” “或许,他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本事。” 猎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和山鹰一起,如同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守在了审讯室门口。 审讯室內,很快只剩下陈野和最后那名眼神惊恐、身体不断发抖的死士。 陈野走过去,反手將门锁死,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拉过椅子,再次坐到那名死士对面。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著对方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也不再充满杀意,而是变得……异常深邃。 仿佛两个缓缓旋转的漩涡,要將人的灵魂都吸摄进去。 那名死士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攫住了,视线无法移开。 陈野开始集中精神,调动起那玄之又玄的“语言暗示”能力。 ——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好几个小时。 当夕阳的余暉透过高高的、带著铁栏杆的小窗,在审讯室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 审讯室的门,终於从里面被缓缓拉开。 守在外面的山鹰和猎犬立刻站直身体,看了过去。 只见陈野扶著门框,步履有些蹣跚地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得嚇人,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像是刚刚经歷了一场重病,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气。 “陈野同志!你没事吧?” 山鹰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陈野摆了摆手,想要说话,却先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没……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喘了几口气,勉强抬起手指了指审讯室內: “里面那个……问完了……他……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山鹰和猎犬闻言,立刻探头朝审讯室里看去。 只见那名死士依旧被固定在审讯椅上,但状態却完全不对。 他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嘴角掛著憨傻的口水,脸上是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茫然。 对於山鹰和猎犬的注视。 他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当猎犬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时。 他也只是呆呆地眨了下眼睛,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声。 傻了! 这个经过严格训练、意志顽固如铁的死士。 竟然在陈野单独审讯了半天之后,彻底变成了一个傻子! 山鹰和猎犬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转头看向虚弱不堪的陈野,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 他到底做了什么?! 第342章 线索 山鹰和猎犬看著审讯室內那个目光呆滯、嘴角流涎的死士,又看了看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的陈野,心中充满了不解。 “陈野同志!” 山鹰再次用力扶住陈野摇晃的身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陈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强行集中精神,摆了摆手: “我……没……没事……睡一觉就好……” 他用力喘了几口气,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山鹰……麻烦你……去一趟医院……告诉我妈和凤娇她们……我没事……” “就是……就是临时有点要紧事处理……今晚……今晚可能过不去了……让她们別担心……”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著。 此刻的陈野,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耗费心神。 “好!等下我亲自去一趟!”山鹰毫不犹豫地应下。 “里面那个……” 陈野又指了指审讯室,“他知道的……我都问出来了……后续……你们看著处理……” 说完这几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接昏睡了过去。 “陈野同志!” 山鹰惊呼一声,连忙將彻底失去意识的陈野扶住。 “快!找个地方让他休息!”山鹰当机立断。 唐队长也赶了过来,看到这情形,虽然满心疑问,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立刻让人在公安局內部安排了一个乾净的单人宿舍,將陈野小心翼翼地安置了过去。 看著陈野即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山鹰和猎犬守在门口,心情都十分沉重。 “头儿,他这……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猎犬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脸上还残留著惊骇。 山鹰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不知道,也別问。”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別忘了青松他们的交代,关於陈野同志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即便他们也没有权利询问。” “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保护好他,其他的,不是我们该探究的。” 猎犬点了点头,虽然好奇得像有猫爪在挠心,但也明白纪律的重要性,不再多言。 唐队长看著紧闭的宿舍门,欲言又又止。 他想起之前苟家富那个案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时陈野似乎也是因为过度劳累昏睡过一次。 苟家富在审讯时还胡言乱语说什么“中邪了”、“被下咒了”…… 当时他只当是罪犯的胡言乱语,可如今看来…… 难道……陈野他? 唐队长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用力甩了甩头,將那些荒诞的念头拋开,並告诫自己。 做好分內事,不该看的別看,不该问的別问。 —— 陈野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期间山鹰来看过几次,见他呼吸平稳,只是沉睡,才稍稍放心。 直到第二天清晨,窗外透进微弱的晨光,陈野的眼皮才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了开来。 意识如同潮水般逐渐回归,脑袋虽然不再像昨晚那样针扎似的疼,但依旧有些昏沉。 他眨了眨眼,適应著光线,看清了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简单房间。 记忆慢慢回笼——审讯室、死士、语言暗示、巨大的消耗、还有……得到的那个关键信息! 他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牵扯著依旧疲惫的身体,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但精神却为之一振。 值得! 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虽然过程消耗巨大,甚至透支了他接下来几十天的“签到”机会。 但他终於从那个死士口中,询问出了关於吴有南藏身之处的大致方向和几个关键的地形特徵! —— 房门被轻轻推开,山鹰端著一碗冒著热气的白粥和小菜走了进来。 看到陈野坐起身,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陈野同志,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陈野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接过粥碗,道了声谢,慢慢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粥水下肚,带来一丝暖意和力气。 “昨天……” 山鹰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但並没有追问具体过程,“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医院那边已经通知到,你的家人有青松他们守著,也很安全。” “嗯,辛苦你们了。”陈野点点头,继续喝著粥。 山鹰和隨后进来的猎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任何关於审讯细节和那个变傻的死士的事情。 有些界限,他们心照不宣地不会去跨越。 这是对陈野的尊重,也是对他们自身职责的坚守。 至於那个已经痴傻、失去所有价值的死士,后续自然会由公安部门按照程序处理。 是关进精神病院还是另作安排,已经不是陈野需要关心的问题了。 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力恢復了一些,陈野便提出离开公安局。 唐队长闻讯赶来,看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復清亮的陈野。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了肚子里。 “陈野,以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儘管来找我。” 陈野看得出他眼中的复杂情绪,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谢谢唐大哥,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有些事,无需说破,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离开公安局,鹰开开著车,陈野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清晨的阳光洒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他心中的杀意却並未隨著黑夜散去。 吴有南的大致藏身范围已经確定,就在本市与邻市交界处那片连绵的深山之中。 一个被称为“野人沟”的险峻地带附近。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找到那个老杂碎,將他碎尸万段,以绝后患! 但是…… 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腾的戾气。 昨天,他的儿子才刚刚出生。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抱一抱,仔细看看那个延续了他和凤娇血脉的小生命,就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在妻子最需要陪伴、孩子刚刚降临人世的这个时候。 他如果立刻拋下他们,冒著可能一去数日的风险进山寻仇…… 於情於理,都说不过去。 岳母和母亲也会担心。 更何况,进山寻找吴有南绝非易事。 那片区域山高林密,大雪封山。 即便有了大致方向,搜寻起来也绝非一天两天能够完成。 他需要准备,也需要……给家人一个安心的交代。 “先去医院。” 陈野对开车的山鹰说道,声音已经恢復了平时的沉稳。 “是。” 山鹰应道,调转方向,朝著县医院驶去。 第343章 平平安安 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清河县清晨的街道上。 陈野靠在后座,闭著眼睛,看似在休息,脑海中却反覆回放著昨夜在审讯室里的事情。 语言暗示这个技能,自从得到以来,他可以说只用过一次,就是对付苟家富那回。 那时他藉助赌场混乱的环境,先用透视眼掌握了赌局,再通过语言暗示,层层递进地影响著苟家富的判断。 最终让他怀疑身边人,情绪失控,当著眾人的面开枪打死了自己的手下,才给了公安抓捕他的机会。 这技能更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引导,放大目標內心已有的疑虑或某种倾向。 却无法强行扭转一个人的核心意志,比如直接命令对方自杀,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次对付吴有南的死士,陈野也开始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这次是正面审问的状態。 好在,对方本就身受重伤。 在身体和精神双重的刺激下,陈野最终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只是他也没想到,对方最终会被刺激成了傻子。 “唉……”陈野在心中无声地嘆了口气。 这能力邪门,若非被吴有南这老狗逼到这份地步,他是真不愿意动用。 —— 车子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山鹰的声音从前排传来:“陈野同志,医院到了。” 陈野睁开眼,他甩开脑中纷杂的思绪,推门下车。 走进住院部,来到徐凤娇所在的单人病房外。 青松二人如同標枪般静静站立在门口,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周围,看到陈野进来,他微微点头示意,並未多言。 经过昨天那么一闹,母亲已经接触到了某些事情,而青松他们的保护也从完全的暗中转为了半公开。 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掩饰和解释,大家都心照不宣,反而更轻鬆。 和青松二人打过招呼。 陈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努力调整出一个轻鬆的表情,这才推门进去。 病房內暖意融融。 林婉和陈母正坐在床边小声说著话,徐凤娇靠坐在床头,气色比昨天生產完时好了不少。 彭振国一家现在则不在这里。 他们一家昨天受惊不小,虽然身体无碍,但原来的小院被炸得一片狼藉,短期內是无法住人了。 好在陈野之前给青松他们准备了两套的院子。 但青松四人为了方便住在了一起,另一套就一直空著,家具被褥都是齐全的。 昨天山鹰去医院传递陈野暂时无法过来的消息时,就已经跟彭振国他们沟通过,让他们暂时先搬到那个空院子去住。 至於昨天爆炸事件的后遗症,公安局里的同志也处理得很妥当。 那场袭击虽然动静很大,但事发胡同相对僻静,真正的目击者並不多。 官方对外给出的统一说法是,居民私自储存的烟爆竹意外发生了爆炸。 对於少数看到了部分血腥现场、或者听到了一些不寻常动静的邻居。 唐队长也亲自或派了信得过的干警,逐一上门做了工作,叮嘱他们不要对外界胡乱传言。 而所有因爆炸受到波及的邻居。 比如震碎的玻璃、破损的门窗等等,损失都在昨天陈野昏迷期间就统计得差不多了。 赔偿款,山鹰也直接从他们这几个月在黑市活动所得的资金里支取了出来,交给了公安局,委託唐队长他们去具体发放和安抚。 这些事情,山鹰都在陈野醒来后,简明扼要地向他做了匯报。 —— “回来了?” 林婉率先看到陈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都处理好了,让妈你们担心了。” 陈野点点头,走到床边,目光首先落在徐凤娇脸上,“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徐凤娇摇了摇头,她的脸色还有些失血后的苍白。 但眼神却异常清亮,没有丝毫普通產妇的柔弱感。 或许是从小在山里摸爬滚打、与野兽搏斗歷练出的性子,又或许是骨子里流淌著彭老那一脉坚韧不屈的血液。 她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坚强。“我好多了,没那么娇气。” 她看著陈野,语气平静,“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就是昨天有点事,熬了夜……” 陈野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触感微凉,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 他注意到,无论是林婉、陈母,还是徐凤娇,都没有追问他昨天一夜未归具体去做了什么。 不知从何时起,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身上可能藏著一些秘密。 她们选择信任,选择不去深究,只关心他是否安好。 这种无声的理解和支持,让陈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 他的目光越过徐凤娇,落在她身侧那个小小的襁褓上。 小傢伙睡得正香,呼吸均匀绵长,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可真乖,吃了就睡,一点也不闹人。”陈母笑著低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慈爱。 陈野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那柔嫩的小脸蛋。 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让他指尖微微发颤。 “总得先起个名字,小名也行,” 徐凤娇看著父子俩,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份静謐的温馨。 “不能总『小傢伙』、『小傢伙』地叫。” 陈野直起身,沉吟了片刻。 原本他是打算好好翻翻书,或者请教一下爷爷、姥爷他们,给孩子取个寓意深远、响亮好听的名字。 但经歷了昨天那场生死一线的袭击,他此刻心中最大的期盼,变得无比纯粹和简单。 “叫陈安,怎么样?”陈野看向徐凤娇,语气郑重。 “平安的安?”徐凤娇微微挑眉,隨即明白了丈夫的心意。 “对,” 陈野重重地点了下头,目光扫过母亲、岳母,最后定格在儿子身上。 “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也希望我们一家,都能平平安安。” 什么宏图大志,什么富贵荣华,在“平安”二字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希望家人无恙的普通男人。 “好!” 徐凤娇没有任何犹豫,笑著应下,“就叫陈安,小名安安……愿我儿一生平安顺遂。” “安安,好,这名字好!” 林婉也连连点头,对这个朴实却饱含最深切祝愿的名字十分满意。 陈母更是喜笑顏开:“安安,奶奶的小安安,这名字听著就踏实!” 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安,小名安安。 简单的两个字,承载了这个小家庭最核心的愿望。 第344章 必须去! 病房內,暖意融融,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 小安安伙依旧在沉睡,浑然不知自己的名字承载著怎样的祈愿。 陈野握著徐凤娇的手,指尖传来她微凉的体温,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真实和心安。 时间在静謐中缓缓流淌。 徐凤娇生產消耗了大量精力,虽精神尚可,但疲惫终究是难以抵挡。 她靠著床头,眼帘渐渐沉重,握著陈野的手也微微鬆了力道。 “累了,就睡会儿吧,” 陈野察觉到了,轻轻抽出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徐凤娇模糊地“嗯”了一声,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林婉见状,对陈野和王兰做了个手势,三人轻手轻脚地退到了病房外间的陪护小厅。 “小野,你昨天肯定也累到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林婉看著女婿眼下的青黑,心疼地劝道,“娇娇这里有我和你妈看著,没事的。” 陈野摇摇头:“昨晚在公安局睡了一觉,现在还不困。” “我先回去一趟,看看振国大哥他们,晚点再过来。” “行,那你去吧,这边你放心。”王兰也连忙说道。 离开医院,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陈野的精神为之一振。 山鹰依旧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人上了吉普车,朝著那个暂时安置彭振国一家的院子驶去。 想到彭振国一家,陈野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愧疚。 这次爆炸,主要目標是衝著自己和家人来的,彭振国一家无疑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几个孩子肯定嚇得不轻,好好的探亲之旅变成了一场惊嚇。 车子在院门口停下,陈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推门进去。 院子里,彭振国正拿著扫帚清小院里零星积雪。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陈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放下扫帚迎了上来。 “小野,回来了?医院那边都好吧?”彭振国关切地问道。 “都好,”陈野点点头他。 他目光扫向屋內,“大哥,昨天真是对不住,连累你们受惊了。” 彭振国摆摆手,语气豁达:“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孩子们刚开始是嚇著了,不过年纪小,忘性也大,休息了一天,刚才还在屋里闹腾呢,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说起来,昨天事发突然,我是一点忙没帮上,还好那两年战士身手都不错……”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倒是你,昨天去了公安局后……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陈野心中一暖,知道彭振国是真心关心自己。他摇摇头,避重就轻道。 “我没事,就是配合公安那边的同志处理些后续,熬得晚了点。” 彭振国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那就好。” “小野,我知道,能被老爷子特別关注,派了青松他们这个级別的人给你当守卫,你肯定有特殊的能力。” “但有些事,未必需要你一个人扛。” “我现在虽然在这清河县是客,但如果有需要大哥出力的地方,你千万別客气。” “无论是出力还是找人,总归多个人多份力量。” 这话说得诚恳,还带著军人特有的直爽和担当。 陈野能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情谊,他郑重地点点头:“大哥,我记住了。” “真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开口的。” —— 离开小院,陈野没有立刻返回医院,而是让青鬆开著车,在县城里稍微绕了一下。 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也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吴有南这一条隱藏在暗处的毒蛇,必须儘快找到他,彻底拔掉这颗钉子。 他必须儘快行动起来,儘早解决了这条毒蛇。 当吉普车再次停在医院门口时,陈野心中的计划已经清晰了几分。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进了住院部。 病房里,徐凤娇已经醒了,正由林婉扶著,小心翼翼地喝著一碗温热的米粥。 王兰则在旁边逗弄著醒来的小安安。 小傢伙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打量著这个陌生的世界。 看到陈野进来,徐凤娇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回来了?” “嗯,回来了。” 陈野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林婉手里的粥碗,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餵给徐凤娇。 “振国大哥他们都安顿好了,孩子们也没事,你放心。” 徐凤娇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喝著粥。 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陈野脸上,似乎想从他细微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 餵完粥,王兰和林婉默契地收拾了碗勺,藉口去打开水、找医生问问情况,离开了病房,將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声响。 陈野握著徐凤娇的手,他沉默了片刻,终於开口:“凤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徐凤娇的心微微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静静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昨天袭击咱们的人,是吴有南派来的死士。” 陈野没有隱瞒,直接说道,“我从其中一个活口嘴里,问出了一些东西。” 徐凤娇的瞳孔微缩,握著陈野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他藏在深山里,一个叫『野人沟』附近的地方。” 陈野继续说道,目光锐利如刀,“我大概知道位置了。” 徐凤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你……要去?” 陈野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点了点头:“我必须去。” “这老狗已经疯了,这次不成,肯定还有下次。” “我不能永远被动挨打,更不能拿你和孩子,拿咱爸妈、大姐一家的安危去赌他的下一次袭击什么时候来。”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的话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决心。 徐凤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劝阻的话却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她了解自己的男人,他看似隨和,骨子里却极有主见,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他说得对,吴有南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不除掉,永无寧日。 她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拖男人后腿的女人。 她是从小跟著徐老蔫进山猎狼的辣妹子,是能在山里独自搏杀野猪的女猎手,是彭东成和林婉的女儿。 担忧和恐惧固然有,但她更清楚,有些仗,必须由男人去打。 她反手握紧陈野的手,力道很大,指甲甚至微微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小心点……我和安安,等你回来。” 第345章 进山前的准备 徐凤娇那句“我和安安,等你回来”,声音不大,深深地印在了陈野的心上。 “放心,为了你和安安,我也一定会全须全尾地回来。”陈野故作轻鬆打趣道。 “你男人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徐凤娇没有笑,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陈野没有犹豫,“越快越好,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徐凤娇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她没有再问具体细节,比如他打算带谁去, 怎么找到那个地方,找到了之后又准备怎么做。 她信任他的能力,只是提醒道。 “深山不比外面,尤其是这个季节,雪深路滑,野兽也缺食,得多加小心。” “嗯,我晓得。” 陈野应道。 —— 这一夜,陈野几乎未曾合眼。 脑海中却在反覆推演著明日的行动路线、以及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 根据那个被他审问至精神崩溃的死士提供的信息。 吴有南身边应该只剩下八名核心手下,外加一个老管家福伯。 哦,对了,还有一个被吴有南折磨得四肢残废的小日子,以及一个身份尷尬的婴儿。 “八个手下……” 陈野在心中默默盘算。 “就算是正面对抗,凭藉我现在的身手和枪械精通,解决他们问题不大。” “就是不知道,吴有南这个老狐狸还有没有別的后手!” 他最担心的,就是吴有南这老狐狸会不会还有什么隱藏的后手。 毕竟,那老东西能在解放后隱姓埋名潜伏这么多年,还能暗中经营起不小的势力,其心机和谨慎绝非寻常。 按理说,抓捕吴有南这种事情,最稳妥的办法是上报给郑卫东或者唐队长,由官方出动公安或者联繫部队进山清剿。 这个念头在陈野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一来,官方大规模行动,不仅需要时间调动人员,而且动静太大,很容易打草惊蛇。 万一被吴有南提前察觉再次溜走,茫茫大山,再想找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吴有南之前就派人差点炸了他在靠山屯的家,这次又是派出了这么多名死士。 这两次的事情,已经彻底触碰到了他最后的底线。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恩怨,而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陈野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亲手了结这段恩怨,確保这条毒蛇再也无法威胁到他的家人! “这条老狗,必须死!” 天色蒙蒙亮时,陈野便悄无声息地起身。 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妻儿,为他们掖好被角,眼神温柔却坚定。 转身走出病房时,他脸上的所有柔软都已收敛,只剩下冰冷的决然。 刚打开房门,母亲和岳母刚好走了过来。 “妈,岳母,我出去办点事,可能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娇娇和安安就交给你们了。” 陈野压低声音说道。 两位母亲看著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但她们什么都没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婉更是轻声叮嘱了一句:“出去了万事小心,家里不用你担心。” 陈野点点头,不再多言,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 走廊里,青松几人依然如同雕塑般立在门口。 看到陈野出来,他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有些事情我也不过多解释了。” 陈野直接说明意图:“我在被山鹰两人留下的那两个活口口中到了吴有南的確切藏身地点。” “我准备今天出发,亲自去解决这件事。” 白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眉头紧锁:“陈野同志,这太冒险了!” “抓捕罪犯是我们公安和部队的职责,我们可以把情报上报,由组织派人处理!” 山鹰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保护陈野及其家人的安全,而不是看著他去冒险。 陈野早就料到会有人反对,他平静地看向青松:“你的意见呢?” 青松沉默了片刻,抬头迎上陈野的目光,语气沉稳:“我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坚持要去,最少也要带上我同行。” “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陈野看著青松,心中权衡。 他最初的想法是独自前往,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隨身空间里的物资。 但青松的话也有道理,而且上面派他们来,既是保护,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联繫”和“观察”。 自己如果执意孤身犯险,反而让他们难做。 “可以,” 陈野最终点了点头,“那就我们两个去。” 他接著看向白杨、山鹰和猎犬。 “接下来几天,还是麻烦你们留守医院。確保我家人万无一失!” 白杨和山鹰对视一眼,虽然仍不放心,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明白!”三人人齐声应道。 既然决定了行动人员和分工,接下来就是装备准备。 两把磨得锋利的开山刀,这是进山必备。 一个军用水壶,里面灌满了烧开晾凉的泉水。 几包压缩饼乾和肉乾,用油纸包好。 一小卷绳索。 一个指南针。 以及,最重要的——两把枪。 既然有青松跟著,不能隨意使用隨身空间,多多少少还是要准备一些东西使用。 青松也准备了自己的配枪和必要的野外生存物品。 他的装备更加简洁,但同样专业。 陈野看著两人准备好的行装,想了想,又悄悄从空间里多取了一些之前签到获得的高能量的巧克力和一小瓶消炎药、绷带等急救物品。 他假装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塞给了青松。 “这些你拿著,以防万一。” 深山老林,天气严寒,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保障。 至於这些东西的来源,他不说,青松他们也很默契的不会多问。 一切准备就绪,天色已经大亮。 陈野再次返回病房,他需要亲自跟徐凤娇道別。 病房里,徐凤娇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著旁边摇篮里的小安安。 看到陈野进来,她眼神波动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静。 “要走了?”她轻声问。 “嗯,” 陈野走到床边,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又摸了摸儿子嫩滑的小脸,“等我回来。” 他没有多做停留,怕再多看一眼,心中的柔软会动摇他的决心。 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陈野再次对守在门口的青松、白杨、山鹰三人点了点头。 “我们走了,接下来几天就辛苦你们了!” 青松会意,默默跟上。 白杨和山鹰则挺直了身躯,低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第346章 夜谈 清晨的寒气尚未散尽,吉普车引擎的轰鸣声划破了县城的寧静。 陈野和青松坐在车內,两人都换上了一身便於行动的深色服,脚上是结实的翻毛皮鞋。 青松双手稳稳地把著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注视著前方道路。 他没有询问具体地点,只是在出城后,根据陈野不时指示的方向调整著行车路线。 车厢內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噪音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大概位置是在双林市和吉源市交界的那片山区。” 陈野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至於具体的位置……我得到的信息也比较模糊,只知道在『野人沟』附近,需要到了地方再仔细找找。” 他说的含糊,青松却没有任何质疑,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明白。” 他心中清楚,陈野身上有秘密,能从那两个被活捉的死士口中撬出如此关键的信息,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但他恪守著纪律和本分,从不探听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吉普车在顛簸的土路上行驶了將近两个钟头,周围的景物逐渐从农田村庄变成了起伏的丘陵,最后是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的巍峨群山。 山势陡峭,林木茂密,即便是万物凋零的冬季,依旧给人一种深沉莫测的感觉。 “只能到这里了。” 陈野看著前方已经无法通车的狭窄山路,示意青松停车。 青松熟练地將吉普车开下主路,在一片枯黄的灌木丛和乱石后找了个相对隱蔽的地方停下,又扯了些枯枝败叶稍作偽装。 两人背上行囊,锁好车门,互相对视一眼,紧了紧衣领和绑腿,毫不犹豫地踏入了这片白雪覆盖的原始山林。 —— 冬天的山林,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寧静美好。 脚下的积雪看似平整,下面却可能隱藏著坑洼、断枝或者滑溜的冰面。 每走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深一脚浅一脚,体力消耗极大。 寒风如同刀子般,无孔不入地试图钻进衣领和袖口,带走身体里宝贵的热量。 陈野走在前面,他凭藉强化的身体素质,艰难却稳定地开闢著道路。 遇到特別难走或者积雪过深的地方,他便抽出开山刀,砍削挡路的藤蔓和枝条。 青鬆紧隨其后,他的步伐同样沉稳有力,目光如同鹰隼般不断扫视著四周,警惕著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这两人,一个拥有超越时代的技能和底牌,一个经受的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野外生存和战术训练。 他们的组合,在这常人寸步难行的冬季深山老林里,竟硬生生开闢出了一条道路。 但大自然的力量是公平的。 儘管两人体能远超常人,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跋涉了数个小时候,呼吸也都不可避免地粗重起来。 天色,就在这种艰难的行进中,一点点暗了下来。 山林里的夜晚来得尤其早,尤其是冬季,四点刚过,光线就迅速变得昏暗,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温度也骤然下降了许多。 “不能再走了,” 陈野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喘著气说道,“夜里赶路太危险,容易迷路,也容易遭到野兽袭击。” 青松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警惕性更高:“我们需要找一个能过夜的地方,最好能避风。” 两人借著最后的光明,在附近搜寻了一番。 他们运气不算太坏,在一处背风的山壁下,找到了一个由几块巨大岩石天然形成的凹陷处。 空间不大,但也足够容纳他们两个成年男子。 “就这里吧。” 陈野打量了一下环境,做出了决定。 两人迅速行动起来,清理掉石缝里的积雪和枯叶,又从旁边搜集了一些相对乾燥的树枝和枯草,铺在底部,勉强隔绝地面的寒气。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山林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寂静之中,只有风声穿过林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偶尔夹杂著不知名夜梟的啼叫,显得格外瘮人。 他们没有生火。 在这种地方,火光和烟雾无异於是最显眼的靶子。 两人靠著冰冷的石壁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乾和肉乾,就著军用水壶里冰冷的泉水,默默地啃了起来。 干硬的饼乾和咸涩的肉乾並不美味,冰冷的泉水喝下去更是让肠胃一阵收缩。 吃完这简陋的晚餐,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陈野看著身旁那个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的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好奇。 这段时间以来,青松、白杨和山鹰、猎犬这四人一直如同影子般守护在他和家人周围,尽职尽责。 陈野对他们的了解,仅限於代號和那身过硬的本事。 “青松大哥,” 陈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打破了沉默:“聊几句?” 身旁的身影动了一下,传来青松平稳的回应:“可以。”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陈野找了个话题开头:“当然,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黑暗中,青松似乎轻笑了一下,但那笑声很轻,很快消散在风里。 “没什么不能说的,名字也是一种代號,我本名……王朝阳。” “王朝阳……” 陈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很普通,却带著这个时代特有的烙印。 “好名字。那……你成家了吗?” 他记得之前山鹰和猎犬往家里寄钱时,曾隨口提过自己的孩子。 但並没有听青松二人说起过自己的家人。 身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声依旧。 过了好一会儿,青松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比刚才低沉了一些:“没有。” “为什么?” 陈野有些意外,以青松他们的能力和地位,按理说不该如此。 “我们这种人……” 青松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是不应该成家的。” “为什么这么说?”陈野追问。 青松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著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 “陈野同志,你应该知道,我们和普通的公安或者部队同志不太一样。” “我们是影子,是匕首,执行的,大多是不能见光,也是最危险的任务。” “这个世界,並不太平,有太多的人,太多的势力,不希望我们华国重新站起来,强大起来。” “他们在暗中窥伺,无时无刻不想著搞破坏,下绊子。” “我们每一次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每一次出发,都可能再也回不来。”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陈野却能感受到那平静话语下隱藏的沉重。 “成了家,就有了牵掛,有了软肋。对自己,对家人,都不是好事。” 青松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轻鬆: “虽然我不知道上面为什么派我和白杨来保护你,但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是我们执行过的任务里,最『轻鬆』的一段了。” 陈野沉默了。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望著眼前无尽的黑暗,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哪有什么真正的岁月静好。 他能够在这个相对安稳的环境里经营自己的小家,发展自己的事业,甚至有机会去亲手解决像吴有南这样的仇敌…… 正是因为有著无数像青松、白杨这样的“影子”,在普通人看不到的战线上,用自己的青春、热血乃至生命,在守护著这个国家的安寧与尊严。 他们隱姓埋名,他们负重前行。 他们或许终身不被世人所知,他们的功绩或许永远封存在绝密的档案里。 但他们无怨无悔。 一时间,石缝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却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一种基於理解和敬重的默契。 “抓紧休息吧” 良久,青松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復了往常的沉稳。 “前半夜我先守夜。” 第347章 死寂般的营地 寒风在岩石的缝隙外呼啸了一夜。 没有篝火的冬夜,寒冷是无孔不入的细针,穿透厚重的服,刺入骨髓。 陈野和青松二人所谓的休息,也仅仅是闭目养神,保持身体机能不至於在严寒中僵滯。 幸运的是,或许是他们选择的位置足够隱蔽,也或许是这酷寒天气连野兽都懒得出窝,一夜过去,他们並未遇到任何袭击。 天光微亮,山林间依旧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象。 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得发僵的四肢,取出冰冷的压缩饼乾和肉乾,就著同样冰冷的水壶,沉默地补充著能量。 “走吧。” 陈野將最后一块饼乾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 青松默默点头,检查了一下隨身装备和枪械,確认无误后,两人再次踏著没膝的积雪,向著目標区域继续前进。 比起昨天,今天的路似乎更加难行。 陈野凭藉著脑海中那个死士提供的零碎信息,艰难地辨別著方向。 时间在枯燥而艰辛的跋涉中流逝,日头渐渐升高,但林间的温度却没有提升多少。 又翻过一道覆盖著厚厚积雪的山樑,陈野猛地停下脚步,举起右手握拳。 跟在他身后的青松立刻俯低身体,锐利的目光扫向前方。 下方是一处相对隱蔽的山坳,背靠著陡峭的山壁,几座粗糙搭建的木屋散落其间。 这些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料呈现出深褐色,与周围灰白积雪的山林形成鲜明对比。 “找到了。” 陈野压低声音,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军用望远镜,凑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青松也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两人伏在雪窝里,屏息凝神。 望远镜的视野里,那片山坳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大大小小约有六七座木屋,但其中靠近边缘的两座明显有被火烧过的痕跡,焦黑的木炭与洁白的积雪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看来那个活口没有说谎。” 陈野低语,“这里之前確实发生过火灾,应该就是那个小日子刻意纵火製造混乱那一次。” 青松“嗯”了一声。 昨夜,陈野已经把他知道的情况共享了出来,让青松对吴有南这个藏身之地也有了大概了解。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每一座木屋、每一扇窗户、每一处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然而,他们观察了足足半个多小时,那片营地死寂得可怕。 没有巡逻的守卫,没有炊烟,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走动。 仿佛这里早已被废弃,只剩下这些空荡荡的木屋在寒风中佇立。 “情况有些不对劲。” 青松的眉头微微皱起,“按你得到的情报,这里至少应该有吴有南、福伯、八名核心手下,还有一个残废的小日子和一个婴儿。” “十几个人生活在这里,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野的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吴有南这条老狐狸,在派出了那批死士之后,预感到了什么,已经提前转移了? 如果真是这样,茫茫大山,再想找到他无异於大海捞针。 一种功亏一簣的烦躁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他紧紧握著望远镜,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总不能……又跑了吧?”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带著强烈的不甘。 就在两人心生疑虑,几乎要认为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之时,望远镜的视野里,终於出现了一点变化。 中间那座看起来最完整、也最大的木屋,那扇用厚木板钉成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穿著深色袍,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端著一个木盆,走到屋外,將盆里的东西——似乎是些残渣剩饭,隨意地泼在了雪地上。 老者的动作缓慢而麻木,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看起来约有五六十岁年纪。 “这个应该是福伯!” 陈野精神一振,立刻认出了这个死士供述中出现过的关键人物。 吴有南最忠心的管家。 看到有人出现,陈野和青松同时鬆了口气。 只要主要目標还在,就不算白跑一趟。 望远镜里,福伯泼完东西后,並没有立刻返回屋內,而是站在原地发呆。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福伯就这也在寒风里站了足足一两分钟,才慢腾腾地转身,重新走回木屋,关上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营地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不对劲,很不对劲。” 青松放下望远镜,语气凝重,“就算其他人外出,也不该如此安静,连基本的警戒都没有。” “而且,那老管家的状態……很怪异……感觉像个活死人一样……” 陈野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氛围。 这不像是一个还有十几人驻守的隱秘据点,反而更像是一座充满死亡气息的……坟墓。 “不能再等了。” 陈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疑虑。 “来都来了,就算有陷阱也得闯一闯。” 他说著,將望远镜收起。 同时,手枪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躁动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確认子弹上膛,保险打开。 青松没有反对,他同样將自己的配枪握在手中。 “我走前面,你策应。”青松低声道,这是他的职责。 陈野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我走前面。” “你经验更丰富,在后面更能看清全局。” 青松看了他一眼,没有坚持,只是沉声道。 “好。” 两人不再犹豫,借著林木和积雪的掩护,开始悄无声息地向著下方那片死寂的山坳营地摸去。 积雪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他们的脚步声,但每一步落下,依然需要极度的谨慎,防止踩断枯枝发出声响。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轻盈,交替掩护,快速通过开阔地带,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掩体。 越是靠近营地,那种荒凉和死寂的感觉就越是浓重。 被烧毁的木屋残骸散发著焦糊味,完好木屋的窗户大多破损,用木板或兽皮胡乱地钉著,隨著寒风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空气中,除了木材燃烧后的余味、冰雪的寒气,似乎还隱隱瀰漫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 第348章 第一次见面 陈野与青松二人悄无声息地踏入了这片死气沉沉的山坳营地。 预想中的埋伏、暗哨、甚至是突然响起的枪声,一样都没有发生。 只有寒风卷著雪沫,在空旷的屋舍间打著旋。 两人保持著高度警惕,快速而谨慎地检查著除中央大木屋外的其他几座建筑。 他们首先推开的是靠近边缘、保存相对完好的一座木屋。 门轴发出乾涩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屋內光线昏暗,地上散乱地铺著一些乾草和兽皮,显然是曾经有人居住过的痕跡。 角落里还堆放著一些麻袋,陈野用枪口挑开看了看,里面是些风乾的肉条和杂粮,数量还不少。 “没人。” 青松低声道,目光扫过屋內每一个角落。 陈野点了点头,两人默契退出,转向下一座。 这座木屋有被火烧过的痕跡,半边墙壁焦黑,屋內更是狼藉一片。 同样,这里也没有任何活人的跡象。 他们接连检查了四五座木屋,情况大同小异。 有的里面存放著武器弹药,有的则堆放著粮食、盐巴、木炭等生活物资,足够十几人消耗一两个月。 但无一例外,这些木屋都空著,而且从积落的灰尘来看,閒置了绝非一两日。 青松用手指抹过一张简陋木桌上的灰尘:“这里,少说也有四五天没人居住了。” 陈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物资充足,人却不见了? 陈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最终投向了营地最中央,那座最大、也是唯一刚才有“活气”冒出来的木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就是它了。 两人不再迟疑,一左一右,如同捕猎前的豹子,悄无声息地向著那座最大的木屋靠近。 就在他们距离木屋门口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一阵微弱却尖锐的哭声,猛地从厚实的木板门后传了出来! 是婴儿的啼哭! 在这冰天雪地,甚至还瀰漫著诡异氛围的深山营地里,这哭声显得格外突兀和瘮人。 紧接著,一个苍老、嘶哑,有气无力却又带著某种刻骨怨毒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阿福……去……给这个小畜生……弄点吃的……堵上他的嘴……” 那声音喘了几口粗气,像是耗尽了力气,但其中的恨意却丝毫不减: “老子……还没死……他……也不能死……我要他……活著……受罪……” 是吴有南! 虽然从未谋面,但陈野几乎瞬间就確定了声音主人的身份。 陈野不再犹豫,对青松打了个手势。 青松会意,猛地上前一步,侧身用肩膀抵住木门,同时右手持枪警戒,左手用力一推! “哐当!” 木门並未上锁,或者说,那简陋的木插销根本经不起特战队员的发力,应声而开! 一股复杂而浓烈的气味瞬间从屋內涌出,扑面而来! 首先是温暖,与屋外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显然是屋中央那个尚有余烬的火盆带来的。 但这温暖之中,却混杂著令人作呕的腥臭气,那是血液乾涸腐败后的味道,还夹杂著伤口化脓的腥臊。 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生命走到尽头时躯体散发出的腐朽气息。 陈野和青松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只是微微蹙眉,便迅速適应,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屋內。 屋內的景象,比气味更加衝击人的视觉。 最靠近火盆的位置,摆著一张铺著厚厚兽皮的躺椅。 一个形销骨立、面色灰败如金纸的老者蜷缩在上面,身上盖著一条脏兮兮的毛毯。 他眼眶深陷,嘴唇乾裂起皮,只有那双偶尔开合的眼睛里,还残留著一丝如同鬼火般摇曳的阴沉光芒。 在屋子的一个阴暗角落,一团黑影蜷缩在那里。 借著门口透进的光线和火盆的微光,能勉强看清那似乎是一个人,但四肢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似乎证明他还活著。 而在另一个角落,一个破旧的、用来装杂物的藤条筐里,一个裹著看不出顏色布片的婴儿,正张著嘴,发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啼哭。 小脸冻得发青,瘦弱得可怜。 陈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 这里只剩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个没多少战斗能力的老管家。 还有一个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残废,以及一个身份尷尬的婴儿。 预想中那八名精锐手下,踪影全无! —— “別动!” 青松低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左手精准地扣住福伯的手腕一拧,右手已经將他刚摸到的猎枪夺下。 整个过程乾净利落,福伯甚至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就被青松反剪双手,死死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陈野也缓步走到屋子中央,在距离吴有南躺椅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躺椅上那个仿佛隨时会断气的老人,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 吴有南浑浊的目光也落在了陈野身上,那目光里先是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慍怒,隨即变成了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似乎想挣扎著坐起来,但试了一下,终究无力地瘫了回去,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你……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虚弱,却依旧带著一种久居人上的惯性质问: “怎么……找到这里的?” 福伯被按在墙上,艰难地扭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青鬆手上加重的力道逼了回去,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陈野没有立刻回答吴有南的问题。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破筐子里的婴儿,听著那微弱却执拗的哭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將这点情绪压下,重新看向吴有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平淡:“我是什么人?” “吴有南——吴王爷!你派了那么多人去杀我,去炸我的家,差点害死我的老婆孩子……” “现在,你反倒问起我是什么人?” “也对,说起来,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躺椅上的吴有南,瞳孔骤然收缩! 那原本如同死水般的眼睛里,猛地爆射出难以置信、继而转化为滔天恨意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著陈野,“是……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儿!” 吴有南几乎是嘶吼著挤出几个个字,伴隨著剧烈的咳嗽。 “你是……陈野!” 第349章 最后的布局 若目光能杀人,陈野此刻早已被吴有南千刀万剐。 陈野站在原地,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地回视著这垂死老者的癲狂。 他甚至往前走了半步,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没错,我就是陈野。” “只是没想到,我要找到吴有南、吴王爷会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吴有南的心口。 吴有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他想要扑上来,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兽皮躺椅上徒劳地挣扎喘息。 仅仅是几息之后,吴有南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瘫软下去。 他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眼神中的疯狂火焰迅速熄灭。 他累了,油尽灯枯,连恨意都无法长久维持。 “呵……呵呵……” 吴有南忽然低笑了起来,笑声乾涩沙哑,带著浓浓的自嘲和绝望。 “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看来,我之前派出去的那些废物……没能炸死你……” 他浑浊的眼珠转动,试图从陈野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悲痛或愤怒。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能炸死你一两个家人?” “这帮废物!哪怕只炸死一个你的亲人也可以!” 他说得缓慢,一字一句,都带著刻骨的怨毒。 陈野的眼神瞬间冰寒,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因为这句挑衅而失控。 “让你失望了,” “我的家人,都很好。” “你的那些死士,现在要么死了,要么……也离死不远了。” 吴有南眼角抽搐了一下,並未感到太多意外,只是喃喃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九个人!一个能成事的都没有!” 陈野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切入核心:“吴王爷,我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 “我问你,你另外那八个手下呢?藏到哪里去了?” 根据那个被他审问至精神崩溃的死士供述,吴有南身边应该还有八名手下。 可现在,这营地里除了眼前这三个老弱病残和一个婴儿,再无他人。 吴有南闻言,灰败的脸上竟奇异地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他看向陈野,眼神里带著一种將死之人无所顾忌的玩味。 “你猜?” 陈野耐著性子,语气森然:“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如果你不想临死前再多受点零碎苦头,最好痛快说出来。” “苦头?” 吴有南嗤笑一声,满是褶皱的脸上儘是漠然,“我都这样了,还怕吃什么苦头?” 他顿了顿,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哈哈……你没死!没死好啊……没准,这就是天意!” “陈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陈野眯起眼睛,没有接话。 吴有南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可以把我那八个手下的下落告诉你,甚至……让他们从此听命於你!” “他们八个,可比我派去县城的那些废物强多了……” “另外,我在山里,还有別的地方,藏了一批黄金,不少古董字画,价值连城!” “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他死死盯著陈野,拋出了自己的条件: “但你要发誓!以你父母亲人的名义发誓!” “一定要想办法,给我把松下家族连根拔起!” “如果有可能,再把井口家族也给我毁了!” “我要他们……家破人亡!” 角落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这凝滯而充满恶意的气氛,又微弱地啼哭了两声。 陈野沉默著,心中念头飞转。 他缓缓开口,问出了关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跟那岛国家族,应该是合作关係吧?” “为什么?哈哈哈……” 吴有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激动之下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仿佛要把肺都吐出来。 “合作?狗屁的合作!” “我赔上了全部身家,赔上了我唯一的儿子!” 提到儿子吴继宗,吴有南的声音都在发抖。 “继宗……我的儿……他就是被那个毒妇美智子迷了心窍,被他们当枪使,最后才死在了你的手上!” “还有那个小畜生!” 他猛地指向角落里那团蜷缩的黑影,声音尖利。 “那个小日子!还有他和那个贱女人生的那个野种!”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再次喘不上气,他贪婪地呼吸著屋內污浊的空气,好半晌,才用一种近乎诅咒的语气,嘶哑地说道: “我恨你,陈野!是你亲手杀了我儿子,这仇,不共戴天!” “但我更恨他们!恨那些把我当成棋子、害得我断子绝孙的岛国家族!”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陈野脸上,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但我要死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没能力亲自报仇了。” “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之间……点上这把火!” “我已经把你破坏他们计划、导致他们任务失败、人员损失惨重的消息,已经通过我最后的渠道,送去了岛国。” “相信我,那些消息会送到了松下和井口两家人的桌子上!” “你说,他们知道了是你坏了他们的好事,毁了他们在华国的布局,他们会不会恨你入骨?” “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派人来暗杀你,报復你的家人?” 吴有南的脸上泛起病態的潮红,那是迴光返照般的兴奋。 “陈野,你没得选!” “就算你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会来找你!” “现在,我可以把那八个还能做事的手下交给你,再把我的钱財都给你,让你有资本去跟他们斗!” “如果你不答应……” 吴有南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刻毒,如同毒蛇吐信。 “那么,你就等著我那八个手下无穷无尽的报復吧!” “他们不像之前派去的人那样莽撞,他们会潜伏,会等待,会寻找你们最鬆懈的时候。” “就算你和你的家人每次都能侥倖躲过去……但是……呵呵……” “陈野,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全家最好都睁著一只眼睛睡觉!” 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火盆里木炭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以及角落里婴儿时断时续的、猫叫般微弱的哭泣。 吴有南死死地盯著陈野,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性命都要丟在这荒山野岭。 但他不甘心! 他要在死前,布下最后一道局。 这是他吴有南,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王爷”。 在他的生命尽头,能发出的最恶毒、也是最无力的诅咒与反击。 第350章 人之將死 陈野迎著吴有南那混合著疯狂和最后一丝期盼的目光,心中却没有生起多少波澜。 这老狐狸,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心思还如此歹毒縝密。 不过,陈野心中的担忧並没有吴有南预想的那么强烈。 若是在他向官方坦白自身秘密之前,他或许会感到棘手和巨大的压力。 但是现在,情况已然不同。 他不仅得到了华国最高层面的认可,身边更有青松这样的精锐负责保护。 岛国的人想在华国的地盘上,尤其是在已经引起高层注意的他身上动土,绝非一件易事。 华国这片土地,早已不是几十年前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了。 当然,这些话,陈野自然不会对吴有南言明。 他看著躺椅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吴有南,沉默了片刻,终於开口: “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我不会给你立什么誓言,也不会刻意跑去岛国。” “我也没有那个能耐,远渡重洋跑到別人的国家,去掀翻两个盘踞多年的大家族。” 陈野刻意把话说得留有余地,既没有完全拒绝,也没有大包大揽。 他不会轻易对一个將死之人,尤其是仇人,发下什么以家人名义起誓的重誓。 但如果能不费力的问出吴有南那八个手下的下落,答应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吴有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似是嘲讽的笑容。 “哈哈……咳咳……哈哈哈……” 他笑得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喘著粗气断断续续地说: “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也好……也好!” “有了我留下的钱財、人手……或许……你能在他们手底下……多撑几年……” “我……我会在下面……等著看你们……狗咬狗……看你们……谁先死……” 说完这恶毒的诅咒,吴有南仿佛被抽走了最后支撑著的那口气。 他眼中那点偏执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胸膛的起伏变得微不可察。 他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转向被青松按在墙边的福伯,断断续续地交代最后的遗言: “阿……阿福……我……死后……你……配合他们……”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或许是想回顾自己这跌宕起伏、充满不甘的一生,或许是想再诅咒一遍那些恨之入骨的人。 “哈……哈哈……我……吴有南……这辈子……” “这……辈子……” 最终,那未竟的话语化作一声含义复杂的、极其轻微的喘息,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依旧半睁著,空洞地望著屋顶,残留著一丝未能亲手復仇的遗憾。 这位曾经显赫一时,在解放后隱姓埋名、暗中经营多年的前清王爷,终究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陈野站在原地,静静地看著那具迅速失去生机的躯体,心中並无太多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走上前,伸出手指,在吴有南的颈动脉处停留了片刻,確认再无任何跳动。 他直起身,对上青松询问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死了。” 没想到,费尽周折,跋山涉水在这酷寒的深山里寻找了这么久。 这个一度给他和家人带来巨大威胁的幕后黑手,最终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轻易地死在了自己面前。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搏杀,没有最后的困兽犹斗,只有油尽灯枯后的诅咒和一场强加於人的交易。 隨著陈野“死了”两个字出口,一直被青松牢牢控制住的福伯身体猛地一颤。 陈野朝青松微微頷首。 青松会意,谨慎而迅速地再次搜查了一下福伯全身,確认除了刚才那支老旧的手枪外,没有隱藏其他武器,这才鬆开了钳制他的手。 刚一获得自由,福伯甚至没能站稳,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了吴有南的躺椅前。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去触碰吴有南已经冰冷的脸颊,却又仿佛害怕褻瀆了一般,僵在半空。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一遍又一遍地用额头磕碰著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老爷……老爷啊……” 他嘶哑地呜咽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慟和忠诚。 “老奴……老奴没用……没能护住您……没能护住少爷……老奴对不起您啊……” 这个看起来行將就木的老僕人,此刻爆发出的悲伤是如此真切而深沉,与他之前那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状態判若两人。 陈野和青松沉默地看著这一幕,都没有出声阻止。 过了好一会儿,福伯的哭声才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他挣扎著转过身,面向陈野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沾满了灰尘。 “陈……陈先生……” 福伯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带著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老爷……老爷临终前的话,您也听到了。” “他让老奴配合你们。” 陈野看著他,没有回应。 福伯继续道:“老爷既然已经……已经仙去,老奴自当遵从老爷最后的吩咐。” “那八个人的下落,还有老爷藏起来的那些黄白之物、古董字画在什么地方,老奴……都知道。” 他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带著恳求: “只求陈先生……能容老奴片刻,让老奴给老爷整理下遗容,寻个地方,让老爷入土为安。” “老爷他……他生前是何等身份,何等风光……总不能……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曝尸荒野……” “待老奴忙完这些,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陈先生。” 福伯说完,再次低下头,姿態放得极低,等待著陈野的裁决。 —— 吴有南已死,福伯一个老僕,在这深山老林里也翻不起什么浪。 让他料理吴有南的后事,既是成全他一片忠僕之心,也显得自己这边不至於太过不近人情。 毕竟,那八名潜在威胁的下落和吴有南隱藏的遗產,还需要从他口中问出来。 “可以。” 陈野终於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青松大哥,麻烦你看著他。” 他没有完全放鬆警惕,让青松在一旁监视是必要的。 “多谢陈先生!多谢!” 福伯闻言,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又磕了一个头,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 他走到吴有南的躺椅边,小心翼翼地將吴有南的尸体扶正,用手轻轻將他未能瞑目的双眼合上。 “老爷……让老奴再伺候您最后一次。” 福伯说著,然后开始整理吴有南身上凌乱的衣物。 他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第351章 后事 待到整理完吴有南的遗体,福伯就在屋外不远处寻了处安葬之地。 或许因为吴继宗也埋在这里,这也算让他们父子团聚了。 福伯的动作很慢,每一铲下去都显得异常吃力。 冻土坚硬如铁,他年老体衰,没挖几下就气喘吁吁。 青松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福伯那缓慢的进度,终於还是迈步上前。 “让开,我来。”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伸手接过了福伯手里的铁锹。 福伯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地退到一边,低声道。 “多谢……多谢军爷。” 青松没有回应,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双臂运力,铁锹带著风声猛地凿进冻土。 他的动作迅猛而高效,与福伯的老迈迟缓形成了鲜明对比。 冻土碎块纷飞,一个足够容纳一具遗体的土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陈野站在坑边,看著福伯的背影,心中並无多少怜悯,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吴有南算计一生,藏匿半世,最终葬身在这荒山野岭,只有一个忠僕和一锹冻土相伴。 —— 坑挖好了,不算深,但在这种环境下已属不易。 福伯小心翼翼地和青松一起,將用那张脏污毛毯包裹好的吴有南遗体抬入坑中。 没有棺木,没有仪式。 福伯跪在坑边,最后磕了三个头,老泪纵横,却不再发出声音。 青鬆开始填土,冰冷的泥土很快覆盖了那捲毛毯,將一段过往彻底掩埋。 一切结束后,福伯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新堆起的土包前,眼神空洞地望著远方起伏的山峦。 陈野没有催促,直到感觉福伯的情绪稍微平復,才开口问道。 “现在,可以给我们说说那些手下的下落了吗?” “或者,你能告诉我们多少事情?” 福伯身体微微一颤,缓缓转过头。 “是,陈先生。” 他撑著地面,艰难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老爷……之前做了两手准备。” “在派出那九名死士前往县城的同时,他也將身边最后八名护卫也派了出去。” “他们的任务有两个,之前老爷也和你们说的差不多了。” 福伯的声音平铺直敘,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第一,將美智子小姐……不,將那个毒妇任务彻底失败,以及井口中村死亡的消息,通过老爷早年布下的一条秘密渠道,送往岛国,分別告知松下和井口两个家族。” “並且告诉他们,您是导致他们任务失败的罪魁祸首!” “第二,” 福伯继续道,“那八个人会在完成传递消息的任务后,前往吉源市下辖的松原县,潜伏在老爷早年购置的一处隱秘宅院里。” “他们会在那里等待老爷的下一步指令,或者……等待一个结果。” 福伯看向陈野,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老爷吩咐,如果一个月內,没有收到他新的命令,或者没有確认您和您的家人……遭遇不测的消息。” “那么,他们八人將自行其是,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代价,对您和您的家人展开无休无止的暗杀和报復。” “直到他们全部死光,或者……达成目標。” 山林间仿佛有寒风吹过,带著刺骨的凉意。 陈野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问道:“他们现在所在的具体地址。” 福伯没有丝毫犹豫,报出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除了这几个人的下落外,还有就是老爷留下的一些东西。” 福伯接著说道,“这些东西,分藏在两个地方。” “一处,就在这营地往东三里左右的一个隱蔽山洞里,里面有五箱各种珠宝,和三箱小黄鱼,还有两箱大洋。” “另一处,还在老爷之前的宅子下面埋著,里面主要是老爷收藏的一些古董和字画……具体位置就在……” “没想到,你们家王爷还挺富有。”陈野语气听不出喜怒。 福伯低下头:“这些都是老爷祖上积累和……和一些非常手段所得。” “如今老爷已去,这些身外物,留著也无用了。” 青松在一旁默默將福伯所说的地址和藏宝信息牢记於心。 这些东西,出去之后必然是要上报的,这是原则。 陈野对此並无异议,这些財富固然诱人,但比起家人的安全和未来的发展,他更看重如何消除那八个潜在威胁。 “我知道了。”陈野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山林被浓重的墨色笼罩,只有他们所在的木屋里还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 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三人回到那间气味复杂的大木屋。 火盆里的余烬被重新拨亮,添加了新的木柴,噼啪作响,带来些许暖意。 然而,屋角那团黑影微弱的呻吟,以及破筐里婴儿时断时续的的哭声,却让这暖意显得格外诡异和冰冷。 福伯顺著陈野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深刻的厌恶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残忍。 “这是那个毒妇的心腹,也是个岛国人!” 福伯的声音乾涩,“老爷恨极了他和美智子那个贱人。” “在……在確认了那野种的生父是他之后,就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割了他的舌头,每日只餵些残羹冷炙,吊著他一口气。” 陈野和青松看向那个方向,即使见惯了生死和残酷,心中也不免有些凛然。 吴有南的手段,確实狠辣。 “那……孩子呢?”陈野的目光落在那破筐上。 福伯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极其不堪的事情。 “老爷……老爷命令我们,將那个小畜生的……亲生父亲的肉……混在米汤里,餵给他吃……” 饶是陈野心志坚定,听到这话,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涌。 青松的脸色也更加冷硬了几分。 “你们给他餵人肉!?”陈野的声音有些发沉。 福伯低下头,默认了。 “老爷说……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要让这对父子,承受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木屋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火苗跳跃的声音。 吴有南的狠,超出了寻常的范畴,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断绝、信念崩塌后的彻底疯狂。 半晌,福伯抬起头,看向陈野,眼神里带著一种决绝的平静。 “陈先生,这两个人,交给老奴处理吧。” 他缓缓说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其实,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小犬竹三,伤势沉重,又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全靠一口气吊著,油尽灯枯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那个小野种……先天不足,这几日又冻又饿,哭声都快没了……” 福伯的声音越来越低,带著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 “老爷走了,老奴料理完这最后一件事,也该下去伺候老爷了。” 第352章 殉葬 陈野注视著眼前这位佝僂的老者,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你不跟我们走?” 话一出口,陈野就意识到自己问得多余。 福伯那双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福伯缓缓摇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能告诉你们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他望向片新堆的土包,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带走。 “陈先生……无论在你们眼里王爷是好是坏,但我都不能背叛他。” “无论这辈子,还是下辈子,老奴都是王爷的奴才。” “老爷还少爷都留在了这里……我自然也得留在这里守著他们……” 陈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確实无法理解这种近乎愚忠的执著,但这是福伯自己的选择。 更何况,他原本也在为如何处理那个半死不活的小日子和那个婴儿发愁。 既然福伯说他们活不长了,他倒也省去了这个麻烦。 虽然他感觉那个婴儿多少有些无辜……但既然是小日子的血脉,他也懒得发这份善心。 “我明白了。”陈野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多谢……陈先生。” 福伯朝他深深一揖,隨即转身,步履蹣跚地走向那间最大的木屋。 陈野和青松站在原地,目送著他走进木屋,关上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他这是……想干什么?” 青松眉头微蹙,话未说完,就见木屋的缝隙间突然透出异样的光亮。 那不是油灯或者木炭在火盆中微弱的光,而是跳跃的、炽热的火光。 陈野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福伯的意图。 他是想要用一场大火,为这一切画上句號。 “我们要不要拦……”青松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陈野抬手拦住。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陈野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心已经死了,我们尊重他吧。” 火势蔓延得极快,乾燥的木屋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熊熊火光映红了半个山坳。 热浪扑面而来,在这严寒的冬夜里,竟带来一丝不合时宜的温暖。 陈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能想像出木屋內的景象。 福伯或许正平静地坐在吴有南常坐的那张椅子上,而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小日子和奄奄一息的婴儿,也將在烈焰中得到解脱。 这是福伯为自己和那两个带著原罪的生命,选择的最终归宿。 “我们只需要確保火势不蔓延到別的地方就好了。” 陈野对青松说道。 青松点了点头,两人將靠近起火木屋的其他建筑检查了一遍,清理掉可能被引燃的枯草和杂物。 —— “出去后你打算怎么做?”青松看著冲天的火焰突然问道。 “关於吴有南留下的那些东西,按照程序,我需要上报。” 他顿了顿,看向陈野:“希望你能理解。” 陈野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该上报上报就行,那些钱財古董,我並不在乎。” 他说的是实话。有了系统和隨身空间,吴有南的这些財富对他而言確实没有太大吸引力。 更何况,这些沾染著鲜血的財物,他也不想沾染。 “至於那八个人,” 陈野继续说道,“想来手上也是沾过血的,到时候也交给官方处理吧,我不会真的把他们收做手下的。” 听到陈野的回答,青松明显鬆了口气。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陈野的感官不错,若是因为这些事情產生分歧,反倒不美。 “这样处理最好。” 青松说道,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火海,“这个管家……也是个人物。” 陈野沉默片刻,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吴有南选择了復仇与毁灭,福伯选择了忠诚与殉葬。 而他自己,选择了守护与前行。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山。” 陈野收回目光,语气坚定,“我需要儘快处理了那八个人的事情。” —— 夜色渐深,那场大火终於渐渐熄灭,只余下一堆焦黑的木炭和灰烬,在夜色中散发著零星的火光。 陈野和青松在另一间相对完好的木屋里安顿下来。 屋外寒风呼啸,屋內却异常安静,两人却都没有多少睡意。 “你在想什么?”青松突然问道。 陈野望著从木板缝隙间透进来的月光,轻声道:“在想吴有南临死前说的话。” “关於岛国那些家族?” “嗯。” 陈野点了点头,“他说得对,如果他们知道了是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就算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会来找我的。” 青松沉默片刻,道:“这里是华国,不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我知道。” 陈野笑了笑,“但我们的国家还不够强大!” “等到那一天,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小瞧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就不用怕什么威胁了。” 青松沉默了片刻,陈野说的这些,正是他们无数人的嚮往。 两人不再说话,木屋中重新陷入寂静。 陈野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陈野终於迷迷糊糊地睡去。 在梦中,他看见了徐凤娇温柔的笑容,听见了儿子安安清脆的啼哭,还有靠山屯裊裊的炊烟……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照进屋內时,陈野准时醒来。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看向窗外。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青松也已经醒来,正在整理行装。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离开前,陈野特意去那堆灰烬前站了一会儿。 焦黑的木炭散发著刺鼻的气味,昨夜的熊熊大火已经彻底熄灭,只留下一地狼藉。 福伯、小犬竹三、那个无辜又带著原罪的婴儿,都隨著这场大火化为了灰烬。 一段恩怨,就这样画上了句號。 “走吧。” 陈野转身,不再回头。 两人沿著来时的路向山外走去。 积雪在晨光中闪闪发光,一切都显得那么寧静祥和,仿佛昨夜那场大火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按照这个速度,中午应该能到停车的地方。” 青松估算著路程,“找到车,天黑前我们应该能赶回县城。” 陈野点了点头:“回县城后,我先去医院看看凤娇和孩子,然后我们就出发去松原县。” “那八个人越早解决越好,我不想节外生枝。”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在凤娇出院前,我必须把这些隱患全部清除。” 第353章 平安归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徐凤娇略显苍白的脸上,却带著一丝暖意。 她靠在床头,轻轻拍著身边襁褓里的小安安,眼神温柔。 到底是底子好,又是顺產,经过两天的休息,她气色恢復了不少,早就能自己下床活动自如了。 若不是之前小院遭遇袭击,加上陈野这几天不在身边,林婉和陈母也坚持让她多观察几天。 不然按照她的性子,早就想出院回家了。 “也不知道陈野那边……顺不顺利。” 她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枝椏,心里默默想著。 她知道陈野是去做什么,虽然担心,却也只能將这份忧虑压在心底,尽力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让他分心。 “放心好了,小野不是鲁莽的人,再说他身边还有人护著,不出出事的。” 林婉自然能看出女儿在担心什么,轻声安慰道。 “你好好躺著,我出去看看饭好了没。” —— “砰砰……” 林婉刚出去不久,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打断了徐凤娇的思绪。 “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陈金生。 他眼窝深陷,鬍子拉碴,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髮也有些凌乱。 感觉像是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一样。 “凤娇妹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陈金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那份勉强任谁都看得出来。 “昨天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今天补上……” 说著,他把提著一网兜新鲜的苹果和两罐麦乳精放在病房內的桌子上。 “金生大哥,你太客气了,快请坐。” 徐凤娇连忙招呼,“我好多了,本来也没多大事。” “倒是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陈金生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事,就是……就是有些事想要陈野说说……” 他说的轻鬆,但这两天简直是度日如年。 就在前天,他接到了从香港辗转打来的紧急电话,是他岳父亲自打来的。 电话里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骇人。 先是家里顶樑柱般的老爷子,毫无徵兆地中风入院,情况危急。 岳父一家前去探望,竟被不明身份的保鏢拦在病房外,连面都没能见上。 紧接著,他的父母在外出时又遭遇了离奇的车祸,如今还在医院抢救。 万幸的是,他的一双儿女最近恰好在岳父家小住,侥倖躲过一劫。 这还没完,他大伯也险些遭遇意外,和他一个辈儿的堂兄、堂弟也有好几个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意外! 电话里,他岳父明確表示这一连串的厄运,绝非巧合,极有可能是有人在对陈家进行精准而恶毒的打击! 岳父最后再三叮嘱他,如果决定回港,务必万分小心,注意自身安全! 接完电话,陈金生如坠冰窟,整个人都懵了。 他在清河县认识的人不少,郑卫东、唐队长,都算有些交情。 但这种事情,牵扯到家族安危,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想到可以商量、或许有能力提供帮助的,只有陈野。 他昨天就心急火燎地去了陈野家的小院,这才得知陈野家里前几日出了事。 好在,他从公安同志那里得到陈野他们可能再县医院。 到医院,得知徐凤娇已经生了孩子,但是陈野却有事外出了。 徐凤娇也说不好他几天才能回来。 当时陈金生心神恍惚,只留下了一份丰厚的喜钱,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今天,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香港那边情况瞬息万变,父母爷爷都在生死未卜,他身为人子人孙,岂能安心滯留在此? 每多耽搁一分钟,他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他打定主意,如果今天再见不到陈野,无论香港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必须立刻动身赶回去! “金生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找陈野?” 徐凤娇心思细腻,看他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开口问道。 “我看你这两天好像有些不对劲。” “要是信得过我,不妨先说说出什么事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金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凤娇妹子,你千万別操心,好好坐月子要紧。” “我……我没什么大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就是……就是香港家里有点急事,可能需要我儘快回去一趟。” “这次过来,也是想跟陈野兄弟当面交代一下这边厂子里的一些事情,免得他担心。” 徐凤娇眉头微蹙,正想再细问,病房门外却传来一个她熟悉无比的声音。 “哦?金生大哥又要回去一趟?是有什么急事吗?” 话音未落,陈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陈野,你回来了!” 徐凤娇惊喜地唤了一声,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实处。 他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陈野快步走到床边,先是对徐凤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低声道:“我回来了,一切顺利,不要担心了。” 陈金生看到陈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陈野!你……你可算回来了!” “我……我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 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陈野的胳膊,力道之大,让陈野都微微挑眉。 “金生大哥,別急,慢慢说。” 陈野扶著他重新坐下,自己也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他对面,语气沉稳,“我看你这样子,家里出事了?” 陈金生重重地点头,又为难地看了一眼徐凤娇。 “金大哥,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凤娇不是柔软的性子,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行了。” 陈野看出他的顾虑,开口说道。 没有了顾忌,陈金生再也压抑不住,將接到岳父电话,得知老爷子中风被隔离、父母遭遇车祸抢救、大伯等人差点遇险这一系列事情说了出来。 “……陈野,我不是傻子,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可能是巧合?” “这分明是有人要搞死我们陈家啊!” 陈金生双眼赤红,拳头紧握。 “我岳父提醒我回去要小心,我……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对手是谁。” “我在內地,能商量、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 徐凤娇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没想到陈金生家里竟然遭遇了如此巨大的变故,难怪他这两日如此反常。 陈野面色沉静,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著。 他看向六神无主的陈金生,沉声问道:“金生大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或许说,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必须回去!” 陈金生毫不犹豫,“我父母还在医院抢救,爷爷情况不明,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今天要是等不到你,我明天就准备出发了。” 第354章 不能袖手旁观 陈野没有立刻接话,手指依旧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敲著,眉头微蹙。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金生见陈野沉默,心中更是焦灼,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压低声音: “陈野,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可能有些过分……但是……” “但是……我这次回去,前途未卜,对手在暗处,手段又如此狠辣……”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我想……我想从你这里借几个人!” “最好是有些真本事的!” “你放心!我会给他们的家人留下足够多的报酬……” 他其实是章让陈野陪他回去一趟。 但徐凤娇刚生產,孩子还没满月,这个时候让人家丈夫远行,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请记住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1?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野抬眼看向陈金生,对方眼中那份近乎绝望的恳求让他心头一动。 他自然听懂了陈金生的弦外之音——不仅仅是借人,更深层的,是希望自己能亲自出马。 他对香港的了解,仅限於陈金生平日的描述和一些零碎的信息。 那里鱼龙混杂,形势复杂,此去必定风险重重。 自己刚刚解决了吴有南这个心腹大患,本想好好陪伴妻儿,安稳度日…… “陈野,” 徐凤娇轻柔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要不要问问振国大哥?看他能不能帮上点忙?” 她看得出丈夫的为难,主动提出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彭振国是军人,身份特殊,或许能提供一些不一样的帮助。 陈野缓缓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这又不是要打仗,目前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对手是谁、目的为何,一概不清。” “振国大哥的身份敏感,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插手这类事情为好。”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陈金生,又看了看徐凤娇,眼神复杂。 內心深处,一个念头在盘旋——或许,自己应该陪陈金生走这一趟。 陈金生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更是朋友,朋友有难,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陈金生的爷爷是爱国商人,曾为国家出过力,於情於理,也该帮一把。 只是……这一去,归期难料。 留下刚刚生產的妻子和初生的幼子,他心中实在难以割捨。 徐凤娇与他夫妻连心,从他细微的神色变化中,已然读懂了他的挣扎与倾向。 她沉默了片刻,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紧,然后又缓缓鬆开,仿佛下定了决心。 “如果……你觉得能帮上忙,陪金大哥去一趟香港也行。” “家里有妈她们在……你不用担心。” 这话一出,陈野和陈金生都愣住了。 陈金生更是猛地抬起头,连连摆手,语气激动又充满愧疚: “不行!绝对不行!” “凤娇妹子,你这刚生完孩子,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怎么能把陈野带走?” “这……这太不像话了!” 他脸上火辣辣的,为自己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无比羞愧。 “金大哥,你不用这样。” 徐凤娇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温婉而坚强。 “你对我们一家怎么样,我们都记在心里。” “现在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是袖手旁观,那才叫不像话。” 她说著,目光转向陈野,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家里,但金大哥这事更急。” “如果能帮上忙,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陈野望著妻子,心中百感交集,一股暖流与歉疚交织著涌上心头。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不再犹豫,转头对陈金生沉声道:“金生大哥,我陪你回去。” “陈野,这……”陈金生又是感动又是无措。 “就这么定了。” 陈野语气果断,“时间紧迫,我们得儘快动身。”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必须安排妥当。” 既然决定要远行,而且是去情况不明的香港,那么后续的一系列安排就必须立刻跟上。 首当其衝的,就是吴有南那八名手下的问题。 这批人如同定时炸弹,必须在自己离开前彻底拆除。 他將情况简单跟陈金生说明了一下。 当然,隱去了部分不便透露的细节,只说是之前结怨的对头留下的残余势力,需要处理。 正说著,病房门被推开,是彭振国和林婉回来了。 彭振国手里还提著饭菜。 看到陈野,彭振国脸上露出笑容:“小野回来了?事情办得还顺利?” “顺利,大哥,正好有件事要麻烦你。”陈野直接切入正题。 他將那八名吴有南手下潜伏在松原县某处宅院的情况,以及相关的地址信息告诉了彭振国。 “这批人身上可能都背著事,是危险分子。” “我和金生大哥有急事需要立刻出门一趟,抓捕他们的事情,恐怕得拜託大哥你协调一下官方力量进行处理。” 彭振国听完,脸色一肃。 他没有多问陈野是如何得到这些精准信息的,只是略一沉吟,便乾脆地点头: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 “我会联繫相关部门,儘快部署抓捕行动,確保一个不漏!” 他身为军人,对於清除这种社会隱患责无旁贷,而且由他出面联繫官方,也比陈野自己去说要顺畅得多。 “多谢大哥!”陈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有彭振国出面,这件事基本就算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家人的安置问题。 陈野看向林婉和闻声进来的陈母,说道:“妈,岳母,我可能要陪金生大哥去一趟南方,处理些急事,估计要离开一段时间。” 两位母亲都是一愣,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陈母更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媳和孙子。 林婉相对沉稳,她看了看陈野,又看了看一脸急色的陈金生。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要去忙正事,我们不会拦著。” “不过娇娇和孩子不能没人照顾。” 她顿了顿,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看这样,既然你不在家,不如让娇娇和孩子,还有亲家母,都跟我一起去上京住一段时间。” “那边条件好些,也更安全……” “你在上京不是有好几处院子吗?住的地方也是现成的。” 陈野闻言,眼睛一亮。 这確实是个好办法! 上京毕竟是首都,安保级別高,母亲和凤娇她们过去,绝对比留在清河县更让人放心。 而且有林婉和彭东成照顾,他也能没有后顾之忧。 “我看行!” 陈野立刻表示同意,又看向徐凤娇和陈母,“凤娇,妈,你们觉得呢?” 徐凤娇顺从地点了点头:“我听安排。” 陈母虽然不捨得离开,但对儿子、儿媳和孙子好,她也没有太多意见。 家人安置的问题顺利解决,陈野心中稍安。 然而,一直守在门外,將屋內谈话听了个大概的青松,此时却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陈野同志,” 青松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带著不容置疑的严肃。 “你要离开清河县,尤其是去香港,这件事,我必须向上级首长请示。”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陈野的安全,职责所在,不容有失。 香港如今情况特殊,並非他们可以隨意行动的区域,让陈野前往那里,风险係数太高,他无权擅自同意。 陈野对此表示理解,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你按程序匯报就行。”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匯报的时候,可以提一下陈金生先生家族的情况。” “他的爷爷陈老先生,在抗战时期曾为国家捐款捐物,是著名的爱国人士,几年前回国时,还受到过首长的接见。” “我们此次前去,也是为了帮助爱国商人家族应对危机。” 他这番话,既是陈述事实,也是希望能为此行增加一些正当性和成功率。 第355章 远行前夕 青松认真地记下,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如实匯报。” 他没有丝毫耽搁,对陈野和陈金生微微頷首示意,便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显然是去通过他们的特殊渠道进行紧急联络了。 病房內暂时安静下来,陈金生看著青松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面色沉静的陈野,心中越发疑惑。 “首长” “如实匯报”……这些词汇不断在他脑海中迴荡。 在大陆能被称之为首长的,会是什么人? 虽然他早就感觉到如今的陈野可能今非昔比,但也不敢想像……陈野已经触及到了“天”。 “陈野……他们……他们是?” 陈野看出他的疑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和:“金生大哥,別多想。” “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是可信赖的同志,会尽力帮助我们。” “现在,我们耐心等待消息就好。” 陈金生重重地点了点头,將满腹的疑问压了下去。 此刻,他除了相信陈野,別无他法。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陈野坐在徐凤娇床边,握著她的手,低声安抚著:“別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病房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青松去而復返。 他推门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陈野同志,” 青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首长指示,同意你前往港城。” 此言一出,陈野心中一定,陈金生更是激动得差点站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无 青松继续传达著指示:“首长强调,我和白杨会全程陪同你前往,负责你的安全。” “但是,我们的身份不能暴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首长特別说明,如今的港城情况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我们华国在那边的很多行动受到限制,官方力量不宜直接介入,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国际纠纷和麻烦。” 陈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其中的关窍,此时的香港还未回归,仍处於日不落帝国的管辖之下,確实是一个敏感地带。 任何来自內地官方的明显动作,都可能被过度解读,引来外交风波。 “不过,” 青松话锋一转,“首长也说了,若情况万分危急,可以启动紧急预案,会有一支特殊小队在必要时刻提供支援。” “不过一单到了那种情况,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把你安全的带回来!” “特殊小队……”陈野默默记下了这个关键信息。 这相当於一张底牌,一张在绝境中或许能扭转乾坤的底牌,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 “我明白了。” 陈野看向青松,郑重地说道,“我们一定会谨慎行事,如果行程中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隨时提出来。” “好的。” 青松点头,隨即看向陈金生,“金先生,前往港城的前期路程,包括交通和手续,我们会负责安排,可以確保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抵达边境口岸。” “但进入港城之后,如何行动,如何安排落脚点和信息收集,就需要依靠你的人脉和资源了。” 陈金生此刻心潮澎湃,连忙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到了那边,一切我来安排!” “我们家港城经营多年,虽然现在家族出事,但一些可靠的关係和隱秘的住处还是能安排的!” 青松交代完毕,便不再多言,对陈野道:“你们先商量后续安排,我现在就去落实出发事宜,爭取明天一早就能动身。” 说完,他再次乾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青松离开后,陈金生也站起身,他需要立刻去处理一些事情。 服装厂虽然已经步入正轨,但他这次离开不知多久,必须做好交代。 “陈野,凤娇妹子,我也先去忙了。明天出发前我再过来。” 陈金生说著,又对陈野投去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这才匆匆离去。 陈野將他送到病房门口,陈金生用力握了握陈野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然后匆匆离去。 病房內终於只剩下陈野、徐凤娇以及两位母亲,连白杨也体贴地站到了门外走廊上,將空间留给了他们。 陈野回到床边,看著妻子恬静却难掩虚弱的容顏,再看看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儿子,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俯下身,用指腹极轻地摩挲著儿子细嫩的小脸蛋,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凤娇,对不起……本来想著解决了吴有南的事情,能好好陪陪你和孩子……”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没想到,马上又要离开了……这一去,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的满月酒,我怕是赶不上了……今年过年,可能也没有办法陪著你们一起过了……” 他说著,心中满是酸楚。 孩子初临人世,最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候,他却要远行。 妻子產后体虚,最需要丈夫照料的时候,他却要缺席。 徐凤娇静静地听著,没有流露出丝毫抱怨的神色。 她伸出没有输液的手,轻轻覆盖在陈野的手背上,她的手微凉,却带著一种坚定的力量。 “別这么说。” 徐凤娇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和镇定,“家里的事情都是小事,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金生大哥家里遭了这么大的难,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能帮得上忙,於情於理都该去。” 她看著陈野的眼睛,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但真的不用。” “去上京挺好的,那边条件好,也安全,比留在县城更让人放心。” “说起来,我也想看看首都的新年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比咱们这里热闹的多。” “你只管安心去办事,不用记掛家里。”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脸上努力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把事情办妥了,早点回来。” “我和安安,在家里等你。” 她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哭哭啼啼,但这番朴实无华的话语,却比任何誓言都更能触动陈野的心弦。 他紧紧回握住徐凤娇的手,喉头有些哽咽,重重点头:“嗯!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等回来了,我再好好补偿你们娘俩。” 陈母在一旁抹了抹眼角,也开口道:“小野,娇娇说得对,家里有我们呢,你放心去帮金生吧。” “那孩子也不容易……就是……就是你一定得小心啊!” 老人家终究还是最关心儿子的安危。 林婉也温言道:“行程既定,就不要再犹豫了。” “娇娇和孩子去上京的事,我联繫东成安排,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到了港城那边,记住青松同志的话,安全第一,凡事谋定而后动。” 第356章 南下 上京市,玉麟山一处静謐的四合院內。 虽是寒冬,书房里却暖意融融,炉火正旺。 彭老放下手中的红色保密电话,听筒里青松的匯报声似乎还在耳边迴响。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打著光滑的紫檀木扶手,目光沉静,若有所思。 “老东西,什么事让你这大冬天的还皱眉头?” 一个略带沙哑、透著几分不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穿著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髮隨意挽了个髻的疯道士,手里拿著个紫砂壶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彭老抬眼看了他一眼,对於疯道士这种神出鬼没、不拘礼数的做派早已习惯。 “因为陈野那小子。” 彭老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哦?那小滑头又惹什么麻烦了?” 疯道士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呷了一口。 “还是他又弄出什么稀奇玩意儿了?” 彭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麻烦倒算不上,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只不过……他要去港城。” “港城?” 疯道士眉头一挑,放下了紫砂壶。 “他去那儿做什么?做生意?” “不是做生意,是去帮朋友。” 彭老將陈金生家族突遭变故,陈野决定陪同前往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疯道士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掐动了几下,似乎在推算著什么,隨即撇了撇嘴。 “紫气东来,却又隱现血光……不过,你怎么捨得让他去?” 彭老对他的神神叨叨早已习惯,自顾自说道。 “求到他头上的那个陈金生是陈荣城的孙子。” “陈荣城?” 老道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 “哦……那个当年捐了半个身家买飞机大炮打鬼子的『破烂王』?” “他还没死呢?” “听说病了,这次怕是挺不过去嘍。” 彭老嘆了口气,“而且树大招风,家里好像也不太平。” “他那个孙子陈金生和陈野关係不一般,就求到了陈野头上。” “陈野那小子,重情义,答应去了。” “嘿嘿,重情义不是坏事。” 老道訕笑两声,“放心,死不了,我看他命里还有大富贵……” —— 同一片天空下,千里之外的清河县,天色刚刚破晓。 县医院门口,寒冷的晨风中,停著一辆看起来半新不旧的吉普车。 陈野最后抱了抱襁褓中的儿子安安。 小傢伙似乎感应到父亲要离开,瘪了瘪小嘴,但终究没哭出来,只是用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著他。 “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陈野低头,在徐凤娇额上轻轻一吻,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简单的叮嘱。 徐凤娇用力点头,將不舍和担忧死死压在心底,努力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林婉和陈母站在一旁,眼中满是牵掛,却也只是反覆说著“小心”、“注意安全”。 彭振国拍了拍陈野的肩膀,沉声道:“家里有我,你放心就好。” “松原县那边,我也已经联繫好了,今天就会行动,保证把那几只老鼠清理乾净。” “多谢大哥!”陈野郑重道谢。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陈野毅然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青松负责开车,白杨和陈金生夫妇坐在后排。 陈金生的妻子林美玲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未眠,紧紧握著丈夫的手,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吉普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缓缓驶离了医院门口,將送行亲人的身影留在了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陈野透过后视镜,看著徐凤娇抱著孩子一直站在原地的身影,直到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才默默收回了目光,心中一片坚毅。 为了家人未来的安稳,为了朋友的託付,这一趟,他必须去,也必须成功。 —— 车子驶出清河县,按照青松规划好的路线,一路向南。 最初的这段路程,因为有青松和白杨提前做的安排,异常顺利。 使用的证件、选择的路线都经过了精心准备,最大限度地避免了不必要的盘查和耽搁。 长时间的沉默行驶后。 陈金生似乎为了打破车內压抑的气氛,也为了让陈野他们对自家情况有更清晰的了解,开始详细讲述起来。 “陈野,青松同志,白杨同志,” 陈金生的声音带著疲惫,但思路清晰,“我们陈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之前也没细说过……” 他深吸一口气,从头讲起:“我爷爷,陈荣城,其实祖籍就是三江省的人。” “当年战乱,活不下去了,他才跟著同乡一路逃难,辗转到了港城,赤手空拳打下的这份家业。”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想回大陆投资的原因之一,爷爷从小就教育我们,根在这里。” 陈野点了点头,这点他之前隱约知道。 “爷爷到了港城,最开始是收破烂,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后来有点积蓄,开了家小药店,凭著诚信和一点运气,慢慢站稳了脚跟。” “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涉及到了服装、珠宝……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才有了陈家现在的局面。” “在港城,我们陈家虽然比不上最顶尖的几家,但也算是有头有脸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但是家族大了,人心也就杂了。” “我爷爷娶过三房太太。我大伯,我爸爸,还有一个小姑,是我亲奶奶,也就是大房生的。” “我奶奶去世得早。后面两位奶奶,二房生了两个叔叔一个姑姑,三房生了一个叔叔一个姑姑。” “到了我们这一辈,堂兄弟、堂姐妹加起来,怕是有二三十个……” 陈野默默听著,这確实是一个典型的大家族结构,枝繁叶茂,也意味著內部关係盘根错节。 陈金生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苦涩和迷茫:“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也说不好。” “爷爷是我们陈家的定海神针,他要是真的倒下了……我父亲和大伯,跟另外两位奶奶生的叔叔们,其实……並不是很和睦。” “为了家里的生意、財產,明里暗里的较量一直没断过。”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有可能是外敌所为,也有可能是……家族內部有人趁机搞鬼?”陈野捕捉到了关键,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陈金生痛苦地闭上眼,“爷爷中风,父母出车祸,大伯他们也差点出事……这手段太狠了!” “如果是內部人做的,那也太……”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词语来形容这种丧心病狂。 林美玲在一旁低声啜泣起来。 车內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持续不断。 过了好一会儿,陈野才缓缓开口,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金生大哥,现在多想无益。” “等到了港城,我们再见机行事。” 他思考片刻,提出了建议:“到了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最好先低调行事。” “我和青松、白杨,对外就说是你从內地请来的保鏢。” “这样方便我们跟在你身边,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陈金生立刻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就是这样的身份委屈你们了。” 第357章 授权委託 吉普车在顛簸了数日后,终於抵达了通往港城的最后一个关口。 “接下来的路,这车不方便了。”青松拉上手剎,语气平静地说道。 陈野等人对此早有预料,纷纷下车。 青普车会被妥善安置,青松他们自有渠道处理。 “前面就是罗湖桥了,” 陈金生语气平稳地介绍道,“过了桥,就是港城地界。” “我们的证件都已经安排妥当,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野点了点头。 他看到排队等候过关的人群,脸上带著各种神情——期待、茫然、疲惫。 也看到了荷枪实弹、面色冷峻的边防人员。 过关的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 陈金生出示了几份通行文件后,检查的士兵仔细核对后,並未过多盘问,便挥手放行。 —— 过了关卡,踏上这片与內地风貌迥异的土地,一股潮湿、温热,带著咸腥海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与北方冬日刺骨的乾冷截然不同。 港城十二月底的天气,更像是內地的晚春或初秋,穿著厚实服的陈野几人,很快便感到了一丝闷热。 “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陈金生抹了把额角细密的汗珠,提议道。 他在附近熟门熟路地找了家不起眼的旧衣店,给陈野、青松和白杨各自买了一身符合本地普通市民穿著习惯的深色夹克和长裤。 换上行头,几人身上那股从北方带来的凛冽气息顿时冲淡了不少,混入街上熙攘的人流中,不再那么扎眼。 陈金生抬手招来两辆黑色的“的士”。 司机是个穿著汗衫、叼著菸捲的中年男人,用带著浓重粤语口音的蹩脚普通话问:“去边度?” 陈金生报出了他岳父家所在的街道地址。 两辆的士载著几人,穿梭在港城的街道上。 陈野透过车窗,默默观察著这座闻名已久的城市。 高楼大厦远比內地任何一座城市都要密集,鳞次櫛比。 街道狭窄而拥挤,双层巴士叮叮噹噹地驶过,各式各样的招牌层层叠叠,闪烁著繁体字和英文。 行人步履匆匆,穿著打扮五八门,有西装革履的洋行职员,也有穿著汗衫短裤的市井百姓。 这是一座充满活力与混乱,贫富差距肉眼可见的繁华都市。 陈金生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脸上却没有归家的喜悦,只有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 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陈家大宅,也没有直奔父母所在的医院,而是让的士开往岳父所在的地方。 的士在一栋临街的、掛著“林记饭店”招牌的三层旧唐楼前停下。 饭店门面不算大,但收拾得乾净整洁,此刻还未到午市,店里显得有些冷清。 “到了,这里就是我岳父家的饭店,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在这里。” 陈金生付了车费,深吸一口气,率先推开了饭店的玻璃门。 门上的铃鐺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繫著围裙、正在擦拭桌椅的年轻伙计抬起头,看到陈金生一愣。 “生哥?你从大陆返来啦?!” “阿明,我岳父岳母在吗?”陈金生勉强笑了笑,问道。 “在在在!都在楼上休息室!我这就去叫他们!”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一对年纪约莫六十上下、面容慈和但此刻写满焦急的老人快步走了下来,身后还跟著一个三十多岁、眉眼与林美玲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应该是陈金生的大舅哥。 “金生!美玲!你们可算回来了!” 林母上前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又看向女婿,眼圈立刻就红了。 “爸,妈,大哥。” 陈金生连忙打招呼,又侧身介绍道,“这几位是我在內地的好朋友,陈野,青松,白杨。” “这次多亏他们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赶回来。” 陈野三人上前,礼貌地问好:“伯父伯母,大哥,你们好。” 林父林母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强打精神,客气地回应。 “你们好,你们好,多谢你们照顾金生和美玲,快请坐,阿明,倒茶!” 眾人就在饭店大堂角落的一张圆桌旁坐下。 “爸,妈,我们陈家里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我阿爸阿妈他们……”陈金生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父嘆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你阿爸阿妈……我们前天刚去看过,终於脱离危险期了,但人还在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能不能完全恢復,都还不好说。” 陈金生和林美玲闻言,既是鬆了口气,心又立刻揪紧了。 脱离危险是好事,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那……我爷爷呢?” 陈金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您电话里说我爷爷中风晕倒了,现在怎么样?” “在哪家医院?我们能去探望吗?” 林父和林母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困惑和无奈的神色。 “你爷爷的事,就更奇怪了。” 林父压低了声音,“消息传出来是中风晕倒,现在住在圣心医院。” “我和你大哥前几天想去探望,结果连病房门都没摸到。” 林家大舅哥接口道,语气带著愤懣和不解。 “那天我们去,病房门口守著几个生面孔的保鏢,凶神恶煞的,说陈老先生需要静养,谢绝一切探视。” “我们说是亲家,他们根本不理睬,说有陈老先生亲笔签名的授权委託书,全权负责他的安全和疗养事宜。” “没有他们的允许,谁也不能见。” “授权委託书?” 陈金生眉头紧锁,“爷爷之前从来没提过这东西……会是大伯为了保护爷爷安排的人吗?” 林父摇头:“不是。” “我问过你大伯启航,他那边好像也摸不清路数,他去了两次,同样被拦在外面。” “现在陈家上下,好像没人能见到老爷子。” 连大伯都见不到? 陈金生的心沉了下去。 大伯陈启航在家族里地位仅次於爷爷,如果连他都无法探视,那情况就真的太诡异了。 “金生,你这次回来不见得是好事……” 林母担忧地看著女婿,“现在陈家乱成一锅粥,你如果要回陈家,千万要小心。” 正说著话,楼梯口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伴隨著孩童清脆的呼唤。 “爹地!妈咪!” 只见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男孩拉著一个五六岁、扎著羊角辫的小姑娘,从楼上跑了下来,正是陈金生的一双儿女。 “家辉!家慧!” 林美玲看到孩子,一直强忍的泪水终於落了下来,蹲下身將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陈金生也红著眼眶,抚摸著儿女的头髮,连声说:“没事了,没事了,爹地妈咪回来了。” 看著这团聚的一幕,陈野几人都默默移开了视线。 安抚好孩子,林美玲带著孩子去玩,陈金生重新坐下,脸色凝重地看向陈野。 “陈野,情况可能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 他苦笑道,“如今连大伯都见不到我爷爷,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野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能自乱阵脚。” “当务之急,是先確保你和家人的安全,然后想办法搞清楚老爷子那边的真实情况。” 他顿了顿,看向陈金生:“你大伯……可靠吗?” 第358章 陈启航 陈金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可靠!” “我阿爸、大伯还有小姑,他们三个是亲兄妹,感情一向很好。” 他压低声音解释道:“我爷爷的原配,也就是我亲奶奶,很早就过世了。” “后来爷爷娶的二奶奶,生了两个叔叔和一个姑姑,跟我们大房这边的关係……只能说是面子上过得去。” “至於三奶奶那边……没有太多可以说的,她没什么名分,她们三房也基本不参与陈家的生意……” 陈野默默將这些复杂的人物关係记在心里。 大家族的是非,往往就藏在这些盘根错节的亲疏远近之中。 “既然你信得过你大伯,那我们就先去医院看看你父母,然后去见见他。” 陈野做出决定,“他是如今陈家明面上的主事人,应该掌握更多情况。” 陈金生立刻赞同:“好!”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玛丽医院,我阿爸阿妈都在那里。” 他转向岳父岳母:“爸、妈,美玲和两个孩子就先拜託你们照顾了。” 林父连连点头:“放心,家里有我们。你们出去万事小心。” 一直沉默的青松此时开口:“我陪你们一起去,白杨留下,以防意外,也算有个后手。” 白杨乾脆地应下:“明白。” —— 三人离开了“林记饭店”,再次招来一辆的士。 陈金生用粤语对司机说了句:“去玛丽医院,谢谢。” 的士在繁华的街道上穿行,窗外是熙攘的人流和闪烁的霓虹。 越靠近医院区域,陈金生的呼吸就越发急促,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放宽心,金生大哥。” 陈野低声安慰,“既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就是好事。” 陈金生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我知道,只是……一想到阿爸阿妈躺在里面,我心里就……” 他没有说下去,但陈野明白那种无力感。 玛丽医院是一栋颇具规模的白色建筑,显得庄重而肃穆。 下了车,陈金生带著陈野和青松直奔重症监护病房所在楼层。 走廊里瀰漫著消毒水的气味,安静得只能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和远处仪器的轻微滴答声。 快到一间病房门口时,陈金生脚步一顿。 病房门外,站著两个穿著黑色西装、身形健硕的男子,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生哥!”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显然认识陈金生,微微躬身打招呼,但身体依旧挡在门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是阿强?是我大伯派你们来的?我想见见我父母。” “请您稍等,我这就打电话。”叫阿强的保鏢態度恭敬,但立场坚定。 “航爷吩咐过,除了医生和指定的看护,任何人进去都要先通报他。” 陈金生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他理解大伯的谨慎,接连的意外已经让陈家成了惊弓之鸟。 趁著阿强去旁边打电话的间隙,陈金生低声对陈野说。 “阿强算是我大伯的亲信之一,我见过几次,他身手很不错的。” 陈野微微頷首,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环境,將逃生通道、护士站的位置尽收眼底。 青松则沉默地站在稍靠后的位置,身形看似放鬆,实则保持著最佳的警戒姿態。 很快,阿强回来了:“生哥,航爷说您可以进去,但时间不能太长,毕竟你阿爸、阿妈他们现在情况还不太好……” “这两位是……”他看向陈野和青松。 “他们是我从內地请来的朋友,陪我一起回来的,信得过。”陈金生说道。 阿强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开了通道:“请进,但请儘量安静。” 病房內光线柔和,各种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声音。 两张病床上,陈金生的父母都插著管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显然还未恢復意识。 陈金生走到床边,看著父母毫无生气的脸,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俯下身,轻轻握住母亲没有输液的手,声音哽咽:“阿妈……阿爸……我回来了……你们要撑住啊……” 陈野和青松站在稍远的地方,没有打扰这悲伤的时刻。 —— 大约十几分钟后,阿强轻轻敲了敲门,探头进来提醒道:“生哥,时间差不多了,伯父伯母需要多休息。” 陈金生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轻重。 离开病房,陈金生的脸色更加沉重。 父母的惨状和未卜的將来,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我们现在就去见大伯。” 他语气坚定地对陈野和青松说,“我必须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启航的办公地点並不在陈氏集团的总部大楼,而是在港岛中环一栋相对低调的写字楼里。 据陈金生说,这是大伯习惯处理一些“私人”事务的地方。 的士在一栋颇具现代感的玻璃幕墙大楼前停下。 陈金生带著两人直接上了顶层。 走出电梯,是一个装修典雅、铺著厚地毯的接待区。 一位穿著职业套装、精明干练的女秘书立刻迎了上来。 “生哥,您回来了。” 女秘书显然认识陈金生,但目光在陈野和青松身上停留了一瞬,带著审视。 “珍妮,我大伯在吗?我现在需要见他。”陈金生直接问道。 “航总在办公室,不过……”珍妮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里面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年约五十多岁、身材高大、穿著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面容与陈金生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带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此刻眉眼间笼罩著一层难以化开的疲惫和焦虑。 此人正是陈金生的大伯,陈启航。 “金生?” 陈启航看到侄子,先是一愣,隨即眉头紧锁,语气带著责备,“你怎么回来了?” “大伯!” 陈金生快步上前,语气激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 “我阿爸阿妈他们……” 陈启航嘆了口气,脸上的严厉缓和了些,他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进来再说。” 他的目光扫过陈野和青松,“这两位是?” “大伯,这位是陈野,我在內地结识的好兄弟,过命的交情!” “这位是青松,是陈野的朋友,身手很好。”陈金生连忙介绍,语气中充满了信任。 陈野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问候:“陈叔,您好。” 青松依旧是沉默地点头致意。 陈启航锐利的目光在陈野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陈野坦然与之对视,眼神清澈而平静。 片刻后,陈启航点了点头:“既然是金生的朋友,那就一起进来吧。” 办公室很大,陈设却並不奢华,更多的是实用和沉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景色,但此刻无人有心情欣赏。 几人刚落座,陈启航便沉声开口,语气凝重:“金生,你不该回来的。” “现在港城的水很深,有人盯上我们陈家了。” “你父母的车祸,我怀疑不是意外。” 陈金生急切地追问:“大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有没有查到了什么?” “还有爷爷那边,为什么连您都见不到他?那些保鏢到底是什么人?” 第359章 被阻 陈启航揉了揉眉心,脸上疲惫之色更浓。 他没有立刻回答陈金生连珠炮似的提问,而是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仰头喝了一大口。 “查到什么?” 他苦笑一声,“我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还没摸清楚。”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陈野和青松,最后还是落在陈金生身上:“金生,家族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其实,你如果留在內地不回来也挺好……”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医院陪陪你爸妈,也许他们听到你的声音会早点醒过来。” 陈金生激动地站起来:“大伯!” “我也是陈家的一份子,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那你能做什么?” 陈启航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 “对方来者不善,而且手段毒辣,连你爸都著了道,你又能帮上什么忙?”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陈金生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大伯,我……” “好了,” 陈启航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担心家里,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你们小辈的安全。”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內线电话:“阿忠,你进来一下。” 很快,一个身材精干、目光锐利的男人推门而入。 陈野注意到这人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显然是个练家子。 “航爷。”阿忠恭敬地站著。 “这是金生,我侄子,你也见过。” “从今天起,你带两个人跟著他,確保他的安全。”陈启航吩咐道。 陈金生连忙拒绝:“大伯,不用了。” “陈野和青松会保护我的,陈野在內地救过我的命,身手很好。” 陈启航这才再一次正眼打量起陈野和青松。 他经商多年,阅人无数,细看下自然看出这两人气度不凡。 青松站姿挺拔,眼神锐利,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 而陈野虽然看起来更隨和些,但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看不透。 “陈野先生是做什么的?”陈启航问道。 “在大陆做点小生意,现在和金大哥也算合作伙伴,更是朋友。” 陈野不卑不亢地回答。 陈启航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而是对陈金生说:“既然你有朋友保护,那我就不勉强了。” “不过记住,千万不要单独行动,特別是如果二房的人找你,无论说什么都不要跟他们去任何地方。” “二房?这事跟他们有关?”陈金生震惊地问。 “现在还没有证据,” 陈启航神色凝重,“但家里接连出事,二房的人也上躥下跳不是很老实……” 他看了眼手錶,显然还有別的安排:“算了,你们先回去吧。” “记住我的话,照顾好你父母就行,其他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离开陈启航的办公室,三人都沉默不语。 进了电梯,陈金生终於忍不住一拳砸在电梯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们都觉得我没用!连大伯也是这样!” 他痛苦地说,“可是我真的想为家里做点什么……” 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金生大哥,你大伯不是看不起你,他是想保护你。” —— 接下来的几天,陈金生陆续见到了大伯家的几个孩子。 大堂哥陈金明在一家证券公司掛职,现在每天上下班都有四个保鏢跟著。 二堂哥陈金辉原本负责一家夜总会,但前段时间被人查出了一些问题,现在也被大伯勒令待在家里。 两个堂姐更是直接被大伯送去了新加坡那边度假。 陈金生自己的亲姐姐陈金梅和妹妹陈金兰情况也差不多。 姐姐在珠宝行做財务,现在每天由姐夫和两个保鏢接送上下班。 妹妹还在读书,直接请假待在家里,请的老师上门授课。 —— 几天后,陈金生带著陈野和青松去了圣心医院。 这是香港最顶级的私立医院,环境幽静,安保森严。 然而他们刚到陈老爷子所在的病房楼层,就被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鏢拦住了。 “对不起,陈老先生需要静养,不能见客。”保鏢语气礼貌但態度坚决。 “我是他孙子,这位是我从內地来的朋友,我们只是想看看爷爷。”陈金生解释道。 保鏢面无表情:“很抱歉,没有陈老先生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里面的人是我爷爷!亲爷爷,我想见他老人家一面都不行吗!”陈金生追问。 “在陈老先生康復期间,所有事务由我们全权代理,二位请回把!” “圣心医院,不是你们可以闹事的地方。” 保鏢机械地回答。 陈金生还想爭辩,陈野拉住了他:“既然陈老爷子需要静养,那我们改天再来。” 离开医院,陈金生愤愤不平:“这太奇怪了!爷爷而且连自己家人都不见?” 青松若有所思:“圣心医院的背景我也知道一点,在港城有些特殊地位。” “据说有几个大家族的股份,连港督都要给几分面子,在这里硬来不是明智之举。”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他们来香港已经半个月了。 期间好消息是陈金生的父母终於甦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医生说恢復情况良好,应该不会留下永久性损伤。 坏消息是陈家的產业接连出事。 陈家三家连锁药房同时被卫生署查出药品问题,面临巨额罚款。 一批从南洋採购的珠宝原材料在公海上被劫。 最大的服装厂夜间险些失火,幸亏保安发现得早…… —— 腊月以至,香港街头已经开始有了年味,各大商场掛起了红灯笼和促销海报。 但陈家却一片愁云惨澹。 这天晚上,陈金生约了几个朋友打听消息,陈野和青松陪他来到中环一家高档酒吧。 约好的朋友还没到,三人在卡座里等待。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家里早就开始准备年货了。” 陈金生望著窗外闪烁的霓虹,神情落寞,“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一起吃团圆饭。” 陈野正要安慰他,突然看见两个穿著衬衫、戴著金链子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为首的人留著八字鬍,笑眯眯地打招呼: “呦,这不是金生哥么,好久不见啊!” 陈金生脸色微变,低声对陈野说:“这是我堂弟陈金髮,是二房的。” 陈金髮大剌剌地在他们对面坐下,目光在陈野和青松身上转了一圈 “这就是你从大陆带回来的两个朋友?” “不介绍一下?” “和你没什么好介绍的,有什么事直说吧。”陈金生冷冷地说。 “哎,別这么见外嘛。” 陈金髮自己倒了杯酒,“听说你最近在到处打听家里的事?” “听弟弟一句劝,有些事不该你管的就別管,大伯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二叔二婶吗?” “你就安心做你的孝子贤孙多好。” 陈金生猛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陈金髮慢悠悠地说,“就是提醒你,现在家里的事由我爸和大伯处理就够了。” “你一个晚辈,別瞎掺和。”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再说了,你在大陆不是过得挺好吗?” “要我说,你就回大陆去,香港这摊浑水,不是你该趟的。” 第360章 局势恶化 陈金生的脸色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瞬间沉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吊儿郎当坐在对面的陈金髮。 “阿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金生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冷意,“我回不回大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他向前倾身,目光锐利地盯著这个二房的堂弟:“別忘了,我爹和大伯才是爷爷的嫡子。” “你们二房,说到底也不过是旁支!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给你留几分顏面。” 陈金髮被他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白。 他猛地站起来,身后的马仔也立刻上前一步,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陈金生,你他妈別给脸不要脸!” 陈金髮恼羞成怒,“现在陈家可不是你们大房的天下……”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砰”地一声撞在桌子上,酒杯翻倒,酒水洒了一身。 “发哥!”他身后的马仔慌忙上前搀扶。 陈金髮狼狈地爬起来,西装前襟湿了一大片。 他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刚才分明感觉到膝弯处一阵酸麻,这才站立不稳。 可看看周围,陪著陈金生的两个男子都站在原地没动,陈金生更是离他几步远。 “妈的,真是见了鬼……” 陈金髮低声咒骂著,却再不敢像刚才那样囂张。 他恶狠狠地瞪了陈金生一眼,“行,你有种!咱们走著瞧!” 说完,他带著马仔灰溜溜地离开了酒吧。 看著两人消失在门口,陈金生这才缓缓坐下,长长嘆了口气。 “说起来,爷爷从来没亏待过他们。” 他揉著太阳穴,语气中带著不解与疲惫。 “尤其是二房奶奶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我三叔,陈金髮的爹陈启明。” “他现在在家族里面的股份也就比大伯差一点,手底下更是掌管著好几家珠宝行和药房。” “我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 “陈家要是真的倒台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陈野拿起酒瓶给陈金生倒了半杯酒,平静地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有的人明明过得不错,却总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库多,?????????s??.???任你选 】 “也有可能,是被外人蛊惑了。” 他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继续道:“有些事是说不清的。” “总有些人,寧可把大家一起吃饭的桌子掀了,也不愿意看著別人碗里的肉比自己多。” 陈金生苦笑著摇头,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也许你说的对,不怕蠢人,就怕自认为聪明的的傻子!” —— 之后陈金生约见的几个朋友陆续到来,但交谈时间都不长。 在陈家如今內忧外患的形势下,这些人还能出来与陈金生见一面,已经是因为他平日为人不错,结交了些真朋友。 但谈及陈家近况,大家都语焉不详,或者说自己也不清楚內情。 送走最后一位朋友后,陈金生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嘆了口气。 “还是什么都打听不到……” 他揉著发胀的太阳穴,语气中满是无力感。 沉默片刻,他转向陈野,脸上写满了愧疚:“陈野,真是对不起。” “为了我的事情,把你带到港城来,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整天和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大陆吧,毕竟凤娇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你连孩子都没能好好陪几天,就为了我的事奔波……” 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別说这种见外的话,既然来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凤娇和孩子已经去了上京,有岳母他们照顾,我也能时常打电话回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你渡过这个难关。” 他看著窗外香港璀璨的夜景,轻声道:“再看看吧,说不定转机就在眼前。” —— 接下来的几天,陈家的局势並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紧张。 陈金生父亲名下一家小贸易公司突然被税务部门盯上,要求查帐。 他姐姐陈金梅所在的珠宝行又遭遇了一次险些得手的盗窃。 就连陈金生岳父家的“林记饭店”也莫名其妙被卫生署频繁检查,生意大受影响。 腊月二十三,距离春节只剩一周。 香港街头张灯结彩,年味越来越浓,但陈家上下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这天晚上,陈启航突然来到陈金生岳父家。 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憔悴,眼窝深陷,西装也显得有些松垮。 “大伯,您怎么来了?”陈金生连忙將陈启航请进屋內。 陈启航看了一眼屋內的陈野和青松,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对陈金生说。 “金生,你带著美玲和两个孩子,儘快回大陆吧。” 陈金生愣住了:“为什么?大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启航疲惫地摆摆手:“不要多问,听我的安排。” “你的父母和姐妹,我会另外安排去处。” 他的语气异常坚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伯,您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陈金生急切地道,“我是陈家的人,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陈启航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这是以防万一。我们陈家没那么容易倒台!” “只要你们这些小辈安全了,我才能放开手脚应对,有些人想动黑手,我也不是没有手段!”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隨即又化为无奈:“只是可惜,始终见不到你爷爷。” “有些关係,没有你爷爷亲自出面,我还是动用不了……” 说到这里,陈启航的语气中带著明显的愤懣:“还有二房那群蠢货!” “只要你们爷爷能出面,他们也不敢这么蹦躂,更不会被別人当枪使!” 陈金生震惊地看著大伯:“您是说,二房和三叔他们……真的和外面的人勾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陈启航嘆了口气,“金生,听大伯一句劝,带著家人回大陆避一避。” “等风头过去了,我再通知你们回来。” 陈金生沉默了。 他看著大伯疲惫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陈启航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放心吧,大伯在港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只要你们安全,我就没有后顾之忧。”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野和青松,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两个朋友不错,关键时刻能护著你。” “和他们一起回大陆吧,港城这趟浑水,不適合你们蹚。” 说完,陈启航转身离开,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第361章 清醒的老人? 看著大伯陈启航消失在楼梯转角那略显疲惫却挺直的背影,陈金生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金生……” 林母走上前,担忧地拍了拍女婿的手臂,“你大伯说得有道理,现在陈家这情况……太乱了。” “你带著美玲和孩子们回大陆避一避,也是好事。” 林父也嘆了口气,接口道:“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大伯在港城根基深,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要不,过完年再走?” “咱们也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团圆饭?” 陈金生喃喃道,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妈,我们陈家今年,怕是团不了圆了。” 他颓然坐倒在沙发上,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声音从指缝里闷闷地传出来。 “我不甘心啊……我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物一样,只能被安排著躲出去……” 陈野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金生大哥,避其锋芒,不代表认输。” 陈野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你大伯是过来人,他看得比我们清楚。”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外面的对手,而是你们的安全。” “你们安全了,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周旋。” “周旋?怎么周旋?”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金生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大伯连爷爷的面都见不到!爷爷到底是死是活?” “我们连这些都搞不清楚!”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过陈野的脑海。 是啊,所有问题的核心,似乎都绕不开那位躺在圣心医院顶层病房里的陈老爷子。 他到底怎么样了? 是真的中风昏迷,人事不省,还是……另有隱情? “明天,” 陈野掐灭了烟,目光锐利起来,“我们再去一趟圣心医院。” 陈金生苦笑:“再去?还不是一样被拦在外面?” “不一样。” 陈野语气平淡,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就算见不到人,至少……我想確认一些事情。” 第二天上午,陈野、陈金生和青松再次来到了圣心医院。 不出所料,刚出电梯,那两名如同门神般的保鏢就拦住了去路,依旧是那套滴水不漏的说辞。 “陈老先生需要绝对静养,谢绝一切探视。” 陈金生这次没有过多爭辩,他只是死死盯著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仿佛想用目光將其穿透。 而陈野,则趁著双方僵持的片刻,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过病房门,心念微动,透视眼已经悄然开启。 视野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实木门板,病房內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宽敞明亮的病房,设施极尽奢华。 病床上,一个穿著蓝白条纹病號服的老者靠坐在床头,鼻樑上架著一副老镜,手里正拿著一份报纸,看得颇为专注。 那面容,与陈金生之前给他看的照片一般无二,正是陈家如今的定海神针——陈荣城! 陈老爷子的脸色確实有些苍白,精神看起来也不算特別健旺,但绝对不像是一个中风昏迷、危在旦夕的病人! 他甚至还有閒情逸致看报纸! 这一幕让陈野的心跳骤然加速。 陈老爷子没事! 他竟然是清醒的! 那他为什么不见家人? 为什么任由陈家乱成一锅粥? 门口这些保鏢,是他自己安排的,还是……他被控制了? 无数个疑问瞬间塞满了陈野的脑海。 他不动声色地关闭了透视能力,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算了,金生大哥,” 陈野轻轻拉了一下兀自不甘的陈金生,“我们改日再来吧。” 陈金生疑惑地看了陈野一眼,见他目光沉稳,便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好吧,听你的。” 三人转身走向电梯。 电梯却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了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穿著衬衫、戴著金链子的陈金髮,他身后跟著五六个流里流气的跟班。 “哟,这不是我金生堂哥吗?” 陈金髮阴阳怪气地笑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怎么,又来自討没趣了?” “你以为你多来几次,就能见到老爷子?就能显出你的孝心了?” 陈金生脸色一沉:“陈金髮,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撒野?我哪敢啊!” 陈金髮摊摊手,一副无赖相,“这可是圣心医院,规矩大著呢。” “就你还想见到老爷子?做梦吧!” 他身后的跟班发出一阵鬨笑,充满挑衅的意味。 青松往前半步,目光冷冽地扫过陈金髮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经过战火洗礼的气势瞬间镇住了场面。 陈金髮几个跟班的笑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陈金髮也被青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但他仗著在医院对方不敢动手,梗著脖子道。 “怎么?还想动手?来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陈野伸手按在陈金生紧绷的手臂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看向陈金髮,语气平淡无波:“陈金髮哥吧?好狗不挡道!麻烦让让,我们赶时间。” 他的平静反而让陈金髮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陈野不再理会他,拉著陈金生,与青松一起,从容地从陈金髮几人身边走过,径直进入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陈野清晰地看到陈金髮脸上那混合著恼怒和悻悻然的表情。 “妈的!” 电梯外,陈金髮啐了一口,感觉像是蓄力一拳打在了上,浑身不得劲。 回程的车上,气氛压抑。陈金生一拳砸在座椅上:“欺人太甚!陈金髮这个王八蛋!” “他不过是跳樑小丑。” 陈野望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道,“真正的关键,还在医院里。” 回到林记饭店,已是傍晚。 店里没什么客人,显得有些冷清。 林美玲带著两个孩子在后院玩,看到丈夫回来,连忙迎上来,眼中带著询问。 陈金生摇了摇头,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晚饭后,陈野示意青松和白杨,三人来到了楼上暂时分配给他们的房间。 “情况有些不对劲。”陈野关好门,直接开门见山。 “你发现了什么?”青松敏锐地问道。 白杨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陈野沉吟了一下,他没有透露透视眼的事情,而是换了一种说法:“只是一种直觉。” “我打算今晚再去一趟医院。” 陈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需要想办法进病房一趟,確认一下陈老爷子的状况。”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白杨皱起眉头,“我和青松陪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人多反而目標大。” 陈野解释道,“我只是想去確认一些事情,不是去硬闯。” “如果事不可为,我会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