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哥哥上门接,大佬假千金她不装了!》 第1章 被赶出豪门,还有五个种田穷哥哥等著救济 六月,阳光明媚。 楚绵从医院下班回家,心里一阵轻快。 谁知刚踏进谢家別墅大门,一个二十四寸行李箱便朝她砸来。 拉锁崩开,衣服散落一地。 身穿制服的管家守在门口,眼神轻蔑。 “既然给脸不要脸,你也该滚出去了!” “太太说了,你一个农村人,臭水沟里的贱命,就回你的臭水沟里去吧!” 楚绵心头冷笑。 她早知道自己会被赶出去,却没想到谢家甚至都没说一声就把她的东西扔出来。 决绝至此,无非就是她不愿嫁给刘家家主。 可那个男人年近四十,老婆死了三任。 肯定克妻! 楚绵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楚绵心头已冷,低头拾起一地杂乱。 她在谢家生活了十四年,所有东西加起来统共只有一个行李箱。 十四年前谢家丟了女儿,谢母许芸无法再生產,就去孤儿院里领养了她。 楚绵一开始也曾对家庭抱有期待,结果被领养的一个月后,丟失多年的真千金谢安月就被找回来了。 许芸想赶走楚绵,却怕被传閒话,才捏著鼻子继续把楚绵养了下去。 和娇生惯养的谢安月不同,许芸只把她当成为自己爭脸面的工具人。 每日非打即骂不说,为了让她保持身材,甚至从来不给饱饭。 成年之后,谢家更是连装都不装了,一心想把她嫁出去,从而成为资產过亿的真豪门。 后来楚绵强烈拒绝,谢家一气之下要把她赶回亲生父母那里。 楚绵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似乎一直生活在山区,甚至还有五个种地的哥哥。 楚绵其实很想感受真正的亲情,谁知最后几天了,谢家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 如今她收拾好行李,皱起眉头。 来回翻找几遍,都没找到最重要的那块胸针。 行李箱中没有,那就肯定还在谢家。 楚绵想进门取,却被管家拦住。 “別给脸不要脸,抓紧滚出去!別再扒著我们谢家!” 楚绵冷冷瞟了管家一眼。 在谢家这么多年,他没少指示自己做家务活。 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 “你要么现在让开,要么我就报警!一旦闹大,你看许芸骂不骂你。” 谢家最要脸面,哪肯让自己成为別墅区的笑料。 管家被她说得嚇住,不敢再拦。 楚绵越过管家,推开別墅大门,正好撞见谢志行一家三口在大厅会客。 谢志行一身高定西装,许芸穿著黛蓝色旗袍,保养得当的脸上只眼尾有略微细纹。 谢安月就更是隆重了,限量款小香风套裙,漂亮的脸蛋堆著甜腻的笑容。 看清对面坐著的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楚绵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赶走了。 傅家家主——傅行。 如果是谢家是千万家產的末流豪门,那么傅家便是资產千亿的顶级巨鱷。 犹记早年许芸和她炫耀过,说谢家跟傅家有婚约。 后来谢安月果然就和傅家小少爷傅蕴开始接触,在许芸的大力帮助下,如今更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看来今天就是所谓的见家长了。 看著谢家一家三口端庄优雅的模样,楚绵就觉得好笑。 呵,就是这样的优质豪门,偏偏让她去嫁给四十岁满腹便便的死老头。 楚绵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上楼。 乍见楚绵,谢家三口一时僵住,暗骂管家不中用,连个大门都看不住。 但楚绵一不吭声,谢志行更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被人挑衅,十分丟脸。 厉声训斥楚绵:“谢家好歹养了你十几年,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的家教都去哪儿了?!” 傅行挑了挑眉:“所以这位小姐是……” 许芸生怕傅行看中了楚绵,抚著胸口装出一副伤心样。 “这就是我家那个不爭气的养女。” “我们好吃好喝养著她,她反倒把我们当仇人。” “一连半个月夜不归宿,连声招呼都不跟家里打,我们不知道有多担心她……” 顿了顿,她拉起一旁谢安月的手,脸上露出笑容: “不像月月,每天都乖乖待在家里陪我们,插,煮咖啡,烹飪,样样拿手。” “唉,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是亲生的孩子养不熟,我原来是不信这些的,可现在……” 说著,许芸假惺惺用手帕擦泪,装出一副被伤透心的破碎母亲样。 实则將两人做对比,把楚绵贬低到尘埃里。 可谓是偏心十足。 楚绵怎会任由自己被抹黑,讥誚一笑,定定看向许芸。 “我不肯回家?一顿饭不做你就对我非打即骂,说我夜不归宿,天天泡酒吧的却另有其人。” 许芸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生怕楚绵真的闹起来让傅行看笑话。 要是坏了傅家家主对她宝贝女儿的印象,十个楚绵都赔不起! 见母亲吃瘪,谢安月眼眶顿时就红了。 “妈妈,你別生姐姐的气,姐姐,妈妈也很不容易了,其实都是我的不好,当年我不该被找回来的,抢了妈妈对你的爱,姐姐你怪我就行。” 一看女儿流泪,许芸心疼地把女儿搂在怀里。 “好月月,这不是你的错,你才是妈妈的乖女儿……” 楚绵冷眼看著母女俩演戏,心里觉得好笑。 这齣戏演了十四年了,她都看烦了。 是是是,她们都没错,错的是她! 她的错就是当年不该被谢家选走,背了这么多年的情! 好在这些年她一直偷偷勤工俭学,把这些年谢家在自己身上的钱悉数奉还。 自己已经不欠谢家的了。 如今许芸和谢安月母女情深了一会,唯独不见傅行表態,气氛有些尷尬。 谢安月只好擦擦眼泪,该换茶言茶语: “姐姐,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感情的事没法强求,蕴哥哥他不喜欢你,我也没有办法……” “如果他喜欢的是你,我会祝福你们俩的。” 一边说著,谢安月状似无意的露出手上的订婚戒指。 她样貌,学业样样不如楚绵,可那有什么关係呢? 她比楚绵会討男人喜欢就够了。 楚绵没眼再看,她厌蠢症都快犯了。 “你喜欢傅蕴你就好好扒著他,一个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白给我我都不稀罕!” 事已至此,就算对面是傅蕴他爸,楚绵也不客气了。 骂完不管眾人脸色,她抬步要走。 转身间,却见那块胸针就別在谢安月的胸口。 日影下,胸针上的细钻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其实比起谢安月的无数施华洛世奇,这个胸针根本不是什么好货。 但谢安月就是爱抢楚绵的东西。 从小如此,如今还不忘再抢最后一次。 楚绵冷笑一声,终於开口: “谢家倒是有家教,教出的宝贝女儿手却不乾净,赶走我的时候还少了块胸针,这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眾人都看向谢安月的胸口。 谢安月心说不妙,她原本是去楚绵屋里搞破坏,但看这个胸针实在太漂亮,不想让楚绵带走,就没忍住拿走了。 平时爸妈会站在她这边,这小贱人自然奈何不了她。 可今天偏偏傅家家主也在这里! 这个贱人,果然是想坏她的婚事! 见傅行也在看著她,谢安月立刻红了眼眶,开始茶香四溢。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亲姐姐,亲姐妹之间哪有这么斤斤计较的?” 许芸也忙帮亲女儿说话:“不就是一块胸针,多大点事儿!农村出身的就是小家子气!” 顿了顿,看楚绵寸步不让,许芸从包里掏出个信封甩给楚绵。 “既然月月喜欢,我五万跟你买下。” 第2章 穷三哥开飞机来接? 许芸言语尖酸,一双三角眼里满是鄙夷。 听说楚绵的亲生父母家在农村,土里刨食,顶上还有五个哥哥打光棍。 这种家庭一穷二白,五万块都够买他们命了! 认亲时对方压根没露面,只打了个电话过来。 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估计是在山区信號不好,最后只知道个时间。 那也够了。 把楚绵赶出去的事情,他们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 楚绵冷冷看著硬塞进手里的信封,半天没有言语。 见母亲向著自己,谢安月得意一笑,又开始她的茶言差语。 “姐姐,这钱你安心拿著,反正你已经了我们谢家那么多钱,也不在乎这点。” “我听说你亲生父母家条件艰苦,他们万一想把你卖了换彩礼,你也好拿这五万块顶一下。” 说著,仿佛已经瞧见楚绵被家人卖出去的模样。 此时此刻,客厅里的谢家三口,连带追进门的管家、佣人们都鄙夷地看著楚绵。 想看她破防崩溃,感恩戴德收下这五万块钱麻利滚蛋。 楚绵目光冷冷扫过眾人,原本发凉的心彻底死去。 十四年的討好、被欺压、忍辱负重,换来的却是冰冷的五万块钱。 若是此前她还会自我安慰,好歹还愿意给钱。 但现在,她已经不稀罕了! 楚绵拿起信封撕开封条,当著谢家人的面,將五万块钱朝天上利落一扬! 红色票子纷纷落下,別墅大厅满地都是。 而在纷纷扬扬的钞票之下,是楚绵冷淡而决绝的脸。 “我谢家的钱已经尽数还给你们,往后我跟谢家再无关係!” “这五万块我不稀罕,胸针你们自己留著吧!” 说完,踩在崭新的红票上,不带一丝留恋,扭头就走。 剩下谢家人愣在原地,半晌才觉出打脸丟人。 “呸!一个穷酸下贱胚子!不识好歹!” 谢志行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许芸按了一下他的手肘,示意贵客还在,让他注意言辞。 为缓解尷尬气氛,谢志行转头让佣人泡了新得的极品普洱。 谢安月接过茶壶给傅行倒茶,一边温声软语。 “姐姐不懂事,体谅不了爸妈的心情,傅叔叔你別介意。 但爸妈从小教我知道感恩,我婚后一定会好好孝顺长辈的。” 谢家父母也赶紧跟著巴结:“对,我家月月最是乖巧懂事,跟傅小公子简直就是绝配。” 傅行看够了好戏,直接站起身。 “够了,结亲的事就停在这里吧。” 他原以为谢家只是能力不足,不成想竟如此粗鄙浅薄。 他们傅家不跟蠢货结亲。 期望落空,谢家三口瞬间石化。 谢安月难以置信:“傅叔叔,我跟蕴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求你別拆散我们!” 傅行抬眸冷笑:“豪门联姻,最不重要的就是感情。” 说完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不愿再多给谢家。 谢家根本不敢拦,谢志行眼睁睁看著傅行离开,难以置信。 谢安月仿佛被抽走全身力气,跌坐在沙发上,恨得咬牙切齿。 “都怪楚绵那个小贱人!” 她的豪门梦!她的傅家主母位置! 许芸到底更见多识广,如今攥紧女儿的手: “月月別担心,只要你拿捏了傅小公子,哄他跟你一条心……” 顿了顿,她咬咬牙:“大不了,大不了还可以怀他的孩子!” 反正这个傅家,他们一定要攀上! 另一边,楚绵拉著行李箱缓步走出別墅区。 別墅区不好打车,她得靠自己慢慢走出去。 回想起那枚胸针,她心头冷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谢家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谢安月骂得对,那枚胸针的確不是什么宝贝。 她之所以一定要取回来,是因为那胸针早就被人下过霉咒,谁拿到谁倒霉。 胸针会吸引人主动佩戴,从而吸食对方气运,短期內会霉运缠身,诸事不顺。 谢家说到底也是三个普通人,楚绵本想將其拿回来,早日处理,省得他再祸害人。 没想到谢家不识好歹,非要將其留下。 为此,还大言不惭给出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真当她稀罕么? 楚绵看了眼手机上的无数个零,眼底清冷。 这十四年,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谢家应该也死都没有想到,他们做梦都想要的过亿资產,楚绵早早就已经赚到了。 而现在,她终於可以放下前尘过往,开启新的生活。 正想著,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接通,是她在身在农村的家人打来的。 “妹妹,我是你三哥楚羡,你在哪儿呢?发个定位给我,我这就去接你!” 意外的,听筒里的男声清朗低沉,普通话咬字清晰,一点都不土。 “好的。” 楚绵对有个哥哥还不太適应,没开口叫,但还是发了定位过去,心里突然有点好奇。 他们怎么还能过来接她? 开拖拉机? 还是打车? 对面接到定位,爽朗一笑:“好,你在別墅门口等著,我马上就到!” 掛了电话,楚绵一头雾水。 马上就到? 別墅区和市区离得有点远,计程车也能这么快的吗? 这跟谢家所说的不一样啊。 其实农不农村的,楚绵一点也不介意。 楚绵掛断电话,拎著行李箱继续往別墅区外走。 她有钱,只要家人不极品,她都愿意帮上一把。 但是对於更多的亲情,经歷了谢家之后,她也没有过多的渴望了。 正想著,身后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行驶过来,车窗打开,露出傅行那张儒雅沉稳的脸。 “楚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比起谢家那个蠢货,反倒是眼前这个假千金更合他的胃口。 做事利落,行动果决。 虽然达不到入傅家门的標准,但他可以给她个职务,不想眼睁睁看著人才被赶去大山。 傅行的好意楚绵看出来了,虽然有点惊讶,但並不需要。 刚要拒绝,就听见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一架亮粉色直升机从天而降,在半空中缓缓减速,以极高的难度悬停在了別墅区的上空。 傅行和楚绵都眯著眼抬起头,只见身穿朋克服的青年將头探出机窗。 “喂,那个老头!你离我妹远点!” 第3章 隨手就是几个亿购物卡? 楚绵仰头看著骚包粉定製直升飞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直升机线条流畅轻便,安全係数一流,还刻画著极具设计感的图案,楚绵看了看,应该是请法国的艺术家设计的。 这种私人定製据说要几十个亿才能买到。 楚绵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三哥说的接,竟然是这么大的阵仗。 这就是谢家说的乡下人?住山区? 飞机盘旋半空,將落不落,十足吸睛。 楚羡有意给刚回家的妹妹展示一下財力,让她安心。 谁知骚包的转了几圈之后,脸上的臭屁笑容渐渐僵住。 完犊子,他光想著要给妹妹一个惊喜,忘了普通別墅区可能没有停机坪这回事。 他装逼倒是装爽了,但现在没法落地。 楚羡无奈,只能掏出手机叫保安过来。 “喂!你们小区停机坪在哪儿?” 保安头一次见这么壕的,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停机坪,对不起……” 楚羡不耐烦地嘖了一声。 “这是什么贫民窟,连个停机坪都没有!” “妹妹,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先去找个停机坪,一会儿再来接你哈!” 喊完这一嗓子,楚羡关上窗子。 留下楚绵跟傅行站在原地,眼睁睁看著他的骚粉私人订製向东边飞去。 气氛有些微妙。 傅行颇具深意的嘶了一下,一比反而旁边的楚绵更稳重了。 但傅行也淡定不了。 有钱人才懂有钱人,知道养这样一架直升机需要多少钱。 谢家说养女出身农村,这信息偏差也太大了…… “楚小姐,我们可以加个联繫方式吗?” 现在的这个假千金,比刚才还要有价值的多。 听到傅行这么说,楚绵如今也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傅家家主。 清冷的目光投来,明明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了,如今傅行在楚绵的目光下却有了被审视的感觉。 三秒过去,楚绵点头,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 整个过程平静和煦,没有一丝跪舔姿態,跟谢安月的恨嫁模样判若两人。 如今傅行心里更有打算。 加完便开走劳斯莱斯,一边却记著一定要下次联繫。 楚绵目送离开,回忆起刚才凝眸看到的面相。 眉心发黑,潜在客户。 她和傅家家主还会再见的。 和这边进展顺利的楚绵不同,另一边,直升飞机螺旋桨声音响亮。整个別墅区的人都趴到窗边看稀罕。 谢家三口排排站,脸贴在玻璃上。 “妈,这是谁家的飞机?得好几千万吧。”谢安月一脸羡慕。 刚才傅家家主出门都没这么大阵仗,这么一比,傅家就不够瞧了。 “妈,你去打听打听,我想嫁过去。” 许芸面露难色,傅家都看不上他们,更何况是顶级巨壕。 转而想起楚绵,又开始抱怨。 “都怪那个丧门星,搅黄傅家这么好的亲事!” 谢志行跟著附和:“早知道就不该把她领回家里,穷酸货,只会带衰家里的运气!” 谢安月充当贴心小袄,轮番给他们顺气。 “没关係,丧门星已经走了。爸妈,我们谢家会越来越好的!” 三人挖苦一通还不解气,又找来管家,吩咐他把楚绵彻底赶出別墅区。 “对待乡下的落水狗,可千万別客气!” 谢家把火撒在楚绵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心情好了不少。 说著说著,谢志行想上楼去和傅家再联繫联繫。 刚踏上楼梯,谢安月的胸针突然一闪。 下一刻,谢志行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 十二阶一层层的摔下,一路到底,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许芸尖叫著扶起丈夫,急忙让女儿拨打120急救。 “快快快!送去医院!” 救护车呼啸著驶进別墅小区时,管家正从小区另一个入口瞧见楚绵。 他整了整脖子上的领带,趾高气昂走过去。 “楚绵啊楚绵,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还赖著不走?!” “告诉你,这个別墅区你已经高攀不起了!现在抓紧滚,不然我让保安把你赶走!” 没想到谢家这么阴魂不散。 楚绵淡淡瞟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见楚羡的身影出现在別墅区外的步行道上。 “妹妹,我可算接到你了!” 他是跑著来的,也不知道把直升机停哪了。 体力倒是还行,大长腿辗转腾挪,倒也没见多么大喘气。 反倒是管家,一听楚羡是楚绵的哥哥,神色越发鄙夷。 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帅是帅,但楚羡穿的隨意,朋克开衫牛仔裤,全身上下连个商標都没有。 一看就是从村农大集淘的便宜货,估计加起来都不够一百块。 但楚绵却认出来,他领口有个暗纹小標,对著阳光才能发现。 这是义大利小眾品牌,是由千金难求的设计师设计的,一件衣服比这里一套房子还贵。 楚羡从小锦衣玉食,没被鄙视过,脸上还笑呵呵的,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给管家。 “感谢你们照顾我妹妹,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见面礼?管家扫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打肿脸撑胖子,农村穷人还弄什么见面礼! 反倒是楚绵垂眸,视线落到信封上。 信封是烫金印纸,上面还印著个篆体楚字,看起来也是价格不菲。 她这个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者说,她的新家是什么来头? 见妹妹不说话,楚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礼物都拿不下来,就先用这张购物卡顶一下,希望你们不介意。” 购物卡? 管家嗤笑出声。 所谓礼物该不会是破瓜烂菜吧?是拿不下来,还是拿不出手? 什么破超市的购物卡,也敢拿到他们谢家现眼! 想到这里,管家直接冷脸將信封打在地上。 “你们这种穷人都给我滚出谢家別墅区,別在想著进我们谢家就行,穷酸!” 说完,管家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趾高气昂离开。 旁边几个保安面色诡异,都看傻眼了。 谢家不过是末流豪门,谁给他们的勇气放条疯狗出来咬人? 咬的还是开几十亿私人飞机的巨壕…… 以后他们得离谢家远点,免得血溅到自己身上。 楚羡先是一愣,隨即沉下脸,心疼地看著楚绵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妹妹。 “他们家之前就是这么对你的?” 楚绵倒没生气,一来她已经习惯了,二者,她犯不上跟將死之人较劲。 她弯腰捡起购物卡,问:“里面有多少钱?” 看著妹妹亲自递来的银行卡,楚羡面色稍缓,耸了耸肩:“倒也不算多,区区五个亿,不要就算了。” 第4章 该倒大霉了 楚绵虽一早做好心里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数字愣了一下。 虽然她自己的资產也远远大於这个数了。 但是对比要从家庭对比。 她在谢家生活十几年,五万块他们都不愿给,亲生家庭一出手就是五个亿,这也太壕了! 楚绵把购物卡重新塞回楚羡手里。 “他们不要就不要吧,刚好从此一刀两断。” 谢家已经消耗掉她最后一丝感情,往后她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楚羡皱著眉心疼地看著自家小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我不能让你白受他们欺负!谢家人在哪儿,我非找他们好好谈谈不可!” 他家好不容易把妹妹找回来,他这个三哥必须给她撑腰,替她出了这口气! 楚绵按住快要窜出去的楚羡:“算了吧。” 见妹妹態度坚决,楚羡只能作罢,將购物卡一掰两瓣轻飘飘扔在地上。 不识好歹的东西,他非得在別的地方替妹妹找回场子不可! 不把谢家挤兑得连裤衩都穿不起,他就不姓楚! 看著楚羡的动作,楚绵表情微微波动,第一次感觉心头有些暖意。 但又回想到谢家的种种利用,她深吸一口气,把这种感动压了下去。 楚羡其实也怕嚇到刚见面的妹妹,反覆在心里念叨平心静气,换了个笑脸开口。 “妹妹,咱们上飞机吧,爸妈还在家里等著你团聚。” 楚绵点头同意,跟在楚羡身后一起出了別墅大门。 虽然表情不变,但第一次对这个所谓的“回家”有了期待。 不多时,骚包粉直升机缓缓升空。 几个保安仰头目送,无不汗流浹背。 谢家的事他们多少听说过一些,仗著过去有点小钱,这些年没少欺负这个养女。 现在风水轮流转。 谢家,该倒大霉了。 直升机消失在云层,保安们刚回神。 下一秒120救护车呼啸而过,火速衝到谢家。 谢志行被台上担架,他脑袋上破了个大洞,半身染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许芸跟谢安月跟在后头,哭天抢地地上了救护车。 车上,医生快速诊断,给谢志行戴上氧气罩,做紧急处理。 “病人脑部受伤严重,神经细胞破损,情况比较棘手,这方面的手术目前只有外聘专家能做。” “那你们就快把人请过来啊!” 许芸情绪失控,死死抓住医生。 医生面露难色:“但她刚结束手术,很难再请动了。” “你们不就是想要钱!说吧,多少我们谢家都出得起!” 许芸疯狂砸钱,叫价一路飆升到一千万,都快要把流动资金掏空了,医生才勉强点头。 转过身,他掏出手机给那位医学大佬发了一条简讯。 “大佬,院里来了个急诊,您能麻烦给看一下吗?” 另一边,飞机上,楚绵收到简讯。 她眉头紧皱,目光停留在急诊两个字上。 思忖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楚羡。 “对不起,医院有急事找我,我们可以现在去一下吗?” 楚羡一愣,没想到他妹妹会和医院扯上关係。 可楚绵看著还年轻,不会是被无良小诊所坑了吧? “什么医院?” “圣都医院。” 楚羡眼睛一亮,嚯,全城条件最好的的医院! “行,正好三姨也在里面养伤,那儿有咱家专门的停机坪,我们马上就能到。” 听楚羡这么说,楚绵心里略微惊讶。 楚羡边调整航线,边好奇问道:“妹妹,你怎么会在医院工作?” 根据家里了解到的资料,妹妹明明不是学医的。 楚绵顿了一瞬,此事说来话长,只能笑笑:“偶尔兼职。” 其实在医院工作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她欠医院一个人情,所以每个月会过来主刀三次手术。 但也仅此而已。 谢家向来不关心她的行踪,只以为她在普通医院做护士。 现在,医院要用掉本月最后的指標了。 也不知道这个幸运儿到底是谁。 骚包粉直升机加速行驶,十分钟后便稳稳落到圣都医院停机坪。 院长一早站在门口迎接,见楚家三少爷跟本院外聘大佬一起下来,差点惊掉了眼镜。 楚家三少爷有女朋友了? 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自家外聘大佬要和豪门联姻的话,以后怕是更难请了。 院长在心里嘆了口气,面上笑眯眯恭贺:“哈哈,楚三少跟大佬真是郎才女貌,好事近了的话,千万別忘了请我一杯喜酒。” 楚绵还没来得及开口,楚羡强行打断他的顛话。 “什么喜酒!这是我们楚家的宝贝千金!” 什么?大佬居然还有这种身份! 院长愣住,擦了一把额上冷汗,更加战战兢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眼拙,贤兄妹果然同出一脉,都是人中龙凤……” 楚羡不耐烦听这些客套话,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安排手术。 他还著急带妹妹回家。 院长不敢耽误,忙把人请了进去。 另一边,120救护车风驰电掣,急吼吼把人送到医院。 谢志行被抬下来时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生命体徵检测仪一直报警。 许芸跟谢安月都被嚇坏了,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拽住医生。 “大夫,我老公/我爸爸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神色严肃,眉头紧得能碾死一只蚊子。 “情况不太乐观,我们要先用仪器扫描,確定他脑部的具体出血点。” 说完,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家属承受能力,最终还是慎重开口。 “要做好最难手术的心里准备,但我们的特聘专家在这方面从没失手过。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说著,几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大夫將谢志行推进电梯间。 移动病床占去大半位置,几个医生上去后,就没有许芸跟谢安月的位置了。 她们只能眼睁睁看著电梯门合上,失魂落魄守在外头,等待另一座电梯。 “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谢安月六神无主,丝毫没有留意胸口的胸针链正散发出诡异光芒。 许芸抹了把眼泪,强自镇定,从怀里掏出张银行卡。 “一会儿见了专家,咱把这个给他,让他好好给你爸开刀,放心,不会有事的。” 第5章 一爆:医学国手! 两人互相依偎取暖,电梯停下,里头又是满人,还有几个农民工一身土灰,散发出难闻的汗味儿。 谢安月嫌弃地摆了摆手,把目光转向隔壁电梯。 那个电梯一直都没人,正好她们坐上去。 如今谢安月刚要拉著许芸坐上去,就被拦住。 小护士按住电梯按钮,不许她们进。 “抱歉,这部电梯仅对svip特权会员开放。” 言下之意,就是她们不配。 听到这种嘲讽,谢家母女不已为忤,反倒深以为然。 “你看看,咱们家还是站的不够高。要是四大世家就绝对没问题了。” 听到几大家族,谢安月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 此前她原以为自家已经够壕了,谁知放到几大世家面前根本不够瞧。 想到这里,她就更想要嫁进傅家了。 后半辈子吃香喝辣不说,还能在整个京城呼风唤雨。到时候她非弄死楚绵那个贱人不可! 正做著美梦,svip电梯叮的一声停在这层。 电梯门打开,最先走出来的是院长。 而后是一个高挑俊逸的年轻男人——正是楚羡。 如今他一身低调朋克服,身材高挑,一张俊脸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狡黠的丹凤眼里藏著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矜傲。 整个人痞帅痞帅的,正是时下小姑娘最喜欢的类型。 谢安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人家,不住在心里尖叫好帅。 她原以为傅行已经够好了,跟眼前这个男生一比,简直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许芸却扯了扯女儿的袖口,示意她靠边站,给两人让路。 svip的大佬呢,一旦衝撞了可惹不起! 心里这么想著,许芸和谢安月眼巴巴看著,却发现院长跟楚羡並没有走,而是站在走廊,像在等什么人。 两人地位已经够高,能让他们好声好气等著。 她不敢想来人得有多尊贵。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揣测院长跟楚家三少到底是在等谁。 在眾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电梯里迈出一个高挑的女人。 楚绵缓步走出,心里想著急诊的病状,神色冷肃而沉静,不自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是这一刻,谢安月瞪大眼睛,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 “楚绵?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顿时皱起眉。 而谢安月和许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冲了上来: “你已经不是谢家人了,我警告你,滚回你的农村老家去,离我家远点!” 听到这句话,院长直接瞪大了眼睛。 这家人是不是疯了,敢对大佬这么说话! 楚羡听了更是立刻撂下脸色,表情不虞的看著许芸和谢安月。 呵,原来这俩就是欺负他妹妹的谢家人。 好啊,这下他可算是记住了。 眼见事態要失去控制,院长连忙上前阻拦,解释。 “这位楚小姐是我们的特聘专家,是两位了一千万请她来做这台手术的!” 许芸跟谢安月一起愣住,不可置信地看著楚绵。 这贱丫头竟然有这个本事? 楚羡將妹妹护在身后,俊脸也冷峻无比:“你们敢往前一笔就別怪我不客气!” 被这么一骂,谢安月顿时委屈无比。 却见楚羡扭头温柔地看著楚绵:“这手术我们不做了,回家。” 说著,就要拉楚绵离开。 他才不要耽误一家子的团聚时间,给白眼狼做手术! 院长抹了一把冷汗,忙拦住两人。 “楚小姐,病人危在旦夕,您看……” 楚绵摇头,轻轻挣开了楚羡的手: “我已经答应了。” 答应了院方在先,自己不能出尔反尔。 楚羡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选择尊重妹妹。 而许芸跟谢安月如今却难受无比,一脸警惕地瞪著楚绵。 她们怎么也不想承认,刚被她们赶出家门的假千金,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医学专家! 怎么可能!绝对都是阴谋! 眼看这一家子死活不放人,院长也被搞烦了,皱眉警告:“谢先生眼看就快不行了,你们再耽误下去小心出事!” 谢志行是一家之主,赚钱还得倚靠著他。 许芸被嚇住,咬牙最后还是著女儿让开。 谢安月梗著脖子,不依不饶,厉声威胁:“楚绵,我警告你,好好给我爸做手术!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楚绵淡淡看了两人一眼,没多做理会。 医者仁心,她不会用私情和性命开玩笑。 如今楚绵跟著院长进入手术室,不久后红灯亮起,手术正式开始。 楚羡惦记著饭点到了,下去给妹妹亲自带饭。 留下许芸跟谢安月站著等候,心里却颇为不好受。 不仅仅是因为楚绵的身份。 还因为她们的失態出了洋相。 刚才那场大闹是在手术区,来圣都医院的非富即贵,一个个却目睹了谢家母女的撒泼现场,如今议论纷纷。 “真没素质,这是哪家的人啊?” “好像是谢家……我看那个应该是谢家小女儿吧,最近和傅家谈婚论嫁来著,没想到这么没素质。” “天哪,傅家知道吗?质疑人家特聘专家,这事也太丟脸了。” 如今周围议论纷纷,许芸跟谢安月不敢对著豪门亲贵们发泄,脸上却也掛不住笑了。 尤其是谢安月。 从小被娇生惯养,欺男霸女,如今受了这委屈,牙关都咬紧了。 再一看旁边的楚羡,那张脸这么帅,刚才却为了楚绵而凶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全世界都向著楚绵!” 谢安月扑进许芸的怀里,咬紧了要关大骂。 “楚绵,贱人!贱人!” 平常她们都骂习惯了,如今却被刚回来的额楚羡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瞬间,他的脸就黑了下来。 光天化日就敢骂他妹妹,之前在谢家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 就这样自己刚才还想给他们五个亿? 一想到这里楚羡就更生气了。 幸好他们狗眼看人低,没要那笔钱。 而现在,他们也该好好算算帐了。 如今楚羡黑著脸色刚要走过去,却见手术灯由红转绿。 手术结束,楚绵跟院长推门出来。 楚羡立刻凑上去递饭,发现两人眉宇间带了明显的疲惫,但院长的脸上还有深深的敬佩。 “楚大夫不愧是国手,面对意外情况的应急处理比我这个老傢伙还要专业。” 楚绵精神也有些紧绷。 如今刚鬆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许芸衝过来,劈头盖脸的大骂。 “你个丧门星!我老公的手术怎么会有意外!是不是你故意的!” 楚羡大步走过去,將妹妹护在身后。 但许芸和谢安月像是抓住了把柄一般,把怒火肆意发泄在楚绵的身上: “绝对是你公报私仇,故意搞破坏!” “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当初就该让你在孤儿院冻死,饿死!” 院长被挤在一边,脸都黑了。 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家庭,他直接拿出病例摔在地上:“不如你们先解释解释,病例卡上为什么没写他有皰疹?” 差一点就造成大出血! 要不是楚大佬处理及时,这次就完蛋了。 院长一阵后怕之时,却见许芸立刻瞪大眼睛。 “皰疹?我老公怎么可能有皰疹!” 哦呦。 楚羡眨眨眼睛,和旁边的妹妹交换了一个目光。 行,这下有瓜吃了。 第6章 可是她叫我三哥捏~ “你们这是污衊,是誹谤!” “我要告你们赔偿我老公名誉损失费,別以为我谢家好欺负!” 许芸喇叭一样的嗓音尖锐刺耳。 不仅引起了等候区一眾权贵的目光,更在他们心中替谢家加了几分厌恶。 能来到这一层就诊的病人非富即贵,谢家还真就排不上號。 谢安月只扫了一眼,就认出不少出现在电视,网络等媒体上的熟悉面孔。 “妈,別说了。” 谢安月急得扯了扯许芸的衣袖,低声劝阻。 “你別拉我!这事儿没完,楚绵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一千万你一个子儿都別想拿到!” 许芸听闻手术成功,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自己为了救谢志行几乎动用了全部的流动资金。 本就有些后悔后怕,更没想到楚绵竟然就是主刀医生,这钱就不愿意往外掏了。 “许女士!注意你的言辞!” 一向慈爱的院长厉声喝道,“啪”的一声將病历本拍在许芸面前。 散开的页面一堆看不懂的学术用语和数据。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最下面用黑色加粗小號字標註: 病人患有皰疹,术后切勿暴露病患信息。 许芸看著那行字,登时如坠冰窟,气势也没了大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谢志行到底是男人,应酬场合难免接触不三不四的。 还好皰疹虽脏,但不是不能治。 都怪楚绵这个贱骨头,肯定是她心中有怨,才诅咒谢家。 害得谢志行遭遇意外,手术不顺利,又得了皰疹。 楚羡看著母女俩丧家犬似的杵在那,目光含恨盯著自己妹妹。 似乎有机会就要扑上来撕碎一般。 不由得厌恶更甚,挡在楚绵身前,气势压人。 楚绵从未受过被保护的滋味,心中一暖。 她拉拉楚羡的手指,示意他往后退。 “哥,你离他们远点,万一她俩也有病呢。” 谢安月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泫然欲泣。 抬头却见面前眾人看她们母女二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楚羡一听那轻软勾人的语调喊自己哥,心瞬间如春风化雨一般滋润,恨不得马上把香香软软的妹妹包起来带上飞机,“嗖——”一下飞回家给兄弟们看看。 他们,终於!也有妹妹了! “你个贱人!你才有病!” 许芸才平静下来的火被楚绵轻描淡写的態度又激怒了,指著鼻子就要上来打,被院长眼神示意上来的实习生拦住了。 “楚小姐,不好意思,病人家属情绪激动……” 院长艰难开口,经过这一出闹剧,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找藉口请楚绵留下来。 更何况身旁还有个不怒自威的楚羡。 正当他满心都在即將失去大佬的遗憾惋惜中时,却听楚绵开口,声音虽然冷但却依旧情绪平和: “没关係院长,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过以后,谢家的病人我不接。” “是是是,楚小姐宽宏大量。”院长擦了擦汗,对此结果既意外又欣喜。 谢家本就是新贵,不过太过急躁招摇,一心想著攀高枝儿,估摸著也走不长远。 只要留下楚绵这个圣手,什么都好说。 楚羡见事情尘埃落定,决定带著妹妹马不停蹄早点回家。 “对了,院长,麻烦安排安保人员,一会儿押送谢家母女去检查。” 楚绵转身跟著哥哥离开,突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院长虽摸不著头脑,却还是决定叫人来照办。 “楚绵你个贱人!谢家供你吃喝,养到这么大,竟然养出个狼心狗肺的贱骨头!你不得好死!” 许芸和谢安月被包裹严实的安保人员架去检测。 走廊里满是许芸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夹杂著谢安月细碎的嚶嚀。 惹得人心烦意乱。 “哥,没事的,他们家人就是这样,上樑不正下樑歪的,不值当生气,別脏了你的手。” 楚绵明显感觉身边的男人怒火中烧又强压愤恨,抬手拍了拍后背替他顺气宽慰,同时在后心穴位悄无声息加了几分气力疏通。 毕竟气鬱结於心,不好。 楚羡被柔若无骨的小手拍了两下,只觉得一口浊气都舒了出去,神清气爽。 “好的妹妹,不理他们,咱们回家。” 楚羡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下定决心。 他们失去妹妹这么多年,她遭受的苦和罪,自己要一笔一笔好好算帐! 两人坐上了飞机,按理来讲应该敘敘旧。 但关於十岁前的记忆,楚绵大多不记得了。 楚羡也不愿意提,所以两人其实没有什么旧可敘。 更多是楚羡对著楚绵说家里现在的情况宽慰。 看著这个大男孩嘮嘮叨叨的模样,楚绵心中对家人这个概念渐渐明晰。 同时也更加好奇。 飞机快到之时,楚绵手机响了。 接起一听,是院长打来的电话。 关於许芸和谢安月的检查结果。 楚绵侧目,看见楚羡微微侧身又装作毫不关心的模样暗自好笑,开了公放。 院长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著几分舒心畅快。 “楚小姐,感谢您的提醒,许芸確实也有皰疹,不確定是携带者还是感染者,谢安月目前结果阴性。” 楚绵並不意外,谢安月作为谢家向上攀附的工具,目前自然算得上是“洁身自好”。 不过……没想到谢家老两口还是旗鼓相当的选手。 “好的院长伯伯,辛苦您把谢志行和许芸的诊断结果发我一下,谢谢。” 楚绵掛断电话,手机通讯软体传来讯息提示。 楚羡不能理解妹妹此举何为? 但他知道楚绵不是优柔寡断的,自然不会留恋谢家那么多年虚假的情谊。 “三哥,咱们现在回家吗?” 三哥!!! 楚羡听到这声三哥,帅气脸庞上竟慢慢浮现一抹红晕。 他愣著回:“嗯哼,是...是啊!” 这么大一个漂亮乖巧的妹妹就在他身边,还甜滋滋的喊『三哥』,他激动地心都要跳出来。 嘿嘿! 回去要让老大老二,老四老五都知道,他是第一个听到妹妹喊哥哥的捏~ “咱们家是在哪儿?” 居然要用飞机来接。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楚羡眼里闪过狡黠,隨即说:“妹妹啊,其实三哥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怕你生气。” “什么?”楚绵好奇转头。 第7章 全家都是戏精 楚羡在楚绵面前正襟危坐,神色难得第一次显露出几分紧张。 那双手不停地搓著衣角,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楚羡扭捏半天,深吸一口气,终於还是开了口: “妹子,那直升机其实是用全部家当租来的,我听说谢家挺有钱的,不想你在別人面前丟了面子。” 楚羡其实没说谎,这架飞机確实不是楚家所有。 虽然他们家五个兄弟一人一架私人定製专机,但一个比一个造型怪异。 开出来倒是拉风,接妹妹这么庄重的任务,就有点不合適了。 楚绵闻言,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啊?” 楚羡见楚绵竟然真的態度转变,心中难免低落,戾气一时差点压不住。 却不知,楚绵更多的是不解。 且不说这架骚包飞机能不能外租,就她这个三哥身上穿的高定,加起来也上几百万了。 也能租? 她觉得不大可能。 楚羡这话说得奇怪,引得楚绵都一头雾水,她顺势说:“这得多少钱呀,谢家人不配这样的待遇,早知道就劝你退掉了。” 楚绵回头看了一眼那骚包的粉色飞机,心想:確实是个方便的交通工具,就是顏色实在过於少女心。 楚羡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发展,一腔怒火又奇怪的烟消云散。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钱没了可以再挣,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楚绵听得出这句话中的真情实感,於是也没计较楚羡拙略的演技。 別说他那一身低调且奢华的高定,就是他通身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气派,便不可能是谢家口中的“乡下人”。 或许,是想给她一个考验。 楚绵抬手揉了揉楚羡的头,从隨身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楚羡手里。 她语气坚定而又温柔:“哥,我这些年攒了些钱,不太多,但你先拿去,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以后別超前消费了。” 楚羡握著那张卡,想到谢家母女那样欺负楚绵,肯定是不会给她零钱的。 楚绵还攒得下钱,想必是勤工俭学,吃了不少苦。 他握著卡,只觉得烫手,差点就將实情和盘托出。 “谢谢,妹妹对三哥真好。”楚羡声音都有些奇怪的哽咽。 “我们是家人嘛。” 楚绵一脸云淡风轻,她也很期待自己的亲生父母,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楚羡带著楚绵来到了一幢老破楼前。 这是母亲特意买的房子,不仅破旧不堪,楼道里昏暗潮湿。 还散发著一股贫民窟特有的生活气息。 楚绵扫了一眼,二话不说走进屋子。 迎面看见的是一个容貌艷美的女人。 虽然穿著朴素的服饰,但面上没有丝毫岁月留下的磋磨痕跡。 “绵……绵绵......” 女人衝著楚绵张开双臂,声音带著隱忍的哭腔。 “我是妈妈呀!过来妈妈这里。” 看著那张跟自己有九分相似的年轻面容,林悦如泫然欲泣,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衝过去抱住楚绵。 “对不起宝宝,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丟了。” 感受到肩膀的温润,楚绵心中百感交集,抬起手臂回抱面前泣不成声的女人。 “孩子,委屈你了,你走丟之后我就身体不好,没法做活计,家里孩子又多,条件……確实不太好。” 真情实意的寒暄过后,林悦如平復了心情,照著先前商定的剧本演。 楚羡在一旁如坐针毡。 屁股下面这个沙发估计比他年岁还大,一动就“咯吱咯吱”响。 如果说刚才两人的窘迫还有演的成分在,现在的尷尬百分百就是真的。 楚绵手中端著缺了口的玻璃杯,脸上是依旧和煦温暖的笑容。 她能理解楚家人行为背后的逻辑合理性。 也能感受到他们背后对自己真诚炽热的爱,所以她並不介意。 甚至看他们表演有几分乐在其中。 “妈,是不是有点过了?咱家要真这么穷,我也有点想出去自立门户了。” 楚羡总算找机会可以起身离开沙发,跟著林悦如来到厨房“准备晚餐” 林悦如剜了他一眼,小声啐道:“多大的人了没长进,看看你妹妹,不嫌丟人,还自立门户呢,真没有钱了看你怎么养活自己。” 楚羡依旧嬉皮笑脸,从口袋里掏出楚绵给的银行卡,宝贝似的举到林悦如眼前,“我妹养我。” 林悦如没想到楚绵竟真是表里如一的实心眼子。 她只觉得又羞愧又心疼,接过无人机派送过来的新鲜葡萄,看著碗架里面那几个落了灰的破碗,实在不忍心,就让楚羡双手捧著葡萄出去招待楚绵。 当晚,为了符合“家徒四壁”的设定,林悦如只叫人送了四菜一汤。 菜都是素的,汤里也没荤腥。 楚羡见了就要发出尖锐爆鸣,被林悦如一个眼神刀得安静如鸡。 “开饭咯!” 林悦如在厨房待够了足以准备出晚餐的时间,端出了这几盘看似朴素,但实则都是从私房菜馆里点的“家常菜”。 “绵绵,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没肉了,等你爸开了工资妈就买肉,给你做红烧肉吃。” 林悦如拢了拢头髮,拉著楚绵亲亲热热坐在自己身边。 楚羡偷偷打开了手机摄像,並將刚刚拍到的影像发到了家族群,然后迅速静音等待开饭。 破门隨著几声“咯吱”,被大力拉开。 楚绵起身望去,只见门口站了个男人,神情有几分尷尬。 楚关山穿著一身打著补丁的衣服,局促不安地走进屋子,脸上掛著“加紧培训”的职场牛马专属笑容。 按照林悦如的说法,楚关山现在应该是“三分谦逊三分隱忍四分柔善可欺”。 但楚关山平日里呼风唤雨惯了,此刻却要扮作贫穷模样,实在有些彆扭。 林悦如扭头,警告的眼神幽幽甩在老公身上。 楚关山顿感毛骨悚然。 “嘿嘿,绵绵啊,这是你爸爸。” 闻言,楚绵这才瞭然,乖巧的放下碗筷喊了声『爸爸』。 楚关山面色一僵,“嗯......嗯!” 再加上看到宝贝女儿心头激动不已,嘴角根本压不住,又要按照老婆要求维持人设,不断调整面部表情,看起来好像面部在抽搐一样。 楚羡从小哪里见过这样的父亲,很不能摄像头懟脸拍。 只可惜在贫穷家设下,他不能光明正大掏出自己买的最新限量款的手机。 楚关山坐下来低头扒饭,眼神闪躲,似乎不敢正视楚绵。 他儘管努力偽装,但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势仍难以完全隱藏。 第8章 咱们家人丁兴旺 楚绵看到楚关山的模样,心中不觉有趣,开口关心地问道:“爸爸,您这是怎么了?” 楚关山没想到出现了剧本外的台词,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声音有些低沉:“咳咳……孩子,咱家穷,是爸……没用,让你受苦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略显生疏,仿佛嘴和脑子没达成一致。 林悦如心里好似有个尖叫鸡,老公连演戏都不会!演得太假! 早猜到他们在演戏,但没想到这『速成班』效果的確差到离谱。 楚绵面不改色,乖巧摇头:“爸爸,能再次看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们,我已经很庆幸了,家里......是穷了一点,但是我相信,咱们家以后一定能好起来的!” “呵呵啊!是啊是啊!” 楚羡尬笑著附和,心里既欣慰又心虚。 “对了,妹妹,你是学医的是吧?我看圣都医院那几个老头很尊崇你啊。”坐下来楚羡才认真斟酌起医院的事。 起先他以为院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对妹妹客客气气,毕竟他们楚家也有那个实力。 但是后来仔细一想,疑点重重。 那些老头更看重的好像是他这个妹妹? 楚绵夹了两片青菜,“嗯,是的。” 她没打算隱瞒自己学医的事,毕竟在谢家她也是医院工作的,只是他们从未在意自己是医院的什么职位。 “圣都医院特意请你去主刀,那你是能做手术的医生?” “是的。” 她是可以在圣都主刀,但不是圣都聘请的在职医生。 “我们绵绵还是主刀医生呢?真厉害!那我们家以后就有一个正经职业的孩子了,真好啊!”母亲林悦如在一旁高兴地拍手。 楚羡嘴角抽了抽。 大哥好歹也是个总裁啊......怎么就不算正经职业了? 二哥嘛,娱乐圈混了个影帝的称號,用他爹楚关山的话来说,就是个戏子。 四弟每天都和那些机车打交道,用他们行內人话来说,好像是个赛车手?就是玩摩托的,也登不上大雅之堂。 老五...... 身体不算太好,不喜欢和人交流,早早地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听说他在电脑方面挺有研究,俗称『黑客』? 至於他自己嘛,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啦! 这样四捨五入来算算,他们家確实拿不出一个像样的工作来。 “妹妹啊,四嫂的身体方面......”楚羡刚要说什么,对面楚关山突然『嗯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楚羡尬笑,埋头扒饭。 楚绵看了眼这桌上的『暗潮涌动』,主动问:“四嫂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有五个哥哥呢,只是不知道四哥已婚。 面前几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楚羡迫於老爹的压力,不敢说,林悦如神色严肃地看了眼楚关山,又对楚绵笑道:“也不是什么事儿,就是梦梦和你四哥结婚六年,身体一直没有反应,咱们家人丁兴旺,不要求她诞下个一儿半女的,但是你四哥四嫂......” “不孕症?”楚绵有些好奇。 结婚六年没有动静,之前应该有过检查,但还是没反应的话,那应该不只是不孕那么简单了。 “咱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术语,总之,应该是的吧。” 楚绵瞭然点头:“我可以给四嫂看看。” “这件事再说,绵绵刚回来,先休整。”楚关山不顾老婆林悦如的眼神,一声定锤。 “对对对。” 正说著,楚羡兜里手机震动,他摸出来扫一眼,脸色登时沉下去,“接个电话。” 楚关山注意到儿子的变化,眼神未变,只是咀嚼的动作更用力了,他像是已经猜到楚羡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倒是楚绵,没有关注那么多。 她还在想四嫂的事。 “餵?” 楚羡站在破屋门口的老槐树前,一条腿隨意踩在树根上,语气不善。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继而又传来一道低沉淳厚的嗓音说:“楚三少,我是傅靳年。” “我知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对於他妹妹楚绵这个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傅家二爷傅靳年,楚羡是没有好脾气给他的。 “我听闻楚小姐已经回到楚家,想邀请楚小姐商谈一下婚约的事。” 消息倒是挺快。 他这才接回妹妹,傅靳年那边就知道了。 莫不是这几年一直在关注他们楚家? 楚羡冷哼:“好啊,什么时候?” “楚三少你定。” “就这下午吧!你定个地方,我带妹妹一起过来。” 说完,楚羡直接掛了电话,一点面子不留。 他早就想把这个婚约解除,现在傅靳年主动邀约,他恨不得立马就带妹妹飞过去。 傅靳年一大把年纪,都奔三了,还是个残疾人,也配做他宝贝妹妹的老公? 哼!有他在,谁也別想把妹妹拐走! 回到屋內,楚绵刚好放下碗筷,楚羡几大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拉起楚绵的手:“妹妹,吃饱了吗?跟哥哥去个地方。” “哪里?” 楚羡没说,只是和楚关山、林悦如对视一眼。 从楚羡急不可耐的眼神中,林悦如也看出缘由,欲言又止,最终对楚绵说:“绵绵,你跟你三哥去吧。” 见几人好像有事瞒著,楚绵没多问,点头跟上楚羡。 两人直接来了市区一家高档餐厅,还在门口,楚绵仰头看著直耸云天的大厦,有些诧异:“三哥,咱们家的条件还能来这种地方?” 这里一看就消费不菲。 楚羡看到妹妹那一副『这里好豪华』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妹妹不会因为傅靳年有钱,不同意退婚吧? 不行,他要和妹妹做一下思想! “妹妹啊,人生在世不能被这些虚无縹緲的东西动摇!就比如说,如果你有一个很有钱的未婚夫,但是人家嫌弃咱们家穷,你还会和他结婚吗?” 楚绵垂下眸子,她还有个未婚夫? “妹妹?” “不会的。” 楚羡鬆了口气,“那就好,其实三哥带你来这儿,就是要跟你说,你小时候有个婚约......” “他要和我退婚吗?”楚绵直接问。 楚羡一愣,傅靳年好像没说要退婚,他镇定点头:“嗯,是啊,他看不上咱们家穷,说你配不上他,要退婚呢!” “那好吧。”楚绵本来也不想这么早结婚,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得到妹妹的肯定回答,楚羡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带著楚绵,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男人。 “妹妹你看,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他特意把话说得难听,就是想再给楚绵下一剂猛药。 第9章 定亲二十四年的未婚妻,叫楚绵 楚绵顺著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傅靳年也转头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身著灰黑色裁剪整齐的西装,那张稜角分明的脸庞看著二十八九的样子,脸上透著一股子俊美和邪气,深黑色的瞳孔在餐厅的氛围灯下更显得魅惑眾生。 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精瘦的健硕躯干,腿上盖著一条黑白条纹格子的软被,遮住了男人的长腿。 目测身高有一米九。 只是可惜了,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 楚绵在看他,他也在看楚绵。 小姑娘生得容貌艷丽,身材曼妙纤细,有些偏瘦,那双杏眼带著打量地扫过他的全身,最后落定在他的腿上。 眼里一闪而过的惋惜,和他见过的所有惋惜目光都不同,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但总之,是善意的。 “喂喂喂!妹妹,你別被他的脸给迷住了啊!你想想,要是以后和他一起生活,只有你哭的!”楚羡见妹妹看定神了,心里慌得一批,又暗骂傅靳年这个狐狸精! 楚绵摇头,给了三哥一个放心的眼神。 “去接人。”傅靳年对身后助理吩咐。 助理赶忙上前去,彬彬有礼地邀请楚绵和楚羡过去。 楚羡双手叉腰,一双眼睛不客气地盯著傅靳年,继而看到妹妹泰然自若的坐在傅靳年对面,他有些慌,但还是那副凶狠表情。 “傅老二,你要说什么?赶紧说吧!我还要带妹妹回家呢,她四个哥哥还在家里面等她!” “楚三少,这不是刚坐下么?您也太著急了吧!”助理周勤有些不满。 他二爷哪儿受过这种態度? 傅靳年右手捏著左手手腕处的佛串,微笑著对周勤说:“来者是客,还没问三少和楚小姐,吃点什么?” 听他提到自己,楚绵才把眼神从傅靳年腿上移开,看了眼面前全是英文的菜单,她秀眉微皱。 只是还没说话,楚羡就大咧咧开口:“也不看看几点了,吃午饭还是晚饭?咱们不吃!” 他们吃完饭过来的,这都下午两点多了。 吃个屁。 “三哥,我想喝果汁。”楚绵睁大眼睛看著楚羡。 楚羡一顿,立马凑过去笑著问:“妹妹想喝什么果汁鸭?哥哥看看嗷,”他翻开菜单,“有青苹果汁、西瓜汁、芒果汁、水蜜桃汁、葡萄汁......” “葡萄汁吧。” “好嘞!服务员......” “三哥,要不你和这位先生去前面点吧?我想喝鲜榨的。” 楚羡有些不解,这种高档餐厅,肯定都是鲜榨的啊。 可能是妹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不清楚。 他立马张罗著给楚绵要葡萄汁,周勤跟了过去。 傅靳年看著楚绵支走楚羡,未发一言,心里对楚绵有些好奇了。 “先生大名?” 她还不知道这个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呢,只知道姓傅,倒是有些巧合了,傅家上午才派人去谢家谈亲呢。 只是她看著对面的男人,觉得有点眼熟,貌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姓傅,叫靳年,家中排行老二。” “哦,傅先生你好,我叫楚绵。” “我知道。” 傅靳年也是两个小时前才知道和他定亲二十四年的未婚妻,叫楚绵。 “嗯,”楚绵还是忍不住想看他的腿,但觉得有些不礼貌,想了想还是先说退婚的事,“傅先生,我流落在外多年,小时候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我不想早婚,刚好你也想退婚,那我们就退了吧?” 傅靳年捏佛珠的手霎时顿住,收了力,黑眸定格在楚绵漂亮的脸蛋上,没什么情绪地说:“好,霸占楚小姐婚约多年,如今退婚,该给楚小姐赔偿......” “什么狗屁赔偿?!”楚羡端著两杯葡萄汁过来,面色难看:“谁要你的赔偿了?是我妹妹不要你!” “妹妹,鲜榨的葡萄汁,我盯著他们榨的。”楚羡转头又宝贝似的送上葡萄汁,还给楚绵插上吸管送到嘴边。 楚绵微笑著道谢,咬住吸管开始嘬。 对面傅靳年看著她粉嫩的小嘴咬吸管,用力往嘴里吸的时候,水嫩的嘴巴嘟起,他侧过头说:“楚三少说的没错,我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实在配不上楚家千金......” “退婚是退婚,是你我二人没有感情,不是因为你的身体缺陷。”楚绵喝够了,放下葡萄汁,又扫一眼傅靳年的腿,坚定道:“况且,你的腿,我能治。” “真的吗?” 周勤一脸错愕。 继而又看向身侧坐著的老板。 傅靳年神色未变,“楚小姐,我这腿有不少医生都说过能治,最终还是没能让我站起来,如果楚小姐是出於退婚愧疚,大可不必......” “谁对你愧疚了?”楚羡冷哼。 楚绵则是摇头:“我说了我能治,就一定能治。” “那些医生说,只有那个神秘的医学国手才有可能治好我们二爷的腿,他名声显赫,不少人找他治病,我们拍了几年都排不上號,二爷的腿才耽搁至今,楚小姐又不是......” “周勤。”傅靳年低声制止。 周勤摸了摸鼻子,他说的也没错啊......楚绵又不是那位传闻中的医学国手,怎么治? 说大话也不用拿二爷的腿来说。 排了几年? 楚绵垂下眸子,她怎么从未接到治腿的排號? “医学国手怎么了?我妹妹可是圣都医院那几个老头都要点头哈腰恭维的人!她可厉害呢!是医生!”楚羡见不得这个助理说他妹妹不如医学国手。 “我能看看么?”楚绵示意傅靳年腿上那条薄被。 “可以。”傅靳年將薄被收起,递给一旁的周勤。 楚绵起身,走到傅靳年面前蹲下身,双目专注地盯著他的腿,傅靳年垂眸看著楚绵那张白皙的小脸儿离他膝盖只有几公分,呼吸停滯,神色紧绷,捏著佛珠的手都有些发白。 隔著西裤根本看不出什么,楚绵对这两条残腿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好奇心,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傅靳年的小腿肚。 “你!”周勤震惊的睁大眼,想要上前推开楚绵,却被傅靳年伸手拦下。 傅靳年何尝不是同样惊讶? 他拧眉,看著楚绵双手抓著他左小腿捏了捏,又抓住右小腿捏了捏,神情专注,上一秒还眉头紧蹙,下一秒又双眼放光,周围的一切都不在她的关注范围。 看楚绵捏了这几下,他却毫无感觉,双腿麻木。 “没感觉吗?”楚绵忽然抬头,小脸儿就在他膝盖中间,双目亮晶晶地看著他。 求知的眼神,像一江清水从他心头流过。 他点头。 第10章 这婚,我不退 楚绵继续捏著傅靳年的左腿,秀眉微拧,微凉的指尖隔著西裤布料,仔细感受著肌肉的变化。 奇怪。 很奇怪。 明明能感受到他肌肉有变化,却没有感觉? 楚绵抬头,目光好奇地打量著傅靳年,然后捏他的腿,他依然没有反应。 这是她接到的最为奇怪的一个病例了。 而傅靳年,则是面无表情,和楚绵对望。 楚羡就站在一旁,看著妹妹纤细白嫩的手在傅狗腿上捏捏按按,表情从最开始的不屑逐渐转化为不解,再看到傅狗那双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自家妹妹时,他怒了。 “喂!傅老二你什么眼神?!” 他一个箭步上去,將妹妹一把拉到身后,两只眼睛死死瞪著傅靳年。 这傅狗!刚才那眼神分明是不对劲! 都是男人,他还不知道傅狗刚才在想什么?! “三哥?”楚绵有些怔愣,她还在想傅靳年的腿呢,还没摸出个结果来,就被三哥打断了。 傅靳年回神,一头雾水地看著楚羡:“楚三少,有什么问题吗?”他又看著楚绵:“楚小姐只是在帮我看腿。” “你!”竟然装无辜! 楚羡脸都黑了,“看腿是吧?我妹妹可是圣都医院的主刀医生,你要我妹妹给你看腿,掏钱!” 想白嫖? 门儿都没有! “好。”傅靳年二话不说,直接吩咐周勤:“把准备的东西拿给楚三少和楚小姐看看。” 闻言,周勤一脸错愕,下意识攥紧了怀里抱著的一个文件夹:“是中午准备的那些吗?” “嗯。” 周勤更不解了。 这些不是给楚小姐退婚的补偿么? 他不敢怠慢,连忙把文件夹里的几页纸抽出来,仔细看了看,確定上面没有关於退婚的字样,才递给楚绵。 楚绵接过认真看,眼神从最初的好奇,渐渐变得惊讶。 五千万、京城市区一套千平大別墅、京城市中心五星酒店、锦海市海景房两套、价值千万的豪车十辆、各大品牌无限购物卡...... 傅靳年將格子被盖在腿上,过分黑的眸子细细打量楚绵,视线落在她身材曲线上停顿两秒,又移开。 “三哥,你看。”楚绵看完,递给楚羡。 楚羡只是扫了一眼,根本没在意傅靳年给的报酬有多高,“妹妹,你可別被他这点破烂打动,他......” 『如果感到快乐我会陪你去远航~阿猫阿狗海绵宝宝全部都带上~』 欢快洒脱的手机铃声响起,楚绵和傅靳年同时看向楚羡的裤兜,楚绵嘴角抽了抽。 这手机铃声...... 楚羡掏出手机看了眼,“妹妹,三哥去旁边接个电话,你別乱跑哈,就在这儿坐著。”说完就转身,忽然想到什么,又扭头阴惻惻的瞪了傅靳年,才走到不远处去接,眼睛还死死盯著这边。 楚绵微微笑著將手中几页纸还给周勤。 周勤询问的眼神看向傅靳年。 他頷首,“先帮楚小姐拿著吧。” 周勤这才接过。 楚绵也不在意,看三哥打电话那架势,应该还有会儿才回来,她索性掏出手机坐在傅靳年的对面,圆润白嫩的指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一排音乐符號在手机屏幕上跳动。 她边写曲谱,边拿起桌上的葡萄汁喝著,丝毫没注意到对面傅靳年的眼神。 周勤站在一旁,拧眉看著自家老板盯女孩儿的那双黑眸,一时间搞不清楚老板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来找楚小姐退亲的么? 怎么把事先准备好的退亲补偿都当作治腿酬劳送给人家了? 现在,这么直勾勾盯著人家又是什么意思? “好喝吗?” 傅靳年忽地开口询问。 楚绵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看过来,一双晶亮的杏眼略带疑惑看著傅靳年。 男人勾唇又问:“葡萄汁,好喝吗?” “好喝。”楚绵点头,隨口应付了句。 “周勤,把这家餐厅的转让协议准备一下,给楚小姐。” “啊?老板......”周勤想堵住老板的嘴! 別送了別送了,已经够多了! 楚绵也是一脸疑惑,“傅先生这是何意?” 傅靳年没有搭理周勤,只是温和地笑著看楚绵,淡声道:“这些本身就是给你的聘礼,早晚都要给的。” 啊? 周勤震惊了。 这下倒是楚绵搞不懂傅靳年的意思了,刚才他们说退婚,傅靳年不是直接同意了吗?还要给退婚补偿来著? 她把曲谱保存后,放下手机,表情严肃地看著傅靳年,“傅先生,我们今天不是来谈退婚的吗?聘礼又是从何而来?” “退婚?”傅靳年將佛串套在左手手腕,一副『我不知道还有这事』的反应,“原来楚小姐今天是来和我退婚的,我还以为......以为楚小姐是想著我与你订婚二十四年,从未见面,今日是专程来看我的。” 周勤:老板你別装! “傅先生......” “楚小姐,我洁身自好等你二十四年,你见面就与我谈退婚之事,实在让人寒心。” 楚绵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这男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怎么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可三哥明明说,他今天是来谈退婚的呀!刚才也欣然同意了的。 “这婚,我不退。” 一语如惊雷。 最震惊的莫过於周勤,他觉得老板今天像是被人夺舍了。 面对傅靳年那双柔和的眼睛,楚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拒绝这门婚事,还有傅靳年说的,洁身自好等她二十四年?怎么有点奇怪呢。 桌上忽然安静下来,有尷尬的气氛在中间涌动。 “妹妹。” 三哥楚羡打完电话,表情略显严肃,走到楚绵身边,刚开口准备说什么,目光飘到傅靳年身上。 傅靳年侧头看向別处,楚羡冷哼一声,弯腰在楚绵耳边低语:“谢家那个女的找到咱家来闹,咱们先回去?” “好。” “要走了吗?” 兄妹二人好像才想起傅靳年还在,楚绵点头,“嗯,我们要先回家了,傅先生下次再见。” “不用下次见,按理来说,我也该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你!”楚羡激动地指著傅靳年,“你跟著我们去?” 第11章 很普通的一个过程 “有问题吗?” 楚羡半天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如果说是拜访,他们也不好替爸妈拒绝,而且这是两家人的事,他再怎么不喜欢傅狗,也不能意气用事。 楚绵自然也知道其中关係,戳了戳三哥的肩膀:“三哥,那我们一起走吧?” “嗯,听妹妹的。”楚羡白了眼傅靳年,也不管他能不能跟上,抓著楚绵的手就往外走。 周勤也不知道这趟退婚,怎么突然就变成要去楚家拜访未来岳父岳母了? 他赶紧去结帐,回来要帮老板推轮椅,却看见老板已经自己操控轮椅到电梯边,身后站著楚绵和楚羡兄妹,那样子是在等他。 周勤:...... 下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楚氏兄妹是开车过来的,楚羡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辆粉色的剁椒鱼头来,周勤看到楚家兄妹径直上了那车,有些惊讶。 “二爷,我没看到楚家破產的消息啊,查到的资料上说楚家三少楚羡,最注重排场,怎么会开一辆五菱纯电车?” 傅靳年黑眸眯起,搭在轮椅把手上的食指轻敲,那张挟带几分攻击性的俊脸若是不笑,便让人觉得冰冷和锋利。 “妹妹,我不在的时候,那傅靳年跟你说什么了?”楚羡启动车,偏头问副驾驶上正在研究如何连车载蓝牙的楚绵。 五菱启动后,蓝牙转了一会儿才连接成功。 楚绵隨手翻歌单里面喜欢听的歌曲,隨意回道:“他说不同意退婚呢。” “什么?!” 楚羡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整个车身都跟著震了一下,楚绵被嚇一跳,愣愣说:“傅先生说不同意退婚,还要给聘礼。” “这傅狗!” 楚羡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把傅狗提出来暴打,居然不退婚?难不成,是想霸占他妹妹这辈子? 不行,他得把这件事通知给老大老二老四老五!一起收拾傅狗! 一辆五菱剁椒鱼头行驶在国道上,后面不快不慢地跟著一辆低调的黑色suv。 suv车內,傅靳年坐在后排,腿上那条格子薄被整齐叠放在一旁,手中拿著中午才查到的各项资料,顶端黑体加粗两个大字:楚绵。 有关於楚绵从出生到如今的资料,都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楚绵十岁和楚家父母走散,之后流转福利院,被同样丟了女儿的谢家夫妇领养,在谢家生活十四年里,她成绩优异考上京城a大,但不知何原因,却选择了锦海市的一所普通大学,学的医护,大学毕业就在锦海市圣都医院任职外科医生。 这份资料除了楚绵的身世外,其他都是平平无奇,是每个人从上学到毕业就职的一个很普通的过程。 想到楚绵那双晶亮的杏眼,傅靳年隨手將资料丟在一边。 “二爷,听楚三少的意思,楚小姐是圣都医院的医生,但是她能看好您的腿?我不太相信。” 周勤没得到回应,又换一个话题,“您不是说要和楚家退婚的吗?怎么突然变了......” 还是没得到回应,周勤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老板,见他偏头望著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绿化带,这回周勤不再开口。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进入山区时,周勤是有些惊讶的。 楚家什么时候搬到这穷乡僻野来了? “二爷,这是楚家?” 看到前面的五菱停车,周勤也踩了剎车,扭头看到坐落在泥泞山路边的一排茅草屋。 “下车吧。”看到前面的楚绵下了车,傅靳年也推开车门。 周勤顾不上震惊,赶紧下车把后备箱轮椅先取出来,展开放在后座车门前。 楚绵正好回头来,恰巧看见车里探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紧握住轮椅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的同时,男人毫不费力地就从车上撑坐到了轮椅上。 周勤又把中途在路上买的一些礼物提下来,足足有十多个盒子,周勤手里拿不下,还给傅靳年腿上放了两盒。 二人就这样立在车边,显得有些侷促。 “姐姐回来了!” 身著紫色吊带长裙的谢安月,之前不知道在哪儿躲著,看到楚绵,才扭著细腰肥臀走过来。 她踩著水晶恨天高,泥泞小路的灰尘落在鞋尖,她从名牌包包里抽出纸巾来擦了擦,又將脏纸隨手丟在地上。 楚绵拧眉看著谢安月这一系列浮夸的动作。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姐姐呀!好歹也是在我爸妈养了你十四年,你回来后也不说给爸妈报个平安,难道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亲生父母是乡下人?觉得丟脸,不好意思说啊?” 谢安月夹著嗓子说话,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对乡下的鄙夷,连带著看楚绵的眼神都是嫌弃。 “谢安月,到底你才是谢家人,把你父母那套尖酸刻薄的基因遗传的一点不落。”楚绵双手抱臂,靠在剁椒鱼头车门上。 谢安月咬牙,瞪了眼楚绵,“我爸妈也没教你偷鸡摸狗的本事,你却学得炉火纯青,倒还真不是我们谢家人!” “你说什么狗屁话?” 偷鸡摸狗? 谢家有什么宝贝值得她偷? “姐姐,蕴哥哥送我的求婚戒指呢?你不能因为,蕴哥哥爱我不爱你,要娶我不娶你,你就把我们的戒指偷走吧?” 谢安月双手叉腰,见楚绵不说话,她又惋惜地嘆气:“姐姐,爸妈心疼你亲生父母家很穷,还有五个哥哥等你救济,我来之前他们也说了,只要你把我的戒指还我,谢家也不会看著你成为乡野村妇,会给你们家一笔钱,扶贫的!” 什么? 楚家很穷? 五个哥哥等著救济? 那坐落在京城的楚蜀大厦是谁的?? 財富榜上排名前三的楚霖,不是楚家大少?其他四位少爷也是赫赫有名,怎么会沦落到等妹妹救济? 周勤懵逼了,扭头看身侧的男人。 只见傅靳年戴著佛珠的左手抵在额头上,垂眸浅笑。 听著这一堆子虚乌有的话,楚绵觉得莫名其妙,她嫌弃地扫了眼谢安月,“你脑子是不是被猪啃了?蠢货。” “你!”谢安月气得跺脚,“楚绵,你才被赶出谢家不到一天,怎么就把爸妈教给你的名媛礼仪都忘了?” 第12章 一个瘸子而已 名媛淑女,嘴里怎么会说出『猪』、『蠢货』这类词来? “你快把戒指还给我!这地方我是一次都不想再来!” “什么破戒指?”楚羡听了那么久,早都忍不住想衝上去撕烂这个谢安月的嘴了,还名媛淑女? “我女儿稀罕你那戒指?別到这儿来栽赃嫁祸了!” 林悦如从屋內走出来,直接走到楚绵身前站定,楚羡也站在楚绵身前,形成一堵人墙,把楚绵保护在中间。 楚绵呆滯了一秒,看著面前一高一矮的肩膀,心里有暖意流过。 “就是她走的时候偷了蕴哥哥给我的求婚戒指!”谢安月一口咬定是楚绵拿的。 “你有什么证据?” 楚绵本不想和谢安月纠缠,但看到家人维护在前,她也想为自己爭取个清白。 高傲如谢安月,她单手叉腰,即便是林悦如这个年龄比她大一倍的长辈站在身前,她丝毫不见收敛,依旧是那副唯我独尊的姿態,“证据?我们谢家难道还会污衊你偷一个戒指不成?再说了,你本身就记恨蕴哥哥和我订婚,恨我抢了你的豪门阔太梦,动机都有了,还要什么证据?” “哼!”楚绵冷哼,“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既然拿不出证据,那就调监控吧。” 听到调监控,谢安月傲然的神色有一瞬慌乱。 不过也是片刻,稍纵即逝。 “调什么监控?” 楚绵歪著头,语气中透著几分不屑:“怎么?你不知道你们谢家各个角落都有监控防守么?” “我、我不知道有这些!” 意识到自己方寸大乱,谢安月沉下脸,“楚绵,我在和你说戒指的事!你別想转移话题!” “废话这么多。”楚羡不想再听下去,他问谢安月:“你那破烂玩意儿值几个钱?” “破烂?”谢安月冷笑,上下扫了楚羡一眼,眼里遮掩不住的嫌弃:“你种一辈子的菜也买不起的品牌!说出来不怕嚇死你,我的戒指,可是蕴哥哥从南非专门给我打造的蓝宝石钻戒!价值......这个数吧!” 她伸出五只手指,在眾人面前得意的晃了晃,“光是戒指上的一颗钻石,都够你们全家一辈子的销了!” “啊?什么戒指价值上兆了?” 楚羡一脸惊讶。 其他人则是满脸疑惑。 黑色suv车边的周勤听懂了楚羡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眾人才把视线落到这边。 傅靳年慢慢操控轮椅过来,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看向谢安月时,视线也是平视,身上透露出矜贵的气息引得林悦如不由得细细打量。 他淡声问:“五千万?” 谢安月被傅靳年那双平淡无波的黑眸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觉得傅蕴已经很帅了,至少在她认识的男人中,傅蕴是傅家小少爷,跑车豪宅应有尽有,长得也很帅气,每次她和傅蕴一起出行,都会收到各种羡慕的眼神。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傅蕴也不过如此。 而且,傅蕴送她的戒指,只值五百万。 她硬著头皮点头:“是啊,五千万。” 长得帅没用,一个瘸子而已。 还是傅蕴哥哥更深得她心,眼前这个......可惜了。 “狮子大开口。”楚绵拧眉,显然不相信谢安月的五千万是真的。 “楚绵,你是没见过那么多钱,所以觉得我的戒指值不了那么多钱吧?小学课文里的那只蛙,说的就是你!”谢安月冷哼,又把目光落到傅靳年腿上,咋舌又说:“还有,这个男人是谁?不会是你的姘头吧?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这乡下当个村姑,没想到你脑子倒是挺精明的嘛,知道从外面找男人来帮衬你们家,但是看他那样......一个瘸子而已,我看他那样也不是能拿得出五千万的人啊,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带出去我都嫌丟人呢。” 楚绵脸色沉下去,抡起一巴掌就扇到谢安月脸上。 『啪』的一声—— 谢安月猝不及防被一巴掌扇偏了头。 早上精心打扮的髮型也掉了几缕下来。 傅靳年抿著薄唇,偏头朝楚绵看去,见她面色低冷,眼底火气翻涌,心里莫名地有些愉悦。 “你、你打我?”谢安月好久才反应过来,倏地抬头直勾勾盯著楚绵,眼底有震惊和愤怒在猛烈燃烧,她尖叫一声后忽然衝过来就要把楚绵的脸撕烂。 楚绵在她的魔爪伸过来时就侧头躲开了,隨即一个转身到谢安月身后,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扯—— 高跟鞋没站稳,谢安月睁大眼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又一个屁股蹲儿坐在泥地里! “啊!” 谢安月身上的昂贵衣裙都沾上了泥浆,双手也糊满了深褐色的泥巴,高跟鞋一只掛在脚上,一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狼狈的样子让几人纷纷忍不住低头嘲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泥泞路上缓缓驶来一辆改装过的坦克300。 黑色车身,前面两颗大灯改装成了浅蓝色,周身还掛著各种各样的铁链,白色的小灯包围车身,远远看著就璀璨夺目,无比高调。 见到这车来,谢安月脸色登时变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指著楚绵:“楚绵,蕴哥哥来了,你死定了!” “二爷,是小少爷的车。” 周勤也注意到了这辆改装特別的坦克,拧眉提醒身边人。 而傅靳年只是淡淡扫了眼,隨后目光又落在楚绵身上。 刚才她是因为谢安月言语侮辱他,才动手的? “什么破地儿!脏死了!” 傅蕴从车上跳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楚家地界的厌恶。 他身著昂贵西装一身贵气,单手插兜环顾眾人,然后就看到谢安月浑身脏兮兮的,捂著嘴巴小跑到他身边,“安月?你、你这是怎么了?” “蕴哥哥!”谢安月想要靠近傅蕴,却因为身上的污泥止住,她哭著告状:“我来找姐姐要你送我的那个求婚戒指,他们不但不还,姐姐还对我动手!呜呜呜,他们趁著你不在,就这样欺负我~” 第13章 是你未来的小婶婶 楚羡听得浑身难受。 看到傅蕴的目光扫过眾人,然后落到妹妹楚绵身上,楚羡直接把楚绵拉到身后来,和傅蕴对视:“你就是傅家那个小少爷?傅行家的?” 傅蕴抽出手帕来將谢安月手上的泥泞擦拭乾净,然后將人搂入怀中,“安月,我的宝贝儿,別哭了,看到你哭我会心疼的。” “嗯吶~”谢安月感动得一双眼睛都红彤彤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腻歪,对楚羡的话置之不理,態度傲慢。 安慰好谢安月后,傅蕴才回答楚羡:“是我,你是楚绵那个乡下哥哥吧?正好,楚绵偷了我送给安月的求婚戒指,赶紧交出来吧!” “没证据就別乱逼逼。”楚羡也怒了。 他和傅家小少爷倒是第一次打交道,可没想到,这人的脾性比起他爹傅行,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幸好他赶在妹妹嫁人前,就把她从谢家接回来了。 不然,若是嫁给傅蕴这种东西,不得哭一辈子? “你!”傅蕴没想到楚羡这么没素质,他拧眉看向楚绵,眼神一怔。 长得......挺漂亮。 “蕴哥哥?”怀里的谢安月发现傅蕴盯著楚绵看,顿时心生紧张,紧紧攥著傅蕴的袖口。 傅蕴这才回神,楚绵再漂亮又怎么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家这么穷酸,楚绵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妇所生,这儿这么脏,说不定这一家子身体里流的血都是脏的,还是安月出自豪门谢家,虽比不上他们傅家,但也算是个名媛千金,楚绵......要和安月比,他还是寧愿选择安月。 想著,傅蕴看楚绵的眼神就变得轻佻。 “你就是楚绵?” 没得到回答,傅蕴更討厌她了。 果然是乡下人,一点素质没有! 他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喜欢的是谢家千金,安月,而你,不过是霸占安月豪门千金身份,在富家生活了十几年,但骨子里依然是个拿不出手的下等人,我们婚约解除,再无瓜葛,所以,你赶紧把安月的戒指还给她吧!你家实在缺钱,我可以给你一笔高昂的退婚补偿......” “傅蕴。” 傅靳年忽然出声,嗓音低沉,带著几分威严。 闻声,傅蕴血脉里的恐惧骤然升起! 他错愕地看了看周围。 见鬼了!他怎么听到了小叔的声音?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看了一圈,傅蕴才注意到坐在楚绵等人身后的傅靳年。 下一秒,他脸色一僵,惊愕的睁大双眼,愣愣的喊:“小、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里,怎么会知道你在外面这样丟傅家的脸?”傅靳年缓缓操控轮椅,到傅蕴的面前。 那眼神,盯得傅蕴浑身冒鸡皮疙瘩。 见傅蕴浑身气焰顷刻间土崩瓦解,谢安月有些茫然,但听到傅蕴喊眼前的瘸子是『小叔』,她才明白傅蕴这『老鼠见了猫』的反应是为何。 他,竟然是傅蕴的小叔? 那就是,傅家家主,傅行的亲兄弟? 在了解傅家的时候,谢安月就调查过傅家每个人的资料,傅蕴的父母都是商人,掌管整个傅氏集团,傅蕴就是傅行唯一的儿子,傅家继承人。 除此之外,还查到傅行还有个弟弟,是老夫人閔祥玉和已故傅老爷的孩子,叫傅靳年,人称傅家二爷。 傅靳年是老两口结婚多年后才诞下的孩子,所以年纪上和傅行相差十多二十岁,和傅蕴只相差了五六岁的样子。 所以,眼前这个才被她贬低侮辱过的瘸子,就是她未来的......小叔?! 谢安月惊得汗水直冒,现在看都不敢看傅靳年了。 但是,傅靳年怎么会在这里? “小叔,这是我女朋友安月,安月,快喊人。”傅蕴急著找话题补救,就把身前的谢安月推了出去。 谢安月急得咬牙,但人已经站到傅靳年身前,她只好硬著头皮喊:“小叔......” “傅某可不敢承受谢小姐的一声小叔,”傅靳年眸色冷沉,“毕竟,我这种连五千万都拿不出来的瘸子,怎配得上和谢家千金扯上关係?” “......”谢安月快哭了。 还没进傅家,就先得罪长辈,她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傅蕴不知道之前谢安月说了什么,但看到小叔故意针对他的女友,心里有些生气。 碍於傅靳年的血脉压制,他又不敢说什么。 只按照自己所想的解释:“小叔,安月以前没有见过你,不知道你的身份,今天她来这里也是为了拿回楚绵偷走的戒指,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说著,傅蕴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態度非常端正,哪儿还有刚才那趾高气扬高人一等的姿態? “偷?” 傅靳年冷笑,忽然看向楚绵,语气温和:“楚小姐是我的未婚妻,是你未来的小婶婶。” 一语如惊雷炸开。 还没等眾人反应过来,傅靳年又目光冷沉地看向傅蕴,语气冰冷:“你觉得我是给不起她一颗戒指?还是说,你觉得她会看得上你那颗不值钱的破烂?” “小、小婶婶?!” 傅蕴今天已经被震惊n次。 现在,得知被他退婚的楚绵,摇身一变成了小叔的未婚妻,是最顛覆他的。 一旁的谢安月,同样惊愕。 她倏地抬头看楚绵,后者表情无波。 楚绵怎么可能是傅靳年的未婚妻呢?那她以后要是真的成了,岂不是永远被楚绵压在脚下,她还得恭恭敬敬的喊楚绵......小婶婶?!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啊是!”傅蕴先反应过来,他乾笑著点头:“小叔说得对,那就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楚绵......小婶婶不可能看得上!” 听到这儿,谢安月又一次怒了。 她咬牙切齿,手都捏成了拳头。 不值钱的玩意儿? 她当做宝贝的戒指,却被三言两语就贬低成破烂! 今天本该跪著求饶的楚绵,却突然坐高了身份...... “所以,你们还认为楚小姐会拿那个戒指么?” 在傅靳年的眼神威压下,傅蕴只得连连摇头:“不会不会!小婶婶肯定看不上的!” 这句话又戳了谢安月的心窝一次。 她心里很气愤,却忽然看到傅靳年黝黑的眸子,浑身汗毛顿时竖起来,她咬牙摇头:“小叔说得对,可能是戒指掉在家里角落了,是我没找到,误会姐姐了。” 她是叫不出那声小婶婶。 “一句误会就算了么?道歉。” 第14章 傅靳年不同意? 什么? 谢安月睁大眼,她怎么可能给楚绵道歉! 但眼前的人是傅靳年,傅家二爷,傅蕴都还要喊他一声小叔! 他是两人的长辈...... 谢安月死死咬著下唇,然后偏头看傅蕴,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在傅靳年面前,傅蕴哪儿敢造次? 他知道谢安月的委屈,可面对傅靳年,他也只能收起锋芒,所以只好对谢安月小声安慰:“安月,你就暂时先跟楚绵道歉,小叔还在这里呢......” 闻言,谢安月一张小脸顿时惨白如纸。 她以为攀上傅蕴这根高枝,就能高人一等,最起码她都是傅家未来的夫人,多少人都要主动和她攀关係,恨不得將她供为座上宾。 但现在,她连楚绵都对付不了! 这一瞬间,她不由得开始注意傅靳年。 傅家的二爷,虽然瘸腿,但却能將傅蕴拿捏的死死的。 年纪也不是很大,应该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暗暗收起心里那些想法,抬头看著楚绵,“姐姐,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 楚绵挑眉,倒是没想到谢安月这么能屈能伸。 楚羡和林悦如冷哼,林悦如上下扫了眼谢安月,“长得挺好看,就是这心思没有放在正道上!今天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我家,打扰我女儿绵绵的清净,走吧!” 谢安月强忍著怒火,“好的,阿姨再见。” “还是別再见了,没听我妈说以后別再来了吗?有多远滚多远!” 楚羡也是不客气,想到刚才谢安月那副嘴脸,他就气! 傅蕴还没被人这样贬低过,他咬牙看著是要发火,却被傅靳年一道阴冷的眼神看得浑身冒冷汗,他赶紧点头,带著谢安月连忙上车,一溜烟儿就跑了。 “绵绵,我和你哥先进去了,这位......傅先生,你看著招待。” 林悦如明显是不想和傅靳年说话,拉著楚羡大步走进茅草屋。 见状,楚绵微微闔起双眸。 短暂的接触后,她深知林悦如不是这样没有礼貌的人,反而举手投足都有种矜贵,但是此刻,林悦如对傅靳年的態度,她有些看不明白。 倒是傅靳年,不甚在意,让周勤將事先准备好的礼品都交给楚绵,“楚小姐,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这些是在路上给叔叔阿姨买的一点补品,来得匆忙,准备得不是很好,希望楚小姐能在叔叔阿姨面前帮我说两句好话。” 说好话? 楚绵看了眼周勤放在她面前的十多盒各种各样的补品,有些无奈。 再看傅靳年,他已经准备走了。 有点灰溜溜的狼狈感。 楚绵在他上车之前,忽然开口说:“傅先生,一路小心。” “好的,楚小姐先进屋吧。” “哦。” 楚绵也不拖拉,左右两边提著礼品,转身就走。 留下傅靳年和周勤二人在外面。 周勤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老板,又看了看那一排茅草屋,额头掉下黑线。 “老板,我们......” 好像是被拋下了呢? 傅靳年抬眸扫他一眼,双手撑著车后座,一个用力就坐了进去,又居高临下地睨著周勤:“还不走?” 周勤一个激灵,赶忙將轮椅收好放在后备箱,跳到前面开车走了。 茅草屋內,楚羡和林悦如站在一扇老破的糊纸窗前,通过破洞看外面。 见黑色suv驶离,楚羡才冷哼:“这个傅狗!真不要脸,明明说好的要退婚,本来都同意了,我就是去接了个电话,傅狗就不同意和妹妹解除婚约,是要赖著我妹妹一辈子?” 闻言,林悦如拧眉:“傅靳年不同意?” “是啊!” 她修得根根分明的柳眉隨即拧得更紧了。 转头看楚绵,她把礼品提进来后,就抱著手机坐在木桌前,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对今天的事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林悦如有些担忧。 她凑到楚绵身边,笑著问:“女儿啊,你今天见了傅靳年,什么感觉啊?” “嗯?”楚绵不解,老实回答:“长得还可以,说话做事挺绅士的,怎么了妈?” “他是个残疾人。” “可以治好的。” 楚绵说的是实话。 她摸过了,傅靳年的腿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她能治好。 前者只是以一个医生的角度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听到林悦如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林悦如见女儿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脸色登时就变了。 女儿不会是被傅靳年那小子迷住了吧?! 先不说傅靳年是不是残疾,就他的身份......哎! 註定是个危险人物啊。 楚绵手机震动,她扫了眼,便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就走出茅草屋,到外面的老槐树下。 楚羡和林悦如又一次站在窗户前,偷看,但是隔得太远,也没听到什么,只是看楚绵的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皱,好像在谈什么重要的事。 外面,楚绵是接到了合作伙伴姜槐的电话。 姜槐躺在浴缸里,头髮用干发帽包起来,敷著面膜,一双长腿上满是泡沫,靠在浴缸边缘轻轻晃动,她含糊地说道:“绵绵啊,那个人非要请你帮忙写歌,说不是你写的他都不要!” “匿名的吗?” “不是,”姜槐嘆气:“他之前提过,但是我说你不接匿名订单,他这次就直接爆出身份了,还是当红影帝,人称『白面小生』的墨离啊!” 墨离? 楚绵在脑海中快速搜寻这人的信息。 火过半边天的影帝墨离啊,她有点影响,因为长得很帅,唱跳型歌手出道,然后被影视公司挖掘去拍了很多部火爆的大戏,现在风头正盛。 那边的姜槐似乎对墨离很感兴趣,娇媚的笑声传进楚绵耳中,“墨离,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有点......偏柔美了些,我觉得他是个娘炮!” 额。 楚绵圆润的指甲在抠树干上的干皮。 对墨离不怎么了解,只是最近他很火,所以楚绵也有点印象。 她最近不太想写歌呢。 “你知道墨离的助理给多少报酬么?” 第15章 婚约是楚绵逼迫二爷 “多少?” 也只有钱能提起楚绵的兴趣。 姜槐嘿嘿一笑,“五千万。” 五千万? 写一首歌,五千万倒是挺可观。 可谢安月那颗破戒指的要价一模一样,楚绵莫名的有些牴触这个数字。 她本想拒绝,但是看到面前的茅草屋...... 她点头:“好,我给他写,让对方定个时间吧。” 姜槐没想到楚绵竟然会答应,她给人写歌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上次有个女星出价八千万,楚绵都没同意的。 她狐疑地眯著眼睛,好看的脸蛋在灯光照耀下白里透红,诧异地问:“绵绵,你......破產了?” “为什么这样问?” “那为什么八千万的都不接,现在人家才报价五千万你连价都不讲就同意?” 这的確是个让姜槐好奇的问题。 楚绵把树皮抠下来,树干上就有一个小坑,她说:“我现在要赚钱养家,不和你多说了,我妈叫我吃饭了。” 什么? 姜槐错愕地看著被掛断的电话,脸上的面膜都差点崩裂。 楚绵脑子秀逗了吗? 不是孤儿么?谢家那个囂张跋扈的女人,是她妈? 而且,谢家好歹也是个豪门啊,怎么会让楚绵养家?姜槐並不知道楚绵已经离开谢家,现在住在山咔咔里面,还有五个务农的哥哥要养。 * 谢家。 谢安月脸色很难看地坐在沙发上,身上那条被泥土弄脏的衣服已经换下来,现在穿著一套香奈儿的短裙,许芸坐在她对面,她咬牙道:“这个楚绵,竟然勾搭上了傅家二爷傅靳年!二爷亲口承认,说楚绵是他的未婚妻!妈,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就楚绵那个穷酸样,家里破破烂烂的,还住的茅草屋。 这种身世也能入傅家? 许芸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女儿,你说什么?楚绵,和傅二爷?” “对啊妈!傅蕴哥哥亲口喊他小叔!” 谢安月也不想承认,但是傅蕴真的喊对方是小叔叔了,若是作假,傅蕴这么大个人还能不认识他家小叔么? “不可能吧?”许芸同样不相信,“傅二爷那可是傅行的亲弟弟,虽然双腿残疾,但至少也是傅家的,怎么可能会找楚绵那种家世的女人做妻子?” “就是说啊!” 母女俩一万个不相信。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谢安月不得不信,“楚绵是医生,傅二爷双腿残疾,难不成......两人之间有什么合作?楚绵不会是吹牛说自己能治好傅二爷,所以才骗到这个婚约吧!那到时候治不好,咱们家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越想越觉得就该是这样! 楚绵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医生资格了。 而恰好傅靳年坐轮椅,肯定是想站起来做正常人啊,结果就听信了楚绵的谎言,確信楚绵真的可以治好自己的残腿,才答应楚绵,要娶她为妻? 太恐怖了! 楚绵竟有此等城府! 许芸都为之钦佩! “妈,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且不说楚绵能不能治好二爷,若是治好了,我和傅蕴还得叫她一声小婶婶,我就永远低楚绵一头......我看那个二爷,长得比傅蕴好看,权利也比傅蕴大......要不......” 闻言,许芸诧异地看著谢安月,“你不是喜欢傅蕴吗?” 她女儿在想什么,许芸这个当妈的肯定是一清二楚。 “傅蕴今天看到二爷,连个屁都不敢放!” 谢安月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受了委屈,偏偏傅蕴还不敢为她出头,她就感觉浑身的火气都匯聚到头顶,就要从天灵感衝出来了。 “安月,傅靳年可没有傅蕴那么单纯。” “我不管,反正我是觉得,既然楚绵是逼迫二爷,才得到的婚约,我也不比楚绵差多少,说到底二爷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女追男隔层纱呀,我就不信傅二爷会拒绝我,而去选择楚绵那个村姑!” 说著,谢安月感觉胜利就在眼前,眯著眼盘算:“楚绵是靠著自己是医生,才骗取了二爷的信任,我也要想个万全之法......” * 楚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谢家母女俩的眼中钉,她按照姜槐给的地址,来找金主墨离,到了才发现约定地点是传媒公司为艺人们准备的录音棚。 墨离让她进去,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打扮得枝招展的谢安月。 谢安月同时看见她,见楚绵一条牛仔裤,外加白色卫衣,头髮扎成丸子头,未施粉黛的脸看著竟有种乾净的美。 这样一对比,显得谢安月今天的精心打扮下手过重。 她气急败坏,踩著高跟鞋走过去:“楚绵!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昨天在楚家丟脸后,谢安月见到楚绵,也不装了。 那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將楚绵撕成碎片的狰狞表情,展露无遗。 楚绵拧眉,转念想到谢安月之前是有做明星的梦想,会在这里遇到也不奇怪,她不想搭理,面前好几个录音棚,她不知道墨离所在,就掏出手机给墨离经纪人发消息询问。 见楚绵无视她,谢安月脸色难看:“你不会是来这儿找傅二爷的吧?楚绵,你跑错地儿了,二爷不可能来这里。” 想到什么,谢安月又上前一步,“楚绵,昨天二爷说你是他的未婚妻?这个婚约,不会是你骗来的吧?你一个乡下人生的乡巴佬,也配入二爷的眼?我劝你还是赶紧退婚吧!別到时候答应二爷的事办不到,还让我们谢家跟你受牵连!” “??”楚绵一脸懵然。 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在这儿蹦躂什么?怎么,不喜欢你的蕴哥哥了?” “我......” “你是汨眼吗?” 两人正说著,一个身著白色西装,带著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从一旁走来,认真看了楚绵和谢安月,最后笑著问楚绵。 楚绵拧眉,不是说了不要在外面透露她的身份么? 她有些不满,点头:“先带我去见你们老板吧。” “誒!你先別走!”谢安月两步上去挡在楚绵身前,又对经纪人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谢安月,今天和你联繫,来录音棚进女团培训的,你是来找我的吧?” 经纪人不解:“小姐,我什么时候和你联繫了?” 第16章 楚绵冒充著名音乐创作人泊眼? “不是吗?”谢安月狐疑的看著楚绵:“那你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也想进演艺圈吧?楚绵,你胃口倒是不小啊!这层关係是二爷给你找的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想进演艺圈呢......” “神经病。” 楚绵看了眼谢安月,觉得她脑子有大病。 不再理睬,越过谢安月和经纪人往里面的录音棚走去。 “哥,大佬来啦!” 经纪人笑眯眯地小跑到一个年轻男人身边,往楚绵这边努了努嘴。 男人身著白色卫衣,一条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戴著条项链配饰,他慵懒地坐在一张露营摺叠椅上,手里拿著剧本在看,听到声音,才放下剧本。 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映入楚绵眼底。 看到这张脸,楚绵有片刻的恍惚。 长得好像......她三哥啊。 眉眼很像,只是皮肤比三哥更白净,所以多了几分柔性的美感,如姜槐所言,確实有点偏女性化了...... 墨离看到楚绵,也是愣了一秒,隨即起身:“你就是泊眼?” 他以为泊眼是个三四十岁,头髮凌乱,穿著复杂的街头艺人那种装扮,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儿,看著不过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脸蛋儿看著清纯漂亮,比他合作过的所有女星都惊艷。 她是神秘音乐人,泊眼? 那些激情澎湃的歌,真的是这个小不点写出来的?墨离有些狐疑。 楚绵点头:“你好。” “你好。”出於礼貌,墨离还是上前和楚绵握手,隨即又问:“你......是大学生吗?” “嗯?” 楚绵疑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著。 看著確实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主要是她在楚家穿的就是这样,觉得舒服,“不是要我写歌吗?开始吧,我还要去买菜。” 昨晚父亲楚关山忙完工作回到家,看到桌上没有一点油水的饭菜,有些无奈。 她看在眼里,所以打算今天来市里买点肉类回去,给父亲补补。 “买菜?” 墨离眯了眯眼,“行,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小丫头,能写出那样激动人心的歌曲。 楚绵在录音棚看了一圈,走到桌前拿起曲谱看了看,然后询问:“你想要什么效果的曲子?” “都行,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 墨离对楚绵是没有丝毫期待的。 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楚绵抿唇想了想,看墨离这一身打扮,比较適合炸裂效果的狂暴歌曲,有了初步的了解,她掏出手机开始在特殊的软体上编辑內容。 墨离和经纪人看她开始了,纷纷站到一边去不打扰她。 隔壁录音棚內。 谢安月找到谢家给她安排的经纪人,此时经纪人正在测试谢安月的写歌能力,毕竟她要做的是和女团一起出道。 能进女团的谁没有一点本事在身上? 可谢安月,除了长得勉强过关,身材凹凸有致之外......真的一无是处。 接二连三的被经纪人点出不足之处,谢安月终於怒了,她愤怒地將手中的曲谱丟在地板上:“我直接进女团培训就可以了啊!这些东西不是有专门的人写吗?你在这儿耽误我时间干嘛。” 经纪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精英女性,戴著一副黑色边框眼镜,她也没想到谢安月脾气这么大。 她拧眉看著被砸在地上的曲谱,无奈嘆气:“谢小姐,可能是今天有些突然了,你先出去缓缓,咱们等一下再继续好吗?” 这位是上面空降下来的,她也不敢得罪。 “哼!” 谢安月恶狠狠地瞪了眼经纪人,转身大步走出录音棚。 “誒你们听说了吗?大佬泊眼竟然来了!” “啊?泊眼是谁?” “嘖嘖!亏你还是混娱乐圈的,竟然连著名音乐创作人泊眼都不知道!来来来给你们科普一下,这位大神可是创下过神话的!前几年那些火爆全网的歌,都是泊眼写的,之前还有很多音乐创作公司私底下联繫泊眼,但都被拒绝了,非常的神秘!从未在媒体面前露过脸......总之,就是很牛逼的一个大神!” 泊眼? 怎么有点耳熟。 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谢安月靠在玻璃窗边,细细听著里面激动的对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 真有这么厉害?那她钱请这个泊眼来给她写个歌,不就能过该死的经纪人那一关? 想到此,谢安月又听了两句,知道泊眼就在她隔壁的录音棚。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迈著自信的步伐往里走,进来就看到墨离和一个经纪人脑袋挨著脑袋,正聚精会神地看著什么。 “请问,泊眼是在这里吗?” 没人搭理她。 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谢安月拧眉,直接走进录音棚,声音提高:“我说,泊眼是谁?站出来让本小姐认识一下!” 非常刺耳的话让墨离和经纪人同时转头。 看到是男神墨离,谢安月脸上的不善顿时僵住,“墨、墨离......” 居然是红过半边天的墨离男神啊! 墨离拧眉看著女人搔首弄姿的姿態,“你有事吗?” “男神你好,我是谢安月,隔壁女团录音棚的......” 谢安月娇俏地將耳边碎发往耳朵后面捋,嘴巴嘟起说话,声音夹得娇滴滴的,正在创作中的楚绵也忍不住抬头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谢安月的瞳孔瞬间睁大:“楚绵?!” “你怎么在这里!” 那刺耳的声音差点把楚绵耳膜震破。 “你们认识?”墨离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两只眼睛在谢安月和楚绵身上流转。 想到什么,谢安月对墨离笑了笑,隨即弯腰在楚绵耳边咬牙低语:“楚绵,你一边抓著傅二爷,一边又来勾引墨离男神,你以为就你这穷酸样,能入得了男神的眼?赶紧给我滚!” 楚绵抬眸看她,一副懵懂表情:“你確定?” 谢安月没懂楚绵的意思,刚想赶她走,身后墨离忽然开口:“你们嘀咕什么呢?喂,那谁?你赶紧出去,別耽误我请来的大佬写歌了。” 之前他是不信这个小丫头就是泊眼的。 但是看了她现场写出来的歌谱后,墨离动摇了。 第17章 许芸上门要楚绵的抚养费 “她写歌?男神,如果她能写歌,那路边的狗都可以进娱乐圈了。”谢安月冷哼。 “不对,”谢安月表情一震,“她们说的泊眼大神,是她?” 经纪人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她怎么可能是泊眼?” 谢安月叉腰大笑:“楚绵啊楚绵,你要撒谎能不能找个不容易被拆穿的身份啊?泊眼大神可是著名音乐创作人啊,你一个乡下村姑,也敢冒名顶替泊眼?” 说著,谢安月又看向墨离:“男神,她就是我家的一个养女,前几天才被赶出家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乡下人,才冒充各种身份来勾搭有钱人,想骗钱救济她家的五个穷哥哥的!”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几人面前炸开。 经纪人错愕的张大嘴巴,下意识看向墨离。 说得挺像回事儿的,他们不会真的找错人了吧? 墨离拧眉看著楚绵,见她埋头在本子上安静的写著什么。 他走过去一看,上面复杂的曲谱和音乐符號仿佛在纸张上跳动,他也是歌手出道,一眼就看出这几段曲谱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老九,把人撵出去。” 墨离沉声吩咐。 经纪人一愣,脸色登时黑成锅底,这个小丫头果然是骗子! 他大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把楚绵揪起来。 谢安月也得意的笑了。 下一秒,墨离拦住经纪人,“我说,把那个女人赶出去。” “啊?”经纪人满脸懵逼,看了看墨离,又转头看同样诧异的谢安月,隨即,他转身走到谢安月面前:“请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楚绵怎么可能是泊眼呢……” 经纪人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不笑的时候板著一张脸,很嚇人。 谢安月被盯得往后退了几步,她狐疑的看著楚绵:“楚绵,你到底做什么了?!” 竟然能让墨离男神相信她是泊眼。 经纪人不给谢安月时间,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用力拽著走出录音棚。 『砰』的一声,面前的玻璃门被甩上,谢安月狼狈的站在门口,周围人都好奇的扭头看过来,指著她议论纷纷。 谢安月气的跺脚,也不回之前的录音棚了,扭头就走。 回到谢家,她发火將桌上的茶具一股脑掀翻在地:“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佣人们嚇得贴在墙边,不敢过来收拾。 听到动静的许芸从楼上下来,心疼的走的谢安月身前,“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不是去录製了吗…” “录个屁!” 谢安月一想到自己被经纪人挑三拣四,楚绵却被墨离男神供为座上宾,她就要气得火冒三丈了! “女儿,谁惹你生气了?我让你爸狠狠教训他!” 许芸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她心里对谢安月是有愧疚的。 此时看到女儿生那么大气,她这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难受。 “除了楚绵,还能有谁?” 许芸拧眉,“那个贱丫头不是回乡下了吗?” “是啊!但是她又以泊眼的身份,居然去录音棚骗影帝墨离,这会儿还在给人写歌呢!”谢安月越想越气,抓起桌上仅剩的一个青瓷茶杯,用力砸在地上,玻璃四溅。 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许芸赶忙去制止:“泊眼是谁?” 见许芸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谢安月气不打一出来,“总之就是娱乐圈一个很厉害的创作人!” 这么厉害? 那楚绵岂不是很有钱了?听说娱乐圈的人捞钱都很有手段!那个墨离许芸倒是知道,前段时间她还迷上墨离出演的一部电视剧呢…… 许芸仔细想了会儿,“女儿,楚绵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个泊眼,那她这些年赚的钱肯定不少吧?不然,她怎么连我们给的五万块都不要?既然如此,那谢家养她这么多年,她也该还我们一点了!” “妈……” “女儿,这件事你別管,妈有办法让楚绵把她赚的钱都吐出来!谁让她惹我的宝贝女儿这么生气呢!哼哼!” 谢安月不知道许芸要做什么,但只要能给楚绵带去麻烦,她就双手赞成。 * 这边,楚绵给墨离写完一整首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赶著去菜市场买硬菜,拒绝了墨离请她吃饭的事,把曲谱塞到墨离手中,“钱就打到我帐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录音棚,留下墨离和经纪人老九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墨离仔细看著曲谱,眼神愈发明亮,他仿佛能看到这些符號在他眼里跳动,仿佛看到自己在舞台上大大放光彩! 这就是泊眼的创作风格! 他曾剖析过泊眼的每一首曲子,对此无比熟悉,闭著眼睛他都能听出泊眼的歌。 “哥,这丫头真的是泊眼?”老九还有些怀疑,这个丫头,太隨性了……一点也不像是被娱乐圈万人追捧的大神泊眼啊! 墨离宝贝似的收起曲谱,“不要对外透露她的身份,这份曲谱,我会儘快填词。” 录製出来,肯定能爆火! 见自家艺人如此確信,老九也只能勉强相信楚绵就是泊眼了。 今天赚了五千万,楚绵心情不错,墨离也不是墨跡人,她刚走到菜市场门口,就收到了五千万的转帐。 楚绵买了很多肉食,又买了鸡鸭鱼等,如果没什么事,她不太想来市区,所以就多买了些。 她是开三哥的剁椒鱼头来的,把菜全都放车里,她才驱车往家赶。 刚到家门口,却看到那排茅草屋前围满了人,母亲林悦如和三哥楚羡被围在其中。 楚绵脸色一沉,推开车门跳下去,几步走近了,才看见为首的还是张熟悉面孔。 “哎哟喂啊!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我谢家辛辛苦苦养了楚绵十四年,她如今能赚钱了才被你们楚家接回,我只是要一点养育钱,你们就对我喊打喊杀!实在没有天理啊!” 许芸今天没穿贵妇標配的名牌衣装,反而穿著一套粗布麻衣,珍珠项链翡翠鐲子一个没戴,连妆都没化,看著和村里的妇女没两样,此刻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 第18章 难登大雅之堂 “是啊是啊!你们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吧!” “我看这钱肯定拿不回来了,这家人前两天刚搬过来,就接二连三的闹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周围人见许芸这么可怜,养了个女儿还被抢走,来要一点补偿费,也是理所应当。 尤其是许芸顶著那身贫穷的衣著诉苦,看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也纷纷对林悦如母子指手画脚。 “我女儿在你谢家了多少钱?一一说来,给你就是,別来我家哭哭啼啼地像个泼妇!”林悦如不想看到这腌臢的一幕,说完就要掏钱。 另一边又很疑惑,这谢家不是小康家庭吗? 偏偏谢家夫人这身装扮,比她还像穷人…… 她改天也要去置办一套。 看林悦如要掏钱,许芸眼底闪过精芒,隨即又擦著眼泪呜咽:“她从进校读书,到毕业出来实习,吃穿用度、学费,加起来…最少也有五千万!” 五千万?? 旁边眾人都是这乡里的农村人,乍一听到这个天方夜谭的数字,纷纷面面相覷。 楚羡冷哼;“也不是很多嘛,看来我妹妹在你们谢家,过得还不如我养的一条狗!” 楚绵:??? 这下该许芸不解了,这楚家破烂成这样了,还在说什么大话? 五千万,他们拿得出来? “五千万,买断你们谢家和我女儿楚绵的一切联繫,从今往后,谢家人不要再到我女儿眼前晃!” “那是自然。” 许芸巴不得呢,谁想来这山咔咔了? “慢著!”楚绵厉声上前,看了眼地上泪痕满脸,脏兮兮的许芸,“你在这儿说大放什么狗屁?谁用你谢家的钱了?” 许芸眼神慌乱,没想到楚绵这么快回来,她硬著头皮说:“楚绵,你在我谢家住了十四年,难不成是我污衊你。” 还有,楚绵就是登不上檯面!『狗屁』这种词汇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是啊,在你谢家做了十四年的佣人!”楚绵冷讽道。 “你胡说八道!”许芸根本不承认。 她觉得楚绵在谢家过的就是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只是偶尔会让她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而已! 从未把她当做佣人使唤过啊。 “那就用证据说话。”楚绵摸出手机,“你不是说我用你们谢家很多钱吗?大家看看,是我谢家的钱,还是谢家对我无限索取!” 她直接把许芸和她的微信记录翻出来,几乎全是转帐信息,且都是楚绵转给许芸的,多的时候上万,少的时候几千。 一条条流水记录,清晰地呈现在眾人眼前。 许芸慌了,从地上爬起来,“楚绵,你这些谁知道是真是假?你十岁就来谢家,那么小一个能赚钱?你难道是自己养活自己的吗?说谎也要看情况!” “哦对了!”楚绵挑眉,“说起这个我还差点忘了,我刚到谢家,你就让我睡狗窝,还让我在冰天雪地给你手洗內裤,你说那是你几万块买的,必须用手洗,我因此被冻伤了送进医院,高烧三天三夜都没退,这些医院都有记录的吧?需要我给你调出来,让你仔细回忆一下吗?” 內裤这些事儿子虚乌有,她冻伤高烧那次,是被赶到谢家门外跪了一天一夜造成的。 许芸面露震惊,红著脸怒吼:“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洗......”她感觉对面林悦如的眼神都要在她身上扎出几个洞来,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这个贱人! 竟然污衊她! “流水帐单你不认,那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谢家在我身上的钱,如果是真的,我百倍千倍还给你!” 楚绵冷声放话,镇定自若。 眾人又看向许芸,见她哆哆嗦嗦拿不出什么证据来,顿时一片唏嘘。 “你没有吧?”楚绵走得许芸面前去,“巧了,我有!” “这些,是我在圣都医院的工资帐单,一个月八千块,有七千五是转给了你的!另外,这是我从谢家离开当日,谢安月偷了我的东西,还想用五万块来侮辱我,监控视频拍得清清楚楚!这下,谢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手机里保存的监控视频点开,当日发生的种种全都曝光在眾人眼前。 许芸错愕不已,看向楚绵,“你、你哪儿来的监控视频?” “这些谢夫人就不用管了。” 她早就料到谢家会来这一招,才黑进谢家安保监控,將这段视频留存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你、你个毒妇!你居然如此对待我的女儿!” 林悦如看到视频內容,心里一阵抽痛,她的宝贝女儿竟然受了这么多苦!把许芸碎尸万段都解不了她心头之恨吶! “妈妈,別动怒。”楚绵扶住林悦如,感受到她过於生气而颤抖的身体,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能拿出她受欺负的视频了…… 林悦如反手抓住楚绵的手腕,咬牙怒斥许芸:“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五千万我给你,买断绵绵和你们家的关係!但是我女儿在谢家遭受那么多罪,谢家怕要以死谢罪!” “呵呵,”许芸根本不带怕的,她对林悦如翻了个白眼,“你们家拿得出五千万吗?这穷乡僻野的,难道还打算卖血卖命来凑钱?还想让我偿命?怕是钱还没还完,你们就先嗝屁了!死穷酸!” 听到许芸这样辱骂母亲,楚绵冷下脸,“许芸,我楚家再怎么穷,也比你谢家一家子吸血鬼坦荡。” “楚绵,你才搬出谢家几天吶?这么快就忘记谢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了?” “那也要有养育,才有恩。” 许芸没想到楚绵竟如此眼瞎,居然会偏向楚家?谢家家財万贯,和楚家这又穷又偏的地方比起来,难道谢家不比楚家强? 是个聪明人,也该选择谢家吧? 许芸认定了楚绵脑子有病。 正吵著,许芸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接通,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许芸忽然双眼放光,“好!我马上回来!” “楚绵,今天我就暂时饶过你们家!”她那双三角眼斜著扫了楚家眾人一眼,“让开!” 眾人被她挤到两边,诧异地看著许芸来闹这一通,还没个结果就又匆忙离开。 第19章 四哥出车祸命悬一线 楚绵也有些不解。 谢家在她眼里只能算小康,但也不是在乎那五千万的人......突然来闹,又突然离开,实在可疑。 “別看了,都散了吧!”楚羡见十里八村的乡亲们还围在他家门口,他大手一挥,拉著楚绵和林悦如进屋,『砰』一声把门关上。 眾人唏嘘几声,陆陆续续离开。 进了屋,林悦如还在气头上,想到宝贝女儿在谢家过得如此悽惨,她就一阵心痛,她拉著楚绵的手,哽咽道:“女儿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妈,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楚绵也没想到会让母亲这样伤神。 女儿十四年来过得清贫,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他们又製造『穷困』的假象,林悦如沉思片刻,忽然开口:“绵绵,其实我们家......”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打断林悦如已经到了喉间的话。 她顿了顿,掏出手机来,见是四儿媳打来的电话,“是你四嫂打来的。” 四嫂? 楚绵想到之前三哥说四嫂的身体不太好,不孕症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呢。 “梦梦啊。” 电话那头,楚家四媳妇陶梦哭得撕心裂肺:“妈!阿渊、阿渊出事了!” 林悦如身形一颤,“老四怎么了?” 听到不对劲,楚绵和楚羡对视一眼,下一秒,楚羡衝出去开那个剁椒鱼头。 “阿渊去比赛受伤......在第一医院,妈你们快来......我、我害怕呜呜呜!” 陶梦泣不成声,这边林悦如听到人在医院,当即嚇得脸都白了,要不是楚绵扶著,她怕是要倒下去。 “快上车!” 外面楚羡大喊。 林悦如心急如焚,还不忘对电话那头打镇定剂,“梦梦啊,你先別著急,妈马上就来,你撑住哈!” 几人赶紧上车,楚绵猜也知道『阿渊』就是自己的四哥了,看到楚羡把五菱车当做所向披靡的坦克开,她下意识抓住副驾把手。 “老四就是不听劝!让他別碰赛车別碰赛车!他非要去!” 楚羡脚下用力踩油门,嘴里数落弟弟楚渊,面上却满是焦急。 闻言,楚绵大概知道四哥应该是出了车祸......她掏出手机,让姜槐即刻把通往第一医院的路清理一下障碍。 姜槐动作很快,他们的车驶入城市街道后,一路畅通无阻,就连路灯都是一路长绿。 著急的楚羡和林悦如並未在意这些。 本该是四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十五分钟。 到了第一医院,楚羡跳下车就往医院冲,楚绵在后面扶著心急得快哭出来的林悦如。 “我弟弟到底怎么了?!” 母女俩询问到抢救室,刚走过来就听到楚羡的怒吼。 身著白色长裙的女人坐在长椅上,白裙上血跡斑斑,一头飘逸的长髮也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正在掩面痛哭。 “这、这是怎么了?”林悦如脚步虚浮,走到陶梦身边。 陶梦听到婆婆的声音,才一下子站起身,突然就跪在林悦如的跟前,楚绵赶紧去扶人。 “妈!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阿渊......啊!” 人已经哭得快喘不过气。 林悦如见她这般,脸色登时白成一张纸,颤抖著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神色恍惚,嘴里喃喃:“阿渊啊,我的阿渊啊......” “到底怎么回事?”楚绵上前,问那个被楚羡攥著衣领,嚇得支支吾吾的医生。 “伤者重伤在头部,铁片直接插进后脑了,全身多处骨折,失血严重,已经陷入昏厥,现目前最要紧的是要把铁片取出来,但他的情况太危险,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可能!要是......咱们医院根本不敢给他做开颅手术啊!” “做啊!不做我要你们第一医院给我弟弟偿命!”楚羡已经失去理智,双目猩红。 医生嚇得差点跪下。 楚绵沉默两秒,转头看了眼心痛到呆滯的母亲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四嫂,她上前一步將医生的白大褂强行脱了下来。 “你、你要干什么?”医生错愕。 楚羡见妹妹穿上白大褂,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在圣都医院的事情,他推开想要上前阻拦的医生,“妹妹,有把握吗?里头的,可是你的亲四哥......” “放心吧。” 楚绵冷静回復。 她熟练地找到消毒室,全身消毒后,戴上蓝色手套,双手举过肩膀就要进抢救室。 被扒掉白大褂的医生被她嚇一跳,“这位小姐,你这是干嘛?” “滚开!你做不了,我妹妹能做!” 楚羡一把推翻医生,让楚绵进了抢救室。 “三、三哥?” 陶梦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进了手术室,哭声停了,抬头看楚羡。 楚羡摆摆手:“別担心......” 想到什么,他说:“她就是我们的妹妹楚绵,之前我在圣都医院亲眼见过她做手术,老四不会有事的。” 而且,就算是老四要走,走之前能和妹妹见一面,也算是弥补了遗憾! 陶梦愣愣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 里面焦急万分的医生们见一个小丫头进来,身上还穿著他们医院的白大褂,戴著蓝手套看样子是要做手术,眾人立马沉下脸:“你是谁?” 楚绵走近了,看到手术床上的人面色苍白,没有知觉却在瑟瑟发抖,头上一块巴掌大的铁块插入后脑,血已经凝住,监测仪上血压极低...... 医院已经用上备用血包,但伤势太重,血压一直提不起来。 她冷声吩咐:“准备注射肾上激素。” “你做什么?” 一个医生沉著脸质问。 楚绵拧眉,抬眸冷冷地盯著对方:“我是圣都医院特聘的医生,躺在这里的是我亲四哥,你们再耽误一秒,他就离死亡更近一步,若是误了抢救时间,这家医院也別想开下去了!” 手术室七八个人都被震慑住。 首先震惊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圣都医院的特聘医生,能被圣都医院特请,那医术不言而喻。 其次,伤者是她亲四哥,她肯定会全力挽救。 最后,楚家......是京城楚家? “快点!” 第20章 驾驶人头戴紫色兔耳朵头盔 见他们还在愣神,楚绵已然没了耐心。 几人对视一眼,手里开始忙碌起来。 ...... 手术还在继续。 期间,楚关山接到电话赶来,身上穿著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那套用来演戏的工地工作服还在林肯豪车的后备箱。 林悦如哭倒在楚关山怀里。 陶梦情绪恍惚。 楚羡双手叉腰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气氛安静,却又紧张无比。 『哗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终於结束。 手术室的门朝两边打开,楚绵从里面走出,额间掛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略显苍白。 “怎么样?” 楚羡第一个衝过来。 楚关山扶著林悦如起身,陶梦恍然回神,颤颤巍巍地上前来。 楚绵看著面前的家人们,取下医用口罩嘆气:“手术成功了。” 几个医生將还在昏迷中的楚渊推了出来,眾人喜极而泣,一窝蜂衝上去:“阿渊!” 陶梦捂著嘴哭得双肩发颤,她看著病床上头部包裹著厚厚一层纱布的楚渊,心痛得一阵抽吸,“阿渊、阿渊......” “这位小姐的手术过程令我等人望尘莫及!” 之前在手术室想阻止楚绵的那个医生取下口罩,对楚绵表达敬佩。 楚羡眼眶含泪,一把將楚绵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 “先把我四哥送到病房吧。”楚绵从三哥怀里挣脱出来,对满眼崇拜的医生们微微笑著说道。 “谢谢你,绵绵。”看著楚氏夫妻和医生们將楚渊送进vip病房,陶梦才转身望著楚绵,眼角的泪还未乾。 楚绵摇头,隨即脸色冷下来,“四嫂,我看了四哥受伤的情况,如果是单单玩车,不可能伤得这样严重。” 闻言,陶梦哽咽著哭诉:“今天早上他说要去参加一个比赛,我劝他別去,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放心就跟他一起去了,谁知道在比赛过程中,我亲眼看到一个赛车手故意別你四哥的车,他、他躲过去后,才发现剎车失灵!阿渊每次出去玩车都会检查的!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听到赛车手別车,剎车失灵的时候,楚绵的眼神变了。 她眯了眯眼,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比赛地点在哪里?” 楚羡扭头看过去:“妹妹,你要干嘛?” 陶梦也是一愣,呆滯的说:“青灵山。” “四哥还没脱离危险期,你们在医院守著,我出去办点事。”楚绵脱下手术服,没多做解释,转身大步离开。 楚羡和陶梦两两对望,最后还是先去楚渊病房。 * 金秋十月,秋风萧瑟。 青灵山地处锦海市郊外,崎嶇蜿蜒的公路是每个赛车手的嚮往之地,而锦海市的赛车场地恰巧就设在此处。 彼时,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车神!车神!” “良哥第一!” “良哥!车神!” 上午还有人来挑战良哥,结果比赛开始没多久,那人就被甩出去几十米远,他老婆嚇得差点晕死过去,立马送人去医院,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了! 想挑战青灵山车神? 简直是找死! 被眾人信仰的李良,搂著女友哈哈笑道:“只要我在锦海市,这青灵山车神,就是我的!谁来也抢不走!” 旁边帅哥跟著附和:“没错!” “良哥可是咱们青灵山的车王啊!除了那个......传说中的超神赛车手『月落』,谁来谁死!” “啊对!” 眾人哈哈大笑,李良听到有人提起『月落』,眸光倏地暗了。 上午才贏了一场,最听不得这种话,他冷厉道:“月落都消失快一年了,就算她来,我也未必会输给她!” 他们玩赛车的都知道『月落』,此前,她可是创下了百战百胜的神话啊! 是真的百战百胜! 听说是在京城国际赛车比赛中,月落和数百名赛车手签下『生死合约』,以一敌百,不分昼夜的比赛。 还有她那辆紫色机车,没有標誌,没有来处。 在长达三天三夜的车轮战比赛中,紫色机车好像和月落融为了一体,在一场场比赛中发挥极致,当年的每一条比赛视频里都能看到一抹紫色身影从镜头前呼啸而过。 毫无意外,月落胜了。 那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流传至今,网友们大肆搜查月落女神的消息,但都石沉大海。 再后来,就再没看见那道令人神往的紫色身影了...... 传闻说月落女神一战成名后被豪门公子看中,嫁入豪门了; 也有传言说,月落打遍天下无敌手,不想玩儿了; 还有人说,月落其实根本不存在......一切只是他们的幻想? 眾说纷紜。 不少同行都將她视作女神,將她比喻为速度之母...... 月落的神像已经深刻烙印在每一个赛车手的脑海中。 所以听到李良口出狂言,各个脸上都露出不屑、愤怒。 见此,李良眉峰一蹙:“你们不信?那就去把月落找来!我要和她比一场!” 说完后见眾人都没反应,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后方。 李良疑惑扭头看去,只见一辆紫色机车从山下迅速冲了上来,驾驶人头戴紫色兔耳朵头盔,一身白色机车服紧紧包裹著,从她胸前傲人的曲线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她身下那辆粉紫色的机车,外壳扑了一层金粉,在天光下还能闪闪发光...... 这样的配置,太少女心。 但在这群赛车手的眼中,却是某种標誌! 『呲——』 紫色机车剎停在眾人眼前。 楚绵摘下头盔,抬手抓了抓飘逸的长髮,黑色髮丝在空气中飞舞。 她脸上戴著紫色护面罩,只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淡淡扫过眾人。 只是一眼,就令人心悸。 “月、月落!”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句。 安静几秒后,眾人惊愕:“月落女神!” “妈呀!我在做梦吗!” “爷爷奶奶!我看到月落了!” 李良皱眉,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儿。 他推开身前激动地痛哭的小兄弟,两步走到女人面前:“你谁?” “你又是谁?” 被一个女人如此不屑一顾,李良脸色很难看,他上下扫了眼楚绵身下的紫色机车,没看出什么特別。 第21章 他把一份『生死状』递给楚绵 他冷哼:“我是青灵山车神李良!” 闻言,楚绵整理了一下遮住半张脸的口罩,淡淡询问:“哦,我听说上午这儿有场比赛......” “是有,但已经结束了,我是第一名!” 她动作一顿,把头盔放在机车油箱上,眼角微微眯起:“你说,你是第一名?” “对!” 李良拍拍胸脯自信地点头。 旁边他的女伴像是没骨头一样往他身上靠:“对呀,我老公是青灵山唯一的车神!上午还有人想挑战他,结果......” 女伴捂著嘴轻蔑地笑:“结果连人带车撞上山坡,这会儿怕都死翘翘了吧!” 听到想要的信息,楚绵没什么反应。 她淡淡点头,看向李良:“你这么厉害么?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啊?!” “什么?” 眾人不確定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月落,因为也有很多人模仿月落啊。 喊了几声后,现在情绪稳定下来,就有些怀疑其真实性。 现在听到这人要和李良下战书,有些惊讶。 李良的车技在青灵山可是顶尖的! 青灵山车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李良被一个女人下战书,愣了一下后,隨即仰头大笑。 “美女,你还是乖乖回家去看赛车频道吧!这可是超危运动,你?我不和你比!” 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看著才二十出头的女人比什么比? 贏了也没啥意思啊,还会被人说是胜之不武呢…… 输?他怎么可能输! “你不敢?” 李良脸色一沉,当即就怒了:“臭娘们儿你说谁不敢呢?!” “你。”楚绵挑眉。 笑话! 他上午才贏了號称是京城第二赛车手的蠢货!怎么可能不敢比? 李良咬牙:“行啊!输了可別哭鼻子!” “下注吧下注!” 周围有人喊。 大家纷纷涌上来,为首的看了眼李良,又看了眼楚绵,“你叫什么名字?” 楚绵抿唇,拧眉思索片刻后说:“老六,我叫老六。” 本就是来给四哥报仇,她不方便透露名字。 另外,她在家中排行老六。 “老六?” 眾人听到这名字,没忍住笑出来。 楚绵不以为然,“什么时候开始?” 她想看看,这个贏了四哥的青灵山车神的过人之处。 李良冷哼,“小美女,先签这个吧!” 他把一份『生死状』递给楚绵。 楚绵扫了眼,大概意思就是说,这场比赛的所有损失个人承担,就算是意外摔死……也是自己的命。 类似於这种『生死状』,楚绵已经数不清自己签了多少次。 她要了支笔,在『生死状』上籤下『老六』二字,合约丟给李良,“可以开始了吗?” 要速战速决,她还要回医院看四哥。 “急什么?” 李良看了眼,那边下注已经结束,那厚厚的两叠纸,分不出熟高熟低。 “安静哈!” 那个统计押注的人开口说,“结果出来了,良哥三百八十万,老六……” 他故意停顿一下,见眾人眼神熠熠,满怀期待,卖了个关子才说:“老六,三百六十万!” 场面一阵喧闹。 双倍返利。 就是此次下注如果李良贏了,押楚绵贏的这些人,要给双倍赔付,也就是七百六十万。 同样,楚绵贏了,李良那方给七百二十万。 听到这个结果,李良是有些惊讶的。 以往大家几乎都是压他贏,今天,居然两极分化了? 而且相差不大。 还真以为这个黄毛丫头是月落? 就算是真的月落来了,他也照样会贏。 他冷哼,“我们之间,再私下做一个赌注吧?” “什么?” 本来他们下注什么的,楚绵就不是很在意这东西。 以前她比赛也不是为了钱……纯粹是好玩。 现在听到李良要搞其他赌注,楚绵倒是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你要是输了,就把你这辆车,送给我。” 李良指著楚绵身下的紫色机车,眼底闪烁著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车光是听声浪就知道,不是凡品! 楚绵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你输了呢?” 李良拧眉,不觉得自己会输,但出於规则他还是说:“这个由你来定!” “好,”她冷笑,“你要是输了,就给我跪下磕头,並大喊三声『阿渊对不起,我是狗,我胜之不武』,如何?” 在听到楚绵的话后,李良才倏地反应过来! 她、她是上午那个蠢货的什么人?报仇来了? 那个人车祸后,他老婆衝过去时嘴里就喊的『阿渊』,他记得很清楚。 眼前这个女人…… 『胜之不武』说的是……李良咽了咽口水,脑子里闪过那根被他亲手剪断的剎车线…… 他迅速压下心底的慌乱,“好啊!谁怕谁!” 那件事,没人知道,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 “好。” 楚绵不是没注意到李良那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好在,他还是同意了。 比赛正式开始。 楚绵和李良並排,紫色不知名机车和黑色川崎hr的前轮轮胎平行在起始线上。 李良的女伴左右手分別拿著一白一红的两面旗帜,站在两辆车的正中间。 激动人心的嗨曲震耳欲聋,周遭一片呼声。 “呜呼!” “良哥必胜!良哥必胜!” “老六一定要贏啊!” * 山顶观景台上,一轮黑金色轮椅缓缓移到观景台边沿。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俊脸一半湮没在黑暗中,一半在灯光下,极具邪魅。 那双璨若星河的黑眸落在下方那抹紫色身影上,莫名熟悉。 盈盈一握的腰身,仿佛微风一吹就能摇曳起来的柳枝,往上那傲人的曲线,如两座山丘,在紧致的机车服下更显得饱满圆润,呼之欲出...... 他脑中浮现出一个人。 山下,两辆车的声浪此起彼伏,仿佛下一秒就会衝出去! 李良侧头看了眼与自己平行的紫色机车,嘴角勾起冷笑,他今天贏定了! 『砰——』 全钢发令枪一响,川崎hr『嗡』的一声冲了出去,紫色机车下一秒也紧隨其上。 两辆车在崎嶇弯道极速行驶,跟著看好戏的人们也纷纷骑上机车,跟在后面车道追了上去。 但两人车速太快,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眾人只好停在原地,眺望著已经掠过山头,到了另一个山头的赛车。 李良双手紧紧抓著油门和剎车,油门已经拧到底,两侧景物在他身边飞驰而过,感受到刺骨的凉风颳在身上,他咧嘴笑了,那是速度的象徵。 反观楚绵,她不急不缓地跟在李良侧后方,两人只相差几百米的距离。 认真看会发现,无论李良车速多快,那辆紫色机车都与他保持著初始距离。 两辆赛车『呼』的一下驶过,车轮捲起阵阵灰尘。 山坡上聚集不少人,伸头眺望,嘴里不断喊著『良哥、老六』,气氛愈发热烈。 “二爷,您觉得谁会贏?” 第22章 从十多米高空砸落下来 看到底下如此激烈的比赛,周勤也忍不住想压个注。 他询问身侧的人。 傅靳年左手弯曲,手肘撑在轮椅把手上,轮廓分明的下巴搁在手背,慵懒地看著底下极速飆过的两辆车。 他没说话,只是盯著那道紫色身影,眸子微微眯起。 楚绵扫了眼路边的告示牌,距离终点还有五公里。 她加快速度,眨眼就来到李良身后。 听到声浪,李良睁大眼回头,看到紫色机车距他只有不到百米距离,他眼神倏地暗了,咬牙猛地加油门,脚下迅速换档! 川崎hr又一次冲了出去。 楚绵继续紧追。 前面有个弯道,楚绵肉眼测试了一下距离,往右边车道偏了一下,在入弯道时忽然加快速度! 没错! 是加快速度! 车在进入弯道时要减速,这是常识,楚绵反而加速,很容易会造成车辆侧翻。 紫色机车在弯道上速度飞快,车身往右边偏,龙头和地面不到一厘米,她眯起眼睛,感觉到车身已经快压到地面,才探出膝盖,膝盖上的防护罩和柏油公路擦拭而过! “这个弯压得真漂亮!”周勤诧异地睁大眼。 傅靳年慵懒的神情也浮现出一抹玩味。 靠! 李良看著紫色机车突然衝到前方,还压弯完成了弯道超车的超危操作,心里急的一批,用力去拧油门。 川崎hr再一次追了上来。 但李良的车速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快不了。 他危险地眯起双眼,看著前方百米內的紫色机车,脑子里已经迅速想出对策...... 路牌显示距离终点还有三公里。 李良慌了,额间冒出细汗。 他必须要贏! 他咬了咬牙,正在想要车速已经到了极限要如何才能追上去,在他焦急万分之际,前方的紫色机车忽然减速下来。 李良很是疑惑,但这无疑是给了他施展对策的机会! 眼看著紫色身影近在咫尺,李良眼底闪过冷意,车身突然往右边偏—— 两辆车就快要撞上! 楚绵嘴角一勾,如愿的再次减速。 別车?四哥就是这样输的? 她冷笑,在李良刚想振臂欢呼时,又提速追上去。 李良脸色一沉,故技重施,再度別车。 楚绵再次减速。 两人就这样你別我,我减速,我追上来,你再別我,我再减速的状態下跑了有两公里。 这番如孩童打闹的操作,看得眾人一头雾水。 距离终点只有最后1公里的时候,李良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 他每次別车,那抹紫色身影都能巧妙躲过,然后又追上来,等著他再別车。 她明明可以直接超他的车! 滔天的愤怒驱使李良心头怨气爆棚,他咬牙,看到距离终点1公里的路牌后,眼神骤然一冷。 既然贏不了,那大家都不要贏! 他心里一狠,打算直接去撞那辆紫色机车。 楚绵一直在观察李良,见他突然朝这边衝过来,她嘴角上扬起一抹冷冽的笑。 川崎hr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 眾人大惊,李良这是要做什么?別车也没必要这么近...... 下一秒,楚绵突然一个提速,紫色机车『轰』的一声,前轮往天上翘起,黑色川崎hr本就抱著撞上去的想法,没想到楚绵车头飞起,川崎hr直接从紫色机车的车头下面冲了过去! 李良已经来不及减速,连人带车直直撞向路边围栏—— 『砰!』 一声巨响,川崎hr衝破围栏直接撞在山岩上! 各种机车零件四下飞溅,李良整个人飞出去几百米远。 『噗!』 李良从十多米高空砸落下来,那抹紫色『呲』一声剎停在他的脑袋前,轮胎距离他脑袋仅剩不到十米。 而轮胎下,正是终点线。 “我靠!”眾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骑车往这边赶。 楚绵取下头盔,下车,一个跨步来到李良身边蹲下,“餵?还活著吗?” “咳咳!噗!”地上的人猛烈咳嗽,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头盔的挡风罩摔碎,鲜血溅了一脸。 楚绵拧眉往后躲了一下。 她不想闹出人命。 抓起李良的手腕,推开厚厚的机车服去摸脉。 脉搏跳动微弱,但没有大问题。 只是刚才重重摔了一下,內臟轻微损伤,不致命,但也能让李良痛苦一段时间。 她侧眸扫了眼李良明显错位的右腿,单手抓住膝盖位置,用力一扭—— “啊!” 剧痛让李良瞬间恢復神志,看到蹲在身前的楚绵,他目露恐慌:“你、你想做什么?” 看到女人那双沉静的眸子,李良只觉得浑身发凉。 “还能磕头道歉吗?”楚绵有些怀疑。 李良喉间一哽,脸色铁青。 十多辆机车赶了过来,停稳后赶紧衝过来检查李良伤势,见他没有大碍,眾人鬆了口气。 “你们来真的啊?太危险了!” “良哥,还撑得住吗?” 李良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彻底! 现在有人关心他,他觉得面上无光,强撑著用力將人推开:“我没事!” 就算有事,他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太丟人! “喂,你还没履行赌约。” 见他一瘸一拐地要走,楚绵起身盯著他的后脑勺。 李良咬牙,扭头看去:“什么赌约?” 眾人哑然,气氛有些尷尬。 他这想赖帐的行为让楚绵感到好笑,她也轻笑了两声,双手抱臂,歪头笑著將先前赌约重复一遍:“给我磕头道歉,並大喊三声『阿渊对不起,我是狗,我胜之不武』。” 看到昔日玩得好的同行们用尷尬的眼神看著他,李良觉得胸口闷痛,喉间腥甜,他咬牙,硬著头皮开口:“我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我还没问你要医疗费呢!” 说著,李良心疼地看了眼已经摔成稀巴烂的爱车,像个落水狗一样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山下走。 “不能走!” 刚才大喊『月落』的那个男生突然衝出来,几步跑到李良面前把人拦下,“李良,愿赌服输,別让我们看笑话!” “你!”李良气得差点又要吐血。 这个兄弟之前还围在他身边一声声喊『良哥第一』、『良哥车神』,现在居然倒戈了! 不只是这个男生,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纷纷上前去围在李良身边:“对啊,良哥,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对!必须履行!” “跪下道歉!” “快给月落女神跪下道歉吧!难不成还想赖帐啊?真是有够无语的!” 第23章 这么大一个妹妹站在他面前 刚才的比赛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李良多次別车,都被老六躲过,最后还能一骑绝尘贏得比赛,把他们看爽了。 老六肯定就是月落女神啊! 她就是赛车界的速度之母! 反观李良,一场比赛使这么多手段,毫无道德,根本不配玩机车! 感受到十多道怨怒的眼神盯在身上,李良满脸羞愤,腥红的眸子恶狠狠射向楚绵,恨不得能从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楚绵挑眉,口罩遮住了半张脸,明亮的大眼睛坦然地和李良怨毒的眼神对上。 “快点!別磨蹭了!” “是啊,我还想跟女神要签名合照呢!別耽误大家时间。” 李良的脸黑成锅底,他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青灵山车神的荣誉,也被夺走! 他恨!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除了磕头道歉,別无他法。 这女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月落? 他深深看了眼楚绵,咬紧牙关,在眾人的目光下缓缓双膝跪地。 不就是磕几个头? 回去他一定会將这件事告诉磊哥! 今日之辱,他会討回来的! 楚绵並不意外李良这个举动,她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对准李良。 “阿渊对不起,我是狗,我胜之不武!” “阿渊对不起,我是狗,我胜之不武!” “阿渊对不起,我是狗,我胜之不武!” 磕头道歉连喊三声后,李良眼底已经灌满了无尽的怒火,他颤抖著起身,目光狠厉。 楚绵点了终止录製,然后又点出视频来听了几遍。 李良那三声道歉又在眾人耳边迴荡了十多次。 他彻底怒了:“臭婊子!你想死吗?!给老子关了!” 楚绵像是没听见似的,將这个视频转发给了姜槐,让她匿名发给四哥。 等四哥醒了看到这视频,心里应该会好受很多吧? 眼底的笑意还没维持三秒,继而又升起一丝冷意,她找出刚才比赛时拍下的全程视频,点开呈现在眾人眼前,“李良,比赛时恶意多次別车,人证物证俱全,还有.....” 她眼神一凝,“你是怎么剪掉別人剎车线的?” “啊?!” “什么?” 眾人譁然。 纷纷侧头错愕地看著李良。 李良眼神慌乱,整个人被震得退后两步,面对十多双眼睛的质问,他彻底慌了,“你、你胡说八道!”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 楚绵不想麻烦姜槐太多,但是不把证据摆在李良面前,他是不会承认了。 她刚准备给姜槐打电话,让姜槐查查四哥剎车线被剪的事。 结果李良忽然就变了脸,“別!” 他看到楚绵又在手机上点点点,是真的怕了。 这个女人..... 他咬紧牙关,在楚绵疑惑的目光下,低声道:“是磊哥。” “嗯?” 李良沉著脸解释:“是磊哥让我这样做的,我和那个人无冤无仇,没必要害他!” 他现在是被迫无奈,到时候再和磊哥解释,磊哥会理解他的。 想著,李良心里好受了一些。 楚绵默默將这个『磊哥』记下,隨后將手机里李良比赛別车的视频直接转发到赛车协会。 赛车协会是每个赛车手都会关注的。 视频刚传上去,协会那边审核之后,不到一分钟,在场的所有人都收到了赛车协会的最新消息—— 李良听到手机叮咚一声,再看楚绵的动作,他心底一沉,连忙掏出手机来看。 “你!”他见到自己的违规视频就掛在赛车协会的最新公告上,顿时怒气直衝天门,“你出尔反尔!” 很快,李良被踢出赛车协会,官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李良,註册车辆:川崎hr,在比赛过程中多次恶意別车,最终导致严重车祸,现经过本协会审核,视频真实,对李良终身吊销赛车证! 他错愕地睁大眼,拿著手机的手都在猛烈颤抖。 楚绵重新爬上紫色机车,戴上头盔,丟下一句:“我可没对你许诺过什么。” 『轰!』 声浪贯彻眾人耳膜,紫色机车绝尘而去。 李良死死攥著手机,眼神杀气腾腾! 耳边十多个人对楚绵的一系列操作感到五体投地,尤其是今天还看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比赛,可惜还没来得及和月落女神留下合照。 看著月落女神的紫色战车就要消失在道路尽头,眾人依依不捨的朝那道紫色身影大呼。 山顶观景台。 傅靳年在视野极佳的台上看完整个过程,隨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他才收回视线,“回去吧。” 周勤觉得今天这趟没白来,都想衝下去和他们一起大喊『月落第一』了。 他推著轮椅往停车场去,走了几步,疑惑地问:“二爷,你说那个女孩儿会是超神赛车手『月落』吗?” 那车技他都自愧不如。 但月落已经沉寂一年了,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青灵山? “想知道?” 周勤一愣,“想啊。” 隨后,周勤便听到身前的男人道:“那就去查。” 周勤:“......” 是您自己想知道吧? 他不敢吐槽。 * 下山后,楚绵將自己的宝贝机车停在熟人的修车厂,又用黑色薄膜遮得严严实实,才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游,我先走了,车放你这儿。” 被喊做老游的男人,看著也就三四十岁出头,穿著工作服,上面全是黑油油的机油。 见楚绵转身离去,他咧嘴笑著点头:“知道了!” 她打车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四哥病房里没人,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是回去吃饭了。 楚绵走到病床前,偏头看了眼床头的医用监测仪,然后给四哥把脉,情况很稳定。 她也鬆了口气。 今天又是手术,又是比赛,楚绵已经很久没那么高强度地运转过,有点累,肚子也饿,打算去外面吃点东西。 刚转身,背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等等。” 楚绵脚步一顿,她转头,视线和病床上的楚渊对上。 原以为四哥最早都要明天才会醒来,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转醒。 身体素质不错。 “四哥。”她轻喊。 楚渊表情怔愣。 前几天听家里人说,他们走丟十四年的妹妹找回来了。 他和陶梦是想回家看妹妹的,但是母亲来电说暂时不能回去。 现在,这么大一个妹妹就站在他面前,甜甜的喊他四哥~ 楚渊一下子有些激动,心跳猛地加快,监测仪忽然响了。 楚绵赶紧上去把监测仪关掉,“四哥,你之前才做了手术,別这么激动。” “咳咳!” 楚渊一口气涌上来,呛了几声,眼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他顺手握住楚绵软软的小手,心里软成一滩水了。 “你、你是我妹妹楚绵?” 第24章 妹妹想著家里穷,都不敢花钱 “嗯,我是楚绵。” 女孩面庞白皙,那双明亮的杏眼和母亲林悦如有些神似,清瘦的小脸遮掩不住她的艷丽。 唇红齿白,眸光熠熠,气质脱俗。 好漂亮的妹妹...... “四哥?” 楚绵看到四哥呆呆地盯著她看,有些难为情。 楚渊一下子回过神,捂嘴轻咳掩饰自己的尷尬,故作深沉:“嗯,我知道了。” 见哥哥这反差转变太生硬,楚绵垂下眸子。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有一方不开口,整个病房就安静了下来。 楚绵是纯粹累了不想说,病床上的楚渊是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失踪十多年的妹妹突然找回,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 想问妹妹这么多年,在谢家过得如何? 想问妹妹,小时候发现爸爸妈妈,哥哥们都不在自己身边了,害不害怕? 话到嘴边,只有一声嘆息。 “妹妹,”楚渊喊道,看到楚绵抬眸看他,他有些不自然地別过视线,“我的西装里面,你帮我找个东西。” 之前陶梦把全是血的西装换下来,给楚渊换了身病號服,现在那件血跡斑斑的西服被丟在病房角落。 楚绵环视一周,看见西装,走过去拿起来仔细翻找,最后在西装內兜掏出一个磨损严重且沾了些血跡的......红包。 她一愣,“是这个吗?” “嗯,给你的。” 自从得知妹妹被接回来,楚渊和陶梦就准备好了给妹妹的见面礼。 只是一直没机会给她。 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 楚绵抿了抿下唇,眸底看不到任何情绪,心里甚至觉得这种情形有些陌生。 在谢家,她从未得到任何人的红包。 十岁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得到过,但从她十岁开始,就没再得到过任何以红包形式送给她的礼物。 红包打开,里面躺著一张银行卡。 病床上的楚渊脸上戴著氧气面罩,眼神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妹妹的反应,怕她不会喜欢这个礼物。 他和陶梦都不知道妹妹的喜好,都觉得直接送钱来的比较实在。 看到银行卡,楚绵顿了一下,“谢谢四哥,也谢谢四嫂。” “嗯。” 楚渊点头,心里猜想妹妹都收下了,那应该是喜欢的吧?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 在房间里待了会儿,楚绵摸著瘪瘪的肚子起身:“四哥,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有点饿了。” 从家里匆匆赶回来的楚羡,此刻正站在病房门口。 他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奇一看,果然是妹妹楚绵。 “你先出去吃点东西,我暂时没有胃口。” 青灵山那场比赛让楚渊心情不是很好。 当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不然那场赛车比赛,他会是第一名。 楚绵点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著,楚绵走到病床边,拿起床头的病历本,有一支笔夹在上面,她取下来『刷刷刷』写下自己的电话號码。 楚绵走后,一直保持沉稳的楚渊长呼口气。 他忍著脑部的阵痛,手肘撑起上半身,將病历本拿起来,看著上面用娟秀小字写著一窜数字。 他嘴角含笑,默默记下数字。 出了病房的楚绵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著四哥给的银行卡,来到缴费窗口。 这个时间来缴费的人很少,楚绵都没排队就到了窗口。 她把银行卡从窗口塞进去:“你好,vip1號病房麻烦缴一下费。” 此刻,楚羡双手抱臂站在楚绵身后不远处,看著妹妹將那张熟悉的银行卡递给收费人员,他表情有些怔愣。 妹妹这是......把四弟给的见面礼,用来缴费了? 天哪! 这么好,这么乖的妹妹! 妹妹就是他们楚家几辈子修来的福运啊! 楚绵还不知道自己在三哥的心目中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她缴完费后离开医院,就在附近简单点了份清汤羊肉麵。 彼时,楚羡一边往四弟病房走,一边给母亲林悦如打电话,眼里水汪汪的。 “妈,妹妹真的太懂事了!我悄悄看见她把老四给的卡拿去缴费,她肯定是想著咱们家『穷』,都捨不得钱,就想著为家里节省开支呢!” 远在锦海市市中心独栋別墅中的林悦如听到儿子这话,敷面膜的手不由得发颤。 她忍著內心酸楚,“老三,咱们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 他们之前有调查过谢家。 谢家在外的名声不是很好,尤其是谢家夫人许芸,都说她是个没有素质,爱钱的暴发户。 他们担心女儿在许芸的教导下,也成了视钱如命的吞金兽。 就故意隱瞒了楚家的真实家境。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楚绵並没有被许芸带偏,还在谢家多年的虐待和压榨下,仍然保持善良纯净。 见到山咔咔里的楚家,不仅没有表现出嫌弃,还到处为楚家节省销...... 老天爷给了他们楚家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林悦如都想去观音庙给菩萨塑个金身了。 又想到他们撒的谎,林悦如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老三啊,不如我们就跟绵绵坦白了吧?” “嗯!但是妈呀,妹妹知道我们合起伙来骗她,会不会生气?” 林悦如神情一怔,“生气我们也要哄著!” “好。” 掛了电话,林悦如又连忙给远在京城的老管家发信息: 【老周,过两天我们要带女儿回来,你赶紧让人把之前给六小姐准备的房间都仔仔细细的再打扫一下,一颗尘埃都不能看见!】 京城楚家。 老管家正在给草浇水。 收到太太的信息,他愣了一下。 得知楚家失踪多年的小女儿即將回归,老管家笑得满脸褶子,手中的洒水器丟在一边。 “太好了!六小姐终於要回来啦!” 楚绵对这一切都还不知情。 在病房的时候她观察到四哥的洗漱用品还没准备,吃过羊肉麵后,她又去附近超市。 手机响起时,楚绵正拿著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玩偶在犹豫要不要买。 掏出手机看,是姜槐的来电。 “餵?你找这个磊哥干嘛?” 姜槐坐在酒店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身上只穿著白色浴袍,神情懨懨地问。 楚绵蹙眉:“查到了吗?” “嗯,一个混混,没什么背景。” “发我吧。” “你要做什么?”姜槐很久没接到楚绵让她查人的差事。 但这次查的竟然不是某国『管理人』,或是某组织『创始人』之类的。 而是一个在锦海市混社会的黄毛? 第25章 一屁股坐在二爷的腿上 这种垃圾,身上没有任何价值,查来做什么呢? 楚绵还是把小兔子放了回去,单手推车往前走,“他让人在我四哥的剎车线上做手脚,害我四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啊?” 姜槐一下子从转椅上坐直了,“你哪儿来的四哥?” 谢志行什么时候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 “解释不清楚,”楚绵眼珠子一转,细声问:“你要是有时间,可以亲自来锦海市,就知道了。” “我可没时间。” 姜槐嘆气,又说:“姐姐我现在正被m国那几个老傢伙追杀,只是盗用了他们科研室的几个实验方案而已,搞这么大阵仗。” “好吧,那你小心点。” 说完,楚绵掛了电话。 姜槐错愕地看著已经息屏的手机,眼神失望。 这小妞,都不关心她一下? 早就了解楚绵的性格,姜槐也没在意,將查到的资料发过去,又起身走到酒柜前取了一支干红。 旁边垃圾桶里,静静躺著七八个空酒瓶。 楚绵付钱的时候收到信息,先付了帐后,单手提著一大袋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往医院走,另一只手拿著手机看关於『磊哥』的资料。 磊哥,原名蒋少磊,是锦海市末流豪门蒋家的独子。 蒋家已经快被豪门圈淘汰,偏偏这独子还整天在外面天酒地,拿著其老爹的棺材本隨意挥霍,用几千万製造一场所谓的浪漫,只为討包养的小明星欢心。 很多真正的富家公子哥都不和他来往,觉得他玩得实在低劣。 所以,蒋少磊又在赛车协会认识了一帮家境殷实,但和末流蒋家比起来还差很多的富二代。 李良,就是其中之一。 在他们眼中,蒋少磊是豪门中的豪门。 所以都会叫蒋少磊一声,磊哥。 姜槐查人,还顺带查了蒋少磊今晚的行踪。 蒋少磊包养的小明星女友今天过生日,他对女人向来大方,直接把生日派对地点定在锦海市最大的酒吧——m神跡。 楚绵已经来到四哥病房门口。 想到待会儿自己要出去一趟,她没有进去打扰四哥。 去护士站將东西交给护士,“麻烦待会儿把这些东西送到vip1號病房。” “好的。” 护士们都认识楚绵。 知道她就是那个让本院好几个主刀医生都为之敬佩的小姑娘。 楚绵微笑点头,隨即快步离开医院。 m神跡,是三年前突然在锦海市创立起来的一家动感酒吧,靠顶级音效和超奢装修而吸引不少有钱男女前来消费。 换句话说,能来这里消费的,家境都不差。 这里价格最低的一瓶酒水,標价都是五位数起步,一桌一晚上的消费,足够在锦海市中心买下一整套別墅。 经营m神跡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大家都叫她妖妖,她的身份神秘莫测,有人说她是京城富豪包养的小三,也有人说她是某个世家的千金...... 总之,没人知道妖妖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她是m神跡的老板,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午夜时分,霓虹灯点亮城市街道。 位於锦海市最繁华地区的m神跡,门口已经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穿著清凉的美女扭著腰身走进电梯,按下3层。 这一整栋楼都是m神跡。 一层餐厅、二层电竞、三层酒吧、四层撞球室、五层如老板妖妖般神秘,听说是某位『贵宾』的住处。 大家都猜,五层就是妖妖的家。 但是从未有人见妖妖从五层下来过,也没见她上过第五层。 电梯门打开,震耳欲聋的舞曲像是魔咒,引得在场的千人身体跟著音乐律动。 美女扭著细腰往里走,期间和一个身著红色吊带长裙的女人擦肩而过。 女人脸上戴著能遮住上半张脸的蝴蝶面具,双眼在灯下熠熠发光,一点红唇勾著一抹笑,嫵媚又令人嚮往,一头栗色波浪捲髮在她走动间仿佛有弹性般上下晃动,两根吊带勾著薄薄的布料,荷叶卷边设计的裙摆晃动起来能看到金光闪闪,如夕阳下波光粼粼的贝加尔湖,雪白的肌肤和烈焰红裙相呼应,圆润的直角肩和深陷的锁骨在五彩流光灯下白得发光,胸前两座呼之欲出的山峰引人遐想翩翩,细致的腰身被红裙包裹,饱满挺翘的臀部以下是两条若隱若现的笔直纤细的长腿。 长腿、肥臀、细腰、饱满可爱的大胸......此尤物,正是楚绵。 所过之处,眾目难移。 蒋少磊今晚包下m神跡最大卡座,只为女友庆生。 楚绵红裙下是一双黑色红底高跟鞋,细如针的鞋跟足有七厘米,她走得很稳,目標就是转角后不远的至尊卡座。 转角另一边。 身著黑色西装的傅靳年坐在黑金轮椅上,腿上依然盖著一条灰色薄毯。 周勤在后面掌控轮椅方向,嘴里说:“二爷,消息上说柳夭是在m神跡没错,但咱们这样无头绪地寻找......希望渺茫。” “她跑不了。” 男人放在腿上的右手拿著一串佛珠在盘,眸光在五彩斑斕的灯光下更显得冷冽。 “啊!” “二爷!” 楚绵在转角处不知道一脚踢在了什么硬物上,鞋跟偏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倒下去—— 嗯? 软软的。 看到突然出现的女人一屁股坐在二爷的腿上,周勤脸都白了。 “快起来!”周勤反应过来后,赶忙去拉人。 本来腿都断了,再这样坐一下,別给压成骨裂了。 楚绵抬头,只见男人刀削般锋利的下巴,和一双沉寂无波的黑眸。 她一愣,错愕睁大眼。 傅靳年?! 她那年纪大又残腿的未婚夫...... 感觉身上的女人忽然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傅靳年冷下脸,又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往女人脸上看去—— 半张蝴蝶面具下,是一双精锐明亮的眼睛。 还有......强行引入眼帘的圆润,以及两指深的沟壑。 他別开眼,沉声:“滚开。” 楚绵从震惊中回神,还好她今天戴了面具,不然肯定被认出来了! 背著未婚夫来酒吧......想想就觉得心虚。 关键是,她还和未婚夫面对面遇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夹著嗓子连声道歉,又赶紧鬆开男人的衣领。 裁剪得体的西装此刻被她攥得满是褶皱。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只手撑著轮椅把手要起身,可鞋跟太高,够不到地面,她又不敢直接跳下去,怕崴到脚。 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小腹上按了又按,傅靳年眼神驀地沉了,“小姐,请你自重。” 第26章 下回再见傅靳年,也要让他不高兴 “我、我不是故意......誒!” 楚绵要解释,结果下一秒,男人手臂一个用力,直接把楚绵整个拦腰勾起,不是很温柔地放在地上。 她站稳了,看傅靳年面色冰冷,在整理被她坐乱的薄毯。 那表情,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 呵! 楚绵心下一动,忽然上前一步用手搭在他宽阔的肩头,整个上半身都往压去—— 红唇轻启:“谢谢先生的帮忙,为表谢意,我可不可以请先生喝一杯呀~” 很多时候她也需要將自己装扮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人。 所以她这一套『柔情蜜意』,可谓炉火纯青。 果然,下一秒傅靳年就把目光落在她脸上,视线穿透蝴蝶面具射入她水汪汪的杏眼中。 只是,眼底无波,深幽如渊。 这眼神,好似有一千根针悬浮在她周围,蓄势待发,隨时都会扎在她身上。 楚绵下意识往后缩。 她退怯的反应引起傅靳年一声嗤笑,是轻蔑。 周勤亦是嘴角含笑地看了她一眼,过来將楚绵『请』开,推著轮椅就走了。 楚绵站在原地,细眉拧起,微微侧身看著那道坐在轮椅上都笔直挺拔的背影。 这男人...... 是她魅力下降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材,凹凸有致,腰臀比完美,放在人群中也是绝色佳人。 若她愿意勾勾手指,无数男人都会为她掏心掏肺。 傅靳年却不领情!还两次將她推开! 楚绵咬了咬牙,怀疑傅靳年不仅是腿瘸了,那个地方怕也是瘸的。 在傅靳年身上吃瘪,楚绵有些不高兴。 她打算下回再见傅靳年,也要让他不高兴! 不过,好在这次傅靳年没认出她。 整理了情绪,楚绵来到蒋少磊等人的卡座后方。 蒋少磊的人缘很好,此刻卡座上已经坐满了男男女女十多个人。 “宝贝?你来了没有啊?”蒋少磊在打电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没跟对方生气,只连连点头:“好好好,宝贝你先和姐妹玩,我等你,我在m神跡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舔狗。 楚绵抿抿唇,在蒋少磊放下手机后,扭著细腰风情万种地走了过去,“蒋少~” 正在气头上的蒋少磊听到这声,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抬头一看,瞳孔瞬间放大! 旁边几个男人的眼睛也直了。 “小、小姐,你叫我?”蒋少磊呆滯地指了指自己,看到尤物点头,径直朝他走来,他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连忙把身边的兄弟推开,给楚绵让出位置。 楚绵一屁股坐在蒋少磊身旁,嘴角勾著笑容,“是呀~我是专程来找蒋少你的!” 这话让眾人都有些疑惑。 尤其是蒋少磊。 他问:“小姐,我和你好像不认识?” 想到什么,他立马笑了,“但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认识一下?” 送上门来的女人,哪儿有推出去的道理啊! 酒吧里的生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且眼前这个尤物......比他的明星小女友还要哇塞啊! 楚绵噘著嘴巴点头:“好呀~” 蒋少磊心尖一颤,这尤物的声音撩得他浑身燥热,要不是这儿还有人,他都恨不得將人压在身下狠狠教训一番了! 有点后悔当时没订包间呢...... 他分別倒了两杯酒,递给楚绵一杯,“初次见面,我叫蒋少磊,小姐是?” “名字只是个代號,”楚绵接过酒杯,却拒绝了蒋少磊想要碰杯的举动,按下他的手,將手中那杯酒往蒋少磊嘴边送:“蒋少,我餵你呀~” “好好好!” 蒋少磊连连点头,仰头就喝掉嘴边的酒。 楚绵举起酒杯,杯口朝下,笑盈盈地说:“喝完啦~蒋少真腻害~” “哈哈!”蒋少磊被迷得七荤八素,连忙又给楚绵杯中倒满,“这次该我们一起喝了吧?” “急什么?” 楚绵又把他倒的酒往他嘴里送,“人家还有事情想问蒋少呢。” “什么事?” 又是一杯酒喝下肚,蒋少磊笑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视线暗戳戳地往楚绵胸前两座山峰瞟。 看到那圆润白皙,深深的沟壑,他喉头上下滚动,血气上涌。 这次楚绵没递酒,而是整个上半身软绵绵地靠在蒋少磊胸口,“唔,就是想问问蒋少......” 女人身上的清香吸入鼻腔,蒋少磊下腹一紧,左手不由自主地就搂在楚绵腰上。 “是否认识一个叫楚渊的?” 『轰!』 脑子里仿佛有东西炸开。 蒋少磊反应过来后,面色登时一沉,隨即要將身上的女人扯开,却反被女人攥住手腕压在沙发上。 他咬牙挣扎,惊恐发现这女人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根本挣脱不了! “你是谁?!” 他愤怒道。 先前的欲望在这一刻倾数消散。 同桌的人本来在看两人好戏,发现不对劲,有人开玩笑打趣:“磊哥,这小妞儿够泼辣呀!” “不是!”蒋少磊气急,瞪著眼前人:“放开老子!” 楚渊的事不能被人知道,他就算是被这个女人压得死死的,也不敢让旁边兄弟帮忙。 而楚绵刚好背对著眾人。 音乐声很大,他们根本听不见这两人在说什么。 凑那么近,说甜言蜜语? 楚绵拿住这点,红唇上扬,“李良认识么?” 蒋少磊没开口。 她继续说:“楚渊的剎车线,是你吩咐李良找人去剪断的,目的就是要让楚渊死在比赛中。” 掩藏在黑暗中的阴谋被拖出来暴晒,蒋少磊脸色铁青。 他还是保持沉默。 楚绵拧眉,一只手从红裙开叉的地方,从大腿上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架在蒋少磊脖子上。 那冰凉的触感让蒋少磊浑身僵住,豆子大的汗水一颗颗冒出来,“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回答我!” 说著,楚绵又把锋利的匕首贴在他的脖颈上。 只要稍稍用力,就会见血。 “你要让我说什么啊?”蒋少磊嚇得浑身发颤,一个劲地吞口水,眼睛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利刃。 女人眼神冰冷,透著杀意,要是他反抗,她真的会杀他! “为什么想让楚渊死?” “我不知道啊!” 楚绵沉下脸,刀锋刺破皮肉,隱隱可见一丝血线。 蒋少磊感觉到痛,一把抓紧身下的沙发,想要大声呼救,但又怕秘密曝光,忍得冷汗直流。 “我说!” 他奈不住压力,慌忙开口。 楚绵把刀挪开了些,等他坦白。 第27章 这位帅哥和猪禁止入M神跡 “我、我也是受人指使,我根本都不认识那个楚渊!对方说只要能让楚渊死在青灵山,他就给我钱,我、我最近养女朋友钱都光了,没办法才答应的,真不是我想让他死啊!” 楚绵迅速在脑子里想了一圈。 连蒋少磊都是把枪。 “主使是谁?” 此刻的蒋少磊已经被逼得束手无策,刀就架在脖子上,他不敢赌,只能有问必答。 “我只有一个电话號码,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 还没等楚绵问,蒋少磊就赶紧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地递过去。 眼看著也没多少有用的线索,楚绵索性收刀,拿了蒋少磊的手机。 隨后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法嫻熟地抠开黑色手机壳,里面掉落一个很小的插口。 用插口通过两个手机的usb接口连接。 蒋少磊一只手捂著脖子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偏头去看楚绵的操作。 见自己的手机和楚绵的手机同时亮起,一条绿色进度条快速跳动,不到半分钟就跳到了百分之九十。 他双目圆睁,“你、你是做什么的?” 楚绵侧眸扫了他一眼,见进度条拉满,她取下蒋少磊的手机丟过去,起身就要走—— “站住!” 突然,背后传来蒋少磊的怒声。 楚绵回头,“还有事?” “你!”蒋少磊眼珠子转动几下,一个念头在他心里冒起,“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在m神跡作乱!” 眼下的情况,他已经得罪了『买家』,这个女人,他定然不能放过! 脖子上的刀没了,他就是这里的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想著,蒋少磊忽然抓起桌上的一瓶酒,用力砸在地上,“管理呢!这儿的管理都死哪儿去了?!老子来消费,还差点被人杀了!就没人来管管?” 一脸茫然的眾人听到『差点被人杀』,才面露惊讶,纷纷站起。 见蒋少磊目露凶光,楚绵眯了眯眼。 m神跡的服务员见这边闹起来,赶紧去通知老板妖妖。 “谁闹事?” 不到五分钟,妆容精致的女人手里夹著一支烟,吞云吐雾,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带著几个身著保鏢工作服的壮汉,踩著高跟鞋扭胯走来。 楚绵双手抱臂,站在人群中,与气急败坏的蒋少磊对视。 蒋少磊目光闪烁,见老板来,才指著楚绵厉声控诉:“就是她!她刚才拿刀威胁我!你们m神跡的安保就是这样做的吗?!” 妖妖蹙眉,听到有人带刀进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可当她顺著蒋少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瞳孔陡然一缩! 那张蝴蝶面具,在五彩斑斕的灯效下神秘又妖嬈。 透过面具,楚绵平静无波的眸子直视妖妖。 妖妖一愣,迅速扭过头,强压下心里的愕然,沉声道:“帅哥,咱们有事私下说,没必要大动干戈。” “私下?!”蒋少磊冷哼,“谁知道你们m神跡会不会包庇罪犯啊!我不管,今天这事儿,必须给我个说法!” 说著,他把脖子上那道血痕呈现在眾人眼底,指著楚绵的大腿,“看看我这伤,就是她弄的!刀就藏在她腿上,你们可以去搜身!” 搜身? 妖妖呼吸一滯。 她可不敢搜这位的身。 本来还沉浸在娱乐中的人们逐渐发现这边的异常,纷纷偏头看过来。 妖妖拧眉,“你想要怎么处理?” 蒋少磊一听这事儿有转圜的余地,眼底闪过精芒,虎视眈眈地盯著楚绵,“很简单,我要你们m神跡把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我亲自送到警局!” 这女人一看就有身手,他不敢动。 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 把她五大绑,出了m神跡,谁知道他要把人送到警局,还是甩到自己床上呢? 想到这儿,蒋少磊的眼神愈发火热,仿佛已经能看到这个尤物躺在他身下哭著求饶......嘿嘿! 楚绵笑了。 妖妖后背发凉。 长嘆口气后,妖妖对身后几个拿著钢叉的保鏢扬手,一只手捂著额头,“把他叉出去。” 原以为m神跡老板指挥保鏢,是要去绑楚绵,蒋少磊正要笑,却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鏢手拿钢叉朝他走来。 他下意识退后,惊恐道:“你们干嘛!” 几个大钢叉把根本没有反抗的蒋少磊摁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蒋少磊尖声大喊:“放开我!你们叉我做什么?!叉她啊!他妈的!” 被蒋少磊带来的朋友们,被这突然的剧情弄得满脸不知所以,“你们这是做什么啊?搞错了吧?” “从今天开始,这个帅哥与猪禁止入m神跡。” 主要是现在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养狗,所以狗能入內。 蒋少磊和猪不行。 “什么?!”蒋少磊震惊,转眼看到那抹妖艷的红色背影已经转身,“你站住!你给我站住!啊!这个酒吧没天理啊!” 身后传来蒋少磊的杀猪声,楚绵毫无所动,径直往外走。 妖妖环视一周才发现那抹红色身影不知所踪。 她一愣,赶忙追出去。 寒风萧瑟,吹动路边的银杏树叶纷纷飘零,一片沉寂。 深夜的街头已经看不到几个人,也不见那抹艷红。 妖妖懊恼地掏出一支烟点燃,虽知那位已经离开,还是忍不住左右看了看,眼神落寞。 转角街头,楚绵將从蒋少磊手机里导来的数据全部发给姜槐,留言: 【匿名发给我四哥】 消息刚发过去,楚绵在路边等车,没多久手机响了。 是姜槐。 “好妹妹,你倒是把你四哥的身份告诉我啊!之前你发那个视频让我匿名发给你四哥,你又没说你四哥是谁,我往哪儿发?” 姜槐无语的嚎叫能震破天际。 楚绵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自己確实还没跟姜槐说四哥的身份。 她抿唇,略带歉意说:“抱歉,我忘记了,我四哥叫楚渊。” “楚渊......楚渊?!” 又是一声惊呼,在寂静的深夜街道尤为清晰,震得楚绵耳朵都要聋了。 她把手机移开了些。 “你四哥是楚渊?楚家那个?” “嗯。” “......宝贝,你在逗我玩?” 楚绵摇头,“我没有啊。” 她四哥就是京城楚家的楚渊啊。 虽然大家都以为她不知道,瞒著她,但她第一天在茅草屋看到爸爸楚关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呀。 第28章 槐槐:【姐姐~求包养~嗯哼~】 听著楚绵认真的语气,姜槐又沉默了几秒。 楚绵正疑惑,姜槐忽然又说:“所以你之前说,你妈叫你吃饭,这个妈不是谢家那个养母,而是京城楚家的主母,林悦如女士?” “嗯。” “......你什么时候和楚家扯上关係了?” 闻言,楚绵仔细想了一下,认真的解释:“因为我是楚家走丟十四年的六小姐。” “我靠!” 姜槐惊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和她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立志要成为全球第一女富豪的好姐妹楚绵,从出生就已经是超级富家千金了啊! 先前她得知楚绵十岁走丟,在谢家忍辱负重十四年的悲惨经歷,还曾为她抱头痛哭...... 如今,灰姑娘摇身一变成首富千金。 这还玩个球? 楚绵想等著姜槐的下文,结果电话突然被掛断。 她疑惑地看著和姜槐的对话框。 下一秒,对话框跳出一条新消息—— 槐槐:【姐姐~求包养~嗯哼~】 楚绵仿佛已经看到姜槐撅嘴夹著嗓子说出这句话的画面。 她没回復姜槐。 这周边有很多娱乐场所,计程车也有很多。 抬头就看到一辆打著『空车』的计程车驶来,楚绵伸手拦下,上车报出地址—— “师傅,麻烦送我去帝景酒店。”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自然不能回医院,她在锦海市中心,距离茅草屋也很远。 况且自己身上这身装扮还没卸下,不能回去。 只能去酒店了。 这边,姜槐查到京城楚家四少,楚渊的电话號码。 她按照楚绵所交代的,將李良跪地道歉的视频,和蒋少磊手机里所有的数据都打包匿名发送过去。 看到收件成功,姜槐才长嘆口气。 第一医院住院部,vip1號病房內。 楚羡和楚渊兄弟二人正在谈话。 “哎!”楚羡摇头嘆息,“老四,我和妈已经决定全盘托出了,眼睁睁看著妹妹为了我们的谎言而省吃俭用,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看,她还悄悄给你买了这些日用品来,乖巧懂事得让我心疼啊!” 刚才护士来將一大袋洗漱用品送进来,说是楚绵让转交的,兄弟俩都有些惊讶。 现在看著桌上那一堆东西,心里对楚绵这个妹妹愈发心疼喜爱。 楚羡也已经把看到楚绵將楚渊送的银行卡拿去缴医疗费的事告诉了楚渊。 楚渊听后,亦是惊讶,也很心疼。 他伤势过重,还有些头晕脑涨,斜靠在病床上,眉目微闔,目光放在妹妹买来的用品上。 “嗯,当初我就说不能瞒著妹妹。” 『叮——』 手机收到简讯的提示。 楚渊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点开未读简讯。 来信號码是以0开头的乱码,看著像某种虚擬运营商的推送號,本打算不理睬,但看到其內容后,楚渊眼神微闪。 身边楚羡还在喋喋不休:“我们楚家就这么一个妹妹,之前还在谢家吃了那么多苦,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带妹妹回京城,我给她准备了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在带妹妹回家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 楚渊出声打断三哥楚羡的话,隨即抬头,眼底一片阴霾。 “什么?” 看到老四表情凝重,楚羡上前去拿过手机一看,脸色登时冷下来,“所以,你这次车祸,不是意外?” 居然还一环扣一环的,想让他弟弟死在赛车场! 当他们楚家玩泥巴的? “嗯。” “这事儿交给我。” 楚羡把视频和蒋少磊数据资料全转发到自己手机,又嘱咐老四早点休息,转身大步走出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楚渊一人,周围安静得很。 他垂眸看著手机上那串根本无从查起的虚擬號,眉心微蹙。 比起想让他死的幕后黑手,他更好奇,这些东西是谁找来的? 翌日清晨。 帝景酒店总统套房內。 楚绵早早的便醒来,换上白色卫衣加粉红色百褶裙,乌黑亮丽的长髮扎成了一个饱满可爱的丸子头。 轻薄的妆容搭配上清新的穿著,看著和刚进校园的大学生一样充满著青春朝气。 她今天打算先去医院看看四哥。 刚走出浴室,便听到大床上的手机『嗡嗡嗡』震动著,走过去拿起一看,楚绵杏眼弯弯的。 “老师,早上好啊。” 来电人是楚绵在大学期间的教课老师——杨阳。 许久未联繫,但两人师徒情谊依旧深厚。 电话那头,年过七十高龄的杨阳,声音听起来仍然高亢爽朗:“嗯,早上好楚绵,近来怎么样?学业如何?” 楚绵是杨阳带过最优秀,也是最让他喜爱的学生。 但让杨阳有些遗憾的是,楚绵成绩优异,思想觉悟非常高,若是放在社会上肯定是国家的栋樑之材,当时他们都以为楚绵会接受校方推荐,去国外科学院任职,可楚绵做了一个让他们都意想不到的选择——留在锦海,选了一家普通的职业大学,选修医护继续读书。 这和他们预料中大相逕庭! 谁愿意看著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就此陨落? 他多次劝导楚绵,往更高处走。 当时楚绵是这样跟他说的: “老师,高处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比起往上爬,我更想维持现在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 “嗯,每天都能回到家,虽然......那个家有些冰冷。” 回忆截止,杨阳至今都不知道,楚绵话中的意味。 他看了楚绵的入学资料,知道她是谢家千金,但似乎在谢家过的並不好,而且她姓楚。 其中渊源他不清楚,只是知道,这孩子思路太过清晰。 后来楚绵为了感谢杨阳和校方对她的栽培,曾答应杨阳,如果母校有需要,她会有应必答。 出校已经两年,师徒间除了偶尔的问候之外,还从未请楚绵办过什么事。 “我已经毕业了,老师。”楚绵乖巧回復。 “这么快?”杨阳惊讶之余,又觉得楚绵两年读完第二个大学,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两人互相问了近况后,杨阳才步入正题。 他轻咳两声笑著说:“楚绵啊,老师想请你帮个忙呢,就是不知道你在不在锦海?” “我在呢,老师您直说。” “就是......学校过几天要为新生们做一期未来规划的演讲,我和校方都觉得你很適合这个题材,想请你回学校来看看。” 未来规划? 楚绵无奈地笑了,“老师,如果要说到未来规划这个题材,我好像不太合適,毕竟......” 毕竟她放著国外科学院的邀请不去,反而选择追寻了那可笑的『家』,在未来规划这一块儿,她已经是个失败者。 第29章 傅靳年邀请她去看她自己的演讲? “楚绵,来吧,老师很看好你。” “......好。” 答应老师的请求,是履行自己的承诺,也是报答恩师对她大学四年的栽培。 但她真不保证自己能演讲好这个『未来规划』的题材。 且行且看吧! 掛了电话没多久,老师发了简讯来,演讲时间定在本周五,今天是周三。 时间还很充裕。 楚绵先回医院去看望四哥。 楚渊在熟睡,四嫂陶梦在病床前守候,其他人都不在。 她和四嫂就手术那天只说过几句话,楚绵性格乖巧但也孤僻,惯不会与人交谈,现在贸然进去徒增尷尬,索性离开医院。 很快,时间来到周五。 楚绵想著今天要去母校演讲,特意穿了身比较正式的白色休閒版西装,长发扎得很低,化了个淡妆,二十四岁的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整个人说不出的精明干练。 自从两年前离开后,她再没来过母校。 如今站在校门口,看著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们来来往往,交谈甚欢,楚绵也由心地感受到母校的亲切温暖。 “楚小姐?” 楚绵疑惑转身,视线赫然对上坐在轮椅上神色柔和的男人。 傅靳年! 周勤推著轮椅,一脸惊讶地看著打扮轻熟的楚绵,“真的是楚小姐啊,好巧!” 之前看到楚绵都是邻家小妹妹的乖巧打扮,陡然看到她穿西装和高跟鞋,又有点少女轻熟的韵味,他们刚才差点误以为认错人。 楚绵將视线收回,强装镇定地轻笑道:“是啊,傅先生和周先生来盛林大学有事?” 两天前的晚上他们还在m神跡见过,这会儿又在母校相遇...... 楚绵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想到上次在m神跡,自己故意引诱傅靳年,还被他两次推开,楚绵心里还有气,但现在心跳如雷,怕被认出来。 周勤刚想回答,傅靳年忽地开口:“嗯,受到校方邀请,前来视察。” “哦,这样啊。” 距离演讲还有两个小时,这儿离演讲地点东礼堂也很近,她已经想溜了。 “那你呢?” “啊?”楚绵呆滯了一秒,隨即反应过来傅靳年的意思,“我、我就是来看看而已,听说盛林大学是高等学府,我很好奇。” 他们得到的资料上说了,楚绵所读的大学只是锦海市一所普通的职业学校。 傅靳年点头:“那你运气很好,今天东礼堂有一场演讲,听说演讲的教授是盛林大学百年来唯一一个被国外科学院选中的天才学神,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额。 楚绵额头划下黑线。 老师都这样在外面宣传她的?天才学神? 另外,傅靳年邀请她去看她自己的演讲? 她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对演讲这些根本不懂,老师在上面说,我都能睡著的,还是不去......” “楚绵?!” 熟悉的声音打破二人的谈话。 谢安月身著粉色包臀长裙,妆容艷丽,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来,怀里还抱著两本书。 她表情惊讶地看著楚绵,“你又不是本校的学生,怎么会在这儿?” 而且还和傅二爷一起! 他们是一起来的? 谢安月这几天为了找傅靳年,拖了很多关係都没找到,而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二爷居然和楚绵在一起,谢安月心里就跟猫抓地一样难受。 见楚绵不回答,谢安月又是恍然大悟般大声说:“哦我知道了!你之前高考成绩不好,没考上盛林大学,读的普通职校,应该是对盛林大学这种高等学府很是嚮往吧?” 楚绵拧眉。 “正好,盛林大学是我的母校,听说今天有演讲过来看看,我可以带你一起进去,也算是满足你的一个小小心愿啦!” 看著谢安月用一堆话来暗讽她成绩不好,是个三流学校出来的学渣,又以硕士成绩抬高自己,楚绵都想为她拍手叫绝。 楚绵摇头:“你自己去吧。” 似是早猜到楚绵会拒绝,谢安月並没有放在心上,她本来就不打算带楚绵去看演讲,这番话也是说给傅二爷听的。 但是见傅二爷表情淡淡,谢安月一时间搞不懂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话。 想著,谢安月把注意力放在傅二爷这边。 犹记得上次的事,但谢安月如今是怎么也喊不出那声『小叔』。 她也不敢喊。 “二爷,光顾著和我姐姐打招呼了,怠慢了您……” “楚小姐,盛林大学举办的高材教授演讲会十年难遇,当真不想去?”傅靳年目光柔和地询问楚绵。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落在谢安月身上。 现在更是直接无视谢安月的攀谈,再度询问楚绵要不要一起去听演讲。 但楚绵也是真的不敢去啊! 她要是去了,谁来演讲? “真的不太想去。”楚绵故作为难,一张小脸儿都快拧成麻。 见此,傅靳年也不好再强求,点头说:“好,正巧我也不想去,那你还想做什么?我今天没什么事,可以陪楚小姐一起。” 不要啊! 楚绵心里尖叫鸡。 可眼下情形,傅靳年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扫了眼前面的指路牌,隨口说了句:“荷池吧。” “盛林大学的荷池確实远近闻名。” “嗯嗯。” 谢安月像个摆设一样看著两人你问我答,都默契地无视了她的存在。 尤其是傅二爷!居然会主动要陪楚绵那个贱人逛盛林大学! 传言不是说,傅二爷洁身自好,身边从未出现过鶯鶯燕燕的吗?之前还有人往傅二爷房间送女人,人进去不到两分钟,就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 此后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腿残了那地方也残…… 可现在,傅二爷明显是想和楚绵待在一处! 谢安月不禁怀疑,楚绵以治疗二爷为由,一直威胁二爷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到她托人查到的有关二爷的一些消息,她咬了咬牙,盯著两人刚走不远的背影,决定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帮二爷逃脱楚绵的魔爪! “二爷!等等我!” 楚绵亦步亦趋地跟在傅靳年轮椅左边,视线忍不住往他手腕上那串佛珠看。 他的手很白,手掌自然放在轮椅把手上。 就算没用力也能看到突出来的一条条强劲有力的青筋。 第30章 楚绵:傅先生送的礼物带著某种暗示? 再加上手腕那串棕色的佛珠,顏色沉稳不张扬。 亦如他这个人,时刻都是柔和绅士的样子。 “楚小姐喜欢荷?” 傅靳年微微侧头看她,眼底含笑。 楚绵下意识想说不喜欢,话到嘴边及时止住。 她只是隨手一指,想让他自己去看,別管她。 结果傅靳年以为她喜欢荷,还要和她一起去看,根本支不开! 事到如今,楚绵只能硬著头皮点头:“嗯,还行。” “荷出淤泥而不染,被视作君子之,楚小姐是喜欢它的寓意?” “都有吧。” 楚绵心里计算著如何甩开他们,没心情和他探討荷的寓意。 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傅靳年的表现却给楚绵一种,两人很熟悉的感觉。 按照先前三哥说的,他觉得楚家穷,配不上他,上次见面就该解除婚约才对。 第一次提出的时候,他也是欣然同意,好像就等著她开口说退婚一样。 再提,他就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还直接表明不退婚。 前后判若两人。 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紕漏? “正好,前段时间我朋友送了我一盏荷翠雕,於我而言太过文雅,今天知道楚小姐喜欢荷,赠予楚小姐,也算是为它找了个好的归处。” “啊?不用了,谢谢。” 第一,她对荷真的不感兴趣! 第二,迟早有一天他们要退婚的,在这之前,还是不要收他太多礼物为好。 见她摆手拒绝,傅靳年蹙眉问:“你不喜欢?” 还没听到楚绵回答。 跟在后面偷听的谢安月闻言,总算找到由头,突然跳出来指责楚绵。 “楚绵,好歹是二爷送你礼物,一片心意,你就算是不喜欢,也不应该表现出来吧?” 楚绵停下脚步,傅靳年也將轮椅操控停止。 微微抬眸看著楚绵眼神瞬间冷下去,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这走丟十四年后回到楚家的楚小姐,看上去似乎並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善良乖顺? “谢安月,你要实在找不到事做,就把你的母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你在这儿,真的很吵。” “你!” 谢安月脸色一沉就要发飆,意识到二爷还在,她又把火气压下去。 “我只是担心你找不到荷池,毕竟你也是第一次来,我对这里熟悉可以带你去,不然你打算带著二爷在盛林大学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逛吗?” “这不就是?” 楚绵看都没看背后,顺手一指,斜后方不远正是娇艷盛放的大片荷。 谢安月表情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瞎子。” 虽然隔得远,但荷楚绵还是认得出的,而且她在盛林大学待了四年,闭著眼都能在校內逛三圈。 谢安月咬了咬牙,眼珠子一转立马又说:“那你不是说喜欢荷吗?二爷送你荷翠雕,你又为何不收?是不喜欢二爷送的礼物,还是.....不喜欢二爷?” 这两个问题,无论楚绵怎么回答,都会得罪到傅靳年。 如果说不喜欢傅靳年送的礼物,那就是表明了不喜欢荷,和她先前说的喜欢荷就有了偏差,等同於欺骗傅靳年。 在傅靳年眼中,楚绵就是个爱撒谎的骗子。 若说不喜欢傅靳年...... 想到这儿,谢安月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 如果楚绵说她不喜欢傅靳年,那不就印证了楚绵只是为了嫁入豪门成为傅太太,才和傅靳年周旋的么? 哼!有婚约又怎么样?她谢安月照样能给拆散! 听到这话,楚绵垂眸轻笑了一声。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傅靳年姿態慵懒,似是在等著看楚绵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照你的意思,我收了礼物就是喜欢傅先生,不收礼物就是不喜欢?” 是这个说法。 但谢安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绵冷笑:“如果一个人的喜欢要用一件礼物来衡量,既贬低了送礼人的好心,也糟蹋了这份礼物,该说你思想肤浅,还是別有用心?或者说,你在提醒我,傅先生送的礼物带著某种暗示?” 傅靳年眉梢一挑,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指微动。 “你!”谢安月被说得面色通红,“你在诡辩!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那你解释给我听。” “我、我.....” 谢安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急得一张脸由红变白,又从白变红,几番转变,看著很滑稽。 傅靳年掀起眼皮看了眼周勤。 周勤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上前两步对谢安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荷池到了,谢小姐没事的话不用跟上来。” 谢安月正在气头上,又被一个助理驱赶。 她像是找到了出气筒,扭头对周勤厉声呵斥:“二爷都没说我什么,你是什么东西跳出来赶我走?” 周勤冷下脸,“我是没有谢小姐贵重,但也知道礼义廉耻。” “你什么意思?” 周勤像是看垃圾一样扫了谢安月一眼,推著轮椅就要走。 这谢家的育人方式简直难以恭维。 明明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楚小姐就挺乖巧懂事。 这谢安月却...... 一言难尽! “別走!”谢安月后知后觉,连忙追上来挡在傅靳年的轮椅前,著急解释:“二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说您暗示什么......” “周勤。” 傅靳年眸色冰冷,如冰渣刺人。 这眼神,让楚绵驀然想起m神跡那晚,她不小心坐在他身上,就听他声音低沉地说了句『滚开』。 现在...... 楚绵好奇地看向周勤,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周勤微微頷首,隨即绕过轮椅到前面,不由分说地拽住谢安月,一个用力就將人甩到旁边绿化丛。 只见一抹亮色『飞』进树丛,粗硬的枝丫刺破谢安月露在外面的皮肉,痛得她尖声大喊—— “啊!好痛!” 喊声顿时吸引了周边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纷纷驻足往这边看。 见谢安月在树丛里胡乱挣扎,楚绵心情愉悦地挑了下眉头。 待谢安月从树丛爬出来,身上的包臀裙已经被勾破,露在外面的肌肤也被刮伤好几条血痕,精心打扮的头髮也乱成鸡窝。 整个人看著狼狈不堪。 而傅靳年和楚绵,已经朝著荷池的方向走远。 “啊!楚绵!” 谢安月气得原地跳脚。 周围学生们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窃窃私语,还笑出声来。 谢安月气急,双眼凶恶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该死的楚绵,竟然害她在二爷面前出丑! 第31章 傅靳年认出楚绵的字跡:原来是她 还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丟脸! 谁给楚绵的勇气,敢来招惹她! “等著吧楚绵,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哭著求饶!” 荷池观景台边。 楚绵频繁掏出手机看时间,眼看著距离演讲时间已不足半小时,她急得心情都有些烦躁。 偏偏傅靳年还悠閒地坐在轮椅上,看著那一大片娇艷盛开的荷。 终於,在楚绵第五次低头看手机时,傅靳年才出声询问:“楚小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楚绵心头一哽。 是啊是啊! 但她万不敢直接表明。 看著眼前的荷池,她快速想了个藉口,支吾道:“傅先生原本是打算去看演讲的吧?只是遇到了我,先陪我来看荷了。” “倒也不是,离演讲还有一段时间,是我在陪楚小姐,也是楚小姐在陪我消磨时间。” 这是还有要去看演讲的想法? 楚绵心里很慌张,想了想,又咋舌说:“那个教授讲的其实也不好,说是盛林大学的天才,名声都是靠大家吹嘘来的。” 见傅靳年面露疑惑,楚绵继续说:“我也是听人说的,那教授拿了校方很多钱,就连演讲稿都是让人写好了,直接上台背诵出来,傅先生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 她造自己的谣,还有点新奇。 傅靳年目光柔和,温和道:“嗯,怪不得楚小姐不想去,刚才我说了,你若是不想去,我们不去便是。” 楚绵愣了几秒。 我们? 不去看演讲了,那不会还要看荷吧?! “至於那个无德教授,我觉得应该把他的所作所为曝光出来,让各大高校从此拉黑除名,楚小姐觉得呢?” 楚绵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她只是隨口一说,有必要这么狠?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铺天盖地的丑闻曝光,十多亿人指著她鼻子骂『无德无良』的画面。 “我觉得应该给人留一条活路。”楚绵訕訕地笑。 傅靳年若有所思地闔眼,似是在想是否应该给这个无良的教授留条活路。 离开了一会儿的周勤大步走来。 “楚小姐。”他对楚绵微微一笑,然后弯腰在傅靳年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楚绵注意到傅靳年神色微暗。 下一秒他便开口:“楚小姐,我还有个紧急会议,怕是不能继续陪你了。” 闻言楚绵心里一喜,又装作很遗憾的样子,“啊?这样啊......那好吧。” 看她有些失望,傅靳年抿著薄唇,又说:“原说要陪楚小姐,现在突然要走,是我食言了,如果楚小姐有时间,我忙完再过来接楚小姐一起去吃个饭?” “傅先生太客气了,我待会儿也要回家,哥哥们在等我。” 傅靳年垂眸思索,隨即点头:“好,那我们下次再见。” “嗯嗯,再见......哦对了!” 周勤推著轮椅就要离开,听到楚绵这一声,又停下来。 两人看著楚绵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在上面刷刷刷的写著什么,片刻后將那一页撕下来递给周勤。 “上次说要帮傅先生治疗,这是给傅先生定製的药方,麻烦周先生按照上面的药材买来,药水比例和用药时长都標註清楚了,先泡一段时间来看反应。” 傅靳年的腿著实奇怪。 她也不能確切说这个药方就一定能治好他的腿。 只能先看看泡了之后的反应,再做进一步治疗。 “那就谢谢楚小姐了。” 周勤將药方递给傅靳年,他捏在手中看,上面的娟秀小字映入眼眸,莫名的熟悉。 剎那间,傅靳年瞳孔猛缩。 怕看错,他又仔细地描摹了一遍。 半分钟后,傅靳年捏著药方的手抬起,抵在额头处,胸腔震动连带著喉间溢出一道轻笑。 “怎么了?” 傅靳年的反应让楚绵很不理解。 傅靳年抬头,深邃如黑洞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她,像是一个漩涡在把楚绵往里吸。 如此认真直白的眼神,看得楚绵脑袋嗡嗡作响。 “没什么。”傅靳年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只是没有想到,我与楚小姐,竟如此有缘。” 楚绵不解的歪头。 她怎么听不懂了? 想要问清楚些,他们之间的缘分,除了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之外,还有什么? 傅靳年將药方规规整整的摺叠好,压在手掌下,视若珍宝般,隨即再次抬眸看楚绵,深邃的瞳孔中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楚绵摸不著头脑。 他微笑道:“我会好好按照楚小姐的药方,积极治疗,一定不会让楚小姐失望。” “这个药方不一定能完全治好你的腿。” “我知道,但有楚小姐这份心,就算不能治好,我也很开心。” 楚绵蹙著眉头,不理解傅靳年为何突然说这些。 *** 道別后,周勤推著轮椅进停车场。 看到前面坐轮椅上的老板一直在盯著楚小姐给的药方看,他不解地问:“二爷,这个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您怎么看了这么久?” 傅靳年只看手中的药方,又从西装內兜里摸出一块摺叠规整的方巾,打开方巾,里面包著一张粉色的纸条。 粉色纸条边角被磨损得冒出纸屑,摺叠那条线都泛白了。 他轻轻打开,上面用娟秀小字写著一段话: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沉的,它的存在,是为了迎接曙光的到来,你会好起来的,一定。】 粉色纸条和药方放在一起,两张纸上的字跡完美重叠,丝毫不差,任谁看了都会说是同一个人写的。 是她啊。 在他人生最黑暗落寞的时期,唯一一个给他希望的人。 他找了这么多年,原来,她就在他的身边。 周勤並没有看见两张纸条,见老板又不说话了,他转移话题又问:“二爷,楚小姐给的药方能有用吗?要不我找个中医泰斗看看?” 到时候药方没用,又让人失望。 “不用,”他把两张纸条都摺叠起来,包裹在黑色方巾里,放在西装內兜,“查一下楚绵在谢家的生活。” “啊?”周勤哑然。 他觉得二爷真的被夺舍了。 明明说好的退婚,突然不退,明明对楚小姐的事不感兴趣,现在又突然要查楚小姐以前在养父母家的生活。 到底要干嘛。 第32章 谢安月嚶嚶嚶~傅蕴怒髮衝冠为红顏! 把傅靳年送走后,楚绵火急火燎地往东礼堂赶。 还拿著手机在看昨晚写的演讲稿,刚才和傅靳年周旋,她都快忘了演讲稿內容,希望能在最后这二十分钟熟练一遍。 “蕴哥哥,你看,这些都是姐姐推我摔倒蹭的,好痛!” 路边,谢安月指著手臂上的划痕,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接著又两行清泪往下掉。 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傅蕴心底一阵抽疼。 他温柔地將人揽在怀中,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宝贝別哭了,楚绵她就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宝贝你可是谢家的千金大小姐,身份尊贵著呢,不必和她一个底层人置气。” “我没有生姐姐的气,就是伤口疼得厉害,心里也疼......” “我本来想著姐姐当年没考上盛林大学,只读了个职业学校,来盛林可能也是想完成她的梦想,就想带她到处转转,没想到,她竟然不领情,还故意把我推倒,呜呜呜!” 听著安月的一席话,傅蕴心里如野火烧身般疼痛难忍。 安月太善良了。 可偏偏那个楚绵! 心肠恶毒不说,还黑白不分!把他心尖上的宝贝害得遍体鳞伤。 正想安慰,又听到怀中的女友小声抽泣:“蕴哥哥,是不是、是不是姐姐怪我抢了她的未婚夫,所以才这样恨我的?” 闻言,傅蕴脸色登时一沉,“有婚约的本身就是我和你,若不是她顶替你谢家千金的身份进入谢家,你和我早就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蕴哥哥~” 谢安月没骨头似的靠在傅蕴怀里,听到『夫妻』二字,俏脸立马就红了大片,小手在傅蕴胸膛上轻轻锤了一下。 女人娇嗔可爱的样子引得傅蕴心跳飞快,看著两瓣殷红的嘴巴,心念一动,想要亲下去—— 谢安月眼尖地看到熟人从旁边快速走过。 她神色一沉,出声喊:“楚绵!” 意识到什么,谢安月又在楚绵扭头看过来时,温柔喊:“姐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楚绵停下脚步,看到是谢安月和傅蕴,她没打算搭理继续往东礼堂赶。 “楚绵你站住!” 刚才安月叫她,她居然当做没看见,简直是目中无人! 也只有乡下人才会有这种没素质的表现。 傅蕴牵著谢安月几大步衝过来,直接挡在楚绵身前。 被拦下后,楚绵脸色很冷,“让开。” “你什么態度?” 傅蕴看她的眼神,愈发冷冽。 上次是碍於小叔在,他才放过楚绵,这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看谢安月那红彤彤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现在看到楚绵也跟小鸡见了老鹰一样。 楚绵挑了下眉头。 不知道又跟傅蕴怎么顛倒黑白她了。 楚绵冷笑:“你想要我给你什么態度?” “给安月道歉!”傅蕴咬牙切齿,想到安月刚才哭得差点喘不上气,他就恨不得將楚绵大卸八块。 “凭什么?” “对不起姐姐,蕴哥哥是太心疼我了,才让你道歉的,你要是不想道歉也没有关係,我伤得也不是很重,我知道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谢安月小心翼翼往傅蕴怀里靠,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楚绵,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 “安月!”傅蕴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能每次都让著她。” “蕴哥哥,我只想让我们两姐妹重归於好。” 楚绵冷眼看著这两人的『惺惺相惜』,只觉得无聊透顶。 偏偏傅蕴很吃谢安月这一套,轻而易举的两句话就把他的火点起来,越烧越旺。 他气的胸腔剧烈起伏,看向楚绵的眼神都更加凶恶,“楚绵,你和安月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安月的良苦用心呢?” “呵!”楚绵勾唇低笑。 心底感嘆傅家聪明一世,竟然养了傅蕴这个蠢货出来。 楚绵的一声冷笑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在傅蕴的脸上,他垂在身侧手捏紧成拳,帅气的俊脸此刻也布满阴霾。 这个楚绵,真是太过分! “楚绵,看来你是不会向安月道歉了,是吧?” “她配么?” 谢安月眼底飞快闪过恶意,直直地射在楚绵脸上,心底同样被楚绵一句『配么』气得怒火中烧。 “好!”傅蕴点头吐出一个字,隨即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马上过来,我在东礼堂路边。” 楚绵眸子微微眯起,不知道这个傅蕴又要搞什么鬼。 不到两分钟,就看到四个黑衣保鏢锁定这边,迅速跑过来。 “小少爷,怎么了?” “你们,把这个女人给我丟到树丛里面去!”傅蕴恶狠狠吩咐。 保鏢愣了几秒,隨即点头,凶神恶煞地走到楚绵身前。 楚绵冷下脸,身姿微动—— “你们干什么呢?!” 一个头髮白,戴著黑框眼镜的老者快步走来。 谢安月见到此人,立马就从傅蕴怀里抽身出来,乖巧地弯腰喊人:“杨教授好~” 杨阳扫她一眼,然后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楚绵。 楚绵收回差点要踹到保安身上的那只脚,对老师微微笑著回应。 两年未见,楚绵出落的比以前更漂亮了些,也更高了。 两年前从盛林大学出去后,楚绵就对老师说过,下次再见,希望两人装作不认识。 杨阳心有疑惑,但想到楚绵身世本就是个迷,就答应了。 现在师徒俩见到,也只是眼神问好,没有言语。 “杨教授你好。” 从谢安月的称呼中得知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老者就是盛林大学著名的杨教授,傅蕴也对其表现出尊敬姿態。 杨阳淡淡回应,之后又指著那四个蠢蠢欲动的保鏢,沉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杨教授,我是盛林大学上一届硕士毕业的学生,这位是我的姐姐,她......只是普通职院出来的,今天来看看盛林大学,但是姐姐和我发生了点衝突,把我推倒了......” “我管你是哪一届的学生!” 杨阳厉声打断谢安月的话,神色威严,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他也搞清楚了,面前这个说话扭扭捏捏的女生,就是楚绵那个养父母家的。 “你也说了自己是盛林大学毕业的,难道盛林大学就是教你出校门后对人动则还手的吗?你是文人还是黑社会?” “我、我......” “你出去可別说是盛林大学教出来的!” 杨阳哼了一声,也不管谢安月和傅蕴,背过身去悄悄地对楚绵眨巴两下眼睛,才背著手扭头走了。 楚绵无奈摇头,看了眼谢安月和傅蕴。 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著实滑稽得很。 她也没时间看好戏,不紧不慢地跟在杨阳身后,往东礼堂走。 被杨阳这一番教育,谢安月和傅蕴脸上都不太好看。 又发现楚绵居然走进东礼堂,谢安月眉头一皱:“姐姐去东礼堂做什么?看演讲?她又不是盛林大学的学生。” 傅蕴冷哼:“还能做什么?癩蛤蟆也想走进高级学府的殿堂唄,真是痴人说梦!走吧,去看看她又要出什么洋相。” 第33章 楚绵在二爷耳边吹枕头风 盛林大学的社会名誉在全锦海市位列第一。 很多企业的hr在新人面试时,都会优先选择从盛林大学毕业的学生,在眾人心中,盛林就是一个全方面培育学生成为国家栋樑之才的顶级学府。 得知盛林大学这次请了著名教授来对新生们开迎新演讲,能容纳三千人的东礼堂座无虚席,坐不下的还自觉的站在两边,保安都被挤得没有落脚之地。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穿著长裙的主持人站在立式话筒前,面带微笑地说完开场词,喧闹的大堂逐渐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抬头往台上看。 彻底静默下来后,女主持人继续说:“我代表盛林大学全体师生,感谢大家的到来......” 后台。 楚绵拿著手机在看演讲稿,刺目地照射在她身上,仿若为她披了一件银白的薄纱。 在主持人长达五分钟的开场白说完后,台下的掌声如雷贯耳,传到楚绵耳中,她放下手机,起身伸了个懒腰。 “现在让我们有请校方特请的天才学神,楚绵,楚教授上台为我们演讲『我与未来』!” 『啪啪啪——』 台下掌声一片。 “这位天才学神是谁啊?” “是我们盛林大学那一届的学长吗?” “怎么就不能是学姐?” “我听说这位学神,之前多次拒绝国外科学院的聘请......” “不止是科学院,还有京城那边的研究所都被拒绝了呢!” “有实力就是不一样!” ...... 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天才学神到底是谁,也从未在网络上听说过此人,但即是校方特別邀请前来的,就一定不是小人物。 坐在大堂右侧第五排的谢安月鼓掌到一半,脸色突然僵住。 她拧眉问身边的傅蕴。 “蕴哥哥,是我听错了吗?主持人说演讲的那位教授,叫楚绵。” 傅蕴摇头:“应该只是同音字吧。” 盛林大学特別请来的天才学神,怎么可能是楚绵那个正规大学都没考上,只能读职业大学的学渣。 虽然听到傅蕴这样说,但谢安月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有这么巧的同音? 她目光直勾勾盯著后台的方向。 楚绵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稍微整理衣冠,脸上扬起自信开朗的笑容,一步步往讲台方向走去。 前面两个保安见她来了,连忙拉开红幕。 “谢谢。” 楚绵微微頷首,点头致谢。 掌声持续了一分多钟,眾人在看到一抹白色从慢慢走到台上,掌声更加热烈。 主持人笑著走过来,双手递上话筒。 楚绵也是双手接过。 台上的人纷纷都下去,只剩下楚绵一人。 她站直了,看著台下乌泱泱的几千人,第一排是校方领导和老师,后面的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於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是楚绵!” 谢安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那张令她厌恶的脸。 不只是谢安月,旁边的傅蕴也是一脸错愕。 是楚绵没错。 但为什么是楚绵? 安月说楚绵连正规大学都没考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上学就跑去校外和有钱的富二代鬼混,还怒骂师长,殴打同学。 这样劣跡斑斑的人,怎么会是盛林大学特请的天才学神?! 搞错了吧! “大家好,我叫楚绵。” 『啪啪啪——』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谢安月和傅蕴仅存的一点怀疑,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事实就这样赤果果地摆在他们面前! 今天三千多人来参加的天才学神演讲会,主人公竟然是楚绵! “安月,你不是说楚绵是职业学校毕业的吗?” 傅蕴诧异地问出心中所想。 这话像是一棒子垂在谢安月头顶,她眼神迅速冷下来。 是啊,楚绵就是个学渣,怎么可能受校方邀请? 之前在校內就看到楚绵和二爷站在一起,她还疑惑呢。 现在,一切都能说通了。 肯定是楚绵在二爷耳边吹了枕头风,才求来今天的荣誉! 她冷笑,隨即忽然站起身,脸上已经换上一副焦急担忧的神情:“楚绵,你快下来!你只是从职业学校毕业的大专生,不要做傻事冒名顶替天才学神的声誉啊!” “啊?” 谢安月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安静的礼堂中响起,就犹如一颗石头丟进平静无波的水平面,瞬间激起层层波涛。 傅蕴都被谢安月突然的举动惊到。 台下眾人好奇地看著谢安月,接著又看向台上的楚绵。 “什么情况?” “这是谁啊?她说楚教授的学歷只是大专啊......” “omg!现在是在拍电视剧吗?好玄幻啊!” ...... 一时间,议论纷纷。 坐在第一排的杨阳脸色一沉,立马起身寻声望去,见到是谢安月,他沧桑的脸上如怒火燎原。 一道道带有疑惑、震惊的目光落在楚绵身上。 她面色平静,稳如泰山,只是轻笑著问了一句:“那你呢,你现在是什么工作?” 谢安月没想到楚绵还能如此镇定,还反问她工作。 几乎是没有思索,谢安月扬起下巴大声说:“我是锦海市谢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只要我想,以我的背景和学歷,隨隨便便都能成为上市公司的高管,前途无量!可比某些弄虚作假的人强多了!” “是啊,你从出生起,你的父母就为你铺了一条光明大道,就算没有高学歷,也能凭藉镀了金的背景坐在普通人苦读半生也未能爬上去的那把高脚椅上,没学歷没背景的人,只能努力成为你手底下的一只牛马。” 楚绵平淡清洌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大礼堂。 刚才议论纷纷的学生们,顿时哑口无声。 喧闹的礼堂也霎时间静謐下来,只能听到坐席上偶尔传来的一声沉重的嘆息,有许多学生甚至无奈地摇头。 谢安月就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上层人。 她的未来一片光明,有钱的父母为她创造出一片天地,她只需要对企业hr说,我是豪门谢家的千金,就能得到企业高管的印章。 而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只配待在公司最拥挤的那层楼苟且偷生。 刺骨的现实就这样被撕开皮肉,血淋淋地摆在眾人眼前。 他们目光逐渐变得不甘,愤怒,像是一把把猝了毒的利刃扎在谢安月的身上。 刚才不少人都看见谢安月和傅蕴一同走入大礼堂,因为两人身上的气质实在不容忽视。 在看谢安月的同时,锐利的目光也盯得傅蕴浑身不適。 见这么多人怒气满满地盯著自己,谢安月心头一颤,“我......” 第34章 只有学习才是未来的指路牌 “当然,说这些也不是让各位放弃拼搏。” 楚绵霎时出声,音响的音量將谢安月的声音压了下去。 她把话筒从架子上取下来,走到台中央,坚定的眼神扫过台下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 他们也在翘首看著她。 “我在两年前面临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选择,当时我的老师,也就是杨阳教授,曾多次劝我接受m国科学院的聘请,鼓励我往更高处走,但我拒绝了。” 眾人哑然,看向坐在前面的杨阳。 杨阳眼含热泪,咬紧了牙关。 他看著台上的楚绵將自己失败的过往毫无保留地掀开,呈现在眾人眼前,心底感嘆曾经那个跟在他身后整天要学习资料的小女孩,如今也是物是人非。 大家睁大眼睛等著楚绵下一句。 她垂眸淡淡的笑了,“我选择留在锦海市,陪伴在我的养父母身边,想著每个人都有想要追寻的东西,或是名利、或是权势、亦或是明天的一顿美食、橱窗里漂亮的衣裙,而我想要的......” 说到这儿,楚绵忽然沉默了。 眾人也屏住呼吸,想要知道能让天才学神拋下前途的,到底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也没得到楚绵的下文。 她沉寂片刻后,再次抬头,双眼如耀眼的星光般璀璨夺目。 “想得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生中的每一次抉择,在座的各位学弟学妹们,学姐学长们,无论出身贵贱,都有选择的权利。 我的养父母家虽然也是豪门,但我从未得到他们的任何帮助,我在无数个深夜里翻烂了无数本书籍,坚信总有一天我会凭藉所学的知识出人头地,而我也確实是成功了。 同学们,出身不能为你们的未来做选择,决定权永远捏在自己手中,未来是一片黑暗迷茫地,我们只需要做出一个选择,然后牢牢抓住手里的指路灯,往选择的目標出发,未来的路通向光明,它只有起点,没有终点。” 话音落下,隨著楚绵微微鞠躬致谢,比雷声大的掌声响彻盛林大学的东礼堂,也响彻在学子们的心中。 “学姐说得对,未来在我们自己手里!无论贵贱都有选择的权利!” “同学们,少年强能抵千军!出身不能定下我们未来是否成败,唯有学习才是未来的指路牌!” “我要挑灯夜读,拿到最高学者荣誉!” “向死而生!用马克思主义和万恶的资本家作斗爭!” “奋斗吧!” 谢安月沉眸看著刚才还垂头丧气的眾人,突然变得热血沸腾,她心底的火焰徐徐燃烧,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快掐进肉里。 该死的楚绵! “楚教授,请问您是在哪家医院就职呢?” 人群中,一个眉目清秀,剪了可爱短髮的女生小心翼翼站起来,满怀期待地看向楚绵,希望能得到楚绵的回答。 她出身贫寒,经常被家里人劝说不要继续读书了,该出去赚钱给哥哥凑娶媳妇儿的钱。 在没听到楚教授的这番话之前,她已经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站票,书包里揣著退学申请表。 她觉得,是楚教授令她迷途知返。 “对啊楚教授,我们想周六日去看您!” 其他学生也纷纷询问。 楚绵頷首微笑:“抱歉,我不是任何一家医院的医生。” “啊?这样啊......” “那我们以后怎样才能联繫到您啊?” 她把话筒放回原位,面对眾人期盼的目光说:“有缘总会再见的。” 说完,在大家不舍的目光下摆手告別,脊背挺直走下台,没入红幕。 刚才那个第一个站起来问问题的女生,看著楚绵离去的背影,眼里的光亮熠熠闪烁,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攥紧了手里的课业。 杨阳本想去找楚绵,结果被一群同事纷纷围上来,都在问杨阳楚绵的近况如何?到底在哪家医院就职? 他被堵得水泄不通,懊恼地丟下一句:“哎呀!楚绵说了不要透露她的私生活!你们別问了!” 学子们兴致勃勃地走出大礼堂,看到路边的谢安月,眼里都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再也没了对上层人產生的敬畏、自卑心理。 被瞪了好几眼的谢安月脸色铁青,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下不是。 傅蕴倒没多大反应,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安月,你不是说楚绵成绩很差,性情顽劣,连高中老师都被她打过吗?可她今天分明是在盛林大学所有师生的眼前,以盛林大学天才学神的身份来演讲的,那位杨阳教授在台下看著,也没反驳,她怎么......” “我不知道啊蕴哥哥,可能是我爸妈骗我的吧!” 谢安月没了耐心,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回答。 傅蕴见她脸色苍白,心里也不好受,“哎!叔叔阿姨骗你这个做什么?说不定是楚绵自己撒谎呢?好了安月,咱们不生气了。” “嗯,姐姐从来不和家里人说她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把我们当做一家人,她在盛林大学毕业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但她为什么还要骗我们,说是职业大学毕业呢?真是奇怪啊!” 从愤怒的情绪中走出来后,谢安月软软地靠在傅蕴肩膀上,撅著嘴不解地说出这番话。 她仔细观察傅蕴的面部表情,见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眼神也满是厌恶,才在暗中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下一秒,便听傅蕴愤恨道:“楚绵费尽心思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要不是今天被我们撞见,还不知道会被她骗到什么时候!城府太深了!幸好我提早就和她解除了婚约,不然......细思极恐!” “蕴哥哥,你也不要太生气了。” “嗯,还好,安月你还陪在我的身边。” xxx 楚绵给老师杨阳发了条简讯,说自己有事先离开。 回到酒店换下衣服后,才收到老师的回信。 老师:【今天的闹剧纯属意外,我们也没想到谢家那个女孩会来,希望没有给你造成麻烦吧】 老师:【还有就是,你的其他几个老师约你改天一起吃个饭,两年没见了,都很想你】 楚绵当然知道谢安月的出现是偶然,她也没有怪老师和任何人。 她抱著手机坐在酒店沙发上,快速敲打。 楚绵:【我知道的老师,帮我转达其他老师一下,吃饭我隨时都可以的。】 这边,杨阳的办公室內。 七八个头髮白的老头老太围在一堆,低头盯著摆放在桌子中间的一支手机。 杨阳已经被挤到角落,吹鬍子瞪眼的盯著眾人,不满道:“能不能有点边界感啊?” 几人便是盛林大学鼎鼎有名的教授,他们侧头看了眼杨阳,然后继续盯手机。 第35章 楚绵出事,全家著急 看到楚绵回復后,几个加起来能超过五百岁的大学教授立马爽朗地笑了起来。 “看看!我就知道楚绵会同意的!” “定在哪儿?” “先选个时间啊老傢伙们!” “要不就下周六晚上吧?楚绵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时间宽鬆一点也好!” “对对对,那就这样给她回復。” 看著自己的手机被几人夺来夺去,杨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楚绵收拾著回医院,到病房门口,手刚搭在把手上,便听到里面三哥楚羡满是怒气的声音—— “这些人是当我们楚家没人了是吗?!竟然这样污衊楚家的掌上明珠!” 母亲林悦如声线低沉,一腔怒火:“这种网络上的东西,算你是二哥的拿手绝活,让他去处理了,也算是给楚家做了贡献。” 老二是娱乐圈影帝,之前楚关山就嫌弃他只是个臭演戏的,给楚家丟脸。 现在网络上突然被曝出女儿绵绵『学歷低、骗子教授』的言论,老二在网络这一块儿是专业的,让他处理,再合適不过。 “出什么事了?” 楚绵推开门走进来。 才看到楚渊的病房里不止是母亲林悦如和三哥楚羡在,爸爸楚关山、四嫂陶梦也在。 另外,在四哥病床旁还站著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眼神精锐的男人。 偌大的病房站满了人,看著也有些逼仄。 见楚绵面露疑惑,几人面面相覷。 林悦如反应很快,笑眯眯地上前挽著楚绵胳膊,柔声询问:“绵绵,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在宾馆住了几天。” 她这两天都没怎么来医院。 一是太忙;二是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宾馆?” 听女儿居然住得这么简陋,坐在沙发上的楚关山『蹭』一下起身,“那种地方能住人?梦梦,你留在锦海市照顾老四吧,我们先回去。” 他可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继续在外面受苦! 虽说他们在锦海也有几套房產,但根本比不上京城那套,他女儿肯定要住最好的。 楚绵闔下眸子,回京城楚家吗? 她想了想,细声说:“爸爸,四哥的伤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呢,我必须留下来。” 她暂时还不能离开锦海市。 只能先拿四哥做挡箭牌了。 “这么严重吗?妹妹。”楚羡凑了上来,抓得很有型的头髮丝快戳到楚绵脸上。 “嗯,有点严重。” 林悦如不满地瞥了眼病床上的老四,心想他怎么就这么脆弱? 快点好起来,绵绵也能放心一起回京城。 楚关山也瞪了眼楚楚渊。 被亲生爹妈这样针对,今早才恢復一点体力的楚渊顿觉浑身无力。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楚绵把话题扯回来。 几人表情一僵。 楚羡犹豫几秒后,才对那个一直在当背景板的精英男招手,“你过来把刚才查到的再说一遍。” 精英男点头,一本正经地拿起平板,“一个小时前,盛林大学论坛曝出有关六小姐的不正当言论,標题是:盛林为新生举办迎新演讲,特请来的教授学歷低下,素质败坏,盛林百年声誉毁为一旦!” 接著,精英男点开上传內容中的一张照片,赫然是放大了好几倍的楚绵的正脸照,照片上用红色字体標註:骗子教授 虽然照片打了码,但熟悉楚绵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她。 楚绵扫了一眼,垂下眸子。 见她这样,楚羡立马说:“妹妹不要担心,我们马上让二哥给你处理得乾乾净净,还有这个发帖的人,咱们也要揪出来!” “嗯,妹妹放心。”楚渊也强撑著从病床上起来。 陶梦上前几步,轻轻握著楚绵的手,声音很温柔地安慰:“网上那些人都喜欢捕风捉影,妹妹不要伤心难过了。” 大家都以为楚绵被嚇到了,连忙安慰她。 楚绵低头看著四嫂纤细白皙的手,暖暖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不真实。 她呆滯了几秒,又听到母亲林悦如说:“乖女儿,还有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在呢,这些都是小事儿。” “让你二哥速度点!”楚关山见女儿低头沉默,心里跟针扎的一样,一巴掌甩在楚羡后脑勺。 楚羡『嗷』的一声痛呼出来,揉著后脑就要掏出手机。 忽然,楚绵伸手制止,“三哥,先不用麻烦二哥,我知道这个是谁发的。” “谁?” 几人齐刷刷看过来,眼底充斥著愤怒。 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隨即说:“是谢安月。” 能用这种低劣手法全网詆毁她的,也就只有谢安月了。 她和其他人也没仇。 “谢家那个?”林悦如沉下脸,“这谢家还真是阴魂不散!谢夫人就不是个好人,养个女儿也心思不正!” 楚渊背靠著床头,忽然问:“妹妹,今天上午,你真的去盛林大学给那些新生演讲了?” 终於问到正点儿上了。 刚才楚绵还在想,都看到帖子了,怎么不问她真实情况呢? 面对几人疑惑的目光,楚绵直接点头承认:“嗯,我去了。” “那......妹妹你真的是盛林毕业的天才学神咯?”楚羡眨巴著眼睛,满脸期待。 楚绵点头。 天才学神是校方这样说的,但她確实是盛林大学歷届全科第一名,她每一科的成绩,都掛在金榜上,至今无人超越。 应该算得上是天才学神吧。 眾人眼神中闪现著惊讶,自豪的光芒。 他们楚家的掌中宝啊,可是名扬海外的高等学府盛林大学公认的天才学神呢! 楚家总算是出了个文人啊! 太棒了! 他们內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纷纷用欣喜的目光看著楚绵。 倒是那个精英男,获取重要信息后,主动询问:“那六小姐打算如何处理网上舆论?” “当然是以牙还牙。” 楚绵一点儿都不遮掩自己的狠厉。 楚关山见她眼底翻涌的戾气,心中微微震颤。 这眼神,和她奶奶年轻时那驰骋商场的模样,像极了! 彼时,谢安月翘腿坐在谢家別墅客厅沙发內,手里抱著当下最新款某果手机,落在屏幕上的眼神满是阴毒。 【我靠!盛林大学这是要把歷代师生奋斗换来的荣誉踩在地上糟蹋啊!】 【这女的和盛林大学什么关係啊?不会是收了钱吧?】 【一个连正规大学都没考上的学渣,也能做高等学校的教授了???】 第36章 网友:一天两瓜,快撑死了 【盛林大学,你不要太离谱!】 【长得倒是挺好看,身材也不错,我钱能请她来做我的私人教授吗?】 【这是楚绵吧?我们职业学校医护专业的同班同学。】 【楼上实锤!】 【真的是学渣啊!这学歷我都拿不出手,楚绵的脸皮有城墙厚吧?穿上西装就能装高智商天才,真是可笑啊!】 ...... 这条帖子不光是在盛林大学被置顶,还被数以亿计的人转载到微博,直接顶上热搜。 几乎每条帖子下面都有几十万条评论。 也不是只有嘲讽发言,还有很多以『盛林大学学子』身份出面为楚绵打抱不平的,但都被挤下去了。 看著网友们全在抨击楚绵,谢安月『呵呵呵』地笑出来,她也在最火的那条贴子下面发表: 【我认识楚绵,她不仅偽造高学歷,还在养父母家横行霸道,每天都逼著养父母家的亲生女儿吃餿了的饭菜,心思歹毒,搞得我都不敢和她做朋友了。】 这条言论刚发出去,处在高热阶段的网友立马回覆: 【老天奶!这还是个人?】 【这要是换做我,早就把楚绵大卸八块了!人家养她这么大,她竟然嫉妒人家的亲生女儿,还做这些坏事,楼主替我狠狠扇楚绵两耳光!】 【楼主不会是谢安月吧?】 【对啊,都说了是养父母家的亲生女儿,那不就是谢家千金谢安月吗?大家快去看看最新的帖子吧!別被有心之人利用咯!】 看到回復,谢安月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 她赶紧点开自己的帐號,是个游客小號,连动態都没发过,他们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新帖子? 她退出页面,来到微博首页,然后手指快速往下滑,一条两分钟前发布出来的视频竟然已经被转载几百万次,点讚率过亿,评论条数也在飆升。 比她之前在盛林大学发出去那条帖子的热度还要升得快。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炸开。 谢安月点击视频,页面跳出:微博后台瘫痪,维修工正在努力检测中~ 后台瘫痪了! 她又退出去,打开盛林大学校园贴吧的网站。 她那条置顶的帖子已经被替换成另外一个视频。 谢安月赶紧点了一下,帖子什么內容都没有,只有一个视频,她焦急的点视频播放,加载了一下,清晰的视频和她自己的声音同时播出—— “我是锦海市谢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 『轰!』 一枚炸弹在她头顶炸开,如落地惊雷! 谢安月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著视频底下多达几十万的评论,全都是骂她的! 【这女的真他妈不要脸啊!拿著她爹妈创造出来的荣誉大放厥词!这种人上人的优越感看得我想吐!】 【谢家好歹也是豪门大家,怎么会养出谢安月这个蠢货啊?】 【她这是在践踏穷学生们的求知心啊!】 【说不定之前那个抨击楚教授的帖子就是谢安月发出来的,表面上看著漂漂亮亮一女孩儿,心思怎么这么狡诈呢?】 【谢家也该好好查一下了。】 “啊!” 一句句剜心的言论,犹如无孔不入的线虫钻进她身体里,又酥又痛的感觉让谢安月浑身发麻。 视频一看就是东礼堂的监控录製下来的。 这是盛林大学发出来的? 还是谁?楚绵? 不可能,她哪儿来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盛林大学交出监控视频呢?! 谢安月想半天找不出『凶手』。 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视频被无数人传播,甚至做成各种鬼畜视频,被万人唾骂,她跟疯了一样將手机猛地砸在地上! 第一医院vip1號病房內。 除了陶梦被楚渊搂著腰坐在病床上之外,楚氏夫妻以及楚羡,都坐在沙发上盯著手机在看。 在楚绵匿名发出那个视频后,先前怒骂楚绵的网友们,此刻都跑到谢安月的视频地下去吃瓜了。 大多都是来看这届网友的毒舌指数。 见舆论往谢安月那边倒,楚家几人脸上笑容说不出的畅快。 就连不苟言笑的精英男也忍不住把目光往楚羡手机上瞟。 在他们还在吃『镀金高管』的瓜时,楚绵已经黑入盛林大学的总电脑,在搜寻谢安月自进校门以来的成绩资料库。 谢安月见自己的热度在微博以至盛林大学久居不下,她钱让人撤热搜,可就算撤了首发帖,却因为转发量太多,像野火一样灭都灭不掉。 许芸根本帮不上她的忙。 思来想去,谢安月还是给父亲谢志刚打去求救电话。 这边谢志行刚从特殊医院治好了皰疹,还在回谢家路上。 他接到女儿谢安月的电话,第一时间还很感动。 这段时间母女俩从未和他联繫过,今天女儿的主动联繫,让他很是欣慰! 谁知电话刚接通,就听到那边谢安月撕心裂肺的哭声—— “爸爸!楚绵要毁了我啊!呜呜呜......” 谢志行脸色登时沉下去,心里那点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得知今天的事,谢志行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楚绵去盛林大学当教授演讲了?” 这是重点吗。 谢安月愣了几秒,又把楚绵和傅靳年有婚约的事说了一遍。 “她肯定是求二爷去说服了盛林那几个老头,不然,她一个大专毕业的废物!根本不可能去盛林啊!” “等我回来处理。” 谢志行的掛了电话,眉头皱在一起。 他只是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怎么世界大乱了。 京城傅二爷,和楚绵,有婚约!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可能,谢志行立马吩咐手底下的助理去调查此事,顺便调查一下谢安月在网上的事情。 另外,在这段时间,楚绵不仅將谢安月在校期间回回考试六十分的成绩数据曝光出来,还將谢安月曾校园霸凌的证据都发了出去。 做完这些,楚绵也不管网络上会如何发酵,直接退出软体,然后拿上浴巾去浴室泡澡。 为了不让爸妈他们发现她的操作,楚绵早早的就回到帝景酒店,还是那间套房。 水汽布满玻璃门,里面白皙的手臂轻抬起,晶莹透亮的水珠顺著手腕滑落。 她湿发隨意搭在肩膀上,脑袋靠著浴缸,仰起头双眼微闔,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饜足。 『叮铃铃——』 浴缸一侧的手机响起。 是一串陌生號码打进她私人號码来的。 知道她这个號码的人,不多。 楚绵按下接听后,顺手开了扩音。 “楚小姐?”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喇叭传出,在安静的浴室內尤为清晰。 楚绵倏地睁开双眼。 是傅靳年。 第37章 二爷:我有足够时间能让楚绵爱上我 为了方便之后联繫,她在给傅靳年的药方上面写了自己的电话號码。 他突然来电话来,是中药有什么问题? “傅先生,你好,我是楚绵。” 那头沉默了几秒,楚绵朝手机屏幕看了眼,確定电话没有掛断。 在她想主动开口询问时,傅靳年悦耳的嗓音再度响起—— “楚小姐和我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我们是从小定下姻亲的未婚夫妻。” 男人语调中莫名有种......失落,无奈的感觉? 光线昏暗的书房內。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面对著拱门式的窗户,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樑、微闔的眼睛上,映出一片阴影。 旁边书桌上放著两张不同的纸条。 白色和粉红色。 顏色不同,上面的字跡却如出一辙。 他微微頷首,看著自己无力的残腿,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分不清情绪。 楚绵抿著唇角,细想和傅靳年见面这几次,他表现出来的都挺礼貌绅士,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谈吐温润大方。 让她觉得他们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 她对傅靳年也不是不喜欢,当然也不是喜欢。 只是不想那么早结婚而已。 她才二十四岁。 等了一分钟没得到回应,傅靳年落在轮椅把手上的食指轻敲,在第五下时忽然停下,“这个话题好像给楚小姐带来了麻烦,抱歉,我只是想打电话问一下楚小姐,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那个药方,我的助理不是很懂,想再细问一下。” 不懂? 上面是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么。 她也没戳穿,吃个饭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好,傅先生定地方吧,我晚点过来。” “好。” 掛了电话,楚绵扯过一旁的浴巾,起身跨出浴缸。 这边的傅靳年则抬眸望著窗外明亮的天色。 她貌似还有点抗拒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娃娃亲未婚夫。 不过没关係,来日方长。 他有足够的时间让她逐渐放下戒备。 谢志刚前脚刚踏进別墅大门,紧接著就听见客厅传来母女二人的哭声,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惹的谢志刚太阳穴阵阵跳动。 “白眼狼楚绵啊!枉我谢家辛苦养育十四年,这才刚出家门,就开始处处针对我的宝贝女儿啊!” 许芸坐在沙发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嘶力竭地號啕。 旁边,谢安月背对著別墅大门的方向,一个劲儿地给母亲眨眼睛。 接著她也捂著脸抽泣:“呜呜!姐姐在谢家的时候,我也经常送她好吃的好玩的。 自己捨不得穿的漂亮裙子也送给姐姐,她自己不要,还跟別人说从未得到谢家一分一毫的帮助。 现在还反过来污衊我......姐姐怎么这么狠心啊!” 网络上对她的抨击还在持续火热,她买通那么多关係,都不能把热度压下来。 现在,恐怕只有父亲谢志刚能帮她。 想到这儿,谢安月哭得更加卖力。 谢志刚大步走进来,看到母女二人哭得伤心欲绝,心里愈发烦躁。 佣人见谢志刚回来,赶紧泡茶。 “行了別吵了!哭哭哭!哭得老子头都要炸了!”谢志刚忍不下去,上前衝著母女俩呵斥。 他在医院这么久,她们就没去看过他一眼! 都是一家人,他也知道自己得的是会传染的皰疹,心想著没来看望也好,省得给她们也染上。 皰疹治好,想著回到家能看到温柔贤淑的老婆和漂亮懂事的女儿,没想到......还没进家门,就看到女儿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丑闻』。 现在又听母女俩嘶声大哭,他怎能不气? 许芸和谢安月对视一眼,同时噤了声。 许芸擦著眼泪起身,像是才看见谢志刚般面露欣喜,“呀!老公,你回来了?身体恢復了吗?” 谢志刚冷著脸,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然老子能出院吗?” 被懟那么一下,许芸脸上也有些不好看,想到女儿的事,她忍了下来,没有追究谢志刚为什么会得皰疹! 她接过佣人刚泡来的茶,走到谢志刚身边去,倒了一杯递给他:“这段时间,老公你辛苦了,来,喝口茶润润。” 谢安月也转身哽咽著喊:“爸爸。” “到底是什么事?” 见女儿哭得双眼通红,谢志刚也有点心疼,脾气也收敛了些。 谢安月张了张嘴巴,一副很难为情,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客厅里气氛很是凝重。 谢志刚喝了口茶,火气渐消。 一旁的许芸三角眼转了三圈,迅速接过话,“老公,女儿顾及她姐姐,不想在你面前说她姐姐的不对,但是我这个当妈的,今天就要为我女儿打抱不平!” 谢志刚拧眉看过去。 许芸抽吸两口气,一副很痛心的模样。 “自从楚绵离开谢家,就趁著你在医院治病,三番两次地针对我们家宝贝女儿,这次更是在盛林大学的演讲会上,诱骗安月说出不当言论,导致安月被人指著鼻子骂!到现在,网络上的视频都还掛著呢......” “什么不当言论?” 谢安月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 见她这心虚的样子,谢志刚更疑惑,直接拿出手机递给谢安月:“你搜出来,我看看。” “爸爸...我、我...要不您还是不看了吧?” 眼见事情朝著她们预想的反方向偏离,许芸心底一沉。 不行,安月能不能从楚绵手底下翻身,就要看谢志刚的表態! 要是让谢志刚听见安月说的那些话...... 她赶紧上前一步,將手机从谢志刚手里夺过来,“谢志刚!” “干什么!”谢志刚被嚇一大跳。 “你女儿现在被楚绵那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欺负,你不说帮著安月,想的竟然是先看你女儿的错是吧?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赶紧让人把网络上那些东西刪掉,我、我就带著安月离开谢家,再也不回来!” 说完,许芸摆烂似地坐在茶几上,连声哀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女儿走丟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还要被养女欺负啊!连她爹都不管她的死活......” “够了!” 谢志刚猛地站起身,厉声打断许芸的哭诉。 他揉著发胀的太阳穴,心里烦躁得慌。 “楚绵现在是傅家那位的未婚妻!”他咬牙,“我们谢家能有多大能耐,敢和傅靳年对抗啊!” “可是、可是楚绵也是欺骗了傅二爷,才得到这个婚约的啊!” 不然,那远在农村的楚家,怎么可能攀上京城傅家,还能和傅二爷扯上婚约呢? 第38章 楚绵:我来迟了;傅靳年:你来得刚刚好 谢安月垂眸看著脚尖,始终想不明白。 楚家到底哪儿来的资格。 “那你想要怎么处理?” 谢志刚不知道这短短几天时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但他是真的不想再看见这母女俩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吵得他想回医院。 听见这话,谢安月眉梢一挑。 她迅速压下心头的得意,又悄悄看了眼许芸。 许芸立马按照先前演练的,站起来说:“我要让楚绵当面给安月道歉!还要她在网上声明,这些都是她楚绵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要毁了安月。” “楚绵是傻子?” 谢志刚幽幽看过去。 许芸还沉浸在悲痛情绪中,被谢志刚这超脱话题的问题一问,脑子有些发懵。 “楚绵,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傻了? “呵!”谢志刚冷笑:“你也知道楚绵聪明?那你觉得,她会按照你说的来做?” “那你就不帮你女儿了吗?!”许芸反应过来,火气又翻涌起来。 面对妻子的质问,谢志刚无奈地闭著眼,“这事从长计议,人们最多三天就会忘了网上的事,等到时候再做处理吧!” “爸爸...” “行了!”谢志刚不耐烦地打断谢安月,眼神肃然道:“网上的事我在回来的路上就看见了!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有数!这段时间安分点,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看母女俩惊愕的目光,转身大步上楼。 “安月,你、你爸这是怎么了?” 许芸一脸的错愕。 老公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他很爱谢安月,比她还要宠著谢安月呢。 谢安月也是一头雾水。 “妈,就等三天吧。”谢安月沉下眸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蜷缩,攥紧了裙摆。 若是三天后网上骂她的人还没停下来,她也要想办法反击了! 傍晚六点。 第一医院医生们换班,之前给楚渊做手术的几个医生有说有笑地走进vip1號病房。 见病患的妻子在,那个女孩儿没见人影。 为首的主治医生走过去,“今天伤口还痛吗?” 陶梦在给楚渊擦拭伤口周围的药渍,回到:“好多了,今天换了一副药,那个护士小姐说晚上有医生会来打一针,明天就可以不用包药了。” 医生点头,“是的,这两天切记不要吃辛辣的食物。” “好的。” 见医生左顾右盼,似是有话要说,楚渊一只手按著伤口上敷著的消炎药,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三哥已经查到是谁在比赛中动手脚了,他要亲自去见见。 “你这伤还早呢,做的是开颅手术,全身骨折,最少都还要三个月......” “不行,太久了。” 楚渊拧眉,正要说什么,一旁陶梦过来温声道:“你想做什么呢?医生都说了你伤得很重,楚渊,听话好吗?” 她声音温柔,却带著不容反驳的威严。 楚渊一下就安静下来,“好。” “额,冒昧地问一下。” 医生尷尬地搓手,后面几个医生也是满脸期待。 楚渊抬眸看去,那医生又乾笑两声,笑眯眯问:“就是手术那天,主刀那位您的妹妹吗?” 提起妹妹楚绵,楚渊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许多。 陶梦点点头,“嗯,怎么了?” “是这样的,”医生试探著询问:“手术成功后,我们联繫过圣都医院那边的院长,说是楚绵小姐不是他们医院的医生......” “你什么意思?”楚渊脸色骤然沉下去。 男人周身迸发出来的冷意瞬间將医生包围。 这次陶梦没有数落他,同样扭头盯著医生。 医生见本来和顏悦色的夫妻二人突然变了脸色,他也嚇一跳。 赶紧解释:“不是,二位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既然楚绵小姐没有在圣都医院任职,那能否考虑一下来我们第一医院?” 自从看了那场完美的开颅手术,他们几个医生回去夜不能寐。 钻研医学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刀法! 他们甚至已经把那场手术的全过程都保存下来了。 只要楚小姐愿意,那个视频將会作为第一医院开颅手术的完美示例! 还以为他们要借题发挥,没想到是想挖人。 楚渊的內心很自豪,面上还要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頷首道:“你们问我妹妹吧,她的事情,她自己做决定。” 不过,妹妹大概率是不会答应的。 连圣都医院都留不下她,第一医院自然也不在妹妹的选择范围中。 “好的好的!今天问一下,也是想得到楚小姐家里人的支持,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那天见到楚小姐,再问问她吧。” “嗯。” 眾人离开,病房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一个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黑框眼镜的医生走了进来。 他手上拿著一管针剂,目光犀利地扫了眼床头上的病歷表,看到『楚渊』二字后,才捞起悬掛著的药水瓶。 进来一声没吭,气氛诡异。 楚渊伸手拦住正要往他药水瓶里注射药剂的那只手,沉声问:“你要给我注射什么?” 那人不慌不忙,把手中注射器递到他眼前:“是氟比洛芬。” 陶梦这两天在看很多医药方面的东西,听到这个名字,她对楚渊点点头:“是一种神经性止痛药。” 得到妻子安抚的眼神,楚渊这才放下心来,鬆开手让医生注射。 医生將一整管药物全部推到药水瓶里,药水会隨著输液管流入楚渊的静脉血管中,然后传遍全身。 从药物进入身体,到完全发挥效用,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小时。 六点半,楚绵准时出现在市中心一家园餐厅的二楼。 她远远地便看见融入雾色中的傅靳年。 他穿著白色卫衣,薄款深棕色大衣坐在黑金轮椅上,双腿用米白色薄毯盖得严严实实,戴著佛珠的右手食指扣住茶杯的耳朵,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英气的剑眉微拧。 也不知道是不是茶不合口感。 楚绵敛下思绪,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过去。 “傅先生,不好意思,来迟了。” 她迟到了一分钟。 傅靳年微微笑著摇头:“没有,你来得刚刚好。” 说完,他让服务员给楚绵菜单。 楚绵也不客气,笑著接过后仔细看,“金汤小米辽参、凉瓜青虾丸、黑椒牛仔粒......再加一个水晶南瓜吧,傅先生,你吃什么?我给你点了。” 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带著询问,亮晶晶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视线猛地撞到一起。 傅靳年沉稳的心驀然颤抖。 第39章 四哥楚渊突然吐血 他细细看著楚绵的眼睛,嘴角带笑:“听说这里的奶油蘑菇汤味道鲜美,品尝一下?” “好,那就再来个法式奶油蘑菇汤。” 楚绵將菜单给服务员,小姐姐標誌性微笑看著很是甜美,点头退出露天阳台。 十一月初,凉风徐徐的吹在两人身上。 微风吹拂著她隨意別在耳后的一缕黑髮,髮丝隨风飘动扫在她的脸上,有两根黑髮贴在殷红饱满的唇角。 面上痒酥酥的,楚绵伸手將青丝捞到后脑,用手腕上的一根黑色皮筋將其绑起,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顎线,整个人看著乾净清爽。 她侧头去看玻璃窗外灯火通明的锦海市夜景。 微风吹拂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秋老虎刚过,这股凉风倒是来得很巧妙,仿佛能將人在秋天积攒的热火都吹灭了。 傅靳年姿態悠閒地坐在轮椅上,目光沉著,望著楚绵微微仰头感受凉风吹拂的小姿態。 他不想打扰此刻的平静。 二人就这样坐著,谁也没说话。 直到楚绵感觉到有一点冷了,缩了缩肩膀,对面的傅靳年才开口询问: “冷吗?我让人送件披风过来。” “不用......” “楚小姐不必与我客气。” 说著,傅靳年已经叫来服务员。 楚绵被他这不容拒绝的霸道行径有些惊讶,以往他看起来都挺温柔绅士的。 今晚倒是看到不一样的他了。 服务员见到他,恭恭敬敬的弯腰,俯身下去细细听著傅靳年的嘱咐。 他声音很小,也不知道跟服务员说了什么。 半分钟后,服务员微笑著点头离开。 楚绵疑惑问:“这个餐厅,还可以借用披风?” 闻言,傅靳年摇头,“来的时候我让人准备了。” “之前在电话里,你说对药方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记得我把所有的步骤和用药方法都写得很清楚。” 傅靳年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后忽然抬头,“抱歉,是我想约楚小姐一起吃个饭,才对楚小姐撒了谎。” “......” 楚绵心头一颤,下意识扭头看別处。 这男人...... 一直都这么直白的吗。 见楚绵眼神闪躲,傅靳年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以这样的方式欺骗楚小姐,是我不对,我向楚小姐道歉。” “没有。” 只是有点幼稚。 服务员提著一个精美的包装袋过来,双手递给傅靳年:“傅总,您的物品。” 傅总? 楚绵挑眉,看著傅靳年。 她知道傅靳年身份不一般。 可外界不是传言说,傅家老二在京城傅氏集团没有实权? 听服务员喊他『傅总』,楚绵倒是觉得外界传言不一定是真的。 傅靳年淡定的接过包装袋,放在桌上推到楚绵面前:“天气转凉了,想著楚小姐可能会需要。” “谢谢。” 楚绵打开包装袋,取出里面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躺著一块米白色的针织披肩。 她用手摸了摸,纯质的料子很柔软舒適。 上面的logo是用黑色丝线缝製的一个小小的体英文『j』 这个logo,她还没见过。 这会儿確实有些冷,楚绵拿出披肩披在上身,立马就遮住凉风,周身暖暖的。 那个字母『j』,就在她右边锁骨往下的地方,更贴近心口。 傅靳年知道这个顏色很衬她的肤色,没想到她披上后的效果比他想像中还要好看。 两人在园餐厅吃完饭,刚到餐厅楼下,便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suv已经在门口等著了。 周勤打开后备箱,下车后小跑过来,將轮椅从楚绵手中接过:“麻烦楚小姐了。” “没有。”楚绵摇头。 她刚才只是帮傅靳年將轮椅从电梯里推出来了,那个轮椅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推到这儿也没费多少力气。 “楚小姐现在住哪里?” 意识到傅靳年这是要送她回去,楚绵正要拒绝,兜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说了句抱歉,走到旁边掏出手机一看,是母亲林悦如的电话。 “妈妈......” “绵绵,你在哪儿?你快来医院,你四哥、你四哥突然吐血了!”林悦如颤抖的声音传来。 楚绵脸色一沉,“马上过来。” 她快步走到傅靳年身前:“麻烦傅先生先送我去第一医院吧?” 见她面色微白,傅靳年没有多问,看了眼周勤。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正好是下班高峰期。 高架桥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汽车喇叭声『嘀嘀嘀』地不断催促。 楚绵坐在后车座,纤细白皙的手指撑在眉心,看著情绪很稳定,但是紧促的眉心掩饰不了她內心的急躁。 傅靳年看了眼,又观察车窗外面的车流情况,对周勤吩咐:“走三环。” “好。” “我来吧。”楚绵突然推开车门下车,绕到驾驶座去一把拉开车门,目光灼灼地盯著主驾的周勤。 周勤很惊讶,“二爷......” “到后面来。” 得到傅靳年的命令,周勤迅速跳下车。 楚绵上车后系好安全带,等周勤坐上来后,打转向灯偏离主路,从侧边辅路迅速冲了出去。 车身猛地往前俯衝,傅靳年坐得很稳,没有防备的周勤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人突然往前栽—— 傅靳年眼疾手快地抓住周勤的肩膀,才避免周勤一脑袋撞在前方座椅上。 “谢谢二爷。” 看著车身和两边的车相距只有几厘米,从中穿插而过,周勤嚇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黑色suv从辅路绕到商业街,前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楚绵眼神坚定,脚下油门都没松一点,方向盘猛地一打,车身极速转进一条仅仅能容纳一辆小车通过的窄道。 两边商业大楼直耸云天。 黑色suv快速穿过窄道,衝出商业街,直接来到一环主路。 这是要走一环? 周勤没想到还有条窄路能抄近路,好奇地观望四周。 同时又担忧地抓紧车门把手。 傅靳年能从后视镜看到楚绵精锐的双眸,在路灯下释放出精芒。 看她一只手稳著方向盘,另一只手迅速切换档位,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档杆在她手里就像玩具。 楚绵没走一环,而是快速穿梭在居民楼和商业街道的中央,遇到人多的地方,她迅速转弯选另一条窄路。 周勤已经分不清他们身在何处,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来看定位。 “这!” 看到地图上的小点在飞快移动,他惊了,赶紧把手机递到傅靳年眼前。 男人垂眸扫了眼,眸色微变。 他们距离第一医院,只隔了一条街...... 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在楚绵快速找路、抄近路后,足足缩短了五十分钟。 『呲——』 豪车剎停在第一医院住院部后门。 第40章 四哥病危 这一切就跟虚擬科幻一样...... 楚绵拉起手剎,回头看还在一脸茫然的二人,“多谢傅先生的车了,我还有急事,咱们下次见!” 说完,她跳下车跑进住院部,一分一秒都不耽搁。 “二爷,您记住刚才那条路了吗?” 周勤看著住院部后门已经没了楚绵的身影,摸著脑袋呆滯地问。 傅靳年此刻还在想楚绵说的那句话—— 咱们下次见。 他弯了弯唇角,接著神色又肃然:“谁在第一医院?” “不知道啊。” 他转眸,语气森然:“等著我去查了告诉你?” 后座就他们两个,傅靳年身上流露出来的冷意让周勤感觉如坠冰窟。 他赶紧摇头:“我马上查!” 第一医院的手术室就在住院部三楼,楚绵没有去四哥病房,直接来到手术室。 刚下电梯,就看到十多个医生手忙脚乱地来回跑,嘴里大喊著『患者吐血严重』、『血库的血浆调出来了吗』...... 见到此情形,楚绵沉寂的心也开始急了。 远远的便看见楚家人围在手术室门口,林悦如身上还穿著红丝绒睡袍,显然是接到消息的时候在家中正打算休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楚关山身上也还穿著笔挺的西装,那个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严肃父亲,此刻也是满脸愁容,眼神焦灼。 陶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逼问被围在中间备受压力的医生:“阿渊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啊!你说啊!” 三哥楚羡坐在后面的长椅上,双手合十抵著额头。 他首先注意到楚绵,『蹭』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大步走过来:“妹妹,快救救你四哥。” 他身上的白色卫衣大片血跡,呈现暗红色。 应该是四哥吐的血。 楚绵扫了眼便能从这血色看出,四哥是中毒了。 “绵绵!你快、你快看看你四哥......他不行了啊!”林悦如见到楚绵,立马衝过来一把將楚绵抱在怀里,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横飞。 母亲林悦如的怀抱是温暖的,但楚绵却感到有些彆扭。 她不动声色地將林悦如从怀中拉出来,低声道:“妈妈,您先別著急,我先问清楚。” 林悦如哭著点头。 那个医生也认识楚绵,毕竟楚绵在这个医院做那场开颅手术后,第一医院的医生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 或许这次也能有转机? 没等楚绵问,医生立马说:“患者在一个半小时前注射了大量的吲哚美辛,这种药......” “这种药和氟比洛芬一起使用,轻者胃肠道溃疡,重者內臟损伤导致出血。”楚绵补上医生说不出的话。 她冷冽的眸子盯著医生,声音很沉,“在我从手术室出来之前,希望你们医院能查清楚为什么吲哚美辛会出现在我四哥的治疗方案里。” 医生被楚绵冰冷的眼神盯得浑身发冷。 他愣愣地点头,隨即亲自给楚绵抵上手术服,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 楚绵换上乾净的手术服后,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大步走进正在进行中的手术室。 “妹妹来了,不会有事的。”楚羡站在门外,看著面前封死了的手术门,心跳很快。 他想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里面手术床上生死攸关的四弟说。 *** 光线昏暗的书房內。 傅靳年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如炬地盯著电脑屏幕上快速跳动的各种线条。 『扣扣扣——』 “进来。” 周勤得到准许,才扭开门走了进来。 书房里没开灯,只能凭藉著电脑屏幕的光线看清傅靳年和周围一小块地盘。 他走过去將两份文件放在桌上。 “二爷,楚小姐今天第一医院,是因为楚家四少楚渊。” 傅靳年拿起其中一份文件看,上面写的是: 【盛林大学收集资料】 见他拿到的是另外一份文件,周勤又说:“您手上这份,是我今天调查楚小姐时,额外发现的事情。” 男人迅速看完两份文件,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將文件递给周勤,又说:“以后有关楚绵的事,都查仔细了再给我。” 啊? 周勤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有问题啊。 但是二爷这话的意思是...... 傅靳年冷冷扫他一眼:“事情的前因后果被你吃了?” 周勤身形一僵,尷尬地笑了笑:“是我大意了。” “出去。” “哦。”周勤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拿著文件又走了。 房门关上后,屋子里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与沉寂。 男人背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微微抬头面向天板,脑子里闪过无数有关楚绵的画面。 他竟不知道,楚绵这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第一医院依旧人来人往。 楚家几人在手术室门口等了许久,终於在夜里十点多看到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几人迅速凑到门口去。 不到两分钟,手术室门打开,几个医生推著手术床出来。 见门口堵著好几个人,医生赶紧说:“家属都散开,病人现在需要疏散空气。” 几人又赶紧退开几步。 陶梦一只手捂著嘴,看见躺在手术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楚渊,两行清泪『唰』一下又留下来。 她的阿渊,在不到两周的时间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楚关山上前问道,眼里都是担忧。 为首的医生取下医护口罩,嘆气道:“没有大碍了,但是病人千万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不然的话......” “这次若不是你们医院疏於职守,我四哥会出事?” 楚绵从手术室走出来,听到医生的话,脸色登时就冷了。 “对啊!” 楚羡这才反应过来。 老四待在医院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刚才妹妹进手术室前和那个医生说的话,他听见了,但是没细想。 医生一头冷汗,“这件事医院会给家属一个交代,现在主要还是先將病人送回病房吧?” “绵绵,这事楚家不会就这样轻易略过,当下重要的是你四哥。” 楚关山提醒道。 楚绵看了眼医生,和陶梦、楚羡一起將病床小心翼翼地往电梯的方向推。 看见楚绵走了,那医生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后面几个医生也是心有余悸地摇头。 林悦如见他们缓和的样子,嘴角冷笑,“怎么?你们是觉得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么?” 刚鬆口气的医生们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都知道,这两位可是楚家的话事人啊...... 第41章 京城楚家,华国首富,名声显赫 “楚夫人您放心,这件事我们医院一定会给出一个说法!”医生忙不迭地说。 要是得罪了楚家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们第一医院能惹得起的啊! 之前还想让楚小姐来他们第一医院任职,现在看......怕是希望渺茫了。 “好,明天中午之前,希望你们能把凶手押到我面前来!” 林悦如平时都是端庄贵人姿態,不仅是因为她是掌控整个楚家大小事物的主母,更是从小就受到豪门圈的薰陶,是林家培养出来的顶级名媛。 她身上由內而外的端庄大气、杀伐果断的气质,是经过几十年的阅歷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林悦如现在沉下脸,威逼的气势不输在商战中手段狠辣的楚关山。 几个医生硬是被镇得抬不起头,只能悻悻地点头。 楚关山上来拉著林悦如的胳膊,温声道:“老婆,別把他们嚇死了,那样谁来查这件事?先去看看老四。” “哼!” 林悦如冷哼一声,隨著楚关山离开。 医生们面面相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给院长打电话。 病房门口,楚羡拿著手机在打电话:“对,马上安排二十个保鏢过来!” 楚绵在病房里听著三哥怒气衝天的声音,默默垂头继续给四哥检查监护仪上跳动的频率。 “妹妹,你四哥的事,辛苦你了。”陶梦拿了两支隨行小包装的矿泉水来,递给她一支。 她接过,思绪复杂。 犹豫片刻,还是小声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谢,只是我四哥的情况......他的处境一直都是这样四面危机的吗?” 陶梦嘆气,坐在楚渊病床前,满眼心疼地看著那张苍白的俊脸。 “应该说,楚家所有人都是处在危机中。” 京城楚家,华国首富,名声显赫。 这样富可敌国的家世,怎么可能拥有普通人那样平淡安稳的生活。 十多年前,楚绵还没有走丟的时候,楚家在京城的地位连从事军政,黑白两道通吃的傅家都比不上。 自从楚绵失踪,楚关山才意识到当时的楚家早已被多方势力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恨不得將楚家瓜分得一乾二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因为楚家实在太强、太有钱了。 连政方都看不下去...... 所以,十三年前,商业版图覆盖七大洲的首富楚家,在最巔峰时期突然退隱,但人们对鼎盛的楚家却一直没有忘却,也就是这个时候,傅家才乘胜追击成为京城继任『皇帝』。 楚绵刚见到楚羡时,就隱约猜到她亲生父母家应该很有钱。 只是没想到,在茅草屋见到父亲楚关山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有多离谱。 楚家是,很有很有很有钱。 她以前看过一则新闻,內容大概就是:名流帝豪楚关山携妻女参加傅家家宴...... 新闻上有楚关山和林悦如年轻时候的照片。 虽然很模糊了,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瞧得出的。 那篇新闻,是姜槐发给她的,因为姜槐给她接到一个任务,就是刺杀楚关山...... 当时,她在忙著高考,没接单。 在茅草屋看到楚关山时,她是有点心虚的。 “妹妹,你也不要担心,这么多年了,楚家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的呢,爸妈和哥哥们也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见楚绵低著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陶梦担心她有害怕的想法,赶紧起身到她身边去柔声安抚。 楚绵扯了扯嘴角,“嗯,我知道的四嫂。” 气氛有些压抑,陶梦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心里不是滋味。 想了想,陶梦又笑著问:“对了妹妹,你还没见过你五哥吧?” 楚绵点头。 她有五个哥哥,目前才只见过三哥和四哥。 其他三位哥哥,倒是不曾见到。 陶梦看她的眼神很是宠溺,眨巴眼睛逗趣道:“我听你四哥说,你和老五是龙凤胎呢,只是老五出生时间比你早一分钟,所以你应该叫他哥哥。” 还有这事? 楚绵愣了几秒,“那五哥在哪里?” 陶梦眼神闪躲,乾笑两声说:“他性格比较內向不太喜欢出门,待在家呢,哦对了妹妹,你饿了吗?要不要点个夜宵吃?” 这欲盖弥彰的举动让楚绵更加好奇她这个龙凤胎五哥了。 但目前情况来看,陶梦是不会继续跟她討论下去的。 她摇摇头:“我不是很饿,四嫂你饿了?” “我也没有。” 陶梦不是没有,是根本没胃口。 病房安静片刻,楚氏夫妻和楚羡一同走了进来。 林悦如弯腰在窗边心疼地看著儿子消瘦的面庞,眼泪又聚集在眼眶打转,哽咽著转头靠在丈夫楚关山怀里小声抽泣。 楚羡和陶梦上去安慰,楚绵站在病床另外一边,眸子垂下,身侧的手指微动。 “换医院吧。” 楚关山忽然开口。 楚羡沉默片刻后问:“老四现在的情况经得住折腾吗?”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楚绵。 她摸了摸鼻子,拧眉说:“四哥身体状態不佳,不太建议。” “那我就去找那几个老头,让他们严格看管这间病房!另外,我叫了保鏢过来,最晚一个小时就到。” “嗯,暂时先这样,等你四哥病情稳定,就回京城。”楚关山满意老三这办事速度,同时也做了最终决定。 这次楚绵没说话。 四哥病情稳定最少还得一个月,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处理锦海市的事情。 也足够了。 担心老两口熬不住,陶梦让楚羡先送他们回去休息。 临走时,楚关山忽然看向楚绵,眼神柔和问:“绵绵这段时间都住在酒店?” 面对父亲的突然问候,楚绵莫名有点慌张,她强装镇定点头说:“是的,还有点事情没办完。” 本来楚关山是想带著女儿去市区那套小別墅暂时住下,但听她还有事,楚关山也没多问,点点头带著情绪低落的林悦如离开。 眾人走后,陶梦又对楚绵说:“你四哥这儿有我,我也跟三哥要了你的电话,有问题我隨时联繫你,今晚你回去休息,都累一天了。” “好。” 她走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四哥的状態,监测仪上心率各方面都很稳定。 確保无误后,楚绵才裹紧了身上的米白色披肩,走出第一医院。 刚到门口,便看见十多个穿著统一黑色服装的男人浩浩荡荡地往住院部走。 应该是三哥叫来的保鏢。 为首那个目光坚毅,身材魁梧,看著挺阳刚正气的,路过楚绵身边时,楚绵竖起耳朵听到他说—— “三少,我们已经到医院门口了,vip1號病房是吗?好的,好的。” 楚绵走到路边拦车,夜里光线很暗,她没注意到停靠在斜对面那辆黑色suv。 suv忽然启动,灯亮了,朝这边缓缓驶来,稳稳停在楚绵身前。 第42章 二爷:未婚夫妻正常操作,求抱抱~ 楚绵一眼就认出,这是傅靳年的座驾。 下一秒,后车窗下降,楚绵看清了傅靳年隱没在昏暗中的俊脸,她微微惊讶,“傅先生?” “嗯,上车吧。” 男人微微一笑,往旁边挪了点,还把车门打开了。 楚绵抿唇看了看道路两方都没有计程车过来。 而傅靳年貌似等在这里很久了。 “那就麻烦傅先生了。” 她利索上车,坐在傅靳年旁边。 鼻尖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香,味道淡雅不浓郁,但又觉得整个车內都縈绕著松香气息。 周勤老实地盯著前面的路,耳朵却已经懂事地竖了起来。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后车座传来什么声响,周勤拧紧了眉头。 也不知道二爷是咋想的。 大半夜的让他开车送他来第一医院住院部后门。 来回一趟都得一个小时呢...... 来时还没通知楚小姐,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运气好,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楚小姐出来,可楚小姐上车后二爷也不说话。 这么好的机会!二爷你说话呀! 长久的沉默,让周勤都对自家老板失去期待感了。 又过了十分钟,距离楚绵所在的帝景酒店只有十公里不到的距离。 沉默了將近一个小时的傅靳年终於开口询问:“楚小姐晚上著急赶去第一医院,是出什么事了吗?” 楚绵没隱瞒,直言回覆:“是我四哥之前比赛出车祸,在第一医院治疗,今晚上又被人下毒。” 闻言,傅靳年面上毫无波澜。 他细声道:“楚家根基本就不在锦海市,这次过来,势必会引起多方势力蠢蠢欲动,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对楚家处境这么清楚,要说他事先没调查过楚家,楚绵是不会信的。 她礼貌摇头拒绝:“谢谢傅先生的好意,三哥已经安排了人把守,之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些问题了。” 男人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起来,神色沉沉。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胸腔牵动双肩震颤。 笑声如冬日里的暖阳,又如春夏季节徐徐吹过的清风,让人感到舒適。 楚绵忍不住转头去看著他,好奇问:“傅先生笑什么?” “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觉得好笑罢了。” “什么事情?” 他頷首低笑的模样,勾起了楚绵的兴致。 傅靳年转头看她,目光灼热,“楚小姐和我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按理说我们应该很亲密才对。 但楚小姐流落在外十四年,这份感情也缺了十四年,再见到我,会感到彆扭也在情理之中。 可楚小姐对我实在太过客气,我想和楚小姐亲近一些也找不到方法,觉得自己有些蠢笨。” 『轰——』 一颗惊雷在楚绵脑子里炸开。 她呆滯地看著一脸严肃认真的傅靳年,头脑有些发昏。 傅靳年是在跟她表白吗? 后座窗户降了一半,夜里的凉风从窗外扫进来,凉凉的。 耳边能听到『呼呼呼』的风声,脑海中却一直在重复傅靳年说的话。 楚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见她目光木然,傅靳年嘆了口气,柔声道:“这只是我的一些个人想法,希望没有给楚小姐带来困扰。” 楚绵收回目光,盯著披肩的流苏。 “你小时候见过我吗?” 傅靳年微微蹙眉,细想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说:“应该是见过的。” 那场车祸不仅带走了他再次站起来的可能,也带走了他的部分记忆。 但他们年少时就定下娃娃亲,按理说见过。 听到傅靳年也不太確定的回答,楚绵有些好奇:“我对十岁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那时候你年纪尚小,忘记也是正常。” 正常吗? 楚绵不觉得,她记忆力很好的。 但偏偏,十岁之前的事情,总是模模糊糊。 她只记得小时候,有个很漂亮的大姐姐把她抱在怀里,唱歌哄她睡觉。 “傅先生。”楚绵认真的看著傅靳年,知道接下来的话说了可能会打击到他,但她不说才是误人婚姻。 “我们虽有婚约,但是两方家长私自定下,你对我也没有印象,我知道这样说会很过分,但我不想耽误你......我们,找个机会,將婚约解除吧。” 傅靳年眸色微暗,看著楚绵那双晶亮的眸子,感觉心口突然被重锤砸了一下,闷痛。 前面开车的周勤听到楚绵这话,攥紧了手里的方向盘。 他看都不敢看后视镜一眼。 心里已经尖叫起来。 妈呀! 二爷告白被拒了! 他要收拾东西连夜跑路! 说出这话的下一秒,楚绵並不觉得如释重负。 反而心情沉重了些。 车內安静了十多秒。 傅靳年收回目光,看著被攥在手掌心里那张只露出一点边角的粉红色纸条。 “好,既然楚小姐两次提出解除婚约,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毕竟我只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实在配不上楚小姐......”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绵出声解释。 傅靳年淡笑:“嗯,我知道,这是我个人想法。” 可他怎么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楚绵都有些后悔跟他摊牌了。 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把话收回来。 看著前面就是帝景酒店,楚绵犹豫片刻后说:“突然说退婚是我有些衝动,这样吧,我们以正常的未婚夫妻来试著相处一个月,一个月后傅先生若是发现我並不適合做你的妻子,婚约就解除。” 男人那双垂下的眸底飞快闪过一抹喜色。 “好。” 听到他答应,楚绵心里压著的一块石头才终於放下。 一个月,她处理完锦海市的事情,也要和楚家去京城了。 到时候傅靳年应该也会回京城。 在这一个月內他要是发现自己並不是很喜欢她,那退婚也是正常流程。 楚绵已经在计划接下来一个月要如何才能表现得让傅靳年厌恶她,主动跟她提退婚。 也没发现,身旁男人嘴角微微上挑的那道笑意。 车子停靠在帝景酒店大门前,楚绵道谢后推开车门打算下车,手腕却忽然被温热的大掌一把攥住。 她一愣,回头看去。 傅靳年的手牢牢抓住她的。 “不是说要按照正常未婚夫妻来相处吗?” 她一副不解的神情歪头看他:“是啊。” “那按理来说,未婚妻要离开了,应该给未婚夫一个拥抱。” 第43章 周勤:二爷,追老婆不能表现得太焦急 “......哦,好的。”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但话都说出来了,她总不能反悔。 只是抱一下,確实是未婚夫妻之间最为平常的举动。 楚绵动作生硬地俯身去,轻轻抱住傅靳年的脖子,只停留一秒,又迅速抽身,站在车边对他摆手:“再见。” “嗯,再见,阿绵。” 楚绵转身的动作略显僵硬。 阿绵...... 谢家叫她楚绵,楚家父母叫她绵绵,哥嫂叫她妹妹,姜槐叫她宝贝。 阿绵,在她这儿倒是个新鲜的称呼。 她缓步走向帝景酒店大门,感觉后背有一道灼热的眸光盯著她,直到她上了电梯,才隔绝了那道直白的视线。 看著电梯壁上反射出她的脸,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楚绵愣了愣,眼神闪烁,然后迅速用微凉的手掌按在脸上。 滚烫。 黑色suv车內。 傅靳年看著楚绵高挑的身影没入酒店大厅,才收回注视。 他摊开掌心,小心翼翼地拨开被攥的皱巴巴的粉红色纸条,娟秀文雅的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香,他有些困了。 “二爷,我们现在回去吗?” 周勤抬头看后视镜。 见自家二爷脸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周勤也跟著咧嘴笑。 他之前差点以为二爷和楚小姐没希望了。 没想到,楚小姐竟然给了二爷一个机会! 看看,二爷这下爽了吧。 傅靳年摇头:“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搬过来。” “啊?” 周勤张了张嘴巴,扭头看侧面灯光璀璨的帝景酒店。 住在这里吗? 这么快...... 他其实想劝解二爷,追老婆不能表现得太过著急。 但二爷这也算是失而復得?恐怕正在兴头上,他现在劝说二爷,等同於在二爷的头上泼一盆冷水。 深夜十二点多,楚绵怀里抱著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纤长的手指飞快在上面敲打著。 仔细一看,她在玩开心消消乐。 『叮咚——』 手机收到信息,她扫了眼,单手玩消消乐,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打开,是姜槐的来信。 槐槐:【你怎么被人黑了?他们说你是个没学歷的学渣呢。】 消息传得挺快,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姜槐都刷到了楚绵的『丑闻』。 不方便打字,楚绵把手机放在大腿上,食指按著语音说:“一点小事,已经解决,那边还没支付酬金吗?” 槐槐:【没有呢,几个披著西装就是上等人的臭鱼烂虾,让办事儿的时候恨不得喊妈,让拿钱就开始装大爷,我呸,简直噁心!】 两个月前他们接到锦海市几个金主的单子,让窃取对家的政事机密。 对方付了三千万定金,答应事成之后给支付七千万尾款。 结果楚绵这边在短短一周时间把事情办好,尾款却拖了两个月没给。 楚绵要留在锦海市的原因,就是这还没到帐七千万。 看到姜槐愤恨的话,楚绵没有什么反应,淡淡启唇道:“下最后通牒,半个月內见不到七千万,我亲自去找他们。” 槐槐:【真的亲自去?】 楚绵:“嗯,在谢家安分了几个月,感觉全身肌肉都萎缩了。” 这边,姜槐听著楚绵的回覆,红唇扬了扬。 她快速编辑信息。 槐槐:【我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不过,之前你都不当回事的,这次怎么突然下最后通牒了?】 “一个月后我要回京城了,锦海这边......大概率不会回来,能一次性解决完最好。” 她不喜欢留尾巴。 去京城会有更多事情等著处理。 槐槐:【回京城啊?是个好地方。】 楚绵没再回復,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通关成功的一毛钱特效,突然感觉这游戏无聊透顶,关了电脑去洗漱。 套房內。 姜槐手里捏著高脚杯的玻璃脚座,一双勾心夺魄的桃眼在昏暗灯光下仿佛专门在夜里诱人犯罪的妖孽。 她勾著红唇,自言自语:“京城,京城......好地方啊。” 翌日一早。 想著就四嫂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四哥,抽不开身买早餐,楚绵早早的便起床收拾好准备去医院。 房门打开那一瞬间,正对面2002號的房间门也同时拉开。 看到门口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傅靳年,楚绵身形僵住。 她抬眸看了眼傅靳年身后的房间號,诧异道:“傅先生,你也住帝景来了?” 傅靳年也没想到楚绵会起那么早。 他镇定自若地点头,没有丝毫被发现『跟踪』的侷促,“嗯,我那边住得不太舒服。” “啊。” 楚绵点著脑袋。 傅靳年见她手里提著包包,柔声询问:“才早上六点多,你要去哪儿?” “买早餐送到医院去。” “我和你一起。” 看著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楚绵拒绝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正常的未婚夫妻关係...... 她还记得昨晚自己说过的话。 “好,那周助理呢?” 傅靳年直接把刚才出去买早餐的周勤拋之脑后,严肃道:“他还在睡觉,不用管他,我们自己去。” 远在两公里外早餐店付钱的周勤忽然打了个寒颤,又笑著从老板娘手里接过早餐:“谢谢啊。” 这些都是锦海市的特色早餐,二爷应该会喜欢! 周勤高兴地提著早餐回到酒店,按铃没人开。 他看了眼时间,七点过几分。 二爷公务繁忙,一向都起得很早,来到锦海市后因为水土不服,起得比以前还要早一点。 没听见? 周勤把两只手上提的早餐都换到左手,右手掏出手机给二爷打电话。 响了很久才接。 “有事快点说。” 男人声音带著慍怒。 周勤呆滯地说:“二爷,我在房间门口,给您买了早餐......” “自己吃吧。” 说完就掛了电话。 看著被迅速掛断的电话,周勤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第一医院隔壁一条街,某家早餐店门口。 不知道四哥醒了没有,楚绵索性买了四人份的早餐。 转头看见傅靳年在前面几步的水果摊前。 楚绵提著早餐过来,看到傅靳年轮椅边已经放著三个水果篮。 而水果摊的夫妻二人还在快速地装各种水果。 “差不多了吧?”楚绵想阻止还在包装水果篮的夫妻俩。 第44章 我是傅靳年,阿绵的未婚夫 听到声音,傅靳年迅速將手机关了静音,隨即微笑著转头看她:“你四哥住院这么久我都没来看过,已经是不礼貌了,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水果,就都拿了点。” “额,这些够了。” “好。” 说著,傅靳年已经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楚绵没有阻止。 原以为提水果的重担会落在她身上,没想到傅靳年一只手提著两个果篮放在大腿上,然后双手分別提著两个果篮。 画风有些......搞笑。 楚绵强忍著笑意,准备去推轮椅。 傅靳年用指关节点了一下轮椅把手上的红色按钮,“不用推。” 哦,这是个高科技。 医院来来往往很多人,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大帅哥腿上手上全是果篮,纷纷朝帅哥身边的楚绵递去不太友好的目光。 楚绵直接无视,电梯门刚好打开,她提著早餐走了进去。 傅靳年跟著进入,电梯里突然多了个轮椅,顿时有些逼仄。 被挤到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儿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面前几乎和她一样高的轮椅。 女孩妈妈见状,赶紧把孩子拉到身后去,“宝宝,不能一直盯著叔叔看哦。” “为什么?” 妇女不满地皱眉,“因为叔叔是残疾人,你这样一直盯著人家看,是不礼貌的行为,知道吗?” “没事,让孩子看吧。”楚绵忽然出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傅靳年抬眸看著电梯壁上倒映出她白皙的脸庞。 女孩得到鼓励,从妈妈怀里钻出来,忽然趴在轮椅一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童真:“叔叔,你为什么坐在这个上面啊?” 傅靳年一愣,低头看著腿边懵懵懂懂,满脸期待他回答的小女孩。 他沉默片刻,在小女孩快失望之际,开口说:“因为叔叔是残疾人。” 也不知道小孩儿怎么想的,肉乎乎的小手忽然搭在傅靳年的膝盖上,还好奇地捏了两下。 楚绵下意识想把轮椅往后拉,却见傅靳年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还有些宠溺。 他等女孩捏完了,才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女孩撅著嘴巴摇头:“没有,和我爸爸的一样。” 小孩儿说的话是最淳朴天真的,她捏起来觉得残疾叔叔的腿和爸爸的腿没有什么不同,却不知道两者相差。 傅靳年失笑:“对,残疾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別,你说得很对。” 小孩儿听不懂,觉得叔叔怪怪的,她注意到旁边比她语文老师还要漂亮的大姐姐,原本大胆率真的眼神,忽然变得娇羞起来。 楚绵挑了下眉头。 就听到小女孩细声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別乱喊!叫阿姨!” 妈妈见原本表情温和的男人忽然沉下脸,心里嚇一跳,赶紧把孩子拉到身后训斥。 孩子不懂事,被妈妈掐得手腕生疼,眼泪儿都在眼眶打转了。 她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明明是姐姐啊,为什么要叫阿姨啊?我就要叫姐姐!” “別说话!” 妈妈一把捂住女孩儿的嘴。 恰好,电梯门打开,妈妈赶紧抱著哭唧唧的女儿大步走了。 电梯门再度关上。 看著傅靳年阴沉的脸色,楚绵没忍住笑出来。 傅靳年侧头看她:“笑什么?” “没事。” 童言无忌啊。 到了vip楼层,楚绵带著傅靳年一路走到vip1號病房门口。 二十个黑衣保鏢站在走廊左右两边,神色坚毅。 那边几个小护士时不时地往这边看,小声议论著什么。 保鏢们不认识楚绵,见她要进去,直接伸手拦下:“做什么的?” “我是楚绵。” “楚绵是谁......” “是楚家六小姐,你们下次再见到,別失了规矩。”陶梦打开门,说话温声细语,眼里却有掩不住的威严。 保鏢们顿时让开几步,对楚绵弯腰,“对不起六小姐,我们昨晚才到,没有见过您。” “没事。” 陶梦侧身让两人进去,看著跟在后面全身都是水果篮的残疾男人,她有些疑惑。 “妹妹,这位先生是?” 楚绵回头,看到傅靳年跟在她后面,俊脸始终保持著温润的笑意。 那眼神,似乎在等楚绵把他介绍给四嫂。 楚绵把早餐都放在餐桌上,又帮傅靳年接过水果篮。 男人细细检查身上的西装有没有不得体,然后抬头继续看楚绵。 知道躲不过,楚绵对陶梦介绍道:“四嫂,这位是京城傅家二爷,傅靳年,我的未婚夫。” “四少夫人你好,我是傅靳年,阿绵的未婚夫。” 陶梦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京城,肯定是知道傅靳年这號人物。 在看到那黑金色轮椅的时候,陶梦就觉得有些眼熟。 没想到当真是。 而且,竟然还是妹妹的未婚夫! 短暂惊愕片刻后,陶梦赶紧笑著打招呼:“傅二爷你好。” 两声寒暄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楚绵走到病床边去看四哥,他双目紧闭还在沉睡,但呼吸明显要不昨晚更有力了些,脸色看著也没有昨天苍白髮青。 监测仪显示,活体各个器官的数据良好。 站在后面的陶梦时不时地会斜眼去看傅靳年,眼里满是好奇。 “对了四嫂,医院这边有给处理结果吗?” 想到四哥被下毒的事情,楚绵的脸色有些冷。 陶梦赶紧把眼神从傅靳年身上移开,拧眉说:“昨晚你走后没多久,倒是有两个医生来过,说他们已经调查到是谁私自给你四哥注射了那个药,今天会过来详细说。” “好,先吃早餐。” 四哥没醒,就多出来一份早餐,陶梦想到外面的保鏢们都守了一夜,但一份早餐也不够分,索性出去对为首的保鏢吩咐: “以后留十个人守著就好,分成两班倒的形式吧,你们自己商量,可能要辛苦另外十个人今天熬一下,其他十个人先回去休息,晚上过来换班,现在你们都先去吃早餐吧。” “是,四少奶奶!” 二十个保鏢乌泱泱的转身离开。 陶梦关上门回来,正看见举止斯文的傅靳年撕了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直接放在楚绵的小碗上。 楚绵也很顺手地拿起筷子开吃。 陶梦抿了抿嘴巴,上前去坐下。 “阿绵,你太瘦了,吃这个吧。” 傅靳年將皮蛋瘦肉粥放在楚绵面前。 楚绵看著一次性纸碗里,满满的一碗粥里隱约能看见几块瘦肉和碎皮蛋。 她端起粥喝了一口,鲜咸的口感让人食慾大开。 陶梦吃自己的,余光却一直在盯著二人的动作。 第45章 二爷:阿绵,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整个过程,几乎都是傅靳年在伺候楚绵。 一会儿给她剥鸡蛋,一会儿给她夹小笼包,一会儿又给她抽纸递过去。 男人两只幽深的眸子一直盯著楚绵,见她把面前的早餐都吃空了,傅靳年眼里都是宠溺的笑意。 陶梦埋头喝粥,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很震惊。 这还是她所听说的那个傅家二爷么? 不是说,傅家二爷在意外车祸变成残疾后,就性情大变,脾气古怪? 可眼前这个对楚绵无微不至的男人,和人们口中那个傅二爷,大相逕庭啊。 “傅二爷,你和我们家绵绵是怎么认识的?”陶梦放下筷子,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傅靳年抬眸,正要开口,楚绵却先一步说:“四嫂,这事说来话长,等四哥醒了再说吧。” 陶梦眨了眨眼,看著妹妹那副不太想提及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 傅靳年则是垂下眸子思索了几秒。 想到什么,他嘴角勾了勾。 尤其是在看见楚绵那双精锐的眼中此刻正在翻涌著慌乱,他笑意更深了。 吃完早餐,楚绵收拾好餐盒准备去扔,傅靳年忽然说:“我来吧。” “不用,我去就好。” “阿绵。”男人叫住她,声音温柔,“我虽然坐在轮椅上,但还是能做点事的。” 楚绵愣了一下,把餐盒递给他。 傅靳年接过后,轮椅缓缓驶出病房。 陶梦趁机凑到楚绵身边,小声问:“妹妹,你和傅二爷……” “四嫂,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楚绵揉了揉太阳穴,“我们两个从小定下娃娃亲,我昨晚要和他退婚的,结果......反正就是这样。” “好吧。”陶梦嘆了口气,“不过傅二爷对你挺好的。” 楚绵没接话,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风景。 是挺好,但她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和傅靳年认识到现在,不到半个月。 这男人对她的种种表现,好像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昨晚医生特意嘱咐过这层的护士长,让她们看见vip1號病房的家属来,就立即向上通知。 所以原本预计是下午过来,他们提前了。 “楚小姐,家属你好,”为首的医生神色凝重,“昨晚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楚绵转身,“说。” “我们调监控看见是我们医院的一个实习医生,在昨天晚上六点左右,进来给患者注射了药物,之后患者就突发吐血。” “人呢?” “昨晚到现在......还没追查到,不过楚小姐您放心,我们医院一定会把人揪出来,给楚家一个满意的答覆。” 楚绵有些不耐烦地嘆气,“你们第一医院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低,直接把那个人的信息告诉我吧,我查的比较快。” 医生愣了愣,呆滯地挠后脑勺说:“楚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提供,而是......那人进医院实习的资料全是假的,每天都戴著口罩,没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 闻言,楚绵好看的两条柳眉紧蹙。 倒是有些棘手了。 不过她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点—— 凶手从进医院实习开始就一直戴著口罩,想来,是早就在准备要在昨晚下毒。 这么周密的计划,是谁做的? “好,我知道了。”楚绵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医生又对陶梦说了抱歉,转身大步离开。 楚绵走到病床边,看著四哥苍白的脸色,眼神渐冷。 陶梦见她这样,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你別衝动。” “四嫂放心,我有分寸。”楚绵拿出手机,给三哥发了条信息。 门外传来轮椅滑动的声音,傅靳年推门进来,看到楚绵神色不对,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楚绵收起手机,对傅靳年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守著四哥。” 傅靳年没动,“我陪你。” “不用了,你……” “阿绵。”傅靳年打断她的话,“我们说好了要像正常未婚夫妻相处,你遇到事情,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楚绵抿著唇没说话。 陶梦在一旁看著,忽然笑了:“妹妹,让傅二爷陪著你吧,正好我今天要回去一趟,原本以为上次手术后,你四哥病情会好很多,就没打算在医院常住,但看现在的情况......我得回去收拾一下再过来。” “好。” 楚绵也注意到病房里面除了她上次买来的一些日用品外,陶梦的东西都不在这边。 陶梦朝傅靳年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转身离开病房。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测仪仪器运作的声音。 傅靳年將轮椅移到楚绵身边,抬头看她:“想说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楚绵摇头,“只是有人不长眼,想动我四哥。” 傅靳年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別。” 楚绵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给我开药方时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傅靳年目光温柔,“我们没见过,但她跟我说过很多鼓励我站起来的话。” 说著,傅靳年仔细观察楚绵的表情变化。 楚绵听著他说话,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所以呢?” “所以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扛著。”傅靳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楚绵想抽回手,却发现男人的力道不容抗拒。 她低头看著傅靳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病床上,楚渊的手指动了动。 见她沉默,傅靳年开口说:“我让周勤去买了些水果刀和碗,要不要给你四哥削个苹果?” 楚绵看了眼病床上还在沉睡的四哥,“等他醒了再说吧。” “好。”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守在病房里,偶尔说几句话。 直到中午,楚渊才悠悠转醒。 “四哥!”楚绵赶紧凑过去。 楚渊睁开眼,入目便是妹妹担忧的脸庞,他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你醒了就好。”陶梦也鬆了口气。 楚渊目光扫到轮椅上的傅靳年,微微一愣。 傅靳年推著轮椅上前,“四少你好,我是傅靳年。” “傅二爷。”楚渊点头,“久仰大名。” 第46章 真是胆大包天 “四哥,他是……”楚绵欲言又止。 楚渊看了眼妹妹,又看看傅靳年,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听三哥说过,你和我妹妹是有婚约的对吧?” “是。”傅靳年坦然承认。 楚渊沉默片刻,对楚绵说:“妹妹,婚约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楚绵一愣,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傅靳年,回道:“四哥,我和傅先生已经商量过了,相处一个月来看看。” “也行。” 他对这个妹妹了解不多,但听到她所说的意思,是对傅靳年並没有太大的兴趣? 想到这儿,楚渊心里总算好受些。 傅靳年適时开口:“四少想吃点水果吗?” “谢谢。” 楚绵去拿了个苹果,正要削皮,傅靳年却说:“让我来吧。” 他熟练地削著苹果,动作优雅从容。 楚绵看著他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触动。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楚羡大步走了进来。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羡一进门就看见傅靳年在给老四削苹果,他眉头一皱,大步走到病床前:“老四,你醒了?” “嗯。”楚渊点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楚羡说著,目光扫向傅靳年,“傅家老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绵单手扶额,“三哥,是我带著傅先生过来的。” “什么?”楚羡脸一变,拉著楚绵走到旁边去低声问:“妹妹,你在想什么呢?之前不是答应三哥了,要和这个残疾退婚的吗?” 楚绵有些无奈。 她咬咬牙,尷尬地低笑:“三哥,人还在这儿呢,我们先不说这个事情好吗?” “可是......” “三哥!”楚绵严肃地看著楚羡。 楚羡拧拧眉,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这儿说傅靳年的坏话。 傅靳年的事情略过后,楚绵又问:“三哥,四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楚羡眸色一沉,“查到了,是你四哥之前在赛场上的一个对手指使的。” “是谁?” “京城林家少爷,爱好机车,和你四哥在京城有过几场比赛,但都是你四哥的手下败將,这次趁著你四哥来锦海市,打算在锦海市解决了你四哥呢!哼!真是胆大包天!” 说著,楚羡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冷色。 当他们京城楚家是软骨头么? 这次的事情,楚家不会轻易放过林家那小子! “你打算怎么办?” 楚绵对林家没什么印象。 “先等你四哥好起来。”楚羡说,“林家那边,我自有安排。” “好吧。” 病房里,傅靳年看著门外的兄妹二人,眼神深邃。 门被推开,楚绵和楚羡走了进来。 楚羡看了眼傅靳年,对楚渊说:“老四,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好。” 楚羡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静。 傅靳年看了眼时间,操控轮椅到楚绵身前,语气温柔:“我让周勤去订了午餐,一会儿就送来。” 楚绵点头,“谢谢。” “不用谢。”傅靳年温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午餐送来时,楚渊已经能坐起来吃一点流食。 楚绵接过周勤送来的餐盒,打开一看是清淡的粥和小菜。 “四哥,你先吃一点。”楚绵把病床调高,让楚渊靠著枕头。 楚渊看了眼碗里的粥,摇头:“你们吃吧,我不饿。” “吃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楚绵也担心四哥这段时间营养跟不上,端著粥走过来,“医生说要补充营养才能好得快。” 楚渊看著妹妹担忧的眼神,终於点头:“好。” 傅靳年看著这一幕,忽然开口:“四少,我听说你最近在做一个赛车的项目?” 楚渊眼神微动:“傅二爷消息很灵通。” “略有耳闻。”傅靳年微笑,“如果楚先生需要帮助,我很乐意效劳。” 楚绵看了眼傅靳年,没说话。 楚渊喝了口粥,放下碗:“傅二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 面对楚渊的拒绝,傅靳年没什么表情。 他似乎早就猜到楚家对他的態度是这样的。 就像楚绵对他的態度一样。 不过他不急,不是还有一个月的相处时间? 下午时分,傅靳年接到周勤电话。 周勤还在酒店套房门口等傅靳年回来。 他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做,打算先回去。 他看向楚绵,神色温和:“阿绵,时间不早了,我先回酒店处理点事情,周勤会在住院部后门等著,你要回酒店就给他打电话,他过来接你。” 楚绵摇头:“不用了,我晚上要在这里守著四哥。” “那我晚上过来陪你。” “不用……” “阿绵。”傅靳年打断她的话,“这是未婚夫应该做的。” 楚绵看著他认真的眼神,终於点头:“好。” 傅靳年离开后,楚渊看著妹妹:“你和他……” “四哥,你先休息吧。”楚绵岔开话题,“我去给你倒杯水。” 楚渊靠在床头,看著妹妹的背影,眼神深邃。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夜幕降临,医院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 楚绵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 四哥两周不到的时间连做两场手术,精力状態不是很好,这会儿已经睡著了。 陶梦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看到楚绵还站在窗边,连忙说:“妹妹,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著。” “不用了四嫂,我不困。” “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楚绵正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姜槐发来的消息。 她之前给姜槐发了信息,问她关於林家少爷的事。 三哥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她不管。 但她同样不会放过林家。 槐槐:【查到了,害你四哥那个男的叫林孝南,京城林家的独生子,恰巧今晚上会去锦海大酒店参加一个酒会】 楚绵眼神一冷,回覆: 【知道了】 “四嫂,”楚绵收起手机,转头对垂著脑袋打瞌睡的陶梦说:“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妹妹你要去哪儿?” “一个朋友约我出去逛逛,时间还早,我去去就回。” 楚绵知道四嫂是在关心她。 但她要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陶梦见楚绵去意已决,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嘱咐她:“那你晚上小心一点,我最近看有的新闻,女孩子走夜路很危险,要不你带两个保鏢一起吧?” 楚绵无奈地轻笑,“四嫂,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而且我和朋友去逛街还带保鏢,有点......尷尬。” “额,好,那你有事记得跟我联繫。” “好。” 她们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加了微信。 楚绵顺手从沙发上拿了自己的外套,拢在身上,大步走出病房。 第47章 楚绵下战书 楚绵走出医院,夜风吹散了她的髮丝。 她拿出手机,给傅靳年发了条信息: 【今晚不用过来接我,我有点事要处理】 不到一分钟,傅靳年回覆: 【需要我帮忙吗?】 这男人...... 有点子粘人呢。 她抿了抿唇,被冷风吹刮的红唇有些冰凉。 虽然两人约定了要做一个月的正常未婚夫妻,但今晚的事情,还真不能让傅靳年知道。 楚绵:【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她收起手机,拦了辆计程车打算先回帝景酒店装束一下,毕竟要去的是酒会,总不能就这样灰扑扑的过去。 楚绵还是挺在乎形象的。 但又想到傅靳年恐怕也在帝景酒店,犹豫片刻后,她还是隨便找一家化妆店,简单地化了个妆,又换了身纯白色的纱制长裙。 刚走出化妆店,冷风颳在身上冷得她不停地抽吸。 姜槐给她弄到酒会的邀请函,让她原地等著。 没一会儿,一个跑腿小哥骑著摩托车飞速驶来,剎停在楚绵身前。 “是大宝贝吗?” 楚绵面无表情地点头。 跑腿见她一身靚丽的打扮,犹如夜晚勾魂夺魄的漂亮女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隨即,小哥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楚绵:“大宝贝你好,这是你的小宝贝槐槐让我送来的,请查收。” “谢谢。”楚绵接过盒子,迅速在上面签了字。 小哥仔细看了眼,確定无误后才驾车离开。 楚绵打开包装盒,取出里面的一张烫金请帖。 锦海大酒店。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映照在楚绵冷峻的侧脸上。 酒店门口停满了豪车,门童恭敬地为一位位衣著光鲜的宾客开门。 楚绵下车后,径直走向酒店大堂。 “小姐,请问您是来参加酒会的吗?”前台小姐礼貌询问。 “是的。”楚绵点头。 “请出示邀请函。” 楚绵从包里拿出请柬,上面印著“锦海市机车俱乐部周年庆典”的字样。 前台核对无误后,將一张胸牌递给她:“请佩戴好胸牌,酒会在三楼宴会厅。” 楚绵走进电梯,按下三楼。 电梯门打开,悠扬的音乐声传来。 宴会厅內觥筹交错,衣香鬹影。 她在人群中搜寻著林孝南的身影。 根据姜槐发来的照片,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留著短寸头,眉宇间带著几分傲气。 “这位美女,一个人?”身后传来轻佻的声音。 楚绵转身,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林孝南。 “林少爷。”楚绵眉梢轻挑,微微一笑。 送上门来的。 林孝南挑眉:“你认识我?” “当然,京城林家的大少爷,谁人不识?” 楚绵端起一杯香檳,“不知林少爷最近可有什么新的赛车计划?” “哦?你也对赛车感兴趣?”林孝南来了兴致。 “略懂一二,听说林少爷前段时间在京城参加了一场比赛?” 林孝南神色傲然:“京城的赛车比赛我参加了不止一次,不过......成绩都不是很好,不知这位小姐说的是哪一场?” “出了点意外的那场。”楚绵轻轻晃动酒杯,璨若星河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著眼前人。 林孝南闻言,脸色骤然一沉:“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绵凑近他耳边,“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林孝南猛地后退一步:“你是楚家的人?” “林少爷真聪明。”楚绵放下酒杯,“我劝你最好主动去向我四哥道歉,否则……” “否则怎样?”林孝南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你们楚家?” “那就试试看。”楚绵转身离开,留下林孝南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走出酒店,楚绵拿出手机,给姜槐发了条信息: 【搞定了。】 她刚准备打车回医院,一辆黑色suv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傅靳年的脸:“上车。” 楚绵拧眉站在原地,看著车內的傅靳年。 不是说了让他不用管么? 这男人,莫非是在跟踪她? 晚风拂动她黑亮的髮丝,有一缕吹到她的双眸之间,遮住了她的神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我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傅靳年语气平和,“上车吧,外面冷。” 楚绵犹豫片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车內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你跟踪我?” “不,我只是碰巧路过。”傅靳年转头看她,“你去见林孝南了?” 楚绵挑眉:“你还说没跟踪我?” “別误会,我也受邀参加这场酒会。”傅靳年神色淡淡的,侧眸看向她时,眼底裹挟笑意,“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 车子缓缓驶离酒店,楚绵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她没有追问傅靳年为什么会出现在酒会上,也没有解释自己去找林孝南的原因。 傅靳年也没再说话,安静地看著窗外的夜景。 周勤专注开车,偶尔从后视镜瞄一眼后座的两人。 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前面开车的周勤对两人的相处模式感到无奈。 二爷就不是很会说话,楚小姐对二爷又抱著戒备心理,性格有些冷,同样也不是会主动说话的人。 他都有些担心,未来这一个月,二爷能不能追妻成功啊? 沉默片刻后,傅靳年忽然说:“林孝南这个人,我有些了解。” 楚绵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件事。 她转头看他:“所以?” “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也不会。”楚绵冷冷道。 傅靳年仰头望她,眼神深邃:“需要帮忙隨时告诉我。” “谢谢。”楚绵礼貌回应,隨即对前面的周勤说:“去医院。” 周勤非常懂事地点头:“好的楚小姐。” 夜深了,医院走廊渐渐安静。 楚绵没有让傅靳年送她上来,让他回帝景酒店。 傅靳年也知道这大半夜的,再去病房打扰楚渊,也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只是让楚绵有什么需要隨时给他打电话。 显然,得到的回应也是很清冷疏远。 楚绵推门进病房时,陶梦已经靠在四哥的病床边睡著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简单洗漱后,躺在隔间的沙发上想著今晚的事。 她给林孝南下了战书,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应对。 第48章 三哥:妹妹手眼通天 清晨时分,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陶梦醒来时发现楚绵正坐在窗边看手机,屏幕的光亮照在楚绵脸上,仿佛给她上了一层淡淡的雾光。 其实陶梦长得更偏向於温婉大气型,而楚绵不化妆的时候清纯漂亮,化妆后又是浓眉大眼,火辣红唇,妥妥的浓顏系美女。 不管是在素顏还是浓妆下,楚绵的顏值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楚家五兄弟也是个顶个的帅气。 “妹妹,你一晚上没睡?” 收起对楚绵顏值的欣赏,陶梦披著一件外套走过去。 她都不知道楚绵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大早的还拿著手机在看,自然而然就觉得楚绵应该是一个晚上都没睡觉吧? “睡了一会儿。”楚绵看著手机上姜槐发来的信息: 【林孝南今天一早就离开锦海市了,回京城了,宝贝,你昨晚对人家做什么了?】 楚绵眼神一凛。 这么快就跑了? 不对劲。 林孝南这么快就离开锦海市,显然不是因为害怕,恐怕是另有所图。 她快速回覆:【別贫了,继续盯著。】 槐槐:【好的吧】 “妹妹,你在看什么?”陶梦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 “没什么。”楚绵迅速收起手机,从四嫂手中接过水杯。 陶梦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楚渊还在沉睡。 陶梦嘆了口气:“你四哥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他买点营养粥回来。” “好。”楚绵点头。 陶梦离开后,楚绵站在窗边思索。 林孝南突然回京城的事在她心中隱隱作祟。 想了片刻,她拿出手机,给三哥发了条信息。 楚羡很快回復: 【我已经派人盯著林家了,你不用担心,不过妹妹,你是怎么知道林孝南这个人的?我记得昨天没跟你说啊.....还有,林孝南回京城的事情,我也是今早才查到的,你也知道。】 看著三哥全是疑问的信息,楚绵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著急,不小心暴露了呢。 她嘆气摇头,直接撒谎: 【我也认识几个朋友啊,他们昨天去参加了林孝南举办的那个酒会,就告诉我了】 三哥:【真的?】 他觉得妹妹这个解释过於牵强。 楚绵勾唇,直接发语音过去:“三哥,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真的是几个朋友跟我说的,我联想到四哥的事情,就猜到这个林孝南应该就是害四哥的人,毕竟林孝南也喜欢赛车。” 这边,楚羡点开妹妹发来的语音。 听到她这么说,他细想了一下,觉得妹妹应该没有说谎。 他这么可爱单纯的妹妹,怎么会对她三哥说谎呢? 楚羡也发语音,“嘿嘿,对不起嘛妹妹,我就是担心你牵扯到这些事来,你別担心了,林孝南的事交给三哥办,你在医院多陪陪你四哥,他这段时间也是挺心累的。” “好的三哥。” 撤销三哥对她的怀疑后,楚绵心里都鬆了口气。 正准备给四哥的水杯换热水,等他醒来就可以直接喝。 刚走到饮水机前,手机再次震动两下。 她边接水边打开手机,是傅靳年发来的微信。 傅靳年:【早安阿绵,吃早餐了吗?】 楚绵看著这条信息,莫名觉得有些无奈。 这男人怎么这么关心她? 普通的未婚夫妻,相处起来也是这样的? 楚绵看著手机屏幕,思索片刻后回覆:【还没有】 傅靳年:【我让周勤送早餐过来】 楚绵:【不用麻烦了,四嫂去买了】 傅靳年:【好,那我一会儿过来看看四少】 楚绵:“......” 之前怎么没发现傅靳年这么殷勤呢? 她放下手机,走到病床前。 楚渊还在沉睡,面色比昨天好了些。 她伸手探了探四哥的额头,温度正常。 病房门被推开,陶梦端著两份早餐走进来。 “妹妹,你先吃点东西。” 楚绵接过早餐,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陶梦將另一份放在床头柜上,等著楚渊醒来。 “四嫂,你昨晚睡得还好吗?”楚绵问。 “还行。”陶梦笑了笑,“就是担心你四哥,睡得不太安稳。” 楚绵点头,继续吃早餐。 陶梦看著她,欲言又止。 “四嫂有什么想说的吗?”楚绵感觉到四嫂的注视,抬头询问。 陶梦见自己被发现了,尷尬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才说:“妹妹,昨晚你是自己回来的吗?我记得傅二爷昨天说,晚上回来接你。” “嗯,是他送我回来的。”想了想,楚绵加了一句:“我们是在半路遇上的。” “妹妹,其实嫂子觉得......傅二爷对你挺特別。”陶梦轻声说,“虽然他腿有些不方便,但人品確实不错。” 楚绵放下筷子:“四嫂,我和他只是试著相处。” “我懂。”陶梦笑著点头,“不过妹妹,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说不定……” 话未说完,病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楚渊醒了。 “阿渊!”陶梦赶紧凑过去。 楚渊睁开眼,看到妻子和妹妹都在,微微点头。 “四哥,我去给你倒水。”楚绵起身。 “不用。”楚渊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坐起来。” 陶梦赶紧帮他调整病床角度。 楚渊靠在床头,面色看著比前两天好多了,起码有了几分血色。 他微微侧头,看著窗外的阳光。 “四哥,吃点东西吧。”楚绵將早餐递过去。 楚渊摇头:“不想吃。” “阿渊,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陶梦心疼地说。 楚渊看了眼妻子担忧的神情,终於接过早餐。 正吃著,病房门又被推开。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由周勤推著进来。 看到傅靳年来了,楚绵抿了抿嘴巴,心想这男人来得真快。 另外她也很好奇,傅靳年最近怎么老是过来...... “四少。”傅靳年微笑著打招呼。 楚渊点头示意。 傅靳年看向楚绵,声线温和:“早餐吃了吗?” “嗯。”楚绵应了一声。 陶梦看看楚绵,又看看傅靳年,眼珠子转动两下,隨即笑著上前把楚绵往傅靳年那边推,“妹妹,你陪傅二爷去走走吧,这里有我照顾你四哥。” 楚绵还没说话,楚渊开口:“去吧。” 楚绵无奈,只好跟著傅靳年出去。 医院走廊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周勤识趣地走在前面,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第49章 开始怀疑楚家和傅靳年之间的恩怨 “昨晚睡得好吗?”傅靳年问。 “还行。”楚绵隨口应道。 傅靳年抬头看她:“你在担心林孝南?” 楚绵停下脚步:“你怎么……” 怎么又知道了? “我说过,我了解他。”傅靳年语气平静,“他这次回京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楚绵皱眉:“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不確定。”傅靳年说,“但我已经让人盯著他了。” 楚绵看著傅靳年,这男人似乎总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谢谢。”她说。 傅靳年笑了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绵轻轻推著傅靳年来到医院后面的小园,有几个孩童在玩耍,还有三两个病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直面太阳会很晃眼,楚绵索性將傅靳年推到被树荫遮掩的小亭子里。 她坐在石头凳子上,仔细看正对面衣著矜贵,气质优雅的男人。 自从她提出『一个月试用期』的建议后,傅靳年就好像得到了某种特许,这两天几乎眼睛一睁开就能看见他。 楚绵有些不太习惯。 也觉得......有点奇怪。 “你为什么要帮我?”楚绵忽然问。 傅靳年摩挲著轮椅把手,仰头看著她:“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只是暂时的。”楚绵提醒他。 而且,她总觉得这男人心思深沉...... 怕是在借著未婚夫妻的由头,故意接近她? “一个月后再说吧。”傅靳年语气平和,“现在,让我尽一个未婚夫的责任。” 楚绵没再说话。 她不太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总觉得傅靳年对她太过关心。 “对了,”傅靳年忽然说,“我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 楚绵拧了拧眉。 找工作? 从谢家出来后,她確实是『失业游民』了。 毕竟没有必要再演下去,她就没再去圣都医院做护士。 她点头:“嗯,准备找个医院实习。” “第一医院怎么样?” “不考虑。”楚绵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傅靳年笑了笑,晨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伟岸的肩上,此刻他的笑容看起来莫名温柔。 “因为你四哥的事?” “不全是。”楚绵摇了摇头,“我想去別的城市看看。” “那京城呢?”傅靳年问,“京城的医疗资源很好。” 楚绵停下脚步,转身看著他,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没有。”傅靳年失笑,“只是提个建议。” 楚绵沉默片刻,说:“我会考虑的。” 见楚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傅靳年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知道,楚绵现在对他还保持戒备状態。 看楚绵侧头盯著凉亭外面的几盆雏菊看得专心。 “你喜欢吗?”傅靳年问。 “还好。”楚绵隨意地回答。 她只是暂时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傅靳年看著她的侧脸,轻声说:“我家的园里种了很多,等你去了京城,可以去看看。” 又是京城。 楚绵眉头微蹙,转头看他:“你很確定我会去京城?” “直觉。”傅靳年微笑。 楚绵摇摇头,不再接话。 楚家是肯定要把她带回京城的。 她也早就在做去京城的打算。 但傅靳年,知道的未免太多。 林孝南他知道,回京城他也知道。 楚绵不太喜欢这种行踪被人牢牢掌控的感觉。 『叮咚——』 手机响起,傅靳年朝她看去。 楚绵猜到是姜槐发来的信息,因为她手机联繫人並不多。 平常和姜槐发信息的频率最高,其次是谢家,再然后是三哥。 但是自从前两天开始,傅靳年和她联繫的次数已经超过三哥和谢家,快赶上姜槐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是姜槐没错。 槐槐:【宝贝,林孝南回京城立马就去见了几个人,我正在调查是谁】 楚绵:【好,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两人在医院园坐了会儿,傅靳年邀请她一起吃个午餐,楚绵在医院待太久有些乏味,也想出去走走,便答应了。 吃完午餐回来,楚绵先问了四嫂有没有吃过。 四嫂发了个『ok』的表情包来。 楚绵收起手机,对住院部后门,suv车门边的傅靳年挥了挥手:“我就先上去了,谢谢傅先生的请客。” 傅靳年勾唇浅笑,“好。” 看著楚绵转身进了电梯,傅靳年也上了车。 车门关闭后,驾驶座上的周勤才挠头问:“二爷,您和楚小姐这两天相处挺频繁的,但是我看楚小姐对您......” 貌似没有多大兴趣呢。 当然,周勤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他小心翼翼抬头看后视镜,见傅靳年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勤识相地闭上嘴巴,发动汽车离开第一医院。 楚绵回到病房,陶梦並不在。 四哥楚渊背靠在床头,见她进来了,有些乾燥的唇角扯出一抹浅笑,“不再多玩会儿?” 病房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乾燥又闷热。 楚绵將身上的厚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上,对四哥的问题有些疑惑。 从上次傅靳年去茅草屋那次,她就隱约看出楚家人好像並不想让她和傅靳年多接触。 这个猜想在三哥身上得到证实。 四嫂有意撮合她和傅靳年,可能是並不知情。 但是四哥......按理说应该和三哥统一战线才对。 她歪头问四哥:“四哥希望我和傅靳年走近一些?” 楚渊下意识想说不是,隨即想到什么,又反问:“那妹妹觉得和傅二爷相处得怎么样?” 楚绵愣了一下:“还好。” “別勉强自己。”楚渊说。 楚绵张了张嘴,不太確定该怎么回答。 但也能从四哥这话听出,他也是不希望她和傅靳年过多接触的。 只是没有三哥表现得那么直接。 楚绵没再接话,只是走到窗边,抬眸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天空。 锦海市的天气总是这样,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又阴沉沉的,变天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让人感觉压抑。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姜槐的聊天框,正想要让姜槐帮忙查一下楚家和傅家的关係。 为什么楚家不希望她和傅靳年接触,又要给两人定下娃娃亲呢? 正编辑简讯,姜槐的消息先发过来了。 槐槐:【宝贝,林孝南这次回京城,好像是去见林家老爷子了,我查到林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林孝南这次回去,应该是想爭夺林家的继承权。】 楚绵看著这条信息,眼神微沉。 林孝南回京城是为了爭夺继承权? 第50章 谢氏集团股票大跌 那他为什么要对四哥下手? 难道只是单纯地为了报復?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绵把刚才编辑的简讯刪掉,先回覆:【这段时间辛苦你继续盯著,我四哥还在观察期,我暂时脱不开身】 槐槐:【宝贝儿,你这可就见外了嗷!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 收起手机,楚绵回头看四哥。 他又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她知道,四哥和三哥一样,都不希望她和傅靳年走得太近。 但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排斥傅靳年。 难道仅仅是因为傅靳年双腿残疾? 还是说,傅家和楚家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恩怨? 她嘆了口气,走到沙发旁坐下,闭上眼休息。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有些累了。 姜槐那边要躲避追杀,又要帮她查林孝南的行踪,快应接不暇了。 傅靳年和楚家的事......等这些事情做完再调查吧。 *** 谢家別墅內。 之前楚绵住的房间,已经被谢安月抢占。 她还把楚绵以前的冷调风格全都换成粉红色的公主风,一走进去就让人感觉亮得晃眼,仿佛进了一个被粉红色包围的密闭空间。 彼时,谢安月正紧盯著手机屏幕。 这是谢安月被爆出丑闻的第三天。 那些刺眼的谩骂如同尖刀,一下下剜著她的心。 盛林大学的论坛里,她欺负同学的视频被顶上了热搜,学习成绩造假的证据也被扒得一乾二净,曾经引以为傲的“才女”光环,此刻碎裂成渣,散落在地。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入手心,鲜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是楚绵! 这一切都是楚绵搞的鬼! “该死的楚绵!”谢安月咬牙切齿,恨不得將楚绵生吞活剥。 爸爸不是说三天內这些信息就会减少吗? 为什么还没有! 想到爸爸的承诺,谢安月慌忙拿起手机,拨通了谢志刚的电话。 『嘟嘟——』 电话那边接通两秒就被掛断。 谢安月愣了一下,又打了一个。 这次谢志刚接听了。 “爸爸,你快帮帮我!网上那些人都在骂我,我的照片,我的视频,全都被曝光了!”谢安月带著哭腔,声音颤抖。 现在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父亲谢志刚了。 可话刚说出两秒,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谢志刚暴躁的怒吼: “你这个惹祸精!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惹麻烦!我谢家的脸都被你丟尽了!你现在居然还敢让老子帮你?” 怒吼声震得谢安月耳膜刺疼。 她呆滯地张嘴:“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你看看现在谢氏集团的股票跌成什么样了!都是你害的!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去招惹楚绵!现在好了,整个公司都要被你拖垮了!”谢志刚怒不可遏,完全不听谢安月解释。 这短短三天时间,谢氏集团股票骤跌。 他刚才还被公司十多位股东指著鼻子骂了半天。 都在问他怎么会教出谢安月这个好女儿! 谢志刚的一张老脸都被谢安月丟尽了! “爸,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你的女儿!”谢安月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此刻竟然如此冷漠。 “我没你这个女儿!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去解决!”说完,谢志刚用力按了『掛断』,火气冲天,用力將手机丟在办公桌上,气得胸腔剧烈起伏。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谢安月彻底崩溃。 “啊!” 她將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隨后又在房间里疯狂地砸东西,將名贵的化妆品、包包首饰和衣服,通通扫落在地。 心底的愤怒和不甘令她大脑『嗡嗡嗡』作响。 “楚绵!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谢安月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指尖泛白,双眼赤红,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怎么办? 这下该怎么办? 爸爸不管她了......她还能找谁帮忙? 她妈只知道撒泼发疯,朋友同学们都不接她的电话,把她当作过街老鼠。 还能有谁能帮她...... 对了! 还有傅蕴! 谢安月双眼放光,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机,给傅蕴打电话。 不出所料,傅蕴接了。 “安月,我正要......” “喂,蕴哥哥,我好难过……”谢安月的声音带著浓浓的哭腔,柔弱得让人心疼。 “安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傅蕴的声音带著一丝紧张,他一听到谢安月的哭声,心里就跟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我……我被人欺负了,呜呜呜……他们都在网上骂我,说我坏话,我真的好害怕……”谢安月哽咽著,將自己偽装成一个受尽委屈的小白兔。 “別怕,安月,我帮你教训他们!” 傅蕴的语气带著一丝怒意,他最见不得谢安月受委屈。 这两天他忙著熟悉公司事务,根本没时间去看网络上那些东西。 现在听谢安月这样说,才知道事情居然越来越严重了! 谢安月眼泪霎时止住。 傅蕴愿意帮她! 这可是个好机会! 她哽咽两声,小声询问:“蕴哥哥,我……我真的好想见你,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好,我马上过去,你在哪里?”傅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等你。”谢安月掛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傅蕴,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好骗。 半个小时后,装饰高调奢华的咖啡厅內。 傅蕴看著眼前哭得梨带雨的谢安月,心疼得无以復加。 “安月你別哭了,我还没来得及看网络上那些事情,你跟我说说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了?我帮你解决。”傅蕴轻轻地將谢安月拥入怀中,温柔地安慰著。 谢安月靠在傅蕴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得罪姐姐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报復我……呜呜呜……” 傅蕴听著谢安月的话,心里对楚绵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这女人手段毒辣,城府极深! 谢家养育她十四年之久,如今,她居然反过来要害安月。 居然將安月在盛林大学说的那番话作为把柄,发到网上让安月成为全网黑。 轻而易举地就將她自己的丑闻遮掩得严严实实。 第51章 傅蕴被亲爹强行关进小黑屋 当初他不同意和楚绵结婚,是他做过最明智的选择! “你別怕,我会帮你处理的,绝对不会让楚绵继续欺负你!”傅蕴拍著谢安月的背,语气坚定。 “真的吗?蕴哥哥,你真的会帮我吗?”谢安月抬起头,泪眼朦朧地看著傅蕴。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傅蕴信誓旦旦地点头保证道。 谢安月破涕为笑。 傅蕴虽然没有傅靳年那么有权有势,但也能利用他帮自己做些事。 至少可以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蕴哥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谢安月再次投入傅蕴的怀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傅蕴紧紧地抱著谢安月,小声抽泣的女孩身上夹带著淡淡的馨香。 钻入鼻腔那一瞬间,傅蕴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关於谢安月的负面新闻,他要儘快將这些帖子刪掉,还谢安月一个清白。 谢安月看著傅蕴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算计。 她知道,傅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只要她稍微施展一些手段,就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她要利用傅蕴,对付楚绵,將楚绵踩在脚下,让她付出代价! 而此时,楚绵还在医院里陪著四哥。 她並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傅蕴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一把將外套甩在沙发上,径直走向书房。 旁边几个佣人见他出去的时候著急忙慌的,刚回来又脸色铁青。 纷纷躲在一边不敢上楼去。 傅蕴將电脑打开,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 屏幕上闪烁著盛林大学的论坛和社交媒体的页面。 他联繫了几个相熟的网络公关公司,要求他们儘快刪除那些关於谢安月的负面帖子和评论。 可消息发过去许久,都没见到回復。 傅蕴有些心急了,想到安月哭得双眼红肿的模样,他一拳砸在书桌上。 『砰——』 闷响吸引了门外走过的傅行。 他刚去参加了一个宴会活动回来,眼神有些迷离,脚步趔趄,显然是喝了不少。 “蕴儿,这么晚了,你在忙什么呢?” 傅行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带著一丝疲惫和关切。 傅蕴头也没抬,语气有些不耐烦,“爸,我在处理一些事情。” 处理事情? 平常这个时候,儿子都在外面和那几个公子哥玩儿得火热。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有点奇怪。 傅行疑惑地走进书房。 待他看清傅蕴电脑屏幕上的內容后,双眼顿时清明,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你在帮谢安月刪帖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了吗?” 闻言,傅蕴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里带著一丝不解和反抗。 “爸,您为什么对安月有这么大的偏见?那些帖子都是污衊她的,我不能眼睁睁看著她被人欺负。” “偏见?傅蕴,你真是被她迷昏了头!” 傅行气得胸口起伏,苦口婆心地说:“你知不知道谢家是什么人?他们一家都是吸血鬼!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待楚绵的,我在谢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爸,您说什么呢?楚绵她自己人品有问题,在谢家囂张跋扈才不得宠爱,而且她还是利用舆论抹黑安月罪魁祸首,您对楚绵根本就不了解,也不了解安月!”傅蕴反驳道,语气里充满了对楚绵的不满。 傅行听著傅蕴的话,心头怒火更盛。 他气的咬牙:“你……你竟然为了谢安月,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楚绵的为人,我难道还不清楚吗?你被那个谢安月迷得团团转了!” 傅行失望地摇了摇头,“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和她交往,现在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傅蕴站起身走到傅行面前,眼神坚毅,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爸,您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安月身上?当初是我先喜欢她的,这不关她的事!而且,楚绵她自己心术不正,手段狠毒,我討厌她,难道我连喜欢谁的权利都没有吗?” “喜欢?你这叫喜欢吗?你这是被她的三言两语迷了心窍!” 傅行怒吼一声,拍著桌子站起来,“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和谢安月分手!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什么? 傅蕴震惊的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爸,您……您要把我关起来?” “不然呢?!难道我还要看你越陷越深吗?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你被谢家毁了!”傅行毫不退让,语气也是无比强硬。 傅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傅行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 见状,傅蕴急忙上前试图抓住傅行的手—— “爸,你不能这样对我!” 傅行被扯得脚步微顿,他眉头紧锁,下一秒猛地甩开傅蕴的手 “来人!把少爷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 几个佣人早就听到父子二人的爭吵,原本就侯在外面。 听到傅行发话,立马就围拢上来,一脸为难地看著傅蕴。 他们不敢违抗傅行的命令,只能硬著头皮將大吼大叫的傅蕴拉回房间,並把房门反锁起来。 傅蕴错愕地看著紧闭的房门。 佣人在外面上锁的声音尤其刺耳。 他突然衝过去,双手狠狠地捶打著房门,怒吼著:“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我?!”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打开紧闭的房门。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父亲傅行的话。 他们都怎么了? 明明是楚绵做的过分...... 安月是受害者啊! 与此同时,傅行离开后,直接回了臥室。 他脸色铁青,拿出手机给谢志刚打电话。 这谢家,他之前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 在谢家的时候他就明確说了婚约解除! 现在谢安月居然还在和他儿子搞在一堆...... 电话很快被接通,谢志刚带著一丝諂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傅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傅行眼神冰冷,声线低沉道:“谢志刚,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女儿!不要再让她来打扰我的儿子!不然,我会让你们谢家吃不了兜著走!” 谢志刚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情况? 谢家这段时间,貌似没得罪傅家啊...... 休息斟酌了傅行的话后,谢志刚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谢安月! 第52章 谢安月被网友討伐 又是他的好女儿干的好事! 谢志刚深知京城傅家的势力,得罪傅家无异於自取灭亡。 他强压著心中的怒火,语气有些颤抖地说道:“傅总,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哼!” 傅行冷笑一声,“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如果我再发现谢安月接近我儿子傅蕴,你该知道我傅行的手段!” 说完,傅行便掛断了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边的谢志刚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將手机摔在地上,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他怒吼一声,踢翻了身旁的椅子。 “该死的傅行!竟然敢这样威胁我!” 此时,谢安月正悠閒地躺在床上敷面膜。 有了傅蕴的保证,自己这次肯定能安然度过这次的危机。 当初和傅蕴在一起,就是为了膈应楚绵啊。 谁让楚绵霸占她谢家千金的身份这么多年,一个穷酸货还想顶替她的身份嫁入豪门傅家! 所以,她就先楚绵一步,去认识了傅蕴。 只是没想到,傅蕴身为京城傅家的小少爷,竟然毫无心机! 脑子蠢得跟头猪一样。 她毫不费力地就让傅蕴给她刷卡买包包,送送早餐。 甚至还让傅蕴爱上了她...... 她哼著小曲,心情十分愉悦。 “砰——” “啊!” 一声巨响,臥室的门被猛地踢开—— 谢安月嚇得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面膜差点掉在地上。 谢志刚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许芸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脸上带著一丝担忧和不安:“老公,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冷静?我怎么冷静?” 谢志刚指著谢安月,怒吼道:“你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傅家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了!傅行警告我,让我管好你,不要再让你接近傅蕴!不然,他们要让我们谢家吃不了兜著走!”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亲。 “这……这怎么可能?傅蕴不是在帮我吗?” “帮?他现在已经被傅行关起来了!” 谢志刚怒不可遏地说道,“谢安月,你脑子是被猪啃了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別让傅蕴为你做事!现在好了?咱们家唯一的筹码都被你浪费了!你是想害死我们整个谢家!” “这……这怎么会这样?” 谢安月彻底慌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慌乱的眼神不断地看向母亲许芸。 许芸也嚇得脸色惨白,她上前拉住谢志刚的胳膊,试图劝他冷静。 “老公,你別生气,女儿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她什么时候做事是顾全大局的!” 谢志刚一把甩开许芸的手,“楚绵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夫生的废物!你跟她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还把事情闹到网上去,不仅让谢氏集团面临危机,还让傅家都彻底厌恶咱们谢家了,你......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说完,谢志刚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臥室,许芸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嘆了口气,跟了出去。 谢安月一个人呆坐在床上,面膜都忘了摘。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慌忙拿起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傅蕴的號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倖。 不可能! 傅蕴怎么会关机?他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会帮自己摆平一切的! 谢安月不死心,又接连拨打了好几次,回应她的,始终是那句毫无感情的“已关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没。 傅蕴真的被他爸爸关起来了? 谢安月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看著某个角落,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又拿起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点开微博。 入目的前五条热搜,几乎都和她有关! #谢家千金谢安月在盛林大学狂妄发言# #豪门入职高层潜规则# #盛林大学特邀教授vs谢家豪门千金# #谢安月到底是谁?# #揭露豪门圈学歷套路# ......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第四条热搜。 有关於谢安月的信息全被网友们扒出来了,甚至还有以前在盛林大学被她霸凌过的女学生,也跳出来愤恨地揭露谢安月在校期间是如何对她实施欺凌......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瞬间涌入眼帘。 【我的天啊,一个小女孩儿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简直顛覆了我的三观啊!】 【这要是我女儿,我寧愿把她掐死】 【豪门的圈子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混的呀,以我的智商,恐怕要被这个谢安月弄死千百万次】 【学歷造假、校园霸凌、塞钱当商业精英,这就是豪门的操作?】 【各位好好调查一下谢家吧,太噁心了】 ...... 各种不堪入目的字眼,把谢安月推到了风口浪尖。 尤其是看到网友们一边倒的支持楚绵,对她和谢家口诛笔伐,谢安月的嫉妒和恨意,瞬间充斥在胸腔。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向著楚绵那个贱人? 明明是她楚绵抢走了自己的一切!是她霸占了谢家千金的身份这么多年!现在却反过来装可怜,博取同情! 谢安月越想越气,牙关紧咬。 她恶狠狠地盯著网友们发在评论区的楚绵的照片,旁边还有一张她的照片,只是照片上被画了一个红色刺目的x,反观楚绵,如同站在光辉下的女神...... “楚绵!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谢安月咬牙切齿地低吼著,眼中充满了怨毒的光芒。 彼时,楚绵刚坐上计程车,在去第一医院的路上。 她垂眸看著手机屏幕上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阿绵,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可能要忙一段时间。】 【吃过饭了吗?】 【在做什么?】 【阿绵,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事隨时给我打电话。】 额...... 楚绵看著傅靳年的一条条消息,她抿著嘴巴思索。 平时也没看他怎么玩手机啊。 这简讯一条接著一条,相隔时间都没超过一个小时。 有两条甚至只隔了十多分钟就发来了。 该说他粘人还是控制欲太强? 她摇摇头,编辑简讯回復—— 【刚才在忙,没看见消息,我知道了,你安心忙工作吧,不用担心我】 想到什么,楚绵又加了一条:【中药泡脚,別忘了】 她要和傅靳年退婚,得补偿点什么。 第53章 楚绵:三哥你露馅了,我们是穷人 治好他的腿,这个补偿足够了。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傅靳年的回信。 他首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来,楚绵下意识拧眉。 这表情......她有点不爽。 接著对方又发来一个【好】。 楚绵没打算回復。 很快到了第一医院住院部楼下,她付了钱道谢,隨后推开车门下车。 来到vip楼层,经过上次陶梦的吩咐,现在病房门口只有十个保鏢在守著。 她走过去,还没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那个实习医生我们医院已经扣押下来了,特来问问各位打算怎么处理?是送到警局呢,还是私了啊?” “呵呵。”这是三哥楚羡的声音。 楚绵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 “私了?当然是私了!”楚羡带著几分霸道的声音立刻冷笑,“把他送到警察局岂不是便宜他了?把人交给我们吧。” 闻言,楚绵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吱呀——” 病房內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楚关山,林悦如,楚羡,陶梦,还有几个穿著白大褂的医生,都站在病房里,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四哥楚渊靠在床头,脸色比前几天更好了一些。 “绵绵来了。”林悦如率先笑著招呼道,语气温柔,仿佛刚才爭论的声音並不存在。 “四哥怎么样了?”楚绵走到病床边,关切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妹妹吃过早餐了吗?”楚渊说著,就伸手把床头柜上剥好的一个香蕉递过去。 楚绵接过,心里有点暖。 父亲楚关山的目光中带著一丝慍怒,“绵绵来了正好,那个给你四哥下毒的医生已经抓到了,绵绵觉得该怎么处理?” 楚绵没想到楚关山会询问她的意见。 她转眸看著三哥楚羡那期待的目光,然后无视,开口道:“把人送到警察局吧。” “啊?” 楚羡怔住,“妹妹,送警局最多判他杀人未遂,他要是再给个什么精神诊断书,那些眼瞎的说不定只判他坐几年牢......咱们楚家有的是手段,把他抓过来,保证能让他全身上下脱一层皮!” “三哥!”楚绵皱眉看向楚羡,语气带著几分严肃: “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公民,不能知法犯法。” 面对眾人诧异的眼神,她耐心地解释道,“下毒是严重的刑事犯罪,应该交给警察机关处理。相信警察会查清楚真相,给四哥一个公道的。” “可是……”楚羡还想说什么,却被楚绵的一个眼神看得愣住。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楚渊忽然开口:“妹妹说得对,我支持。” 四嫂陶梦也点头:“嗯,我也没有意见。”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 楚关山看了看楚绵,又看了看一脸不甘的楚羡,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就听绵绵的吧,把人送到警察局。”楚关山沉声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悦如也连忙附和道:“是啊老三,听你妹妹的,送去警察局也好,省得咱们自己处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羡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父亲和母亲都发话了,他也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好吧,听你们的。” 楚绵知道三哥楚羡是为了四哥好,只是做事方式太过衝动,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在法律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即便是楚家也不例外。 她走上前主动拉起楚羡宽厚的手掌,歪头轻笑:“三哥,我们出去走走?” 可爱的妹妹主动邀请他出去玩,他肯定一百个愿意啊! 楚羡的心情立马由阴转晴,笑得嘴角都扯到后脑勺了,“好啊好啊,妹妹想去哪儿?正好三哥今天没事,可以带你四处逛逛!” “唔......还没见过大哥二哥和五哥,他们在锦海市吗?” 闻言,在场的几个楚家人脸色微变。 他们还没跟楚绵说楚家的真实情况,也还没介绍除了老三和老四之外的三个哥哥。 因为......只有老三老四是无业游民,比较適合『穷酸』的设定。 见三哥表情怔住,楚绵压抑住心里想笑的衝动。 她故作疑惑:“怎么了吗?” “额没有没有!就是你其他三个哥哥,在外地打工呢,没在锦海哈哈哈!” 楚羡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一旁的林悦如也跟著附和:“是啊绵绵,咱们过段时间再让你其他三个哥哥回来见你,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吗?他们过年才有假期呢。” “这样啊......好吧。”楚绵瞭然点头。 “走走走,我们去逛街!” 见又一次將妹妹糊弄过去,楚羡这心里心虚得紧。 他拉著楚绵赶紧离开病房,来到医院停车场,还是那辆粉红色的剁椒鱼头五菱车。 两人上车后,直接来到一家高达十多层的购物中心大门口停下。 “到了,妹妹,三哥查过了,这里就是锦海市最大的商场,保证能买到你喜欢的衣服。”楚羡率先下车,绅士地为楚绵打开车门。 楚绵抬头看了看气派的商场大门,又看了看楚羡,欲言又止。 楚羡没注意到楚绵的表情,兴冲冲地拉著她往里走,“走走走,我们先去看看女装。” 商场內部更是金碧辉煌,各种国际大牌的店铺琳琅满目,装修风格奢华大气,就连空气中都瀰漫著一股金钱的味道。 楚羡熟门熟路地带著楚绵走进一家女装精品店,店內的装修风格简约时尚,每一件衣服都像艺术品一样陈列著,价格自然也是十分“美丽”。 “妹妹,你看看喜欢哪件,隨便挑!”楚羡豪气地说道,眼睛都不眨一下。 楚绵扫了一眼標价牌上的数字,额头划下几条黑线。 一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连衣裙,標价五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她现在应该是什么反应? 震惊?慌张? 想了想,楚绵伸手拉了拉楚羡的衣袖,压低声音提醒道,“三哥,这里的衣服好贵啊……” 楚羡正兴致勃勃地挑选衣服,听到楚绵的话,愣了一下。 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贵什么贵,好看就行!我们家又不差这点钱。” 说完,他隨手拿起一件设计感十足的连衣裙,在楚绵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件不错,很適合你。” 楚绵嘴角抽了抽,“三哥,我们家……很穷的啊。” 她不得不再次提醒楚羡,楚家现在的设定是穷困潦倒的家庭,怎么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楚羡闻言,笑容僵在脸上,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 对啊! 他们家现在在装穷! 怎么能让妹妹知道他们家其实超级有钱呢? 这不就露馅了吗?! 他猛地反应过来,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糟糕,得意忘形,差点说漏嘴! 他连忙乾笑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尷尬,“啊……是吗?哈哈,你看我这记性,最近忙糊涂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凑到楚绵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妹妹,其实……” 第54章 墨离:我也希望能再次和泊眼大神合作 “其实是这样的,你大哥前段时间不是去打工了吗?他可厉害了,打工赚了好多钱呢!这些钱就是专门拿来给你买漂亮衣服的!” 为了让自己的谎言更可信,楚羡还煞有介事地补充道: “你大哥说了,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让人看不起我们楚家!” 楚绵眨了眨眼睛,看著楚羡拙劣的演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三哥这谎撒的,她都不知道怎么接。 不过,她也知道楚羡是为了维护他们“穷酸”的人设,不想让她起疑心。 她也很配合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大哥真好!” 楚羡见楚绵相信了他的说辞,暗暗鬆了一口气。 心想总算糊弄过去了。 他擦了擦额头並不存在的汗珠,继续热情地给楚绵挑选衣服。 然而,刚才他那句“我们家又不差这点钱”已经被店员听得清清楚楚。 店员小姐姐本来只是觉得这对兄妹穿著普通,没想到哥哥竟然这么豪爽。 还以为遇到什么隱藏的富二代了,服务態度更加热情周到。 “小姐,您哥哥真疼您!这件裙子是今年的新款,设计非常独特,很適合您的气质。” 店员小姐姐笑容甜美地拿著一件白色连衣裙,极力推荐道。 楚羡被店员小姐姐夸得飘飘然,大手一挥,“行,这件也要了!还有刚才那件,那件也好看,都包起来!” 店员小姐姐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灿烂。 “好的好的,先生您真是太有眼光了!我们店里的衣服您隨便挑,保证让您妹妹满意!” 楚羡咧嘴笑了笑,指著店里掛著的衣服,对楚绵说道,“妹妹,你看还有没有喜欢的?今天三哥都给你买下来!” 楚绵看著堆积如山的衣服,以及店员小姐姐热情洋溢的笑容,嘴角抽了抽。 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三哥这是要將装穷进行到底,然后用打工赚来的钱,给她买下整个店吗? 她连忙阻止了楚羡继续“挥霍”的举动。 “三哥,够了够了,买太多也穿不完。” 楚羡愣了一下,看了看已经堆满购物篮的衣服,又看了看楚绵,似乎也觉得买得有点太多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吧,那就先买这些吧,以后想买再来。” 店员小姐姐手脚麻利地將衣服打包好,然后拿著pos机走过来。 “先生,一共是二十六万八千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楚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店员小姐姐,“刷卡。” 店员小姐姐接过卡,熟练地刷卡结帐。 楚绵在一旁看著楚羡刷卡,心里默默嘆了口气。 二十多万,就这么轻轻鬆鬆地刷出去了,还说是打工赚来的钱…… 三哥撒谎都漏洞百出。 不是撒谎的料啊。 不过,她也没有揭穿楚羡,而是默默地接过店员小姐姐递过来的购物袋。 既然三哥想演戏,那她就配合他演下去好了。 两人拎著大包小包的衣服走出服装店。 楚羡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刚才差点露馅的尷尬也烟消云散。 “妹妹,我们再去別的地方逛逛?看看包包和鞋子?”楚羡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楚绵摇了摇头,“三哥,不用了,衣服已经够多了,我们回去吧。” 她其实並没有什么购物的欲望,只是想陪三哥出来走走,让他心情好一些。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楚羡见楚绵坚持要回去,也没有勉强,“好吧,听妹妹的。” 两人再次回到地下车库。 楚羡將购物袋放进后备箱,然后和楚绵一起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医院的路上。 楚绵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脑海中却在想著林孝南的事情。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简讯进来—— 楚绵拿起手机,打开简讯一看,是姜槐发来的。 槐槐:【宝贝儿,林孝南那边有新动向。他已经在京城买通了林氏集团不少股东,准备在十天后的集团会议上,彻底掌控林氏集团的继承权。】 楚绵看到这条简讯,原本平静的表情霎时冷下来。 林孝南竟然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看来他是真的急於得到林氏集团的继承权。 想到林孝南是下毒谋害四哥楚渊的幕后凶手,楚绵眼底一片阴霾。 想要继承林氏集团么? 痴心妄想!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回復姜槐—— 楚绵:【帮我查一下林孝南,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违法事情。我要阻止他拿到林氏集团的继承权。】 简讯很快回復,【ok,交给我吧宝贝儿!】 楚绵收起手机,转头看向身边的楚羡。 三哥还在兴高采烈地跟她说著刚才买的衣服,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楚绵伸手打开收音机,自动切换到了一个音乐频道的直播节目。 背景音乐是一段节奏感极强的旋律。 “……接下来,让我们来恭喜本周新晋的音乐榜单冠军,歌手墨离!他的最新单曲《逆光》一经发布,就迅速火爆全网,短短几天內就登顶各大音乐榜单榜首,可谓是势不可挡!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首《逆光》……” 隨著主持人热情洋溢的介绍,节目又切换成一首歌。 唱歌的男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歌曲的旋律也十分抓耳,带著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跟著节奏轻轻摇晃。 楚羡原本在专心盯著前方的路面,听到“音乐榜单冠军”、“墨离”、“《逆光》”这些关键词,视线忍不住往副驾驶的楚绵瞟。 “……据知情人士透露,《逆光》这首歌曲的曲谱,是由我们音乐界泰斗级的人物——泊眼老师亲自操刀创作的!” “这消息一出,更是引起了全网的热议。要知道,泊眼老师可是已经隱退多年,鲜少有作品问世,这次竟然为了歌手墨离破例出山,可见墨离的实力和潜力有多么惊人!接下来,让我们再次恭喜墨离,也期待他未来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优秀的作品!” 接下来是一阵鼓掌声,然后主持人又开口:“墨离你好,首先恭喜你的新歌《逆光》取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墨离的声音缓缓响起,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很荣幸。” “大家都知道,《逆光》这首歌曲的曲谱是由泊眼老师创作的,这对你来说意味著什么呢?” 墨离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泊眼老师是音乐界的传奇,能够演唱她创作的歌曲,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幸运。我非常感谢泊眼老师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外界都在猜测,你和泊眼老师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係,甚至有人说你是泊眼老师的秘密弟子,请问这是真的吗?” 第55章 林孝南:楚家,一个过气家族而已,不足为惧 墨离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和泊眼老师只是在音乐上有合作,並没有其他特殊关係。” “那么,未来你还会和泊眼老师继续合作吗?大家都很期待你们能够再次联手,创作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墨离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如果泊眼老师愿意,我非常期待能够再次和她合作。” 他也想再见到那个身穿白衬衫牛仔裤的女孩。 上次见面之后,就没有泊眼的消息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泊眼有些熟悉...... 但他很確定,上次是他和泊眼的第一次见面。 採访到这里就结束了。 楚绵拿著手机搜索:逆光 网上迅速跳出很多关於《逆光》的热搜。 她点开最近的一则热搜,底下网友评论高达几十万条。 【天哪,竟然是泊眼老师写的曲子!难怪这么好听!】 【泊眼老师都隱退多少年了,竟然为了墨离出山,这个墨离到底什么来头啊?】 …… 墨离和他的经纪人还是挺守信用的,並没有把她曝光出去来获取热度。 她收起手机,感觉到身边有一道视线在注视自己。 楚绵疑惑转头,便看见三哥楚羡奇怪的眼神。 “三哥,怎么了?” 楚羡赶紧收回目光,“没有啊,就是那个墨离,你喜欢吗?” 不知道三哥为什么突然跟她討论『追星』的话题。 楚绵认真思考了一下,那天在录音棚见到墨离,觉得他挺眼熟的,长得和三哥有些相似。 但三哥的性格和墨离完全不同。 墨离比较温柔一点。 也没有什么大明星的架子。 “说不上喜欢吧,但也不討厌。”楚绵回答得中规中矩。 闻言,楚羡若有所思地点头,“哦......” 太好了太好了! 妹妹对二哥没多大好感!看来在他们五个哥哥中,妹妹好像更喜欢他呢! 哈哈哈! 虽然妹妹还没见过其他三个哥哥,但是他敢保证,妹妹绝对是最喜欢他的。 楚羡乐滋滋地想著。 *** 与此同时,京城林家老宅。 古朴厚重的雕木门紧闭,阻隔了外面的阳光,使得房间內光线昏暗。 林老爷躺在雕大床上,脸色蜡黄,骨瘦如柴。 呼吸微弱得仿佛隨时都会消散。 林孝南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著病榻上的父亲,嘴角勾起一抹狂妄的笑容。 “爸,您就別挣扎了,医生都说了,您这病,没几天好活了。” 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父子情谊,反而带著一丝迫不及待的兴奋。 林老爷费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逆子!你……你眼里就只有林氏集团的继承权吗?” “不然呢?爸,您也知道,我林孝南向来对那些虚情假意的父子情深不感兴趣。我只对权力,对金钱感兴趣。而这两样东西,继承林氏集团之后,我都能得到。” 林孝南瀟洒地耸肩,毫不遮掩地说出自己內心深处的渴望。 “你……你!”林老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连说两个『你』,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著林孝南,愤恨道:“林氏集团交给你,迟早会被你败光!” 林孝南嗤笑一声,“爸,您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林氏集团不交给我,难道还要给集团那些老头儿?再说了,您怎么就知道林氏集团到我手中不能更上一层楼?” “你……你狂妄自大,刚愎自用!集团的那些元老,哪个是你拉拢来的?你以为靠著那些蝇营狗苟的手段,就能掌控林氏集团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林老爷痛心疾首,恨不得立刻起身,狠狠抽这个逆子几巴掌。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摸爬滚打活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逼宫』! 闻言,林孝南脸色一沉,笑容也变得阴鷙起来。 “爸,您老糊涂了吧?现在集团里,谁还听您的?那些老傢伙,早就看清了形势,知道林氏集团的未来,只能靠我林孝南来带领。”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威胁,“我劝您,还是乖乖地把继承权交出来,免得最后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我……我绝不会把林氏集团交给你这种不孝子!”林震怒吼一声,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床单。 “老爷!”管家老李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林震,焦急地喊道,“老爷!老爷您怎么样了?” 林孝南却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真是没用,说几句话就吐血了。行了,爸,您好好休息吧,继承权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谈。”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逆子!逆子!我林震南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林震气得浑身发抖,指著林孝南离去的方向,怒骂不止。 林孝南走出老宅,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看向窗外的那道目光阴沉冰冷。 “怎么样?锦海那边有什么消息?”他对著手机冷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手下恭敬的声音,“南哥,楚渊还在锦海市第一医院,一直没有离开,我们安插过去的人下毒没有成功,人还被抓住送到警察局了,不过您放心,那个人不会把您交代出来的,我们已经给他施压了。” 林孝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就算把他交代出来又怎么样? 他林孝南还能怕了一个落寞家族的废物不成?! 上次楚渊在京城的赛车比赛中对他百般刁难,让他在眾多赛车手面前丟了面子。 楚渊不就是仗著他们楚家在背后撑腰,才敢对他不敬么。 这次,他倒要看看,他把楚家的四少爷弄进了医院,楚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继续盯著他。”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再帮我查一个人。” “嗯?” 林孝南脑海中浮现出那晚在锦海市酒会上遇到的那个尤物。 长得太美,身材也是......令他流连忘返。 她是楚家人,但不知道到底是谁。 想了想,林孝南对手下说:“那个女人很神秘,我暂时只知道她是楚家的人,或许......是楚渊的女人也有可能!你去查查锦海大酒店那晚的监控吧,她和我有过交谈。” “好的。” 掛了电话,林孝南闭上眼睛细细回味著那个尤物的身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第56章 三哥:妹妹要和傅狗退婚,傅狗真可怜 楚绵和楚羡拎著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有说有笑地回到vip1號病房。 病房內,林悦如正坐在沙发上。 看似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见儿女从外面走进来,林悦如目光落在楚羡手中的购物袋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察觉到母亲林悦如的注视,楚羡赶紧凑上来。 他压低声音,避免被楚绵听见,小声说:“妈,您就放心吧,这次的是大哥的钱,我没掏钱!” 林悦如瞥了楚羡一眼,声音带著一丝嗔怪:“你这孩子,说话没个把门的,什么大哥的钱?你就不怕你妹妹多想?” 楚羡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妈,您也太小心了吧?大哥也很疼爱妹妹,点钱怎么了?妹妹才不会多想呢!” 他这番操作,肯定不会让妹妹怀疑他们家很有钱。 林悦如还是有些不放心,目光再次落在楚绵身上。 她仔细观察著女儿的神色,见她脸上並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绵绵,累了吧?快坐下休息会。” 林悦如拉著楚绵在沙发上坐下。 楚绵笑著摇摇头,“妈,我不累。” 站一边的楚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那边拿著手机看財经报的父亲:“爸,中午咱们去哪儿吃饭啊?我肚子都饿扁了。” 楚绵正要说话,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傅靳年:【我已经让人把午餐送过去了,稍后就到。】 楚绵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楚羡和林悦如,“妈,三哥,傅靳年已经让人送午餐过来了。” 楚羡一听“傅靳年”的名字,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拧眉不悦地嘟囔道:“怎么又是他!他公司就没什么事要做的吗?整天就在妹妹身边转悠!” 林悦如也皱了皱眉,显然对傅靳年的安排並不满意。 “绵绵,怎么回事?你跟傅靳年......?” 面对母亲询问的目光,楚绵刚要老实交代,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一个黑衣保鏢推开门进来。 “外面有人推著餐车来,是夫人你们叫的午餐吗?” 之前楚渊被人注射毒药,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次,几个保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送不明食物进来的。 楚绵点头:“是的,送进来吧。” “妹妹,你......” 楚羡欲言又止,楚绵对他笑了笑:“三哥,咱们先吃饭,这个时间了去外面也麻烦。” 闻言,楚羡看了眼门口的餐车推著进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一个穿著服务生装扮的年轻男孩推著餐车进来。 餐车上摆满了精致的餐盒,空气中瀰漫著诱人的香味。 “楚小姐,这是傅先生为您和您的家人准备的午餐,请慢用。”服务生恭敬地说道。 楚绵愣愣地看著餐车上的饭菜,都是锦海市最顶级的餐厅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价值不菲。 楚羡走上前去,打开一个餐盒看了看,顿时更加不爽,“嘖嘖嘖,还真是大手笔啊!又是高档餐厅的饭菜,他傅靳年是钱多烧得慌吗?” 林悦如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不喜欢傅靳年这种自作主张,掌控一切的做派。 “女儿,你跟傅靳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发展到哪一步了?”林悦如的语气中带著一丝担忧。 楚绵知道母亲担心什么。 她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妈,你放心吧,我和傅靳年已经说好了,先试著相处一个月,看看合不合適。如果一个月后,我们还是觉得不合適,他会答应和我解除婚约的。” 解除婚约? 听到这几个字,林悦如和楚关山夫妇,以及楚羡三人脸上都是压不住的笑意。 病床上的楚渊和陶梦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没多大反应。 楚羡走到楚绵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语气带著一丝揶揄,又带著一丝认真,“我说妹妹,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个傅靳年到底是什么感觉啊?他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也挺有钱的,但是……总感觉他这个人怪怪的,你可別被他给骗了。” 楚羡这次没有直接说『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可能是因为妹妹说他们即將退婚,让他心里对傅靳年多了几分同情,开口也没那么难听了。 楚绵无奈地笑了笑,推开楚羡的手,“三哥,你太八卦了。” 林悦如也走过来,拉住楚绵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绵绵,妈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但是傅家的情况太复杂了。妈不希望你嫁到傅家去受委屈,更不希望你被捲入傅家的那些爭斗中。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傅靳年,就早点跟他解除婚约,楚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楚绵心中一暖,她点头:“您放心吧,我有分寸。” 林悦如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楚绵的手背,“你能明白就好。” 这时,楚绵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是电话,来电显示是“老师”。 楚绵看了看母亲和三哥,示意他们稍等一下,然后接通了电话。 “老师?” 自从上次盛林大学的事情后,她和老师就没有联繫了。 上次盛林大学的各个老师们邀请她一起吃饭的事情,因为四哥频繁手术的原因,也暂时推了。 电话那头传来杨阳略显急促的声音,“楚绵啊,你快看看网上的热搜,出大事了!” “热搜?出什么事了?” 楚绵有些疑惑,她最近一直忙著医院的事情,很少关注网上的消息。 说到热搜,楚绵第一个想到的是谢安月。 “你自己看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你看了就知道了,赶紧的!” 杨阳说完,就匆匆掛断了电话。 楚绵更加疑惑了。 杨老师语气这么著急,难道真的出什么大事了? “爸妈,三哥四哥,四嫂,我有点事,要先回酒店一趟。”楚绵依次对病房里的眾人说道。 林悦如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 楚绵摇头,“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先吃饭吧,我晚点再来看你们。” “那你自己小心点。”林悦如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楚绵应了一声,拿起包,匆匆离开了病房。 楚绵走出医院大门,拦下一辆计程车,直奔帝景酒店而去。 第57章 楚绵:真相在此,不必言谢 酒店房间门被打开,楚绵快步入室內,將包隨手扔在沙发上,隨即找到被她丟在沙发角落的电脑,盘腿往沙发上一坐,熟悉的电脑。 屏幕亮起,楚绵在瀏览器输入框敲击下两个字——热点。 页面跳转,刺眼的热搜榜单映入眼帘。 第一条赫然是鲜红的“爆”字,標题更是让她眉心一蹙—— #盛林大学教授力证谢安月清白,楚绵学歷造假真相成谜# 楚绵又点开词条,页面瞬间涌入大量信息,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篇长文,署名是“盛林大学教授-李文博”。 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通篇都在为谢安月“正名”。 言辞恳切,字字珠璣,仿佛谢安月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月同学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尊敬师长,友爱同学,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同学们心中的好榜样。 对於网络上流传的关於谢安月同学霸凌同学、学歷造假等不实言论,我作为安月同学曾经的授课老师,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些都是无端的恶意捏造!” “……为了证明我的话並非空穴来风,我在此公布谢安月同学在盛林大学就读期间的部分成绩评估数据,包括但不限於专业课成绩、论文评分、实践考核等等,所有数据均真实有效,有据可查,足以证明谢安月同学的学习能力和学术水平,绝不存在任何学歷造假的行为!” 文章下方,还附带了多张截图。 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专业术语堆砌,普通网友根本看不懂。 但不明觉厉,瞬间就唬住了大批吃瓜群眾。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而混乱。 【臥槽!教授都出来说话了?这瓜反转了?】 【盛林大学的教授啊!这还能有假?看来之前真的是误会谢安月了!】 【我就说嘛,谢安月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是霸凌別人的人?肯定是那个楚绵在背后搞鬼!】 【楚绵呢?楚绵出来说话啊!人家教授都拿出证据了,你还装死?】 【学歷造假实锤了吧?怪不得不敢露面,心虚了吧!】 【坐等楚绵被打脸!真噁心,自己学歷有问题,还污衊別人!】 …… 各种质疑、谩骂、嘲讽的言论甚囂尘上。 几乎一边倒地倒向谢安月。 而楚绵,则成了眾矢之的,被千夫所指。 楚绵快速瀏览著评论,心中冷笑。 谢安月这一招,还真是够阴险的。 先是买通水军造势,再找来所谓的“教授”站台,放出一些真假难辨的“证据”,轻轻鬆鬆就扭转了舆论风向,还把脏水全都泼到了自己身上。 她就知道,谢安月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没想到,谢安月竟然这么快就反扑了,而且手段还如此“高明”。 楚绵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指尖微动,迅速切换页面。 进入搜寻引擎,开始搜索“盛林大学李文博”。 很快,相关信息跳了出来。 李文博,曾任盛林大学副教授。 之后都是些关於李文博在校期间是如何如何教育学生之类的无用信息。 这些网上都能够查得到。 楚绵利用黑客技术继续深入挖掘。 某种代码穿透网络防火墙,开始追踪李文博的个人信息,以及银行帐户流水。 屏幕上的代码闪烁,数据滚动。 如同无形的触手,伸向网络的每一个角落。 几分钟后,楚绵锁定了李文博的银行帐户,流水明细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果不其然,李文博的银行帐户在昨天,突然多了一笔高达一百万的巨额转帐。 匯款方是一个陌生的私人帐户。 转帐备註:辛苦费。 另外,这位在网络上义正言辞的李教授,在三年前因为贪污受贿,收了学生八万块的『红包』,被盛林大学发现,並开除。 看到这些信息,楚绵嘴角勾起冷笑。 谢安月,还真是財大气粗。 为了陷害她,竟然捨得一百万买通一个被开除的败类教授。 既然有转帐,那就必然有商量这件事的聊天记录。 楚绵手指飞舞,再次输入一串复杂的代码,开始尝试入侵李文博的社交帐號。 这个过程比想像中要顺利得多。 或许是李文博这种人本身网络安全意识就薄弱。 很快,楚绵就成功突破了他的帐號防御,进入了他的聊天记录。 聊天列表里,一个置顶的联繫人,赫然是“安月”。 楚绵点开对话框,聊天记录映入眼帘。 时间线从昨天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內容不堪入目,充满了骯脏的交易和利益交换。 安月:【李教授,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只要您愿意帮我澄清一下,这一百万就是您的。】 李文博:【谢小姐真是大手笔,不过……我已经被盛林大学开除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我的话,真的有用吗?】 安月:【当然有用!您是盛林大学的教授,您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您站出来说几句话,那些网友肯定会相信的。】 李文博:【可是……万一学校那边追究起来……】 安月:【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保证不会牵连到您。而且,事成之后,我还可以再给您加二十万,怎么样?】 李文博:【……成交!谢小姐果然爽快!】 …… 后面的聊天记录,更是直接露骨。 谢安月详细指导李文博如何撰写“澄清文”,如何偽造“成绩数据”,甚至连一些细节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力求做到天衣无缝。 看著这些触目惊心的聊天记录,楚绵眼中寒意更甚。 谢安月,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很好,既然谢安月这么想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指尖敲击键盘。 她將李文博的银行流水截图,以及他和谢安月的聊天记录截图,全部打包上传到一个匿名网盘。 然后,她复製了网盘连结,再次回到热搜页面,找到了那篇“澄清文”的评论区。 手指轻轻一点,將网盘连结粘贴上去,並配上一句话—— “真相在此,不必言谢。” 发送! 几乎是瞬间,这条评论就被淹没在了无数谩骂和质疑声中,毫不起眼,如同石沉大海。 但楚绵知道,只要有人看到,就会有人点进去看,只要有人点进去看,真相,就会大白於天下。 做完这一切,楚绵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平静而冷冽。 谢安月,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回一局? 太天真了。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58章 傅靳年:阿绵,我来助你 夜色如墨,锦海市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奼紫嫣红。 傅靳年刚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件,指尖揉了揉眉心,深邃的眼眸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抬手看了眼腕錶,已是深夜十点多。 “周勤。” 他声音低沉,裹挟著一丝沙哑。 这间套房是帝景酒店的总统套房,內设有书房、小型影房、撞球室。 隨著傅靳年的一声喊,书房外的周勤推门而入。 他快步走进来,之前显然也还在忙碌,眼下一片青黑。 “二爷。” “楚绵今天……如何?” 傅靳年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隨口一问,周勤却从中听出了二爷对楚小姐的在意。 他微笑著说:“楚小姐上午和楚三少爷去了市中心,购买了不少当季新款,都是价值不菲的高奢品牌。” 顿了顿,他继续道,“之后回了第一医院,但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现在应该在我们对面的房间。” 傅靳年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若有所思。 当季新款......高奢品牌。 楚家不装穷了? “对了,二爷。” 周勤想起什么,將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上赫然是微博热搜! 傅靳年接过手机,目光落在热搜標题上—— #盛林大学李教授发声力挺谢安月# 点开,映入眼帘的是李文博那篇义正言辞的“澄清文”。 以及下方铺天盖地的支持谢安月的评论。 他快速瀏览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目光沉了沉,“谢家……具体是做什么的?” 周勤立刻调出谢家的资料。 “谢家早年靠珠宝生意起家,在锦海市也算是有头有脸。近几年,谢家有意进军房地產行业,但似乎並不顺利。尤其是谢氏集团的掌舵人谢志刚,能力平平,人却傲娇得很,谢家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傅靳年听著,眸色愈发深沉。 修长的指尖滑动屏幕,傅靳年看似隨意地翻看著评论,大多数都是对谢安月的声援和对楚绵的谩骂。 就在这时,一条匿名的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知名网友:【真相在此,不必言谢。[网盘连结]】 评论內容简洁至极,有点黑色幽默。 连结下方,点讚寥寥,几乎被淹没在谩骂声中。 傅靳年鬼使神差般点开了连结。 网盘里,赫然是几张截图。 一张是银行流水截图,转帐金额一百万。 匯款方:谢安月。 备註:辛苦费。 另一张,则是几张聊天记录截图,对话双方正是“安月”和“李文博”。 聊天记录、交易、谢安月的指示、李文博贪婪丑陋的嘴脸…… 一切都昭然若揭。 傅靳年眼眸微眯,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没有怀疑这条评论的真实性。 直觉告诉他,这才是真相。 “周勤。” “二爷,您吩咐。”周勤立刻应声。 “立刻安排人,將这条评论……顶上去。” 傅靳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语气淡漠,仿佛只是在討论今天晚上的天气怎么样。 “明白。” 周勤心领神会。 二爷又要追妻啦! 对面总统套房內。 楚绵刚刚沐浴完毕,身上还带著淡淡的沐浴香气,水珠顺著发梢滴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晕开。 她隨意擦拭著湿漉漉的长髮,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消息通知不断弹出。 嗯? 楚绵有些疑惑,她並没有关注什么热点新闻,怎么会有这么多通知? 解锁屏幕,映入眼帘的是微博app推送的消息—— 【您的评论被点讚了!】、【您的评论被回復了!】、【您的评论成为了热门评论!】 …… 楚绵秀眉微挑,带著一丝好奇点开了微博。 热搜榜单依旧是谢安月和李文博的名字。 点开“澄清文”的评论区,楚绵微微一怔。 一条熟悉的评论,赫然出现在最顶端,成为了最热评论。 而这条评论,正是她一个小时前匿名发布的那条评论! 而这条评论的点讚数,竟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几千! 並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上涨! 五分钟前,这条评论的点讚数还寥寥无几,如石沉大海,无人问津。 而短短五分钟,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绵心跳微微加速,带著一丝不可思议点开了评论下方的回覆。 【臥槽!真的假的?网盘连结?有瓜吃?!】 【楼上速度!已下载!我看看是什么猛料!】 【我靠!劲爆!一百万转帐截图!还有聊天记录!这瓜保熟!】 【李文博收钱办事石锤了!谢安月真噁心!为了洗白自己,竟然钱买通败类教授!】 【小丑竟是我自己!】 【谢安月才是真正的白莲!绿茶婊!】 【姐妹们!快转!让更多人看到真相!还楚绵一个公道!】 …… 评论区被无数网友涌入。 他们疯狂点讚、转发、评论。 她只是抱著试一试的心態,將证据匿名发布出去。 可现在…… 是谁? 是谁在帮她? 这么短的时间,她那条评论不可能被这么多人发现。 楚绵脑海中快速掠过几个名字,却又一一否决。 她在锦海市,除了谢家和楚家,似乎並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谢家……自然不可能帮她。 楚家……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 姜槐? 不可能。 姜槐最近除了她给的任务之外,根本没时间处理其他的事情,她正在被追杀...... 排除了所有可能性,楚绵心底的疑惑更甚。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一条新的微博推送消息弹了出来—— 【知名大v『扒皮酱』转发了您的评论!】 楚绵心头一震,连忙点开微博。 『扒皮酱』,微博粉丝数千万的知名大v,以爆料各种內幕八卦著称,影响力极大。 『扒皮酱』转发了她的评论,並配文—— 【真相?吃瓜群眾速来围观![网盘连结]#谢安月买通教授偽造证据##李文博收钱澄清#】 『扒皮酱』的转发,如同火星点燃了乾柴,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无数网友涌入『扒皮酱』的微博,点击连结,下载文件。 真相如同颶风般席捲全网! #谢安月买通教授偽造证据# #李文博收钱澄清# #谢安月真面目# #心疼楚绵# …… 相关话题瞬间衝上热搜榜前列,热度持续飆升! 网络舆论,彻底反转! 楚绵怔怔地看著手机屏幕,指尖微微蜷缩,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知道,这一次谢安月……彻底完了。 而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谁在默默帮助她? 傅靳年? 楚绵想了想,隨后退出微博,点开微信,找到被压在最底下的傅靳年的聊天框。 楚绵:【忙完了吗?】 这边,傅靳年正在看网上的最新消息。 收到楚绵的消息时,他眉梢微挑,抬手示意周勤先出去,然后拿起手机和楚绵回覆: 【嗯,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楚绵:【傅先生不也还活跃么?】 看著楚绵回復,傅靳年失声低低的笑出来。 走到门口的周勤听到这声笑,脸色微微一僵。 尤其是看到自家老板那张乐滋滋的俊脸,周勤有些无奈,懂事的开门走了出去。 第59章 傅靳年:你还真是敢想 想到傅靳年泡脚的事,楚绵指尖轻点屏幕。 楚绵:【现在泡脚了吗?感觉怎么样?】 傅靳年:【泡了,双腿暂时没有明显感觉。】 楚绵看著这行字並不意外,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回覆:【是正常现象,不用著急,药物起效需要一个过程。】 停顿片刻,楚绵又发了一条:【明天上午我过去一趟,想亲自看看你的情况。】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回覆:【好。】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网络上沸沸扬扬的舆论,仿佛那些事根本不存在。 楚绵不確定在背后帮她人是不是傅靳年,傅靳年也无从知晓,匿名放出那些证据的人,和楚绵有没有关係。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酒店套房的地面洒下斑驳光点。 楚绵洗漱完毕,换了身薄绒卫衣加牛仔裤,她和傅靳年的房间只隔了一条走廊。 打开门走两步就到了傅靳年所在的套房门口。 楚绵抬手敲门。 过了十多秒的样子,房门打开。 入目的便是坐在轮椅上的傅靳年,他腿上还盖著一条灰色的薄绒毯。 “早。”楚绵率先开口,语气自然。 “早。”傅靳年转动轮椅,侧身让她进来。 套房內很安静,周勤並不在。 楚绵环顾四周,隨口问道:“周助理没在?” “让他去买早餐了。”傅靳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绵没多想,视线在他双腿上停留一瞬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直接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道:“泡脚感觉怎么样?” 傅靳年挑眉,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没什么感觉。” 楚绵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没感觉是正常的,药效没那么快。” 她顿了顿,又问:“昨天泡完脚,晚上睡觉腿麻吗?” 傅靳年摇头,“不麻。” “嗯……” 楚绵沉吟,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若有所思。 不麻? 这就有点奇怪了。 按理说,她开的药方药性偏温热,活血化瘀,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泡脚时身体会微微发热,泡完后双腿应该会有麻木感才对。 可傅靳年却说,什么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药效不够? 还是…… 楚绵抬眸,看向傅靳年,“傅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傅靳年眸色微深,“阿绵,你隨时都可以看。” 楚绵抿了抿唇角,直接无视他的诚恳。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 傅靳年身上带著淡淡的药草香,清冽又好闻,和她开的泡脚药包味道很像。 楚绵没注意到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傅靳年的腿上。 她先是轻轻按了按傅靳年的膝盖,又沿著小腿肌肉线条一路向下,指尖划过脚踝,最后停留在脚底。 整个过程,她都很专注,神情认真。 傅靳年垂眸看著她,目光幽深,如同静謐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楚绵微微蹙眉。 傅靳年的腿,比她想像中还要凉。 她又仔细摸了摸小腿的肌肉,入手紧实有力,完全不像长期瘫痪萎缩的样子。 楚绵心中疑惑更甚。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傅靳年,直接问道:“傅先生,你的腿,真的完全没有感觉吗?” 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餐厅里,楚绵也问过同样的话。 傅靳年沉默了一瞬,深邃的眸子如同古井般幽深,让人看不透情绪。 几秒后,他缓缓点头,“嗯,没有。” “一点感觉都没有?”楚绵追问。 傅靳年再次点头,语气坚定平静,“没有。” 楚绵直起身子,退后两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对面的男人表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眉头微蹙,隨后起身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很快注意到角落里放著的泡脚桶,旁边还散落著几包中药包。 她走过去,拿起一包,凑近鼻尖轻嗅。 药材的气味並不浓烈,但仔细分辨,还是能闻出当归、川芎、红等活血化瘀,疏通经络的药材味道。 这药方,確实是严格按照她给出的方子抓的药,药材比例也分毫不差。 泡了这几天,傅靳年多少会感觉到一点发热,或者是麻木才对。 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除非…… 楚绵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再次看向傅靳年,眼神变得锐利而探究:“傅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双腿没有知觉的?” “八年前的车祸之后。”傅靳年语气平静,仿佛在敘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车祸之后,有没有吃过什么药,或者接受过什么特殊的治疗?” 傅靳年略微思索,缓缓摇头:“车祸后一直在京城疗养,吃过不少药,但具体药名记不太清了,药都在京城的家里,没有带过来。” “傅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腿……会不会是中毒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靳年瞳孔微缩,深邃的眸子里,终於掀起一丝波澜。 他看著楚绵,眼神复杂难辨,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捉摸不透。 楚绵也看著他,目光坦诚而坚定,等待著他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就在楚绵以为傅靳年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低沉的笑声,带著一丝意味不明的意味,在安静的房间里迴荡。 “中毒?” 傅靳年重复著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阿绵,你还真是……敢想。” “一般的车祸,就算伤到神经,也不太可能完全失去知觉吧?而且,你的腿部肌肉这么有力,完全不像长期瘫痪的样子,你不觉得……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吗?” 傅靳年闻言,再次沉默了。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双腿,眼神幽深。 他反问道:“你觉得,是药有问题?” 楚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谨慎地说:“现在还不能確定,只是有可能。傅先生吃的药,或许会影响药浴的效果。”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地建议道:“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我建议你暂时停止泡脚。” 傅靳年静静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情绪难辨。 片刻后,他轻轻頷首,语气温和:“好,我听阿绵的。” 楚绵:“......”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陷入沉思。 楚绵的思绪有些纷乱。 如果傅靳年的腿真的是中毒导致的,那下毒的人,会是谁?目的是什么? 而傅靳年,对於自己的腿疾,似乎也並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看似接受了残疾的事实,但眼底深处,却隱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深和探究。 他真的相信,自己的腿是车祸后遗症吗? 还是说,他早已有所察觉,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適的时机,去揭开真相? 第60章 上门討债 楚绵抬眸,再次看向傅靳年。 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清冷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的气质依旧矜贵优雅,那双深幽的眸子一直都是温和的,让人......看不清这层温和背后,是否隱藏著蓄势待发的凶险。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远比她想像中的更加复杂和深沉。 “叩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周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爷,早餐买回来了。” “进来吧。” 周勤推门而入,手里提著精致的餐盒。 看到楚绵也在,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打招呼:“楚小姐早。” “早。”楚绵微微頷首,算是回应。 周勤將早餐一一摆放在茶几上,都是清淡营养的粥品和小菜,还有一些精致的点心。 “二爷,楚小姐,先吃点早餐吧。”周勤招呼道。 傅靳年看向楚绵,温声询问:“一起吃点?” “好。” 三人围坐在茶几旁,安静地吃著早餐。 期间,谁也没有再提起傅靳年腿的事情,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吃过早餐,楚绵起身告辞。 傅靳年让周勤送她回去。 楚绵下午还有別的事,没有直接回对面的房间。 电梯里,周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楚小姐,二爷的腿……怎么样了?” 楚绵看了他一眼。 傅靳年这个助理人还不错。 她淡淡道:“情况有些复杂,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闻言,周勤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担忧:“很严重吗?” 楚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会尽力。” 电梯抵达一楼,楚绵走出电梯。 周勤看著楚绵的背影消失在酒店大门外,才转身返回楼上。 套房內,傅靳年正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著窗外。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周身的清冷气息。 周勤走上前,轻声问道:“二爷,楚小姐怎么说?” 傅靳年缓缓转动轮椅,抬眸看向周勤,“你觉得,楚绵这个人,怎么样?” 周勤愣了一下,没想到傅靳年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略微思索,谨慎地回答道:“楚小姐……很特別,医术高明,心思縝密,而且,胆识过人。” 额,您都追得这么明显了?他敢说不好么? 而且,这几天和楚绵接触下来,周勤对楚绵的印象確实和最初的“谢家养女”大相逕庭。 这个楚小姐,冷静,独立,聪慧,身上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气场,让人不敢轻易小覷。 傅靳年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是啊,很特別……” 楚绵离开酒店后,在路边隨意拦了辆计程车,报了市府大楼的地址。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掠过,楚绵望著窗外,思绪却飘向了別处。 傅靳年这个人,確实如她所想,深不可测。 那份温和的表象下,究竟隱藏著怎样的真实面目,还需要时间去慢慢揭开。 不过,这些暂时与她无关,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收回那笔尾款。 先前她和姜槐说,给那几个老赖半个月时间,但她懒得等了。 脑子里一直念著还有事情没做,她就会感到焦虑。 今天正好有时间,可以来收钱了。 计程车很快抵达市府大楼。 庄严肃穆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气派,门口的警卫笔挺地站立著,神情肃穆。 楚绵下车,隨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便朝著大门走去。 来之前她特意做了一番偽装,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外面套著黑色衝锋衣,两条笔直的长腿被宽鬆的工装裤遮得严严实实。 脸上戴著口罩,只露出一双精锐冷静的眸子。 这样的装扮,混在人群中並不显眼,却也足够让她隱藏身份。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门口的警卫伸手拦住她。 楚绵语气淡淡,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没有预约,我找你们市长,有点私事要谈。” 警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穿著普通,语气也並不客气,眉头微微皱起:“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请您先预约,或者说明来意。” 楚绵向来不喜欢和人废话,尤其是和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她眼神一冷,抬手便拨开了挡在身前的警卫。 警卫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力道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竟是被楚绵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他脸色一变,刚要呵斥,楚绵已经迈开长腿,径直朝著大厅內走去。 大厅內人来人往,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侧目。 前台的工作人员见状,连忙上前询问:“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楚绵一个眼神扫过去,前台小姐被她这气势震慑住,一时有些语塞,愣愣地看著楚绵朝著电梯方向走去。 楚绵径直来到市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市长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 楚绵推门而入。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后,埋首於文件之中。 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装,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颇为儒雅。 他就是锦海市的市长,刘明远。 听到开门声,刘明远抬起头。 看到楚绵的装扮,眉头微微一皱,语气带著一丝不悦:“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楚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姿態隨意而放鬆,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地盘。 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黑色镶金边的徽章,上面雕刻著一个体英文『j』。 刘明远看清徽章上那个清晰的『j』后,顿时愣住。 原本的不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楚绵面前,语气瞬间变得恭敬起来,甚至带著一丝諂媚:“大......大佬?您怎么来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办公室里的秘书和助理都傻眼了。 他们从未见过市长如此失態的模样。 看向楚绵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纷纷猜测这人的身份。 楚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刘先生,看来你还记得我。” 刘明远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容:“当然......当然记得!您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怎么会忘记呢。” 他心里却是叫苦不叠,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煞星会亲自找上门来。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著一丝嘲讽:“记得就好。看来刘先生贵人多忘事,一亿的佣金,只支付了三千万,剩下的七千万,是打算赖帐吗?” 第61章 谢家快破產了 刘明远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他乾笑两声,试图解释:“大佬,您误会了。当时是下面的人负责对接的,可能是在流程上出了点问题,我这就让人去查,一定儘快把尾款补上。” 楚绵眼神微冷,语气带著一丝警告:“刘先生,我这个人不喜欢听废话,更不喜欢被人当猴耍。你应该清楚,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 她语气虽然平静,但字里行间却透露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杀意。 刘明远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深知眼前这位女子的手段...... 哪里敢真的赖帐,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能少给点就少给点罢了。 “不敢不敢,您言重了。” 刘明远连忙摆手,语气更加恭敬,“我怎么敢赖您的帐呢。这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把钱给您准备好,保证一分不少,如数奉上。” 楚绵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他表演。 刘明远见状,连忙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號码,对著电话那头语气严肃地吩咐道:“立刻准备七千万现金,送到我办公室来,要快!” 掛断电话,刘明远转过头,满脸堆笑地对楚绵说道:“您看这样可以吗?钱马上就到,您稍等片刻,喝杯茶?” 楚绵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看了一眼腕錶,语气淡淡地说道:“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 刘明远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够了够了,十分钟绝对够了。” 他心里却是在暗暗叫苦,这位姑奶奶还真是难伺候。 当初他和几个『朋友』被竞爭市长之位的对手逼得走投无路了,才想办法联繫到j组织的杀手『无期』,对方要价一个亿,並保证能帮他成为竞爭的第一名。 他们先付了三千万的定金,j组织的人很快就处理了他最强悍的竞爭对手,他也如愿当上了锦海市的市长...... 但是最后的七千万尾款,他们是真的不想给。 可如今,j组织的人已经找上来,他不得不给啊!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刘明远陪著笑脸,小心翼翼地观察著楚绵的神色,生怕惹怒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十分钟很快就到,就在刘明远焦急地等待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扣扣扣——』 “进来。”刘明远如释重负。 门被推开,一个穿著西装的男子提著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快步走到刘明远面前,低声说道:“钱准备好了。” 刘明远连忙接过密码箱,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满满一箱子的现金。 红彤彤的钞票,看得人眼繚乱。 他小心翼翼地將密码箱推到楚绵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您看,钱都在这里了,您点一点?” 楚绵看了一眼密码箱,並没有伸手去接:“不用点了,我相信刘先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耍样。”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您真是太信任我了。” 楚绵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意味深长:“我信任的不是你,是『j组织』的规矩。” 她说著,站起身拿起密码箱,转身朝著办公室外走去,没有再多看刘明远一眼。 刘明远看著楚绵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暗暗庆幸,总算是把这位煞星给送走了。 这次破財消灾,也算是钱买个教训。 以后,他是再也不敢招惹『j组织』的人了。 楚绵提著密码箱,走出市府大楼。 她总不能提著七千万满大街溜达,先去银行將这笔巨款全都存入,那银行柜檯的小姐姐见到箱子里的红钞票,脸都差点僵住。 小姐姐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让其他同事一起查了钞票真偽,確定是真的,才给楚绵存进银行卡里。 楚绵走的时候,银行的人还要送她很多礼物,她直接拒绝了。 办完这些,楚绵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与此同时,谢家別墅。 客厅內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谢志刚铁青著脸,將手中的平板狠狠地摔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茶几上的杯子都跟著跳了跳。 “丟人现眼的东西!” 他怒吼著,胸口剧烈起伏,指著站在客厅中央瑟瑟发抖的谢安月,恨不得衝上去扇她几巴掌。 “我谢志刚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谢志刚是真的气疯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似乖巧听话的女儿,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蠢事! 钱让人替她做偽证?还被人扒了出来! 网上的舆论铺天盖地,不堪入目! 谢氏集团的股票更是跌得惨不忍睹。 那些原本就对他很不满的股东们,现在恨不得立刻撇清关係,要求退股! 谢家,是真的要完了! 谢安月被谢志刚的怒吼嚇得浑身一颤,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却又强忍著不敢哭出声,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小声辩解:“爸,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许芸站在一旁,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看到女儿害怕得发抖落泪的样子,她心里就跟被针扎的一样。 “老公,这件事女儿也不是故意的......” “许芸!”谢志刚怒不可遏,“你还在惯著她!谢家都要被她搞垮了!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啊!” 许芸被吼得心肝发颤,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谢安月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妆容也了,哪里还有平日里精致优雅的模样,更像是一个被嚇坏了的小丑。 谢志刚看著谢安月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最討厌的就是没用的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挽回局面!”谢志刚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像一只困兽。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谢安月,语气不容置喙:“道歉!你必须立刻录製道歉视频,亲自向楚绵道歉,向盛林大学道歉,向所有网友道歉!” 谢安月闻言,哭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道歉?不行!绝对不行!” 她尖叫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情绪激动得近乎崩溃。 “爸,如果我发了道歉视频,那就等於承认了我真的撒谎,真的做了坏事!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以后我还要怎么见人?我还怎么嫁入豪门?” 第62章 谢安月的道歉 谢安月歇斯底里地喊著。 名声,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了名声,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谢志刚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得像是淬了冰:“你现在还有资格想嫁入豪门?谢家都快破產了,你还做著你的豪门梦?” 他走到谢安月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告诉你,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要么录道歉视频保住谢家,要么......你就等著谢家破產,我们一起去街上要饭!” 谢安月被谢志刚的眼神嚇住了,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可怕的样子。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她的那点名誉,和谢家的生死存亡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在网络上发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帖子啊...... 还有昨天的『澄清文』,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李文博的聊天记录,以及转帐记录都被人查了出来! 不可能是李文博背刺她,网上的人都在怀疑是不是黑客做的。 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傅蕴被关在家里根本联繫不上,谢家岌岌可危...... 唯一能救她和谢家的人,恐怕只有楚绵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声音带著一丝卑微的恳求:“爸,妈,我……我想求求楚绵,我去求她放过我,放过谢家,好不好?” 谢志刚和许芸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犹豫。 求楚绵? 他们心里都清楚,当初將楚绵赶出谢家,相当於是和楚绵断绝了关係。 可如今又要去求楚绵?真是可笑啊! 但现在,他们似乎也没有別的办法了。 “你去求她?她会见你吗?” 许芸皱著眉头,语气带著怀疑。 谢安月连忙点头,“会的!我……我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好好跟她求求情,说不定她会心软的……” 她说著,拿出手机,颤抖著手指拨通了楚绵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楚绵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餵?” 谢安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楚绵,我是谢安月……我想请你出来吃个饭,可以吗?” “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时间地点你定。” 楚绵说完这句,直接掛了电话。 谢安月抱著手机,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气。 至少,楚绵愿意跟她见面,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抬起头看向谢志刚和许芸,咧嘴笑著说:“爸,妈,楚绵答应跟我见面了,我去求求她,说不定她会放过我们的……” 谢志刚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如果她不肯放过谢家,你就跪下来求她!只要能保住谢家,你做什么都行!” 谢安月脸色苍白,心中一片悲凉。 傍晚六点半,谢安月早早就到了餐厅。 她特意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摘下了平日里那些耀眼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低调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不安地四处张望,心里既紧张又忐忑。 没过多久,餐厅的门被推开,楚绵走了进来。 谢安月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楚绵,你来了,快请坐。” 楚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带著一丝探究和玩味。 今天的谢安月,確实和往常很不一样。 没有了往日的囂张跋扈,也没有了浑身珠光宝气,反而穿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 楚绵心中冷笑,看来谢安月这是被网上的事情整怕了。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谢安月对面的位置坐下,姿態慵懒而隨意,仿佛今天只是来赴一场普通的约会,而不是来面对一个曾经处处与她作对的仇人。 服务员走过来,询问两人要点什么。 楚绵將菜单推给谢安月,示意她先点。 谢安月哪里还有心思点菜,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求楚绵放过谢家的事情。 她勉强笑了笑,推辞道:“还是你点吧,我都可以。” 楚绵也不客气,隨意点了两道菜和两杯饮品,然后示意服务员可以离开了。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楚绵才抬起头看向谢安月。 “说吧,约我出来,想说什么?” 谢安月咬了咬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带著一丝不自然的討好。 “楚绵,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网上发那些帖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楚绵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饶有兴致地看著谢安月表演。 原谅? 这两个字从谢安月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至极。 当初谢安月將帖子发布出去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谢安月见楚绵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忙放低姿態。 “我真的是诚心来跟你道歉的!谢家......谢家遇到麻烦了,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谢家就完了!楚绵,只要你在网上宣布说你原谅我了,再让盛林大学不要再追查此事,谢家就还有机会......” 她说著,眼泪开始往下掉。 楚绵听著谢安月声泪俱下的表演,心中只觉得一阵厌烦。 “帮你?” 楚绵终於开口,语气依旧清冷,听不出喜怒,“谢安月,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为你一句道歉,就能让我原谅你,还能让我出手帮你谢家?” 谢安月脸色一僵,眼泪也瞬间止住。 她没想到楚绵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 她咬了咬牙,不死心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很过分,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楚绵,就算你不肯原谅我,看在谢家养了你十四年的份上,你也应该帮帮谢家啊!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著谢家破產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绵嗤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嘲讽:“谢安月,你確定要在这时候跟我算你们谢家所谓的养育之恩?” “至於谢家破產……那是你们咎由自取,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帮你们继续作恶吗?” 谢安月被楚绵懟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知道楚绵不好对付,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绝情! 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看著谢家完蛋吗? 不,她不甘心! 想到这里,谢安月心一横,索性撕破了脸皮。 “楚绵,你別以为你现在傍上傅二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別忘了,你也是从谢家出去的!谢家要是倒了,对你也没好处! 如果你肯按我说的做,说不定网友们就会相信了!到时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不是吗?” 第63章 群眾:你別装了,看累了 楚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安月,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明白问题根本不在於我原不原谅你,而在於……你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后果。网友们不是傻子,盛林大学也不是傻子。你以为靠著几句谎言,就能顛倒黑白,掩盖真相?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谢安月彻底慌了,她知道楚绵说的是真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根本不是她一句两句就能挽回的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不甘心看著谢家破產,不甘心自己的一切都毁於一旦! “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 谢安月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两人这两天都是网络上疯传的热点人物,从一开始就被餐厅里其他人认出来,现在正看著这边。 谢安月察觉到眾人好奇的视线,眼底飞快闪过一道精光。 她突然看向楚绵,“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帮帮谢家!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了……” 她说著,猛地站起身,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楚绵面前! 餐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谢安月跪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 “楚绵,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和谢家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 她一边哭著,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击著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將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以此来换取楚绵的一丝怜悯。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对著她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谢安月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不停地哭著,求著,將自己可怜兮兮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装可怜? 楚绵眼底的嘲讽还未褪去,便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 那些原本只是好奇打量的目光,此刻像是被点燃了引线,带著某种审判意味,齐刷刷地聚焦在谢安月身上。 “这位小姐,你是......谢家千金谢安月吧?” 一个年轻男人看了看手机上最近发布的关於谢安月的一些信息,对比了一下眼前谢安月的脸,眯著眼睛问。 谢安月磕头的动作猛地停下。 “可不就是她吗?我说句公道话啊!” 一个嗓门洪亮的大爷率先开了口,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义愤填膺地指著谢安月。 “刚刚就听见你在这儿哭哭啼啼,说什么求人帮忙。网络上的事儿,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也看了不少,你做的那些缺德事,真当我们是老糊涂了?” 大爷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就是就是!”旁边一位戴著眼镜的年轻姑娘也附和。 “別在这儿演戏了,餐厅又不是你家舞台。自己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別想道德绑架別人!” “还帮她?这种人,就该让她尝尝苦头!”又有人接话,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厌恶。 谢安月脸上的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僵住,错愕地看向四周。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卖惨”戏码,竟然会是这样的走向。 这些人…… 他们怎么不按剧本走?! 楚绵饶有兴致地看著眼前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群眾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谢安月这点拙劣的演技,也就能骗骗自己吧。 “你们……你们懂什么?” 谢安月慌乱地想要辩解,声音却因为慌张而变得尖锐,“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 之前开口的大爷冷笑一声,声音更大了几分,“网上都传遍了,盛林大学的公告也出来了,证据確凿,还冤枉?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就是,別在这儿丟人现眼了!” 有人毫不客气的嘲讽。 一句句指责,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在谢安月的心上。 她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著鄙夷和厌恶,仿佛自己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谢安月的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的那些计划,那些盘算,在这一刻都变得支离破碎。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放低姿態,装可怜,总会有人心软,会有人同情她。 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的那些小伎俩,在真相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楚绵看著谢安月惨白如纸的脸色,知道她已经彻底崩溃。 谢安月猛地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瞪著楚绵。 这一切都是楚绵造成的! “楚绵!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贏了吗?” 谢安月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就算我谢安月倒霉,你也別想好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谢安月再也无法忍受周围那些充满鄙夷的目光,她猛地站起身踉蹌著向餐厅外跑去。 身影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楚绵看著谢安月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 对於谢安月的威胁,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谢安月现在自身难保,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倒是周围那些食客,还在对著谢安月离去的方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是活该!这种人就该受到惩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都没错!” 楚绵听著周围的议论声,心中一片平静。 她知道,自己做得没错。 对於谢安月这种人,心软只会纵容她的恶行。 彼时,刚刚狼狈逃离餐厅的谢安月,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耳边仿佛还迴响著那些人的指责和嘲笑。 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楚绵那边? 难道自己和谢家,真的要完了吗? 谢安月越想越愤怒不甘。 她紧紧地攥著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心中的恨意,已经如同疯长的野草,彻底吞噬了她的理智。 楚绵! 楚绵! 我谢安月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一定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谢安月在心中疯狂地吶喊著,眼神中充满了阴狠和怨毒。 她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前方的路,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她只知道,她要报仇! 她要让楚绵也尝尝,被人踩在脚底,被人唾弃的滋味! 第64章 谢志刚的垂死挣扎 谢氏集团,风雨飘摇。 往日里气派辉煌的办公大楼,此刻却笼罩著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 谢志刚头髮凌乱,眼圈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焦虑和慌乱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像一只困兽般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名贵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更显烦躁。 “怎么办?怎么办?!” 谢志刚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桌子上,散落著各种文件,都是这几天来如雪片般飞来的坏消息: 股价暴跌! 股东撤资! 银行催债…… 每一份文件,都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著谢志刚的心头肉。 他拿起手机,颤抖著手拨出一个又一个號码,都是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商业伙伴。 “喂,李总吗?我是老谢啊哈哈哈!最近公司遇到点困难,想跟您借笔钱周转一下……” 李总:“谢总啊,现在是非常时期,您谢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最近资金也紧张得很,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啊!”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忙音,谢志刚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他又拨通另一个號码,“王总,您看能不能收购我们谢氏旗下几个子公司?价格好商量……” “谢总,您说笑了,现在谁敢接手你们谢家的烂摊子?避之不及啊!” 王总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嫌弃,像是谢家是什么瘟疫一般。 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拒绝,推諉,甚至落井下石。 谢志刚彻底绝望了,一屁股瘫坐在老板椅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板,嘴里喃喃自语,“完了,都完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里迸射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楚绵! 对,楚绵! 这次的事件都是楚绵和谢安月搞出来的。 偏偏楚绵还是被网友们讚扬的一方。 只要楚绵肯帮谢家说句话,或许…… 谢志刚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楚绵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冰冷的机械女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希望。 再打,还是占线。 谢志刚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直到手机都发烫了,那边还是无人接听。 他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个小贱人!翅膀硬了,就敢不接我的电话了!”谢志刚咬牙切齿地骂道,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跟楚绵硬碰硬。 现在是他有求於人...... 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叫来助理,“你去给我查,查楚绵最近都在哪里!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助理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助理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匯报,“谢总,查到了!楚小姐最近一直在第一医院!” 第一医院? 谢志刚眉头一皱,去医院做什么? “给我派人,守在第一医院门口,只要看到楚绵出现,立刻向我匯报。”谢志刚语气急切地吩咐道。 另一边,傅家。 傅蕴被傅行关在房间里,已经整整两天了。 精致豪华的房间,在他眼里却如同牢笼一般,让他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怒火和不甘。 “爸也真是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安月?楚绵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傅蕴低声咆哮著,一拳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手背上传来阵阵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痛苦。 他无法忘记谢安月在电话里哭得梨带雨的样子,更无法忍受自己被父亲禁錮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什么,傅蕴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外面的动静。 现在是佣人换班的时间,院子里的人比较少。 可以逃出去...... 这个念头就像是野蛮疯长的藤蔓,充斥著他的大脑。 安月或许正在饱受折磨。 傅蕴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后打开窗户,敏捷地翻身而出。 他身手利落地跳到地面上,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猫著腰,像一只猎豹般迅速地朝著傅家后门的方向跑去。 傅蕴从傅家逃出来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谢安月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那端传来谢安月带著哭腔的声音,“蕴哥哥……” 只一声,就让傅蕴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安月,你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傅蕴语气焦急,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 “我……”谢安月哽咽著,断断续续地將谢家的事情告诉了傅蕴。 傅蕴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 “楚绵,手段太阴狠了!”傅蕴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他原本就对楚绵霸占谢安月真千金的身份顶替和他订婚的事情耿耿於怀,现在又听到谢安月哭诉,更是將一切都归咎於楚绵。 “安月你別怕,我一定会帮你的!”傅蕴对著电话那端保证。 “真的吗?蕴哥哥,你真的会帮我吗?” 谢安月的声音带著一丝希冀,又有些许的不確定。 “当然是真的!我傅蕴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你现在在哪里?” 闻言,谢安月又想到傅蕴被傅行关在家里的事...... 他连他父亲都斗不过。 可如今,她走投无路,也只能將希望放在傅蕴身上了。 “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 掛断电话后,傅蕴立刻驱车前往谢安月所说的地点。 两人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谢安月见到傅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扑进傅蕴的怀里。 傅蕴心疼地抱住她,轻声安慰,“好了好了,別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安月靠在傅蕴的怀里,抽泣著,將谢家现在的困境又详细地说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傅蕴听著,心中的怒火和对谢安月的怜惜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立刻为她赴汤蹈火。 “安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谢家就这么完了的!”傅蕴捧起谢安月的脸,眼神认真而坚定。 “蕴哥哥,谢谢你……”谢安月感动地看著傅蕴,眼泪盈盈。 “傻瓜,我们之间还用说谢谢吗?”傅蕴温柔地为她擦拭眼泪。 下一秒,他的眼神又转变为狠厉!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扳倒楚绵!” “蕴哥哥,你有什么办法吗?”谢安月急切地问道。 第65章 恨不得立马把他拉下马 傅蕴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要查清楚绵的一切,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完美无缺的人。” “只要能找到她的把柄......怎么会治不了她?!” 谢安月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底的笑意稍纵即逝。 “蕴哥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帮我和谢家的!”谢安月再次依偎进傅蕴的怀里,声音温柔而充满信任。 傅蕴被谢安月的信任和依赖所鼓舞,心中充满了力量。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查到楚绵的把柄。 为谢安月,也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为了达到目的,傅蕴开始动用自己在傅家的人脉关係,四处打听关於楚绵的消息。 他想要找到任何可以攻击楚绵的弱点,哪怕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他也绝不放过。 傅蕴开始像一只猎犬般,嗅著楚绵留下的蛛丝马跡,誓要將她拉下神坛。 *** 楚绵此刻正身处一间灯光柔和的工作室。 这里是她一手打造的秘密基地,对外以普通珠宝设计工作室的名號示人,实则是她倾注心血的珠宝设计王国『m神跡』。 此『m神跡』和酒吧『m神跡』同名,但涉猎的范围却大相逕庭。 因为楚绵懒得改名字,多了也记不住,索性在创立酒吧的时候,也给取了『m神跡』这个名字。 和酒吧的顶奢装修不同,这个工作室內部装潢简约而现代。 线条流畅的金属展架上,错落有致地陈列著各种璀璨夺目的宝石和半成品。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金属和顏料的气息,混合著高级香薰的幽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她身穿一件简洁的黑色丝绸衬衫,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正专注地伏案工作。 面前摊开的是新一季珠宝设计的图稿。 线条勾勒出的珠宝轮廓,在灯光下跃动著灵感的光芒。 楚绵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每一份设计稿上细致游走,从宝石的切割面,到金属的镶嵌工艺,再到整体的风格呈现,她都力求完美,不允许一丝瑕疵。 “这里,弧度再柔和一些,要更贴合女性颈部的线条。” 楚绵纤细的手指点著设计稿上的某处,语气轻柔却带著不容置疑的专业。 “还有这里,主石的顏色可以再调整一下,用帕帕拉恰蓝宝石,色调更温暖,更符合这次『繆斯』系列的主题。” 围在她身边的几位设计师,都是业內顶尖的精英。 此刻却如同小学生般,恭敬地聆听著楚绵的指导。 他们手中拿著笔,飞速地记录著楚绵提出的每一项修改意见,眼神中充满了钦佩和敬畏。 眾人只知道这位神秘的“m神跡”幕后老板,拥有著近乎苛刻的专业水准和令人嘆为观止的艺术天赋。 却无人知晓,这位年轻貌美的老板,正是最近在锦海市掀起波澜的谢家假千金——楚绵。 而他们在进入『m神跡』之前,也被要求籤下保密协议。 协议內容很简单。 不能泄露任何有关『m神跡』和老板的信息。 “老板,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个细节我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位戴著金丝眼镜的设计师由衷讚嘆,语气中带著几分敬佩和好奇,“您对珠宝的理解,简直超出我们太多了。” 楚绵微微一笑,並未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设计就是要注重细节,每一个细节都决定著作品的最终呈现效果。『m神跡』的每一件作品,都必须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她的话语中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骄傲。 这种自信並非源於家世背景,而是来自於她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肯定。 工作室內的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活力,每个人都为了追求极致的完美而全情投入。 就在楚绵在工作室里全神贯注地打磨著她的珠宝梦想时,另一边,谢志刚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废物!一群废物!” 谢志刚在办公室里咆哮,价值不菲的紫砂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四溅,狼狈不堪。 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指著面前瑟瑟发抖的手下怒吼道:“这么大一家医院,连个人都找不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手下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已经把第一医院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仔细查看,却始终没有发现楚绵的踪跡,仿佛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谢总,我们……我们真的尽力了,医院的监控显示楚小姐確实离开了医院,之后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个胆子稍大的手下,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离开医院?离开医院就找不到人了?锦海市就这么点地方,她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谢志刚怒火中烧,恨不得將眼前这些办事不利的手下统统开除。 他昨天才查到楚绵出现在第一医院的原因,是她那个穷酸四哥受伤住院。 楚绵刚被楚家接回,肯定会为了討好楚家,而留在第一医院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四哥,博取楚家人的优待。 只要楚绵一直待在医院,他就能守株待兔,等到楚绵出现。 谁知道,他扑了个空,楚绵就像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谢氏集团的股票还在持续下跌。 银行的催款电话一个接著一个。 股东们更是怨声载道,恨不得立刻把他拉下马。 谢志刚感觉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楚绵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儘快找到她,和她进行谈判。 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让楚绵放谢家一条生路。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谢志刚咬牙切齿,猩红的双眼如同嗜血的野兽。 “扩大搜索范围!锦海市所有的高档小区、酒店、商场,都给我仔细搜!” “好的谢总!”几个手下赶紧点头如捣蒜的答应,马不停蹄的衝出办公室。 为了儘快找到楚绵,谢志刚不惜血本,动用了更多的人脉和资源。 谢志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初他们谢家將楚绵赶出家门时是何等的趾高气扬。 可如今......却为了將楚绵找回来,甚至不惜重金聘请了专业的私家侦探,让他们利用各种手段,追踪楚绵的下落。 同时,他还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在楚绵可能出现的场所进行蹲点守候,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谢志刚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过去一分钟,谢氏集团的危机就加深一分。 第66章 傅狗:追老婆第一步,先攻略未来三舅子 彼时,帝景酒店,总统套房內。 傅靳年指尖轻抚著那张写满娟秀字跡的药方,眉宇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纸张上墨跡已干,却还带著淡淡的墨香。 “二爷,”周勤走进书房,“果然不出您所料,谢家这几天的动盪確实把谢志刚逼得快疯了,他那边有动作了。” 自从前两天谢安月买『证人』造假学歷的丑闻被那个幽默的神秘人曝光出来后,二爷就让他注意谢家所有人的动向。 猜测谢家不会坐吃等死。 这不,应验了。 傅靳年眼眸微抬,示意周勤继续说下去。 “谢家最近的处境不太妙,谢志刚为了让楚小姐帮助谢家,已经开始暗中调查楚小姐了。” 周勤將一份文件递到傅靳年面前,“这是我们的人截获到的,谢志刚僱佣了私家侦探,正在调查楚小姐近期的动向。” 傅靳年接过文件,快速瀏览了一遍。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谢志刚,果然沉不住气了。 “不用理会。”傅靳年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让他查。” 周勤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傅靳年:“二爷,谢志刚此举恐怕来者不善,我们是否需要採取一些措施,阻止他?” 傅靳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不必。谢志刚想查,就让他查,正好让他看看,他那宝贝女儿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傅靳年的人,岂是能隨意让人调查的? “不过,” 傅靳年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从今天开始,你安排人手在阿绵每天从帝景酒店去第一医院的路上,加强巡视。” “是,二爷。” 周勤立刻应下,心中瞭然。 二爷这是要暗中保护楚小姐的安全。 “记住,只是暗中巡视,不必惊动任何人,更不要让阿绵察觉。” 傅靳年叮嘱道。 他並不想让楚绵觉得自己需要被保护。 更不想让她因为这些琐事分心。 “明白。” 周勤点头,心中对傅靳年的心思越发敬佩。 二爷对楚小姐的这份心思,当真是细致入微。 安排完这些,傅靳年看了看时间,拿起手机拨通了楚羡的电话。 “三少,有空出来喝杯茶吗?”傅靳年的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楚羡接到傅靳年的电话,心中颇为疑惑。 这傅家老二主动约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是想趁机討好他,让他楚家同意他和妹妹的婚事? 哼,想得倒美! “傅二爷有这个閒情逸致,我可没有。” 楚羡语气冷淡,直接拒绝。 傅靳年似乎早就料到楚羡会是这个態度。 他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地说:“三少,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但今天约你出来,並非是为了私事,而是有些关於阿绵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提到楚绵,楚羡的態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带著明显的防备:“关於我妹妹?你想说什么?” “不如见面再说?”傅靳年提议。 楚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倒要看看,这傅狗究竟想耍什么招。 半小时后,锦海市中心一家环境幽静的茶馆內。 楚羡面色不善地坐在傅靳年对面,眼神带著审视和不悦。 “傅老二,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很忙。” 楚羡语气生硬,开门见山。 傅靳年仿佛没有感受到楚羡的敌意,神色自若地笑了笑,將一杯清茶推到楚羡面前:“三少不必紧张,只是一杯茶而已。” 楚羡冷哼一声,並没有碰那茶。 傅靳年也不在意,端起自己面前飘著热气的黑茶,轻轻抿了一口,状似隨意地开口:“三少最近,有没有关注谢家的事情?” 楚羡眉梢微挑,不明白傅靳年为何突然提起谢家。 “谢家?谢家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係?” 楚羡语气冷淡,试图掩饰自己內心的真实想法。 傅靳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自然知道楚羡一直在暗中关注谢家,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谢家最近焦头烂额,三少应该有所耳闻。” 傅靳年继续说道,“尤其是谢志刚,为了摆平谢安月,挽救谢氏集团的事情,可谓是费尽心思。” 楚羡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眼神更加锐利地盯著傅靳年,想看穿他到底想说什么。 傅靳年放下茶杯,语气看似隨意,却带著一丝意味深长:“我的人查到,谢志刚最近僱佣了私家侦探,正在暗中调查阿绵。” “什么?!” 楚羡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原本还算镇定的神情瞬间被震惊和怒火取代。 他猛地站起身,茶杯被带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茶水洒了一桌。 茶馆內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向这边。 楚羡顾不上理会周围的目光,目光死死地盯著傅靳年,声音压抑著怒火:“你说什么?谢志刚调查我妹妹?他想干什么?” 傅靳年神色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楚羡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三少不必动怒,谢志刚调查阿绵的目的,尚不明確,或许只是想了解一下阿绵的背景,或许……” 傅靳年顿了顿,语气微沉,“或许,是想对阿绵不利。” “放屁!” 楚羡怒骂一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妹妹好不容易才回到楚家,谢志刚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对她不利? 简直是找死! “傅靳年!” 楚羡怒视著傅靳年,语气带著质问,“你特意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看我楚家的笑话吗?” 傅靳年摇了摇头,神色坦然:“三少误会了,我並没有看楚家笑话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事关阿绵的安全,应该让三少知晓。” “哼,你会有这么好心?!” 楚羡冷笑一声,並不相信傅靳年的说辞。 妹妹不在,他也懒得装了。 这位傅家的二爷,虽然双腿残疾,在傅氏集团没有掌控大权,甚至连一点股份都没有,但外界关於他的传闻,可比这些要更精彩多了。 狡诈奸猾、手段毒辣...... 都是傅靳年的『代表词』。 妹妹不知道这些,不代表他不知道! 第67章 『顶级侦探』重磅出击 被楚羡冷声讽刺,傅靳年依旧不恼,语气温和:“三少对我有所误会,我可以理解,但我所言句句属实,谢志刚確实在调查阿绵,至於他想做什么,还需要三少多加留意。” 楚羡紧紧地盯著傅靳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但傅靳年的神情坦荡,眼神清澈。 完全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跡象。 难道,傅靳年说的是真的? 谢志刚真的在调查妹妹? 楚羡心头一凛,原本的怒火和怀疑渐渐被担忧所取代。 如果谢志刚真的对妹妹不利,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谢志刚在调查我妹妹,又关你傅靳年什么事?”楚羡语气依旧不善,但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了许多。 傅靳年笑了笑,语气带著一丝无奈:“阿绵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安全,我自然有责任关心。” “谁是你未婚妻?!” 楚羡立刻反驳,语气再次变得强硬,“我妹妹还没承认这门婚事呢!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傅靳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並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无论如何,谢志刚调查阿绵的事情,三少还是要多加留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傅靳年再次提醒道。 楚羡沉默了片刻,虽然依旧对傅靳年充满戒备,但他不得不承认,傅靳年的话,让他感到一丝担忧。 从第一天去谢家接妹妹时,他就看出来了,谢家那几个歪瓜裂枣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妹妹的安全,確实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 楚羡语气生硬地应了一声。 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暗中调查谢志刚,以及如何保护妹妹的安全。 “多谢傅二爷告知。”楚羡虽然心中依旧不悦,但还是勉强道了声谢。 毕竟傅靳年这次,確实是给他提了个醒。 傅靳年看著楚羡的神色变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需要楚家立刻接受他,只需要让他们明白...... 他和楚绵,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楚三少客气了。”傅靳年语气温和,“阿绵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安全,我自然会放在心上。” “未婚妻?”楚羡冷笑一声。 傅狗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他语气嘲讽,“傅二爷,你和阿绵的婚约,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作不得数。” 傅靳年並没有反驳楚羡的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端起黑茶,再次轻轻抿了一口。 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 时间会证明一切。 楚羡看著傅靳年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头更加烦躁。 他总觉得傅靳年这个人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傅二爷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楚羡语气不耐地说道。 “楚三少慢走。”傅靳年语气温和,並没有挽留。 楚羡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馆。 走出茶馆后,楚羡立刻拨通了手下的电话,语气冰冷地吩咐道:“给我查,谢志刚最近在搞什么鬼!还有,给我盯紧谢家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匯报!” 电话掛断,楚羡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谢志刚居然敢调查他妹妹,简直是找死! 他楚羡的妹妹,也是他谢家能隨便动的人? 楚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谢家,看来是真的活腻了...... 与此同时,圣都医院。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白色走廊间,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腔,略显刺鼻。 两名穿著便装的男人,眼神锐利地扫视著四周,与周围忙碌的医护人员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就是谢志刚重金聘请的侦探,暂且就叫侦探甲、侦探乙。 “確定是这里吗?”侦探乙压低声音问道,眼神示意著护士站的方向。 “错不了,谢先生给的资料上就是圣都医院。”侦探甲目光紧盯著护士站內忙碌的护士们,“先去问问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朝著护士站走去。 他们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地靠近,目光锁定了一位正在整理病歷的年轻护士。 年轻护士扎著马尾,脸上带著一丝疲惫,但依旧显得青春洋溢。 “你好,护士小姐,打扰一下。”侦探乙脸上堆起笑容,语气儘量显得和善。 年轻护士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他们:“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是这样的,我们想打听一个人。”侦探乙继续笑著,眼神看似隨意地扫过护士站的铭牌,“请问,之前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楚绵的护士?” 年轻护士愣了一下,秀眉微微蹙起,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著这个名字。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语气带著歉意:“不好意思先生,楚绵……这个名字我没什么印象,我们医院护士流动性比较大,可能来过又走了吧。” 侦探甲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上前一步,语气带著一丝引导:“护士小姐,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是比较早之前在这里工作过的?或者,你可以问问其他同事,或许有人记得。” 年轻护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周围忙碌的同事。 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我来这里工作时间不长,对以前的事情不太清楚,要不你们问问李姐吧,她在医院工作很久了。” 她指了指旁边一位正在整理文件,看起来年长一些的护士。 侦探们顺著年轻护士的指示,將目光转向那位年长护士。 年长护士穿著一身整洁的护士服,头髮盘起,脸上带著岁月沉淀的成熟和稳重。 侦探乙再次堆起笑容,走到年长护士面前,客气地问道:“您好,这位护士,打扰您一下。我们想打听一下,之前咱们医院是不是有个叫楚绵的护士在这里工作过?” 年长护士抬起头,眼神平静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似乎在判断他们的来意。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语气平缓地说:“楚绵?是有这么一个人,她之前確实在我们医院上过班。” 侦探们闻言,心中一喜。 总算找到一个知道情况的人了! 侦探甲立刻追问道:“太好了!请问,您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比如,她现在在哪里工作,或者有没有联繫方式?” 年长护士摇了摇头,语气带著一丝惋惜:“楚绵早就离职了,大概……有快一个月了吧。离职之后就没怎么联繫了,大家平时工作都忙,很少有时间聚。” 而且楚绵的性格有点冷漠,不太好相处。 共事很久,她们甚至连一个联繫方式都没有。 侦探乙不死心,继续追问:“那您有没有她的电话呢?或者,有没有其他同事有她的联繫方式?我们有点事情想找她帮忙,挺重要的。” 第68章 不堪大用的人:冤枉! 年长护士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个……不太方便吧。医院有规定,不能隨便透露员工的个人隱私。我和楚绵没什么来往,而且,就算我有她的联繫方式,也不能隨便给你们,这不合规矩。” 侦探们脸色微微一僵,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壁。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无奈。 看来想从护士这里直接套出楚绵的信息,是行不通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侦探乙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儘量保持著客气,“那打扰您了。” 年长护士点了点头,便继续忙碌起来,不再理会他们。 侦探们悻悻地离开了护士站。 走到走廊的角落里,低声商量起来。 “怎么办?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侦探乙有些焦躁地挠了挠头。 “別急,再想想办法。”侦探甲相对冷静一些。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医院的指示牌上,“这里是医院,肯定会有病歷档案之类的东西,或许能从那边入手。” “病歷档案?那可不好弄吧,医院对病人隱私保护很严格的。”侦探乙有些犹豫。 “试试看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侦探甲眼神坚定,“谢先生交代的事情,必须办成。”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在医院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突破口。 他们如同两只无头苍蝇般在医院里晃悠。 走廊、大厅、甚至连洗手间都转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侦探乙嘆了口气,语气有些沮丧。 “先回去跟谢先生匯报情况吧。” 侦探甲也有些无奈,他们已经尽力了。 但医院的保密措施確实做得很好,根本无从下手。 两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圣都医院,空手而归。 他们並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已落入了一双暗中观察的眼睛里。 凌晨两点。 楚绵从工作室大楼里走出来,夜风带著一丝凉意,吹散了她整日钻研珠宝设计的疲惫。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颈,从包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瞬间跳出无数条未读消息,让她微微一怔。 傅靳年的消息占据了屏幕的大半。 时间从下午到晚上,几乎每隔一小时就有一条。 她点开傅靳年的对话框。 內容无外乎是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她四哥的身体情况之类。 楚绵简单回復了一句: 【刚忙完,准备回酒店休息,明天去看望四哥。】 至於那些嘘寒问暖,她选择性忽略。 再往下翻,是三哥楚羡发来的两条消息。 时间显示是傍晚时分,语气带著三哥特有的直率和霸道: 【在哪?忙完了回个消息。】 楚绵:【怎么了?】 这个时间,三哥应该也已经休息了。 最后,也是数量最多,最令楚绵感到厌烦的。 是谢志刚发来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未接电话足有十几个,简讯更是长篇大论。 语气焦急而又带著一丝质问,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楚绵快速瀏览了一遍谢志刚的消息。 果不其然,都是在追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语气越来越急躁,甚至隱隱带著威胁的意味。 楚绵冷笑一声,直接將谢志刚的號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猜得到谢志刚突然与她联繫的原因。 但她不想搭理。 她也不知道谢志刚今天为了找她,几乎快要锦海市的地皮都翻起来了。 收起手机,楚绵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了帝景酒店的名字。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霓虹灯光在车窗外飞速掠过,映照著楚绵清冷的侧脸。 忽然—— 楚绵眉梢微微一动。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计程车后面,始终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跟踪? 楚绵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谢志刚的人? 最近发生的事,除了谢志刚会找人跟踪她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 楚绵不动声色地观察著后方的车辆,同时暗暗留意著周围的环境。 计程车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楚绵立刻对司机说道:“师傅,前面路口右转。” 司机依言右转,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巷子曲折蜿蜒,两侧是老旧的居民楼,路灯昏暗,行人稀少。 黑色轿车依旧紧追不捨,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似乎对这种复杂的地形有些顾忌。 楚绵心中冷笑,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她再次指示司机,在巷子里七拐八绕,专挑那些狭窄、昏暗、容易迷路的小路走。 计程车师傅的大脑比某地图软体更清楚附近的路线。 他操控著方向盘,车身像一条灵活的泥鰍,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很快就把后面的黑色轿车甩得不见踪影。 甩掉跟踪者,楚绵暗嘆谢志刚找的人实在不堪大用。 彼时,帝景酒店的总统套房內。 周勤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得知他们跟丟了,表情微怔。 掛了电话,周勤敲门进了书房。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手里拿著一本全英文书籍在看。 周勤蛮不好意思地走过去,“二爷。” 男人掀起眼皮睨他一眼。 墨黑的眸子盯得周勤更为侷促,他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咱们的人跟丟了,说是看到楚小姐在商业大厦附近上的计程车,他们一直跟得很小心,但貌似还是被楚小姐发现了......计程车专往不好走的居民楼的小道里钻。” 他们的人都是从京城调过来的。 根本不熟悉锦海市的地势路线。 眼睁睁看著楚小姐坐的那辆计程车消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几个兄弟都挺怀疑人生的。 闻言,傅靳年剑眉微挑,他对此並不意外。 上次亲眼看到楚绵在城市小道极限飆车,他就猜到楚绵恐怕对锦海市的每一条路线都很熟悉。 “让他们这几天躲好,別被揪出来了。” “哦。” 十分钟后,计程车终於抵达酒店。 楚绵付了车费,快步走进酒店大堂。 电梯直达她所在的楼层,走到房间门口,正要掏出房卡,隔壁套房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傅靳年穿著一身休閒的家居服,坐在轮椅上,脸上带著温润的笑容。 周勤则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件外套。 “阿绵,这么晚才回来?” 傅靳年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隨意地打个招呼。 楚绵微微一愣,看了看傅靳年,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周勤,心中疑惑更甚。 这么晚了,傅靳年这是要出门做什么? 而且,看样子,似乎是临时起意。 “嗯,最近事情比较多,刚忙完。” 楚绵淡淡应了一声,隨即又状似不甚在意地问:“傅先生这是要出门?” 第69章 周勤:二爷,收起你拙劣的演技吧 “临时有点工作要处理。” 傅靳年语气平静,面上带著一丝歉意,“抱歉阿绵,吵到你休息了吗?” 周勤站在傅靳年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心中腹誹:二爷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明明就是算准了时间,在这儿守株待兔。 还说什么临时有事,工作狂人的人设真是立得稳稳的。 楚绵目光在傅靳年脸上停留了几秒,似笑非笑地道:“没关係,傅先生工作要紧。” 她没有拆穿傅靳年的藉口,也没追问是什么紧急工作,只是淡淡地頷首,便拿出房卡开门。 房门打开,楚绵侧身准备进去,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傅靳年,语气隨意地问道:“傅先生这么晚出门,需要我帮忙吗?或许,我可以开车送你一程?” 她语气轻柔,带著一丝关切,仿佛只是出於礼貌的询问。 但傅靳年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探究。 男人温润的笑容依旧,只是眼底深处,似有暗流涌动,“不用了,已经安排好司机了,阿绵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楚绵微微一笑,转身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隔绝了走廊里的视线,楚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 她將房卡扔在桌上,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 锦海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楚绵眼神却如同这夜色一般,深沉而幽暗。 傅靳年…… 在她回来时“恰好”要出门。 未免太过巧合。 如果说跟踪她的人是谢志刚派来的,那傅靳年呢? 他又是扮演著什么角色? 楚绵眸光微凝,心中思绪飞转。 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她先是入侵了商业大厦附近的监控系统,调取了大厦门口以及回酒店沿路一段的交通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快速闪过,楚绵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很快,她就锁定了那辆跟踪她的黑色轿车。 然而,对方显然是专业的。 反侦察意识极强,技术也十分高超。 楚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只查到那辆车是租车行的。 而租车人信息,也是一个偽造的假身份。 线索到这里,戛然而止。 楚绵微微蹙眉,心中有些许不甘。 对方的反侦察能力,远超她的预料。 看来,想要查出幕后之人,恐怕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可以確定的是,对方的目的並非简单的跟踪。 更像是试探? 楚绵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谢志刚的名字。 除了他,她想不到第二个会如此针对她的人。 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或许並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驱散了夜里的最后一丝黑暗。 楚绵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著“三哥”两个字,按下接听键,楚羡略带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妹妹,你在哪里?我今天过去找你。” 楚绵揉了揉眉心,睡意还未完全消散。 “三哥,我在外面住酒店呢,不用特意跑一趟,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 她並不想让楚羡知道自己住在帝景酒店。 以楚家人的认知,她应该过得很落魄才对,住在如此奢华的酒店,实在太过扎眼。 “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 楚羡的语气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你说。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楚绵无奈,只好隨便报了一个餐厅的名字。 “我在第一医院附近,就去附近的『遇见』餐厅吧。” 她原本想让楚羡直接去医院找她。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楚羡风风火火的性格,要是直接跑到医院,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 “行,妹妹你等我嗷!我马上过去。” 楚羡说完,便匆匆掛断了电话。 楚绵放下手机,起身洗漱换衣。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遇见”餐厅。 刚走进餐厅,就看到楚羡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了。 他穿著一身骚包的粉色西装,头髮也精心打理过,看起来精神奕奕,却又带著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 “三哥,怎么了?看你这么著急忙慌的。” 楚绵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笑著问道。 楚羡看到楚绵,立刻站起身,拉著她仔细打量了一番。 “妹妹,你没事吧?”他的语气带著明显的担忧。 楚绵有些疑惑,“我没事啊,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楚羡这才鬆了口气,重新坐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天谢志刚那个王八蛋,竟然背地里僱佣私家侦探调查你!我已经查到了,真是气死我了!” 楚羡说著,猛地一拍桌子,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关於傅靳年私下约他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楚绵心中一动,原来三哥这么著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三哥,你怎么知道的?”她故作平静地问道,语气中带著一丝好奇。 楚羡眼神闪躲,又故作傲娇:“哼!谢志刚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我楚羡?我早就安排人盯著谢家了,他一有风吹草动,我立刻就能知道。这个王八蛋,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调查我的妹妹!看我不弄死他!” 楚羡说著,又要拍桌子,被楚绵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三哥,冷静点,这里是公共场合。” 楚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態,訕訕地笑了笑:“哈哈!好。” “妹妹,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要不要我直接带人去谢家,好好教训谢志刚一顿?” 楚羡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楚绵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冷静:“三哥,不用衝动,谢志刚现在狗急跳墙,我们越是衝动,就越容易落入他的圈套。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楚羡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由谢志刚那个王八蛋欺负你?” 楚绵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谢志刚既然敢出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羡闻言,微微一怔,隨即点了点头。 “妹妹你说得对,是我太衝动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楚绵沉吟片刻,將昨天晚上被跟踪的事情告诉了楚羡。 第70章 楚绵:惹到我你是生死难料 “三哥,昨天晚上我被人跟踪了,虽然还没有確凿的证据能证明是谢志刚派来的人,但种种跡象都表明,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係,我已经让人去调查跟踪我的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在这之前,我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楚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想了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妹妹让人去调查?让谁? 他正要开口询问,下一秒,楚绵的手机响了起来。 楚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圣都医院打来的电话。 之前三哥已经知道她和圣都医院的联繫,现在也不需要迴避了。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焦急的声音:“大佬!不好了,急诊科送来一个重症患者,情况十分危急,需要您立刻过来主刀手术!” 楚绵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掛断电话,她歉意地看向楚羡,“三哥,医院有急事,我必须马上赶过去,跟踪的事情,等我忙完再说。” 楚羡猜到应该是圣都医院。 妹妹每个月要帮圣都医院做三场手术,他也知道事情的紧急性,立刻起身。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好,医院的事情要紧,你快去吧,跟踪的事我会帮你盯著的,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楚绵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餐厅,朝著圣都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圣都医院,灯火通明。 手术室內,气氛紧张而肃穆。 无影灯下,楚绵全神贯注,目光如炬。 她的双手稳健而精准,仿佛最精密的仪器。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滑落脸颊,却丝毫无法动摇她的专注。 这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较量。 手术台上,是一个年幼的生命,正遭受著病魔的无情侵蚀。 小女孩的心臟,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隨时可能熄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术室內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每一声仪器的滴答声,都仿佛敲击在眾人的心头。 楚绵的手术刀,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灵巧地穿梭在血管与神经之间。 她的动作,快而稳,每一个步骤都经过深思熟虑,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助手们屏息凝神,紧密配合著楚绵的每一个指令。 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场生命的奇蹟。 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飞逝。 不知过了多久,楚绵终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声轻微的嘆息,如同信號一般,瞬间打破了手术室內的沉寂。 “成功了!” 医生们低声惊呼,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也恢復了平稳。 小女孩的心臟,重新焕发了生机,有力地跳动起来。 手术室內的气氛,瞬间从紧张凝重转为轻鬆喜悦。 几位圣都医院的老专家,纷纷围拢上来,满脸钦佩地望著楚绵,“大佬,您真是神了!如此复杂的心臟手术,您竟然也能如此完美地完成!” “是啊,是啊,简直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啊!” “我们圣都医院,真是请对了您这位大神!” 面对眾人的讚誉,楚绵只是淡淡一笑,神色依旧平静而淡然:“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她语气清冷,却带著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脱下手套,摘下口罩,楚绵略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对她的精力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走出手术室,走廊里却站著两张她意想不到的面孔。 谢志刚,谢安月。 看来谢志刚找的侦探效率也是高啊。 看到楚绵出现,谢志刚立刻堆起满脸諂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哎呀,我的好女儿,你可算是出来了,快跟我走,去跟网友们解释一下,就说你和安月的事就是两姐妹的玩闹,咱们谢家就有救啦!” 谢志刚语气急切,仿佛楚绵真的是他的救命稻草。 楚绵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谢先生,请您搞清楚,我已经不是谢家人了,谢氏集团的事情与我无关,您老也別在外面叫我女儿,我嫌噁心。” 楚绵的声音冰冷而疏离,仿佛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谢志刚脸色一僵,笑容也变得有些难看。 “楚绵,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们毕竟是养育了你十四年的家人啊!难道你就忍心看著谢家破產吗?” 谢志刚开始打起了感情牌,试图用过去的养育之恩来绑架楚绵。 楚绵心中冷笑。 家人? 这两个字从谢志刚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谢家对她做过什么难道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养育之恩?”楚绵重复著这四个字,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谢先生,你所谓的养育之恩,就是把我当成工具,榨乾我的价值吗?就是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把我一脚踢开吗?” 楚绵的话语犀利如刀。 谢志刚脸色变得铁青,恼羞成怒地吼道:“楚绵,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要不是谢家收养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谢家有难,你竟然见死不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谢志刚的嘴脸彻底暴露出来,哪里还有半分慈父的模样。 简直就是一个狰狞可怖的恶棍。 楚绵看著他,眼中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她懒得搭理,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谢安月突然冲了上来,一把跪倒在楚绵面前,“姐姐,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谢家吧。” 她的哭声悽厉,语气哀求,仿佛真的痛改前非一般。 周围的医护人员,纷纷侧目,对著这边指指点点。 楚绵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谢安月,心中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有无尽的厌恶。 谢安月的演技,还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只可惜,她的表演,在楚绵面前,毫无意义。 “谢安月,你的眼泪,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楚绵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如果不是亲身经歷过,或许真的会被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了。 但楚绵不会。 她太清楚谢安月的心机和毒辣了。 谢安月的眼泪,不过是她用来迷惑人心的工具而已。 谢安月见楚绵如此决绝,脸上的柔弱和悔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怨毒和愤怒。 “楚绵,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难道你真的要看著谢家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吗?” 第71章 谢志刚:用皰疹侮辱我等同於骂我老母 谢安月的声音尖锐而充满恨意,哪里还有半分姐妹情谊,简直恨不得將楚绵生吞活剥。 楚绵轻蔑一笑,“谢家要亡了?恭喜啊。” “......你!” 谢安月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 她没有想到,楚绵竟然会如此冷酷无情。 谢志刚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一把拽起谢安月,指著楚绵的鼻子怒吼道,“楚绵,你別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天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如果你不肯出手救谢家,我就让你好看!” 谢志刚彻底撕破了偽装,露出了他囂张跋扈的真面目。 他以为,只要他拿出谢家养父的身份来压制楚绵,楚绵就会乖乖听话,就会为了谢家牺牲自己的一切。 但他错了。 大错特错。 楚绵早已不是十四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女孩了。 “谢志刚,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楚绵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就凭你满身的皰疹啊?”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楚绵的话如同惊雷一般落下,瞬间击中了谢志刚的软肋。 皰疹。 这是谢志刚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秘密,也是他心中最大的耻辱。 楚绵竟然当眾揭穿了他的疮疤,这让谢志刚彻底失去了理智。 “贱人!你竟然敢羞辱我!”谢志刚怒吼一声,挥起手掌就要朝楚绵脸上扇去! 楚绵眼神一冷,身形微微一侧,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谢志刚的攻击。 同时,她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谢志刚的腹部—— “啊!” 谢志刚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箏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蜷缩成一团,半天都爬不起来。 谢安月嚇得尖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扶起谢志刚,“爸!爸你没事吧?” 她惊恐地看著楚绵,眼中充满了畏惧和怨恨。 楚绵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冰寒如霜,“我最后再说一遍,谢家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你们再来纠缠我,就別怪我不客气!” 楚绵说完,不再理会谢家父女,转身朝著医院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 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快步走了过来,“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保安队长警惕地看著谢志刚等人,刚才他们接到报警,说是有人在医院闹事,所以立刻赶了过来。 谢志刚看到保安来了,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指著楚绵大声喊道。 “保安大哥,你们快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她打人!她要杀人啊!” 谢志刚顛倒黑白,试图让保安对付楚绵。 保安队长皱了皱眉,看向楚绵的眼神有些疑惑。 楚绵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也不像会打人的样子。 而且,圣都医院的保安大多都认识楚绵,知道她是医院外聘的专家大佬,对她十分尊敬。 “这位小姐,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保安队长客气地问道。 楚绵淡淡地看了谢志刚一眼,语气平静地说:“有人在这里闹事,影响医院秩序,把他们赶出去。” 保安们闻言,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了谢志刚和谢安月。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可是谢氏集团的董事长!”谢志刚声嘶力竭地叫喊著,却丝毫无法阻止保安的动作。 谢安月也惊慌失措,想要挣扎,却同样无济於事。 保安们动作迅速,很快就將谢志刚和谢安月拖出了医院大门。 走廊里,瞬间恢復了平静。 楚绵冷眼看著谢志刚和谢安月狼狈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谢家,自作孽,不可活。 她转身朝著医院外走去,步伐坚定而从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夜色已深,锦海市的霓虹灯依旧闪烁。 楚绵抬头望了一眼星空,深吸一口气,驱散了胸中的一丝烦闷。 翌日。 阳光正好,洒在第一医院的园里,驱散了初秋的凉意。 楚绵远远就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四哥楚渊。 四嫂陶梦温柔地站在轮椅后,正和一个略微挺著肚子的年轻女人轻声交谈著,脸上带著浅浅的笑意。 几个保鏢不动声色地分散在周围,既保持著安全距离,又不显得突兀。 楚绵走近,“四哥,四嫂。” 楚渊抬眼,看到是楚绵,略微頷首,算是回应。 陶梦转过身,笑容温婉,她亲昵地拉过楚绵的手,“绵绵来了。” “这位是?”楚绵看向那位孕妇,好奇问道。 陶梦笑著介绍,“这是李太太,来医院產检的,我们投缘,就聊了几句。” 李太太也客气地朝楚绵点了点头。 楚绵落落大方地回以微笑。 寒暄过后,李太太被丈夫扶著,慢慢走开了。 陶梦这才关切地问楚绵,“绵绵,谢家的事情,你没事吧?” 楚渊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也落在楚绵身上,显然也在关注著这件事。 猜到应该是三哥告诉他们的。 楚绵轻描淡写道,“没事,已经断乾净了。” 她不想让四哥四嫂为谢家的事情烦心,简单几句话就带过了和谢家的恩怨。 陶梦听出楚绵语气里的疏离,心中瞭然。 谢家这次怕是真的把绵绵伤透了。 “谢家要是再敢来纠缠你,就告诉我,我让保鏢去处理。”陶梦语气温和,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绵心中一暖,笑著摇摇头,“不用了四嫂,我自己能解决。” 她不想兴师动眾。 而且,谢家那点手段,在她眼里实在是不够看。 “倒是四哥,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楚绵转移了话题,仔细端详著楚渊。 他面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今天还出来吹风了,只是腿伤还没好,暂时坐在轮椅上。 楚渊含笑点头:“好很多了。” “之前猜测应该要一个月才能出院,不过看四哥的身体素质挺不错,恢復得很快......” “是啊,我们刚才还在说呢,也要多谢绵绵两次为你四哥劳累。” 听著四嫂温柔的声音,楚绵摆头:“都是一家人。” “绵绵,你今天来医院,是有什么事吗?”楚渊问道。 楚绵原本就是为了四哥来的。 但此刻,她更想先看看四嫂的身体。 “我是来看看四哥的,顺便……也想给四嫂把把脉。”楚绵带著一丝试探地说道。 把脉? 陶梦有些疑惑,她知道楚绵是医生,但没想到她还会中医把脉。 第72章 四哥:妹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楚渊也有些意外地看向楚绵。 “绵绵还会把脉?”陶梦好奇地问。 楚绵笑著点点头,“略懂一些。” 她没有多解释,只是眼神温和地看著陶梦。 陶梦想到自己常年吃药,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或许中医能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而且,绵绵也是关心她,她不好拒绝这份好意。 “那……麻烦绵绵了。”陶梦伸出手,纤细的手腕,白皙得近乎透明,隱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楚绵指尖搭上陶梦的脉搏。 指下脉象细弱而缓慢,如丝线般飘忽不定,又带著一丝虚浮之象。 楚绵心中瞭然。 四嫂的身体,比她想像的还要虚弱。 这是长期体虚,气血不足,再加上用药过多,伤了根本。 “四嫂,你从小身体就不好吗?”楚绵收回手,轻声问道。 陶梦眼神黯淡下来,“是啊,从小就是药罐子,大病小病不断,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別人的故事,但眼底却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楚渊握住陶梦的手,无声地安慰著她。 陶梦反握住楚渊的手,看向楚绵,苦涩一笑,“其实,我最愧疚的,就是不能给楚渊生个孩子。” 她和楚渊结婚六年了,一直没有孩子。 为了怀孕,她吃了很多药,也尝试过各种方法,但都无济於事。 医生说,她的身体底子太差,怀孕的机率很小,就算怀上了也很难保住。 想到这里,陶梦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楚家,更对不起楚渊。 楚渊听到陶梦的话,心疼地將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梦梦,说什么傻话呢?有没有孩子,我们都一样相爱,楚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任务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他知道陶梦一直为这件事感到內疚,但他从不在意。 他爱的是陶梦这个人,有没有孩子,並不能改变什么。 楚绵看著相拥的两人,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心中也有些动容。 “四哥,四嫂。”楚绵轻声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情。 楚渊和陶梦看向楚绵,眼神中带著一丝疑惑。 “四嫂的身体,我可以调养好。” “什么?”陶梦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楚绵的意思。 楚渊也有些惊讶,看向楚绵的眼神带著一丝探寻。 “妹妹,你说真的?”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陶梦更是紧紧抓住楚绵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期盼。 “绵绵,你真的可以吗?我……我这身体,看了很多医生都……”她声线颤抖,尾音消失在激动里。 楚绵温和地看著她,语气肯定,“四嫂,我既然说了,就有把握。” 她没有夸大其词,语气平静而篤定。 “我需要回去仔细看看四嫂的脉案和检查报告,再制定详细的调养计划。” 陶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紧紧握著楚绵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楚渊看著陶梦如此激动,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几分。 他了解陶梦有多渴望一个孩子,这些年为了这件事,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压力。 如果楚绵真的有办法……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楚绵,带著一丝探究。 “妹妹,你需要什么?药材?还是其他的?四哥可以提供一切支持。” 楚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四哥,不用了,我手头有些药材,计划也需要我自己来制定,其他方面,暂时不需要。” 楚渊看著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个妹妹,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神秘。 她这份自信和淡然,完全不像是一个在谢家从小备受欺凌长大的小女孩。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隨时跟四哥说。” 楚绵笑著应下。 “四哥四嫂,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儘快把调养计划给四嫂送来。”她起身告辞,陶梦依依不捨地拉著她的手。 “绵绵,真是太谢谢你了。” 楚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四嫂客气了,应该的。” 她转身离开,身影纤细而挺拔,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和从容。 楚渊目送她离开,眼神深邃。 这个妹妹,似乎藏著很多秘密。 他看向身边的陶梦,她的脸上洋溢著久违的笑容,那是希望的光芒。 为了这份希望,他也愿意相信妹妹一次。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 楚绵回到帝景酒店房间,指尖还残留著陶梦手心的温热。 她本想趁著思路清晰,立刻为四嫂制定一份详尽的身体调养计划。 指腹摩挲著手机屏幕,正要打开备忘录,一阵突兀的铃声划破房间的寧静。 垂眸一看,一串陌生號码? 楚绵略微皱眉,划开了接听键。 “楚小姐,你最近的调查,让林先生很不高兴。”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语调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劝你適可而止,不然,你身边的人,恐怕要遭殃。” 说完,对方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掛断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在房间里迴荡,楚绵缓缓放下手机,眸色骤然冷冽。 林先生? 林孝南。 这个名字,带著一股阴冷的寒意,瞬间在她心头浮现。 警告? 还是威胁? 亦或是,挑衅?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燃起一丝危险的光芒。 她让姜槐调查林孝南,到没想到会被林孝南注意到,还直接就怀疑到她的头上了。 对方还找到了她的私人手机號。 看来,这个林孝南,比她预想的还要厉害些。 只是,有些沉不住气。 也好。 既然他已经按捺不住,露出马脚,那这场游戏就更有趣了。 楚绵走到落地窗前,锦海市的夜景尽收眼底,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繁华之下,暗流涌动。 林孝南的威胁,並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桀驁和反击的欲望。 想用她身边的人来威胁她? 未免太小看她楚绵了。 她的人,谁敢动? 楚绵的眼神,如同夜色般幽深,其中翻涌著令人胆寒的冷意。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她快速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態出现。 而真正的猎物,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早已落入了谁的陷阱。 第73章 傅六傅七:二爷,危! 京城,林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外是鳞次櫛比的摩天大楼,象徵著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囂。 林孝南愜意地靠坐在真皮老板椅上,怀里搂著新晋女友,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佻地滑动。 “南哥,股东大会真的没问题吗?” 女友娇滴滴的声音带著一丝担忧。 她仰起头,媚眼如丝地看著林孝南。 林孝南轻笑一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语气轻慢而自信:“放心,宝贝儿,一切尽在掌握。”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助理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匯报导:“林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楚绵打了警告电话。” “嗯,她怎么说?” 林孝南漫不经心地问道,眼神依旧流连在女友精致的脸庞上。 “对方没有说什么。” 助理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以我对楚绵的调查来看,她应该是个识时务的人,收到警告后,想必不敢再继续调查您了。” 林孝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识时务? 最好如此。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清纯动人,眉眼间带著一股倔强。 正是楚绵在盛林大学演讲那天被偷拍的照片。 “嘖嘖,真是漂亮。” 林孝南手指摩挲著屏幕上楚绵的脸庞,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原以为是楚渊的情人,没想到竟然是妹妹……可惜了,要不然,倒是可以来一场风雪月。” 女友娇嗔地捶了他一下:“南哥,你又不正经了。” 林孝南哈哈一笑,收起玩笑的心思,转而问道:“还有哪个老顽固没同意支持我做继承人?” 助理立刻收敛神色,正色道:“还剩一位,孙鹏,他在林氏集团持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而且主要產业在锦海市。” 林孝南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百分之五……再加上老爷子那百分之二十五,反对票就不少了。” “是的,如果孙鹏在股东大会上投反对票,再加上老爷子的,的確会对您造成不小的阻力。”助理谨慎地分析道。 “老爷子那边不用想了,不可能被策反。”林孝南语气篤定,隨即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就从这个孙鹏身上下手。” “您是想……”助理试探性地问道。 “你去锦海市,会会这位孙总。” 林孝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他愿意识相最好,如果不愿意……”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却不言而喻。 助理心领神会,立刻应道:“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薄雾,给锦海市笼罩上一层朦朧的光晕。 楚绵將连夜为四嫂陶梦制定的详细调养计划装进包里,准备去第一医院交给她。 想到之前被人跟踪的事情,楚绵心中多了一分警惕。 她没有打车,而是走到路边,熟练地扫码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她沿著街道慢悠悠地骑著,看似隨意,实则一直在留意著周围的动静。 果然,没骑出多远,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出现在后视镜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楚绵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心中暗忖,脚下却加快了速度。 黑色轿车也隨之提速,始终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车內的傅六看著前方骑著单车的纤细身影,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六哥,这楚小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別的啊,怎么二爷这么重视她?”傅七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透过车窗看著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 傅六面色沉静,目光紧紧锁定著前方的楚绵,语气低沉道:“二爷的决定,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 “是是是,六哥教训的是。” 傅七连忙点头,嘴上应著,眼神却依旧带著一丝不解。 两人奉傅靳年之命,暗中保护楚绵已经两天了。 这两天,他们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著楚绵,却始终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別之处。 要说漂亮,那確实漂亮。 但要说身手…… 怎么看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她好像在绕圈子?”傅七突然指著前方说道。 傅六也发现了不对劲。 楚绵骑著单车,一会儿拐进小巷,一会儿又绕回主干道,看似漫无目的地閒逛,路线却十分复杂。 黑色轿车也跟著楚绵在城市街头不停地转圈。 傅七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抱怨道:“这女人到底要干嘛?遛弯儿呢?” 就在这时,前方的楚绵突然加速,猛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傅六和傅七连忙驱车跟上。 然而,当他们追进胡同时,却发现胡同里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楚绵的身影? “人呢?!”傅七惊呼一声,猛地踩下剎车。 傅六脸色一沉,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环顾四周。 胡同两边都是高墙,只有几个岔路口。 楚绵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跟丟了?” 傅七也跟著下车,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们一直跟得很紧啊!” 傅六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们两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追踪和反追踪能力极强,竟然会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给甩掉,简直是奇耻大辱。 “给二爷打电话匯报情况。”傅六语气冰冷地说道,正要掏出手机。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 傅六多年特种兵生涯练就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侧身躲避。 然而,他躲过了要害,肩膀却还是被狠狠地击中,一阵剧痛瞬间蔓延开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速度快得让他几乎看不清动作。 紧接著,又是一阵拳脚相加! 傅六只感觉身上各处要害接连遭到重击,痛得他几乎要失去意识。 旁边的傅七也没能倖免。 他只看到楚绵的身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箏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咳咳……” 傅七捂著肚子,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根本使不上劲。 楚绵缓缓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们。 她的眼神冰冷如刀锋,哪里还有半分柔弱的模样?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楚绵的声音清冷而带著一丝压迫感,与平时娇软的嗓音截然不同。 仿佛换了一个人。 傅六和傅七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第74章 二爷,咱能不那么恋爱脑吗? 两人紧抿著嘴唇,谁也没有开口。 楚绵见状,冷笑一声,也不再追问。 她蹲下身,一把抓住傅七的胳膊,语气冰冷地警告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断的就不是胳膊,而是腿了。” 说完,她鬆开傅七,站起身掸了掸衣角。 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有,”楚绵顿了顿,回头看向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老板,我楚绵,很不喜欢被人跟踪。” 说完,楚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胡同。 留下傅六和傅七两人躺在地上,面面相覷,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二爷要他们保护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傅六拿起手机,拨通了傅靳年的电话。 “二爷,我们又被发现了。”傅六的声音依旧冷硬,只是细听之下,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 电话那头,帝景酒店的房间內。 傅靳年正坐在轮椅上,指尖轻轻摩挲著手中的佛珠。 听到傅六的话,他略微抬了抬眼,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味。 “发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又如同寒潭般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楚小姐…身手很好,我和傅七不是对手。” 傅六言简意賅地匯报著,语气中带著一丝挫败感。 他和傅七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鲜少有人能让他们如此狼狈。 傅靳年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是吗?那阿绵挺厉害的。” 这边傅七也在听电话,听到二爷这一句后,无奈闭眼,断掉的胳膊此刻更痛了。 二爷,咱能不那么恋爱脑吗? 现目前的关键是,楚小姐没有表面上看著的那么人畜无害啊喂! “楚小姐说再有下次,断的就不是胳膊,而是腿了。”傅六继续转述著楚绵的“警告”。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房间里,周勤正站在傅靳年身后。 听到傅六的话,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二爷,这个楚小姐......也太狠了吧?” 傅靳年没有理会周勤的惊惧,他沉吟片刻,“回来吧,暂时不用跟著了。” 傅六是基地里排名第一的顶级特种兵。 傅七虽然不是兵种出身,但也是从小到大在烂人堆里拼死拼活爬出来的,身手不凡,脑子也很机敏。 他们二人从第一晚的跟踪就被阿绵察觉,第二次更是把他们打得片甲不留。 他想,阿绵也不需要他的保护。 “是。”傅六应了一声,掛断电话。 胡同里,傅六和傅七互相搀扶著站起身。 傅七齜牙咧嘴地揉著被楚绵卸掉的胳膊,疼得直抽冷气。 “六哥,这女人下手真狠啊,一点情面都不留。” 傅六面色凝重,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瞥了一眼傅七,语气低沉:“闭嘴,这次是我们大意了。” 两人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昏黄的路灯將他们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斜。 傅七忍不住嘀咕道:“六哥,你说二爷让我们保护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啊?身手这么厉害,还这么……这么凶。” 傅六脚步一顿,侧头看了傅七一眼,眼神复杂:“二爷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妄议的。” 回到酒店,周勤看著两人狼狈的样子,心里对楚绵的恐惧更深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傅靳年身边,“二爷,要不然......我们还是查查楚小姐的底细吧?之前查到的那些,会不会都是假的?” 他总觉得,楚绵身上笼罩著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傅靳年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必了,先帮傅六傅七治伤。” “哦。”周勤见傅靳年態度坚决,也只好闭上了嘴,去找医疗箱了。 另一边,楚绵离开了胡同后,又来到了第二医院。 她並没有把傅六和傅七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病房里,陶梦看到楚绵进来,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绵绵,你来了。” 楚绵走进去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四哥。 她將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陶梦,“四嫂,这是我给你做的调养计划,你看看。我四哥呢?” 陶梦接过文件,“阿渊去清创了,他不想让我看见,就让我留在病房。” 说完,她仔细地翻看著手中文件,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药材和食疗方子,还有详细的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她看得出来,楚绵是真的用心了。 “绵绵,真是太谢谢你了。”陶梦抬起头,感激地看著楚绵,眼眶有些泛红,“你费心了。” 楚绵笑了笑,“四嫂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顿了顿,语气稍稍严肃了一些,“不过四嫂,这个调养计划需要坚持喝半年左右才会有效果,而且......也不一定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她不想给陶梦太大的希望,免得最后失望更大。 陶梦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的,绵绵,只要能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 楚绵看著陶梦坚定的眼神,心中也多了几分安慰。 她又叮嘱了陶梦一些注意事项,陪她聊了一会儿天。 得知四哥清创还得些时间,也没等,先离开了医院。 回酒店的路上,楚绵留意著周围的情况,但並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看来,跟踪的幕后主使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再派人来烦她。 回到帝景酒店,楚绵就看到傅靳年和周勤站在酒店大厅的门口,似乎在等她。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只是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探究和好奇。 周勤则站在他身后,一脸諂媚的笑容。 看到楚绵,周勤连忙热情地打招呼:“楚小姐,您回来了。” 楚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目光落在傅靳年身上,挑了挑眉,语气带著一丝疑惑:“傅先生,你们这是……” 傅靳年微微一笑,温声道:“阿绵,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楚绵略微犹豫了一下,隨即点了点头。“好。” 两人来到酒店顶层的一家高档法式餐厅,环境优雅静謐,格调奢华。 第75章 傅蕴:傅家的两个男人,我都害怕 侍应生將他们领到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锦海市繁华的都市景观,尽收眼底。 落座点餐后,没多久侍应生便將香气扑鼻的菜端上餐桌。 两人一直没说话,用餐到中途,傅靳年才率先开口,温和的问:“阿绵今天是去医院了吗?四少怎么样了?” “嗯。”楚绵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四哥身体素质不错,恢復得很好,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傅靳年微微頷首。 两人閒聊了几句,气氛还算融洽。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楚绵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傅蕴正带著谢安月走了进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傅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楚绵和傅靳年,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仿佛吃了苍蝇一般。 谢安月也看到了楚绵,眼神闪烁了一下,隨即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笑容。 她挽著傅蕴的胳膊,款款走过来。 傅蕴原本想直接衝过去找楚绵算帐。 但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傅靳年,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硬生生地剎住了脚步。 他脸色僵硬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最终只能硬著头皮,装作没看见楚绵,拉著谢安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谢安月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她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才看到楚绵一般,惊讶地“咦”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姐姐?你也在这里啊,真巧。” 谢安月笑盈盈地看著楚绵,这一声“姐姐”,叫得可谓是百转千回。 仿佛两人是多么要好的姐妹一般。 楚绵眉梢微挑,看向谢安月,眼底一片清冷。 她放下手中的餐具,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谢安月在她眼中,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跳樑小丑。 “谢小姐,在圣都医院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和谢家没有任何关係,你这声『姐姐』,又是从何而来?” 楚绵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没想到楚绵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当著傅靳年的面,直接撕破了她偽装的姐妹情深。 她咬了咬唇,眼眶瞬间泛红,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抢走了你在谢家的一切。可是,谢家毕竟养育了你十四年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谢安月的声音哽咽,话语间充满了暗示。 仿佛楚绵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丝毫不顾及谢家的养育之恩。 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藉此博取傅二爷的同情。 让二爷误会楚绵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从而对楚绵產生芥蒂。 最好能藉此拆散楚绵和二爷的婚约...... 然而,傅靳年却像是没听到谢安月的话一般,神色淡然,目光始终落在楚绵身上。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一下一下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片刻,傅靳年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威慑力,“傅蕴,管好你的女人。” “小叔……” 傅蕴没想到小叔竟然会当眾给他难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原本还想借著谢安月的话,指责楚绵几句,替谢安月出头。 却没想到二爷竟然如此维护楚绵,丝毫不给他面子。 傅靳年的话,已经带著明显的警告意味。 若傅蕴再不识趣,恐怕傅靳年这个当小叔的,就要“亲自”替他管教管教“不懂事”的女友了。 傅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迫於小叔的压力,硬著头皮拉了拉谢安月的胳膊,“安月,我们走吧。” 谢安月却不肯轻易放弃。 她用力甩开傅蕴的手,再次看向楚绵,语气带著一丝哀求,“姐姐,我知道你很有本事,求求你,救救谢家吧!谢家现在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安月!”傅蕴心疼地看著谢安月,见她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楚绵,更是觉得楚绵冷酷无情。 他顾不得傅靳年还在场,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楚绵,就算你现在不是谢家人了,但谢家也养了你十四年!现在谢家有难,你难道不应该出手相助吗?!” 楚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她冷冷地看著傅蕴,语气冰冷,“谢家,就只能拿那十四年来绑架我了吗?” “你!”傅蕴被楚绵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楚绵竟然如此冷血无情,丝毫不念及旧情。 “还有,”楚绵的目光转向谢安月,语气更加冰冷,“请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谢安月听著楚绵冰冷的话语,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委屈地看向傅蕴,声音哽咽,“蕴哥哥,你看姐姐,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谢家再怎么样,也养了她十四年啊……” 傅蕴看著谢安月梨带雨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復加,对楚绵更是充满了怨恨。 他怒视著楚绵,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楚绵,你別太过分了!就算你现在攀上了我小叔,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傅蕴,你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吗?”傅靳年终於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缓,却带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威胁,“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父亲,让他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楚绵微微一怔,惊讶地看向傅靳年。 她没想到傅靳年竟然如此霸道,一句话就让傅蕴噤若寒蝉。 谢安月也被傅靳年的话嚇了一跳。 傅蕴更是嚇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叔向来说一不二。 若是真的惹怒了小叔,恐怕他父亲傅行,也保不住他! 而且,他从傅家跑出来后,父亲就把他的卡全都停了。 就是要逼著他回去认错...... 他这段时间的销,都是跟朋友们借的。 要是让父亲知道他的行踪,他肯定会被抓回去! “滚。”傅靳年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语气冰冷至极,不带一丝感情。 傅蕴和谢安月再也不敢多言,灰溜溜地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重新恢復了安静,只剩下楚绵和傅靳年两人。 傅靳年转头看向楚绵,语气带著一丝歉意,“抱歉,选错了餐厅,影响了你的食慾。” 楚绵摇了摇头,淡淡道,“没关係。” 虽然嘴上说著没关係,但楚绵的心中却有些波澜。 刚才傅靳年维护她的样子,实在太过霸道,让她都有些佩服。 “傅蕴从小就这么……叛逆吗?”楚绵忍不住问道。 她本来想问的是,傅蕴从小就这么愚蠢吗? 但碍於面前的人也姓傅,用词才委婉了些。 傅靳年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76章 傅蕴落魄了 “傅蕴心思单纯,只是有时候会被一些......有心之人蒙蔽双眼。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成熟的。” 楚绵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她对面前的食物也没胃口了,傅靳年再次开口,“吃饱了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消消食?” *** 谢安月出了餐厅的门,刚才还勉强维持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眼泪也跟著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安月,你怎么了?” 傅蕴见状立刻慌了手脚。 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尤其是谢安月哭。 谢安月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声音带著哭腔,“蕴哥哥,我是不是......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傅蕴皱眉,心疼地看著她,“谁说的?我的安月最好了。” 谢安月吸了吸鼻子,眼泪却越掉越凶,“可是......可是现在网上都骂我,还说谢家也要完了,都是因为我......” 她说著,眼角的余光偷偷瞥著傅蕴,继续道,“姐姐她就不一样,大家都说她是女神,漂亮能干,什么都好,我跟她比简直就是地上的泥,而她是天上的月亮......” 傅蕴的脸色沉了下来。 楚绵煽动网友把她捧做天上的星星月亮! 却將安月贬低得一文不值! 简直太恶毒了! 刚才还在餐厅里对安月如此冷漠无情,他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心寒。 “安月,別说了。”傅蕴打断她,语气有些生硬,“你很好,真的很好,不要跟她比。” 谢安月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知道姐姐一直都很优秀,从小到大都是,我、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回到谢家,却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真的......” 她说著,眼泪掉得更急了,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傅蕴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 他最受不了安月这副可怜的样子。 再想到刚才楚绵和他小叔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更加烦躁。 “够了!”傅蕴的声音大了些,带著一丝怒气,“楚绵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著我小叔吗?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谢安月被他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 眼泪还掛在脸上,像是被风吹落的梨。 傅蕴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连忙放缓了声音,“安月,你別怕,我会帮你的,谢家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你不要担心。” 谢安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很快又被担忧和柔弱取代。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著几分哽咽,“蕴哥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你,实在不行,我就.....就和谢家一起......”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要和谢家共存亡。 傅蕴听得心头一震,感动得无以復加。 他觉得谢安月简直是太善良,太善解人意了! 明明自己都这么难了,还在为他著想,不肯给他添麻烦。 “傻瓜,说什么傻话?” 傅蕴心疼地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我们是未婚夫妻,你的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还有谢家,也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我怎么可能看著谢家出事呢?你放心,我在调查楚绵的同时,也在看你们谢家的情况,只是时机还不到位,等到一定的时候,我会帮谢家起死回生的!” 谢安月顺势靠进傅蕴的怀里,低著头,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傅蕴抱著谢安月,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愤怒,对楚绵的恨意也更深了几分。 “安月,你还没吃饭吧?” 傅蕴柔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关切,“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好。”谢安月顺势点了点脑袋。 两人来到比之前那家西餐厅更加豪华的法式餐厅门前。 看著金碧辉煌的招牌,谢安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楚绵一个穷酸货,不就是仗著傅二爷,才能进入那些高端场所? 她现在就要选比那家餐厅更为豪华的! 她挽著傅蕴的手臂,娇声道,“蕴哥哥,这家餐厅看起来不错,我们进去尝尝吧?” 傅蕴抬头看了看餐厅的名字,又看了看门口停著的几辆豪车,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 这家餐厅看起来就比刚才那家西餐厅要贵上不少。 他卡里的钱已经被父亲停了,这段时间都是靠著朋友接济。 哪里敢在这种一看就消费不低的地方吃饭?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安月,这家餐厅会不会太贵了?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也不错的。” 谢安月一听傅蕴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没想到傅蕴竟然会嫌贵? 在她看来,来这种高档餐厅消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是为了她。 她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毕竟她还要在傅蕴面前维持温柔善良的形象。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带著一丝失望,“蕴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挑剔了?其实我真的不介意吃什么,只是刚才那家餐厅......姐姐和傅二爷在,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傅蕴见谢安月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安月,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吃这么贵的,浪费钱。” 谢安月心中冷笑,浪费钱? 傅家少爷竟然跟她说浪费钱? 她追求的是精致奢华的生活。 傅蕴这样子,怎么能满足她?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傅蕴闹翻的时候。 傅蕴毕竟是傅家少爷,就算现在『落魄』了,也比普通人强得多。 而且,她还需要傅蕴帮她对付楚绵,夺回原本属於她的一切。 她脸上依旧带著温柔的笑容,柔声劝道,“蕴哥哥,难得我们出来吃饭,偶尔奢侈一次也没关係的嘛。而且,这家餐厅看起来环境很好,说不定味道也很棒呢。” 傅蕴看著谢安月期待的眼神,再想到刚才在小叔和楚绵的面前丟了面子,心中也升起一股想要证明自己的衝动。 他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既然你想吃,那就进去看看。” 卡里的钱应该还能付得起一顿饭...... 谢安月闻言顿时喜笑顏开,挽著傅蕴的手臂亲昵地说道,“蕴哥哥,你真好!” 两人刚走进餐厅大堂,还没来得及落座。 一个略带惊喜的女声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安月?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第77章 两茶相交 谢安月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 “啊,晴儿......真是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站在谢安月面前的,是一个穿著香奈儿套装,打扮精致时髦的年轻女人。 此人正是锦海市苏家千金,苏晴儿。 苏晴儿挽著一个同样穿著不俗的男伴,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笑容。 两人表面上以姐妹相称,但实际上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係。 苏晴儿走到谢安月面前,目光在她和傅蕴之间来回打量,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 她笑著问道,“安月,这位是……?” 谢安月挽著傅蕴的手臂紧了紧,脸上带著几分娇羞,柔声道,“这是我的未婚夫,傅蕴。” “未婚夫?” 苏晴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笑容更加灿烂,“恭喜你啊安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订婚了!这位傅少爷真是年轻有为,和安月你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傅蕴被苏晴儿夸得有些飘飘然,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他笑著朝苏晴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站在苏晴儿身边的男人听到傅蕴的名字,脸上划过一丝惊讶。 他仔细看了看傅蕴,又看了眼谢安月,有些不解。 傅蕴不是京城傅家傅行的大少爷么? 怎么会和这段时间在网上闹出丑闻的谢家千金在一起? 他打算静观其变。 谢安月被苏晴儿夸得心怒放,脸上笑意盈盈,但心中却对苏晴儿的热情感到一丝警惕。 她和苏晴儿不过是泛泛之交。 苏晴儿突然这么热情,肯定没安好心。 苏晴儿似乎没有注意到谢安月眼中的戒备,继续热情地说道,“安月,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吧?人多热闹,也好玩一些。” 还不知道苏晴儿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谢安月笑著说道,“晴儿,真是太感谢你了,不过……我和蕴哥哥刚才已经吃过了,只是觉得那家餐厅的味道不太好,想换一家试试。” 傅蕴听到谢安月撒谎,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在他的印象中,安月一直都是温柔善良,真诚待人的。 没想到她也会撒谎。 苏晴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她自然不相信谢安月的说辞,不过也没打算拆穿她。 她笑著说道,“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係,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吧。” 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安月,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你学歷造假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澄清了吗?” 谢安月听到苏晴儿提起这件事,脸色微微一变,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她知道苏晴儿是故意的。 故意在傅蕴面前提起她的丑闻,让她难堪。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依旧维持著温柔的笑容。 “已经澄清了,都是一些误会而已。” 苏晴儿挑了挑眉,语气带著几分意味深长。 “是吗?那就好。不过说起来,楚绵还真是厉害呢,没想到她竟然是盛林大学特聘的教授,学歷肯定比你高多了吧?” 苏晴儿故意提起楚绵,並且强调楚绵的学歷,无疑是在暗讽谢安月钱买学歷的事情。 谢安月听出了苏晴儿话中的嘲讽之意,心中更加恼火。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脸上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啊,姐姐確实很厉害,从小学习就很好,没想到她竟然还隱瞒了自己的学歷,真是太低调了。” 谢安月看似在夸讚楚绵,实则是在暗示楚绵故意隱瞒学歷,居心叵测。 她相信苏晴儿一定能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苏晴儿果然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安月一眼。 谢安月果然是个善於偽装的女人,明明心里恨得要死,脸上还能笑得这么温柔。 说她是忍者神龟都低估了她。 苏晴儿又將目光转向傅蕴,“傅少爷,不知道你和安月是怎么认识的?你们看起来感情真好。” 谢安月闻言,心中一紧,连忙抢在傅蕴之前开口道,“我和蕴哥哥是在大学期间认识的,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 她故意强调“好几年”三个字,暗示她和傅蕴情比金坚。 苏晴儿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她笑著说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么般配。说起来,我好像听说傅少爷之前和楚绵也有婚约的,是吗?” 谢安月听到楚绵的名字,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 “晴儿,你消息真灵通。是啊,之前蕴哥哥和楚绵是有婚约,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谢安月故意把话说得模稜两可,既没有承认傅蕴和楚绵曾经有婚约,也没有否认。 苏晴儿立刻心领神会,她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 “哎呦,安月,你就是太善良太单纯了!有些人啊,就是贪得无厌,抢了別人的身份还不够,连別人的未婚夫都要抢!真是太过分了!楚绵她也太不自量力了吧!她以为自己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凤凰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苏晴儿语气尖酸刻薄,对楚绵极尽贬低之词。 谢安月听到苏晴儿贬低楚绵,心里暗爽,脸上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她嘆了口气说道:“晴儿,你別说了。姐姐她可能也是一时糊涂吧。毕竟,她在谢家生活了那么多年,突然要离开,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傅蕴站在一旁,听著谢安月和苏晴儿一唱一和,把楚绵贬低得一无是处,心里隱隱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月和这个苏晴儿,句句话都离不开楚绵,好像对楚绵充满了敌意。 这让傅蕴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这位先生是?” 傅蕴的目光落在苏晴儿身边的男士身上,带著一丝探寻。 苏晴儿亲昵地挽住身边男士的手臂,笑容明媚,“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孙鹏,我的朋友。” 孙鹏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閒西装,面容普通,但眼神带著几分精明。 他礼貌地朝傅蕴点了点头,“你好,傅少爷。” 第78章 楚绵去京城做什么? “孙先生你好。”傅蕴客气地回应。 他总觉得这个孙先生貌似在哪儿见过? *** 夜晚的锦海市灯火辉煌。 楚绵和傅靳年从电影院出来,夜风带著一丝凉意,吹散了电影院里的闷热。 “电影怎么样?”傅靳年侧头看向身边的楚绵,声音低沉温柔。 “还不错,特效挺震撼的。”楚绵伸了个懒腰。 今天的电影票是傅靳年定的,说是最近新上映的科幻大片。 她对科幻片兴趣一般。 两人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suv。 周勤早已等候多时。 见两人上车,立刻启动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楚绵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是姜槐发来的。 点开消息,姜槐略带抱怨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姜槐:【宝贝啊,最近几天我真是倒霉透了,住址差点被那几个老不死的东西给掀了,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 楚绵:【不是让你低调点吗?又玩火自焚?】 姜槐秒回:【冤枉啊!这次真不是我的锅,是他们鼻子太灵了,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对了,京城林家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最近忙著跑路,都没顾上关注。】 楚绵一边回復消息,一边滑动屏幕,指尖在虚擬键盘上飞快地跳跃:【林孝南五天后准备继承林氏集团,我准备当天送他一份大礼。】 姜槐立刻来了精神:【哦?什么大礼?说来听听。】 楚绵嘴角微微上扬:【秘密。对了,帮我弄个假身份证,五天后我要去一趟京城。】 姜槐:【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要什么样的?年龄,身份,隨便挑!】 楚绵:【越普通越好,最好是那种丟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 姜槐:【明白!保证给你安排妥妥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结束对话。 楚绵放下手机,抬眼便看到傅靳年正注视著自己。 男人目光深邃,带著一丝探究。 “在和谁聊天?这么开心?”傅靳年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楚绵晃了晃手机,“一个朋友。” 傅靳年没有追问,目光落在楚绵的手机屏幕上,注意到她停留在游戏界面,图標是一个造型精致的飞船,下方標註著“星际远征”几个字。 “你对电竞感兴趣?”傅靳年的语气带著一丝意外。 “偶尔玩玩,打发时间。” 楚绵漫不经心地说道,手指隨意地在屏幕上滑动,操控著游戏人物。 “这款游戏看起来不错。”傅靳年的目光落在游戏画面上。 “嗯,『追月科技』新出的手游,挺好玩的。”楚绵隨口说著,並没有注意到傅靳年语气中的异样。 她对游戏公司不太了解。 只是觉得这款游戏画面精美,操作流畅,玩起来確实不错。 前排开车的周勤听到楚绵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透过后视镜,他偷偷瞥了一眼后座的傅靳年。 只见自家老板依旧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周勤心中暗笑,二爷真是闷骚到极致。 明明『追月科技』就是他的公司,这款游戏也是他亲自参与策划的。 结果楚小姐就在他面前夸他的游戏好玩,他竟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吗?我不太玩游戏,不太了解。” 傅靳年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像是不懂游戏的外行人。 楚绵倒是来了兴致。 她放下手机,转过头认真地对傅靳年说,“真的挺好玩的,要不你也下载一个试试?操作很简单,很容易上手。” 他坐轮椅上也动不了,玩个游戏打发时间也不错。 傅靳年看著楚绵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啊,回去我下载一个试试。” 楚绵又拿起手机,重新进入游戏。 一边玩著,一边向傅靳年介绍起这款游戏的各种优点。 “你看这个人物建模,做得真的很精致,还有这个场景,也特別漂亮,而且这个游戏的剧情也很有意思……” 傅靳年耐心地听著楚绵的介绍。 时不时地问上几句。 看似隨意,实则认真地了解著这款游戏的每一个细节。 “不过,这个游戏也有一些不足的地方。” 楚绵玩了一会儿,突然皱了皱眉,语气带著一丝不满。 “哦?什么不足的地方?” “你看啊,这个新手引导做得不太好,对於第一次玩这种类型游戏的玩家来说,可能有点懵,还有这个操作界面,虽然简洁,但是有些功能隱藏得太深了,不太方便操作……” 楚绵一边操作著游戏,一边指著屏幕。 认真地向傅靳年分析著这款游戏的不足之处。 傅靳年专注地听著楚绵的分析,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让她看起来更加动人。 周勤通过后视镜看著后座两人和谐的互动,心中感慨万千。 他跟在二爷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耐心地听一个人分析游戏。 而且这个人还是楚小姐。 看来,楚小姐在自家老板心中的地位,远比他想像的要高得多。 楚绵完全沉浸在游戏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傅靳年眼神中的专注和温柔。 她还在认真地分析著游戏的不足之处。 丝毫没有给“追月科技”的老板留情面。 “还有这个,这个游戏的社交系统也做得不太好,好友互动性太差了,除了组队打副本,好像就没有其他互动方式了,如果能增加一些好友之间的互动玩法就更好了……”楚绵越说越起劲,仿佛要把这款游戏的所有缺点都找出来。 傅靳年静静地听著,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他默默地將楚绵提出的所有游戏改进意见都记了下来。 打算回去之后,就立刻召集游戏开发团队,针对楚绵提出的问题进行优化和改进。 他想,只要是楚绵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尽力做到最好。 即使只是一款小小的手游,他也希望能够做到完美,让她玩得开心。 第79章 楚绵在车行遇到傅蕴 孙鹏回到明孙国际后,立马就吩咐助理:“去查一下,傅家那位小少爷傅蕴,最近和谢安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要详细,越详细越好。” 助理领命而去。 孙鹏揉了揉眉心,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锦海市的繁华夜景,却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 京城傅家如此权贵,怎么会和锦海的谢家有婚约? 两家中间隔著一条银河。 著实奇怪。 『扣扣扣——』 秘书探头进来,细声询问:“董事长,林氏集团那边约您明天下午见个面,怎么回復呢?” 闻言,孙鹏又是一声嘆息。 他烦躁地挥挥手:“不回。” 秘书很有眼力劲儿,应声点头,赶紧拉上门不再打扰。 京城林家的事情,像一块巨石压在孙鹏心头。 林孝南急著上位,林老爷子那边又…… 他孙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想当年,他孙鹏受林老爷子提携,才有今天。 这份恩情,他没齿难忘。 可如今,林家內部风云诡譎,他这颗棋子,又该何去何从? 若是选择站队年事已高的林老爷子,將来再带领林氏集团往更高处是不可能了,他这次站队只能算还了老爷子一个恩情。 若是选择年轻气盛的林孝南? 他深知林孝南心思不正,待林孝南坐上林氏集团的位置,保不准会將他们这些老股东一脚踹开。 而明孙国际最近也受到了谢氏集团的牵连。 他和谢氏集团合作的那个项目,前期投入巨大,现在谢氏集团出事,项目资金链断裂,明孙国际也跟著陷入困境。 他已经联繫谢志刚很多次了,但那边始终没有一个明確的说法。 四面楚歌,內外交困,孙鹏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无论站队哪方,都不能让明孙国际起死回生......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孙鹏拿起手机。 看到是谢志刚的来电,原本烦躁的心情更加沉重,但还是接了起来,语气儘量保持平静。 “谢总。” 电话那头传来谢志刚疲惫的声音,“孙总啊,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了,一直没顾得上回你电话。” “谢总客气了,谢氏集团现在这个情况,我理解的。” 孙鹏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孙总,关於我们合作的那个项目……” 谢志刚语气有些迟疑。 孙鹏心中一沉,知道坏事要来了,“谢总请说。” “项目的事情,恐怕要暂时搁置了,你也知道,现在谢氏集团自身难保,实在无力继续投入资金……”谢志刚的声音越来越小,“孙总,这次真是对不住了,等谢氏集团缓过劲来,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搁置?”孙鹏语气陡然拔高,“谢总,前期投入的资金怎么办?明孙国际为了这个项目,已经投入了全部身家,现在你说搁置就搁置,让我们怎么办?” “孙总,我也没办法啊,现在谢氏集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比你更难啊!” 孙鹏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掛断了电话。 他攥著手机,气得浑身发抖,“难!谁他妈不难啊!” 他猛地將手机摔在地上,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怒火在胸腔內燃烧,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悲哀。 …… 晚上,傅蕴將谢安月送到谢家別墅门口,看著谢安月娉婷裊娜的身影消失在门內,才恋恋不捨地发动车子。 刚驶出谢家別墅区,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他爸打来的。 傅蕴接起电话,语气带著一丝不耐烦,“爸,又有什么事?” “你居然敢翻墙离家出走!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完全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是吗?” 傅行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怒骂。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忙碌,今天回家才得知傅蕴已经翻墙出逃。 “我在哪儿关你什么事?你少管我!” 想到被父亲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傅蕴语气也变得衝起来。 “你!你这个逆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傅行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我就是翅膀硬了,你管不著!” 傅蕴说完,直接掛断了电话。 他將手机扔到一边,心中一阵烦躁。 从小到大,父亲就对他管教极严,稍有不顺他的意,就是一顿责骂。 他早就受够了。 刚掛断傅行的电话,胸腔內的怒火还没散,朋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傅蕴皱著眉头接起,“喂,干嘛?” “傅少,上次借你的钱,你看是不是该还了?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 电话那头传来朋友略带討好的声音。 傅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催什么催?我最近手头也紧,再宽限我几天不行吗?” “傅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兄弟我也急用钱啊。” 朋友语气有些为难。 “我知道了!过几天一定还你,行了吧?” 傅蕴不耐烦地掛断电话。 接著,他打开微信看了看余额。 两百多块。 今天为了不让安月失望,和苏晴儿孙鹏两人分开后,他又带著安月又去了另外一家高档餐厅,一顿饭就了好几万。 现在卡里只剩下两百多块,连住酒店的钱都不够了。 他总不能睡大街吧? 傅蕴嘆了口气,將车停在路边,打开座椅放倒,打算在车里將就一晚。 …… 第二天,阳光明媚。 楚绵打车来到老游的车行。 她的那辆紫色机车前段时间寄放在这里,后来又让老游帮她做了保养,老游昨晚给她发消息说保养好了建议她骑一圈,放久了也不太好。 刚走进机车行,楚绵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蕴。 他穿著一身皱巴巴的名牌西装,头髮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傅蕴也在看著她,眼神闪躲,似乎有些尷尬。 他下意识地想躲起来,不想让楚绵看到他这副落魄的样子。 楚绵却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到前台,“你好,我是楚绵,来取我的机车。” 见到是老板的朋友,前台小姐笑容甜美,“楚小姐您好,您的机车已经保养好了,请跟我来。” 楚绵跟著前台小姐走到机车行后院,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爱车。 亮眼的紫色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线条流畅,霸气十足。 楚绵满意地点点头,戴上头盔,跨上机车,动作利落,英姿颯爽。 傅蕴看著楚绵骑上机车,心中惊讶不已。 他一直以为楚绵是躲在谢家庇护下娇滴滴长大的小女生。 没想到居然还会骑这么狂野的机车。 而且,看她骑车的样子,似乎还很专业? 楚绵发动引擎,轰鸣声震耳欲聋。 她回头看了傅蕴一眼,眼神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第80章 傅蕴卖车 然后,她冲这边的老板喊了声:“老游,车我骑走了。”拧动油门,机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老游笑眯眯的看著那抹紫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车流。 傅蕴回过神来,连忙走到老游面前,“老板,刚才那个骑紫色机车的女人,你认识?” 老游正在擦拭一辆重型机车,头也不抬地说道,“当然认识,老朋友了。” “老朋友?” 傅蕴更加惊讶,“她那辆机车,怎么会放在你这里?” “寄存在这里啊,有什么问题吗?”老游终於抬起头,看了傅蕴一眼,“倒是你,小伙子,你的法拉利要卖多少钱?” 傅蕴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连忙说道,“老板,我的车当初买的时候可是三百多万,才开了两个月,最少也要卖个两百五十万吧?” 老游嗤笑一声,“你这车现在最多值五十万,要卖就五十万不卖就走人,我这里每天要收的车多了去了,不缺你这一辆。” “五十万?怎么可能?才开了两个月,就降价这么多?” 傅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可能?二手车贬值很快的,再说你这车也不是什么稀罕货,五十万已经是很公道的价格了。”老游语气强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傅蕴看著微信余额里那可怜的两百多块钱,又想起安月刚刚发来的信息。 约他去逛街。 他咬了咬牙,“卖了!五十万就五十万!” 总比身无分文,在安月面前丟脸要好。 『叮——』 看著手机微信余额上显示的五十万入帐信息,傅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立刻拨通了谢安月的电话,语气瞬间变得轻快,“安月,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谢安月娇柔的声音,带著一丝撒娇的意味,“蕴哥哥,我昨天在香奈儿看到一款新出的包包,已经到店里了,想去看看呢。” 傅蕴一听“香奈儿”三个字,心头微微一紧。 但想到卡里刚进帐的五十万,底气又足了几分。 “好,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闻言,谢安月疑惑的皱眉。 昨天选餐厅的时候,傅蕴还表现得抠抠搜搜,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有钱了? “那好吧,我在店里等你。” 掛断电话,傅蕴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西装和头髮,和老板道谢后才走到路边去打计程车。 五十万虽然不少,但想到安月的消费水平,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看来,他得儘快想办法搞钱。 不能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 两人很快在商场的香奈儿店门口碰面。 傅蕴穿著那身皱巴巴的名牌西装,努力想要装出轻鬆自然的模样。 谢安月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些,脸上依旧掛著温柔的笑容,亲昵地挽住了傅蕴的胳膊。 “蕴哥哥你来啦,我跟你说,他们家这次的新款包包真的好好看。” 谢安月一边说著,一边拉著傅蕴走进店里。 彼时,楚绵骑著紫色机车在郊外空旷的道路上尽情驰骋。 引擎的轰鸣声,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都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自由和畅快。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这份难得的轻鬆。 楚绵减速靠边停车,摘下头盔,接通了电话。 是姜槐打来的。 “宝贝儿啊,你都在忙什么啊?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都不回。”姜槐的声音带著一丝抱怨,但更多的是关心。 “刚才在骑车呢。”楚绵解释道。 “好吧好吧,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要的东西我已经都发给你了,记得查收一下。”姜槐转回正题。 楚绵退出通话界面,点开特定的邮箱。 几个小时前姜槐发来的邮件內容,是她要的平平无奇的假身份,“嗯,看到了,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之间还用得著说谢吗?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到时候跟我说一声啊,我还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惩治林孝南那个渣滓呢。” 姜槐的语气中带著一丝期待和兴奋。 “还有四天。” 楚绵的眼神变得锐利。 姜槐:“欧克欧克!”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宝贝儿雷霆出击啦! 掛断电话后楚绵重新戴上头盔,发动引擎继续骑车返回车行。 回到老游的车行,楚绵將机车停好,走进店內。 “老游,车我骑回来了,还是放你这儿。” 老游还在鼓捣那辆重机车,听到楚绵的声音后才抬头来,笑著点头:“行啊,你隨便放多久都没事儿。” 两人都相识多年了,楚绵也不和他客气。 隨即想到上午在这儿看见傅蕴,她问:“上午那个人来你这儿做什么?” 老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绵说的是谁。 “你是说上午来卖法拉利的小伙子?你认识他?” “认识,不熟。” “早知道你认识他,我就少坑他一点了......他开了一辆法拉利来卖,是新车才开了两三个月,我压价到五十万收了。” 老游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扳手。 “卖车?” 楚绵挑了挑眉。 “对啊,应该是卖车有急用。五十万的价格,二话不说就卖了。”老游心里斟酌著要不要再给小伙子补点? 毕竟是楚绵认识的人。 楚绵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 傅蕴逃出傅家的事必然会惹怒傅行。 而傅蕴自己又没有赚钱的能力,之前那些钱估计也的差不多了。 现在急著卖车,恐怕是为了谢安月。 “车子就继续寄存在你这里吧,我先走了。” 楚绵对老游说道。 “好嘞,放心吧,保证给你保管得好好的。”老游笑眯眯地说道,既然楚绵不提,他也没必要说再补点的话了。 楚绵打车离开了车行。 坐在计程车上,楚绵看著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一片平静。 傅蕴和谢安月的事情,她並不打算插手。 回想起傅靳年说过的话,傅蕴......总有一天会成熟的。 香奈儿店內,谢安月精心挑选了一款最新款的包包对著镜子左照右照,爱不释手。 这款包包设计简约大气材质高级,正是她心仪已久的款式。 “蕴哥哥,这款包包真好看,我很喜欢。” 谢安月转头对傅蕴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期待。 “喜欢就好,多少钱?买下来。”看著安月双眼亮晶晶的,傅蕴觉得为她做什么都值得,她开心就好。 店员笑容甜美地走上前,“小姐真有眼光,这款包包是我们的新款,价格是十八万。” 第81章 想不出章节名 “十八万?”傅蕴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刷卡。” 他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递给店员。 店员接过卡,熟练地在pos机上操作起来。 然而,pos机上却迟迟没有反应。 店员皱了皱眉,又重新刷了一遍卡。 依旧没有反应。 店员的笑容变得有些尷尬,“先生,您的卡好像刷不了。” “刷不了?怎么可能?我卡里有钱的!” 傅蕴顿时变了脸色,语气也变得有些急躁:“上午我才从微信提了五十万到这张卡里,怎么可能没钱?” 谢安月也有些疑惑地看向店员,“是不是机器坏了?再试试看。” 店员耐著性子又刷了几次卡,但结果还是一样。 pos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著“余额不足”四个字。 店员无奈地將卡递还给傅蕴,“先生,您的卡確实刷不了,要不您换一张卡试试?” 谢安月看到pos机屏幕上的“余额不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傅蕴竟然真的没钱了。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买包包,结果却连十八万都拿不出来,简直是丟人现眼。 傅蕴接过卡,脸色涨红,额头也开始冒汗。 他不敢相信,自己卡里竟然会没钱。 他明明刚刚才收到五十万的卖车款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的机器肯定有问题!”傅蕴恼羞成怒。 店员依旧保持著职业的微笑,“先生,我们的机器没有问题,要不您查一下您的卡內余额?” 傅蕴连忙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app。 当他看到银行卡余额那一栏赫然显示著“0”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零? 怎么会是零? 五十万呢? 他的五十万哪里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蕴攥著手机,声线颤抖。 店员见状,也有些同情,“先生,要不您问一下您的银行?可能是您的卡出了什么问题。” 傅蕴慌乱地拨通了银行客服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焦急地询问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以及五十万的去向。 客服小姐耐心地查询,告诉傅蕴一个让他如坠冰窟的消息。 “先生您好,经查询,您的这张银行卡已被冻结,冻结原因是您的主卡持卡人傅行先生申请冻结了您的附属卡。” “什么?!” 傅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自己的卡在前几天就被父亲冻结了。 没想到,这张副卡也没逃过...... “是的先生,您的附属卡已被主卡持卡人冻结。” 客服小姐再次確认道。 傅蕴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劈了下来。 他爸这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后路,把他逼上绝路! 傅蕴紧紧握著手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谢安月站在一旁,將傅蕴和银行客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看著傅蕴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心中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她没想到傅蕴竟然落魄到了这种地步。 看样子,傅蕴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傅行冻结了。 这也提醒了谢安月,傅家的门,不好进。 她谁也不怪,只怪傅行这个年纪了还被父亲掌控得死死地! 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废物! 谢安月心中对傅蕴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傅蕴掛断电话,转过头一脸尷尬和歉意地看向谢安月。 “安月,对不起,我的卡被冻结了,今天这包包……恐怕买不了了。” 傅蕴的声音低若蚊蝇,充满了卑微和歉意。 他知道,自己在谢安月面前彻底丟尽了脸面。 谢安月为了维持自己温柔大度的形象,她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用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故作大度地说:“没关係啦蕴哥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谢安月心里却对傅蕴更加厌恶了几分。 丟人现眼。 说完,谢安月自己拿出银行卡递给店员,“不好意思,刷我的卡吧。” 看著店员把卡接过去,谢安月心里一阵肉疼,同时还很心慌。 现在谢氏集团面临多重危机,要是让爸爸知道她用十八万买了一个包包......肯定会打死她的! 但是她也不能让傅蕴以为,她是为了他的钱才和他在一起。 先过眼前这关吧! 这一次,pos机顺利刷卡成功。 谢安月拿著刷卡单,微微笑著看了眼傅蕴,隨后走向收银台结帐。 傅蕴被谢安月那个微笑震得愣在原地。 霎时间,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他知道自己在谢安月心中的地位,恐怕已经一落千丈。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的父亲傅行所赐! 他对傅行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 文宇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色沉静地下了飞机。 刚出机场,就拨通了林孝南的电话。 “林总,孙鹏那边还没有回覆,我准备去明孙国际一趟。” 电话那头,林孝南的声音带著一股紈絝的漫不经心,“嗯。” 掛断电话后,文宇直接来到明孙国际大厦。 明孙国际的前台,装修得简约大气,几盆绿植点缀其间,稍显一丝生机。 文宇走到前台,目光扫过两个年轻的前台接待,他大步走过去对著前台冷声道:“我是林氏集团总裁林孝南的助理,要见孙鹏,麻烦通报一声。” 前台小姐一听“林氏集团总裁林孝南”,脸色微变。 林家那位无法无天的少爷,如今正要上位。 这事在商业圈已经不是秘密。 她不敢怠慢,连忙拿起內线电话,却又有些犹豫。 文宇见状,直接迈开长腿,走向电梯。 “先生,您不能上去!没有预约……”前台小姐急忙起身阻拦,却被文宇一个眼神震慑住,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顶层,总裁办公室楼层,秘书小刘正焦头烂额地处理著堆积如山的文件。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被猛地推开,文宇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小刘抬头看到文宇,愣了一下,“先生,请问您……” “我找孙鹏。”文宇直接打断她的话,声音冰冷。 “孙总正在……”小刘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我是林氏集团总裁林孝南的助理文宇,要见孙鹏。”文宇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几分,故意让办公室里面的人听到。 办公室里。 孙鹏正揉著眉心,谢氏集团的事情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听到“林氏集团总裁林孝南”几个字,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恨不得立刻躲起来,避开这个麻烦。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文宇直接推开秘书小刘,闯了进去。 孙鹏抬起头看到文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谁让你闯进来的!”孙鹏语气不悦,带著一丝慍怒。 第82章 孙鹏:天要亡我! 文宇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到孙鹏的质问一般,径直走到孙鹏的办公桌前。 “孙董,打扰了。” 文宇语气生硬,毫无歉意,“我为刚才的冒昧行为道歉,但孙董昨天就没回復我们林总的约见消息,我只能亲自来一趟,难道孙总猜不到我从京城来的原因?” 孙鹏看著文宇,心中暗骂林孝南狂妄至极,脸上还强行维持著冷静。 “林孝南现在还不是林氏集团的总裁吧,文助理现在就这么说,未免太早了些。” 文宇没有理会孙鹏的讥讽。 他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孝南的电话,並打开免提。 “林总,孙鹏就在我面前。” 电话那头,传来林孝南带著笑意的声音,“孙董,我是林孝南,別来无恙啊。” 林孝南虚假的客套还夹杂著浓浓的压迫感。 孙鹏脸色阴沉,双眼直视文宇,话却是对手机那头的林孝南说的,“林先生客气了。” 一个称呼,就足以证明孙鹏的意思。 他现在还不认可林孝南是林氏集团的总裁。 哪儿有『林总』一说? 这边的林孝南沉默两秒,开门见山。 “孙董,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让文宇亲自跑一趟,是想和孙董谈谈你手上那百分之五的林氏集团股份。”林孝南的声音瞬间变得直接而强势,“我很有诚意,可以直接出资购买。” 孙鹏沉默不语。 他知道林孝南的野心,也明白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对於林孝南来说意味著什么。 “孙董不用急著回答。”林孝南继续说道,语气带著一丝威胁,“现在林氏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东都已经答应,会在四天后的股东大会上选举我做林氏新任总裁。孙董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和我作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孙鹏冷笑一声,“林先生的做法,未免太过分了,这样恐怕很难让股东们对你衷心吧?” “衷心?”林孝南狂妄地笑了起来,“我林孝南不需要谁的衷心,我只要坐上林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就行了!至於其他人,谁敢不服,我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服气!” 顿了顿,林孝南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 “当然,我也知道孙董最近明孙国际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谢氏集团的事情......你们合作的项目出了问题,资金无法迴转,导致明孙国际岌岌可危,这样吧,孙董如果答应把股份卖给我,我可以帮孙董解决这笔资金的问题,也算是我们合作的诚意。” 林孝南的话,正中孙鹏的软肋。 谢氏集团的烂摊子,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吞噬著明孙国际的资金链。 如果林孝南真的愿意出手相助…… 孙鹏的心中开始动摇。 “孙董好好考虑考虑。” 林孝南说完,又对文宇吩咐,“文宇,別给孙董太大压力,你先找个地方住下,让孙董好好想想!” “明白。”文宇应了一声,掛断了电话。 他转过头看向孙鹏,面无表情地说道,“孙董,我们林总的话您都听到了。明孙国际的存亡,就看您如何抉择了。” 说完,文宇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孙鹏一个人,脸色阴晴不定。 林孝南的提议,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又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他知道,自己真的被逼到了绝路。 林孝南,这是要彻底將他逼上梁山! 可是林老爷子那边...... 提携之恩,他没齿难忘啊! 若是没有林老爷子当初的信任和帮助,他怎么可能得到林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又怎么可能凭藉在林氏集团分红的钱,创办明孙国际?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林老爷子给的。 如今却要...... 不行! 他绝对不能背叛恩人! 想著,孙鹏又想到了谢志刚。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亏在谢氏的钱都要回来,填补明孙国际的漏洞。 孙鹏再次拨通谢志刚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 “餵?孙董啊......”谢志刚的声音很是沧桑沙哑,显然是被谢氏即將破產的危机弄得焦头烂额。 “谢志刚,我的钱你什么时候还我?!” 孙鹏的声音如同暴怒的狮子,震得谢志刚耳膜生疼。 谢志刚无奈嘆息,“孙董,我真的没钱了啊!” “项目亏损几个亿,现在资金链断裂,明孙国际要破產了,你跟我说没钱?!” 谢家別墅书房內。 谢志刚对著手机叫苦连天,肥胖的身躯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孙董,孙哥,鹏哥!我比你还冤啊!谢氏集团现在也是一团乱麻,股票跌停,银行催债,合作商天天上门,我也是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钱赔给你啊!” 他语气之悽惨,仿佛真是走投无路的落魄户。 “少跟我演戏!”孙鹏怒吼,声音几乎要穿透手机,“谢氏集团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谢志刚就算卖几栋別墅,也足够填上这个窟窿!” “孙董,话不能这么说啊。”谢志刚哭丧著脸,“別墅是值几个钱,可那都是固定资產,变现哪有那么快?再说,现在谁不知道谢氏集团要完,谁敢接手啊?!”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带著一丝哀求,“鹏哥,你就体谅体谅我吧,我现在是真的拿不出钱,要是有,我肯定第一时间给您送去,谁不知道您孙董是我的財神爷啊!” “財神爷?” 孙鹏冷笑,语气冰冷至极,“谢志刚,你少给我戴高帽!当初是谁信誓旦旦保证项目稳赚不赔?现在出了事,就想撇清关係?!” “我……”谢志刚语塞,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书房门被推开,谢安月端著一碗鸡汤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喊了一声,“爸,鸡汤好了,您喝点吧。” “爸?” 孙鹏耳朵何等灵敏,瞬间捕捉到了电话里的女声。 “谢安月?”他语气一变,带著一丝试探和一丝希望,“是你女儿谢安月吗?” 谢志刚脸色一僵,支支吾吾地应道,“是……是安月,她……她来看我。” “谢安月……”孙鹏喃喃重复著这个名字,脑海中飞速运转。 谢安月,傅蕴的未婚妻,傅家…… 他猛然惊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急切起来,“谢志刚,我问你,谢安月是不是和傅家那位傅蕴少爷有婚约?!” 第83章 谢志刚约见傅靳年 谢志刚愣了一下,没料到孙鹏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是……是啊,安月和傅蕴是有婚约,怎么了?” “怎么了?!” 孙鹏声音陡然提高,带著一丝疯狂的意味,“谢志刚,你真是蠢到家了!傅家!傅家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立刻,马上,去找傅家谈合作!让他们帮我们解决资金问题!” “傅家?”谢志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声音都变了调,“孙董,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傅家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谢家……我们谢家在傅家眼里,连个蚂蚁都算不上啊!” “少废话!”孙鹏厉声打断他,“现在是非常时期,死马当活马医!谢安月是傅蕴的未婚妻,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筹码!你让谢安月去傅家说说好话,只要傅家肯帮我们一把,明孙国际和谢氏集团,都还有救!” 谢志刚依然犹豫不决。 他太清楚傅家的高不可攀。 也明白傅行根本不看好他们谢家,也不看好傅蕴和谢安月的婚约! 这种情况下,傅行怎么可能会帮谢家? “谢志刚,你听著!”孙鹏语气阴狠,带著最后的警告,“明孙国际要是破產了,你也別想好过!我会让你谢家,鸡犬不寧!” 说完,孙鹏直接掛断了电话。 谢志刚对著忙音,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 “爸,谁的电话啊?发这么大火?” 谢安月小心翼翼地问道,將鸡汤递到谢志刚面前。 “滚!”谢志刚一把挥开鸡汤。 昂贵的瓷碗摔在地上,碎裂四溅,鸡汤洒了一地。 谢安月嚇得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爸,您……您怎么了?又冲我发火?” “我冲你发火?!” 谢志刚指著谢安月的鼻子,怒吼道,“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这个赔钱货!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蠢货在网上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得谢氏集团被四方围攻,雪上加霜!谢家都快破產了,一个小时前我才收到卡上刷了十八万出去!你又干什么了?!” 谢安月心尖一颤。 她不敢说十八万拿去买包了。 只能转移话题,委屈地抽泣:“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想出口气而已……” “出口气?!” 谢志刚气得浑身发抖,“你出的这一口气,差点把谢家都给气没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女儿!” “爸,我、我也是想帮谢家啊。” 谢安月哭得梨带雨,“我……我在餐厅看到楚绵和傅靳年在一起,我想求她帮帮谢家,可是……可是她根本不理我,还对我冷嘲热讽……” “楚绵?傅靳年?” 谢志刚愣了一下。 猛然想起之前谢安月好像確实说过,楚绵勾搭上了傅靳年的事。 傅行那边指望不上,傅靳年…… 说不定可以试试? 谢志刚眼神闪烁,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连那十八万都给拋之脑后。 “傅靳年……” 他喃喃自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给助理打去电话。 “快!快去查傅靳年的电话!我要联繫他!” 助理很是为难,“谢总,傅先生的电话……我们根本查不到,那边保密得很严。” “查不到?”谢志刚脸色一沉,怒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不过……”助理小心翼翼地说道,“傅靳年的电话查不到,但是……但是他助理周勤的电话,倒是可以查到。” 谢志刚眉头一皱,隨即又舒展开来,“周勤也行!快!把周勤的电话给我!” 他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帝景酒店,总统套房。 周勤看著来电显示上陌生的號码,微微挑眉。 接起电话,语气公式化且疏离:“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谢志刚略带諂媚的声音,与之前的囂张跋扈判若两人。 “周助理是吗?我是谢志刚啊,谢氏集团的谢志刚。” 啊哈? 周勤两道剑眉微挑,有些意外,“谢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周助理,”谢志刚的语气越发卑微,“我想约见一下傅二爷,有点急事想当面和傅二爷说。” “稍等。”周勤拿著手机,走到傅靳年身边,低声將情况告知。 傅靳年正坐在轮椅上,指尖摩挲著手中的佛珠。 听完周勤的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吐出两个字,“接过来。” 周勤会意,將手机递给傅靳年,开了免提。 傅靳年接过电话,嗓音低沉而清冷,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病態的喑哑,“谢总,有事?” 谢志刚听到傅靳年的声音,顿时更加殷勤,“傅二爷,您好您好!我是谢志刚啊,楚绵的......养父。是这样的,我这边有点事情,想和您当面说一下,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空,赏个脸一起吃个便饭?” 傅靳年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好。” 没想到傅靳年会这么快答应。 谢志刚老脸上笑得满是褶子。 他激动地点头:“好好好!晚上七点,帝王酒店帝王厅,我恭候您的大驾啊!” “嗯。” 傅靳年掛断电话。 周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谢志刚,还真是走投无路了,求了楚小姐几次未果,又想来攀附您这棵大树了。” 傅靳年把玩著佛珠,神色晦暗不明,“他倒是聪明,知道这个时候来找我。” 周勤將平板电脑递给傅靳年,“林孝南那边最近动作频频,孙鹏和谢志刚也是焦头烂额,估计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您这儿。” 平板电脑上显示著几条简短的消息。 正是关於林孝南、孙鹏和谢志刚三人这两天的动態。 “二爷,如果谢志刚今晚真的开口求助,您会帮他吗?毕竟,谢家也养了楚小姐十四年……” 而二爷对楚小姐......一言难尽。 傅靳年依旧沉默不语,指尖的佛珠转动得更快了些。 傅六和傅七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二爷,晚上去见谢志刚,要不要我们跟著?” 他们两个的伤势已经恢復得七七八八。 傅靳年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必了,你们留在酒店。”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锦海市最奢华的酒店之一,帝王酒店。 灯火辉煌,气派非凡。 谢志刚为了这次会面,可谓是下了血本。 直接在帝王酒店包下了最顶级的包厢——帝王厅。 谢志刚早早地就到了包厢,不停地看著手錶,焦急地等待著。 第84章 傅靳年:先给阿绵弄点股份玩玩 七点刚到。 包厢的门被推开,周勤推著傅靳年走了进来。 谢志刚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傅二爷!您来了!” 他姿態放得极低,殷勤得简直不像一个集团老总。 倒像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僕人。 傅靳年神色淡淡,任由周勤推著他到餐桌前。 黑眸扫了一眼满桌的珍饈佳肴,语气平静,“谢总倒是费心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谢志刚搓著手,一脸諂媚,“能请傅二爷赏光,是我的荣幸!” 周勤在一旁冷眼旁观。 心中暗自鄙夷,面上却依旧维持著得体的笑容。 “谢总,我们二爷身体不太好,还要早点回去休息,您有什么话,还是儘快说吧。” 他直接点明主题,不想和谢志刚浪费时间。 谢志刚也知道时间宝贵,立刻收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傅二爷,说起来,我和楚绵这孩子,也算是有缘分……” 他试图拉近关係,先从楚绵入手,迂迴战术。 “楚绵小时候啊,在我们谢家,虽然说不上是锦衣玉食,但也绝对是尽心尽力地养育她长大……” 谢志刚厚著脸皮说谎话。 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楚绵小时候在谢家的“温馨生活”。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极力渲染谢家对楚绵的“养育之恩”。 不了解的,还真以为他们谢家对楚绵有多么多么好。 傅靳年静静地听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偶尔转动一下手中的佛珠。 让人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什么。 谢志刚说了半天,见傅靳年始终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忐忑。 他试探著问:“傅二爷,您说,我说的对不对?我们谢家,对楚绵这孩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吧?” 傅靳年终於开口,语气淡淡的,“谢总说的是,谢家对阿绵,確实有养育之恩。” 谢志刚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喜。 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傅靳年坐在这儿听他说了那么多关於楚绵的事,还承认了这份恩。 那就说明,他对楚绵非同一般啊! 那挽救谢氏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同时,谢志刚也在心里暗骂楚绵那个白眼狼!什么时候抱上了傅靳年这条大腿,竟然瞒得天衣无缝! 他立刻趁热打铁,“傅二爷,您应该也知道,最近我们谢氏集团和明孙国际遇到了一些麻烦,资金周转上有些困难……”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著,观察著傅靳年的反应。 “所以,谢总是想要什么帮助?” 傅靳年终於將话题拉回正轨。 谢志刚心里狂喜,没想到傅靳年竟然如此好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內心的激动,笑眯眯地开口:“傅二爷,是这样的,我想向您借一个亿,先填补一下和明孙国际那个项目的亏空……” 谢志刚话音刚落,便眼巴巴地盯著傅靳年。 那眼神,恨不得直接將“一个亿”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他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 一个亿啊! 对於傅家二爷来说,怕是九牛一毛吧? 说不定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直接答应了。 毕竟是为了楚绵那个小蹄子! 谢志刚偷偷观察著傅靳年的神色,希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 可傅靳年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一个亿,而是一块钱。 周勤站在傅靳年身后,將谢志刚那副贪婪的嘴脸尽收眼底,心中鄙夷更甚。 一个亿? 谢志刚真敢开口! 包厢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静得只能听到谢志刚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谢志刚额头开始冒汗,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难道傅靳年不愿意? 不应该啊! 他可是为了楚绵才开这个口的! 难道楚绵在傅靳年心里,並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重要? 就在谢志刚快要绝望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傅靳年终於开了口。 “谢总倒是好大的口气。” 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却让谢志刚心头一跳。 不知为何,后背竟隱隱有些发凉。 “傅二爷说笑了……”谢志刚连忙堆起笑脸,试图缓和气氛,“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公司最近资金链紧张,这才……这才厚著脸皮向您求助。” 傅靳年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忽然转了话题。 他问了一个让谢志刚意想不到的问题—— “谢总刚才说,阿绵在谢家,过得很好?” 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谢志刚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傅靳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想到楚绵在谢家那十四年的生活,谢志刚心里发虚。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硬著头皮继续撒谎,“那是自然!楚绵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我们谢家上下都很喜欢她,吃穿用度,自然是比照著安月的份例来的,甚至……甚至有时候,我还觉得对楚绵更好一些,毕竟她从小就和父母走丟,怪可怜的。” 说著,他还假惺惺地嘆了口气。 仿佛自己真的对楚绵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 周勤站在一旁,听著谢志刚这番厚顏无耻的谎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谢志刚还真是一绝。 傅靳年静静地听著谢志刚的谎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捻动佛珠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是吗?” 傅靳年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那看来,谢家对阿绵,真是仁至义尽。” 谢志刚一听这话,以为傅靳年相信了他的鬼话,顿时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哈腰,“那是那是!傅二爷您真是明察秋毫!” “既然谢总对阿绵有养育之恩,那帮谢总一把,也是应该的。” 闻言,谢志刚顿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脸上諂媚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后根,“真的吗?傅二爷您真是太好了!您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儘快还上的!” “一个亿,我可以借给谢总。”傅靳年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挟带著淡淡的玩味,“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谢志刚连忙拍著胸脯保证,生怕傅靳年反悔。 “我要谢总,將谢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阿绵名下。” “嘭——” 谢志刚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晴天霹雳。 第85章 孙鹏向楚绵打听傅靳年 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变得比哭还难看。 谢志刚难以置信地看著傅靳年,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什……什么?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这怎么可能?!” 他原本以为,傅靳年最多就是象徵性地提一些条件。 没想到,竟然狮子大开口! 直接要谢氏集团一半的股份?! 还是给楚绵那个小贱人的! 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谢氏集团是他谢志刚半辈子的心血,是他的一切! 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等同於直接把谢氏集团拱手送给楚绵那个贱人! 他怎么可能答应?! “傅二爷,您……您是不是在开玩笑?” 谢志刚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带著一丝最后的希望,试图確认傅靳年刚刚说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然而,傅靳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谢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便示意周勤推他离开。 周勤微微頷首,推著傅靳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人走后,谢志刚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脸色灰败,额头冷汗涔涔。 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傅靳年,这根本就是要他的命啊! …… 楚绵回到帝景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她刚走进酒店大厅,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侧边电梯走了出来。 那人戴著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轮廓,像极了那天在胡同里被她一脚踹飞的跟踪者...... 楚绵心头一动,脚步微微放缓,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那男人很快就走出了酒店。 楚绵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的一个侧脸,依旧无法完全確定。 但那种熟悉感,却挥之不去。 她走到前台,状似隨意地问道:“你好,请问一下,刚刚那个人,是住在哪间房?” 前台小姐认识眼前的女孩。 因为帝景酒店的总统套房只有2间。 而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一间的住客。 前台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女士,客人信息是保密的,不能透露。” 楚绵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换了个问法,“那请问,刚刚入住的客人,是住在哪个楼层,哪个朝向的房间呢?”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楚绵会这样问。 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一个方向,“那位先生住在您对面套房,2002號房。” 对面套房? 2002? 楚绵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不是傅靳年的房间么? 巧合吗? 还是…… 楚绵想起之前谢志刚和林孝南的种种举动。 原本以为跟踪她的人是他们派来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呢? 她回到自己的套房,关上门,反锁。 房间里一片静謐,只有窗外隱约传来的城市喧囂声。 楚绵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著,一行行代码如同流动的音符,快速地闪烁在屏幕上。 楚绵熟练地侵入帝景酒店的监控系统,想要调取酒店大堂和走廊的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男人的清晰面容。 然而—— 当她打开监控录像的文件夹时,却发现所有的监控视频,都被人为刪除。 只剩下一片空白。 呵! 挺专业的。 她退出监控系统,指腹摩挲著笔记本边缘,脑海中回放著在酒店大堂匆匆一瞥的侧影。 如果跟踪者真的是傅靳年的人,那么这一切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傅靳年派人跟踪她? 为什么? 监视? 还是……保护?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楚绵的思绪。 屏幕上跳跃著一个陌生的號码。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楚绵小姐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男声。 “我是,你谁?”楚绵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这边,孙鹏听到电话那头年轻女孩冷漠淡然的声音,有些意外。 他才知道今天谢志刚並没有按照他所建议的去找傅蕴,而是去找了傅靳年。 孙鹏觉得奇怪。 让人调查后才知道,傅靳年和谢家养女楚绵之间,好像有某种奇怪的关係。 具体的他没有查到。 现在明孙国际和林孝南,以及谢志刚三方压迫下,他不得不为自己找寻一条生路! 孙鹏清了清嗓子,恭敬道:“楚小姐您好,我是孙鹏,明孙国际的孙鹏。” 孙鹏? 楚绵脑海中迅速搜索著这个名字。 很快便与记忆中林氏集团股东之一的身份对上號。 之前在调查林氏时,她就已经掌握林氏集团所有股东的身份。 孙鹏,就是其中一个。 “有什么事吗?”楚绵语气依旧平静,心中却已掀起一丝波澜。 她和林氏集团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孙鹏在这个时候联繫她,绝不会是无缘无故。 “冒昧打扰,实在是事出紧急,想和您谈谈关於明孙国际目前困境的事情,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孙鹏的语气带著一丝恳求,姿態放得很低。 “孙先生找我,恐怕找错人了吧?我对贵公司的业务,似乎並不了解。” “楚小姐,您太谦虚了。” 孙鹏的声音带著一丝討好,“虽然外界传言纷纷,但我相信楚小姐绝非池中之物。” 孙鹏在调查楚绵的同时,也看到了前段时间网络上爆出的那些事情。 同时,他也嗅到楚绵和谢家的关係並不是很好。 顿了顿,孙鹏又说:“而且我听说,楚小姐和傅二爷关係匪浅,或许能在傅二爷面前说得上话。” 傅靳年?原来如此。 孙鹏是衝著傅靳年来的。 她还以为自己和林氏集团的事情...... 楚绵心中瞭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孙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和傅二爷只是普通朋友,恐怕帮不上孙先生的忙。” “啊?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孙鹏哑然。 这边,楚绵食指在桌面上轻扣,嘴角上扬。 连她和傅靳年的关係都查到了...... 没得到楚绵回復,孙鹏深吸一口气,直言道:“楚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孙鹏今天厚著脸皮给您打电话,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明孙国际如今面临巨大的资金缺口,急需一笔资金周转,原因是和谢氏集团合作的项目失败,楚小姐和谢家的关係......楚小姐,您和傅二爷认识,我想让您帮我和傅二爷约个时间,明孙国际想请求傅二爷出资相助。” 他一股脑將今晚来电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紧张等待电话那头的回覆。 这边,楚绵眉梢微动。 谢氏集团现在自身难保,更別说是项目了。 第86章 蓄势待发 孙鹏今晚会联繫到她这儿来,是为了傅靳年,而能让孙鹏如此焦急,恐怕不止是因为明孙国际的资金缺口。 他是林氏集团的股东之一啊...... 林孝南现在急著得到林氏全体股东的支持来继承林氏,孙鹏这点缺口,隨便和林孝南提个条件,林孝南不可能不答应。 但孙鹏却还在四处求人。 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楚绵忽然就想在四天后的林氏集团会议上,再添一把火了。 她勾唇轻笑:“孙董,明天上午十点,我会来明孙国际。” 说完,楚绵掛了电话。 这边,孙鹏看著息屏的手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成了!! 只要楚绵带著傅靳年来明孙国际,他就不用被林孝南逼迫,公司也能起死回生! 然而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孙鹏却只看见楚绵一人。 明孙国际,董事长办公室內。 孙鹏看著由秘书引进来的女孩,愣了一下。 傅靳年没来...... 楚绵穿著一袭简洁的黑色连衣裙,衬托得肌肤胜雪,身姿窈窕。 此刻正坐在孙鹏办公桌的对面。 孙鹏並未露出失望的神情,“楚小姐,你好。” 孙鹏姿態谦卑,语气恭敬,与电话里的恳求如出一辙。 楚绵淡淡一笑,姿態优雅而从容,“孙董客气了,不过今天只有我一人前来,傅二爷那边,我並不打算通知。” “什、什么?楚小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孙鹏语气急躁。 他的目的是傅靳年! 可现在,楚绵人来了,却说不会通知傅靳年? 那他所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孙董,”楚绵语气淡然,“我並没有说,要通过傅靳年,来帮明孙国际。” 孙鹏愣住了。 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孙鹏面露茫然,楚绵耐心问道:“孙董是林氏集团的股东之一,持股百分之五,对吗?” 孙鹏闻言,微微一怔。 没想到楚绵会知道他和林氏的这层关係。 他老实回答道:“是的,但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楚绵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题大了,孙董你难道没有想过,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自己拼一把?” 闻言,他苦笑一声,“您说得轻巧。如果我有办法,又何必来求您呢?明孙国际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是有的。”楚绵浅笑著打断孙鹏的话。 他摇了摇头,满脸苦涩:“楚小姐您有所不知。林氏集团的股份,虽然价值不菲,但想要变现,谈何容易?而且......实不相瞒楚小姐,我並不打算用股份变现。” “谁说要变现了?” 楚绵轻笑一声,语气带著一丝神秘,“孙董,我的意思是,让你联繫林氏集团的所有股东。” 孙鹏闻言,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楚小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联繫林氏集团的股东,又能有什么用?” 楚绵没有立刻回答孙鹏的问题,而是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深邃。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楚绵放下咖啡杯,语气平静而坚定,“相信我,这將会是明孙国际,唯一的机会。” 孙鹏不明所以地看著楚绵起身离开。 直到办公室里彻底沉寂下来,孙鹏绞尽脑汁,才意识到楚绵话中意味。 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错愕的瞪大双眼。 她竟然……想要对林氏集团下手?!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但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感,也涌上了孙鹏的心头。 如果楚绵真的能够撼动林氏集团……那他,或许真的可以藉此机会,翻身! 孙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林氏集团的股东们都是林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说是心腹!! 他们恐怕都和他一样,是被林孝南那个狗东西所逼迫。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但为了明孙国际的未来,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只是不知道,楚绵接下来会怎么做? 楚绵离开明孙国际,在路边打了车,刚上车就收到一条简讯通知。 点开来看,是孙鹏的来信—— 孙鹏:【楚小姐,我答应您的建议。】 看到內容后,楚绵勾了勾唇。 这个孙鹏倒不是个蠢货。 京城。 林孝南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办公室里迴荡著他肆意的笑声。 他拿著座机电话,语气带著上位者的威严,“李秘书,股东大会的准备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秘书恭敬的声音:“林总,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股东名单已经確认,会议议程也已擬定,只等两天后正式召开。” “很好。” 林孝南满意地掛断电话,嘴角再次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总裁之位。 掌控整个林氏集团的辉煌景象。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眼中的“老傢伙”股东们,此刻正聚集在一家隱秘的茶馆里。 气氛却与林孝南办公室里的欢声截然不同,反而显得有些凝重和压抑。 孙鹏坐在主位上,环顾四周。 他了两天时间才联繫到林氏各位老股东们,今天就马不停蹄的飞到京城。 此刻,孙鹏看著在座的七八个人,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各位,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决定呢?” 一位头髮白的老股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沉稳地说道:“孙鹏,话虽如此,但林孝南毕竟是林老爷子的独子,我们在座的各位,当年都受过林老爷子的恩惠,现在要我们反过来对付他的儿子,这……” “老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著那些陈年旧事?” 另一位股东语气略带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林孝南那个小子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狂妄自大,刚愎自用,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老傢伙。如果让他真的掌控了林氏集团,林氏的未来,恐怕就真的要毁在他手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老李嘆了口气,语气依旧有些犹豫,“但毕竟……” 第87章 谢志刚:哈!我又跳坑啦! “没什么好『毕竟』的了!” 孙鹏语气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要么一起被林孝南那个小子拖下水,要么就联起手来,自救!楚小姐的计划,我已经和大家说过了,只要我们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就有机会扳倒林孝南,保住林氏集团,甚至……更进一步!” 听到“楚小姐”三个字,在座的股东们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都是商场老手,自然明白孙鹏口中的“楚小姐”绝非等閒之辈。 能够在短短时间內,就让孙鹏这样的人物言听计从,甚至敢於挑战林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 这个女人的能量,可见一斑。 “那位楚小姐,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位股东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怀疑和期待。 孙鹏笑了笑。 楚绵和傅靳年关係匪浅。 就算是楚绵没能耐,背后不还有傅靳年么? 他没有將这层关係说出来,也是想留个后手。 孙鹏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敬畏:“各位,楚小姐的能耐,远超你们的想像。我只能告诉你们,跟著楚小姐,我们不但可以摆脱困境,甚至可以……改写命运!” 茶馆里的气氛,隨著孙鹏的话,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几个股东互相对视一眼后,陷入沉默。 孙鹏被林孝南所逼迫,他们又何尝不是? 如果真的能有这个机会...... 老李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孙鹏:“好,算我一个。” “事情可靠的话,我也愿意。” “嗯......林老爷子对我的栽培可不少......孙鹏,我们几个可就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和那位楚小姐身上了,別让我们失望。” “加我一个吧。” “我也是。” 看著眾位股东都同意了,孙鹏心底的激动浮现在脸上,“各位放心,两天后的林氏集团大会,必然成功!” 隨后,孙鹏將同意林孝南继承林氏集团的消息告诉文宇,文宇这边根本没怀疑孙鹏的决定,在他和林孝南眼中,归顺才是唯一出路。 与此同时,另一边,谢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谢志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著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律师,洛云枫。 洛云枫穿著一身简洁的灰色西装,鼻樑上架著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显得乾净而温和。 “洛律师,情况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谢氏集团现在已经是风雨飘摇,如果再不想办法,恐怕真的要撑不下去了。”谢志刚语气沉重,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无奈。 洛云枫认真地听著谢志刚的讲述,年轻的脸上带著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而专业:“谢总,您是说有人提出,要谢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作为交换条件,才会出手帮助谢氏集团渡过难关?” “没错。” 谢志刚点了点头,嘆了口气,“我知道,这个条件很苛刻,但现在的情况,我已经没有別的选择了。那个人,手腕强硬,心狠手辣,如果我不答应他的条件,谢氏集团恐怕真的要……”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洛云枫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谢志刚看著他年轻的面庞,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他之所以找到洛云枫,是因为他听闻洛云枫是法律界的新秀。 虽然年轻,但能力出眾,而且为人正直可靠。 他希望洛云枫能够帮他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答应傅靳年的条件,又能保住谢氏集团的利益。 “您打算怎么做?”洛云枫抬起头看向谢志刚,眼神清澈而锐利。 谢志刚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打算先答应那人的条件,將谢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楚绵的名下。” “楚绵?” 洛云枫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握著笔的手,也微微一顿。 谢志刚並没有注意到洛云枫的异样,继续说道:“没错,就是楚绵。那人指名要將股份转到她的名下。不过……” 谢志刚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阴沉,“我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把股份送给他们。洛律师,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在股份转让协议上做一些手脚,我要在股份转让之后,利用法律漏洞,把股份再夺回来!” 洛云枫听到谢志刚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原本温和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看著谢志刚,语气平静地问道:“谢总,您確定要这样做?这种做法,一旦被对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当然知道风险。”谢志刚语气有些激动,“但这也是我唯一的办法了!谢氏集团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它落入別人的手中!洛律师,我知道你能力出眾,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这个忙!” 洛云枫沉默了,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固。 谢志刚紧张地看著洛云枫,等待著他的回答。 而洛云枫的脑海中,却不断迴响著“楚绵”这个名字。 楚绵…… 竟然是她? 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他还是一个刚毕业不久,默默无闻的实习律师。 母亲突发重病,晕倒在街头,他手足无措,茫然失措。 就在这时,一个气质高雅,如同天仙般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她冷静地指挥著周围的人,拨打急救电话,並亲自將母亲送到了医院。 那个女子,正是楚绵。 沉吟片刻后,洛云枫將谢志刚提供的资料收进公文包,起身说:“好啊,谢总放心,我一定会如你所愿。” “好好好!真是太感激洛律师!”谢志刚兴奋的搓手,“时间还早,我们再一起去吃个饭?” 洛云枫摇头,语气淡漠:“吃饭就不必了,我还得回去仔细帮谢总擬定新的股份转让协议不是么?” “对!那就恭送洛律师!” 看著洛云枫离开后,谢志刚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 呵! 楚绵......傅靳年? 还想吞掉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做梦吧! 第88章 洛云枫:这就是我未来情敌吗?真帅! 洛云枫刚回到律师所,看著手机上『楚绵』的对话框,眉头紧皱。 半年前楚绵在圣都医院救了他母亲,两人只是加了微信好友。 聊天內容已经是半年前了,只有两句话。 是他感谢楚绵救了他母亲的答谢语。 而楚绵就回復了个『嗯』,此后两人的对话框就没別的信息。 想到一个小时前在谢氏集团听到谢志刚所说的那些话,洛云枫心里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告诉楚绵? 如果协议上的人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楚绵,岂不是有点尷尬...... 正在犹豫,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助理探个脑袋进来,小声说:“洛老师,有位先生要见您。” 他这律师所每天都有人来。 洛云枫没什么反应,点点头让小助理將人带进来。 很快,两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进了办公室。 前面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形挺拔,气质清冷。 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瞬间將整个办公室都衬托得严肃非常。 而跟在后面的男人,则显得沉稳干练,目光锐利。 洛云枫听到动静抬头,看清眼前的男人后,瞬间愣住。 京城傅家二爷,傅靳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之前看到过有关於傅靳年这个人物的一些资讯。 这人在20岁前可是整个京城人人惧怕的商业巨头,遗憾的是,在傅靳年正值鼎盛时期,突遭车祸...... 还在傅氏集团辞去总裁职务,神秘隱退。 洛云枫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傅家二爷,竟然会亲自来他的小律师事务所。 “洛律师,你好。”周勤开口打破了沉默。 洛云枫回神,压下心底疑惑站起身走了过去,礼貌地和傅靳年、周勤二人握了握手。 根本没有寒暄,周勤开门见山道:“洛律师,我们二爷有意向投资律师行业,觉得洛律师您的事务所很有潜力。” 洛云枫闻言,心中更加疑惑。 他的事务所才刚起步,规模不大,名气也不响。 京城傅家,怎么会看上他的事务所? “傅先生过誉了。”洛云枫谦虚地说道,“我的事务所还很年轻,很多方面都还不够成熟。” 傅靳年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洛云枫的脸上,那双黑眸像是能吞併世间黑暗的深渊。 “年轻,就代表著有无限可能。”傅靳年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看中的,正是洛律师的潜力。” 洛云枫被傅靳年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总觉得,傅靳年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他的內心。 “傅总,您真的有意向投资我的事务所?”洛云枫再次確认道。 “当然。”傅靳年语气肯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洛云枫心中一凛。 果然,京城傅家不会无缘无故地投资他。 “什么条件?”洛云枫问道。 “我要洛律师,在合適的时机亲口承认,谢志刚和要你在股份转让协议上,做手脚的委託。”傅靳年缓缓说道。 洛云枫闻言,瞳孔骤然紧缩。 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傅靳年。 自己从谢氏集团出来还不到两个小时! 傅靳年竟然已经知道了谢志刚的计划? 而且,他的目的,竟然是让他亲口承认?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云枫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其中的关係。 “傅先生是怎么知道的?”洛云枫试探著问道。 傅靳年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洛律师,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傅靳年语气平静,“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愿意答应我的条件。” 洛云枫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让他的律师事务所在京城立足的机会。 而且,这个条件,似乎也並不违背他的本意。 他原本就没打算真的帮著谢志刚,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职业道德? 还有......楚绵那个名字,他始终无法轻易的跳过去。 他正愁找不到方法。 傅靳年的要求,正好与他的意愿不谋而合。 想到这里,洛云枫心中豁然开朗。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傅靳年。 “傅先生,我答应你。”洛云枫语气郑重地说道。 傅靳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很好。”傅靳年坐在轮椅上对洛云枫伸出手,“期待我们合作愉快。” 洛云枫连忙握住傅靳年的手,“合作愉快。” 送走傅靳年和周勤,洛云枫都还没弄清楚这其中前因后果。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拉进了一场奇怪的商业斗爭之中? 彼时,帝景酒店。 楚绵盘腿坐在沙发上,指尖在手机屏幕轻点,孙鹏的消息跃然屏幕之上—— 【楚小姐,林氏股东这边一切都已办妥了,您什么时候来?】 楚绵唇角微勾,简洁回覆:【明天下午三点,机场接我】 孙鹏:【好的!】 收起手机,楚绵起身,拎起椅背上的黑色风衣,径直走出套房。 明天去京城可能会耽搁几天,她得去一趟第一医院。 下午时分,楚绵脚步轻盈的穿过医院走廊,在那十个保鏢恭敬的眼神中径直走到vip1號病房门口。 推开病房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楚渊正坐在轮椅上,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他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神情专注而沉静。 陶梦坐在床边,正细心地削著苹果,温柔的光晕笼罩著她,恬静而美好。 “四哥,四嫂。” 楚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寧静。 楚渊闻声抬眸,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妹妹,你来了。” 陶梦也惊喜地抬起头,温婉一笑:“绵绵,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我刚才还在和你四哥说你呢,快坐。” 她放下水果刀和苹果,起身拉过一张椅子。 楚绵笑了笑:“窝在酒店打游戏。” 四嫂宠溺的戳了戳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少玩游戏!对眼睛不好。” “知道了。”楚绵走上前,目光落在楚渊身上:“四哥,你恢復得不错,都能坐轮椅了。” 楚渊眼底掠过一丝骄傲,语气却依旧平静:“嗯,比预想的快。” 他向来话少,行动却证明一切。 陶梦將削好的苹果递给楚绵,柔声道:“是啊,多亏了绵绵的医术,还有阿渊自己也爭气,每天都坚持復健。” 楚绵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 “四嫂你呢?药喝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89章 京城,风云际会 陶梦温柔一笑,眼底却带著不易察觉的黯然:“都按你说的按时喝药,医院的护士也帮忙熬药,挺方便的。感觉……感觉好像是比以前有力气了一些,但效果还不明显。” 她语气轻柔,似乎不愿给楚绵压力。 楚绵放下苹果,执起陶梦的手腕,指尖搭上她的脉搏。 片刻后,她收回手,眉宇间带著一丝认真:“四嫂,药效起效需要时间,你身体亏损得厉害,需要慢慢调养。继续按时喝药,配合食疗,慢慢会好起来的。” 陶梦眼底的黯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希望的光芒。 她握紧楚绵的手,感激道:“嗯,我都听你的,绵绵,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今天就是来看看四哥和四嫂的情况,见两人都没有什么问题,楚绵也能放心去京城了。 她又叮嘱了陶梦一些用药和饮食的注意事项,这才起身告辞。 走出病房,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姜槐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槐槐:【宝贝儿,你要的东西我发你了。】 楚绵点开新来的邮件,是之前让姜槐整理的有关林氏集团和林孝南的违法操作证据。 姜槐的能力不容小覷,里面不止是违法证据,更有事情关於到底下所有人的详细资料。 退出邮件箱,楚绵回復了个『好』。 槐槐:【那你什么时候去京城啊?明天可就是林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了。】 楚绵:【明天。】 消息发过去,姜槐那边却没再回復。 楚绵也没多想,收起手机准备回酒店收拾几件衣服。 翌日,林氏集团股东大会当天。 会议室內气氛凝重而压抑。 林氏集团的各位股东,以及高层管理人员,都齐聚一堂。 人头攒动,各怀心思。 林孝南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著志在必得的笑容,迈著自信的步伐走进会议室。 他目光扫过在座的股东。 那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甚至冷嘲热讽的老傢伙们,此刻脸上都带著复杂的神色。 差一个,孙鹏还没到。 林孝南蹙眉,看向身旁的文宇。 文宇懂事的上前一步,低声在他耳边说:“孙鹏那边已经在股东名单上確认了,之前说今天下午三点的航班到京城。” 闻言,林孝南抬头看了眼对面墙壁上掛著的掛钟,刚好下午两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他不急。 林氏集团,已在囊中。 他走到主席台前,睥睨的目光环视全场。 隨后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充满野心:“各位股东,各位董事,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今天的林氏集团股东大会。今天,我林孝南,將带领大家,共同见证林氏集团新的辉煌!”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带著几分敷衍。 林孝南毫不在意,他要的不是这些人的认可,而是林氏集团的掌控权。 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想必各位也都知道,我父亲,林老爷子,身体抱恙,已经无法继续掌舵林氏集团。为了林氏集团的未来,为了各位股东的利益,我林孝南,义不容辞,站出来承担这份重任!”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一个为了家族企业鞠躬尽瘁的孝子贤孙。 然而,他眼底深处,却闪烁著疯狂和贪婪的光芒。 为了这一天,他筹谋已久!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孝南身上,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动作。 空气中瀰漫著紧张而诡异的气氛。 暴风雨前的寧静,往往更加令人窒息。 而此时,京城国际机场,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楚绵戴著墨镜和口罩,坐在候机大厅的角落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飞舞。 屏幕上的游戏人物如同鬼魅般穿梭,收割著敌人的生命。 这款『星际远征』的游戏前两天突然做了更新,玩起来比以前方便多了。 游戏添加了一个玩家互动的模块。 此刻,她正在和昨天添加的一名游戏好友组队打副本。 对方的游戏id是简单的一个『f』字母,和楚绵的“性感大母猴”並肩作战。 两人配合默契,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f:【漂亮】 看到局內信息,楚绵嘴角微扬,操控著游戏人物再次完成一次漂亮的击杀。 性感大母猴:【基操】 帝景酒店套房內。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横拿手机。 看到局內信息,他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解。 基操? 是什么意思? 一局游戏刚结束,楚绵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 楚绵扫了眼跳出来的新消息提醒,是孙鹏发来的消息:【楚小姐,我到了,在a出口】 楚绵回到游戏界面,指尖快速敲打键盘。 性感大母猴:【有事,下次再打】 她结束了游戏,起身拎起行李箱,向a出口走去。 傅靳年看著屏幕上的字样,神色如常。 机场a出口。 孙鹏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同標枪般笔直地站在那里。 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看到楚绵走过来,立刻迎上前,恭敬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楚小姐,劳累了。” 楚绵微微頷首,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容顏,如同冰雪雕琢,清冷而绝艷。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冽如泉:“走吧。” 孙鹏恭敬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机场,融入京城繁华喧囂的都市之中。 一场风云际会的京城之行,即將上演。 林氏集团。 在林孝南『声泪涕下』地说了很多林老爷子病体严重,再也无法做林氏集团的掌权人后,一个林氏集团元老级的股东站起身,敷衍道:“赶紧投票吧,早点结束。” 林孝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下去。 他要的是掌控权,而不是和这群老傢伙爭论口舌之快。 “急什么?孙董还没到。” 有人提醒了句。 那个老股东想到什么,才又坐了下去。 林孝南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三点半了。 他正要让文宇去催促,突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 沉重的木门撞击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震得会议室內的眾人心头一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匯聚到门口。 孙鹏一身黑色西装迈步而入。 他身后,跟著一个包裹严实的人。 第90章 林孝南:芜湖~我要当总裁啦~ 宽大的黑色外套,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林孝南看到孙鹏,脸上堆起虚偽的笑容:“孙董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看不清形势,要和我作对到底。” 孙鹏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会议桌前。 他冷冷地瞥了林孝南一眼,眼神如同寒冰般刺骨:“林孝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林孝南脸色沉下去。 他注意到孙鹏身后包裹严实的人。 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孙董,这位是?”林孝南试探著问。 旁边股东们也好奇地看向孙鹏。 这位,莫非是那个楚小姐? 孙鹏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冷淡:“我的助理,今天跟我一起过来旁听会议。” “助理?” 林孝南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打量著那个“助理”。 从身形上看,似乎是个女人,包裹得这么严实,难道是见不得人?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 但今天的股东会议,他已胜券在握,也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人都齐了,那我们就开始投票吧。” 林孝南摆了摆手,示意会议继续。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当选总裁的那一刻。 投票很快开始。 股东们依次上前,將手中的票投入票箱。 林孝南站在台上,目光紧紧地盯著票箱。 投票结束,工作人员开始紧张地计票。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越来越紧张。 林孝南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手心却微微渗出了汗珠。 他知道这一刻决定著他的未来,决定著他能否彻底掌控林氏集团。 终於,计票结束。 工作人员拿著统计结果,快步走到林孝南面前,低声匯报了几句。 林孝南听完,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视全场,声音洪亮而充满得意:“各位股东,各位董事,结果出来了,其中百分之二十五是前任总裁林震的弃票,而我林孝南,荣幸地获得了百分之七十五的赞成票,成功当选林氏集团新任总裁!” 话音刚落,会议室鸦雀无声。 眾人纷纷看著林孝南,眼神冰冷。 林孝南愣住,“我现在是林氏集团的新任总裁,没人鼓掌吗?” 还是很安静。 股东们无奈摇头,看向孙鹏。 孙鹏从位置上起身。 林孝南的笑容瞬间凝结,语气阴鶩:“孙董,你有什么意见吗?” 孙鹏平静的目光环视全场,根本不顾林孝南。 然后,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在会议桌上。 “在你正式就任总裁之前,我想让你对大家解释一下这份文件的內容。” 林孝南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走上前,拿起文件袋。 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文件袋里,是一份份厚厚的资料。 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著各种数据和证据,详细记录了林孝南近年来的一系列违法违规行为,以及財务造假的內幕! 林孝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眾股东眼神如炬的盯著林孝南。 他们昨晚就知道了文件內容,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 林孝南猛然抬头,错愕的看著孙鹏,表情狰狞无比:“孙鹏!你他妈居然敢污衊我!来人!林氏集团股东孙鹏涉嫌偽造证据,被我当场识破!把他赶出林氏集团!” 静默。 死寂一般的静默。 林孝南彻底慌了。 “你们......” “林孝南,不用再挣扎了。”之前那个跳出来催促赶紧投票的老股东懒得再看下去,沉著脸说了句让林孝南如遭雷击的话。 林孝南瞪大眼,满是惊愕。 想到了什么,他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慄,“好啊!你们几个老东西竟然阳奉阴违!合起伙来骗我!林氏集团只有我是合法继承人,林震都要死了你们还要追隨他吗?!疯了!都他妈的疯了!” “你以为只有你才能继承林氏吗?!林氏不一定非要姓林!” “林氏的发展不需要你来做决断。” “你自己的手都不乾净,还想带领林氏走向更高处?呵呵,可笑!” “百分之七十五的同意票又如何?在成为林氏集团总裁之前,还有几十年的牢狱等你坐!” “林孝南,伏法吧!” 股东们纷纷震怒。 林孝南看著那些愤怒的股东,看著他们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了。 他筹谋已久的计划,彻底破灭! 他梦寐以求的总裁之位,也化为泡影。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孙鹏身后的“助理”,缓缓摘下了头上的鸭舌帽和口罩。 一张精致绝伦,清冷绝艷的容顏,展现在眾人面前。 如同冰雪雕琢,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带著一股凛冽的寒意。 “林先生,好久不见。” 闻声,林孝南朝楚绵看去。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如同见鬼一般,指著楚绵,声音颤抖,“怎么是你?!” 他终於认出来了,这个“助理”,竟然是楚绵! 虽然只在锦海市那场酒会中见过一次,但这张脸他记得很清楚! 林孝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大脑一片空白。 她和孙鹏,和林氏所有股东联手了! 楚绵红唇微微上扬,缓缓走到林孝南跟前,林孝南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楚绵一只手勾住后脑勺,力道之大,他根本挣不开! 接著只听女人如鬼魅般幽冷的声音钻入耳膜—— “下辈子,不该动的人,別动。” 楚绵鬆开林孝南后,他震愕的瞳孔都在发颤,“你、你......” 接连不断的打击,彻底击垮了林孝南的心理防线。 他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几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林总!”文宇面露慌张,几步冲了上去。 而楚绵等人,只是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林孝南,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林孝南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与此同时,锦海市帝景酒店的套房內。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地翻看著手中的文件。 周勤站在一旁,低声匯报著刚刚收到的消息。 “二爷,林氏集团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林孝南被当场揭穿违法犯罪,股东们纷纷要求撤资,林氏集团股价暴跌,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傅靳年放下文件,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星际远征』的游戏界面。 那个id为“性感大母猴”的游戏队友,此刻显示离线状態。 第91章 想不出章节名,隨便应付一下吧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周勤。”傅靳年放下手机,淡淡开口,“明天中午,订个餐厅,环境清静一点的。” “是,二爷。”周勤恭敬应道。 傅靳年看著手机屏幕,嘴角笑意更深。 阿绵明天中午能回来吧? 林氏集团楼下。 楚绵和孙鹏並肩走出集团大门。 “楚小姐,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你,林氏恐怕……”孙鹏脸上带著真诚的感激,语气也格外客气,“中午我做东,想好好感谢你一下。” 楚绵清冷的眉眼间晕开一抹淡笑,“孙董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起一看,赫然是傅靳年发来的简讯,內容很简洁—— 傅靳年:【明天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见此,楚绵嘴角微勾,回復个『嗯』后,又歉意的对孙鹏笑了笑:“孙董,林氏集团这边还需要你收尾,午饭恐怕不行了,傅先生约了我一起吃饭,我要赶回锦海。” 如今她和孙鹏更像是合作盟友。 对方也知道她和傅靳年的关係,楚绵对此没有隱瞒。 孙鹏闻言,立刻表示理解。 “傅二爷的邀约,自然是更重要的。那改天,改天我处理完京城的事,再回锦海设宴向楚小姐道谢。” 他心里明白,楚绵这样的人物,能赏脸和他吃顿饭已是荣幸。 再加上傅二爷亲自邀约,他哪里敢爭。 楚绵頷首,算是应下。 两人做了告別后,孙鹏驱车送楚绵直达京城机场,目送楚绵走进机场通道,才长长嘆出一口气。 彼时,锦海市谢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谢志刚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肥胖的身躯几乎要將椅子填满。 他手里拿著一条银行到帐简讯,屏幕上赫然显示著“一亿元”的字样。 下一瞬,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咧开,露出满意的笑容。 “傅靳年,真是个爽快的主儿!” 谢志刚得意地晃著手机,“钱都到手了,股份转让协议……哼,明天就让楚绵那个贱蹄子,乖乖签了字!” 他仿佛已经看到楚绵跪地求饶,將谢氏集团股份拱手奉还的场景。 脸上的肥肉也跟著颤动起来。 “想跟我谢志刚斗?她还嫩了点!”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楚绵的电话。 此刻,楚绵坐在候机厅,看到熟悉的號码来电,她拧眉直接按了拒接。 过了几秒,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她神色冷下来,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谢志刚『和蔼可亲』的声音—— “喂,是绵绵啊,明天上午十点,来公司一趟,有些股份转让的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特意强调了“股份转让”四个字。 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 楚绵黛眉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股份转让? 谢志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家现在的情况,恨不得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怎么会主动提股份转让? 除非…… 她心中思绪飞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股份转让?谢董是说……谢氏集团的股份?” 语气中带著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电话那头的谢志刚,听到楚绵语气中的“惊喜”,更加得意忘形,“当然是谢氏集团的股份!绵绵啊,毕竟你在谢家也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谢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给你一些股份,也是应该的嘛。”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谢董这么说了,那明天上午,我一定准时到。” 她倒要看看,谢志刚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掛断电话,谢志刚搓著油腻的手,得意地哼著小调,“小贱蹄子,还真以为我会把谢氏集团给你?做梦去吧!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与此同时,谢安月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匿名简讯—— 【明日谢氏集团会议,楚绵將全面掌控谢氏集团。】 谢安月看著简讯內容,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 “全面掌控谢氏集团?!这怎么可能?!” 她惊呼出声,声音都有些变调。 她慌忙跑到许芸的房间,將简讯递给许芸,“妈!你看!这是谁发来的简讯,说楚绵明天要在会议上掌控谢氏集团!” 许芸接过手机,仔细看了一遍简讯內容,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这是真的吗?你爸要把谢氏集团给楚绵?!” 她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我也不知道啊!我问问爸!”谢安月慌乱地拨通了谢志刚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谢志刚的声音带著一丝不耐烦,“干什么?没看到我正忙著吗?” “爸!网上说,你明天要在会议上,把谢氏集团给楚绵?这是真的吗?!” 谢安月顾不得其他,直接质问道。 谢志刚愣了一下,隨即含糊其辞地说道,“什么给楚绵?瞎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和她谈谈股份转让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要把谢氏集团拱手让给楚绵,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是个蠢货? “股份转让?!转让多少?!”许芸一把夺过手机,对著电话怒吼道。 谢志刚被许芸的尖叫声嚇了一跳,更加不耐烦了,“转让多少,关你什么事!別瞎掺和!”说完,就直接掛断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许芸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把手机砸了出去。 “这个死老头子!竟然真的要把股份给楚绵!他疯了吗?!” 谢安月也是一脸震惊和愤怒,“妈!怎么办?谢氏集团要是被楚绵掌控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她无法接受,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回到谢家,又好不容易把楚绵赶出谢家! 大小姐的生活还没享受够,就要被楚绵夺走一切? 她才是谢家的千金小姐,楚绵一个乡巴佬所生的土鱉!怎么配得到谢氏的股份呢? 许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行!绝对不能让楚绵得逞!明天的会议,我们必须去!就算闹,也要把事情闹黄了!” 她女儿安月才是谢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楚绵和他们一丁点的关係都没有,凭什么拿到谢氏的股份? 这谢志刚又在做什么? 无论谢志刚要干嘛,谢氏的股份绝对不能落到楚绵手中! 第92章 姜槐:我来投靠大宝贝儿啦! 凌晨三点,夜色如墨。 锦海市的霓虹也褪去了几分喧囂。 楚绵提著小行李箱走到帝景酒店顶层套房门口。 楚绵指尖刚触碰到门锁,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常年游走於生死边缘的直觉,瞬间拉响了她心中的警报—— 房间里有人! 她身形未动,呼吸已然放缓至无声。 黑暗中,楚绵如同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拧开门把。 指尖还未触及墙壁上的开关,一道黑影便挟著凌厉劲风,直扑面门! 楚绵早有防备,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记突袭。 黑暗中,拳脚交错,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楚绵招招狠辣,毫不留情,出手便是杀招。 对方身手同样不弱,身形灵活,攻势凌厉。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內,如同两道鬼魅般激烈缠斗。 “砰!” 一次硬碰硬的交锋,楚绵卸去大半力道,借势后退拉开距离。 对方却欺身而上,攻势更猛,招式带著一股熟悉的野蛮气息。 楚绵眸色一沉,不再留手,抓住对方一个破绽,骤然发力,擒拿手瞬间锁住对方关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將黑衣人狠狠摜在厚实的地毯上。 “哎呦!宝贝儿!是我!是我!疼死老娘啦!” 熟悉的娇嗲嗓音响起,带著一丝委屈和撒娇。 楚绵一愣,凌厉的动作戛然而止,迅速拉开落地灯的开关。 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黑暗,也照亮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姜槐。 她一身紧身黑色劲装,將性感火辣的身材展露无遗,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带著几分暗夜精灵般的魅惑。 只是此刻,精致的妆容略微有些凌乱,嘴角还掛著一丝可疑的晶莹。 姜槐揉著被摔疼的后腰,从地上爬起来,哀怨的眼神看向楚绵,红唇撅著:“宝贝儿,下手还是这么狠,差点没被你摔成骨折。” 楚绵上下打量著风尘僕僕的姜槐,精致的眉梢微微挑起,“你怎么来了锦海?” 姜槐对著楚绵拋了个媚眼,“宝贝儿,想我没?” “想你来拆我酒店套房?”楚绵语气揶揄,眼底却带著一丝无奈的笑意,走到吧檯边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姜槐一杯。 姜槐接过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这才舒服地嘆了口气,“別提了!国外那群孙子疯掉啦!老娘住的地方都被那群疯子炸成废墟了,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骨灰都凉透了!” 楚绵嘴角抽了抽,对於姜槐的“夸张”描述,她向来是信一半的。 不过能让『j』组织排行榜前十的顶尖杀手『鳶尾』都狼狈逃窜,看来这次的事情確实不小。 “所以你就跑到锦海来避难了?”楚绵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姜槐也坐。 姜槐放下酒杯,在她身边坐下,嫵媚的眼角带著一丝无奈,“不然呢?他们每天盯著我,烦都烦死了!思来想去,也就你这儿最安全了。” 楚绵无奈地摇摇头,姜槐这的性子,走到哪儿都惹麻烦。 “跟著我可以,但是要低调点,別给我惹事。” “放心放心,保证乖乖的,像小猫咪一样温顺。”姜槐嘴上答应著,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对了,林氏集团的事情我听说了,宝贝儿,你真是干得漂亮!”姜槐兴奋地拍了拍楚绵的肩膀,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讚赏。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林氏集团只是开胃菜而已。” 姜槐眼睛一亮,凑近楚绵,压低声音,带著几分兴奋地问道,“谢家那边呢?你打算怎么收拾那群白眼狼?” 楚绵拿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摇晃著杯中猩红的液体,眸色微暗,“谢志刚明天要在谢氏集团给我转让股份。” “股份转让?!” 姜槐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老狐狸会这么好心?肯定没安好心吧?” 楚绵冷笑一声,“当然没安好心,不过,我也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姜槐兴奋地搓了搓手,“嘿嘿,有好戏看了!宝贝儿,明天的谢氏集团会议,算我一个唄!保证不给你添乱,就想在旁边看看热闹。” 楚绵瞥了她一眼。 知道姜槐的性子,让她老老实实待著是不可能的。 索性点头应允,“隨你便。” *** 第二天早上九点。 谢氏集团总部大楼,会议室。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內,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谢氏集团的股东们,面色各异地坐在会议桌旁,眼神时不时瞥向会议室门口,带著一丝不安和躁动。 他们都知道,今天这场会议,非同寻常。 关於楚绵,这个曾经在谢家生活多年的养女,关於谢氏集团的未来走向,都將在今天的会议上,揭晓答案。 当楚绵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原本低声议论的股东们,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楚绵神色平静,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衬托出她修长挺拔的身姿,精致的妆容,更显得她五官清丽,气质冷艷。 跟在她身后的姜槐身穿红色开叉连衣裙,头上戴著一顶很大的黑色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那抹烈焰红唇在微光下一张一合。 腮帮鼓起,嘴里吹出一个口香的泡泡。 『啪』的一声,破了。 楚绵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会议桌主位旁,拉开椅子,优雅落座。 姜槐也扭著细腰跟在楚绵身后,见她坐下,旁边已经没有多余的凳子,姜槐毫不客气的拍了拍身前的中年男人,“哥哥~人家也想坐啦~” 谢氏股东愣了一下。 抬头看到一张美艷绝伦的脸蛋对他咬唇笑著,他浑身一抖,赶紧起身笑著把凳子移到姜槐身后:“请坐。” “谢谢哥哥~” 姜槐对男人拋了个媚眼,隨后在眾人尷尬的目光下直接落座,身子软趴趴的贴近楚绵。 楚绵拧眉扫她一眼,低声道:“低调点。” “好的嘛~” 股东们面面相覷,虽然都知道楚绵如今今非昔比,但她如此镇定自若的姿態,还是让他们感到一丝诧异。 尤其是在座的几位老股东,更是神色复杂。 他们是看著楚绵在谢家长大的,曾经那个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的养女,如今却变得如此……气场迫人。 谢志刚坐在主位上,肥胖的身躯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楚绵,只是虚张声势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內心的慌乱。 “咳咳……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93章 许芸:老娘跟你拼了! 谢志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下,关於楚绵小姐……股份转让的事情。” “股份转让?!” 一个股东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著明显的质疑,“谢总,您之前不是说,只是『谈谈』股份转让的事情吗?怎么现在就直接『转让』了?” “是啊谢总,这股份转让,可不是小事,是不是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另一个股东也跟著附和,语气略带不满。 来前谢志刚说的是,谢氏集团如今的危机只能靠楚绵化解,所以谈一下股份转让的具体事宜。 他们以为谢志刚是让楚绵找到了能给谢氏注资,救谢氏於危难的大人物,才答应前来。 只要那个大人物注资,股份的问题他们可以考虑。 他们这些老股东,在谢氏集团兢兢业业几十年,手里的股份也不过如此。 如今注资还没拿到,谢志刚就要將股份直接转让给一个外人。 而且还是一个曾经被谢家赶出去的养女! 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谢志刚感受到股东们的质疑和不满,心里更是烦躁,他眼神阴鷙地扫视一圈,语气强硬起来,“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没什么好商量的!” “谢总......”股东们纷纷要继续劝说,会议室的门,却被人猛地推开。 “砰!”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会议室內的眾人,心头一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许芸如同一个失去理智的泼妇般,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谢安月显然是来之前已经哭过,红著眼眶紧隨其后。 楚绵眸色微闪。 她送给谢志刚的礼物,来了。 “哎呀呀!这就是你那个养母和谢家真千金吶?”姜槐圆鼓鼓的大眼睛来回打量许芸和谢安月,又嫌弃的瘪嘴:“你养母看著好可怕哟~还有那个真千金......真丑!” 想到什么,姜槐掏出手机,打开某音直播平台...... “楚绵!你这个小贱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许芸尖锐的声音划破会议室的沉寂,她像一阵旋风般朝楚绵冲了过来。 谢安月的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扭曲的恨意。 她手指几乎戳到楚绵的鼻尖,“楚绵!你装模作样这么多年,狐狸尾巴终於露出来了!你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谢氏集团吗?!” 楚绵坐在会议桌前,黛眉轻挑,嘴角噙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姿態慵懒,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谢志刚原本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没想到,眼看就要成功,这两个蠢妇竟然跑出来搅局! 只要楚绵在协议上签了字,傅靳年那一个亿的要求,他就达成了。 另外,还能凭藉协议中的漏洞再让楚绵將谢氏双手奉还! 说不定还能用这次机会,將楚绵送入大牢! 一箭三雕啊! 想到此,他怒吼道:“你们两个!谁让你们进来的!保安!保安呢!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几个保安立刻上前,试图拉开许芸母女。 许芸像头髮怒的母狮,哪里肯走? 她一把甩开保安,指著谢志刚的鼻子破口大骂:“谢志刚!你个老糊涂!你是不是被这个小贱人灌了迷魂汤?!竟然要把谢氏集团给她?!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谢志刚被许芸骂得狗血淋头。 他面子上掛不住,恼羞成怒,“这是我的公司!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得著吗?!” 说著,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股份转让协议,递到楚绵面前,语气强硬,“楚绵,签字!別理她们,签了字,谢氏集团就是你的了!” 许芸看到那份协议,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一把扑上去,和谢志刚扭打在一起,尖叫道:“我撕了这份协议!我绝对不会让你把谢氏集团给这个小贱人的!” 会议室瞬间乱成一团。 保安手忙脚乱地拉架。 股东们面面相覷。 谁也没想到,谢氏集团的会议,竟然会变成这副鸡飞狗跳的模样。 楚绵饶有兴致地看著眼前这齣闹剧,仿佛置身事外。 直到谢安月带著满腔的恨意衝到她面前,质问道:“楚绵!你別装无辜!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你接近我们谢家,就是为了今天!你的目的,就是谢氏集团,对不对?!” 楚绵终於施捨般地將目光落在谢安月身上,红唇轻启,语气带著一丝漫不经心,“谢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谢氏集团了。” “我对你们谢家的破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 楚绵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前,拿起那份被许芸和谢志刚爭夺得皱巴巴的股份转让协议,隨意地翻看了几眼。 “不过……” 楚绵的语气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份协议嘛……谢总,你確定要用这种漏洞百出的东西,来『感谢』你的养女?” “漏洞百出?” 谢志刚一愣,眼底都是慌乱。 他一把推开许芸,几步走到楚绵身前,色厉內荏地叫囂道:“你……你什么意思?!別想耍招!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我看,这字,楚小姐恐怕是签不了了。” 今天的洛云枫,一改往日阳光开朗的形象,穿著一身笔挺的律师正装,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 楚绵抿唇看著来人。 有点眼熟。 洛云枫也看到了楚绵,熟悉的脸让他心头一震。 是她! “洛律师?”谢志刚眼珠子瞪得比鸡蛋还要大,满脸的错愕,“洛律师,你什么意思?” 洛云枫不是他的人吗!怎么敢说协议签不了?! “阿绵。”低沉悦耳的男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出现在门口。 周勤推著他,神色沉静地跟在身后。 楚绵也没想到傅靳年会来。 她黛眉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再看了看谢志刚和洛云枫,似乎是猜到了他们中间的关係。 谢安月看到傅靳年,原本扭曲的面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傅二爷,您、您怎么来了?” 傅靳年一个余光都没给谢安月,深邃的目光径直落在楚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我若是再不来,你们都要把我未婚妻生吞活剥了。” 第94章 谢志刚:谁来救救我? 未婚妻?!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会议室里炸开。 姜槐拿著手机的手都颤了一下,偏头看向楚绵。 她的大宝贝......订婚啦?! 此时,姜槐手机里的直播,网友们炸开了锅。 【我靠?!我的女神都有未婚夫了?】 【这位好眼熟啊】 【楼上,科普一下,楚绵的未婚夫是京城傅家二爷,傅靳年先生】 【什么?!傅二爷吗?】 ......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煞白。 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將她吞噬。 说著,傅靳年示意洛云枫上前。 洛云枫走到会议桌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谢志刚看著洛云枫,又看看傅靳年,心里开始发慌。 他隱隱觉得,事情似乎要超出他的掌控了。 洛云枫指著协议上的条款,一条一条地分析道:“这份协议,存在多处条款不清晰,权责不对等的情况,严重损害了楚小姐的合法权益。尤其是这一条……” 洛云枫手指点在其中一行字上,语气骤然凌厉,“谢先生,你以『感谢养女』的名义,將股份转让给楚小姐,但实际上,却暗藏陷阱,企图让楚小姐承担巨额债务,甚至可能触犯法律。这种行为,已经涉嫌欺诈和非法侵占。” 洛云枫的话,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他清晰的声音在迴荡。 谢志刚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洛律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我......” “哦对了,在几天前,谢先生曾约我见面,並要求我在协议上动手脚,企图在楚小姐在协议上签字后,將谢氏高达五亿的债务转到楚小姐名下!我答应了谢先生,在协议上动了手脚,但並没有答应我会將欺诈的事隱瞒下去。” 谢志刚一脸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洛云枫竟然还准备了这一手! 临阵倒戈! “你……你胡说八道!”谢志刚色厉內荏地反驳,“这份协议,是双方自愿签署的!哪里有什么欺诈?!” “是不是欺诈,不是谢先生说了算。” 洛云枫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证据,会说话。” 说著,他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谢志刚。 “这是我们收集到的一些证据,包括谢氏集团近几年的財务报表,以及一些內部交易记录。这些证据表明,谢氏集团存在严重的財务问题,而这份股份转让协议,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谢志刚颤抖著手接过文件,只翻看了几页,脸色就彻底垮了下来。 那些证据,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臟。 就在这时,姜槐举著手机,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谢总,看来今天这场会议,真是精彩纷呈啊!要不要对著直播镜头,跟大家解释解释?” 直播?! 谢志刚猛地转头,这才注意到姜槐竟然还在直播! “啊!” 许芸尖叫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向姜槐,“你这个小贱人!你在干什么?!谁让你直播的!给我关掉!关掉!” 姜槐灵活地躲开许芸的扑抓,笑嘻嘻地说道:“哎呦喂,谢夫人,您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这不是在记录谢氏集团的『精彩瞬间』嘛,这么劲爆的豪门大戏,不和网友们分享一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说著,姜槐还故意把手机镜头对准谢志刚,语气夸张地说道:“各位网友们,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就是锦海市大名鼎鼎的谢氏集团董事长,为了感谢养女,竟然拿出这么一份漏洞百出的协议,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直播间里瞬间炸开了锅,弹幕如同潮水般涌来,各种评论不堪入目。 【臥槽!这是什么奇葩家庭?!】 【谢氏集团?就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心疼楚绵小姐姐!被这种人家收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抵制谢氏集团!这种黑心企业就应该倒闭!】 【支持楚绵小姐姐维权!告死他们!】 …… 助理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惨白地对著谢志刚说道:“谢总!不好了!会议室直播的事情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现在网上全是骂我们谢氏的,公司的股票……股票也在跌!” “什么?!” 谢志刚如同被雷劈中,踉蹌著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 他一把夺过助理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以及不断下跌的股票曲线,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终於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 “洛云枫!你这个骗子!你......” 洛云枫冷冷的扫了眼谢志刚,“谢先生,忘记告诉你了,楚绵小姐在半年前曾救了我的母亲,是我的......恩人!” 闻言,楚绵眉尾微挑。 再仔细看洛云枫时,她才想起刚才第一眼看到洛云枫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洛云枫面带微笑的和楚绵的视线对上,轻轻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楚绵!洛云枫!你们两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们!” 才反应过来的谢志刚彻底失去了理智。 这一切,都是楚绵和洛云枫设好的局! 从一开始,洛云枫就没打算帮他! 这是......请君入瓮?! 他像一头髮疯的野兽,朝著楚绵的方向猛扑过去。 傅靳年神色冷沉,对周勤使了个眼色。 周勤刚准备出手,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突然衝进会议室,迅速將谢志刚制服。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可是谢氏集团的董事长!”谢志刚声嘶力竭地挣扎著,却丝毫不起作用。 为首的警察面色严肃地说道:“谢志刚先生,我们接到举报,您涉嫌经济犯罪,请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楚绵神色平静地看著被警察带走的谢志刚,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拿起桌上的那份协议,递给警察,“警察同志,这份协议,就是谢志刚涉嫌违法犯罪的证据,请你们一併带走。”她顿了顿,红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另外,我还要以个人名义,正式起诉谢志刚先生,以及谢氏集团。” 第95章 当天下午,谢氏集团宣告破產 谢志刚被警察带走后,会议室里一片狼藉。 只剩下满地的协议书和散落的文件,以及眾人各怀心思的沉默。 直播间虽然被强制关闭了,但谢氏集团的“精彩”大戏,早已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疯狂蔓延。 当天下午,谢氏集团宣告破產。 “完了……一切都完了……” 谢家別墅內。 许芸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往日的贵妇形象荡然无存,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惨白和绝望。 谢安月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未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茫然。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一刻还风光无限的谢家,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內,就沦落到这步田地? “妈……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啊?” 谢安月的声音带著哭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优雅,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无助地寻求著庇护。 许芸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猛地抓住谢安月的手臂,尖声叫道:“安月!昨天不是有人给你发消息提醒股份转让的事吗?你快给对方打个电话!不能让你爸爸坐牢!谢氏不能破產!” 谢安月慌乱地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那个陌生的电话。 『叮叮叮——』 一道手机铃声在別墅门口响起。 两人同时一愣,抬头看去。 楚绵穿著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身姿挺拔,面容清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在夕阳的余暉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拿起手机,按下接通。 眸光直视坐在客厅地毯上的母女俩,红唇轻启:“餵?” 谢安月手中的电话也同时响起一声『餵』。 顿时,手机如同烫手的山芋般,从谢安月颤抖的手中滑落下去。 “你!你是......” “才知道啊?”楚绵歪著脑袋看瞳孔剧颤的二人,轻轻的笑了。 谢安月恍然大悟,挣扎著要从地上爬起来:“楚绵!昨天那条消息,是你给我发的?你、你引诱我和我妈去谢氏集团,你......” 就在这时,管家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见到楚绵,管家脸色微变。 再走到许芸身前,声音也带著明显的颤抖,“夫……夫人……不好了……法院……法院的人来了……” 许芸和谢安月闻言,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瞬间僵在了原地。 很快,几名身穿制服,神情严肃的法院工作人员,走进了谢家別墅。 “请问哪位是谢夫人,谢小姐?” 为首的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问道。 许芸和谢安月如同两尊雕塑般,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楚绵勾唇,指著她们说道:“这两位就是。”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拿出两张盖著红色印章的传票,递给许芸和谢安月。 “谢夫人,谢小姐,我们的当事人楚绵小姐已经对谢志刚先生以及谢氏集团提出状告,经检查后確认楚小姐诉讼属实,一个小时前谢先生已经从警局传到法院,法院判决,谢志刚先生將赔付楚小姐三亿人民幣,谢先生卡里只有一亿,还差两亿,这是法院的传票,请你们签收一下。另外,由於谢氏集团涉嫌经济犯罪,法院將依法对谢氏集团的资產进行查封,请你们配合。” 因为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全网。 再加上洛云枫本身就是律师,在楚绵提出要上诉后,就立马作为楚绵的代表律师直接联繫了法院。 还有傅靳年在背后推波助澜。 从楚绵提出上诉到法院判决,总共不到三个小时。 “查封……查封?!” 许芸尖叫一声,声音几乎破音,“你们要查封谢家的財產?!不行!你们不能查封!谢家的钱都是我的!都是我和安月的!你们不能动!!”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说道:“谢夫人,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根据法律规定,谢氏集团的所有资產,都属於查封范围。如果您有任何异议,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诉。” 说完,工作人员便不再理会许芸的阻挠,开始指挥手下的人,对別墅里的物品进行清点和查封。 许芸和谢安月眼睁睁地看著法院的人迅速上楼,没多久就拿著楼上的名贵字画、古董摆件,甚至连她们坐的椅子,都贴上了封条。 然后一件件搬走,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没过多久,整个谢家上下,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法院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忙碌地查封著谢家的每一处角落。 原本奢华气派的谢家別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狼藉。 许芸和谢安月如同行尸走肉般,跟在法院工作人员的身后。 看著曾经属於她们的財富,一点点被搬空,心中的绝望和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许芸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谢安月慌忙扶住许芸,声嘶力竭地哭喊著:“妈!妈!你醒醒啊!妈!!”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唤,许芸都毫无反应。 只是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谢安月眼神逐渐冷了下去,猛地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閒散的楚绵。 如同看到了仇人一般,谢安月从地上站了起来,疯了一样朝著楚绵扑了过去。 “楚绵!是你!是你害了我们谢家!是你这个白眼狼!!” 谢安月面容扭曲,指著楚绵的鼻子,尖声怒骂,“我们谢家养了你十四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你竟然恩將仇报!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简直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楚绵神色平静地看著歇斯底里的谢安月,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谢安月,谢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楚绵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带著一丝淡淡的嘲讽,“十四年养育之恩?谢家对我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楚绵从来不欠谢家什么,倒是谢家,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你……你……” 谢安月被楚绵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指著楚绵的手指颤抖不已,眼底充满了怨毒和恨意。 “楚绵!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谢安月像一头髮疯的母兽,朝著楚绵发出恶狠狠的诅咒。 楚绵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目光落在谢安月胸前佩戴的那枚精致胸针上。 “谢安月,还记得这枚胸针吗?”楚绵的声音带著一丝意味深长。 第96章 姜槐:捂好我的马甲~ 谢安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胸针,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楚绵红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语气淡淡地说道,“从你拿到这枚胸针开始,谢家,就註定要亡。” 说完,楚绵便不再理会谢安月,转身朝著停在门口的轿车走去。 谢安月愣愣地站在原地。 看著楚绵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不断迴响著楚绵最后的那句话—— 从你拿到这枚胸针开始,谢家,就註定要亡...... 她突然意识到,这枚胸针,似乎真的带来了厄运。 自从她戴上这枚胸针之后,谢家就接连遭遇不幸。 先是她爸被查出患有皰疹、然后是她在网络上被人轰炸、谢氏集团股票暴跌、再到现在的家破人亡……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枚胸针? 谢安月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 她猛地一把扯下胸前的胸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 谢安月发出绝望的尖叫。 她蹲下身子,抱住头,崩溃地哭了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强行拿了楚绵的这枚胸针...... 谢家,还会变成如今这般落魄吗? 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像潮水般將她淹没。 绝望之下,谢安月竟然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她踉蹌著站起身,朝著別墅的楼梯跑去,想要从楼上跳下去,结束这一切痛苦。 就在她即將衝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安月!你要做什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傅蕴的声音带著一丝怒意,也带著一丝焦急。 谢安月抬起头,看到傅蕴那张俊朗的脸庞,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蕴哥哥……呜呜呜……谢家完了……一切都完了……都是楚绵害的!都是她!!” 谢安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傅蕴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哭喊著,“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看著谢安月痛彻心扉的惨状,傅蕴心里抽痛。 他死死地抱紧了谢安月,“安月,对不起,我来晚了......但是我已经查到了楚绵的秘密!在京城,锦海市不能留了,我带你去京城!” “什么?”谢安月愣住,眼泪还掛在眼瞼上,声音也有些沙哑:“蕴哥哥,你说什么?” 傅蕴眼神冰冷,“我说,我查到了楚绵的秘密,一个,能將她踩在脚下彻底爬不起来的秘密!” ...... 谢家的事告一段落。 锦海市中心。 一家名为“月色”的餐厅,以其私密性和精致的菜品而闻名。 餐厅包间內,气氛却略显微妙。 楚绵坐在傅靳年身侧,对面是略显拘谨的洛云枫,以及眼神飘忽不定的姜槐。 洛云枫率先打破沉默,他举起面前的果汁,神色诚挚,“楚小姐,半年前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母亲恐怕……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当面说一声感谢,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楚小姐,没想到今天倒是给了我这个机会,这杯我敬你。” 楚绵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语气温和,“洛律师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而且,洛律师在谢氏股东大会上仗义执言,也帮了我不少忙,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洛云枫闻言,俊朗的面庞上泛起一丝赧色。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其实我当时那么做,是因为……” 他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楚绵身边的傅靳年,声音低了下去,“是因为傅先生私下找过我。” 楚绵略微挑眉,看向傅靳年。 上午在谢氏集团的会议室见到洛云枫和傅靳年一起出现,她就大概猜到了。 现在想听傅靳年会怎么说。 傅靳年神色淡淡,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著轮椅的轮子,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洛律师是个人才,在锦海市屈才了。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希望能帮洛律师在京城开创一番事业。” 洛云枫听闻,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明白傅靳年的意思,也感激他的提携。 只是...... 他才知道,傅靳年和楚绵,是未婚夫妻。 “傅先生言重了。” 洛云枫再次举杯,这次是对著傅靳年,“傅先生的恩情,我铭记於心。” 傅靳年微微頷首,算是回应。 楚绵看著两人间的互动,心中瞭然。 她转头看向傅靳年,眼底带著一丝笑意,“傅先生真是大手笔,为了帮我,不惜重金礼聘洛律师。” 傅靳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语气带著一丝宠溺,“阿绵,你是我的未婚妻,为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 “咳咳……” 坐在对面的姜槐,被傅靳年这突如其来的“未婚妻”三个字,呛得不轻。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眼神复杂地在楚绵和傅靳年之间来回游移。 之前在会议室看到傅靳年那一刻,姜槐就被惊到了。 她也没想到大宝贝儿的未婚夫,竟然会是京城傅家的那位二爷啊! 京城人人讚不绝口的『佛子』! 女人们的梦中情人! 而且,她和傅靳年几年前在一场晚宴上见过一面。 虽然已经好几年了,但姜槐还是担心会被傅靳年认出来。 她是京城姜家那位在订婚前夕捲铺盖逃跑的大小姐的事,就连大宝贝儿楚绵都不知道,她隱藏得很隱蔽的! 没想到,会遇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傅靳年啊! 好在,这顿饭大家说的都是有关於今天谢氏的事。 並没有人注意到安静的姜槐。 饭后,洛云枫还要赶著回事务所去处理一些事情。 他在楚绵提出要起诉谢志刚之后,就作为楚绵的代理律师了。 虽然法院的判决已经下来,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洛云枫走后,傅靳年提出送楚绵和姜槐回酒店。 姜槐连忙摆手,语气略显急促,“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们……你们聊,不用管我!” 说著,不等楚绵和傅靳年回应,就脚底抹油般地溜走了。 楚绵看著姜槐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疑惑。 姜槐今天,有些不对劲。 待姜槐离开后,傅靳年推著轮椅,与楚绵並肩走在夜色下的街道上。 路灯的光芒,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傅靳年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楚绵抬眸,望向远方,语气平静而坚定,“等我四哥楚渊的身体彻底恢復,我们就回京城。” 第97章 楚羡:傅狗带我妹妹去酒店!决战吧! 想到什么,楚绵忽然转头看著傅靳年。 “不过,在回京城之前,我想问傅先生一个问题。” “阿绵想问我什么?” 傅靳年转动轮椅,面向楚绵,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 楚绵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傅先生,你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 傅靳年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掌霎时收紧。 那双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恢復平静。 “阿绵发现了?” 他坦然承认,倒是让楚绵有些意外。 “是。” 楚绵点头。 人都住到她对面了,还能不发现? “前段时间,我听说谢志刚在暗中调查你。”傅靳年开口解释,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听不出喜怒,“我不放心,便让人暗中跟著,保护你的安全。” “仅此而已?” 傅靳年看著她,目光坦诚,“仅此而已。我的本意是保护你,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 他的道歉带著几分真诚,楚绵心里的那点不悦也消散了。 她本就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 傅靳年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式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感觉。”楚绵直接表明態度,语气淡淡的,却带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傅靳年微微頷首,表示理解,“以后不会了。” 楚绵没有再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夜空的寧静。 楚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楚羡。 她接起电话,“三哥?” “妹妹,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楚羡略带焦急的声音。 背景似乎有些嘈杂,隱约能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我在外面……” 楚绵下意识地看了傅靳年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地址发给我!”楚羡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断,语气带著不容拒绝的强势。 楚绵无奈,只好將所在的地址发了过去。 十多分钟后,一辆骚包的粉色剁椒鱼头快速行驶过来。 『呲』一声,可爱的车身剎停在两人面前。 车门打开,楚羡从车上下来,英俊的脸上带著一丝风尘僕僕的焦躁。 他一眼就看到了楚绵身边的傅靳年。 原本就有些不悦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带著明显的质问,“傅二爷?大晚上的,你和我妹妹在酒店门口做什么?” 傅靳年这才注意到,他和楚绵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酒店门口。 楚绵略感尷尬,连忙解释道:“三哥,你误会了,我和傅先生只是散步走到这里。” 楚羡剑眉紧蹙,目光锐利地在傅靳年身上扫视了一圈,语气带著明显的敌意,“散步?散步散到酒店门口来了?” 傅靳年神色平静,並没有因为楚羡的质问而动怒。 “楚三少,我和阿绵散步,恰巧走到这里。” “哼!” 楚羡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解释並不买帐。 他一把拉过楚绵的手臂,“跟我走!” 说著,不由分说地拉著楚绵就要离开。 楚绵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了傅靳年一眼,略带歉意地说道:“傅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傅靳年微微頷首,目光平静地看著她被楚羡拉走。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五菱车绝尘而去,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周勤才冒了出来。 他刚才一直跟在二爷和楚绵后面,看著楚羡那副恨不得把楚绵立刻带离傅靳年身边的架势,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楚家三少这敌意,也太明显了吧……” 傅靳年转动轮椅,缓缓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suv,“楚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哥哥们看得紧些,也是理所应当。” 周勤连忙跟上,替傅靳年打开车门,待傅靳年上车后,才关上车门,坐回驾驶座。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神色平静的傅靳年。 总觉得今天的二爷,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明明是被未来三舅哥甩了脸色,竟然也没生气? 真是奇了怪了。 再说楚绵这边,被楚羡拉上车后,车速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楚绵被顛得有些头晕,忍不住开口道:“三哥,慢点开。” 楚羡这才稍微放慢了车速,但脸色依旧紧绷著,语气带著一丝责备,“你也是,大晚上和傅靳年那个瘸腿在外面瞎晃悠什么?不知道现在外面不安全吗?” 楚绵有些无奈,“三哥,你想太多了,我和傅先生只是在聊天而已。” “聊天?” 楚羡显然不相信,语气酸溜溜的,“和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聊的?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装深沉,我看他就是个……”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態。 楚绵挑了挑眉,“他怎么了?” 楚羡撇了撇嘴,发动车子,没好气地说道:“没什么,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了!” 楚绵看著他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三哥,你今天怎么这么著急忙慌地跑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楚羡这才想起正事。 “还不是因为你!今天你在谢氏集团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 姜槐在谢氏集团的会议上全程直播,现在网络上全都是关於谢氏集团破產的消息。 还有楚绵被养父谢志刚企图陷害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在为楚绵感到唏嘘。 相处十四年的时间,最后竟然差点被养父谢志刚用一纸协议来陷害背负上亿资產。 都在说楚绵可怜。 “嗯,四嫂刷手机的时候看到的,说你把谢氏集团那个老东西懟得哑口无言,还让谢氏集团宣告破產,可真是给我们楚家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楚羡说著,语气带著一丝兴奋,又有些担忧,“不过,家里人都担心你,怕你心里难受,毕竟……你在谢家生活了那么多年。” 楚绵闻言,心中微微一暖。 原来,三哥这么著急赶来,是因为担心她。 “我没什么难受的。” 楚绵语气平静,“只是觉得有些惋惜罢了。” 惋惜她曾经幻想过要生活一辈子的『家人』。 楚羡以为她是在强装坚强,语气带著一丝心疼,“行了,別装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楚家给你撑腰,谁也別想欺负你!” 说话间,剁椒鱼头已经驶入了第一医院的停车场。 楚羡停好车,带著楚绵一路来到楚渊的vip1號病房。 楚关山和林悦如正焦急地等待著,陶梦和楚渊也在病房里。 第98章 楚羡:哈哈!摊牌啦!不装啦! 楚羡带著楚绵走进病房。 林悦如一看到楚绵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了上来,一把將楚绵抱入怀中,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著一丝哽咽,“我的女儿,你受委屈了……” 楚绵被母亲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懵。 “谢志刚那个老狐狸,竟然想通过股份转让的由头,来让你背负巨债......”林悦如鬆开楚绵,眼眶微红,“以后別理会他们了!他们谢家算什么东西!我们楚家才是你的家!以后有楚家给你幸福,谁也別想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楚关山也走上前,站在母女俩身边。 “是啊,绵绵,別难过,谢家那些人,不值得你伤心。以后楚家就是你的后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爸妈给你撑腰!” 陶梦也温柔地拉过楚绵的手细声安慰:“绵绵,別想太多了,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疼你的。”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楚渊,也难得开口说了一句,“妹妹,別委屈自己。” 看著家人一张张充满关切和疼惜的面容,听著一句句温暖人心的话语,楚绵眼眶微微发热,心中被一股浓浓的暖意所包围。 这种被家人呵护,被家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但见大家都一副为她感到难过的样子,楚绵也有些无奈。 “你们不要这么夸张,对於谢家,我真的不难受。” 话刚说完,身边的楚关山忽然沉下脸,“谢家那算什么东西?” 谢志刚那个畜生会做出这些混帐事,无非就是觉得绵绵家世背景什么都没有,会看得上谢氏集团的股份,才『投其所好』。 他们一开始,就不该对绵绵隱瞒楚家的真实情况! 不然谢志刚好意思把那破公司的股份送到绵绵手上? 如果没有这些事,他女儿也不至於到现在都还在强装不难受!受了委屈只能自己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想著,楚关山大手一挥,一张黑卡直接拍到楚绵手里,“你別说自己不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在谢家生活十四年,不可能对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最后被这样......算了,卡你拿著,咱们楚家,不比谢家差!” 眾人错愕的看著楚绵手中的那张黑卡。 楚羡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不装穷了? 他还没过癮呢...... 林悦如见老公都摊牌了,索性也嘆气说:“老三,你跟你妹妹解释一下吧。” 看吧,绵绵看到黑卡,都呆住了。 楚家很有钱的消息,还是让和绵绵接触最多的老三来说吧! 一旁的楚羡闻言,仿佛身上卸下千斤重担,瞬间来了精神。 他两步凑到楚绵身前,语气轻快道:“妹妹,惊喜吗?开心吗?意外吗?” 楚绵只看著手中黑卡。 他们,这就摊牌了? 见妹妹一脸呆滯,楚羡挤眉弄眼,声音压低却带著一丝嘚瑟,“妹妹,跟你说实话吧,你可要撑住,別被震晕了嗷,其实我们楚家啊......是京城退隱多年的首富!真的!一点儿都没跟你吹牛!什么谢家傅家的,跟我们楚家比起来,那都是弟弟!”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绵身上。 眼神都带著一丝小心翼翼的观察。 他们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生怕楚绵会觉得他们隱瞒欺骗,心里不好受。 然而,楚绵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指尖摩挲著黑卡的卡面,神色淡淡的。 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我知道啊。” 楚绵抬眸,语气自然。 “……你知道?” 林悦如愣住了,声音都有些拔高,带著一丝不可置信,“女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绵歪了歪头,认真回忆了一下,“嗯……很久了吧,三哥第一次来锦海接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楚羡:“……” 他当时明明偽装的很好啊! 林悦如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一家人在这儿担心半天,女儿早就门儿清了!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疼女儿懂事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这女儿实在太沉得住气了。 “好!好!好!” 林悦如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眶却微微泛红,再次握住楚绵的手。 “我的女儿就是厉害!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楚家给你顶著!谁敢欺负你,妈第一个不放过她!” 楚关山也连连点头,豪迈地补充道:“没错!我楚关山的女儿,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说个『不』字,老子让他吃不了兜著走!还有那个谢家,跟个脆皮一样!几下就被绵绵收拾得渣都不剩,要落在我手中......” “爸,別嚇到妹妹了。”楚渊出声提醒。 楚关山这才收敛了些,看向楚绵的眼神很温柔:“绵绵,总之就爸就一句话,谢家的十四年,往后楚家会百倍千倍的补给你!” 陶梦也对楚绵眨了眨眼。 楚绵点头:“嗯,我知道了。” 把秘密说开后,楚家人都感到挺轻鬆的。 眾人又拉著楚绵说了很久,就差把楚家往上数十八代的故事都说出来。 最后楚绵实在是扛不住,匆匆告別回帝景酒店。 回到酒店房间,楚绵就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激烈的爭吵声,音量之大,隔著门板都清晰可闻,是姜槐的声音。 “……我不管他多有钱!多有权势!我就是不嫁!死都不嫁!也不可能回京城!这辈子都不可能!” 姜槐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怒火和抗拒。 甚至有些尖锐。 楚绵眉梢微挑,有些意外。 姜槐平常说话都是嗲里嗲气的,这样的嘶吼声......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楚绵直接抬手推开了浴室的门。 “砰!” 几乎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黑色的物体带著劲风迎面砸来! 楚绵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把將那飞过来的东西抓住。 入手微凉,还微微震动。 是一部手机,屏幕还亮著,显示著通话界面。 “姜槐!你要造反是吗?!赶紧给我滚回京城来结婚!” 对面声音太大,在安静的浴室里迴荡。 楚绵拧眉,按了掛断。 姜槐显然没想到楚绵会突然进来。 看到楚绵手里拿著自己的手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第99章 姜槐:啊呀我的马甲~ 刚才还怒火衝天的气势也一下子弱了下来,眼神闪烁,明显的慌乱和心虚。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槐的声音有些结巴,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楚绵的眼睛。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楚绵手中的手机,內心紧张得抓狂。 刚才楚绵应该都听到了吧? 她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要被拆穿啦?! 完了完了...... 楚绵並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手机,指尖隨意地转动著,语气平静,“洗好了就快点出来吧,水都凉了。” 说完,楚绵便转身走出了浴室。 浴室门重新被关上,只留下姜槐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神色复杂地看著紧闭的浴室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头髮和身上的浴袍。 刚才的怒火似乎被楚绵平静的反应浇灭了大半。 心头反而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姜槐快速擦乾头髮,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楚绵正坐在电脑桌前,神情专注地盯著电脑屏幕,秀眉微微蹙起。 见状,姜槐的心里更加没底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英文和一些专业术语,完全看不懂是什么东西,但隱约觉得楚绵的表情不太好看,难道是……查到什么了吗? 一定是查到她的身份了! 姜槐越想越心虚。 自己刚才在浴室里的失態,肯定都被楚绵看在了眼里。 以楚绵的聪明,肯定已经猜到她是京城姜家的大小姐了! 不行,不能再装下去了! 姜槐深吸一口气,走到楚绵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歉,“那个……绵绵,对不起啊,我刚才在浴室里……情绪有点失控,你……你別生气啊。” 楚绵头也没回,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语气淡淡的,“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姜槐更加忐忑了,以为楚绵是在故意装作不在意,心里肯定已经气炸了! 她咬了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地把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肯定已经查到我的身份了对不对?没错!我就是京城姜家的大小姐姜槐!我承认!我不该瞒著你,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想回京城,也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很有钱的狗屁少爷!那个婚约我也不想承认!我……我……” 姜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反而轻鬆了不少。 她偷偷观察著楚绵的反应。 楚绵终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那双眸子毫无波澜。 姜槐被她看得浑身发凉。 “我不是故意要瞒著你的......”顿了顿,姜槐又闭眼嘆气道:“刚和你认识的时候你说你和亲生父母走散,谢家对你又不好,我和你恰恰相反,我在姜家备受宠爱......不想让你心里有落差,才隱瞒的。” “所以,你为什么不继续瞒下去?”楚绵食指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敲著。 闻言,姜槐愣了几秒。 她呆呆的眨眼:“刚才你不是都听到了?” 不是已经在调查她的身份了吗?电脑屏幕不还亮著? 楚绵嗤笑:“只是听了个大概,我没有窥探別人隱私的爱好,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也不深究。” “那你在查什么?” 带著一丝疑惑,姜槐忍不住凑到电脑屏幕前,想要看看楚绵到底在看什么。 这一看,姜槐彻底傻眼了。 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著“京城景岳生物科技所”几个大字,以及密密麻麻的网页信息。 这...... 敢情是她想多了?! 楚绵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谁! 她刚才一直都很忐忑,以为楚绵会因为她的有所保留而生气,或者是心里难受之类的,毕竟她们也是同生共死那么多年的好搭档了! 她自己战战兢兢那么久,结果人家一点儿都不在意! 姜槐冷下脸:“宝贝儿,你是真不喜欢窥探,还是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儿?” “给你台阶就顺著下。” 楚绵白了她一眼,继续看电脑屏幕。 本来还有点生闷气的姜槐被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有些掛不住。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觉得尷尬才故意装生气。 不想再谈那劳什子婚约的事,姜槐一屁股坐在楚绵身边,沙发跟著陷进去。 她偏头看电脑屏幕,柳眉皱起:“宝贝儿,你查这个做什么?” 景岳生物科技所? 很耳熟。 是京城最大的生物科技研究所。 之前他们姜家还和景岳有合作来著,但是她当时发生了一件小小的事情,之后又被逼婚,在京城待不下去就逃之夭夭了,故而对景岳没多大了解。 “总不能一直当无业游民吧?去景岳实习工作。” “啊?” 姜槐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宝贝儿,你竟然要按部就班的去工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绵嗤笑一声,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我不像能工作的人?” “不是不像……”姜槐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你这样的,还需要去给人打工?隨便动动手指,不就……”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 毕竟楚绵的那些身份,隨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京城抖三抖。 楚绵没理会姜槐的腹誹,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回京城?” 姜槐闻言,立刻像是兔子一样往后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回去!回去就要被我爸抓回去结婚了!” “怕什么?”楚绵挑眉,“有我在,谁敢逼你结婚?” 姜槐愣了一下,看著楚绵那双平静却又带著一丝篤定的眸子,心底的不安似乎被抚平了不少。 也是,有楚绵在,她还怕什么? “真的?”姜槐还是有些不確定。 “嗯。”楚绵应了一声,继续瀏览网页,“京城那边,我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姜槐看著楚绵认真的侧脸,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知道楚绵说的“处理事情”,绝对不会是去景岳生物科技所实习那么简单。 “好吧,回去就回去!”姜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反正……有你在,总不会太糟糕!” …… 与此同时,对面的总统套房內。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神色晦暗不明。 手机屏幕上,通话已经结束。 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著电话那头传来的冰冷质问—— “……你真的打算把婚约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傅靳年,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100章 苏晴儿:好难攻略楚姐姐~ 那是他母亲閔祥玉的声音。 依旧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容置喙。 傅靳年缓缓抬起手,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语气平静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楚绵是我的未婚妻,从小定下的婚约,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遮遮掩掩?” 閔祥玉冷笑一声,“傅靳年,你別忘了你的身份!別做让你无法挽回的事情!”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强硬,“三天之內,回京城!” 回忆结束。 傅靳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周勤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在二爷身边多年,太清楚老夫人对二爷的影响力。 二爷从小就在老夫人的阴影下长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次来锦海市,好不容易看到二爷心情好了些,有了些笑容,这通电话,又將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周勤忍不住在心里嘆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京城,对於二爷来说,终究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 第二天中午。 锦海市,兰亭雅敘餐厅。 包厢內,檀香裊裊。 古箏的乐声舒缓流淌,营造出一种闹中取静的氛围。 楚绵和姜槐到的时候,孙鹏已经在等候了,他身边还坐著一个身材火辣,容顏貌美的女人。 楚绵眯著眼睛打量了那女人一眼。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女人的身份。 苏晴儿? 以前在盛林大学见过一次。 只是那时候,苏晴儿和谢安月有来往。 “楚小姐,这边请。”孙鹏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姿態放得很低,“昨晚给楚小姐发消息的时候,还挺忐忑的,没想到楚小姐真的愿意赏光,孙某感激不尽!” 姜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油嘴滑舌。” “这位是?”孙鹏注意到姜槐。 楚绵淡淡开口:“朋友。” “啊,原来是楚小姐的朋友,幸会幸会,鄙人姓孙,单名一个鹏。”孙鹏主动伸出手。 姜槐和孙鹏握了握手,隨即看著苏晴儿。 苏晴儿也没想到,曾经那个被所有人看扁的楚绵。 如今出落的......气场十足。 “楚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楚绵这才將视线落在苏晴儿身上,“苏家千金,见过一次。” “嗯,看来楚小姐记忆確实很好,我们之前在盛林大学见过,我等谢安月下课,你帮她送车钥匙过来,当时我並不知道你是谢家养女。” 闻言,楚绵和姜槐脸上的表情都淡淡的。 之前苏晴儿是和谢安月玩得好,知不知道楚绵身份,无从得知。 但现在谢家倒台,谢安月不知所踪,苏晴儿必然会迅速站队。 苏晴儿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袭香檳色长裙,衬得她肤白貌美,举手投足间都带著几分精心设计过的嫵媚。 说话没得到楚绵回应,她也不恼,反而亲昵地挽著孙鹏的胳膊,笑语盈盈地对楚绵说道:“楚小姐,上次在京城林氏集团的会议上,真是多亏您仗义执言,帮孙董解决了大麻烦,我和孙董都一直想找机会好好感谢您呢。” 楚绵眼角的余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心中瞭然。 这两人之间,关係匪浅。 不过,这种事情与她无关。 但苏晴儿明显是想让她『看出来』她和孙鹏的关係。 楚绵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苏小姐客气了。我当时那么做,也並非完全是为了帮孙董,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苏晴儿神色微怔。 她以为表现出和孙鹏关係不一般的样子,就能得到楚绵高看一眼。 没想到......楚绵如此油盐不进。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她也知道谢安月和谢家为什么会栽在楚绵手中了。 孙鹏闻言,脸上笑容不减,反而愈发真诚了几分,“楚小姐快人快语,我孙鹏最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瞒楚小姐,明孙国际前段时间的资金上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但后续发展,还需要一笔资金注入。现在已经有不少投资方对明孙国际拋出了橄欖枝,但我思来想去,最希望合作的人,还是楚小姐。” 姜槐闻言,眉毛一挑,来了兴致,“哦?为什么?” 孙鹏看向楚绵,眼神带著几分期待,“如果能得到楚小姐的注资,我愿意將明孙国际百分之十的股份,直接转让给楚小姐。” 这样就不用听公司其他股东的碎碎念了。 “嘖嘖,大手笔啊。” 姜槐嘖嘖称奇,语气带著几分揶揄,“孙董真是够意思,比某些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强多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手机。 没点名道姓,但话里话外讽刺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谢家一窝子。 苏晴儿眸光闪烁,娇笑著打圆场,“这位姜小姐倒是从未见过,不知是哪家名媛?” “不是名媛,”姜槐嗤笑:“我是来跟著宝贝儿混吃混喝噠~” 苏晴儿脸色僵了一下。 楚绵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发出一下一下清脆的声响。 包厢內的气氛,隨著她的动作,似乎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孙鹏,语气淡淡地说道:“孙董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注资的事情,恐怕要让孙董失望了。” 孙鹏似乎早就料到楚绵会拒绝,脸上並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 只是略微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看来是我孙鹏没有这个福气。” 苏晴儿也適时开口,语气温柔,“楚小姐拒绝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楚小姐是京城傅家二爷的未婚妻,重心应该在京城,锦海这边的事情,可能確实分身乏术。” “哼!我家大宝贝儿去京城不是为了傅靳年好吗?” 姜槐有些不满。 这个苏晴儿懂什么啊! 楚绵在桌下捏了姜槐一把,示意她少说话。 姜槐撅了噘嘴,乖乖地选择收声。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孙鹏也看了眼苏晴儿,似是不满。 隨后说:“楚小姐,不好意思,晴儿也不是那个意思......楚小姐去京城发展那是必然的,虽然不能在资金上与楚小姐合作,但能结识楚小姐这样的朋友,已经是我的荣幸。为了感谢楚小姐之前的帮助,以及表达我对楚小姐的敬意,明孙国际愿意將旗下一些优质资源,与楚小姐共享。日后楚小姐在商业上有任何需要,明孙国际必定全力支持,合作条件方面,也一定会给出最大的优惠。” 第101章 对方给了三个亿的僱佣金 他姿態诚恳,语气真挚,倒不像是在说客套话。 楚绵看了孙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赏。 这个孙鹏,倒是个聪明人。 懂得审时度势,也懂得如何最大化自身的价值。 “既然孙董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绵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以后在商界,还要仰仗孙董多多关照了。” “哪里哪里,楚小姐太客气了!” 孙鹏连忙摆手,心中却是暗自鬆了一口气。 虽然没能爭取到楚绵的注资,但能和楚绵建立起合作关係,甚至成为盟友,也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一旁的姜槐看著两人谈笑风生,心中暗暗咋舌。 楚绵这傢伙,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 这才刚认识孙鹏多久,就已经把人家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她忽然觉得,跟著楚绵回京城,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至少,有楚绵在,她姜槐,绝对不会吃亏。 吃过饭,楚绵和姜槐离开。 刚上车,姜槐立刻挽住楚绵的胳膊,嘖嘖称嘆,“宝贝儿,你真厉害!又有一个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啦~” 闻言,楚绵白了她一眼:“说什么鬼话?孙鹏是正经人。” “好好好!忙完了吧?我们可以去逛街了吗?” “你先回酒店,我要去医院一趟。”楚绵语气淡淡,不容置喙。 姜槐来一趟锦海,还没正经出去玩儿过。 听楚绵又要让她回酒店,顿时垮下脸,“不要吧?我还没逛过这锦海呢......” “嗯?” 楚绵扭头看著她,眼底儘是冷芒。 见她这样,姜槐小脸耷拉得更低了,“知道了。” 她现在是来投靠大宝贝儿的,要是不听话,会被大宝贝赶走! 在生存和出去玩之间,姜槐觉得生存更值得些。 楚绵让司机师傅先送姜槐回帝景酒店,隨后又前往第一医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推开vip病房的门,楚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边,正和楚渊说著什么的楚关山和林悦如。 楚渊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 楚羡则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一个平板电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夸张的笑声。 “绵绵来了?” 林悦如最先看到楚绵,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招手让她过去,“快过来看看你四哥,今天精神好多了。” 楚绵走上前,先是乖巧地叫了声“爸,妈”,才走到病床边,仔细打量著楚渊。 “四哥,看起来恢復得不错。”楚绵语气轻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楚渊抬眸看向楚绵,眼底的冷漠似乎消融了一些,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嗯,好多了。” 楚关山在一旁笑呵呵地插话,“那是,你四哥身体底子好,恢復得快。” 楚羡將平板电脑递给楚绵,得意洋洋地说:“我在看京城最近的新闻,好多人都等著看谢家的笑话呢!网友们的神评论,都在骂谢志刚那个老阴毕,简直大快人心!” 楚绵隨意扫了一眼平板电脑上的財经新闻。 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天,但网上关於谢家的热搜还在。 甚至愈演愈烈...... 她心中毫无波澜。 谢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三哥,这些事情就不用看了。”楚绵放下平板电脑,语气平静地说,“我们楚家,没必要把目光放在这种小角色身上。” 楚羡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妹妹说得对!谢家那种小门小户,根本不值得我们楚家放在眼里!格局,格局懂不懂?” 林悦如嗔怪地瞪了楚羡一眼,“就你话多!绵绵刚来,肯定累了,快让她坐下歇歇。” 楚绵笑著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转头看向林悦如,轻声问道:“妈,四哥的主治医生在吗?我想问问医生,四哥现在的情况,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林悦如闻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想让你四哥出院了吗?” 要是老四能出院,他们一家就不用待在这破锦海市了! 还是京城老家待著舒服。 楚绵点点头,“四哥现在恢復得不错,如果医生说可以出院,那就儘快安排出院吧。医院毕竟不是家里。” 姜槐昨天接到了来自京城的一个大单子。 金主很大方,给了三个亿的僱佣金...... 锦海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她想赶紧回京城去赚钱。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林悦如高兴地站起身,快步走出病房。 没过多久,林悦如就带著主治医生回来了。 医生仔细检查了楚渊的身体状况,又看了看各项检查报告,笑著对楚绵说:“楚小姐,您四哥现在恢復得非常好,头部和腿部的伤势都已经基本痊癒,隨时都可以出院。” 听到医生肯定的答覆,楚绵彻底放下心来。 她转头看向楚关山,徵求他的意见,“爸,医生说四哥隨时可以出院,您看什么时候安排比较好?” 楚关山略微思忖片刻,爽朗地拍板道:“择日不如撞日,就后天吧!后天是个好日子,宜出行,宜回家!” “后天?那也太快了吧?” 楚羡有些惊讶,“我还没好好安排一下迎接妹妹回家呢。” “有什么好安排的?”楚关山瞪了他一眼,“我们楚家又不是那些讲究排场的人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回家就行了。” “爸,您放心,迎接妹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楚羡连忙笑著解释,“保证给妹妹一个难忘的欢迎仪式!” “对了妹妹,你还没见过京城的楚家老宅吧?”楚羡忽然想起什么,兴奋地对楚绵说,“等回了京城,我带你好好逛逛,我们楚家的宅子,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是啊绵绵,京城楚家,可不是锦海市那些小门小户能比的。”楚关山也一脸骄傲地说道,“你三哥说得对,等回了京城,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豪门世家了。” 楚绵看著父母和哥哥们满脸期待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 她对所谓的豪门生活並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听他们都说楚家老宅,她也有点好奇了。 “好,我很期待。”楚绵笑著点点头,语气柔和而真诚。 离开医院,楚绵独自回到酒店。 夜幕降临。 房间里一片静謐,只有窗外隱约传来城市的喧囂声。 姜槐不在。 她就知道,姜槐不可能閒得住。 打开手机才看见姜槐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第102章 出发京城 槐槐:【宝贝儿,我就出去玩一会儿,一小会儿!我去『m神跡』看看,晚点回来嗷~爱你~】 『m神跡』倒也安全。 要是有什么事,妖妖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刚洗完澡出来,才听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正在震动。 楚绵擦著头髮走过去,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號码。 她微微蹙眉,接起电话。 “餵。”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带著一丝阴冷的男声,“楚小姐,奉劝你一句,离傅靳年远一点,对你,对楚家,都好。” 楚绵愣了一下,隨即轻笑出声,语气带著几分嘲讽,“怎么?你喜欢他?” 对方明显没想到楚绵会这样说,安静了两秒。 隨即,更加阴沉的声音又响起——“傅靳年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楚绵彻底失去了耐心,语气也冷了下来,“不好意思,我对傅靳年没兴趣,更没兴趣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有病就去看医生,別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楚绵毫不犹豫地掛断了电话。 还顺手將號码拉进了黑名单。 这通电话简直莫名其妙。 对方说话的语气古怪,內容更是无稽之谈。 她,肖想傅靳年? 她和傅靳年之间,要不是婚约在,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哪里来的“肖想”? 与此同时,京城。 一栋古朴幽深的老宅內。 閔祥玉坐在雕木椅上,涂著肉色亮甲油的指甲在光下亮晶晶的,手指纤细白皙,一看就保养得很好,任谁都看不出来这双手的主人已经六十多岁。 那只手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邢鯤站在一旁,看著手中被掛断的电话,眉头紧蹙。 “老夫人,看来这位楚小姐,並不像我们想像中那么容易掌控。” 閔祥玉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那又如何?一个被谢家养废了的丫头,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可是……” 邢鯤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 閔祥玉语气篤定,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楚绵就算有点小聪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锦海谢家栽在她手里,不是她有多厉害,而是谢家本来就是一群蠢货。但是......京城,不是她这种小角色能撒野的地方。” 说完,閔祥玉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目光幽深地望著窗外夜色,仿佛在透过重重夜幕,注视著远在锦海市的楚绵。 “傅家的未来,只能由我来掌控,谁也不能阻挡我的路,哪怕是……我的『好儿媳』,也不行。” 閔祥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迴荡在空旷的老宅之中,带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阴森气息。 第二天一早。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在房间地板上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斑。 楚绵是被一阵带著酒气的囈语吵醒的。 她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下床,跟著声源处找过去,才发现姜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在了浴室里。 准確来说,是睡在了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早已凉透,姜槐身上还穿著昨晚那身衣服,皱巴巴的,头髮也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都散发著一股浓烈的酒气。 楚绵抬腿走进去。 毫不客气的拧开了洒,冰凉的水柱瞬间倾泻而下,浇了姜槐一个透心凉。 “我去!谁啊!” 姜槐猛地惊醒,带著浓浓的起床气,尖叫一声就要跳起来。 看清眼前的人是楚绵,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糊不清的抱怨道,“宝贝儿,你干嘛啊?一大早的......” “干嘛?”楚绵挑了挑眉,“你真臭。” 姜槐这才后知后觉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顿时皱起了眉头。 宿醉的后遗症也开始慢慢浮现,头疼欲裂,胃里也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哎呀,別提了。”姜槐捂著脑袋从浴缸里爬起来,踉蹌了几步才站稳,“昨晚高兴,多喝了几杯。” “高兴?”楚绵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这次点了几个帅哥?” 姜槐嘿嘿一笑,討好的凑到楚绵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哪有那么夸张嘛,我就是去『m神跡』喝了几杯,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姜槐,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事没做?” 闻言,姜槐愣了一下。 隨即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哈哈!” 她居然把京城那个三个亿的金主给忘得一乾二净! 在楚绵冷冽的眸光下,姜槐赶紧把人请出去,又迅速冲了个澡。 京城那位金主出价极高,她们昨天就约好了,姜槐先回京城去打探金主的情况,楚绵隨后赶来就开始办事。 结果......姜槐一顿酒,耽误了不少时间。 洗完澡后出来,姜槐拿上证件,“宝贝儿,我先回京城哈,你什么时候来?” “明天。” 楚绵拿著行李箱,打算收拾东西。 姜槐没想到她也这么快,“那我们岂不是明天又能见面了?真好!那我先走一步,你明天下飞机就跟我打电话。” “嗯。” 『砰』一声,酒店房门关上。 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安静。 楚绵收拾到一半,突然看到放在行李箱角落里的一件米白色披肩。 披肩的质地柔软细腻,带著淡淡的羊绒香气。 是傅靳年之前送给她的那件。 楚绵拿起披肩,指尖轻轻抚摸著柔软的绒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傅靳年那张清雋冷峻的脸庞。 犹豫了一下,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傅靳年的对话框。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算了。 他们之间的关係,似乎还没到可以互通行程的地步。 更何况,昨天不还有人威胁她离傅靳年远点儿么? 呵。 翌日中午。 楚绵在酒店简单的吃了午餐,就接到了楚关山的电话。 说是已经安排好了私人飞机,下午两点准时起飞。 掛断电话,楚绵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確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便拎著行李箱离开了酒店房间。 打车来到楚关山发来的地址,便看见楚关山、林悦如、打扮骚包的楚羡、杵著拐杖的楚渊和笑得一脸温柔的陶梦等人。 他们身后,是锦海市的私人机场。 私人飞机已经停在跑道上,机身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泛著金属的光泽,尽显奢华大气。 楚绵抽了抽嘴角。 自从把话说开后,他们就跟彻底放飞自我了一样。 楚家人登上飞机,各自找位置坐下。 楚绵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系好安全带,透过舷窗看著窗外逐渐远去的景色。 飞机缓缓启动,加速,最终衝上云霄。 第103章 姜槐:夜黑风高 俯瞰著脚下越来越小的城市,楚绵的心情有些复杂。 锦海市,是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承载著她太多的记忆。 如今,她即將离开这里,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京城...... 楚绵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终於降落在了京城国际机场。 走出机舱,一股带著乾燥气息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和锦海市的湿润气候截然不同。 机场外,早已停著几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牌號都是连號的,彰显著楚家在京城的地位和权势。 楚家人分別上了车,车队缓缓启动,朝著京城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这就是京城,华国首都,权力和財富的中心。 楚绵静静地看著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姜槐发来的信息。 槐槐:【宝贝儿,你到了没?金主给的地址我收到了,在城郊的『雾山庄园』,看著挺偏僻的。】 【我已经到京城了,一会儿就过去。】楚绵回復道。 【ok,等你消息,有情况隨时联繫我!】 放下手机,楚绵抬起头,对坐在前排的林悦如说道,“妈,我有点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晚点再回楚家。” 楚家回京的排场搞得有点大,这辆车上只载了林悦如和楚绵二人。 林悦如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有什么事啊?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妈,是我朋友那边有点急事,我去看看就行了,很快就回来。”楚绵笑著解释道,语气儘量显得轻鬆自然,不让林悦如担心。 “朋友?”林悦如微微蹙眉,似乎不太相信,“绵绵你在京城......” 意识到这样说有点不妥,林悦如只好点头:“好吧好吧,我不问了,那你自己小心点,早点回来,晚饭在家吃。” “我知道了。” 豪车在市中心一家豪华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楚绵和林悦如告別,下了车。 林悦如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绵绵,真的不用我陪你吗?你对京城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什么事情……” “妈,您就放心吧,我没事的。”楚绵微微笑著,“再说,我朋友也是京城人,很熟的,不会有事的。”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林悦如最终还是答应了。 “嗯,我会的。”楚绵点了点头,转身朝著酒店门口走去。 和家人挥手告別后,楚绵拦了一辆计程车,报出了姜槐发给她的地址——雾山庄园。 计程车司机似乎对这个地方有些陌生。 在导航上搜索了一下,才確认了目的地。 “小姐,您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啊,在城郊的山里,路不太好走,可能要多点时间。”司机师傅说道。 “没关係,您开慢点,安全第一。”楚绵淡淡的说道。 计程车缓缓启动,驶入了车流之中,朝著京城郊外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高楼大厦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绿色的田野和山峦。 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带著一丝泥土的芬芳。 雾山庄园。 司机师傅果然开得很慢。 这段路程,足足三个小时。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山庄灯火通明,如同镶嵌在夜幕中的一颗明珠,奢华而静謐。 空气中带著山间特有的湿润雾气,让灯光都变得朦朧起来,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楚绵抵达庄园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姜槐。 她穿著一件红色长裙,在一片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惹眼,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宝贝儿!你可算来了!”姜槐一看见楚绵,立刻快步迎上来,语气带著一丝夸张的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楚绵拿著手机给林悦如发消息,说她平安到达朋友的家里了。 林悦如没有多问,只发了一个定位过来,又说—— 【绵绵,你忙完了就早点回家,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楚绵回覆:【可能会很晚,你们先吃】 收起手机,楚绵才偏头问姜槐:“怎么了?” 姜槐撇撇嘴,一把挽住楚绵的胳膊,“这里黑灯瞎火的,我害怕~” “堂堂鳶尾,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夜黑风高的,说不定有路过的臭男人,看到本姑娘的美貌,想......”姜槐说著,还故意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眼神却有些飘忽,明显底气不足。 楚绵轻笑一声。 姜槐这人,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实际上胆子也就那么回事儿。 让她杀人放火,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但要让她一个人在这种陌生又幽深的地方乱逛,估计能把自己嚇个半死。 “行了,走吧。”楚绵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別再装模作样了。 两人並肩走进庄园。 庄园內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气派。 庭院深深,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处处都透著低调的奢华。 姜槐亦步亦趋地跟在楚绵身边,没了刚才咋咋呼呼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安静,不时地偷偷打量四周,像是生怕从哪里突然冒出什么似的。 “我说,你至於吗?” 楚绵瞥了她一眼,“不就见个金主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你不懂!”姜槐小声嘟囔了一句,“这种有钱人,最喜欢搞这些神神秘秘的调调,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说话间,两人走进庄园別墅,到了一处宽敞明亮的会客厅。 会客厅的装饰风格简约大气,墙上掛著几幅名家字画,角落里摆放著造型別致的盆栽,处处都彰显著主人的品味。 赵阳正坐在会客厅中央的沙发上,背对著门口,听到脚步声,才缓缓转过身来。 这是楚绵第一次见到赵阳。 男人穿著一身深色休閒装,身形挺拔,五官端正,眉宇间带著一股沉稳之气。 只是,他的眼神却带著一丝审视。 在楚绵和姜槐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带著几分怀疑。 “赵先生,你好。”楚绵率先开口,语气平静而疏离,“我是『无期』。” 姜槐也跟著打了声招呼,“嗨,我是『鳶尾』。” 赵阳的目光在楚绵脸上停留了几秒,眼底的怀疑之色更浓。 第104章 赵阳:二十年前孤儿院失火案 他原本以为,能被j组织派来执行任务的,至少也应该是那种身经百战、气场强大的资深人士。 可眼前的这两个女孩,一个看起来清冷淡漠,另一个则略显娇俏,怎么看都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们就是j组织里赫赫有名的杀手。 “两位……看起来很年轻。”赵阳斟酌著语气说道,“恕我直言,我原本以为……” “以为j组织派来的人,都应该是那种鬍子拉碴,满脸横肉的糙汉子?”姜槐挑了挑眉,语气带著一丝不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赵阳被她噎了一下,脸色有些尷尬。 楚绵的语气也冷了几分,“赵先生,既然你选择了j组织替你办事,就应该对我们的专业性有最基本的信任。如果你对我们的能力有所怀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j组织的规矩,定金概不退还。” 她的话语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锋芒,瞬间让会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滯。 赵阳愣了一下,隨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质疑有些失礼。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也变得诚恳起来,“抱歉,无期小姐,是我失言了。j组织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只是,两位的年纪,確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年纪不是衡量实力的標准。” 楚绵淡淡道,“赵先生,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就请直接说明任务內容,我们时间有限。” 赵阳见她態度坚决,也不再多言,收起心中的疑虑,开始进入正题。 “这次请两位来,是想请你们帮我调查一桩旧案。”赵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沉了下来,“是关於一家孤儿院的火灾案。” “孤儿院火灾?”楚绵微微皱眉,“多久之前的案子?” “二十年前。”赵阳沉声道,“京城郊外的一家私人孤儿院,名叫『星光之家』。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几乎將孤儿院夷为平地,里面的孩子……无一生还。”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楚绵和姜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二十年前的孤儿院火灾案,无一生还…… 这听起来就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事故。 “你想调查什么?”楚绵问道。 “我想知道,那场火灾,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赵阳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隱忍的愤怒。 “人为?”姜槐惊呼一声,“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纵火?” “我怀疑是这样。”赵阳点点头,“当年警方给出的结论是电路老化引起的意外火灾。但是,我不相信。那家孤儿院的电路一直维护得很好,不可能突然发生老化。而且,事后我多方打听,总觉得那场火灾,疑点重重。” “什么疑点?”楚绵追问道。 赵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星光之家孤儿院,原本是我和我弟弟生活的地方。” 姜槐有些惊讶:“你弟弟?” “是的,双胞胎弟弟。”赵阳的眼神黯淡下来,“当年,我们兄弟俩都是孤儿,被星光之家收养。火灾发生的时候,我侥倖逃了出来,但我的弟弟……却永远留在了那场大火里。”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显然,这段往事对他来说,是一段难以磨灭的伤痛。 “你是怀疑,这场火灾,和你弟弟的死有关?”楚绵猜测道。 “我不知道。”赵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必须查清楚真相,给我弟弟,给那些无辜的孩子们,一个交代。” 楚绵沉默了片刻,看向姜槐,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姜槐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反正接任务是『无期』的事情,她只是负责配合。 楚绵转过头,对赵阳说道,“可以,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赵阳闻言,神色一喜,“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们!” “不过,赵先生。”楚绵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既然是调查旧案,而且可能涉及到人为因素,风险会比较高。你確定要继续委託我们?” “我確定。”赵阳毫不犹豫地回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好。”楚绵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会尽力而为。不过,调查期间,我们需要充分的自主权,希望赵先生能够理解。” “当然,没问题。”赵阳连忙答应,“只要能查到真相,我一切都听你们的。” 任务敲定,楚绵和姜槐也没有多留,起身告辞。 两人走出雾山庄园。 夜风带著山间的凉意,吹散了会客厅里略显凝重的气氛。 姜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呼……总算搞定了。这个金主,看起来还挺靠谱的。” 楚绵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孤儿院火灾案上。 刚走出庄园没多远,楚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傅靳年的號码。 “傅先生?”楚绵接起电话。 “阿绵,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傅靳年低沉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在外面。”楚绵回答,“刚办完点事。” 傅靳年沉默了几秒后,才低声说:“抱歉,我可能要先回京城,不能继续在锦海市陪你了,不过你回到京城后,希望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闻言,楚绵嘴角抽了抽。 啊这? 她人已经在京城了啊...... 犹豫了两秒后,楚绵启唇道:“傅先生,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在京城,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不是没来得及。 而是她就没打算说。 但现在接到傅靳年的电话,她莫名有点心虚了。 楚绵说完后,电话那头很久都没声音。 这搞得楚绵心里的心虚更甚了,她犹豫片刻,还是解释:“我四哥恢復得差不多了,离开得比较著急,就没通知你。” “嗯,没事,那我明天回京城联繫你。”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楚绵觉得有些尷尬,答应后直接掛了电话。 “宝贝儿,是傅靳年打来的?”刚才姜槐听到楚绵称呼对方是『傅先生』。 能和楚绵打电话的『傅先生』,除了她的未婚夫傅靳年,姜槐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楚绵点头。 姜槐嘆了口气:“宝贝儿啊,你不会不知道傅靳年是谁吧?” “知道。” 第105章 李香雨:二爷我来啦~ “那你还......” “別说我,我当时也没有办法。”楚绵看了她一眼,语气里都是无奈。 之前她的確不知道傅靳年。 后面查了之后......说实话,有点后悔当时夸下海口说的『一个月期限』。 细数一下,这才过去了二十天,还有十天时间。 可傅靳年目前的状况来看,貌似没有和她接触婚约的想法? 这都是她的看法,结果也要十天后才知晓。 想著,楚绵打开手机点开林悦如发来的定位,上面写著:清江別墅区。 “哎!总之那个傅二爷不是好对付的人......算了不说他了,大宝贝儿,咱们现在去哪儿嗨?京城的『m神跡』你去过几次啊?今晚去看看?” 姜槐想到『m神跡』的顶级音效,就蠢蠢欲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绵站在路边,指尖轻划著名手机屏幕,正在用打车软体叫车。 “先回清江別墅区,楚家老宅在那边,家里人在等我回去吃饭。” “清江別墅区?!” 姜槐一听她要去的地方是清江別墅区,音调瞬间拔高,带著一股子夸张的惊嘆。 “我的宝贝儿,你认真的?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啊!能住在那儿的,身家没个千亿打底,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吧?” 楚绵对这些倒是没什么特別的感觉。 她向来对物质方面比较迟钝。 或者说,是没什么兴趣。 谢家虽然也算富裕,但跟真正的顶尖豪门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又不是真的谢家千金,虽然谢家生活了十四年,但对这些根本没什么实感。 “楚家不就是隱藏富豪?” 经过楚绵提醒,姜槐才长嘆了一声。 “你运气真好。” “姜家很穷吗?”楚绵白了她一眼。 这小妮子,不是从小在豪门长大?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槐家境有多困难。 姜槐一点儿都不想听到『姜家』,赶紧摆了摆手。 “不提姜家,咱们还是好朋友。不过宝贝儿,我跟你说,清江別墅区可不是隨便什么计程车都能进去的。” 楚绵闻言,並没有多大反应:“走进去不就行了。” “啊......好吧。”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辆私家车缓缓驶来。 楚绵看了眼车牌號,拉著出姜槐便坐上去。 前面的滴滴车师傅对了手机尾號后,有些为难地说:“两位小姐,我只能送你们到別墅区大门口,里面咱们进不去的。” “没事,走吧。” “好嘞!” 四十分钟后,车稳稳停靠在別墅区正大门的路边。 正如姜槐所说,別墅区的大门气派非凡,高大的拱门由汉白玉砌成,雕刻著精美的纹,门前站著两排身穿制服的保安,个个身姿挺拔,神情严肃。 门口进出的车辆,也都是清一色的豪车。 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看得姜槐眼繚乱,嘖嘖称奇。 “我的天,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的世界啊!” 姜槐趴著车窗感嘆道,语气带著几分艷羡,又带著几分咋舌,“宝贝儿,你这楚家,也太豪了吧?住在这种地方,每天出门都感觉自己是女王一样!姜家虽然有钱,想住进这里面来,想都別想!” 楚绵对姜槐的夸张形容不置可否。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別墅区的大门,然后抬脚下车,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辆计程车也缓缓停在了別墅区门口。 车门打开,李香雨从车上走了下来。 今天的李香雨精心打扮过。 一头波浪捲髮嫵媚动人,身上穿著一件香奈儿新款连衣裙,脚上踩著一双迪奥高跟鞋,手腕上还挎著一个爱马仕包包,整个人珠光宝气,blingbling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个“富婆”。 她一下车,就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门口的保安,更是眼睛一亮。 李香雨也注意到了周围的目光,她得意地笑了笑,摆出一个自认为优雅的姿势,扭著腰肢朝別墅区大门走去。 她今天来清江別墅区,是听说傅家二爷傅靳年,这两天要回京城。 而傅家在清江別墅区貌似有一栋老宅。 她打听到傅靳年很有可能会住在老宅,所以就特意跑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偶遇到傅靳年。 最好能藉此机会...... 想到这儿,李香雨目光更加坚定了。 楚绵和姜槐走到別墅区门口,立刻被保安拦了下来。 “请问两位小姐有什么事吗?”保安语气公式化地问道,眼神带著几分审视。 楚绵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是来找楚家的。” 保安闻言,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楚绵身上时,眼神又变得有些怀疑。 楚绵今天穿得很隨意,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搭配牛仔裤,脚上踩著一双平底鞋,整个人素麵朝天,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她身边的红裙女人看著也很年轻,身上、手腕上一件首饰都没有。 再看看两人身后走来的李香雨。 一身名牌,光鲜亮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保安心中顿时有了判断。 他早就接到通知,说是楚家遗落在外的六小姐,今晚会回到楚家老宅。 下午时分,楚家夫人才打过招呼。 原本他还以为,能被楚家找回来的千金小姐,肯定也是气质出眾,雍容华贵。 可眼前的楚绵,怎么看都不像是豪门千金的样子。 反倒是旁边的李香雨,更符合他心目中“楚家小姐”的形象。 保安心里暗自嗤笑一声,心想,肯定是又有人听到风声,知道楚家找回了女儿,就想来冒充千金小姐,想藉此攀龙附凤。 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 “楚家?”保安语气带著几分不屑,眼神也变得冷淡起来,“请问两位小姐是楚家的什么人?有预约吗?” 楚绵微微皱眉,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是楚绵,楚家的六小姐。” 保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神更加轻蔑,“楚家六小姐?呵呵,这位小姐,您可真会开玩笑。楚家六小姐今天会回家,我们早就接到通知了。不过,楚家小姐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气质高贵,举止优雅,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冒充的。” 保安说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楚绵身上的普通穿著,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更加浓厚。 他压根不相信楚绵是楚家六小姐。 “保安大哥,请问可不可以......” 李香雨没有这个別墅区的进出通行证。 想要和保安撒撒娇,让他放她进去。 第106章 保安:我完了呀! 话还没说完,那保安大哥忽然就走出保安亭,笑眯眯地迎了过来:“您就是楚家六小姐吧?” 李香雨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什么情况? “大哥,我......” “啊呀呀!六小姐您真是太漂亮了!您的父母已经等候您半天了!哈哈哈!” 李香雨一脸懵逼。 她原本只是想来別墅区门口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会被保安误认为是楚家小姐? 楚家是哪个楚家啊? 没听说过...... 不过,她居然能毫不费工夫地就进了这富人別墅区?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李香雨心思急转,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她能顺势冒充楚家小姐,混进清江別墅区,说不定真的能有机会接触到傅二爷! 想到这里,李香雨心中一阵激动,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对著保安娇声说道:“这位保安大哥,您好,我就是楚家的六小姐。今天刚从外地回来,可能看起来比较风尘僕僕的,让您见笑了。” 李香雨说著,还故意撩了一下头髮,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名表,以及手指上闪闪发光的钻戒,极力向保安证明自己的“身份”。 保安看到李香雨这一身行头,以及她娇滴滴的语气,心中更加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还是这位小姐更像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至於旁边的那个素顏朝天的女人…… 呵呵,估计就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想来碰瓷的吧? 保安心中鄙夷地想著,脸上却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容,对著李香雨点头哈腰道:“您看您说的,哪里会风尘僕僕呢,您看起来气质这么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快请进快请进!楚先生和夫人在家等您很久了!” 保安说著,连忙打开了別墅区的大门,態度热情得简直判若两人。 李香雨见状,心中更加得意。 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被保安完全无视的楚绵。 这俩蠢货想来碰瓷认亲? 也不捨得多点钱收拾打扮一下! 一副穷酸样,和千金小姐有什么关係么? 李香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別墅区大门。 姜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看趾高气昂走进別墅区的李香雨,又看看被保安拦在门外,一脸平静的楚绵,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宝贝儿……这……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女人是谁啊?她……她冒充你?” 姜槐语气震惊地问道,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楚绵看著李香雨的背影,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拦在自己面前的保安,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是楚绵,楚家的六小姐。我要进去。” 保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肥硕的身躯抖了抖,脸上堆满了嘲讽的笑容,上下打量著楚绵。 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樑小丑。 “我说这位小姐,碰瓷也麻烦您专业点儿成不成?楚家六小姐?您怕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就您这身打扮,嘖嘖嘖,哪个千金大小姐出门穿得这么……朴素?” 保安故意拉长了声音。 “朴素”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 姜槐在一旁气得直翻白眼。 这狗眼看人低的保安,真是让人火大! 她刚要上前理论,就被楚绵轻轻拉住了胳膊。 楚绵微微眯了眯眼睛,正要开口。 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剎停在別墅区门口。 刺耳的剎车声,瞬间盖过了保安的嘲讽。 车门打开,楚羡长腿跨出车门走下来。 “妹妹,怎么才到?让三哥好等!” 楚羡一下车,就咋咋呼呼地抱怨著。 保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那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嘴巴张成了“o”型。 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他看看楚羡,又看看楚绵,再看看楚羡,再看看楚绵…… 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这……这…… 什么情况?! 这位爷不是楚家三少还能是谁? 可他叫这个乡巴佬什么? 妹妹?! 保安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懵了。 他刚才……刚才竟然把真的楚家六小姐,当成碰瓷的给拦在了门外?! 还……还嘲讽了她?! 意识到自己闯了弥天大祸,保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肥胖的身躯开始瑟瑟发抖,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楚羡这才注意到一旁脸色煞白的保安。 精明的眸子打量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隨后,楚羡挑了挑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语气带著几分紈絝子弟特有的囂张跋扈:“嗯?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的妹妹站在门口,你拦著不让进?怎么著,现在楚家的人,进自己家的门,还得看你一个小小保安的脸色了?” 保安嚇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哭丧著脸,语无伦次地求饶。 “三爷!三爷饶命啊!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猪油蒙了心!求三爷饶了小的一次吧!” 楚羡最討厌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眼神厌恶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保安,冷哼一声:“滚一边儿去!別脏了我妹妹的眼!” 说完,楚羡拉著楚绵的手,就要往里走。 姜槐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保安,冷哼道:“以后看人,不要只看表面。有些人,穿著朴素,不代表就不是千金小姐。” 保安跪在地上,看著楚绵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恐惧。 楚羡一边走,一边打量著走在楚绵身边的姜槐。 总觉得这个女孩儿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这位是?”楚羡看向楚绵,眼神带著询问。 楚绵介绍道:“三哥,这是我朋友,姜槐。” “姜槐?” 楚羡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更加熟悉了。 他再次仔细打量著姜槐,剑眉微微蹙起,努力回忆著在哪里见过她。 姜槐被楚羡看得有些不自在,也偷偷打量著楚羡。 眼前的男人,长得是真的帅! 眉眼间带著桀驁不羈。 可是越看,她就觉得越发的熟悉。 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07章 福伯:哭唧唧!六小姐不认识我啦! 两人就这样暗戳戳地观察著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三人刚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李香雨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楚绵和楚羡同时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几个穿著黑色西装的保鏢,像拖死狗一样,將李香雨从一栋別墅里扔了出来。 “砰”的一声,李香雨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她髮型散乱,名牌包包也甩到了一边,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趾高气昂? “谁允许你这种货色隨便进来的?我们傅家的地盘,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一个保鏢走到李香雨面前,居高临下地怒斥。 李香雨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进了这別墅区,还没见到傅二爷本尊,就被傅宅门口的保鏢给轰了出来。 她嚇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捂著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保鏢的目光,又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的保安。 “还有你!你是怎么回事?!什么人都敢往里放?!谁给你的胆子?!” 保安嚇得魂飞魄散,再次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保鏢冷哼一声,“饶了你?哼!等著被开除吧!我们傅家的別墅区,不需要你这种没眼力劲儿的废物!” 说完,保鏢不再理会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保安和狼狈不堪的李香雨,转身回到了別墅区。 楚羡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嘖嘖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楚绵淡淡地扫了一眼李香雨狼狈的背影,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种跳樑小丑,她根本懒得放在心上。 但是刚才听保鏢说...... 前面那栋別墅,是傅家的地盘? 是傅靳年那个傅? 楚家老宅。 整栋老宅都被掛上了红灯笼,喜气洋洋的,堪比过年。 楚渊和陶梦,还有楚关山和林悦如夫妻早早就在门口等著了。 老管家福伯站在最前面,眼眶微微泛红,手里还拿著一块丝帕,似乎在偷偷抹眼泪。 几人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见楚绵带著楚绵回来了,林悦如立马笑著迎上去:“绵绵,回来了。” “妹妹,欢迎回家!”四哥楚渊和四嫂陶梦,也笑著迎了上来。 “四哥,四嫂。”楚绵乖巧地叫道。 眾人虽说在锦海市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此刻,楚绵才是真正的回到了楚家。 几人都没问楚绵中途下车去了哪里,几句寒暄后,准备往里走。 老管家福伯却在这时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福伯老泪纵横地看著楚绵,哽咽著问道:“六小姐……您还记得福伯吗?小时候,我还抱过您呢……” 楚绵看著眼前这位满脸皱纹,眼眶通红的老人,心中微微一动。 “福伯,您好。” 楚绵语气温和地说道,“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记忆有些模糊。” 福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释然了。 是啊,六小姐走丟的时候才十岁。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没关係,没关係,六小姐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福伯一边抹著眼泪,一边哽咽著说道。 楚关山见状,连忙拍了拍福伯的肩膀,笑著说道:“好了好了,老伙计,別顾著哭了,赶紧让厨房上菜!一家人团聚,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福伯连忙擦乾眼泪,转身去吩咐佣人准备晚餐。 眾人簇拥著楚绵走进別墅。 客厅里,早已布置一新。 鲜,气球,彩带,將整个別墅装点得喜气洋洋,充满了温馨的氛围。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餚,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楚关山招呼大家入座,笑著说道:“绵绵,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第一顿饭,没什么特別准备的,都是家常菜,你尝尝看,喜欢吃什么,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谢谢爸。”楚绵乖巧地应道。 饭桌上,气氛十分热闹。 林悦如不停地给楚绵夹菜。 楚羡也时不时地插科打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姜槐也很快融入了楚家的氛围,和楚家人相谈甚欢。 楚绵看著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底的陌生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归属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绵就愣住了。 拿著筷子的手也微微地颤了一下。 饭吃到一半,楚绵將坐在旁边的姜槐介绍给家人,“爸,妈,哥哥们,这位是我的朋友,姜槐。” “姜小姐你好你好!” 林悦如热情地招呼道,“绵绵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快多吃点菜!” 楚渊也笑著点头,“欢迎姜小姐来楚家做客。” 楚羡抬眼看向姜槐,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具体在哪里见过,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饭后,林悦如拉著楚绵的手,兴奋地说道:“绵绵,妈已经决定了,要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正式向京城的名门望族介绍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楚家的六小姐回来了!” 楚绵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她並不喜欢这种高调张扬的方式。 “妈,宴会……还是算了吧,我不太喜欢热闹。” 楚关山也点了点头,赞同道:“悦如,绵绵刚回家,还是低调一点好。我们楚家以前就是太树大招风了,招惹了不少麻烦。这次绵绵回来,还是稳妥一点为好。” 林悦如虽然有些失望,但见楚关山和楚绵都这么说,也只好作罢,“好吧好吧,听你们的。不过,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绵绵,走,妈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房间!” 林悦如拉著楚绵的手,兴冲冲地上了楼。 姜槐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红色的海洋。 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床单被罩,就连梳妆檯上都摆满了各种粉红色的 hello kitty玩偶。 “怎么样?绵绵,喜欢吗?这可是妈妈特意为你准备的公主房!” 第108章 妈妈不问她要做什么,只给钱 林悦如一脸期待地看著楚绵。 楚绵看著眼前这间充满了少女心的房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公主房…… 她都二十四岁了,还住公主房? 后面的姜槐差点没忍住喷笑出来。 『j组织』顶级杀手无期,住公主房? “谢谢妈,很漂亮。”楚绵语气平静地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林悦如並没有注意到楚绵的表情变化,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喜欢就好!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缺什么少什么就跟妈说!” “嗯。”楚绵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房间,楚绵打开电脑,开始著手调查孤儿院的事情。 姜槐也凑过来,坐在楚绵身边,帮忙查找资料。 “宝贝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查到什么?”姜槐一边看著电脑屏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接了任务就要做。”楚绵语气淡淡地说道,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著。 姜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好吧好吧,你查吧,我给你当助手。不过,我先去楼下喝杯水,眼睛都看了。” 说著,姜槐起身走出了房间。 楚绵头也没抬,继续盯著电脑屏幕,专注地查找著资料。 姜槐下楼来到客厅,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厨房还亮著灯。 她走到厨房门口,想看看有没有佣人在。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水流声。 姜槐探头往里一看,只见楚羡正站在饮水机旁,给自己倒水。 “呦,三少爷,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偷喝水呢?”姜槐语气戏謔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个楚羡,心里就一团火堵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作为客人,姜槐当然知道这样说话是很没礼貌的。 但是她忍不住。 楚羡转过身,看到姜槐,挑了挑眉,“是啊,倒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口渴了不行啊?怎么,你家饮水机是你家开的,还不让人喝水了?”姜槐没好气地说道。 “我家饮水机当然不是我家开的,但是,这水是我要喝的,你没看到我先来的吗?”楚羡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杯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小妮子怎么回事? 说话跟喷火药一样。 “你先来的又怎么样?难道水是你的啊?真是小气!”姜槐翻了个白眼,走到饮水机旁,也准备接水。 楚羡见状,一把挡在饮水机前。 明明自己才是这家的主人,怎么被姜槐这个小妮子懟了? 他也放下了主人的客气,语气不悦地说道:“喂,你讲不讲道理啊?先来后到懂不懂?” “先来后到?不好意思,字典里没有这个词!”姜槐双手抱胸,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你……” 楚羡被姜槐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色涨红。 第二天早上,楚绵收拾好了下楼来。 看到桌上只有姜槐和楚羡二人。 询问佣人后才知道,爸妈和四哥四嫂都还没起。 她点头,走到餐桌边坐下。 刚拿起一个卷,就发现气氛不对劲。 楚绵看著坐在对面,莫名其妙的互相瞪著眼的楚羡和姜槐,有些不解。 “早上好。”楚绵语气平静地说道,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哼!” 楚羡和姜槐同时冷哼一声,谁也没理谁,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楚绵拧紧了眉头:“你们干什么?”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没什么。”姜槐瞪了眼楚羡,埋头扒饭。 楚绵皱了下眉头。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没管姜槐和楚羡的异常氛围。 拿起手机一看,是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傅靳年:【阿绵,到家了吗?楚家那边还习惯吗?】 楚绵指尖轻点,回覆:【一切都好,谢谢关心。】 对方消息回復得很快—— 傅靳年:【那就好】 收起手机,楚绵咬著捲起身。 看了眼还在瞪著对方的姜槐和楚羡,直接上楼。 她今天要出去一趟。 回到粉色公主房,楚绵拉开衣柜。 琳琅满目的名牌服饰映入眼帘,是楚家早就准备好的。 昨晚回来得晚,还没仔细看,现在看来,风格確实跟谢家那边截然不同。 更加……张扬。 也更符合楚家千金的身份。 简单收拾了一下,楚绵下楼。 林悦如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餐厅里优雅地用著早餐。 姜槐和楚羡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林悦如看到楚绵下来,立刻招手:“绵绵,快过来吃早饭。” 楚绵走过去,“妈,我吃过了。” “哦,那你昨晚睡得好吗?”林悦如关切地问。 “挺好的。”楚绵点头。 “那就好,一会儿妈带你去逛街,买几身衣服。我看你带来的那些,都太素净了,咱们楚家的小姐,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楚绵略微挑眉,倒也没拒绝,只是说道:“妈,我今天有点事想出去办,改天再去逛街可以吗?” 林悦如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隨即笑道:“行,你有事就去忙。不过,出门在外,身上要带点钱。” 说著,林悦如让佣人把她的手提包拿了过来。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楚绵,“这张卡你拿著,密码是你的生日。” 楚绵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银行卡:“谢谢妈。” 林悦如也没问楚绵要出门做什么,只给钱。 隨后又说:“车库里面的车,你看中那一辆,就让佣人把车钥匙给你。” “好。” 佣人跟著楚绵走出別墅大门,带著楚绵来到车库。 楚绵拿著手机,在给姜槐发消息,让她先著手调查孤儿院著火案的事情。 “六小姐,您看看喜欢哪辆车?”佣人笑著退后一步,让楚绵能看得更清楚些。 楚绵抬头看去,各式各样的豪车,如同艺术品般整齐排列,看得人眼繚乱。 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一辆粉紫色的西贝尔超跑上。 紫色,线条流畅。 很符合她的喜好。 她指了指那辆粉紫色超跑,问道:“这辆车的钥匙在哪儿?” 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刚回来的六小姐,竟然会看上这么…… 特別的车。 不过,训练有素的她,还是立刻恭敬地回答:“六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拿钥匙。” 很快,佣人双手捧著钥匙回来。 第109章 墨离:泊眼大神要捧我 楚绵接过钥匙,朝佣人点点头,径直走向那辆粉紫色超跑。 引擎的轰鸣声划破清晨的寧静,粉紫色超跑如同一道闪电般驶出楚家大宅,朝著京城郊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目的地,是一间坐落在郊外,略显隱蔽的录音棚。 录音棚外,阳光洒落。 但內部却显得有些昏暗。 一个年轻男孩正趴在录音台前,昏昏欲睡。 录音棚的门被推开,发出一声轻响。 男孩猛地惊醒,抬头看到楚绵,立刻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楚绵打量了男孩一眼,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岁,穿著宽鬆的嘻哈风衣服,头髮染成了亮眼的蓝色,一副桀驁不驯的样子。 “我是泊眼。”楚绵言简意賅地说道。 男孩闻言,愣了一下,隨后又夸张地笑了起来:“你?泊眼大神?赶紧滚蛋!这里是给泊眼大佬准备的,閒杂人等禁止入內!” 男孩態度囂张,语气充满了不屑。 他最喜欢的著名音乐人泊眼大神,怎么可能是这个...... 年纪轻轻还很漂亮的女人? 楚绵没想到,李青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一个小屁孩来看门? 还挺把自己当回事。 “我说,我就是泊眼。”楚绵耐著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依旧平静,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切!还装!你要是泊眼,我就是玉皇大帝!” 男孩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相信楚绵的话,反而更加不耐烦地挥手赶人,“赶紧走赶紧走!別在这儿碍事!要是耽误了泊眼大佬的工作,你担待得起吗?” “我怎么担待不起?” 楚绵被男孩的態度激起了几分火气,语气也冷了下来,“我就是泊眼,今天来这里就是工作的,倒是你,在这儿拦著我,才是在耽误事!” “哎呦呵?还挺能装的!” 男孩被楚绵的反驳逗笑了,上下打量了楚绵一番,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就你这小身板,也配称大佬?我看你是哪个野模想蹭泊眼大佬的热度吧?我告诉你,没门!赶紧滚!” 眼看两人爭执不下,录音棚內间的门被打开,李青走了出来。 “泊舟,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李青皱著眉头问道,语气带著一丝责备。 男孩,也就是陈泊舟,立刻委屈地指著楚绵,告状道:“李老师,这个人说她是泊眼,要进录音棚!我当然不能让她进来,肯定是冒充的!” 李青闻言,目光落在楚绵身上,先是一愣,隨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快步走到楚绵面前,语气恭敬地喊道:“泊眼老师,您怎么来了?” 陈泊舟听到李青对楚绵的称呼,顿时愣住了。 脸上的囂张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著楚绵,又转头看向李青,结结巴巴地问道:“李……李老师,您……您叫她什么?泊……泊眼老师?” 李青笑著点了点头,对陈泊舟解释道:“泊舟,这位就是你一直崇拜的泊眼大神。” “啊?”陈泊舟再次看向楚绵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之前的轻蔑和不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崇拜和激动。 甚至带著一丝羞愧。 他想起自己刚才对大神说的那些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竟然把自己的偶像,泊眼大神,当成了冒充者! 还那么囂张地赶她走…… 简直是太丟人了! 楚绵看著陈泊舟变脸似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带著一丝玩味。 李青没注意到两人的小互动,继续对楚绵说道:“泊眼老师,您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平常您都是直接发文件给我,今天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吗?” 李青的疑问,也是陈泊舟想问的。 楚绵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这次来,是有些新歌要给你。” 说著,她从隨身携带的包里取出u盘,递给李青。 “总共十首,你看看墨离那边什么时候方便,可以开始製作了。” “十首?!” 李青惊呼一声,接过u盘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泊眼大神一次性竟然给了十首歌!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要知道,泊眼大神的作品,每一首都堪称精品,在音乐圈內千金难求。 多少歌手挤破脑袋,都想求得泊眼大神一首歌。 墨离能得到泊眼大神的青睞,简直是走了天大的运! “泊眼老师,您真是太厉害了!” 李青激动得语无伦次,拿著u盘的手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宝,“墨离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坏了!我这就联繫他,儘快安排製作!” 楚绵看著李青兴奋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嗯,儘快吧。” 之前在锦海市见过墨离一次,对墨离的印象还不错,是个很有潜力的歌手。 后来听到墨离的採访之后,她就做了决定。 墨离,可以捧一下。 不过之前都是墨离下单给姜槐,姜槐再和她联繫。 这次是她主动让人给墨离歌单。 这十首歌也算是她对墨离的一点小小帮助。 李青连连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说道:“对了,泊眼老师,还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最近有个新人,叫苏苏,一直想求您给她写歌。这是她托人送来的demo,您看要不要听一下?” 说著,李青从桌上拿起一盘录音带,递给楚绵。 新人? 苏苏? 楚绵挑了挑眉,对娱乐圈的新人没什么兴趣。 不过既然李青提出来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绝,便伸手接过了录音带。 录音带的包装很精美,看得出来苏苏在包装上下了不少功夫。 楚绵隨手放进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 前奏响起,是一段甜腻腻的电子音效,紧接著,苏苏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得不说,苏苏的声音条件还算不错。 甜美中带著一丝嫵媚。 很符合现在流行的女团风格。 然而,楚绵只听了几句,就皱起了眉头。 苏苏的声音虽然好听,但却明显经过了严重的后期修音,音准和节奏都修饰得太过完美,反而失去了原本的特色和情感。 这种过度修音的唱法,在楚绵看来,简直是对音乐的一种褻瀆。 “不用听了。” 第110章 想不出来章节名嗷 楚绵直接按下了停止键,將录音带放回桌上,“告诉她,我不写歌给她。” 李青似乎早就料到楚绵会拒绝,也没表现出任何意外。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泊眼老师,我会转告她的。” 一旁的陈泊舟,从头到尾都安静地站在那里。 像个鵪鶉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他既震惊於泊眼大神竟然如此年轻漂亮,又懊悔自己刚才的鲁莽和囂张。 尤其是在听到泊眼大神隨手就拿出十首歌,还拒绝了当红新人的邀歌后,他对楚绵的崇拜之情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偷偷瞄了一眼楚绵,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衝动—— 他也想让泊眼大神看看自己写的歌! 自从喜欢上音乐后,他就一直在尝试创作,虽然写了不少歌,但总觉得缺点什么,不够完美。 如果能得到泊眼大神的指点,那简直是做梦都要笑醒的好事! 可是,想到自己刚才对泊眼大神的態度,陈泊舟又有些退缩了。 他刚才那么囂张地赶人家走,现在还好意思求人家指点? 会不会被直接拒绝? 陈泊舟纠结地咬著嘴唇,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看楚绵,一会儿又看看李青,心里像是有两只小人在打架。 李青注意到了陈泊舟的异样。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了,一看他这副扭捏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李青笑了笑,主动开口道:“泊眼老师,泊舟也是您的歌迷,平时没少听您的歌。他自己也写了一些歌,一直想找机会请您指点一下,不知道您今天有没有时间……” 李青的话还没说完,陈泊舟就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像是没想到李老师会主动帮他开口。 他既感激又紧张,心跳砰砰加速,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楚绵闻言,目光转向陈泊舟,嘴角微微勾起,带著一丝玩味的笑意。 她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屁孩一直在偷偷看她。 眼神里又是崇拜又是期待。 还带著一丝羞愧。 有趣极了。 “哦?是吗?” 楚绵故意拖长了声音,语气慵懒,“你写歌了?写得怎么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泊舟被楚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写……写了一些,就是……就是不太成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拿来我看看。” 楚绵朝他伸出手。 像是要检查学生的作业一样。 陈泊舟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巨大的幸福击中。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去翻出自己的歌词本,跑回来双手递给楚绵。 动作恭敬得像是在献上什么圣物。 楚绵接过歌词本,隨意地翻看了几页。 陈泊舟的字跡不算漂亮,但还算工整。 歌词写得也还算青涩,能看出来是用心创作的。 但確实缺乏一些技巧和深度。 很多地方都显得稚嫩和空洞。 不过,让楚绵有些意外的是,陈泊舟的歌词中,竟然透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忧鬱。 这倒是挺难得的。 楚绵饶有兴致地翻看著歌词本,不时地抬起头,瞥一眼紧张兮兮的陈泊舟,嘴角微微上扬,带著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李青站在一旁,看著这一幕,心中暗暗鬆了口气。 他知道,泊眼老师愿意看陈泊舟的歌,就说明她並没有真的生气。 陈泊舟这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楚绵翻看完歌词本,合上本子,抬起头看向陈泊舟,缓缓开口道:“写得还不错,看得出来你挺有想法的。” 陈泊舟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像是得到了老师表扬的小学生,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没想到泊眼大神竟然会夸他! 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不过……” 楚绵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歌词,技巧方面还有很多不足,情感表达也比较单薄,很多地方都显得苍白无力,缺乏感染力。还有,你的编曲思路也比较老套,缺乏创新……” 楚绵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陈泊舟歌词中的各种问题。 语气犀利,一针见血。 像是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析著他的作品。 陈泊舟一开始还沉浸在被偶像夸奖的喜悦中。 听到后面,脸色却渐渐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也开始冒汗。 他原本以为自己写得还不错,至少也算是有模有样。 没想到在泊眼大神眼里,竟然是如此不堪。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偶像面前。 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被击得粉碎。 李青看著陈泊舟失落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楚绵抬手制止了。 楚绵说完陈泊舟歌词中的不足,语气放缓了一些,继续说道:“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一些比较表面的问题。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学习和提升。只要你肯用心,肯努力,我相信你將来一定能写出更好的作品。” “真的吗?” 陈泊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和渴望。 “当然是真的。” 楚绵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的歌词里,有一种很特別的忧鬱气质,这很难得,也很珍贵。你要好好珍惜这种气质,把它融入到你的创作中,形成你独特的风格。” “忧鬱气质?” 陈泊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泊眼大神会用“忧鬱”这个词来形容他的歌。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歌只是单纯的“丧”。 没想到在泊眼大神眼里,竟然还有“忧鬱气质”这种高级的说法。 “嗯,忧鬱气质。” 楚绵再次肯定道,“这种气质,在现在的流行音乐中,是很稀缺的。如果你能把这种气质发挥出来,你的作品一定会很有辨识度,很容易让人记住。” 楚绵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忧鬱气质不是让你无病呻吟,更不是让你故作姿態。真正的忧鬱,是源於內心的深刻体验和真情实感。你要学会用心去感受生活,去体验人生,把你的感受和体验融入到你的歌词中,这样才能写出真正打动人心的作品。” 楚绵的一番话,像是醍醐灌顶一样,瞬间点醒了陈泊舟。 他原本还沉浸在被偶像批评的失落中,现在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像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第111章 姜槐:老娘今天就要砍死你 他激动地看著楚绵,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声音都有些颤抖:“谢谢泊眼老师!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楚绵看著陈泊舟兴奋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这个小屁孩虽然有些衝动和鲁莽,但本质还是不错的,很有潜力。 “嗯,好好努力吧。” 楚绵將歌词本递还给陈泊舟,淡淡道,“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隨时问我。” “真的吗?!” 陈泊舟再次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泊眼大神竟然说可以隨时问她问题!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嗯。” 楚绵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啊?泊眼老师您要走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李青连忙起身挽留。 “不用了,家里还有事。” 楚绵婉拒了李青的邀请,朝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录音棚。 陈泊舟一直目送著楚绵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 他紧紧地抱著歌词本,像是抱著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脸上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仿佛刚才被批评的失落感从未存在过。 “李老师!泊眼大神真的是太厉害了!不仅歌写得好,人也好好啊!竟然真的指点我写歌!还说我的歌有忧鬱气质!我简直太幸福了!” 陈泊舟激动得语无伦次,手舞足蹈。 李青看著陈泊舟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傻小子,总算是明白泊眼大神的厉害了吧。 …… 楚绵离开录音棚,开车返回楚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隱隱约约还夹杂著姜槐尖锐的怒吼。 “楚羡!你给我站住!看我不砍死你这个王八蛋!” “姑奶奶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的电脑这么娇气,一杯可可就坏了啊!” 楚绵皱了皱眉,推门走进客厅,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愣住了。 只见姜槐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气势汹汹地追著楚羡满屋子跑。 楚羡则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上躥下跳,狼狈不堪。 脸上还掛著一个明显的熊猫眼。 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楚绵皱著眉头上前。 姜槐和楚羡听到楚绵的声音,同时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她。 姜槐看到楚绵,怒气稍稍收敛了一些。 但还是气呼呼地指著楚羡告状:“楚绵!你看看你三哥!他把我电脑弄坏了!我要砍死他!” 楚羡也委屈巴巴地看向楚绵,指著自己的熊猫眼。 “妹妹!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姜槐这个泼妇,二话不说就对我动手!你看我的眼睛,都被她打成熊猫眼了!” 楚绵看著两人狼狈的样子,蹙眉问:“到底怎么回事?电脑怎么坏了?” 姜槐也是个黑客。 弄坏了她的电脑,等同於把她架在火上烤。 “还不是这个蠢货!” 姜槐怒瞪著楚羡,恨恨道,“他竟然把我的电脑给弄进水了!进水了!你知道我电脑里的东西有多重要,现在!全完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楚羡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给姜槐调一杯特调饮料,让她消消气嘛!谁知道她电脑就在旁边,我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了上面……” “特调饮料?” 楚绵疑惑地看向楚羡,“什么特调饮料?” “就是……就是可可加咖啡,再加点辣椒粉,芥末酱,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调料……”楚羡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明显也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不轻。 楚绵听完楚羡的“特调饮料”,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是作死小能手啊! “姜槐,你的电脑不是防水的吗?” 姜槐的电脑,是顶级的定製款。 防水性能极佳。 一般的液体泼洒,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防水?” 姜槐冷笑一声,指著地上的一滩污渍,呵呵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水!这是水吗?这是热可可!热咖啡!辣椒粉!芥末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超级混合液体!你告诉我,哪家的防水电脑能防这种东西?!” 楚绵顺著姜槐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滩顏色诡异的污渍,散发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气味。 她走近一看,仔细辨认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楚绵指著地上的污渍,语气有些不確定地问道,“可食用色素?” “对!还有可食用色素!” 姜槐气愤地补充道,“这个王八蛋,为了整蛊我,竟然在饮料里加了可食用色素!把我的电脑都染色了!简直不可饶恕!” 楚绵看著地上的污渍,又看了看姜槐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热可可,咖啡,辣椒粉,芥末酱,可食用色素…… 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確实够呛的。 但真的能让顶级防水电脑直接死机吗? 而且,还染色了? 楚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现目前姜槐还需要调查二十年前的孤儿院失火案。 没电脑不行。 想了想,楚绵说:“千机借你用。” 楚绵一句话,瞬间让姜槐炸起的毛都顺了下去。 “真的?” 姜槐眼睛一亮,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刚才的怒火仿佛被一阵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为一名黑客,没有趁手的电脑,如同战士没了武器。 更何况,要调查孤儿院失火案这种牵扯极广的事情,一台性能卓越的电脑至关重要。 楚绵的『千机』,那是黑客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说级存在。 据说『千机』是楚绵亲手改装的。 配置逆天。 安全性能更是变態级別的高,从没有听说过『千机』被攻破或者入侵过。 有『千机』在手,姜槐觉得自己简直如虎添翼。 “嗯。” 楚绵点头,从兜里拿出一个造型精致的黑色u盘。 “『千机』的启动密钥都在这里面,你拿去用吧。” 姜槐迫不及待地接过u盘,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生怕弄丟了似的。 隨后,她又瞥了一眼还齜牙咧嘴装可怜的楚羡,冷哼一声,警告道:“三少!要不是看在我大宝贝儿的面子上,咱们这件事没完!” 第112章 楚璟:妹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楚羡被姜槐的眼神嚇得一哆嗦,被揍的地方隱隱作痛,“不敢了不敢了!” “算你识相。” 姜槐满意地哼了一声,拿著u盘,心满意足地去楚绵房间找『千机』。 房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楚羡脸上的装模作样瞬间消失,揉了揉发疼的眼眶,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个女人,下手真狠!” 楚羡小声嘀咕著,又扭头看向楚绵,可怜兮兮道:“妹妹,我的眼睛好疼,你帮我看看,不会瞎了吧?” 楚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瞎不了,顶多就是熊猫眼再肿几天。” 说著,楚绵还是走到楚羡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 確定只是皮外伤,这才放心。 姜槐也不是下手不知轻重的人。 楚绵看他一眼,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谁让你没事去招惹她?” 楚羡委屈巴巴地跟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幽怨,“我这不是看她心情不好,想逗她开心一下嘛!” “用辣椒粉和芥末酱?” 楚绵眯了眯眼。 闻言,楚羡缩了一下脖子,嘿嘿笑著:“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哈哈哈!没错,那些调料里面还有芥末和辣椒粉......” 楚绵无语。 她刚才就觉得姜槐被害的电脑上味道有些不对。 三哥脑迴路,有时候真是异於常人。 “这不是……別出心裁嘛!”楚羡还在试图狡辩,声音却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三哥,以后別动姜槐的电脑。” 楚羡耸了耸肩:“不动就不动唄,倒是你,妹妹,你和姜槐关係很好?” 虽然他不知道『千机』电脑有多重要。 但看到姜槐因为一个电脑,就由阴转晴,想来应该是个不一般的电脑。 可妹妹愿意將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姜槐,两人关係肯定不错。 楚绵顿了一下,伸手去拿了个橘子开始剥:“嗯,姜槐是我唯一的朋友。” 虽然有时候姜槐笨笨的。 很多次她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姜槐都屡次犯错。 但也是和她一起同生共死走过来的,好朋友。 见妹妹神色认真,楚羡没再继续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才说:“对了妹妹,你今天下午要是没事的话,跟我去一趟医院。” “去做什么?” 她只知道四哥今天去医院继续疗养了。 之前的伤还没完全好。 难道是又出什么事了? 楚羡说:“你五哥,前几天听说你回来了,非要赶回来见你,京城这边的温度太低,你五哥身体素质又不好,人还没到京城就感染风寒住院了,现在在圣马利诺医院住著。” “住院了?” 楚绵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楚家五个哥哥,她就见过三哥楚羡,四哥楚渊。 其他三个哥哥,都很神秘...... 她知道五哥身体弱,小时候就体弱多病,需要精心呵护。 却没想到,竟然弱到这种程度,只是著凉,就要住院。 “怎么这么严重?”楚绵皱起眉头,语气里带著一丝担忧。 “老五和你是双胞胎,出生就身体不好,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生病。” “这次也是,本来只是小感冒,结果引发了肺炎,高烧不退,只能住院治疗了,和你四哥一个医院。” “那就去看看。” 楚绵说著,一手將楚羡拽了起来。 两人上了车。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京城圣马利诺医院。 楚羡一路上捂著脸,不敢露出被揍出来的两个熊猫眼。 在锦海市那种小地方,他可以不顾形象。 毕竟也没多少人能认出他来。 但是在京城就不同了。 虽然楚家隱居多年,但楚家几个少爷的脸,也被一些有心记者屡次登上新闻头条。 热度没有十多年前的楚家那么鼎盛,但也能和当红明星的热度相比。 楚羡鬼鬼祟祟地带著楚绵来到vip病房区。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间病房门口。 “老五?”楚羡敲了敲门。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一个略显虚弱,却又带著一丝温柔的男声。 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是vip病房特有的那种素雅格调。 米白色为主色调,点缀著浅灰色的装饰,简洁而温馨。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病床上,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年轻男子正靠坐在那里。 他身上盖著一条薄毯,脸色有些苍白,但五官却精致得令人叫绝。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而温润。 仿佛一江春水,只是眼底带著一片病態的懨懨。 楚绵走进房间,第一眼就落在了病床上的人身上。 那一瞬间,楚绵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地一跳。 像,太像了。 简直就像是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只不过,眼前的“自己”更多了几分柔弱和病態,少了她常年身处黑暗,刀口舔血的冷冽和锋芒。 如果说她和四哥楚渊只是眉眼间有几分相似,那眼前的五哥楚璟,简直就是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怪不得三哥说,五哥长得像女孩。 这哪里是像女孩,分明就是像她! 楚绵可以想像,如果姜槐在这里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然后抱著她和五哥来回打量,惊呼“简直太神奇了!” “妹妹?” 病床上的楚璟也正看著楚绵。 见到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楚璟先是怔愣片刻,隨后,苍白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来。 “五哥,我是楚绵。” 楚绵走上前,语气中带著她都未曾察觉的温软。 这是她的…… 双胞胎哥哥。 血脉相连的感觉,很奇妙。 “妹妹,好久不见。”楚璟朝她露出一个略显靦腆的笑容。 笑容很浅,却让他的五官更加柔和。 像春风拂柳,温柔至极。 他说的是『好久不见』。 是啊,十四年了。 楚羡站在一旁看了看楚绵的脸,又看了看楚璟的脸。 “你们不愧是双胞胎啊!简直太像了!我第一次见妹妹的时候,也嚇了一跳,还以为看到你了呢!” 楚璟笑著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楚绵脸上。 “嗯,很像。”顿了顿,他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妹妹比照片上……好看。” 楚绵微微挑眉。 看向楚羡。 楚羡呵呵笑著说:“在茅草屋的第一天,我就把你的照片发给老五看了......” 第113章 你就是个卖假药的! “五哥身体怎么样了?”楚绵没搭理楚羡,走到病床边问楚璟。 虽是相隔十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楚绵却没有一点陌生的侷促。 她表现得很自然。 倒是楚璟,先侷促起来。 “好多了,已经退烧了,就是还有点咳嗽。”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带著一丝病后的虚弱。 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我看看。”楚绵说著,自然地伸出手,搭上了楚璟的手腕。 楚璟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楚绵会突然给他把脉。 但也没有拒绝,只是略带好奇地看著她。 早之前就听三哥楚羡说过,妹妹是很厉害的医生。 只是没有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妹妹就给他把脉。 楚绵指尖搭在楚璟的脉搏上,神色认真而专注。 片刻后,她收回手。 两条柳眉微微蹙起,又很快舒展开来。 “怎么样妹妹?老五的身体没事吧?”楚羡连忙凑上来,一脸紧张地问道。 楚绵看了楚璟一眼,又看向楚羡,语气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太虚弱了,底子太差,这次风寒才会引发肺炎。” “我就说嘛!” 楚羡夸张地拍了拍胸脯,“老五这身体,真是让人操心死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生病,简直比瓷娃娃还脆弱!” 楚璟无奈地笑了笑。 似乎已经习惯了三哥的“夸张”形容。 “需要好好调理一下。” 楚绵没有理会楚羡的咋呼,继续说道,“五哥的身体亏空得厉害,不仅仅是体弱,还有些……气血不足,需要慢慢养回来。” 楚璟闻言,眸子闪烁了一下。 还能养回来? 怕是不会了。 他这体弱的病,从出生到现在就是这样。 楚绵见五哥神色有些黯淡,眯眼问:“五哥平时有在吃药调理身体吗?” 楚璟轻点脑袋:“有,一直在吃中药,也看过很多医生,但效果……都一般。” 他的语气很是无奈。 楚绵看著他,眼神认真地说道:“五哥放心,我会帮你好好调理身体的。” 听著妹妹坚定的话,楚璟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她。 清澈的眼眸中,缓缓地,绽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谢谢妹妹。” “啊呀你们真肉麻!我去隔壁看看老四那闷葫芦。” 楚羡说著,还煞有其事的抖了两下身子。 隨后又朝楚绵挤眉弄眼,“妹妹,有什么事儿就去隔壁喊我一声!” 楚绵弯了弯眼睛,配合著他演戏:“好的三哥。” 楚羡离开后,病房里明显安静许多。 楚绵走到桌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从隨身携带的包里取出纸笔。 “五哥,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先吃著调理。” 她一边说著,一边认真地在纸上写下药方。 楚璟安静地看著她。 妹妹专注认真的侧脸,让他觉得心头暖暖的。 十四年的空白,似乎在这一刻被迅速填补。 其实他很想问,妹妹这十四年来,过得怎么样? 后面他看到锦海市谢家被妹妹告上法庭后,他得到了答案。 妹妹在谢家的十四年,过得並不如意。 不过好在的是,她回来了...... 以后的日子,他们楚家所有人都会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宠著,爱著。 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丁点儿委屈了。 笔尖在纸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房间里静謐而温馨。 就在楚绵快要写完药方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你在干什么呢?!” 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寧静。 楚绵皱了皱眉,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穿著白大褂,手腕上带著大金腕錶,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多岁,身材略胖。 脸上带著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慢。 楚绵认出他身上白大褂胸牌上的名字—— 主治医生:王主任。 王主任根本没看楚绵,眼神直接落在楚璟身上,语气带著责备:“楚少,我不是说过吗?你要好好休息,怎么能让外人隨便进病房?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楚璟略微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解释。 王主任仿佛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楚绵。 他不爽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立刻露出不友好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更加尖酸刻薄:“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病房重地,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楚绵还没说话,王主任就自顾自地认定了她的身份。 说话的语调更是不屑:“看你鬼鬼祟祟的,还写什么药方?你老实说,是不是什么推销药品的?我告诉你,我们圣马利诺医院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药!赶紧出去!別打扰病人休息!” 他的声音很大。 吼得整个病房都迴荡著他的怒音。 认定了楚绵就是来推销假药的药贩子。 就算不是,也必须是! 楚家五少每次生病住院都是他接手,因此他得了医院领导的不少夸讚。 而且,楚璟很多药材,都是他去外面『进口』的。 这女人开什么药方? 这不是在抢他生意吗! 他怎么可能让楚璟这个『金疙瘩』被人抢走! 楚绵微微眯起眼睛,儘量礼貌解释:“我是病人的妹妹,来看望哥哥。” “妹妹?” 王主任极为夸张地笑了一声。 “楚少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妹妹?我看是假冒的吧!现在药贩子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还学会冒充家人了?” 楚家隱居多年,十四年前楚家六小姐失踪的消息,早已石沉大海。 除了京城几大豪门和一些涉及这件事的查案人员知晓之外,几乎没人知道楚家还有个六小姐。 这个王医生,显然是对楚家的人员不太清楚。 他几步走到楚绵面前,眼睛瞥到桌子上还没写完的药方,眼神闪烁了两下。 “好啊!果然是药贩子!还敢在这里开药方!谁给你的胆子!” 王主任一把抢过楚绵手中的药方,看也没看,直接撕了个粉碎。 纸屑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他的动作粗暴而蛮横,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一张碎纸屑飘到楚绵的大腿上。 女孩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儘是慍怒。 “你做什么?” 楚璟的声音带著怒意,只是有些虚弱。 王主任平时人挺不错,但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竟然如此的蛮不讲理。 王主任根本不理会楚璟的质问,反而更加囂张的指著楚绵的鼻子,厉声呵斥:“我是在替病人清理垃圾!像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开的药方肯定都是些骗人的东西!要是吃坏了病人,谁负责?” 他语气篤定,仿佛楚绵开的药方就是毒药。 第114章 贼喊捉贼 “王医生,你太过分了。”楚璟的声音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王主任察觉到楚璟有些生气,赶紧解释:“楚少,我这是为了你好啊!你可別被这种人给骗了!现在外面那些药贩子,为了赚钱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看她就是看你身体不好,想骗你的钱!” 他一边说著,一边朝门口喊道:“保安!保安!快来人啊!把这个药贩子给我赶出去!” 听到王主任的喊声,立刻有两名穿著制服的保安冲了进来。 保安一进门,看到病房里的情形,立刻气势汹汹地朝楚绵走过来。 “什么人敢在我们医院闹事?” 保安语气不善,伸手就要来抓楚绵的胳膊。 楚绵眼神一冷,身形微微一侧,轻鬆躲过了保安的抓控。 保安扑了个空,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竟然这么灵活。 “还敢躲?” 保安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再次朝楚绵扑过去。 楚绵彻底失去了耐心。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身形一动,如同鬼魅一般,在保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绕到了他们身后。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分別点在两个保安的后颈处。 保安只觉得后颈一麻,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兔起鶻落,不过眨眼之间。 王主任甚至都没看清楚绵是怎么动手的。 就只看到保安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他顿时嚇了一跳。 “你……你竟然敢打人?你这个药贩子,不仅卖假药,还敢在医院行凶!无法无天了!” 他慌忙掏出手机,声音尖厉地喊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有人在医院闹事,还打伤了保安!” 楚绵看著他色厉內荏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报警? 正合她意。 楚璟刚才看到保安对楚绵动手时,就开始著急了。 这会儿已经脸色煞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五哥?你怎么了?” 楚绵察觉到楚璟的不对劲,立刻转身走到病床边询问。 病床上的人脸色涨红,嘴唇发紫,呼吸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这状况...... 楚绵抿唇,是哮喘发作了。 “五哥,你的药在哪里?” 楚璟艰难地伸出手,指著床头柜上的一个黑色挎包。 楚绵明白,立刻拿过挎包打开,从包里掏出一瓶哮喘药。 应该是两颗。 她倒了两颗在手中,边往楚璟嘴里送,边端起旁边已经凉了的水杯递过去。 王主任看到楚璟突然发病,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恼怒所取代。 楚璟可是楚家五少,要真是出了什么事...... 楚绵安抚著楚璟的情绪,密切观察著他的情况。 没注意到身后的医生。 急救药起效,楚璟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慢慢恢復了一些血色。 “怎么样了?” 楚璟虚弱地靠在床头,大口喘著气,嘴角扯起一道苍白的笑来:“没事,不用担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由远及近传来。 很快,几名警察衝进了病房。 “谁报的警?” 王主任一看到警察来了,立刻像找到了救星一样。 他几大步衝上前去,指著楚绵,声嘶力竭地喊道:“是我报的警!警察同志你们终於来了!这个女人是个药贩子!她混进医院来卖假药,还打伤了我们的保安!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打伤保安? 卖假药? 警察看向楚绵,眼神带著审视和怀疑。 这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 楚璟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楚绵轻轻按住了手。 楚绵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慌乱。 她看著警察,语气出奇的平淡:“警察同志,人是我打的,但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医生大声嚷嚷,“她自己都承认打人了,还想狡辩!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明察秋毫,为我做主啊!” 楚璟见状,连忙虚弱地开口说道:“警察同志,楚绵是我的妹妹,她不是什么药贩子,打人是无意之举,是防卫……” 妹妹? 是楚家六小姐? 警察闻言,神色微微一怔。 眼前这位楚璟先生,他们是认识的。 毕竟楚家每个月都会给全京城的各大警所送温暖。 楚家的家主,楚关山先生。 会在送温暖的同一天,询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一点关於他走丟多年的女儿的线索...... 而且,楚先生还给了他们楚家每一个人的照片。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真的是楚家那位走丟多年的六小姐...... 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医生在看到警察的眼神变化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原本囂张的气焰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惶恐和不安在他那张肥硕的脸上浮现。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隨口污衊的“药贩子”,竟然真的是京城楚家的人? 楚家,不是只有五个少爷吗?! 哪儿来的什么妹妹啊! 警察面面相覷。 他们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 想了想,还是礼貌地对楚璟和楚绵兄妹二人微微笑著说:“看样子这是一场误会,没什么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等等。” 楚绵可没打算就此罢休。 她转头,看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楚璟,忽然开口问:“五哥,你平常吃的药,都是去医院窗口拿的吗?” 这句话,看似隨意,却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王主任的心头。 王主任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纸一般,毫无血色。 他意识到楚绵话里有话。 自己私自卖“进口药”的事情,恐怕要被抖出来了! 这小贱人!是怎么发现的?!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著,想要趁警察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溜之大吉。 刚迈开腿,楚绵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忽然侧身一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王主任,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楚绵语气淡淡的,脸上带著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冷得让人不寒而慄。 王主任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脚步如同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我看都是误会,还有工作呢,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第115章 楚羡:抱走我的两个可爱弟弟 “我吃的药……一直都是王主任给的,王主任说他给的药比医院的药效果更好,是进口的特效药。” 楚璟的声音很轻,却如落地惊雷。 王主任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哦?是吗?王主任,我怎么记得医院的药房窗口,才是正规的取药途径呢?你私下给病人提供药物,这……合规矩吗?” 王主任的脸,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 简直像糊了一层石灰,僵硬得可怕。 他慌乱地摆著手,声音都有些变调:“误会!这都是误会!楚小姐,你可能不了解情况,有些特殊药物,医院窗口……窗口有时候不一定有,我这是为了病人著想,方便病人!” 刚才还一口一个药贩子,这会儿已经改口为楚小姐了。 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楚绵觉得有些讽刺,轻笑一声后挑眉嘲讽道,“那王主任可真是菩萨心肠啊。只是……这『方便』二字,会不会也太方便过头了?比如说,这药的来源,渠道,以及……价格?” 她每说一句,王主任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一直滑到下巴,颗颗往下滴落在地板上。 他眼神闪烁,语无伦次地解释。 但话语间漏洞百出,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警察们也沉下脸来。 虽然他们不是专业的医药监管人员,但也听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 私自提供药物,来源不明,渠道不清。 这其中很可能涉及到非法交易。 “王主任,”其中一位警察神色严肃起来,“关於楚小姐提出的疑问,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请你配合调查。” 闻言,王主任彻底慌了。 他知道,一旦被警察带走,自己私卖“进口药”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他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脱身的机会。 但楚绵却像一堵墙一样,牢牢地挡在他的面前,眼神冰冷,寸步不让。 “你、你让我......”王主任浑身颤抖著。 警察见状,立刻上前控制住了他,带回警局做进一步调查。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楚羡的声音带著一丝焦急,人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他刚才听护士说这个病房进了很多警察。 进来后,楚羡一眼就看到了警察面色肃穆地押著一个白大褂医生出去了。 “妹妹?老五?什么情况?” 楚羡快步走到楚绵身边,目光在她和楚璟脸上来回扫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警察都来了?” 楚绵简单地將事情的经过跟楚羡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王主任私自卖药的事情。 楚羡听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怒火。 “私自卖药?!他妈的!这个王八蛋!”楚羡怒骂一声,声音大得几乎要掀翻屋顶,“简直是胆大包天!这种人渣,就该抓起来好好审问!” 他转头看向楚璟:“老五,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个庸医给你吃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不行!绝对不行!这种破医院,我们不待了!立刻换医院!” 楚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三哥,我没事,不用担心。” “不行!怎么能没事!” 楚羡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在这里多待一秒,我都觉得不放心!妹妹,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医院推荐?圣都医院也行!我们现在就转院!” 圣都医院未免太远。 楚绵沉吟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三哥,我倒是想起一家医院,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哪家?” 楚羡立刻追问。 只要能让楚璟和楚渊换个安心的医院,他什么都愿意。 “康安私人医院。” 楚绵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康安?”楚羡微微一愣,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私人医院?靠谱吗?” “三哥,你放心吧。”楚绵解释道,“这家医院的私密性非常好,医疗水平也很高。” 她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伤,在那里处理过,印象不错。 楚羡对楚绵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既然妹妹说好,那肯定错不了。 他当即拍板决定:“行,就康安私人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办理转院手续!” 说罢,楚羡立刻雷厉风行地开始安排转院事宜。 他先是联繫了医院的院长,要求立刻办理楚璟和楚渊的转院手续。 院长也知道楚羡的身份,连挽留都不敢,立即就吩咐人办了手续。 很快,转院手续办理完毕。 楚羡带著弟弟妹妹们,火速离开圣马利诺。 康安私人医院,坐落在京城环境最优美的郊区,空气清新,也很安静。 医院建筑风格典雅大气,绿化面积广阔,宛如一座寧静的疗养园。 当楚羡等人抵达康安私人医院时,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 宽敞明亮的大厅,温馨舒適的休息区,彬彬有礼的医护人员,处处都透露著高端和专业的氛围。 楚羡环顾四周,忍不住嘖嘖称讚:“不错不错!这地方看起来就让人舒服多了!妹妹,你眼光真好!这家医院的老板,格调很高啊!咱之前还没听说过这家私人医院呢。” 楚绵笑了笑,没有开口。 几人办理住院手续。 康安私人医院的效率非常高,从登记到安排病房,一切都井井有条,迅速快捷。 楚璟和楚渊都被安排住进了一间豪华双人病房。 房间宽敞明亮,设施齐全,布置温馨舒適,完全不像传统的医院病房,更像是一家高级酒店的套房。 安顿好两个弟弟后,楚羡更是对康安医院讚不绝口。 他拉著楚绵,兴奋地说道:“妹妹,你看你看,这医院简直太棒了!环境好,服务好,就连这病房都这么高级!老四和老五住在这里,肯定能安心养病了!” 没得到楚绵回应,楚羡又继续说:“就是不知道这家医院的老板是谁?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投资一下......” 就在兄妹两人閒聊的时候,楚绵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傅靳年。 楚绵挑眉,接通电话。 “傅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傅靳年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阿绵,我听说你住进医院了?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 嗯? 楚绵眼瞼微垂,拿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攥紧了。 她回头去看刚才办理住院的窗口。 没有异常。 但......他们才住进来,傅靳年那边怎么就知道了? 速度这么快...... 第116章 楚羡:这家医院的老板真有品味啊! 她没有追问,淡声解释:“不是我,是我四哥和五哥住院了。之前那家医院出了点问题,我们已经转到康安私人医院了。” “他们怎么了?”傅靳年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但明显轻鬆许多。 “小问题。” 楚绵不想透露太多,她这会儿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傅靳年这男人又派人跟踪她? 这次她竟然没发现。 除了这个原因,楚绵实在想不出,傅靳年是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知道她在医院的。 “傅先生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她状似不经意地反问,尾音微微上扬,带著探究。 电话那头,傅靳年似是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波传来:“怎么?阿绵是不希望我打电话给你?” “当然不是。” 楚绵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毕竟,傅先生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关心这点小事?”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 只是巧妙地將问题又拋了回去。 “再忙,关心未婚妻也是应该的。” 傅靳年语气自然。 未婚妻…… 这两个字从傅靳年口中说出来,总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曖昧。 她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起来,这家康安私人医院,环境確实不错,很安静,也很舒適。” 她一边说著,一边观察著那边楚羡的神色。 楚羡正站在落地窗前,饶有兴致地打量著窗外的景色,时不时还嘖嘖称讚几句,並没有注意到楚绵这边的情况。 “是吗?你喜欢就好。” 傅靳年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又有些意味深长,“康安医院的创始人,在环境和服务方面,向来是很用心的。” 创始人? 楚绵心中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傅靳年话语中的关键词。 她试探性地问道:“听傅先生的意思,似乎对这家医院很了解?” “略有耳闻。” 傅靳年的回答依旧模稜两可,让人捉摸不透。 楚绵眼睫微垂,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康安私人医院……创始人……傅靳年…… 种种线索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呼之欲出。 难道说…… 这家康安私人医院,其实是傅靳年的產业? 她再次抬眸,看向窗外那片精心修剪过的绿化带,以及远处那栋风格典雅的建筑,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康安私人医院的格调,的確和傅靳年那种內敛低调又极致奢华的风格,有著某种微妙的相似之处。 而且,他们才刚转院过来,傅靳年就立刻知道了消息。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除非……傅靳年提前告诉过医院所有人。 看到楚家人来,就通知他。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理解了。 但是,想到这里,楚绵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如果康安私人医院真的是傅靳年的產业,那岂不是意味著,他们兄妹几人,又住进了傅靳年的地盘?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有点微妙,又有点…… 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阿绵,锦海市这边的事情,我会儘快处理完,然后回京城。” “傅先生不用著急。” 楚绵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期待或催促的意味,“正事要紧,傅先生还是以工作为重。”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在京城挺好。” “话虽如此……”傅靳年似是轻嘆了一声,无奈道:“但总归是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京城。”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会走丟不成?” “我知道阿绵很能干。”傅靳年薄唇上扬,有些宠溺,“只是……总想早点回到你身边。” 他的话语带著一丝淡淡的繾綣,透过电波,传入楚绵的耳中,仿佛带著一丝温热的气息,让她耳根微微发烫。 楚绵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电话那头,傅靳年似乎也察觉到了楚绵的沉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康安医院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比如,需要更好的医生,或者更舒適的病房?” “不用了,康安医院已经很好了。” 楚绵心里確定了,傅靳年铁定就是康安的老板。 而且傅靳年这么说,貌似並没有特意想隱瞒。 “那就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照顾家人了。有什么事情,记得隨时给我打电话。” “好。” 楚绵应了一声,又说:“傅先生也注意身体,工作再忙,也要劳逸结合。” “我会的。” 傅靳年低声应道,听到楚绵的关切,他语气都变得愉悦起来,“阿绵,等我回京城。” “嗯,到时候见。” 楚绵说完,便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楚绵缓缓放下手机,指尖轻轻摩挲著冰冷的屏幕,眼神有些复杂。 傅靳年…… “妹妹,是谁的电话啊?看你接了这么久。” 就在楚绵沉思的时候,楚羡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楚绵抬眸,看到楚羡正一脸好奇地看著她。 “没事。” 楚家人莫名的不喜欢傅靳年。 尤其是三哥楚羡...... 若她老实交代是傅靳年,三哥说不定会原地爆炸。 “好吧好吧。”楚羡见楚绵似乎不太想多说,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这家康安医院环境真不错啊!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这装修,这服务,嘖嘖,简直比五星级酒店还要高级!” 楚羡一边说著,一边忍不住嘖嘖称讚,语气中充满了惊嘆。 “康安医院確实不错。” 楚绵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附和道。 她心中暗自思忖,康安医院何止是不错,简直可以说是顶级的私人医院了。 无论是医疗设备,还是医护人员的专业水平,都堪称一流。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私密性也非常好,非常適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只是……这家医院的主人…… 算了,还是瞒下去吧。 “妹妹,你说......这家医院的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有格调,肯定不是一般人。” 楚羡还在兴致勃勃地討论著康安医院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到楚绵的异样。 “我也不清楚。” 楚绵摇头,面不改色地撒谎:“或许是哪家低调的豪门吧。” “哎,真想认识一下这家医院的老板。”楚羡一脸感慨地说道,“要是能和他合作,投资一些项目,肯定能赚大钱!” 楚绵闻言,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第117章 楚羡:傅狗无处不在 別...... 锦海市,帝景酒店总统套房內。 傅靳年掛断电话后,原本稍稍缓和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冷峻。 他深邃的眸子中,闪烁著一丝复杂难名的光芒。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著手机,陷入了沉思。 “二爷,您和楚小姐通完电话了?” 周勤端著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 “嗯。” 傅靳年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楚小姐那边……没什么事吧?” 刚才二爷名下的康安医院突然来电话,说是楚家人住院了。 “不是她住院,楚家老四老五。”傅靳年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那您可以放心了。” 傅靳年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有些苦涩。 阿绵…… 他低声喃喃著楚绵的名字,深邃的眸子中,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再次从衣服內兜拿出被包裹得很好的纸条。 打开后,上面那一段娟秀的字体还很清晰。 自从他双腿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之后,等待著他的就只有无尽的孤寂、落寞。 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这样孤独地度过。 直到楚绵的出现,才让他原本冰冷的心,重新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想要靠近她,想要了解她,想要拥有她…… 这种强烈的渴望,让他无法控制,也无法抗拒。 “周勤。” 就在傅靳年沉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语气低沉地唤了一声。 “二爷,您有什么吩咐?” “取消所有不重要的会议和行程。”傅靳年语气平静地吩咐道,“我要儘快处理完锦海市的事情,然后回京城。” “儘快回京城?” 周勤闻言,顿时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问道,“二爷,您……这么著急吗?” 之前老夫人来电话说三天之內必须回京城。 二爷处理很多事情,早就超过了老夫人定下的时间。 老夫人也没打电话催促。 但此刻...... “嗯。”傅靳年眸色微暗,“越快越好。” “可是二爷,您的身体……” 周勤有些担忧地说道,“您最近一直熬夜加班,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如果再这么拼命工作,恐怕……”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傅靳年语气淡淡地打断了周勤的话,“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问。” “是,二爷。”周勤见傅靳年似乎有些生气了,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再次恢復了安静。 楚绵细心地將写好的药方递给护士:“麻烦你按照这个药方,一日三次文火慢熬,疗程为一个星期。药材都是温补的,记得要仔细。” 护士接过药方,认真地看了一眼。 上面娟秀的字跡和一丝不苟的药材配比,让她立刻意识到这位小姐的专业。 “好的。” 再加上几分钟前,院长亲自在工作群里面宣布了,这间病房提出的所有要求必须第一时间满足。 护士甚至都没问主治医生这个药方是否能用,直接点头答应,拿著药方出去了。 安排好楚璟的药,楚绵又叫来楚渊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正带著团队查房,神情专注而严谨。 楚羡正站在一旁,吊儿郎当地和医生说著什么,脸上带著几分紈絝的笑意。 “医生,我五弟的情况怎么样?” 楚羡嘴里不停地夸讚著,语气里带著几分熟稔,仿佛已经和医生是老朋友一般。 医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职业性的微笑。 “您弟弟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后续我们会安排最专业的护理团队进行康復治疗,请您放心。” 想到什么,楚羡又问:“医生,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医院的老板姓甚名谁啊?” 站在侧边的楚绵心道完了...... 她三哥是铁了心要和康安医院合作! 那医生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楚三少,会突然问起老板的事情。 他略微犹豫了几秒,还是如实回答道:“我们康安是私人医院,我也只在年会上见过老板一次,他叫傅靳年。” “傅靳年?!” 楚羡的声音骤然提高,嚇得那医生往后退了两步。 楚羡原本还带著几分轻佻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英俊的脸庞上布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音调都变了,“哪个傅靳年?京城傅家的那个傅靳年?!” 医生被楚羡的反应嚇了一跳,但还是保持著专业的微笑,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楚羡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隨即,楚羡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楚绵,声音都有些颤抖:“妹妹,你……你早就知道这家医院是傅靳年的?!” 楚绵看著自家三哥这副活像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就知道,楚羡对傅靳年的名字,反应绝对不会平静。 “三哥,你冷静点。”楚绵无奈的扶额,语气带著几分安抚,“我也是转院过来之后才知道的。” 楚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不行!换医院!马上就换!” 饶是楚绵也没想到三哥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嘆了口气:“三哥,咱只是在他名下的医院治疗而已。” 再看那边一脸茫然的楚渊楚璟,她又劝慰道:“四哥和五哥的身体可经不起一天连换三家医院,再说了,你之前不还说这里环境和医护都比较好么?” “可是......” 楚羡拧著眉头,非常不满意。 “三哥,別想这么多了,等四哥和五哥身体恢復了我们就走。”楚绵伸出手拍了拍楚羡的肩膀。 看著病床上躺著的老四老五,楚羡也不忍心再带著他们两个病患辗转折腾。 只是住在傅靳年的医院里,又不代表什么。 想著,楚羡才勉强地点头:“好吧。” 就在兄妹俩说话间,林悦如和楚关山也匆匆赶到了医院。 看到两个儿子都安然无恙,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林悦如悬著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楚家人都在病房里嘘寒问暖,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楚绵悄悄地退出了病房,走到医院的园里透透气。 刚走出医院大楼,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洛云枫打来的电话。 第118章 楚霖:见到妹妹啦~ 楚绵感到有些意外。 “餵?” 电话那头,洛云枫的声音带著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楚、楚小姐,你……你到京城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不適应的地方?” 洛云枫在这边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他是没想到楚绵会接电话的。 自从上次在锦海市那顿饭之后,他就没再见过楚绵。 只是留了电话。 今天他才鼓起勇气拨通了这个號码。 “挺好的。” 洛云枫听到楚绵的声音,心里顿时一阵雀跃。 “那就好,那就好。” 洛云枫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楚小姐,我也准备来京城了。” “嗯?”楚绵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来京城做什么?” “是这样的,傅先生在京城给我注资创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准备到京城发展。” 闻言,楚绵才想起来之前洛云枫和傅靳年之间的约定。 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个男人的速度这么快。 “那就恭喜你了,洛律师。” “谢谢......”洛云枫的声音更加温柔了。 短暂的沉默后,洛云枫垂下眸子思虑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楚小姐,你、你和傅先生是未婚夫妻关係吗?” “嗯。” 虽然快不是了,但现在她和傅靳年那层关係还在。 “啊,挺好的......” 洛云枫垂下头去,拿著手机的手悄然攥紧:“京城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我到了京城,希望能得到楚小姐的多多关照。” 闻言,楚绵低笑一声:“洛大律师八方玲瓏,以后到京城肯定能创出一番天地,不用妄自菲薄。” “嗯,希望能有楚小姐说的那样顺利吧!”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两句,洛云枫依依不捨地掛断了电话。 这边,洛云枫握著手机,眼神黯淡,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楚绵掛断电话,抬头看向天空。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妹妹?”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楚绵身后响起,带著一丝迟疑和不確定。 楚绵愣了一下,转过身和一双深邃的眼睛对上。 男人穿著宽大的蓝白条纹病號服,身形頎长挺拔,即使是宽鬆的病號服,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他脸色有些苍白,但五官却依旧俊朗深刻,眉宇间带著一丝与楚关山相似的英气,只是眉梢眼角,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和內敛。 楚绵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瞬。 长得和爸爸楚关山有点像。 又和三哥有点像。 只是三哥一股子世家子弟的紈絝贵气,眼前这位,成熟稳重。 气质更像楚关山一点。 楚霖同样愣住了,看著眼前这个眉眼精致,气质清丽的女孩,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五楚璟的女版...... 他早就看过妹妹的照片,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但照片毕竟是照片,真人站在面前,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十四年了,他和妹妹,竟然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在医院里相遇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时间都静止了。 尷尬,震惊,茫然,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你是……” 楚绵迟疑著开口,脑海中快速地搜索著关於楚家人的信息。 之前听林悦如提过一次,说大哥在公司很忙,二哥好像是娱乐圈的当红艺人。 眼前这个人,和记忆里的任何一个哥哥都对不上號。 大哥在公司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二哥是艺人的话,就算生病什么的,也不会轻易来医院。 “我是楚霖。” 男人见楚绵一脸茫然,略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的大哥,楚霖。” 大哥? 楚绵杏眸微闪,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大哥......你、你怎么会在医院?”楚绵下意识地问出了口,语气里带著一丝疑惑和担忧。 大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病號服也穿在了他的身上。 楚霖闻言,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尷尬。 他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个……说来话长。其实,我早就听说你回京城了,一直想找个时间正式和你见一面。这不是……这不是为了能早点回来见你,多陪你几天嘛,就想著先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声音也低了几分:“结果……结果就加班加点的工作,没日没夜的,可能身体有点吃不消,就……就晕倒了。” 说著,楚霖还颇为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號服,苦笑道:“医生说我差点猝死,硬是把我给拉到医院来了。” 差点猝死…… 楚绵想起病房里,同样因为身体不適住院的五哥楚璟,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大哥你现在怎么样?” 楚霖听到楚绵关心的话语,心头一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道:“我在这儿已经住了几天了,早就没事了,今天刚好准备出院的。” “嗯。” 突然见到大哥,楚绵都略显侷促了。 因为十岁之前的记忆都忘得差不多了。 楚绵对楚家所有人都没什么印象,可以说是和有血缘关係的兄长们第一次见面。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著,楚绵说:“大哥,四哥和五哥都在这个医院,我带你过去吧?” 楚霖微微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老四老五?他们怎么了?” “和你差不多......” 楚霖瞭然地点点头,兄妹两人並肩朝著楚璟和楚渊的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门,楚璟正靠在床头看书,楚渊拿著手机和陶梦聊天,楚羡则坐在床边削苹果,喋喋不休地说著什么。 听到开门声,三人齐齐抬起头来。 “大哥?!” 楚羡最先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讶,“大哥你怎么来了?” 楚渊也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楚霖身上的病號服上,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楚霖衝著两人笑了笑,走到病床边,无奈地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號服,解释道:“別提了,跟你们五弟一样,我也把自己给搞进医院了。” 刚才楚绵已经把老四和老五住院的愿意告诉他了。 楚霖也觉得挺搞笑的。 “啊?”楚羡和楚渊更加惊讶了,面面相覷,一脸的茫然。 第119章 大哥不是很靠谱 楚霖简单地將自己住院的原因说了一遍,楚羡听完,忍不住咋舌道:“大哥你也太拼了吧?为了早点回来见妹妹,把自己都搞进医院了?” 楚霖笑著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楚绵,眼底满是宠溺。 “大哥,你和妹妹怎么会一起过来?”楚璟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问道。 楚霖笑著將他和楚绵在医院门口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巧?” 楚璟和楚渊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兄妹俩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认的。 “是啊,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楚霖感慨了一句,隨即话锋一转,看向楚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楚绵,“妹妹,这是大哥给你的见面礼,不多,五百万,你先拿著。” 五百万…… 见面礼? 楚绵愣住了,她虽然知道楚家家底丰厚,但也没想到,大哥的见面礼竟然如此大手笔。 “大哥,这太多了吧,我不能要。”楚绵连忙摆手,想要拒绝。 “拿著,拿著。”楚霖不由分说地將银行卡塞到楚绵手中,语气带著一丝不容置疑,“这是大哥的心意,你別跟大哥客气。以后在京城,有什么事就给大哥打电话,大哥罩著你。” “就是,妹妹你就拿著吧,大哥赚钱容易得很。”楚羡也在一旁帮腔道。 虽然他们楚家隱世了。 但大哥还在皓楚集团担任总裁职位。 皓楚在大哥的带领下,一直都是京城商界排行榜第三名。 可不是他们抢不过第一名和第二名,是因为爸爸楚关山曾交代过,不能当出头鸟,树大招风,所以楚霖一直稳定著第三名...... 楚渊虽然没说话,但也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赞同楚霖的做法。 楚绵看著手中的银行卡,又看了看三位哥哥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份沉甸甸的见面礼。 “谢谢大哥。”楚绵乖巧地道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楚霖笑著揉了揉楚绵的头髮,眼底满是宠溺。 “对了,爸妈呢?”楚霖问。 楚羡把苹果递给楚渊,拍拍手道:“他们在你们来之前,就去找主治医生了,这会儿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的脚步声。 林悦如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楚霖听到林悦如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变,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妈来了!” 楚霖压低声音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完了完了,要是让妈知道我也住院了,肯定又要嘮叨个没完没了。” “噗嗤——” 楚羡忍不住笑出了声,揶揄道:“大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废话,妈的嘮叨功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霖没好气地瞪了楚羡一眼,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衝著楚绵挤眉弄眼道,“妹妹,大哥先撤了,你可千万別跟妈说我也在这儿啊。” 说完,不等楚绵反应过来,楚霖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溜出了病房,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楚绵看著大哥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大哥看著应该有三十多岁了,在她母亲面前,竟然也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林悦如和楚关山走了进来。 林悦如进来就拉著楚绵的手,“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家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林悦如开始抱怨起来:“老大前两天来消息说要出差去谈什么大项目,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老二也是每天综艺演出不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老四和老五,一个两个的,都进了医院,真是要气死我了!” 说著说著,林悦如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病房里几个小辈面面相覷。 隨后又低下脑袋,不敢说刚才大哥也在这个医院。 楚绵看著母亲眼角的皱纹,听著她带著浓浓担忧的抱怨,安慰道:“妈,您別担心,大哥和二哥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四哥和五哥也没什么大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林悦如听到楚绵安慰的话语,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她紧紧地握住楚绵的手,哽咽道:“还是我的绵绵最贴心,最懂事,不像他们几个臭小子,一个个的,就知道气我。” 几天后,楚璟的身体恢復得差不多了,医生准许他出院。 楚绵重新为五哥楚璟调整了药方,又细心地为四哥楚渊把了脉,確认四哥的身体暂时没有大碍后,才放心地让楚渊继续留在医院观察。 办理完出院手续,楚家眾人一同离开了医院,准备返回楚家老宅。 回家的路上,楚绵和楚璟並排坐在后座。 楚绵无意间瞥到五哥手腕上的手錶,眼神微微一凝。 那是一块样式古朴的腕錶,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錶盘上没有任何刻度,只有一些细小的纹路,在阳光下,隱隱闪烁著金属的光泽。 这块手錶…… 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楚绵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唐人街探案》中,那位神秘女黑客k所佩戴的手錶。 两块手錶,虽然样式不尽相同,但都给人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 楚绵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难道,五哥也和黑客组织有关? 这个念头只在楚绵脑海中停留了片刻,便被她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现在还只是猜测,没有確凿的证据。 而且,即便五哥真是黑客,又会是哪个阵营的呢? 是像『j组织』那样的,还是另有其他? 车辆缓缓驶入楚家老宅。 福伯和佣人们早就在门口恭敬地迎接著归来的眾人。 林悦如率先下了车,楚关山紧隨其后。 楚璟则在楚绵和楚羡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下来。 “家人们!你们回来啦!” 一道爽朗的声音带著惊喜传来。 楚绵抬眼望去,只见楚霖正站在台阶之上,脸上掛著灿烂的笑容,正朝著他们挥手。 三兄妹对视一眼,选择沉默。 林悦如看到楚霖,先是一愣,隨即眉头便皱了起来,“老大?你怎么在家?不是说出差了吗?” 第120章 姜槐:老娘誓死不结婚 楚霖笑容一僵。 他摸了摸鼻子,略显尷尬地说道:“那个……项目提前谈完了,我就回来了。” “提前谈完了?” 林悦如狐疑地看了楚霖一眼,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 工作狂一个,一旦投入到工作中,那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公司里。 怎么会这么快就谈完项目回来了? “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你老婆芳芳呢?她不是应该跟你一起出差的吗?”林悦如继续追问。 楚霖拧眉反问:“芳芳和孩子们不是提前半个月就回来了吗?我还以为她在家呢。” 楚璟无奈扶额,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大哥,大嫂半个月前发消息说,带著孩子们去国外参加一个儿童心理学的学术研討会,说是要学习最新的教育理念。” 楚霖闻言,顿时一拍脑门,脸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哎呀,瞧我这记性,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悦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看看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连老婆孩子的事情都能忘得一乾二净!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楚霖被母亲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顿时没了脾气。 只能低著头,訕訕地说道:“妈,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下次,你每次都说下次!” 林悦如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戳著楚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告诉你楚霖,你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芳芳离婚!到时候有你哭的!” 楚霖低著脑袋乖乖承受林悦如的数落,大气不敢出。 看著大哥这样,楚绵有些意外。 原本她以为大哥楚霖是个......比较严肃,成熟稳重的,毕竟是老大啊! 但是通过医院和现在的表现看来。 这个大哥貌似比三哥更滑头。 一家人团聚后晚上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楚璟身体还没完全恢復,再加上他本身性格內向,早早的回了房间休息。 楚绵看到楚霖也上楼了,便跟著来了书房。 她推门而入,只见楚霖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处理什么棘手的文件。 “大哥,我来给你把个脉。”楚绵走到楚霖身边,轻声说道。 “把脉?” 楚霖愣了一下,抬起头,诧异地看著楚绵,“妹妹,你会医术?” 楚绵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选修过一些医护专业,略懂一些皮毛。” 楚霖更加惊讶了,他上下打量著楚绵,眼中充满了好奇,“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楚绵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示意楚霖把手腕伸出来。 楚霖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依言伸出了手腕。 楚绵指尖搭上楚霖的脉搏,神情专注而认真。 片刻后,楚绵收回手,嘴角微微勾起,“大哥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有些疲劳,注意休息就好了。” 楚霖也放下心来,心中对这个妹妹更加刮目相看。 “对了,妹妹。” 楚霖忽然想起什么,看著楚绵说道,“你现在刚回楚家,有没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实习?大哥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轻鬆又有趣的职位,让你好好了解一下公司的运作。” 楚绵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婉拒道:“谢谢大哥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实习的地方了。” 京城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 她想去试试。 “哦?”楚霖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勉强。 他爽朗地笑著说:“那好吧,既然妹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大哥就不勉强你了。不过,如果在实习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隨时可以跟大哥说,大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嗯,我会的。” *** “结婚?结什么婚!” 二楼姜槐房间。 她这两天几乎都待在房间里研究楚绵的『千机』。 本来心情很不错,前提是姜家的电话別再打进来。 此刻,姜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语气抗拒:“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不想结婚!” 电话那头传来姜父略显严厉的声音—— “姜槐!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和人家婚事是两家早就定下的,岂能由著你胡来?” “我胡来?” 姜槐紧紧捏著手机。 “到底是谁胡来?我早就说过我不想结婚!你们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们为了所谓的商业联姻就把我隨隨便便嫁出去,我到现在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此草率,你们问过我的感受吗?” “你!” 姜父被姜槐的话气得不轻。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姜槐我告诉你,这次的婚事,由不得你!三天后,你必须给我回姜家,否则……” “否则怎样?”姜槐冷笑一声,打断姜父的话,“否则你们就要把我绑回去吗?行啊,你们试试看!大不了我就继续离家出走,让你们姜家丟尽顏面!” 说完,姜槐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眉宇间的怒火。 “真是烦死了!” 姜槐低声咒骂一句,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心情更加烦闷。 硬气话虽然说出去了,但她还是担心姜家真的会找到她的踪跡。 得去找大宝贝儿商量一下对策! 姜槐拉开房门出去,刚走到楼梯口,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倾去。 “哎呀臥槽!” 姜槐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扶手,却还是没能稳住身形,狼狈地向前扑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姜槐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带戏謔的俊脸。 楚羡! 姜槐站稳了一把將人推开,脸色难看,“你怎么在这儿?故意的是不是?” 楚羡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姜小姐,拜託,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而且,是你自己不小心绊倒的,我好心扶你一把,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反咬一口?” “谁要你扶!” 姜槐没好气地瞪了楚羡一眼,“我自己能站稳!” “是吗?” 楚羡饶有兴致地看著姜槐,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一圈,意有所指地说道,“可若我刚才不在,你现在已经摔得鼻青脸肿了。” 第121章 楚绵:想个理由罚你 “你……” 姜槐被楚羡的话气的语塞。 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说道,“楚羡,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嘖嘖嘖,姜大小姐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楚羡轻笑一声,“刚才还一副要投怀送抱的样子,现在就对我避之不及,女人心,海底针,果然难懂。” “你!” 姜槐气得差点没吐血,指著楚羡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楚羡,你简直不可理喻!” “彼此彼此。”楚羡耸了耸肩,“姜小姐的脾气,我早就习惯了。” “......” 姜槐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看到楚羡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对牛弹琴。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索性闭上了嘴巴,绕过楚羡,径直朝楼下走去。 楚羡看著姜槐气呼呼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这女人,真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 林悦如刚吃完早餐,正准备去园里修剪一下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楚霖来电说今早走得匆忙,一份文件遗落在书房,现在公司正急著用。 林悦如上楼找文件,楚绵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林悦如匆匆忙忙的样子,楚绵问:“妈,您怎么起那么早?” 现在才上午八点多。 “本来打算早起养养的,结果你大哥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要我给他送到公司去。”林悦如一边走一边说道。 闻言,楚绵主动上前,“妈,送文件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您就不用跑一趟了。” “啊?”林悦如有些迟疑地看了楚绵一眼,“你会开车吗?知道皓楚集团怎么走吗?” “妈您放心吧,有导航呢,正好我也要出去转转。” 楚绵微微笑著。 昨晚姜槐跟她说了姜家再次打电话来,姜槐担心被查到踪跡。 她打算出去转转附近,排除眼线。 林悦如也想让女儿在京城多熟悉一下环境,去找了文件来交给楚绵,让她直接去皓楚集团,也就是楚家目前『唯一』的產业。 楚绵开车出门,在別墅区转了一圈,发现都是独栋別墅。 上次第一次来別墅区她就知道,这儿的安保还不错。 姜家要想查到这里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简单巡查后,楚绵开车跟著导航来到皓楚集团大门口。 她將车停在公司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蓝色文件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皓楚集团的大楼气势恢宏,高耸入云。 进出公司的人员,个个衣著光鲜,步履匆匆。 楚绵迈步朝公司大门走去。 刚走到前台,就被一位穿著职业套装,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拦了下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小姐礼貌地问道。 “你好,我是楚霖的妹妹,我来给他送一份文件。” 楚绵语气温和有礼。 前台笑容僵在脸上。 老板的......妹妹? 没听说老板有个妹妹啊。 她还是保持著职业微笑,语气却变得有些公式化,试探著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前台小姐脸上笑容微微收敛,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是不能隨便放人进去的,这是公司的规定。” 从未听说老板有什么妹妹,她在这儿工作好些年了,也没见过楚家小姐来过公司。 倒是有不少心怀诡计的女人来找老板...... 楚绵不知道前台的想法,她理解地点了点头,並没有为难前台,毕竟人家也是按章办事。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穿著精致ol装,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她瞥了一眼楚绵,又看了看前台,语气不悦地问:“怎么回事?” 前台见到来人,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周秘书,这位小姐说要找楚总,但是没有预约……” 被称为周秘书的女人,目光再次落在楚绵身上。 眼神並不友善,还有几分审视的成分。 “找楚总?” 周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见楚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楚绵微微皱了皱眉。 她並不认识这个女人。 但从对方的態度来看,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这位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楚绵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是楚霖的妹妹,我来公司是给他送一份文件,並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妹妹?” 周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捂嘴娇笑,“就你?楚总的妹妹?真是笑死人了!我跟在楚总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首席秘书,可没听说楚总有什么妹妹。” 楚绵穿著简单休閒,但气质出眾,容貌清丽。 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和自信。 这反而让周敏更加嫉妒和不悦。 周敏语气肯定地说道,眼神带著敌意,“说吧,你到底是谁?来公司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藉机勾引楚总?” 勾引? 楚绵被周敏的话气笑了。 “这位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楚绵语气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周敏根本不相信楚绵的话。 她认定楚绵就是那种想方设法接近楚霖,攀龙附凤的女人。 楚总要是有妹妹,怎么这么多年她都没见过? 作为最接近楚总的首席秘书,这几年她见过楚家所有人,唯独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妹妹!』 说白了,又是想来勾搭楚总的贱货! 想到这儿,周敏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我是楚总的首席秘书,文件都需要经过我手才能递交给楚总,你,把文件给我。” “是吗?”楚绵冷笑,“你的意思是,你能代表皓楚集团最高掌权人的身份,文件是接受还是退回,都要通过你的同意?” 周敏没多想,傲然抬头:“那是自然!” “好啊,那我给你。” 楚绵把文件递过去,下一秒就准备给楚霖打电话。 手指刚按出大哥的號码,余光便看见周敏將文件直接丟进一旁垃圾桶。 她眸色微暗。 “好了,就是个垃圾文件,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周敏咧嘴笑著。 “嗯,本来我也没有什么理由能正大光明地罚你,但现在......有了。”楚绵边说,边按下拨號键。 第122章 傅狗:阿绵说了会来接我的 大哥很快接起:“妹妹?你到公司了吗?” 楚绵刚从楚家离开,林悦如就电话通知了楚霖。 楚霖知道是妹妹来送文件,心情大好。 “大哥,我到了。”楚绵看著周敏,红唇轻启又说:“不过,我在公司前台遇到了一点麻烦,大哥能下来接我一下吗?” 自导自演! 周敏抱著胳膊,仿佛已经看穿了楚绵的『伎俩』。 电话这边,楚霖听妹妹这样说后,脸色登时变了:“马上来。” 看著楚绵掛了电话,周敏微微抬高下巴:“喂,你装什么呢?楚总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和你这样的女人有关係?还假装跟楚总打电话,真是搞笑了!” 楚绵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著周敏。 她在想,待会儿该怎么罚这个......蠢货呢? 楚霖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人已经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脸色难看。 周敏背对著电梯门的方向,根本没看到楚霖。 等了几分钟,她也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別装了,我还有事懒得和你在这儿蹉跎时间......” “妹妹!”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周敏浑身一僵。 转头便看见楚霖走路带风,大步走了过来。 周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楚、楚总?” 楚霖扫了周敏一眼,大步走到楚绵身前。 他的目光落在楚绵身上,“妹妹,你刚才说什么?” 楚绵对著楚霖无奈地笑了笑。 隨后指了指一旁的垃圾桶,“大哥,文件我是带来了,但是周秘书说我是阿猫阿狗,不配见你,还说文件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给你,然后……” 她顿了一下,目光幽幽扫向那边脸色煞白的周敏,“她就把文件丟进垃圾桶了。” 楚霖顺著楚绵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垃圾桶里那个眼熟的文件袋。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周秘书,这是怎么回事?” 周敏被这低沉的声音嚇得浑身一颤。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楚总,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真的是您的妹妹,我以为她……” 她想解释说自己以为楚绵是不怀好意接近楚霖的人。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霖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他走到垃圾桶旁,弯腰捡起被丟弃的文件袋。 打开看了一眼,確认是自己要的文件后,脸色更加难看。 “周敏!” 他猛地將文件袋砸到周敏脚边,惊得周敏打了个冷颤,人差点儿跪下。 楚霖眼神严厉:“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如此对待我的妹妹?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隨意处置公司的文件?!” 周敏被楚霖的怒吼嚇得腿都软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哭喊著求饶,“楚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妹妹,我真的不知道!求求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楚绵看著跪在地上哭得梨带雨的周敏,心中却没有一丝同情。 楚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念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这次的事情,我不开除你。扣你三个月工资,以儆效尤!如果再有下次,立刻滚出皓楚集团!” “谢谢楚总!谢谢楚总!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周敏听到楚霖没有开除她,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道谢。 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精致和傲气。 楚霖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楚绵。 刚才还盛怒的模样,此刻已经转换为温柔宠溺,“妹妹,大哥这样处理,你消气了吗?” 他生怕楚绵会觉得惩罚太轻。 楚绵知道大哥已经为她出气了,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她今天来公司的目的只是送文件。 並不想惹是生非。 “嗯,算了,大哥处理就好,我没关係。” 闻言,楚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上前一步,亲昵地拉起楚绵的手,关切地问道,“走,大哥带你去办公室坐坐,顺便参观一下公司。” 楚绵看著楚霖热情的样子,耸肩道:“大哥,今天怕是没时间参观了,我还有点事,文件送到就行了。” 昨晚傅靳年给她发了消息,说他今天的航班到京城。 航班上有具体时间。 傅靳年还问她,可不可以去机场接他...... 虽然只有几天就要宣告退婚了,但现目前他们的约定还没结束。 楚绵当然会答应。 楚霖听到楚绵说还有事,也不强求。 “好,那你路上小心点,到家了给大哥发个消息。” “嗯,我知道了,大哥再见。”楚绵对著楚霖挥了挥手,转身朝著公司门口走去。 楚霖看著楚绵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和不舍。 哎! 又要晚上才能见到妹妹了! 楚霖转身准备回办公室,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周敏,眼神冷下来。 “周秘书,这次就算了,我妹妹单纯善良不想和你计较,再有下次......你就捲铺盖走人!” “是是是!”周敏一个劲儿地点头,泪水流了满脸。 她也不知道楚总居然还有个妹妹啊! *** 楚绵走出皓楚集团大楼,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傅靳年抵达京城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她开车直接朝著机场驶去。 与此同时,京城国际机场,vip通道出口处。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身姿挺拔气质清冷。 仿佛一尊精致的冰雕,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更加清雋挺拔,只是那双腿上覆盖著的薄毯,却昭示著他的不便。 周勤站在傅靳年身后,推著轮椅。 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確保周围没有可疑人员靠近。 二爷回京的消息並没有对外公开,但也不排除有心人会提前得到消息,前来『迎接』...... 傅靳年低头看昨晚和楚绵的聊天记录。 阿绵说,今天会来接他。 可是他下机已经二十分钟了...... “二爷,那是楚小姐吗?”周勤惊喜地指著前方不远处。 傅靳年瞳孔一缩,迅速抬眸看去。 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快步朝这边走来的楚绵身上。 男人眼神中闪过一抹柔和。 她穿著一件浅色的休閒外套,搭配一条简单的牛仔裤,脚上踩著一双平底鞋,整个人显得清新又充满活力。 第123章 仿佛能灼烧他的灵魂 她没有刻意打扮,却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傅靳年嘴角微微上扬。 他对著楚绵的方向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自己在这里。 楚绵也看到了傅靳年。 她加快脚步,朝著他走了过来。 “傅先生,好久不见。” 楚绵走到傅靳年面前,语气轻鬆地打招呼。 傅靳年看著眼前的楚绵,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著一丝沙哑,“阿绵,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男人语气真挚,眼神专注。 仿佛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楚绵一人。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曖昧起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楚绵感受到了傅靳年眼神中的炙热和深情,心中微微一跳。 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静,並直接打断了这份曖昧的气氛,“你的腿怎么样了?这次回来感觉还不错吗?” 傅靳年闻言,眼神中的温柔瞬间凝固了一下。 隨后又是无奈的抿唇。 他知道楚绵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回来感觉確实不错,至少……能早点见到你。” 楚绵听到傅靳年又开始『撩』她,直接无视。 “走吧,先回去再说。” 她一边说著,一边示意周勤推轮椅。 周勤立刻会意,推著傅靳年跟上楚绵的脚步。 “去哪?” 傅靳年和周勤上的是楚绵的车,楚绵系好安全带,扭头问后座的傅靳年。 傅靳年挑眉:“清江別墅区。” 闻言,楚绵掛档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就知道...... 想到之前在清江別墅区门口遇到的那个冒充她身份混入的傻女人,楚绵问:“傅先生之前就住在那边?” “没有,前几天才新买的一套房子。” “嗯,挺好,离我家挺近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坐在傅靳年身边的周勤扭头看车窗外边飞驰而过的景物。 心里腹誹,离你家不近二爷也不会买在这边...... 对话简单,但其中包含的意味他们都心知肚明。 傅靳年也没多做解释,沉著的目光一直盯著后视镜中反射出的楚绵清丽的脸庞。 这么多天,终於又见到阿绵了。 半小时后,豪车剎停在別墅区一套独栋別墅门前。 楚绵眯著眼看对面欧式风格的別墅,低头轻笑出声。 “阿绵在笑什么?” 终於找到话题的傅靳年,几乎是立马就开口询问。 楚绵抿唇,“你家,就在我家隔壁,你怎么不早说?” 她之前就猜到傅靳年可能搬到清江別墅区来了。 但没想到会是在楚宅的隔壁一栋! 早知道他家就在隔壁,她还费这么大劲跑机场接人干嘛? 直接在他家门口等不好吗? “我要是提前告诉你我家在你家隔壁,你还会来机场接我吗?我就是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才……” 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温柔而曖昧,“故意没说的。” 楚绵已经习惯了傅靳年动不动就冒出来的情话。 听听就过去了,没往心里去。 她把傅靳年送到別墅门口,就准备回自己家。 “阿绵。”傅靳年突然叫住她,黑色双眸紧紧地盯著她,“能不能……帮我看看腿?” 楚绵脚步顿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傅靳年这点小心思。 无非就是想让她多留一会儿。 放在之前,楚绵可能会直接拒绝。 但现在,不知怎的,她点头:“好。” 周勤一听楚绵答应,立刻就推著傅靳年进了別墅。 別墅装修风格和楚宅的简约风截然不同,是很奢华大气的欧式风,水晶吊灯亮得晃眼,真皮沙发一看就价值不菲。 楚绵跟著傅靳年进了客厅,周勤识趣地退到一边。 “就在这儿看?” 楚绵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傅靳年点头,眼神带著一丝期待,“嗯,麻烦你了。” 楚绵走到傅靳年面前,示意他把裤脚掀起来。 露出残疾小腿这件事对於傅靳年来说,已经习惯了。 他捲起裤脚,露出包裹在黑色西裤下的两条腿。 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白得有些病態。 楚绵伸手,指尖不经意擦过傅靳年的肌肤,带著一丝温热。 傅靳年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眼神也逐渐变得幽深。 楚绵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手指轻轻按压著男人的腿部肌肉,仔细检查著。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傅靳年心头微微发烫。 他能感受到楚绵指尖的温度,带著一丝凉意,却仿佛能灼烧他的灵魂。 他贪婪地注视著楚绵认真的侧脸,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这段时间和楚绵相隔两地,思念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水,快要將他淹没了。 如今再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娘,他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空气中,曖昧的气息开始蔓延。 楚绵却毫无察觉。 傅靳年喉结滚动,目光灼热地盯著楚绵,恨不得將她此刻认真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几分钟后,楚绵检查完,直起身子,拧眉说:“和上次检查的结果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保守治疗吧。” 傅靳年眼底的期待瞬间黯淡了些。 但很快又恢復如常,“我知道。” 楚绵也没在意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保守治疗效果比较慢,傅先生要有耐心,平时可以多做一些復健运动,有助於肌肉功能的恢復。” 说完,楚绵就准备起身告辞,“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傅靳年看著楚绵起身就要走,心底闪过不舍,脱口而出,“阿绵,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淡淡的恳求。 眼神也带著几分期待和…… 委屈? 楚绵脚步顿住,有些意外地看向傅靳年。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傅二爷吗? 怎么感觉像个…… 撒娇的小孩子? 这和那天出现在谢氏集团的男人,大相逕庭。 楚绵正欲开口,別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二爷!我们回来啦!” 是傅六和傅七。 两人风风火火地衝进来,一抬头,就看到楚绵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前面的傅七认出那张绝美的容顏,脸色大变—— “我靠!” 他脚步猛地剎住,被后面猝不及防的傅六撞得往前趔趄几步。 傅六不解抬头,顺著傅七视线看过去,赫然对上楚绵那双幽幽的,笑意浅淡的眸子。 “楚、楚小姐?!” 第124章 傅家 气氛尷尬了几秒,傅六傅七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就要逃。 “站住。” 傅靳年语气淡淡的开口,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傅六和傅七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你们两个,跑什么?”傅靳年明知故问。 傅六和傅七哭丧著脸转过身。 小心翼翼地看向楚绵,又偷偷瞄了一眼傅靳年,欲哭无泪。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楚绵竟然会在二爷这里!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他们之前跟踪楚绵的事情,肯定已经被楚绵知道了! 楚绵看著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两个活宝,至於这么害怕吗? “哈嘍!你们好啊~” 楚绵单手撑著下巴,另一只手懒懒地抬起来晃了两下。 女人笑容晏晏。 傅六和傅七差点没跪下。 “楚、楚小姐,你好啊~” “真的好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很怕我?”楚绵挑眉,语气带著戏謔。 傅六和傅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怕? 当然怕了! 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楚绵的厉害! 更何况,他们还偷偷跟踪过楚绵,这要是被楚绵算帐,他们还不得脱层皮? 傅靳年看著傅六和傅七的怂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两个傢伙,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 怎么一见到阿绵就怂成这样? “行了,看你们那点出息。”傅靳年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然后看向楚绵,语气温和地问:“阿绵,不用理他们,你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楚绵也不想逗弄他们了,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她转头看向傅靳年,状似不经意地问:“傅先生这次回京城,不打算先回傅家老宅看看长辈吗?” 说起来,她虽然已经和傅靳年从小定下娃娃亲,但她至今都没听傅靳年提起过傅家其他人。 除了傅行和傅蕴她见过之外。 她只是隨口一问,却没想到,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眾人的逆鳞。 原本还算轻鬆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周勤原本已经退到门外,听到楚绵这句话,也瞬间变了脸色。 他连忙推门进来,看向傅靳年。 傅六和傅七更是如临大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客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楚绵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她开口想要解释,“傅先生,我……”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傅靳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至於其他人……”他顿了一下,嘴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傅家,应该没人会盼著我回去。” “而且,我和母亲的关係並不亲近。” 他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淡漠。 楚绵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一句隨口问问,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她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抱歉,傅先生,我不知道……” “没关係。” 傅靳年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平静,“不用在意。” “我这次回来,只想住在这边,没有打算回傅家。” 楚绵点点头,表示理解,“嗯,我知道了。” 她没有再多问。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 问多了,反而显得刻意。 客厅的气氛依旧有些沉闷,但比起刚才,已经缓和了不少。 楚绵看了看时间,觉得自己也待得够久了,便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傅先生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傅靳年这次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的看著楚绵,眼神深邃而复杂。 “好。”他轻声应道。 楚绵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朝著门口走去。 周勤连忙上前,恭敬的为楚绵拉开门。 楚绵走出別墅,回头看了一眼。 恰巧傅靳年也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她。 楚绵一顿,嘴角扯出一抹浅笑,转身朝著隔壁的楚宅走去。 后方,傅靳年的目光透过玻璃窗,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转动轮椅,回到客厅。 周勤,傅六和傅七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二爷……” 傅七小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靳年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都下去吧。”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 三人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傅靳年一个人。 他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男人抬手轻轻抚摸著自己的膝盖,眼神幽深。 楚绵推开楚宅的大门。 客厅里,除了楚关山和楚霖在外工作还没回来,其他人都在。 林悦如坐在主位上,几个哥哥们围坐在周围,正低声说著什么。 “六小姐回来了。”福伯见到楚绵,立马迎了上来。 楚绵微微頷首。 闻声,交流的正热烈的几人纷纷抬起头。 林悦如率先开口,“绵绵,快来坐,妈就说你应该快回来了,刚让福伯给你热的南瓜汤,喝点儿?” “谢谢妈,谢谢福伯。”楚绵接过南瓜汤喝了口。 福伯笑眯眯的说不用谢,之后退出客厅。 一碗热汤喝完,才驱散了外面带回来的寒气。 楚绵放下碗的同时,也察觉到对面两道目光正灼灼的盯著她。 分別是,三哥楚羡,五哥楚璟。 “怎么了?姜槐呢?” 楚羡率先起身,骚包的走到楚绵身边,上下打量著她,桃眼眯起,“呦,我们家小六儿这是去哪儿了?去送个文件都能送这么晚,该不会是去约会了吧?” 楚璟瞥了楚羡一眼,下意识维护妹妹,“三哥,別乱说。” 隨后又目光温柔的落在楚绵身上,声音带著病弱的轻柔,“姜小姐在楼上,她似乎对电脑很感兴趣。” “先別说姜槐了,妹妹,你老实交代,大哥三个小时前就已经来电话说你早就回来了,这么长时间,去哪儿了?” 面对楚羡的『质问』,楚绵没有隱瞒,如实道:“去机场接傅靳年了,还顺便去他家看了一下他的腿,耽搁了会儿。” 楚羡原本还带著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微妙的凝滯了一下。 就连楚璟和林悦如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楚羡语气酸溜溜的,“哎哟我的妹妹啊!怎么又是他?你们怎么又扯上关係了?我不是跟你说了,离姓傅的远点吗?那傢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第125章 宴会 楚绵知道楚家人似乎都不喜欢傅靳年。 但不知道是有偏见,误会,还是什么? “三哥,我和傅靳年不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你们貌似都不喜欢他,可我们怎么会出生就定下婚约呢?” 楚绵直接开口问了心中疑惑。 这点她搞不明白。 按理说,两家从小能定下娃娃亲,那肯定是双方有很好的交情。 可楚家对傅靳年的態度...... 说不清,道不明。 楚羡表情僵硬了一下,林悦如霎时开口:“好了,绵绵刚回来肯定累了,先休息会儿吧。厨房里还温著汤,还要喝点吗?” 楚绵本来不太想喝了,但要是直接婉拒,气氛肯定会再次微妙。 她笑著点点头,“谢谢妈。” 林悦如起身去了厨房,谁都没再说傅靳年的事。 大家都不愿意说,楚绵也没打算再问下去了。 她问身边的五哥楚璟,“对了五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刚进门就看到你们凑在一起。” 林悦如端著一碗热汤从厨房出来。 听到楚绵的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没什么,就是在商量周末给你办个宴会的事情。” 宴会? 楚绵有些意外,“办宴会做什么?” “当然是昭告京城,我们楚家的六小姐回来了!” 林悦如语气带著一丝霸气,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之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都以为我们楚家好欺负,敢欺负我的女儿,我倒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楚家的女儿,不是谁都能隨便欺负的!” 闻言,楚绵大概猜到了什么。 应该是大哥將今天公司的事告诉他们了。 再联想到之前在谢家,谢志刚和许芸会经常带著谢安月出席各种商务活动、宴会,甚至为了谢安月耗资几千万举办成人礼,邀请各路名流。 可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开宴席,她都被谢家人勒令关在房间。 有时候一关就是两三天。 仿佛她的存在就是谢家的耻辱。 现如今到了楚家,他们却巴不得把她的存在公之於眾。 楚绵低下头,敛下眼底的汹涌,“妈,宴会……会不会太麻烦了?” 林悦如拉过她的手,语气温柔,“傻孩子,妈知道你不喜欢热闹,这次宴会,只是小范围的,不会请太多人,就是把一些和我们楚家有商业往来,或者关係比较好的朋友请过来,正式介绍一下你,让他们知道我们楚家的六小姐回来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也得掂量掂量。” 她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心疼,“绵绵,你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妈不想再看到你被人欺负了,这次宴会,就当是给你撑腰,让你以后在京城,也能挺直腰杆做人,不用再看別人的脸色。” 见妹妹还有犹豫,楚璟也劝道:“妹妹要实在不喜欢人多,你到时候露个脸就行,其他的,有我们操办。” “是啊妹妹!你就答应吧!” 楚羡上前来,一巴掌拍在楚绵的肩头。 林悦如反手一巴掌就打了回去,“你轻点!你妹妹是女孩子!” “啊呀!兄弟们太多了哈哈哈哈,习惯了......妹妹你没事吧?三哥下手重了点儿,疼不?” 楚绵摇头,“不疼。” 隨后,她又微微笑著点头:“宴会,办吧,我会出席的。” 听楚绵答应,林悦如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轻轻拍了拍楚绵的手背,“这就对了,我们楚家的女儿,就该这样,谁也不能欺负!” *** 几天后的周末。 楚家老宅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 楚家並未广邀宾客,只低调地联络了多年交好的商业伙伴与世交故友。 前来赴宴的皆是京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此次宴会的重心,自然是楚家失踪多年的千金楚绵的回归。 早在数日前,楚家便已著手为楚绵准备宴会礼服。 价值连城的公主裙,由顶尖设计师连夜赶製。 每一颗缀在裙摆上的细钻,都闪烁著耀眼的光芒。 楚绵的房间內,数位私人妆造师正屏息凝神,为她精心装扮。 “楚小姐皮肤底子真好,吹弹可破,我都觉得这妆容......配不上楚小姐万分之一的美貌了!” “五官也精致,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气质,绝了!” “还有这件礼服,简直是为楚小姐量身打造的,高贵优雅.....” 几个妆造师一边忙碌,一边毫不吝嗇地夸讚著。 她们都是阅人无数的专业人士,给很多一线女星都化过妆,见惯了各色美人。 但像楚绵这样,美得浑然天成,又气质出眾的,实属罕见。 姜槐身著一袭香檳色礼服,倚在小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著楚绵被眾人簇拥。 她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眼底的羡慕。 “嘖嘖,大宝贝儿,你可真是掉进福窝里了。看看伯父和伯母,对你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疼。这才是真千金该有的待遇嘛!” 楚绵对著镜子,看著妆容逐渐完成的自己,问道:“赵阳那件事查到什么了吗?” 这都好几天了,赵阳这单本来就急。 姜槐耸肩轻笑:“你的『千机』这么好用,我肯定不会让它白白运作这么多天啊,放心吧,你先忙完今晚的宴会,其他的都丟后边儿去!” 两人在说什么妆造师们也听不懂。 只得加快手中动作。 不一会儿,妆造师也完成了最后的造型。 “楚小姐,您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吗?”为首的妆造师笑眯眯地问道。 “很完美,谢谢你们了。”楚绵看都没看,直接站起身。 “能为楚小姐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妆造师们如释重负,纷纷笑著回应。 楚绵在姜槐的陪伴下,缓缓走出房间。 此刻,楚家一楼宴会大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哇!这么多人?”姜槐惊讶的张大嘴,“不是说只邀请楚家以前的几个商业伙伴吗?这......这简直是大型宴会好吧!” 而且,姜槐也在人群中捕捉到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以前姜家也举办过宴会,她爹妈也带她去参加过许多宴会。 商业名流,姜槐认识几个。 她有点打退堂鼓:“宝贝儿,底下有之前见过的人,我怕被认出来啊......” 要是被认出她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姜家明天就得上门来『请她』回去! 楚绵看了她一眼,又走到刚收拾好化妆箱准备下楼的几个妆造师:“稍等,有面具吗?” “有的......” 妆造师有些不解,但还是打开化妆箱,拿出一个黑红色蕾丝边的面具递给楚绵,楚绵道了声谢,递交给姜槐:“戴上。” 姜槐拿著面具左右看了看,“这玩意儿不错!” 楚绵手肘靠在栏杆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楼下大厅。 下一秒,她捕捉到一张熟悉的侧脸,瞳孔微缩。 谢安月? 人群中,谢安月穿著一袭水蓝色的鱼尾礼服,优雅地站在人群中央,与几位衣著不凡的贵妇谈笑风生。 第126章 姜槐:谢安月还是谢浅月啊? 礼服將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更加温婉动人。 与在锦海市时相比,谢安月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举手投足间都带著自信从容,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楚绵脑中闪过在锦海市谢家见到谢安月的最后一眼,披头散髮,妆容尽毁,歇斯底里的样子,和楼下那个一顰一笑都显得格外优雅的女人大相逕庭。 是她认错了? 不可能。 她和谢安月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四年,虽然只看到一边侧脸,但楚绵更坚信自己不会认错。 “妹妹,准备好了吗?” 楚霖上楼来寻楚绵,见她正站在栏杆前,便笑著过来询问。 楚绵点头,又示意楚霖往楼下的女孩看,“大哥,那是谁?” 楚霖顺著妹妹的视线往下看去,“穿蓝色裙子那个?” “嗯。” “她......哦我想起来了,那位小姐是谢家刚收养的养女,前几天你们还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去参加过谢家的宴会,好像是叫、叫......谢浅月吧?” 楚霖边说边抓著后脑勺,绞尽脑汁才想起那个女孩的一点印象。 闻言,楚绵微微眯起双眸,“谢浅月?京城谢家吗?” “嗯,是老牌家族了,和我们楚家差不多,早几年前就退隱了。” 见妹妹一直盯著那女孩看,楚霖询问:“妹妹和她认识?” “不认识。” 谢浅月她不认识,只记得一个叫谢安月的。 楚霖嘆了口气:“好吧,听说谢浅月出车祸失忆了,谢家刚好在医院,看她可怜又有缘分,就收做养女了。” 这么巧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楚绵挑了挑眉。 会在京城看到谢安月,楚绵並不感到意外。 当初她没有对谢安月赶尽杀绝。 但她有怀疑是傅蕴带谢安月来京城的,也有怀疑谢安月自己也会来,但没想到她会直接来到楚家的宴会现场。 而且,还是楚家宣布她回归的这场宴会。 哦,现在还不能断定,谢浅月就是谢安月。 楚绵忽然觉得这场宴会,也挺有意思的。 “时间差不多了,妹妹,把手搭上来,大哥带你下去。”楚霖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直胸膛,咧嘴笑著说。 “好。”楚绵收回思绪,莹白手臂搭在楚霖的臂弯。 姜槐戴上面具,跟在二人身后下楼。 楚霖引著楚绵,缓缓步入大厅。 剎那间,所有目光匯聚而来。 如同聚光灯般,牢牢锁定在楚绵身上。 她身著一袭月白色高定礼服,剪裁流畅,勾勒出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线条。 行走间,裙摆曳动,宛如皎洁月光洒落。 妆容精致的脸蛋令人惊嘆,眉眼清冷而精致。 “哇!” 在场一片呼声。 楚家人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 林悦如亲昵的伸手抱了抱楚绵,声线温柔:“宝贝,你今晚很美。” “谢谢妈。” 楚羡和楚璟也凑了过来,看到平常未施粉黛一身简单穿著的妹妹突然间变成了公主,眼里都是宠爱:“哇!” 四哥楚渊好了很多,但走路还需要陶梦惨扶著,“妹妹真好看。” “谢谢四哥,四嫂。” 楚关山铁汉柔情,也湿了眼眶,“我的宝贝女儿......” “哎呀老爹,这么多人在呢!收收收!”楚羡见老爹要哭了,赶紧过来拽了他两把,楚关山这才咬著牙关忍了下去。 楚霖都差点要憋不住了,他轻咳两声,带著楚绵站在搭建的讲台上。 无数目光落在楚绵身上。 有探究、好奇、惊艷、羡慕。 楚霖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各位,今天是我们楚家一个重要的日子,十四年前,我们楚家遗失了一颗明珠,歷经波折,终於找回了我的妹妹......” 楚霖说著,眼泪在眼眶打转,声音颤抖。 楚绵抬头看了看大哥,细声说:“大哥,你別哭......” “呜呜!我不哭!” 一旁的楚关山脸色一沉,这怂蛋! 哭哭唧唧的像什么话?! 楚霖吸了两口气,又大声宣布—— “今天,我正式向大家介绍我身边这位,楚家六小姐,楚绵!” 隨著楚霖的声音落下,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楚绵落落大方地站在中央,面带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宾客。 从今天开始,楚家六小姐楚绵的身份,將正式昭告京城。 “六小姐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不凡啊!” “是啊,瞧瞧这身段,这气度,一看就是楚家人!” “这长相,和楚家五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老哥,楚夫人,你们真是生了一个天资绝色的好女儿啊!恭喜恭喜啊!” 讚美之词如潮水般涌来。 楚家人纷纷前去照顾宾客。 楚绵始终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举止优雅得体,也在豪门贵妇们的簇拥下开始交谈起来。 人群中,谢浅月安静地站在角落。 水蓝色礼服衬得她更加柔弱,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 她的目光也落在楚绵身上。 眼神清澈,带著一丝好奇和探究。 全然不见一丝嫉恨或阴霾,仿佛真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透过人群,楚绵敏锐地捕捉到谢浅月目光中的纯粹。 她心中疑虑更甚。 是偽装? 还是真的失忆? 谢浅月笑著朝楚绵走了过来,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声音柔和:“楚小姐,你好,我是谢浅月,久仰大名。” 姜槐之前在楼上摆弄面具,没看到谢浅月。 此刻,她站在楚绵身侧。 看到谢浅月出现的那一刻,原本端著的优雅差点没绷住。 “我靠!谢、谢谢......” 她惊呼出声,好在楚绵眼疾手快,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 姜槐愣了一下。 隨后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但看向谢浅月的眼神,依旧带著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位小姐怎么了?”谢浅月担忧的问。 楚绵示意姜槐稍安勿躁,目光平静地落在谢浅月脸上:“你好,谢小姐。” “楚小姐真漂亮,气质也好好,像仙女一样。” 谢浅月语气真诚,眼神清亮,仿佛在说真心话。 闻言,姜槐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女人转性了?” 楚绵意味深长地看著谢浅月,“谢小姐也很漂亮,不过,谢小姐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刚才看见谢小姐,还以为看到她了。” 第127章 楚羡:谁把傅狗放进来的?! 她仔细观察谢浅月脸上的任何一个变化,企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跡。 可是没有。 谢浅月笑容晏晏,眼里都是惊喜,“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楚小姐的这位朋友在宴会现场吗?我真想和她见一面。” “她不在。” 谢浅月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有些失望:“啊......那好吧。” “听说谢小姐前段时间出了车祸?是在什么地方?”楚绵问。 “在京郊路段。” 楚绵不动声色地观察著谢安月,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眼前的谢浅月真的是谢安月,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过精湛。 简直丝毫不留破绽。 “傅二爷到!” 正当楚绵思索之际,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司仪洪亮的声音,瞬间盖过了现场的喧囂。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纷纷朝著门口的方向望去。 傅靳年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 即便坐在轮椅上,也难掩其强大的气场。 他面容清雋,清冷的气质中带著浅淡的病態,更添了几分禁慾气息。 周勤推著轮椅,不紧不慢地走进宴会厅。 两人身后还跟著几名保鏢,阵仗十足。 “京城佛子傅二爷?他竟然也来了!” “我的天,傅靳年自从车祸断腿后,都几年没出现在公共场合了?是我眼了?” “是傅家那位没错,轮椅不就是他的象徵?” “他竟然亲自给楚家六小姐道贺,这面子也太大了吧!” “看来楚家这位六小姐,来头不小啊!” “啊不对啊!傅靳年居然还敢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嘘!你小声点儿!” 傅靳年的出现,瞬间让宴会厅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京城谁人不知傅靳年? 楚家隱退后,傅家乘胜追击,成为京城新任顶级豪门。 傅家权势滔天,傅靳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年纪轻轻就执掌傅氏集团,手腕强硬,行事果断,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將傅氏带领上商界排行榜第一。 那时候的傅靳年,不过二十岁。 他是天之骄子,是整个京圈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商业霸主! 更是京城无数名媛千金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 可是,八年前的一场车祸折断了这位骄子的双腿。 让身处云端的男人,跌落神坛。 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笑话。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眾人震惊之余,纷纷猜测傅靳年和楚绵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 楚家眾人显然也没料到傅靳年会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楚羡的脸色更是瞬间阴沉下来,握紧了拳头:“这傅狗!谁让他来的?!” 楚关山虽然也有些意外,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恢復了平静。 他看了眼楚羡,“来者是客,慎言!” 楚羡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但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满,没再说什么。 傅靳年径直来到楚绵面前,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如同冰山消融,罕见的珍贵。 “阿绵,恭喜你。”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著浓烈的温柔。 让在场不少名媛贵妇都红了脸,心跳加速。 楚绵微微頷首,“谢谢,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是她邀请傅靳年来的。 “阿绵的庆宴,我怎会不来?” 周勤適时上前,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恭敬道:“楚小姐,这是二爷给您准备的薄礼,不成敬意。” 礼盒不大,却极为精致。 通体用暗金色丝线绣著繁复的纹。 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楚绵大方接过,又转交给一旁的姜槐。 眾人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清礼盒里究竟装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傅靳年亲自送礼,还表现得与楚绵如此熟稔。 这不得不让眾人更加浮想联翩。 楚霖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笑著对傅靳年道谢:“傅先生能来,已经是蓬蓽生辉,还送如此厚礼,真是太客气了。” 傅靳年淡淡頷首,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楚绵身上:“应该的。” 简短的对话,却仿佛蕴含著千言万语。 更让眾人对两人之间的关係,充满了好奇。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过去一下。”楚绵指了指那边的楚霖。 傅靳年頷首点头:“好,你去忙,不用管我。” 楚霖隨后便带著楚绵,开始在宴会厅內穿梭,为她引荐各路名流。 “妹妹,这位是景岳科技的李总,李先生。”楚霖走到一位中年男子面前,笑著介绍道。 闻言,楚绵面露讶异。 大哥这是? 大哥对她眨了眨眼睛。 楚绵顿时明了,笑著面对李生:“李先生你好,我是楚绵,很高兴认识你,之前......我给贵所递交过一份简歷,您有印象吗?” 李生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热情地握住楚绵的手,语气激动:“楚小姐,久仰久仰!没想到您竟然是楚家的六小姐,真是失敬失敬!” 他本来没什么印象。 但现在,他必须有印象。 楚家六小姐向他景岳生物科技提交简歷求职?!! 这殊荣,谁不要啊? 楚绵礼貌地与李生握手,语气谦和:“李总客气了。” 李生满脸兴奋,继续说道:“有幸拜读过楚小姐您的简歷,真是惊为天人!没想到楚小姐会选择我们景岳生物科技,真是太好了!以后还请楚小姐多多指教!” 这番话可谓是炉火纯青。 说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楚绵一怔。 她也没想到会在宴会上,当场入职。 “李总说笑了,以后还请李总多多关照才是。在景岳科技所,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李总不必如此客气。” 李生连连摆手,“楚小姐您太谦虚了!以您的才华,怎么可能是普通员工?您能加入景岳科技所,是我们景岳的荣幸!放心,以后在研究所,您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 周围眾人听到李生对楚绵如此推崇备至,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景岳科技所是国內顶尖的科研机构。 现在楚家六小姐又如纸景岳,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景岳背靠的就是楚家? 李生,前途无量啊! 第128章 进入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 商业互吹结束。 接下来是今晚宴会重头戏之二—— 切蛋糕环节。 “楚小姐,请。” 司仪適时引导楚绵走到宴会中央,那里早已准备好一个多层精致的香檳塔蛋糕。 灯光聚焦,楚绵拿起造型別致的蛋糕刀,在眾人的注视下切开了第一层。 掌声响起,闪光灯不断。 楚绵脸上始终带著恰到好处的微笑,从容而大气。 她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艷羡和仰望。 只是在这些目光中,楚绵敏锐的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正盯著自己。 她淡漠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 人群熙熙攘攘,笑容满面。 两道视线忽然对上—— 是谢浅月。 谢浅月站在角落,也正看著她。 温柔的笑意,嘴角弯弯,眼眸含水。 看到楚绵的注视,谢浅月笑容更盛,纤细白嫩的手捏著高脚杯脚座,对楚绵扬了扬,红唇轻启,无声吐出两个字:“恭喜。” 楚绵神色漠然,微微頷首便移开了目光。 继续完成切蛋糕的仪式。 宴会进行到尾声。 宾客们陆续告辞。 送走最后一批宾客,楚绵才觉得放鬆下来。 楚家眾人今天也都累得不行,楚关山以及楚家几个哥哥因为开心,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这会儿都醉醺醺的回了房间。 楚绵和林悦如打过招呼好久,才回房间洗漱。 她不怎么化妆,脸上涂著一层厚厚的脂粉,让她感到不適。 洗漱完,楚绵拿著白色毛巾擦拭头髮。 走到床头柜前,傅靳年送的礼物正摆放在哪里。 灯光將暗金色的丝线照得如果金色流光。 楚绵拿起礼盒,打开。 盒內,静静躺著一个翡翠摆件。 翠色慾滴的翡翠,被雕琢成一朵盛放的荷,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蕊处点缀著几颗圆润的珍珠,更显生动。 看到著翡翠荷摆台,楚绵忍不住低笑。 这傅靳年...... 还没忘记她在盛林大学荷池说的话? 可她不喜欢荷。 整个翡翠荷摆件设计巧妙,工艺精湛,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楚绵拿起摆件,在手中细细端详。 翡翠质地细腻温润,触手生凉,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煞是好看。 算了,留下吧。 在沙发边坐下,楚绵手里绕著一缕长发,视线盯著某处。 谢浅月......谢安月。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性格气质大不相同。 谢安月又在作什么妖? 楚绵確信,谢浅月就是谢安月无疑,就算她化成灰,楚绵也能认得出来。 让她诧异的是,谢安月竟然没在宴会上动手脚。 呵! 应该憋著更大的屁。 来吧,都来吧......她照单全收。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暖洋洋的。 楚绵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简单化了个淡妆,准备去景岳科技所看看。 刚走出楚家,一辆熟悉的黑色suv,便映入眼帘。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傅靳年清雋的面容。 “楚小姐早。” 周勤率先下车,笑眯眯的打开后车门,示意楚绵上车。 傅靳年坐在后座,腿上依旧盖著一条毛呢格子薄毯,目光温和地看向楚绵:“阿绵要去景岳吗?” 楚绵微微一怔,隨即反应过来。 昨晚那么多人看到她和李生交谈,都知道她现在入职了景岳科技所。 她頷首道:“是。” “正好顺路,一起?” 顺路? 楚绵挑眉,“傅先生也要去景岳科技所?” 傅靳年微微頷首:“嗯,有些事情需要过去处理。” 他都这么说了,楚绵也不好拒绝。 毕竟昨天才收了他的厚礼...... “那就麻烦傅先生了。” “阿绵不必客气。”傅靳年淡淡一笑,往旁边位置挪了挪,给楚绵让出位置来。 楚绵弯腰坐进车內。 车內空间宽敞舒適,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清新而寧神。 傅靳年坐在楚绵身旁,两人之间隔著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车子平稳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楚绵横拿手机,正在『星际远征』操控游戏人物『性感大母猴』大杀四方。 她对傅靳年灼热的目光有所察觉,装作不知道。 很快,景岳科技所的大楼遥遥在望。 “傅先生,就在这里停下吧。”楚绵游戏刚好结束,她收起手机对身侧的男人说道。 傅靳年似是不解:“怎么?” 楚绵解释道:“景岳科技所就在前面了,傅先生不必特意送我到门口,免得被人看到,惹出不必要的閒话。” 她並不想和傅靳年走得太近。 尤其是在公司这种地方,流言蜚语最是可怕。 不想弄得人还没正式入职,就被关註上了。 傅靳年闻言,沉默了。 怕被人看到? 前面开车的周勤小心翼翼抬眸看后视镜中二爷的脸色,心道:完了完了!二爷又被扎心啦! “也好,听阿绵的。” 周勤抿了抿唇,將车子靠边停下。 楚绵再次道谢,打开车门下车。 “阿绵慢走。”傅靳年看著她的背影,语气平静。 楚绵『嗯』了声,头也没回的走向景岳科技所的大门。 直到那道倩影消失不见,傅靳年才把车窗摇上去。 看到周勤欲言又止的神色,傅靳年单手扶额,无奈低嘆:“阿绵要在景岳工作,减少关注也在情理之中,没有別的意思。” 二爷,我什么都没说吶...... 楚绵刚走到门岗处,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您好,请出示您的员工卡。”保安语气公式化,一丝不苟。 员工卡? 她昨天才入职,哪里来的员工卡? “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员工,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有办理员工卡。” 保安闻言,眉头微皱,语气依旧冷硬:“新员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我叫楚绵,是研究所的。”楚绵如实回答。 保安在电脑上输入“楚绵”两个字,搜索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结果。 “不好意思,查不到您的信息,没有员工卡,按照规定,您不能进入。” 保安语气坚决,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楚绵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被拦在了公司门口。 眼看著上班时间就要到了,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楚绵?你是楚绵吧!” 楚绵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扎著马尾辫,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孩,正快步朝她走来。 女孩穿著景岳科技所的工作服,胸前掛著员工卡,上面写著“池青青”。 第129章 楚绵: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坐垫 “你是……?” 楚绵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这个女孩她是第一次见。 池青青热情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你好!我叫池青青,也是研究所的,昨天李老板在群里发了你的简歷,我看到你的名字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上班了!” 楚绵恍然,原来是同事。 “你好,我是楚绵。” 楚绵也笑著伸出手,与池青青握了握。 “太好了!我还担心你找不到地方呢!走走走,我带你进去。” 池青青明显自来熟。 她热情地拉起楚绵的手,熟稔地走到门岗处,对著保安说道:“王叔,这是我们研究所新来的同事楚绵,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办员工卡,我带她进去登记一下。” 保安看到池青青,態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原来是小池啊,行,进去吧。” 池青青朝保安眨了眨眼,拉著楚绵顺利进入了科技所。 “谢谢。” 池青青摆摆手,笑容爽朗:“不用客气啦!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两人一边说著,一边朝著研究所办公楼走去。 刚走进办公区域,一个穿著西装革履,头髮梳得油光鋥亮的中年男人,便迎面走了过来。 男人目光扫过池青青和楚绵。 楚绵的脸和李老板昨晚在群里发的那个简歷中女人的脸一模一样。 男人顿时沉下脸。 居然真的来了! 能被老板特意交代过好好接待,还是空降,想必又是爬床来的吧? 长得这么漂亮,倒是发挥了作用! 他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著不悦:“池青青,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去买咖啡了吗?怎么还没去?” 池青青脸色微微一僵,“刘经理,我这就去,我正要……” “正要什么正要?上班时间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刘经理语气严厉地打断她,目光转向一旁的楚绵,语气更加不耐烦,“这位又是谁?你是哪个部门的?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閒逛什么?” 楚绵拧眉。 这个......圆头圆脑圆肚皮的玩意儿,是领导? 楚绵看著池青青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眼前的刘经理,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位“领导”的做派。 她不卑不亢地说道:“刘经理你好,我是今天新来的楚绵,研究所的。” 刘国斌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叠文件:“新来的?正好,那你先去把这些文件列印一下,要双面列印,黑白稿就行。” 楚绵拧眉:“我说我是研究所的。” 刘国斌冷下脸,“研究所的怎么了?我们都是研究所的!你以为进了景岳就能隨隨便便放你进去做研究?” 楚绵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文件便准备去列印。 “印表机在那边。” 刘国斌指了个方向,语气很不耐烦,“快点去,別磨蹭。” 楚绵抱著文件,按照他指的方向去找印表机。 研究所的办公区域很大,各个部门之间用玻璃隔开。 楚绵绕了好几个弯,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印表机。 印表机旁边没有人,楚绵简单看了看操作面板,开始列印文件。 印表机的速度有些慢,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楚绵站在旁边耐心等待。 心里盘算著如何才能进入研究室。 好不容易等文件列印出来,楚绵抱著厚厚一沓文件回到办公室。 刘国斌正坐在办公桌前,端著一杯咖啡喝著。 “文件列印好了。”楚绵將文件放在刘国斌的桌子上。 刘国斌抬眼扫了一眼,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是什么玩意儿?让你双面列印,你没听到吗?还有,黑白稿!谁让你打彩色的!” 楚绵拿起一张纸仔细看了看。 明明是双面黑白列印,姓刘的明显是鸡蛋里挑骨头。 她耐著性子:“刘经理,这是双面黑白列印的。” “双面黑白?你自己看看,这顏色都印出来了,还敢狡辩!”刘国斌指著纸上一些浅灰色的阴影,语气严厉,“新来的,工作態度要端正!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能胜任工作?” 楚绵脸色愈发冷冽。 这个......狗东西。 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坐垫。 算了,忍一步风平浪静。 她来研究所,还有正事要做。 没必要第一天就和领导闹僵。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儘量好脾气道:“刘经理,可能印表机出了点问题,我再去重新列印一份。” 说完,楚绵拿起文件,再次走到印表机旁。 重新设置列印选项,又重新列印了一份。 这次她特意检查了好几遍,確定是双面黑白列印,这才拿著文件回到办公室。 “刘经理,重新列印好了,您看看。” 刘国斌掀起眼皮懒懒地扫了她一眼,拿起文件,仔细翻看了几遍。 这次倒是没再挑出什么毛病。 但他脸上依旧没有好脸色,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放那里吧。” 楚绵將文件放下。 “新来的,你是楚绵是吧?”刘国斌突然问道。 “嗯。” “嗯,研究所最近事情比较多,人手不够,你先帮我翻译一些资料吧。” 刘国斌说著,从旁边又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这些资料,你翻译成……十种语言吧,嗯......英语、法语、德语、日语、韩语、俄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阿拉伯语、义大利语,就这十种,今天下班之前要给我。” 楚绵眯著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十种语言? 而且还要人工翻译? “这些文件……要翻译成十种语言?”楚绵再次確认道。 “没错,十种语言,人工翻译,不能用电脑翻译。”刘国斌强调,语气得意,“怎么?有问题吗?还是你不会翻译?” 楚绵心中冷笑。 这哪里是翻译资料,分明是故意刁难。 她抬眼看向刘国斌,只见他脸上带著戏謔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看来这位刘经理,是故意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过,是为什么呢? 她这才第一天来研究所,和刘国斌也是第一次见。 这莫名的针对,未免太奇怪。 美眸微微眯起,楚绵声音很冷:“好。” 刘国斌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办公室角落里的一个空位:“你的工位在那边,自己收拾一下,开始工作吧。” 第130章 此处无声胜有声 楚绵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办公室角落里摆著一张孤零零的桌子,桌子上空空荡荡,连台电脑都没有。 这就是她的工位? 她舌尖顶著下顎,忍了忍。 工位位置偏僻,光线昏暗,和其他同事的工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別。 其他同事的工位宽敞明亮,电脑、文件摆放整齐。 而她的工位,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桌子。 楚绵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著手翻译文件。 她拿起一份文件,大致瀏览了一下,发现是一些生物科技方面的专业资料,內容晦涩难懂,翻译难度很高。 而且,要翻译成十种不同的语言,工作量之大,简直难以想像。 更何况,刘狗还要求必须人工翻译,不能使用电脑翻译软体。 真是够狠的。 要不是为了能顺利进入研究室,她能在刘国斌指使她去列印文件时就把他脑袋开瓢。 楚绵拿出纸笔,开始认真翻译起来。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印表机偶尔发出轻微的响声,以及楚绵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刘国斌坐在办公室里,不时地偷偷瞥一眼角落里的楚绵。 他看到楚绵正埋头奋笔疾书,嘴角不禁露出不屑的笑容。 哼,装模作样! 十种语言? 人工翻译? 我看你能翻译出一种语言就不错了! 他心中认定,像是楚绵这种靠脸进入研究所的女人,都是瓶。 不堪大用! 等时间到了,他就可以藉机向老板反映,说楚绵工作能力不行。 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在研究所待下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午。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陆续起身,准备去吃午饭。 池青青走到楚绵的工位旁,看到楚绵还在埋头工作,惊讶地问道:“楚绵,你还在工作啊?都中午了,去吃饭吧。” 楚绵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摇头:“没事,你先去吧。” 翻译还没完,刘狗要给她穿小鞋,她怎么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池青青也看到楚绵面前还有一叠文件没动,猜到可能是刘国斌的吩咐。 心中对那个大胖子又厌恶了几分。 “那……好吧,那你忙完了也记得去吃饭,別饿坏了。”池青青说完,和同事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楚绵放下笔,手腕已经发酸胀痛。 十种语言的翻译工作,完成了。 她起身拿起翻译好的文件,走到刘国斌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 刘国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楚绵推门走进去,將文件递过去:“刘经理,文件我已经翻译好了。” 闻言,刘国斌抬起头看到楚绵手中的文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拿起文件,快速翻看了几遍,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么快?你……你都翻译完了?” 刘国斌惊讶得说话都结巴。 语气中带著明显的怀疑。 “嗯。”楚绵平静点头。 刘国斌放下文件,目光锐利地盯著楚绵。 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你是怎么翻译的?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人工翻译完成吧?你是不是用电脑翻译软体了?” 楚绵冷笑一声,语气带著嘲讽:“刘经理,我的工位连电脑都没有,你觉得我怎么用电脑翻译软体?” 后者脸色一僵。 楚绵的工位確实没有电脑。 他眼神闪烁,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就算你翻译完了,质量也不一定好吧?”刘国斌依旧不肯承认楚绵的本领,继续挑刺道,“我看看你翻译的质量怎么样。” 说著,他拿起一份翻译好的文件,仔细看。 想从中找出一些错误,藉此否定楚绵的翻译成果。 然而,他越看越心惊。 楚绵翻译的文件,语言流畅,用词准確,专业术语运用得当,完全达到了高质量翻译的標准。 甚至比一些专业的翻译人员还要出色。 这怎么可能? 刘国斌心中震惊不已。 一个小时,楚绵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完成如此高质量的翻译工作?! 他不甘心地又拿起几份文件仔细检查,但结果还是一样。 楚绵的翻译质量无可挑剔。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原本想借著翻译文件的机会刁难楚绵,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 但他万万没想到,楚绵竟然如此出色! 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他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怎么样?刘经理,对我的翻译质量还满意吗?” 要是他再说一句『不行』的话出来,楚绵真的会忍不住爆他的猪头。 刘国斌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將此事放下。 没想到楚绵还精通十国语言? 学习好是吧? 那他换一种方法! “翻译得还不错,”刘国斌点了支烟,大大地吸了一口,烟雾繚绕中那张肥头大耳的脸更像猪头了,“但是不代表你其他方面也能达到公司招人的標准......” 闻言,楚绵微微眯起眸子。 下一秒便听刘国斌咧嘴笑道:“正好,今晚就有一个应酬,你和池青青一起去,若是能拿下这个合作方,你就正式入职景岳,但要是失败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 但此处无声胜有声。 “要是没成功,我就不能进景岳?” 楚绵挑眉问了句。 刘国斌摊开手连忙摆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这是你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挑战!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呵! 楚绵真的要被气笑了。 李生知道他研究所里的管理人员都是一群什么人么? 似是怕她不答应,刘国斌又眯著眼睛,眼底儘是威胁,“不止是你,到时候池青青也要和你一起受罚!” 楚绵冷下脸。 她不是圣母,但也不想把自己的事牵扯到別人身上。 正好这时池青青拿著文件进来,见楚绵和刘经理四目相对,两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刘经理,这是您让我整理的文件,都在这里了。”把文件放在刘国斌面前后,池青青转头看楚绵,用嘴型问:“怎么了?” 楚绵摇头,在刘国斌打算开口继续说威胁的话之前,她沉声道:“刘经理,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也希望,这是你对我的最后一次考验!” 不然,她真的要动用楚家六小姐的身份,和李生好好谈谈了! 池青青一脸不明所以。 第131章 好像不太懂规矩啊 刘国斌愣了一下,隨后高兴地拍手起身,“好!那就这样决定了!池青青,你和楚绵晚上提前半小时下班,到时候跟我一起去见兴诚公司的杨老板!行了,你俩先出去工作吧!” 刘国斌大手一挥,显然不给两人再说话的机会。 本来还满头雾水的池青青,在听到刘国斌的话后,脸色僵了一下。 “兴诚的杨总吗?” “对啊!快点出去,別废话!” 两人被赶了出来。 见池青青的脸色煞白,楚绵拧紧眉头问:“你怎么了?” 池青青颓丧地往椅子上一坐,“真是倒霉!见谁不好?居然是杨鹏林那个王八蛋!” “杨鹏林?” 楚绵猜测是兴诚公司的杨总,“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池青青紧皱眉头,压低声音凑近楚绵耳边说:“这个杨鹏林是出了名的好色!听说他经常借著应酬的名义,对合作公司的女员工动手动脚的。公司里不少女同事都吃过他的亏,背地里都叫他『杨色狼』。” “这样啊......那这样的话,咱们这次不是第一次和杨鹏林谈合作?” 楚绵捕捉到了关键点。 池青青苦笑一声,“对啊,已经合作很多次了,但都是没成功,也不知道刘国斌那个大胖子为什么对杨鹏林这么鍥而不捨的!说不定啊,是刘国斌又想藉机討好杨鹏林,顺便给我们找点麻烦,真是噁心死了。” 楚绵压下心头波动。 见池青青满脸焦虑的样子,楚绵难得好耐心的劝慰:“放心吧,兵来將挡水来土掩,没事的。” 池青青看著楚绵的笑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楚绵今天是第一次认识,两人都不熟,可她总觉得楚绵身上有一种特別的气场,让人觉得很安心。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解决不了的。 “嗯,好吧。”池青青点点头,“晚上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刘国斌似乎心情不错,哼著小曲,时不时还抬头看楚绵一眼,眼神里带著一丝得意和阴险。 下午五点半,眼看就要下班了。 刘国斌的办公室门拉开,他对楚绵招了招手,又看向池青青。 两人已经提前收拾好,就等著刘国斌出来,这会儿两人並肩走过来,跟在刘国斌身后一起下楼。 三人上了车,一路朝著京城某家娱乐会所驶去。 会所包厢內,灯光迷离,酒气熏天。 一个身材肥胖,头髮稀疏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中央。 他正搂著一个浓妆艷抹的女人,两人刚才不知道做了什么,此刻面色潮红对视嬉笑著。 看到刘国斌带著两个美女进来,中年男人立刻把怀中美女赶出去,隨即站起身。 扫了一周,最后將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楚绵,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猥琐。 “哎呦,刘经理,这两位就是你说的美女同事吧?果然漂亮!” 中年男人搓著手,一脸垂涎地说道。 刘国斌諂媚地笑著,像拉皮条一样將楚绵和池青青推到中年男人面前。 “杨总,这位是楚绵,研究所刚来的新人。这位是池青青,我们办公室的老员工了。” “楚小姐,池小姐,幸会幸会,我是兴诚生物的杨鹏林。” 杨鹏林热情地伸出手,想要和楚绵握手,眼睛却始终离不开楚绵的脸。 楚绵並没有伸手,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杨总您好。” 杨鹏林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脸色有些难看。 刘国斌见状,立刻瞪了楚绵一眼。 “楚绵,杨总跟你握手,你愣著干什么?” 楚绵冷笑一声,淡淡道:“刘经理,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握手。” 杨鹏林见楚绵如此不给面子,脸色更加阴沉。 他的语气也变得非常不悦,看向刘国斌冷声说:“你这位同事,好像不太懂规矩啊。” 刘国斌连忙赔笑:“杨总您別生气,楚绵她性格比较內向,其实人很好的,来来来,我敬您一杯,替她赔罪。” 说著,刘国斌端起酒杯就要敬酒。 杨鹏林冷哼一声,接过酒杯时,那双眼睛却始终盯著楚绵。 “刘经理的面子我当然要给,不过,有些人,还是要好好教教规矩才行,这杯,我想和她喝。” 池青青看到杨鹏林那副色眯眯的样子,心中一阵噁心。 她偷偷拉了拉楚绵的衣角,想要帮楚绵解围。 “杨总,楚绵她刚来公司,不太懂规矩,您別跟她一般见识,这杯我帮她喝了吧......”池青青鼓起勇气,端起酒杯,想要替楚绵挡酒。 刘国斌却一把拦住池青青,咬牙切齿:“池青青!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去!” 楚绵见状,怒火已经在胸腔內翻滚。 她冷冷地看了刘国斌一眼,然后看向杨鹏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先前她是打算谈下这个合作。 但现在看来...... 杨鹏林多次拒绝合作,刘国斌这种性格,还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著实不太正常啊...... “杨总,规矩是人定的,不是用来为难人的。既然杨总这么喜欢讲规矩,那不如先讲讲合作的规矩?空口白牙地谈规矩,不如谈点实际的。” 杨鹏林没想到楚绵一个新人竟然敢三番四次顶撞他! 还用前几次的合作来堵他...... 他一时语塞,脸色极为难看。 刘国斌也没想到楚绵语出惊人,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他愤怒的指著楚绵的鼻子骂道:“楚绵!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跟杨总说话的!” 楚绵冷冷地看著刘国斌,毫不退让:“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 刘国斌脸色骤变,张大嘴又说不出话来。 场面顿时变得尷尬。 “我去一下洗手间。” 楚绵冷冷地扫了眼两人,转身朝著包厢外走去。 杨鹏林看著楚绵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沉,对刘国斌说道:“你这位同事,胆子不小。” 刘国斌连忙赔笑:“杨总您別生气,她就是嘴硬,其实没什么心眼。我去跟她说说,让她给您赔罪。” 说著,刘国斌就要追出去。 “不用了。” 杨鹏林拦住刘国斌,眼神中闪过阴险的光芒,“我不喜欢硬来,等她去想想吧。” 刘国斌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好好好,杨总说得对。” 楚绵走出包厢,径直走向洗手间。 走进隔间,她反手关上门,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她拿出手机,快速操作起来。 第132章 当自己是皇帝 手机上飞快闪屏,根本都看不清楚绵的操作。 不到十秒的时间,她的手机屏幕突然就变成了另一种风格。 屏幕上穿著比基尼的美女对著镜头搔首弄姿。 她黑进了刘国斌的手机。 楚绵打开刘国斌的微信软体,迅速翻找起来。 找到一个经常联繫的微信好友,她点开聊天框进去。 几串很长的语音条映入眼帘。 楚绵点开播放—— “……那个杨鹏林真他妈噁心!丑得要死,还以为自己是香餑餑……” “……这种人,也就仗著有点臭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呸!要不是为了钱,老子才懒得搭理他……” 语音记录不堪入耳,全都是刘国斌和朋友辱骂杨鹏林的。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將这些语音全部选中,设置了定时播放,时间设定为十分钟后。 十分钟,足够让这些语音在包厢里爆炸了。 除了这个,楚绵还发现了刘国斌和杨鹏林的一些秘密...... 她满意地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回到包厢,包厢內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刘国斌和杨鹏林正勾肩搭背地喝酒聊天。 池青青则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看到楚绵回来,杨鹏林立刻停止了和刘国斌的交谈。 双眼充满了侵略性地看向楚绵。 “楚绵来来来,坐到杨总身边来。” 刘国斌热情地招呼著楚绵,眼神中带著暗示。 楚绵仿佛没有看到刘国斌的暗示,径直走到池青青身边坐下,淡淡道:“谢谢刘经理,我坐这里就好。” 杨鹏林见楚绵不肯过来,脸色又沉了下来。 “楚小姐,你这样可就不太好了吧?刘经理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別扫大家的兴。” 楚绵抬起头,平静地看著杨鹏林:“杨总,我这个人比较认生,不太喜欢和陌生人靠太近,希望杨总理解。” “你!” 杨鹏林被楚绵再次拒绝,彻底恼火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是吧!” 池青青嚇得惊呼一声,连忙起身想要劝阻。 就在这时,刘国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但这次的铃声,却不是正常的来电铃声,而是刺耳的语音播放声—— “……那个杨鹏林真他妈噁心,丑得要死,还以为自己是香餑餑……” 包厢內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声源处。 刘国斌虎躯一震,错愕的瞪大眼。 语音还在继续播放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想玩女人就联繫我......当自己是皇帝......丑逼一个!” 杨鹏林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青筋暴起,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他猛地站起身,指著刘国斌,怒吼道:“刘国斌!你他妈什么意思!你敢骂我!” 刘国斌也懵了。 他的声音在包厢里尤为清晰。 谁都能听得出来,刚才播放的那些都是他说的话!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忙拿起手机想要关掉语音,却找不到由头。 语音还在继续—— “……这种人,也就仗著有点臭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呸!要不是为了钱,老子才懒得搭理他……” 杨鹏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酒水菜餚散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合作?合作个屁!老子不跟你们合作了!” 杨鹏林怒吼一声,转身就朝著包厢外走去。 “杨总!杨总!您別走啊!误会!这都是误会!” 刘国斌慌忙追上去,想要解释,却被杨鹏林一把甩开,重重地摔在地上。 杨鹏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內一片狼藉,只剩下刘国斌、楚绵和池青青三人。 刘国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铁青,愤怒地瞪著楚绵,指著她怒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楚绵冷笑一声,语气平静而带著嘲讽:“刘经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装蒜!肯定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刘国斌气得面红耳赤。 “刘经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证据是我做的吗?”楚绵眼神冰冷,毫不畏惧地与刘国斌对视。 刘国斌被楚绵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寒,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虽然怀疑是楚绵做的。 但他確实没有任何证据! “就算不是你做的,也肯定跟你脱不了干係!楚绵,我告诉你,这次合作要是黄了,我饶不了你!”刘国斌色厉內荏地威胁。 楚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刘国斌,语气冰冷如霜:“刘经理,搞清楚状况,是你自己得罪了杨总,跟我有什么关係?再说了,就算合作黄了,也是你能力不行,关我什么事?想要开除我?可以啊,隨时奉陪,不过你得先过了李生那一关。” 说完,楚绵不再理会刘国斌。 她拉起一旁的还处在呆滯状態的池青青,径直朝著包厢外走去。 “楚绵!你给我站住!你必须把杨总给我追回来!否则我一定开除你!”刘国斌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吼叫著。 楚绵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所。 池青青还有些惊魂未定,又听到刘国斌最后的话,有些犹豫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好懵逼......刘胖子不会真的开除你吧?” 楚绵摇头,仿佛面临开除的人不是自己。 “放心吧,没事的。” 池青青看著楚绵淡定的表情,心里更没底了。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还没事呢……刘胖子那人小心眼得很,这次合作黄了,肯定要拿你开刀。而且,杨鹏林那边……真的不用去解释一下吗?万一他真的不合作了怎么办?” 楚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池青青。 要说不说,这姑娘是真的单纯。 杨鹏林和刘国斌,根本不是两家公司的合作。 而是私人合作。 不过......这也是她今晚在刘国斌手机里发现的秘密。 池青青不知道也很正常。 合作什么的都是空穴来风。 刘国斌根本不怕合作能不能成,而是他能不能把楚绵送到杨鹏林的床上...... 想到这儿,楚绵对池青青浅笑,“不用,他那种人,解释了也没用。而且……”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寒光,“明天,一切都会解决的。” 池青青看著楚绵自信满满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楚绵是不是太淡定了? 还是说,她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是……脑子坏掉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池青青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连忙甩甩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池青青还想说什么,却被楚绵打断了。 “好了,別可是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上班就知道了。”楚绵拍了拍池青青的肩膀。 她语气轻鬆,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池青青看著楚绵离开的背影,歪著脑袋一脸不解。 明天? 第133章 池青青:你这都能翻身?! 楚绵回到家,楚家眾人询问她今天在景岳入职情况,有没有被领导、新同事欺负? 她淡定摇头说没有。 林悦如又让福伯端上热菜。 本来楚绵没有胃口,但看著母亲希冀的眸光,她坐下吃了点。 在林悦如又要给她送上水果之前,楚绵赶紧起身,以工作一天很累为由逃回房间。 在谢家十四年没得到过的亲情,楚绵在楚家人身上感受到了。 很浓烈! 简单洗漱后,她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屏幕的光映照在她精致的脸上。 不到半小时,楚绵就微微勾起了嘴角。 “果然是个皮包公司,连基本的资质都没有。” 她眼睛盯著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 屏幕上立刻弹出了杨鹏林的详细资料和各种违规记录。 “呵,老狐狸。” 就在这时,姜槐推门而入,手里端著一杯咖啡走了进来,歪著脑袋好奇问:“宝贝儿,你这在外面晃了一天,我都想死你啦!这刚回来又在干嘛呢?都不陪陪我......嗯?” 姜槐走到楚绵身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內容,顿时瞪大了眼睛。 “杨鹏林?这是谁?长得......好像一头被雷劈过的老母猪。” 听到这比喻,楚绵嘴角一抽。 她没有抬头,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 “景岳办公部的领导刘国斌,今天逼我去跟杨鹏林应酬,差点把我卖了。” “我不查他,难道等著吃亏?” 姜槐闻言,笑了一声撇了撇嘴,毫不留情的吐槽道,“你走到哪儿都要出事,真是招黑体质。” 楚绵无奈地耸耸肩,身子往后一靠,“没办法,有些人就是不长眼。” 姜槐眨了眨眼,娇柔的身段软成一滩水似的靠在桌边,“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举报刘国斌?” 楚绵点头道:“明天一早,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景岳生物科技的內部举报系统里。” 姜槐红唇轻启,眯著眼睛吹了声口哨,“刘国斌这次可要倒霉了。” *** 第二天一早,楚绵像往常一样走进景岳。 昨天保安已经见过她,今天看见楚绵,並未阻拦。 刚坐下没多久,刘国斌便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办公室。 “楚绵!” 刘国斌的声音很大,如雷贯耳般震得眾人虎躯一震。 办公室的目光都略带同情的投向楚绵这边。 池青青嚇得一激灵,赶紧拽了拽楚绵的袖子,“刘经理来了,看样子要找你麻烦。” “没事儿。” 楚绵拍了拍池青青的手,抬头看向刘国斌,“刘经理,有事吗?” 刘国斌走到楚绵桌前,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睚眥欲裂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你还问我有什么事!我昨天让你去找杨总挽回合作,你去了吗?!” 楚绵丝毫不慌,语气尤为平静:“没有。” 刘国斌闻言,脸色瞬间铁青,“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次合作有多重要?你竟然敢不去?!” 楚绵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眼皮都没怎么抬,“刘经理,我觉得这次合作根本没必要挽回。” “行,你可真行。” 楚绵这句话把刘国斌气得不行,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楚绵的桌子。 “你觉得没必要!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新来的,还没过试用期,就敢质疑公司的决策?” 楚绵这才抬眸,直视刘国斌的眼睛。 “刘经理,杨鹏林的兴诚生物根本不具备合作资质,连基本的註册信息都是偽造的。” “你觉得,这样的公司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刘国斌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復了刚才的凶狠。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总是我们公司的老合作伙伴,怎么可能有问题?” 楚绵轻笑了一声,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直直地看著刘国斌。 “刘经理,你確定?” 刘国斌被楚绵那道阴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寒。 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东西? 她怎么......知道这些? 不可能! 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瓶,不过就是会几种翻译而已。 他和杨鹏林的秘密,只有他们二人知晓,除非楚绵有洞悉人心的本领! 不然怎么会知道?! 想到这儿,刘国斌再次沉下脸。 “楚绵!”他对著楚绵大吼,“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留在公司!我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办公室里一片譁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 池青青更是紧张得握紧了拳头,赶紧低声对楚绵说,“你快解释啊,別被冤枉了!” 楚绵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盯著刘国斌的眼睛。 刘国斌被她强势的气场逼退两步。 为了不露怯,他又往前两步怒斥:“你看什么看!我今天就要开除你!” 楚绵微微弯起眼睛,甚至嘴角还带著笑意,“刘经理,咱们再等等?” 闻言,刘国斌冷笑,“怎么?现在想狡辩了?晚了!” “我告诉你,不管你找什么理由,今天你必须捲铺盖走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正是景岳生物科技的稽查组组长杨剑。 楚绵昨天查过他的资料,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把眸光再度放在刘国斌身上,见他眼神闪烁,楚绵微微笑著坐回办公椅上。 好戏,来了。 杨剑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径直走到刘国斌面前。 “刘国斌,”杨剑的声音低沉,“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利用职务之便,勾结皮包公司谋取私利。”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刘国斌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颤抖著说道:“你们……你们搞错了吧!”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杨剑似乎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刘国斌一眼。 然后將文件递到他面前,“这是举报材料的复印件,你自己看。” 刘国斌颤抖著手接过文件,只扫了几眼,脸色就彻底变了。 文件上清楚地列举了他和兴诚生物的交易记录,甚至还有他收受贿赂的证据。 “这……这不可能!” 刘国斌慌乱地辩解,“这是有人陷害我!” 这些资料都是他和杨鹏林私下交易的数据啊! 怎么会? 难道是...... 杨鹏林! 稽查组的人显然並不买帐,没等刘国斌想清楚,杨剑一挥手—— “刘国斌,请跟我们走吧。” 两个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架住了刘国斌的胳膊。 刘国斌还想挣扎,但很快就被带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 池青青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转头看向楚绵,一脸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啊?” “楚绵,你运气也太好了吧!这都能翻身!” 楚绵摇了摇头,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准备继续工作,仿佛刚刚的闹剧与她无关。 而此刻,办公室里其他人看向楚绵的目光,已经变得复杂起来。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 恐惧。 “刚刚那是……稽查组?” 一个同事小声问道。 “好像是……刘经理被带走了?”另一个同事语气中带著难以置信。 “天吶,这也太突然了吧!” “这事儿是不是跟楚绵有关係啊,刚对她发火,稽查组就直接来抓人了……” 办公室里全是窃窃私语,楚绵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平静地处理著文件。 池青青还是忍不住好奇,一点点凑到楚绵身边,“楚绵,你老实告诉我,刘经理这事儿到底跟你有没有关係?” 楚绵看了一眼满脸八卦的池青青,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好好工作!” 第134章 楚绵:你看我像缺五十万的人吗? 下午两点,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压抑。 员工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却掩饰不住眼中的不安。 总经理陈明推门而入,他阴沉著脸,径直走到会议桌前。 陈明的声音低沉,带著怒意,“人都到齐了吧?” 眾人不敢言语,只是默默点头。 陈明环视一周,“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刘国斌,因涉嫌经济犯罪,已经被稽查组带走调查。” “但这件事,公司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任何参与其中的人,都逃不掉!” 台下员工鸦雀无声。 陈明观察著每个人的表情,继续说道,“公司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配合稽查组的工作。” “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提供线索。” “如有隱瞒,后果自负!” 说完,陈明便宣布散会。 楚绵刚回到座位上,几名同事掛著諂媚的笑容凑了过来。 一个女同事故作隨意地对楚绵说,“楚绵,这次刘经理的事,真是让人意外啊。” “是啊,真是太巧了,稽查组来得也太及时了吧。”另一个同事附和道,目光紧紧盯著楚绵的表情。 楚绵挑了挑眉,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地说,“是吗?我不太清楚。” “刘经理不是昨天还找你去应酬吗?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个男同事不死心地追问。 楚绵放下手中的文件,语气平静,“我只是普通员工,没有权限过问这些事情。稽查组来调查,肯定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吧。” 她的回答无懈不击,几名同事面面相覷,一时间找不到继续问下去的理由。 “也是,楚绵才来公司没多久,哪会知道这些事。”有人訕訕地笑了笑,试图缓解尷尬。 “是啊,大家都別瞎猜了,安心工作吧。”另一人附和道。 楚绵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楚绵的冷静让同事们更加摸不透,便四散而去。 一下午,办公室的气氛都十分诡异。 每个人都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但眼神却总是忍不住地瞟向楚绵。 下班后,楚绵走出公司大楼。 楚绵深吸一口气,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號码。 楚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熟悉,“楚小姐,出来聊聊?” 楚绵听出了是杨鹏林的声音。 “我知道昨天的事让你受了委屈,”杨鹏林的声音带著几分討好,“我想亲自向你道歉。” 楚绵冷笑一声,道歉? 不过,楚绵倒是想看看,杨鹏林到底想耍什么招。 沉默了几秒,楚绵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 “太好了,感谢楚小姐赏脸。” “秀峰饭店顶头包间,不见不散。”杨鹏林说完,便掛断了电话。 楚绵收起手机,拦了辆计程车,直奔秀峰饭店。 半小时后,楚绵到达秀峰饭店门口。 杨鹏林果然已经在门口等著了。 看到楚绵下车,杨鹏林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楚小姐,你来了。” 楚绵看著杨鹏林这副样子,真想笑出声。 昨天还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今天就成这样了? 看来这个杨鹏林真是怕了。 楚绵跟著杨鹏林走进顶头包间。 包间里面装修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流光溢彩,空气中还有著淡淡的檀香。 杨鹏林殷勤地拉开椅子,“楚小姐,请坐。” “这里的菜不错,我特意点了几个招牌菜。” “希望你赏脸。” 楚绵坐下,“杨总客气了。” “不知道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杨鹏林挥了挥手,示意服务员上菜,然后才坐在楚绵对面,扯出的笑容。 “楚小姐,昨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我当时一时糊涂,让你受委屈了。” 楚绵微微抬眸,语气平静,“杨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今天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道歉吧?” 杨鹏林乾笑两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楚小姐果然聪明。” “我知道今天上午刘国斌被查了,但我们兴诚生物也是受害者。” “我听信了刘国斌的话,上当了呀。” 楚绵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杨鹏林表演。 杨鹏林抹了把汗,继续说道:“楚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明天稽查组也会传唤我去接受调查。”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兴诚生物绝对是正经经营的公司!” “是他刘国斌打著合作的旗號,其实是想从中捞取好处!” “我们兴诚绝对清白!” 杨鹏林一脸诚恳,语气也发自肺腑。 楚绵还是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杨鹏林。 要不是昨天早就把兴诚生物和杨鹏林调查了个清清楚楚,说不定她还真是会被他骗过去。 但这一眼却让杨鹏林心里直发毛。 他原本以为,楚绵只是个初入职场的小丫头。 稍微嚇唬一下,或者装装可怜,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可现在看来,这丫头比他想像的要难对付得多。 杨鹏林心里有些著急,但脸上依旧扬著笑容。 “楚小姐,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你也有影响。” “如果你愿意在明天的调查会上帮我们说几句话,证明我们兴诚生物的清白,我杨某人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轻轻推到楚绵面前。 “这里面有五十万,算是我们兴诚的一点心意。” “只要楚小姐肯帮忙,这只是个开始,后续我们还可以谈。” 楚绵看著那张银行卡,嘴角勾起冷笑。 五十万? 打发叫子呢? 她楚绵是缺那五十万的人吗? “杨总,您这是在贿赂我吗?”楚绵语气平静,说出了第一句话。 杨鹏林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摆手,“不不不,楚小姐,你误会了。” “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为我们公司澄清事实。” 楚绵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杨总,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喜欢被人威胁。” “您这又是道歉,又是送钱的,让我很为难啊。” 杨鹏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小丫头,软硬不吃,还真是难缠! 第135章 成功打入內部 “楚小姐,您再考虑考虑……”杨鹏林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楚绵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明天我还上班,先走了。” 她连眼神都没再给杨鹏林一个,径直走出了包间。 杨鹏林看著楚绵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气得他直接把桌上的杯子扔了出去。 第二天,楚绵刚到公司,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同事们一改常態,对她十分客气,甚至有些諂媚。 “楚绵,早啊!” “楚绵,今天真漂亮!” “楚绵,中午一起吃饭啊?” 楚绵客气的点头回应,根本没把这些话当回事儿。 中午午休时,楚绵去茶水间拿东西,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在里面说—— “你说这个楚绵到底什么来头,会不会是別的公司派来的?” “不会吧,她看起来不像啊……” “你可別忘了,她入职没几天就把刘国斌搞进去了誒。” “嘘!小声点!” …… 楚绵站在门口听了个全程。 职场如战场,腥风血雨对她来说毫无所谓。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把戏,也不够看。 经过刘国斌的事后,大家都挺怕她的? 无所屌谓。 楚绵拿著杯子转身就走。 回到工位看著电脑上的文件,心里想著怎么才能进行下一步。 毕竟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工作的。 午休刚结束,总经理陈明就朝著楚绵工位走了过来。 陈明敲了敲她的桌面,“楚绵,你跟我来一下。” 楚绵抬头说,“好的。” 起身跟著陈明走进办公室。 两人进了办公室后,陈明指了指沙发,“坐。” 陈明坐在楚绵对面,“你的工作表现很不错,我想让你负责一些更有挑战性的项目。”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楚绵挑了挑眉,她才入职,哪儿来的什么工作表现? 不过她还是问:“什么项目?” 陈明没说话,只是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夹递给她。 “这是公司新药研发项目的一部分资料,你先熟悉一下,然后参与进来。” 楚绵接过文件夹,心中一动。 这么简单就能进入內部? “行。”楚绵微微頷首答应下来。 见状,陈明满意地笑了,“好,有什么不懂的隨时问我。” 楚绵回到工位,翻著手里的文件。 仔细研究项目的每一个细节。 发现公司的研发流程非常规范。 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得从系统下手了。 楚绵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很快便黑进了公司內部系统。 通过系统日誌,她发现研究组確实有一个独立项目组,负责一些特殊的实验。 “果然有问题。” 楚绵眯起眼睛,心中有了计划。 晚上,楚绵换上黑色运动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悄悄前往公司。 她先是黑掉了公司的监控系统,然后轻车熟路地摸进了研究组的实验室。 然而,当她推开门时,却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人! 一个穿著白大褂的男研究员,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著键盘。 楚绵迅速躲到门后,心中暗骂一声“该死”。 她屏住呼吸,见男研究员並没有什么反应,楚绵才探出了身子,仔细观察著室內的布局。 实验台上摆满了各种仪器和大大小小的试管。 看起来,这个男研究员似乎在输出什么数据。 楚绵皱了皱眉头,看来今晚是没法仔细查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监控设备,趁男研究员不注意,迅速蹲下,將设备贴在了墙角的桌腿內侧。 做完这一切,楚绵悄悄的退出了实验室,离开了公司。 整个过程,这个男研究员都没有发现一点儿异常。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楚绵刚进门,就被跑来的楚璟嚇了一跳。 “妹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楚绵看著楚璟的脸,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加班了一会儿。” 楚璟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绵,看她確实没什么异常,就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楚绵的额头。 “那也不能这么晚回来!” 楚绵捂著额头,有一瞬间怔楞。 “对了,有件好事告诉你,四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恢復得很好,可以出院了。” 楚绵回神,脸上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楚璟挑了挑眉,这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哟,你这反应还真是冷淡呢。” 这时,楚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李青打来的。 楚璟凑过来一瞧,楚绵手里拿的是他没见过的手机。 “你手机还真不少。” 楚绵看了楚璟一眼,没说话。 这个手机是她创作人身份专用的手机,她可不想被別人知道。 楚绵往旁边走了几步,背对楚璟接起了电话。 “喂,李青,怎么了?” 李青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楚绵,出事了!苏苏找到录音棚来了,正在大闹,我拦不住她,你快来帮忙!” 苏苏? 有点耳熟...... 是之前李青说的那个,重金请她帮忙写歌的当红小明星? 楚绵脸色一沉,“我马上过去。” 掛断电话,她对楚璟说,“五哥,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出去一趟。” “啊?” “这么晚了你又要出去啊。” “不行我得陪你一起去。” 楚璟边说著就要穿衣服,被楚绵一把拦了下来。 “五哥,你身体才恢復没多久,先在家待著,我一会儿就回来。” 楚绵说完,就走出了门。 到了录音棚,楚绵停好车,从包里拿出一个银边面具戴在脸上。 推开门,录音棚里一片混乱。 苏苏正怒气冲冲地指著李青,“李青,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见泊眼大神?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 李青满脸无奈,“苏小姐,我真的联繫不上泊眼大神,她一向不喜欢见人。” “你撒谎!”苏苏尖叫著,“你是在敷衍我!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帮我联繫泊眼大神,我就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陈泊舟站在一旁,怀里抱著一叠音乐手稿,脸色难看。 他上前劝道:“苏小姐你冷静点,这样闹下去对你没好处。” 苏苏看到陈泊舟怀里的手稿,撇了撇嘴,直接伸手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你也配写歌?”苏苏嘲讽地翻看著手稿,突然“撕拉”一声,將手稿撕成了两半。 “你!”陈泊舟瞪大了眼睛,指著苏苏喊道,“你凭什么撕我的东西!” 苏苏的保鏢立刻上前,將陈泊舟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136章 楚绵:没见过这么欠骂的人 录音棚的门被推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戴著银边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只有优美的下頜和一双眸子。 周身隱隱散发著一种“生人禁止靠近”的强大气场。 录音棚里原本很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来人身上。 李青拧眉上前:“大佬......” 听到这称呼,苏苏眼睛一亮,立刻换上了一副亲昵的笑容。 快步走上前,故作娇嗔地说道:“泊眼大神!您终於来了!我可是您的头號粉丝啊!” 苏苏脸上堆满了討好,態度比刚才对李青时简直判若两人。 李青站在一旁,看著苏苏这变脸速度,不禁暗暗咋舌。 这女人,还真是戏精上身啊。 陈泊舟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泊眼大神竟然真的来了。 楚绵冷冷地扫了苏苏一眼,语气淡漠,一副懒得理她的態度说,“有什么事?” 苏苏舔了舔嘴唇,凑了过去,语气软糯地对楚绵说,“大神,我知道您是最厉害的创作人,能不能帮我写一首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楚绵冷笑一声,语气里带著十足的嘲讽,“你觉得你配吗?” 苏苏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绵走到她面前,“你觉得你这样的人,也配让我写歌吗?” “你的声音难听,人品更是差得要命,从头到尾一文不值,甚至连当歌手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楚绵的话字字诛心。 苏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的討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恼怒! “你……”苏苏指著楚绵,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太过分了!”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这么客气的!你可別给脸不要脸!” 楚绵懒得理会苏苏的叫囂,她径直走到陈泊舟身边。 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两个保鏢,“放开他。” 两个保鏢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壮汉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 “我们只听苏小姐的!” 楚绵眼神一冷,她本不想动手,但既然对方不识相,那就別怪她不客气了。 楚绵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她就已经到了其中一个保鏢面前。 一个乾脆利落的过肩摔,壮汉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 另一个保鏢见状,立刻挥拳朝楚绵打来。 楚绵侧身躲过,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用力一拧,“咔嚓”一声,保鏢的胳膊被硬生生拽脱臼了。 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捂著胳膊在地上打滚。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 苏苏看得目瞪口呆,脸色惨白。 完全没想到楚绵的身手居然这么厉害。 录音棚里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李青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一个工作人员喃喃自语,“我的天……” “泊眼大神……居然这么能打?” “这也太帅了吧……” 陈泊舟也是一脸震惊。 他一直以为楚绵只是个普通的创作人。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楚绵拍了拍手,走到陈泊舟面前。 “你没事吧?” 陈泊舟赶紧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转身看向苏苏,苏苏嚇得连连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楚绵冷笑一声,“苏苏,我劝你以后最好安分守己。” “否则……” 楚绵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你……你……”苏苏结结巴巴地后退几步。 惊恐写满了整张脸。 楚绵冷冷地看向她,“还不滚?” 苏苏嚇得一激灵,转身就跑。 慌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连倒在地上的保鏢都不管了。 两个保鏢面面相覷,其中一个捂著胳膊,疼得齜牙咧嘴。 “苏小姐……跑了?” 另一个壮汉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玩意儿!” “害老子挨揍!” 抱怨完,两个壮汉也跑了出去。 录音棚终於恢復了平静。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覷,窃窃私语。 “我的天,泊眼大神也太厉害了吧!” “刚才那几下,简直帅呆了!” …… 李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臟还在“砰砰”直跳。 他走到楚绵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 “泊眼大神,您来得太及时了,真是多亏了您!” 楚绵瞥了他一眼,“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报警,不用跟这种人客气。” 李青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 陈泊舟从地上爬起来,腿还有点软。 他感激地看著楚绵,“泊眼大神,谢谢您。” 楚绵摆摆手,“没事。” 陈泊舟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纸片上,脸上闪过无奈。 楚绵顺著他的目光看去,纸片上,还沾著一些脚印。 楚绵蹲下身子,开始捡拾碎片。 “我帮你整理吧。” 陈泊舟连忙说道:“不用了,大神,我自己来就好。” 楚绵没理他,继续捡著碎片。 李青也蹲下来帮忙,“泊眼大神,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楚绵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著碎片。 录音棚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帮忙。 不一会儿,地上的碎片就被捡拾乾净了。 楚绵將碎片放在桌子上,开始拼凑。 她动作很熟练,像是在玩拼图游戏一般。 陈泊舟站在一旁,看著她,眼神满是敬佩的神情。 他一直以为,楚绵只是个普通的创作人。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而且,还这么细心。 李青也一脸震惊,他没想到,楚绵竟然会帮陈泊舟整理手稿。 这也太……平易近人了。 要知道,楚绵可是泊眼大神啊! 乐坛的传奇人物! 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 今天竟然为了一个新人,做出这样的举动。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工作人员们也都惊呆了。 “泊眼大神,人也太好了吧!” “是啊,竟然帮陈泊舟整理手稿。” “这也太暖心了!”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泊眼大神了!” 楚绵伸手,將拼凑好的手稿递给了陈泊舟。 陈泊舟感激地接过手稿,但他想起刚刚苏苏的话,还是有些难过。 楚绵见陈泊舟还是不太高兴,便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別听苏苏那种人胡说八道,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陈泊舟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眶都红了。 他没想到,泊眼大神竟然会安慰他。 第137章 泊眼微博沦陷 而且,还是为了他这样的小人物,“泊眼大神……” 陈泊舟哽咽著,说不出话来。 楚绵也没说话,默默等著他平復情绪。 过了一会儿,陈泊舟才重新抬起头看向楚绵。 “大神,我是不会放弃音乐的!” 楚绵见他这么说,才笑了笑,“那就好。” 楚绵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对李青说,“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剩下的事你自己搞定吧。” 说完,楚绵就走出了房间。 李青目送楚绵离开。 他长舒一口气,今晚的事,总算是解决了。 李青转头看向陈泊舟,“泊舟,手稿没事吧?” 陈泊舟摇摇头,“没事。” 李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回去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 陈泊舟点点头。 李青又看向录音棚里的其他人,“都散了吧,散了吧,今天辛苦大家了。” 工作人员们纷纷离开。 当天晚上,苏苏就將这件事发到了微博上。 她配上了一张自拍照,照片里的她楚楚可怜,眼眶泛红。 #今天去录音棚谈合作,没想到遇到某大神,態度恶劣,甚至动手打伤了我的工作人员。我真的很难过,难道在音乐圈,只有名气大到一定程度才能拥有尊重吗?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公道。# 这篇微博一发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苏苏的粉丝们纷纷为她鸣不平—— 【苏苏別难过!我们永远支持你!】 【哪个大神这么囂张?连苏苏都敢欺负!】 【苏苏,告诉我们是谁,我们去帮你討回公道!】 苏苏回復了几个支持她的粉丝,“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音乐,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她故意避重就轻,既不指名道姓,又不解释具体原因,让网友们自行猜测。 很快,#苏苏录音棚遭遇暴力事件#、#某大神仗势欺人#等话题登上了热搜榜。 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 【苏苏真是太可怜了,竟然遇到这种事!】 【这个大神是谁啊?这么囂张!】 【必须严惩凶手,还苏苏一个公道!】 也有一些网友表示怀疑。 【苏苏怎么说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哪个大神会无缘无故对她动手?】 【会不会是苏苏自己炒作啊?】 【我觉得还是等事情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吧。】 苏苏看著不断上涨的粉丝数,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什么泊眼大神,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苏苏感觉还是不解气,又发了一条微博: 【大家不要再乱猜了~~他的名气很大,说不一定一会儿就要来威胁我了呜呜】 这条微博一出,彻底引爆了网络。 伺服器直接瘫痪,无数营销號全都跑过来蹭泊眼大神的热度。 【劲爆!苏苏录音棚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竟然是泊眼大神!】 【惊天大瓜!泊眼大神人设崩塌,竟对新人歌手施暴!】 【內幕消息!苏苏所说的『他』,就是泊眼大神!】 各种標题党层出不穷,將泊眼推上了风口浪尖。 楚绵的手机上也收到了微博的推送。 她之前並不怎么看微博,但是推送內容是有关泊眼的,她来了好奇心,点进推送。 却没想到,全是恶评。 一个营销號刚发布的內容下,网友们的评论义愤填膺—— 【泊眼大神,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亏我以前那么喜欢你,真是瞎了眼!】 【脱粉了!取关了!再也不听你的歌了!】 …… 楚绵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关掉了手机。 这些流言蜚语,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皇帝不急太监急。 对比上楚绵这边的镇定淡然,李青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他不停地拨打楚绵的电话,终於在第五次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大佬,您看要不要创建个帐號发个声明澄清一下?” 李青的声音都带著颤抖,“苏苏这样造谣,对您的声誉影响很不好啊!” 楚绵语气淡然:“不用理会她,跳樑小丑而已。” 李青还想再劝,“可是……可是现在网上都在骂您,如果您不澄清,恐怕……” 楚绵打断他:“不用担心,清者自清。” 李青还想再说什么,但楚绵已经掛断了电话。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深深地嘆了口气。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祈祷这件事能儘快平息了。 楚绵掛断电话继续干自己的事儿,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档生活类综艺节目突然官宣了最新一期的嘉宾名单。 #重磅消息!《明星有约》最新一期嘉宾阵容曝光!泊眼、苏苏、还有一位神秘嘉宾即將同台!敬请期待!# 这条官宣一出,网友们瞬间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泊眼大神居然要上综艺了?他不是一向很神秘的吗?】 【天哪!泊眼大神和苏苏同台?这是要正面刚了吗?】 【这节目组也太会搞事情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一期了!】 苏苏看到这条官宣,眼中闪过得意。 她立刻又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暗示性的动態:“马上要和大神合作了,期待ing!(爱心)” 她的粉丝们纷纷激动地留言: 【苏苏!你是要和泊眼大神合作了吗?】 【天哪!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有合作了!期待你们的作品!】 【上一秒不是还在撕逼吗?要合作了又?】 【楼上+1】 【正常,这些明星在发布希么作品之前不都要先刷一波热度吗?说不定泊眼和苏苏就是为了这个节目刷热度】 底下评论层出不穷。 然而,楚绵看到这条官宣时,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从未答应过要上什么综艺节目,更別说和苏苏同台了。 楚绵来到姜槐房间。 敲门进去看到姜槐正坐在『千机』电脑前快速的瀏览著什么。 楚绵抬手敲了敲桌子,“忙吗?帮我查一下,是谁冒用了我的名参加综艺去了?” 姜槐抬头看了看她,语气略带无奈,“大宝贝儿啊,我刚就看见微博了,已经在找这个人了,不过我在微博上四处搜索,翻遍了相关话题和评论。” 顿了顿,姜槐又指著电脑屏幕继续说:“然后我又去各个音乐圈的大v那里打听消息,查来查去,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语气里带著些疑惑,“如果四处都查不到的话,说明这个人连个正经的微博帐號都没有。” 楚绵挑了挑眉,俯身下去也看著电脑,“敢冒充我的人,多少得有点本事吧?” 姜槐仰头哈哈笑了几声,“我本来也以为这人应该有点来头。结果查了半天,啥也没有。” “估计就是个想蹭热度的小嘍囉。” 楚绵“哦”了一声,“原来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正在这时,姜槐眼神一震,惊呼,“宝贝儿啊!我刚发现,墨离也会上这个节目啊啊啊啊!” 第138章 二哥邀请妹妹去录製综艺 “啊啊啊啊!墨离!居然是墨离!!” 姜槐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整个房间,震得楚绵耳膜都嗡嗡作响。 楚绵拧眉起身,下意识离远点,“墨离怎么了?你很激动?” “激动?何止是激动!简直是狂喜好吗!”姜槐的声音带著明显的兴奋,“我的天,墨离啊!那可是墨离!歌好听,人还超级帅!我刚才好奇这个节目组邀请的神秘嘉宾是谁,查了一下才知道,是墨离啊!” 墨离...... 长得確实挺帅。 楚绵想起之前在锦海市,她去给墨离写歌那回见过墨离一次。 性格温润,长相帅气。 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俊美。 “是挺帅的。”楚绵客观评价了一句,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姜槐忽然跳起来双手抓住楚绵的肩膀,简直要抓狂,“只是『挺帅的』?!我的天,大宝贝儿,你到底有没有审美啊!那可是墨离!行走的荷尔蒙!禁慾系男神!!” 楚绵被姜槐摇得脑浆都快散了。 她推开激动的姜槐,被夸张的反应逗笑,“好好好,是男神,行了吧?” 她对娱乐圈的明星向来不感冒。 帅哥美女更是见多了。 墨离虽然外形出眾,但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楚霖的声音,“妹妹,你的快递到了!” 楚绵让姜槐继续调查一下冒充她身份的人,隨后下楼。 楚霖正拿著一个牛皮纸袋站在客厅里。 见楚绵下来,他扬了扬手中的快递,“你的,寄件人是……《明星有约》节目组?” 他念出寄件人信息的时候,语气里带著一丝疑惑。 楚绵走过去接过快递,看了一眼寄件人,又看了看收件人,的確是她的名字。 她拆开快递,里面是一份製作精美的邀请函,烫金的字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明星有约》节目组 **诚挚邀请** 尊敬的楚绵女士:您好! 我们是生活类综艺节目《明星有约》节目组,非常荣幸地邀请您参与最新一期节目的录製。 本期节目主题为“音乐与生活”,我们特別邀请了著名歌手作为神秘嘉宾出场,嘉宾希望能与一位热爱音乐、热爱生活的素人朋友共同分享音乐的魅力与生活的美好。 经过节目组慎重考虑与筛选,我们认为您是最佳人选。 您的名字与我们本期特邀嘉宾提及的友人名字相同,我们相信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为此,我们特向您发出诚挚邀请,希望能与您一同开启一段美好的音乐之旅。 期待您的回覆! 《明星有约》节目组敬上! 楚绵一字一句地看完邀请函,眉头越皱越紧。 刚才姜槐说,这个节目特邀神秘嘉宾就是墨离。 那墨离提及的友人? 名字相同? 自己之前和墨离见过一次,但是以泊眼的身份相见的。 莫非,墨离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邀请函是寄到楚家的,而前两天楚家才给她办了回归宴。 宴会上虽然没有媒体採访,但也避免不了会有人將她的照片发到网上。 兴许是墨离看到了她的照片,认出楚家六小姐就是他之前见过的泊眼吧? “这是什么节目邀请函?” 楚霖好奇地凑过来,也看了一眼邀请函的內容。 楚绵刚想说什么,三哥楚羡双手插兜瀟洒的下楼来,见大哥和妹妹凑在一堆,他也晃著脑袋走过来好奇问:“大哥,妹妹,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有个节目组邀请妹妹去录製综艺。” 闻言,楚羡眼神闪烁。 他试探著问:“什么节目组?” 楚霖又把邀请函从楚绵手中拿走,递给楚羡:“诺,这个什么《明星有约》。” 看到《明星有约》几个字,以及神秘嘉宾邀请友人参加录製后,楚羡嘴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下去了。 这...... 二哥这速度挺快的。 上午才跟他討论了,说是工作太忙实在没时间回家见妹妹,想邀请妹妹和他一起去参加综艺,要给妹妹惊喜。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小时,邀请函都送到家里来了。 还没给大哥他们通知。 楚羡瞭然,这就是二哥所说的惊喜了。 他强壮镇定,思索著说:“內容看著挺不错的,妹妹想去吗?” 楚绵果断摇头:“不怎么感兴趣。” 她没事儿去参加什么综艺啊。 而且,这说不定是墨离为了確定自己的身份,才特意做的。 一旁的楚霖也跟著点头附和:“不去也好,娱乐圈挺乱的,你二哥就常说娱乐圈鱼龙混杂,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他早都退圈了。” 楚绵之前就听说,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二哥,是个明星。 在楚关山和林悦如的嘴里,二哥就是娱乐圈的戏子,楚家的污点。 虽然说的过分,但他们也没干涉二哥的职业。 见两人一唱一和的,就要下决定不去,楚羡赶紧开口说:“別呀!这个节目组是以生活和音乐为主题,去玩一下也不错啊,妹妹也可以多拓展人脉。” 楚绵刚要说自己不想去,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跟两个哥哥点头示意,隨后走到一旁去接起电话。 还没开口,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哭声—— “泊眼老师!呜呜呜!我、我是陈泊舟......” 闻声,楚绵微微蹙紧了眉头:“嗯,怎么了?” “我的手稿被偷了!” “什么?”楚绵一愣,“怎么回事?你的手稿怎么会被偷?” “我也不知道啊!呜呜呜……我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我的手稿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工作室,都没有找到!那是我最近熬夜写出来的,我本来想给您看看的,呜呜呜……” 陈泊舟哭得伤心极了,声音都有些哽咽。 楚绵听著陈泊舟的哭声,冷静安抚道,“別哭,你先冷静一点,仔细想想,手稿放在哪里了?有没有可能只是你自己忘记了?” “不可能的!我肯定放在书桌上的!我昨天晚上还看过的!今天早上就没了!呜呜呜……”陈泊舟抽泣著,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无助。 楚绵听著陈泊舟篤定的语气,知道他不是在说谎,心里也开始认真起来。 陈泊舟的手稿她看过,確实很有灵气,看得出来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手稿被偷,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近两天谁去过工作室?” 陈泊舟那边沉默了会儿,似是在思考,“工作室是为您打造的,很少人知道这个工作室的地址,除了......苏苏!” 第139章 傅靳年:阿绵要拋弃我了吗? 想到什么,陈泊舟惊讶道:“苏苏之前想让您帮她写歌,您不愿意,她不会以为我的手稿是您写的,所以偷走了吧?” 闻言,楚绵眯起双眸。 陈泊舟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那时候苏苏仓皇离开,按理说应该没时间偷手稿才对。 可陈泊舟又说只有苏苏去过工作室...... 想到先前网络上爆出苏苏要和『泊眼』一起参加综艺的事情,楚绵心里隱隱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综艺,貌似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她忽然对这个综艺节目產生了一丝兴趣。 “你先別著急,手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调查的。”楚绵安抚著陈泊舟,“这样吧,你把手稿的內容大概跟我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先回忆起来一部分。” “真的吗?泊眼老师您要帮我调查?”陈泊舟听到楚绵的话,哭声稍微止住了一些。 “嗯。” “那,那谢谢泊眼老师了。” 掛断电话,看到大哥和三哥还在客厅那边谈论著《明星有约》节目组。 楚绵走过来,“大哥,三哥,我决定去参加这个《明星有约》。” 楚霖微微皱眉,似乎还想劝阻。 但看到楚绵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嘆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好吧,你想去就去吧,但是要记住,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及时跟家里说。” “放心吧大哥,我知道的。”楚绵对著楚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我现在可是楚家的六小姐,谁敢欺负我?” 楚霖看著楚绵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点了点头,“这倒是,我们楚家的小姐,谁敢欺负?” 楚羡本来都想好了一堆要劝妹妹去参加的说辞,没想到妹妹接了个电话又突然改变主意。 他乐得在一旁拍手叫好,“我就说嘛,妹妹肯定会去的!这个节目肯定很有意思!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绵。 二哥很快就能见到妹妹了吧? 嘿嘿嘿! 楚绵心里想著手稿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楚羡的异常。 既然决定了要去参加综艺节目,楚绵的行动力也很强,立刻开始著手准备。 她先是给景岳研究所新来的孔林经理打了个电话,请假一段时间。 孔经理这边已经知道楚绵就是大老板李生特聘进来的,接到楚绵要请假的电话,直接就同意了。 因为节目录製地址在邻市,路程有点远,好像还是在比较偏远的乡下? 楚绵收拾行李时多带了几件保暖外套。 初冬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京城现在的气温低至五六度了。 本来楚绵还以为楚家其他人得知她去参加综艺,会不答应。 尤其是母亲林悦如,自从楚绵回到楚家后,林悦如对她就格外的体贴入怀。 楚绵知道,她走丟这十四年,在谢家吃的苦都像是猝了毒的针扎在林悦如身上那般难受,所以林悦如对她的情感是格外浓烈的,还有几分愧疚在里面。 像是出远门的事,林悦如应该是不答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天晚上林悦如不仅很高兴的同意楚绵去,还让佣人给她重新准备了不少出远门必备的物品。 就连父亲楚关山都很高兴。 楚绵也没多想。 收拾好行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的贴身衣物之类都是自己收拾的,其他的由佣人准备。 刚把行李箱锁好起身,楚绵一眼便看见了摆放在床头柜的翡翠摆件。 傅靳年....... 应该跟傅靳年说一声? 虽然他们只是『一个月未婚夫妻』的协议关係。 但这段时间,傅靳年对她还算不错。 拿起手机,楚绵拨通了傅靳年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傅靳年清冷又带著几分柔和的声音,“阿绵?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嗯,跟你说一声,我明天要去邻市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大概要去几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就在楚绵以为傅靳年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开口,“综艺节目?” “嗯,《明星有约》,是一个以生活为背景的音乐类型节目。” “去几天?”傅靳年追问。 “还不確定,看节目录製情况吧,大概三五天?”楚绵也不太確定。 “三五天……”傅靳年低声重复著,语气有些低落。 “傅先生,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 傅靳年淡淡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著一丝委屈,“还有几天才到一个月,阿绵你这是,要拋弃我了吗?” 拋弃? 楚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靳年指的是他们之前约定的『一个月』。 她要去参加综艺,肯定会离开京城。 在傅靳年看来,似乎是她要提前结束这段关係。 想到这里,楚绵有些哭笑不得。 傅靳年竟然会用“拋弃”这个词来形容她的离开? “傅先生,我只是去参加几天节目,又不是不回来了。”楚绵解释道。 “而且,一个月的约定,是指一个月后解除协议,又不是说这一个月我不能离开京城。” 傅靳年沉默不语,似乎还是有些不高兴。 “你是不想让我去吗?”楚绵试探著问。 “没有。”傅靳年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觉得,阿绵你好像不太守约。” 楚绵无奈扶额。 她算是看出来了,傅靳年是真的有点委屈,甚至还有些……孩子气? 这还是那个清冷腹黑,杀伐果断的傅二爷吗? 怎么感觉像个闹彆扭的小朋友? 这委屈巴巴的语气,还真是…挺新鲜的。 楚绵想了想,出声问:“傅先生要是担心时间问题,我们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如何?” “阿绵你说。” “这几天我不在京城,確实会影响到我们的合约,如果傅先生愿意的话,我想给你先治好腿的问题,再说解除婚约的事,如何?” 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傅靳年就说,他等了她十四年。 不管这个男人说的是真是假,但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她非要单方面解除婚约,的確有些过分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傅靳年面面俱到,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 治好傅靳年的腿再提退婚,楚家和傅家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而且她现在和傅靳年的有婚约的事情,已经在谢氏集团那场討伐会上曝光出来了,若是这时候又传出两人退婚的事,恐怕会徒增烦恼。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楚绵都怀疑傅靳年是不是睡著了。 她刚想出声询问,电话那边再次传来傅靳年低沉沙哑的声音—— 第140章 爸爸:咱们家是不是太豪了? “好。” 楚绵闻言,心头莫名的颤了一下。 她应了声,掛了电话。 把傅靳年的事暂时拋之脑后,楚绵从邀请函上找到节目组的联繫方式,编辑简讯发送过去。 楚绵这次是以素人身份参加综艺,节目组那边会得到楚绵答应参加的消息並不惊讶,给楚绵发了封项目策划过来。 还有一份签约合同。 这次的综艺是直播形式,为了增加节目的真实性和趣味性,第一天会安排节目组上门拜访,拍摄嘉宾的日常生活状態。 楚绵想了想,回了个『ok』。 节目组负责人和楚绵约定,第二天早上八点他们会到楚家。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楚家其他人,眾人得知节目组明早就会上门来开始录製,连夜商定计划,都没告诉楚绵。 第二天一早,楚绵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 门铃声持续不断。 楚绵掀开眼皮,眼里都是被打搅好梦的不耐。 福伯呢?没人开门么? 她隨便裹了一件长袍睡衣,拉开房间门下楼。 客厅里安静得很,一个人都没有。 楚绵感到奇怪,门铃声还在继续,她上去打开別墅大门。 只见楚家別墅的院子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 车身上印著《明星有约》的节目logo。 还有几个人面带微笑的看著她,眼里都是好奇。 媒体摄像头如长枪短炮对准楚绵。 楚绵愣了片刻。 她下楼时注意了时间,才七点半。 节目组不是八点才到吗? 这么早就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著干练的职业装,手里拿著对讲机,应该是节目组的导演。 “楚小姐您好,我是《明星有约》的导演李薇。” 李薇率先走到楚绵面前,伸出手,笑著说道,“冒昧打扰,希望没有影响到您休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没事。” 楚绵淡淡一笑,跟李薇握了握手,“你们来的挺早的。” “呵呵,是啊,为了能拍到最真实的状態嘛。” 李薇笑著解释道,目光却忍不住打量著楚绵。 这位就是影帝墨离亲自要求要邀请的素人女嘉宾? 这相貌......简直比其他几位受邀的女明星还要漂亮啊! 他们特意来得早,就是想拍下女明星们刚起床没化妆的素顏模样,可这位楚小姐的素顏,堪比绝色! 还有她身后的別墅。 虽然之前在资料上看到过楚绵的家庭住址,知道她家境应该不错,但亲眼看到这栋豪华程度堪比皇宫的別墅,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 节目组其他人也跟李薇一样,都被这位素人女嘉宾和她身后的豪宅给震住了。 他们之前也採访过不少明星和富豪。 但像楚家这么夸张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哪里是『家境不错』? 这简直是『富豪名宅』啊! 直播间的观眾也隨著节目组的镜头,看到了楚绵和楚家別墅的全貌。 【臥槽!这是什么神仙素人女嘉宾啊?】 【这確定是素人?不是节目组特意安排的吗?】 【这特么是宫殿吧!】 【这也太夸张了吧!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素人家也太有钱了吧!节目组之前不是说她只是普通家庭吗?这叫普通家庭?】 【素人家里的装修风格,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是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也觉得眼熟,总感觉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装修。】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开了锅,都在惊嘆楚家的豪宅,以及猜测楚绵是不是节目组特意安排来营销节目效果的。 而楚家今早『消失』的其他人,包括楚关山和林悦如,此时都坐在楼上姜槐的房间里,通过电脑直播观看节目的录製情况。 看到节目组和直播间观眾都被楚家的豪宅震惊到,楚关山有些犹豫的说:“咱们家是不是太豪了?你看,他们都以为是节目组和绵绵的营销手段。” 林悦如也拧著眉头:“早知道昨晚应该先安排绵绵去普通公寓的。” 楚羡双手抱臂,对网友们的评论非常不满:“这些人真无聊。” 听到楚家眾人的话,姜槐嘴角抽了抽,她赶紧把网友们的评论都划开,单独留下画面。 “楚小姐,不知道我们今天能不能有幸在您家参观一下?” 门外,导演李薇客气的问道,心里充满了期待。 如果能在这栋別墅里拍摄,那这期节目的收视率肯定要爆表! 楚绵拧了下眉头,这么麻烦? 应该是为了节目效果。 她耐著性子,“可以。” “那就谢谢楚小姐了!” 李薇顿时喜笑顏开,连忙指挥摄影师开始拍摄。 节目组眾人顿时兴奋起来,扛著摄像机,在楚绵的带领下,开始参观楚家別墅。 直播间的观眾也跟著镜头,仔细的打量著楚家別墅的每一个角落。 【这也太牛掰了吧!这客厅得有多大啊!】 【我感觉我是在看什么皇室庄园纪录片!】 【这真的是素人家里吗?我不信!绝对是哪个隱形富豪!】 【我也觉得!这肯定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素人家的装修风格,真的跟墨影帝家很像啊?】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有点像!】 【我去!不会吧?难道素人跟墨影帝有什么关係?】 【细思极恐!难道素人其实是墨影帝的……?】 【不可能吧?墨影帝不是单身吗?】 【单身怎么了?说不定是私生女呢?】 【楼上的脑洞真大!不过,也不是没可能啊!】 直播间弹幕越刷越离谱。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楚绵是影帝墨离的私生女。 而此时,楚绵正带著节目组在餐厅参观。 “楚小姐,您家的餐厅也太漂亮了吧!” 李薇看著餐厅里那张可以容纳二十多人的超大餐桌,忍不住惊嘆道,“这么大的餐桌,平时就你们一家人吃饭吗?” “嗯。”楚绵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看著他们一眾人像是在参观博物馆一样,有些无奈。 “参观得差不多了吧?”她走到餐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对节目组眾人说道,“一起吃个早餐吧?” “这……这不太好吧?” 李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们是来拍摄的,怎么好意思在別人家蹭饭呢? 第141章 网友:我不信! “没事,不用客气。” “那……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薇也不好再拒绝,笑著答应了下来。 节目组眾人闻言,顿时欢呼雀跃。 他们也没想到,来楚绵家录节目,竟然还能蹭上一顿豪华早餐。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楚绵看到他们竟然真的坐下来了,嘴角抽了抽。 她只是客气一下...... 直播间的观眾看到这一幕,纷纷表示羡慕。 【臥槽!还能在素人家吃早餐?节目组也太幸福了吧!】 【素人也太好相处了吧!一点架子都没有!】 【路转粉了!小姐姐人美心善,爱了爱了!】 直播间弹幕风向瞬间转变,原本还在质疑楚绵身份的观眾,纷纷被楚绵的亲和力圈粉,开始对她讚不绝口。 而楼上的楚家人,看到直播间弹幕的变化,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尤其是林悦如,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的女儿,果然是最棒的! 楚绵邀请节目组眾人入座,佣人很快便端上了丰盛的早餐。 中式西式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看得节目组眾人眼繚乱。 “哇!这也太丰盛了吧!” “我的天!这早餐也太豪华了吧!” “这也太幸福了吧!楚小姐,您每天都吃这么丰盛的早餐吗?” 节目组眾人一边惊嘆,一边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 吃饱喝足,李薇笑容满面的看向楚绵。 “楚小姐,非常感谢您的早餐招待,真是太丰盛了。” 楚绵微微頷首,算是回应。 李薇接著说道:“为了更好的展现您的独立自主能力,我们节目组临时决定增加一个环节,您看可以吗?” 楚绵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接下来的任务是,请您独自前往机场,机票我们会提前为您购买好,节目组会全程跟拍,但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李薇语气带著不易察觉的试探。 她想看看,这位在豪宅里长大的千金小姐,离开舒適区后,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楚绵听完,神色淡淡的点头,“可以。” 她乾脆利落的应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臥槽!节目组这是要搞事情啊!】 【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拖著行李独自前往机场?这是要考验小姐姐吗?】 【有好戏看了!看看素人小姐姐离开豪宅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我赌五毛,素人小姐姐肯定要抓瞎!】 【楼上格局小了!我觉得素人小姐姐肯定能行!】 弹幕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 楚绵起身,径直朝著楼上走去。 “楚小姐,您这是要去准备了吗?” 李薇连忙问道。 “嗯。” 楚绵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几分钟后,楚绵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扮走了下来,手里一左一右提著两个大行李箱。 她一身米色休閒套装,搭配白色运动鞋,长发隨意的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娇气大小姐模样。 节目组眾人看到楚绵娇小的身板提著那么大的行李箱下来,连表情都没变,也没歇气,一口气就將行李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著下来,眼底都是震惊。 这两个大行李箱,给一个成年壮汉拎著,都要费点力气吧? 可楚绵就这样轻轻鬆鬆的提下来了! 大力神啊? 这和他们想像中的娇纵千金,似乎不太一样。 楚绵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玄关处,放下行李,换上鞋子。 “出发吧。” 她语气平静的说道,率先拉著行李箱走出了別墅大门。 节目组回过神来,连忙扛起摄像机,跟了上去。 直播间的镜头也隨著楚绵的脚步移动。 【我去!素人小姐姐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爱了爱了!】 【突然觉得素人小姐姐好颯是怎么回事?】 【顏值高,行动力又强,这才是真正的白富美吧!】 弹幕风向再次转变,观眾们又开始对楚绵讚赏有加。 然而,刚走出別墅大门还没上车,节目组的一个女孩子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女孩子捂著脚踝,一脸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 李薇连忙上前问道。 “崴到脚了。”女孩子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要不要紧?能走吗?”李薇满脸的关切。 女孩子尝试著动了动脚踝,疼得直皱眉。 “不行,走不了,感觉肿起来了。” “要不先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可是……”女孩子有些犹豫的看向楚绵。 如果她去医院,今天的拍摄进度肯定会受到影响。 楚绵一直默默地看著这一切,这时才缓缓开口。 “我看看。”她放下行李,走到女孩子面前,蹲下身子。 “楚小姐,您会医术?” 李薇有些惊讶的问道。 “略懂一些。” 楚绵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开始检查女孩子的脚踝。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业,仿佛做过无数次一般。 片刻后,楚绵站起身,“问题不大,只是轻微扭伤,我帮你处理一下就好。” “真的吗?不用去医院吗?” 女孩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不用。” 楚绵说著,便从隨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她倒出一些药液,均匀的涂抹在女孩子的脚踝处,然后轻轻的揉捏起来。 神奇的是,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女孩子脚踝的肿胀就消退了不少,疼痛感也减轻了很多。 “好像真的不疼了!” 女孩子惊喜的说道,尝试著走了几步,竟然真的没事了。 节目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直播间弹幕更是瞬间爆炸。 【臥槽!这是什么神仙医术?】 【素人小姐姐竟然还会医术?这也太牛了吧!】 【真的假的?不会是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剧本吧?】 【肯定是炒作!哪有那么神奇的药?】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弹幕质疑声一片,很多人都觉得楚绵是在故意炒作,博取眼球。 楚绵不知道网友们的评论,帮女孩子处理好脚踝后,便起身提著行李上了车。 节目组连忙跟上,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机场。 楚绵取票,託运行李,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丝毫不像是要靠助理或是贴身佣人陪同才能出门的富豪千金。 【素人小姐姐真的好厉害!取票都这么熟练!】 第142章 三哥:悄悄给妹妹升舱 【这真的是富家千金?我不信!】 【行动力真的绝了!路转粉!】 【我还是觉得是炒作!肯定是提前演练过的!】 弹幕依旧褒贬不一,但讚赏的声音明显多了起来。 就在楚绵准备登机的时候,机场工作人员突然走过来,对她恭敬的说道:“楚小姐您好,您被升舱至头等舱,请跟我来。” “升舱?” 楚绵微微一愣。 节目组眾人也面面相覷,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播间弹幕再次沸腾。 【臥槽!升头等舱了?这也太爽了吧!】 【素人小姐姐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会是节目组安排的吧?为了节目效果?】 在各种猜测声中,楚绵跟著工作人员来到了头等舱休息室。 与此同时,楚家別墅內。 楚羡饶有兴致的看著直播。 当他看到妹妹被升舱至头等舱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还差不多,坐经济舱怎么能行,肯定累坏我的宝贝妹妹。” 林悦如端著水果走过来,看到楚羡对著电脑傻笑。 她好奇的看了眼电脑屏幕,“绵绵怎么坐上头等舱了?” 楚关山看了会儿,察觉到不对。 看自家老三得意的神色,他意识到什么,沉下脸说“老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插手节目组的事情,你这样偷偷摸摸的给你妹妹升舱,要是被网友发现了,肯定会给她招黑的!” 楚羡顿时蔫了下来,委屈的说道:“爸,我这不是心疼妹妹嘛,坐经济舱那么累,我怕她受不了。” “我知道你心疼妹妹,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都要按照节目组的规定来,不能给她留下任何把柄。” 楚关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知道了,爸,我以后会注意的。” 楚羡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直播间弹幕果然如楚关山所料,开始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 【呵呵,升头等舱?娇娇小姐就是不一样,吃不得一点苦!】 【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坐个经济舱都不愿意!】 【之前还觉得素人小姐姐挺好的,现在看来,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路转黑!取关了!】 弹幕风向再次逆转,原本对楚绵有所改观的观眾,又开始对她冷嘲热讽起来。 楚绵对此一无所知,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升舱对她来说,不过是让旅途更舒適一些而已,没必要矫情。 飞机起飞,楚绵靠在舒適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楚绵下了飞机,按照节目组给的路线,开始转乘各种交通工具。 大巴,中巴,三轮车,甚至还有一段路程需要步行。 路途顛簸,环境恶劣,和之前的豪宅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別。 直播间的镜头忠实的记录著这一切。 观眾们看到楚绵一路沉默,脸上没有任何抱怨的表情,弹幕再次开始转变。 【素人小姐姐好像並没有想像中那么娇气啊?】 【是啊,换做是我,估计早就崩溃了!】 【难道之前是我们误会她了?】 【我觉得她只是在装吧?故意装出一副吃苦耐劳的样子,博取同情!】 【装不装的,等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 楚绵仿佛没有听到弹幕的声音一般,依旧默默地赶路。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楚绵终於抵达了目的地—— 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 此时,直播间的人气已经流失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还在坚持观看的观眾。 【终於到了!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 【素人小姐姐真的不容易啊,走了这么久的路!】 【看看她接下来怎么装吧!我就不信她能装一辈子!】 弹幕稀稀拉拉的,但依旧充满了各种质疑和猜测。 楚绵站在村口,看著眼前破败的景象,没什么反应。 其他嘉宾陆续抵达。 楚绵站在村口,一眼便捕捉到人群中最耀眼的身影—— 墨离。 墨离也注意到了在村口下车的楚绵,看清楚绵的长相后,墨离明显呆滯了几秒。 泊眼大神? 之前微博上传的沸沸扬扬,包括这次节目组也说他们请来了『泊眼』。 墨离本来不太相信,因为他见过泊眼。 那个女孩,性子挺冷淡的。 也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身份。 按理说是不会同意来参加这个综艺节目的。 但现在......他怎么也没想到,泊眼真的来了。 墨离快步上前,准备与泊眼攀谈。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臥槽!影帝墨离!他怎么也来了?】 【墨离和素人小姐姐认识?看样子关係匪浅啊!】 【什么情况?这两人怎么会同框出现?】 【墨离的表情好激动啊,难道素人小姐姐是他的粉丝?】 【所以节目组之前说的神秘嘉宾,就是墨离啊?】 弹幕纷纷猜测两人的关係。 墨离还未来得及靠近楚绵,剩余的嘉宾也相继到达。 苏苏和赵晗宇同时出现在眾人视野中。 苏苏亲昵的挽著赵晗宇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举止十分熟稔。 眾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猜测起来。 【我去!苏苏和赵晗宇?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看样子关係不一般啊】 弹幕再次沸腾,猜测赵晗宇和苏苏的关係,甚囂尘上。 所有嘉宾到齐。 除了楚墨离和苏苏赵晗宇外,还有影帝沐天晴,歌手宋悦,国民妹妹张琪琪,国民爸爸刘颂。 可谓是星光熠熠。 墨离顾不得其他,再次凑到楚绵身边去,兴奋之情溢於言表,“大佬,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还记得我吗?” 考虑到眼前的女孩不喜欢透露身份,墨离都没喊『泊眼』。 然而,墨离的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温和的男声打断。 “墨离老师,您好,我是赵晗宇,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赵晗宇面带微笑,主动上前与墨离握手。 他看似礼貌的举动,却巧妙的隔开了墨离和楚绵。 “赵老师您好。” 墨离礼貌的回应,眼神却略过赵晗宇,再次看向楚绵。 赵晗宇仿佛没有察觉到墨离的异样,继续热情的说道:“墨离老师,我一直都很欣赏您的才华,如果您不嫌弃,我很乐意为您写歌。” 墨离的眉头瞬间皱起,目光锐利地锁定了赵晗宇。 “你是谁?” 他的语气带著明显的质问,与刚才对楚绵的热情判若两人。 第143章 墨离:泊眼大神和我妹妹同名同姓? 赵晗宇似乎没料到墨离会有此一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自然。 “墨离老师,您真会开玩笑,我是赵晗宇啊,节目组邀请的嘉宾泊眼。” “你?泊眼?” 墨离愣了几秒,目光落在旁边楚绵身上,隨后又看向赵晗宇,嘴里缓缓吐出这两个词,语气中带著嘲讽。 赵晗宇愣了一下,隨即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没错,我就是泊眼,很高兴能以这个身份和大家见面。” 他刻意加重了“泊眼”两个字,仿佛在强调自己的身份。 楚绵眉梢一挑。 冒充她的,原来就是这么个......歪瓜裂枣啊。 墨离沉默了。 这些人冒充身份,都不调查一下的吗? 泊眼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赵晗宇敏锐地捕捉到了墨离表情的变化,心中微微一沉。 难道墨离认识真正的泊眼? 他正欲开口解释,墨离的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了村口的方向。 嘉宾们已经陆续走了过来,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墨离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著,却失望地发现,並没有妹妹楚绵的身影。 她没来吗? 墨离心中一阵失落,原本的热情也消散了不少。 墨离忙著赶来节目现场,並不知道妹妹楚绵早在上午就已经从楚家出发,现在正站在他的旁边。 他没搭理赵晗宇,转而看向真正的泊眼,“大佬,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一直不知道大佬的真实姓名,但能再次和泊眼大佬一起参加综艺,他心里也是满足的。 楚绵微微頷首,“嗯。” 內心觉得有些奇怪。 墨离这明显是不知道她要来。 可他不是让节目组给她寄了邀请函的吗? 现在又一幅很惊讶的表现......中间出了什么偏漏? 没等楚绵想清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示意嘉宾们准备开始直播。 李薇笑容满面地走到镜头前,热情洋溢地宣布:“各位观眾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欢迎收看大型乡村体验真人秀节目《明星有约》!今天,我们迎来了七位重量级嘉宾,他们將在这里度过一段难忘的田园时光!” 隨著李薇的声音,镜头依次扫过每一位嘉宾。 眾位嘉宾面对镜头开始自我介绍。 当镜头扫到楚绵时,楚绵淡淡说了句:“大家好,我叫楚绵。” 墨离的目光一颤。 楚绵? 泊眼大佬......和他妹妹同名同姓啊? 奇怪。 墨离忍不住多看了楚绵两眼,却发现眼前的女孩清冷淡然,眉宇间带著疏离。 如果是妹妹,不可能不和自己相认啊...... 巧合吗? 楚绵也察觉到了墨离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並没有说什么。 轮到赵晗宇,他对著镜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赵晗宇,很高兴来到《明星有约》这个节目,同时,我也是一名音乐创作人,艺名泊眼。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和大家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赵晗宇的话音刚落,直播间弹幕瞬间被“泊眼大神”刷屏。 【臥槽!真的是泊眼大神!】 【泊眼大大居然是赵晗宇!太惊喜了!】 【赵晗宇也太有才了吧!作曲作词都这么厉害!】 【啊啊啊啊!泊眼大大看我!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刚才苏苏和赵晗宇一起来的,两人什么关係啊?】 【前两天不是还在网上撕逼吗?今天就合体了?】 【好兄弟,合体的意思是?】 弹幕一片沸腾,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赵晗宇就是神秘的泊眼大神。 又在猜测赵晗宇和苏苏的关係到底是什么。 楚绵看著眼前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笑容意味深长。 这冒牌货,还真敢认。 苏苏一直关注著楚绵。 因为她觉得这个女生,气质和那天在李青的工作室见到的泊眼,有点相似。 那天泊眼戴著面具,苏苏並不知道泊眼的真实相貌。 但她知道赵晗宇不是真正的泊眼。 此次她和赵晗宇一同出现,就是打算要將真正的泊眼抹杀掉! 到时候全网都知道赵晗宇是『泊眼』,而她又得到了赵晗宇,也就是泊眼大佬写的歌,一步登天指日可待。 真正的那个泊眼,既然不愿意给她写歌,要装神秘,那就一直装下去好了! 此刻,苏苏看到楚绵突然笑了,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笑什么? “喂,你笑什么笑?” 苏苏语气不善地质问道,眼神中带著明显的敌意,“有什么好笑的吗?难道你觉得泊眼大神很可笑?” 楚绵收敛了笑容,看向苏苏,语气平静地反问道:“我只是好奇,泊眼大神这次有没有带新作来节目?我也对音乐略有研究,很想和泊眼大神探討一下。” 她特意加重了“泊眼大神”几个字,意味深长地看向赵晗宇。 赵晗宇被楚绵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当然有,不过新作还在完善中,等有机会再和大家分享。” 他並没有正面回应楚绵的“探討”要求,而是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是吗?我还以为泊眼大神会隨时隨地都有灵感,作品信手拈来呢。” 楚绵轻笑一声,语气继续带著嘲讽:“既然是音乐人,想必对自己的作品应该很有自信才是,怎么,泊眼大神是不敢和我探討吗?” 她再次逼问,眼神中带著挑衅。 赵晗宇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素人,竟然如此难缠。 而且,她似乎对“泊眼”这个身份,有著某种怀疑。 他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依然保持著笑容。 “楚小姐,你可能对音乐有些误解,创作是需要灵感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来探討的。” “而且,我的作品风格比较独特,可能和你研究的方向不太一样,探討起来,恐怕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赵晗宇话里话外都透露著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態。 仿佛在说,他的音乐高深莫测,不是楚绵这种外行人能够理解的。 第144章 压住真正的泊眼 “是吗?”楚绵轻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著几分不以为然的態度:“赵老师的『独特风格』,我还真是想见识见识。” 她话锋一转,又將话题拉回了音乐本身。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紧逼。 赵晗宇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个楚绵到底什么意思? 他心中暗自恼火,面上却依旧维持著得体的笑容。 “楚小姐说笑了,我的作品还在完善,现在拿出来探討,未免有些班门弄斧了。” 他再次拒绝,姿態放得更低。 试图以退为进,堵住楚绵的嘴。 然而,楚绵却並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班门弄斧?” 楚绵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再次轻笑出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赵老师太谦虚了,能被称作『泊眼大神』,想必赵老师的音乐造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怎么会是班门弄斧呢?” 她故意加重了“泊眼大神”几个字,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愈发明显。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沸腾起来。 【这个素人小姐姐是谁啊?怎么一直和泊眼大大过不去?】 【是啊,感觉她一直在针对泊眼大大。】 【难道她是嫉妒泊眼大大的才华?】 【有可能,看她酸溜溜的语气,肯定是嫉妒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小姐姐说得有道理啊,泊眼大神既然是音乐人,怎么会不敢和人探討作品呢?】 【就是就是,有点奇怪。】 弹幕的走向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一部分观眾开始觉得楚绵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苏苏看著场面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心中暗骂楚绵阴魂不散! 她原本以为靠著赵晗宇冒充“泊眼”的身份,就能彻底压制住真正的泊眼。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如此难缠。 她眼神阴狠地瞪了楚绵一眼,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烂她的嘴。 想了想,苏苏站起身抱著双臂,眸子直射楚绵:“楚小姐,我们录製的虽然是和音乐有关的节目,但今天赵老师周波劳顿已经很累了,音乐什么时候表演都可以,但你起码得给赵老师一个休息的时间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好了,大家都是来参加节目的,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爭执。”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响起。 墨离缓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楚绵身上,带著恭敬。 “今天是开播第一天,玩得开心最重要,音乐还是放在后面慢慢听吧,楚小姐觉得呢?” 虽然不知道楚绵为什么要任由赵晗宇冒充她『泊眼』的身份,但目前的情况对楚绵很不利。 他混跡娱乐圈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其中利害。 楚绵身份未揭晓之前,在大眾眼里,她就只是个收到节目组邀请,来参加录製的素人而已。 而赵晗宇,已经在网络上收穫了一大批粉丝。 而且现在还用『泊眼』的身份出场。 若是楚绵继续追问下去,必然会引起赵晗宇和『泊眼』的粉丝们的强烈不满。 舆论能杀人...... “墨离说得对。” 导演李薇也笑著走了过来,打著圆场。 “今天大家的主要任务是放鬆心情,享受节目的乐趣,音乐上的探討,以后有的是机会。” 有了两位前辈的调解,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弹幕的风向也再次转变。 【还是墨离男神说得对,没必要爭执。】 【就是啊,大家都是来开心的。】 【墨离男神好温柔啊!】 【墨离男神情商真高!】 粉丝们纷纷夸讚楚墨离的温和与高情商,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爭论。 赵晗宇见状,也顺势坡下驴,笑著说道:“墨离老师和导演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该在这种场合谈论音乐。” 他看向楚绵,笑容带著几分歉意,“楚小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楚绵看著赵晗宇虚偽的笑容,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赵老师言重了,都怪我太想看到泊眼的精彩演出,有些心急了,该我给赵老师道歉才对。” 说完,楚绵转眸懒懒的看向墨离。 见对方也在看著自己,楚绵对他扯动一下嘴角,算是谢了他方才出言提醒。 她確实有些著急了...... 苏苏见状,心里鬆了口气。 但心头的怒火却一直压不下来,笑容也很勉强,“是啊是啊,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她走到赵晗宇身边,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宣示著什么。 楚绵看著眼前这一幕,眼底闪过嘲讽。 这两人,和她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是不是该准备晚餐了?” 李薇適时地开口,將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任务上。 “今天的晚餐需要大家自己动手解决,节目组只提供食材和厨具。” 她笑眯眯地宣布。 “啊?还要自己做饭啊?” 苏苏顿时垮下了脸,一脸嫌弃,“我长这么大,还没下过厨呢!” 她娇声抱怨,语气中充满了大小姐的娇气。 弹幕再次被苏苏的“真性情”刷屏。 【苏苏好可爱啊!不会做饭也很真实!】 【就是就是,女明星本来就不用会做饭。】 【苏苏真是个小公主!】 粉丝们纷纷表示理解和喜爱苏苏的“娇气”。 赵晗宇也皱了皱眉,一脸为难地说:“可我的手是用来创作音乐的,如果用来做饭,我担心会受到伤害啊.......” “我看你是不会做吧?”墨离眉梢微挑,毫不留情的戳穿赵晗宇的谎言。 赵晗宇脸色僵了一下。 今天怎么回事? 墨离和这个楚绵,干嘛老是针对他?! 隨著墨离一句话,弹幕对赵晗宇的印象,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泊眼大大不会做饭?】 【感觉有点……不太接地气啊。】 【是啊,总觉得有点端著。】 【难道大神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观眾们开始对赵晗宇的“人设”產生质疑。 “墨离老师说笑了,会是会,但我不想伤了自己的手。”赵晗宇脸色微僵,强笑著回应道。 他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哦?是吗?”墨离挑了挑眉,语气带著几分玩味。“那赵老师的意思是,要吃白食了?” 直播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弹幕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哈哈哈哈!墨离男神好会懟人!】 【墨离男神一句话就让泊眼大大下不来台了!】 【墨离男神干得漂亮!】 【泊眼大大这下尷尬了吧?】 观眾们纷纷为楚墨离的“犀利”点讚,对赵晗宇的印象再次减分。 第145章 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咳咳……” 为了缓解尷尬的气氛,刘颂乾咳两声,站出来说道:“我会做一些家常菜,大家如果不嫌弃,我可以给大家露一手。” 刘颂是几人中唯一会做饭的。 他的主动请缨,无疑是给眾人解了围。 “真的吗?太好了!” 苏苏立刻兴奋地拍手叫好,仿佛找到了救星,“刘颂老师真是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做饭!” 她毫不吝嗇地夸讚道,语气中充满了討好之意。 赵晗宇也鬆了一口气,笑著说道:“那就麻烦刘颂老师了。” 墨离看著手忙脚乱准备食材的眾人,微微嘆了口气。 隨后,墨离快步走到楚绵面前来,咧嘴说:“楚小姐,他们做的不一定有我做的好吃,你等著,我给你做番茄炒蛋!” “嗯?”楚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位『国民男神』、『超级影帝』,看著白白嫩嫩的,还会做饭? 楚绵有些怀疑。 墨离没看出楚绵眼里的疑虑,以为她没理解,他又说:“其实,我本来是特意学了一手,打算做给我妹妹吃的。” 他一边说著,一边熟练地拿起锅铲,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几分大厨的风范。 “妹妹?” 楚绵愣了一下,疑惑蹙眉。 “对啊,我妹妹。” 楚墨离笑著点了点头,眼神温柔,想到什么,神色又黯淡下去。 “可惜她今天没来,不过没关係,今天就当是提前练习一下吧。” 他的话语带著淡淡的失落。 让人不禁有些好奇,他的妹妹究竟是怎样一个幸运的女孩? 竟能得到影帝如此宠爱。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被“墨离的妹妹”刷屏。 【墨离男神居然有妹妹?】 【好想知道墨离男神的妹妹是谁!】 【墨离男神对妹妹也太好了吧!】 【羡慕墨离男神的妹妹!】 粉丝们纷纷猜测楚墨离的妹妹是谁,对这个神秘的“妹妹”充满了好奇。 楚绵没什么反应。 她先前也没怎么调查过这个影帝墨离。 只是拿钱办事,给他写了两首歌。 对他妹妹没有兴趣。 墨离动作迅速而熟练,很快就炒出了一盘...... “楚小姐尝尝看,番茄炒蛋。” 他將一盘黑乎乎的“番茄炒蛋”献宝似端到楚绵面前,双眼睁大,写满了期待。 虽然不能做给妹妹吃,但能让泊眼大佬吃他亲手做的菜,他也满足了!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楚绵看著眼前这盘黑得发亮的“番茄炒蛋”,沉默了。 番茄炒蛋,她是认得的。 但是,眼前这坨黑乎乎的东西,確定是番茄炒蛋吗? 她满脸都写著抗拒,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黑暗料理。 楚墨离自然也看出了楚绵的嫌弃。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有些尷尬。 “这、这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吃番茄炒蛋?” 见楚绵没开口,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其他的……我不太会。” 楚绵抬眸扫了眼在厨房里忙得鸡飞狗跳的眾人,就连刚才主动说会做家常菜的刘颂,此刻也把土豆片炒糊了。 她又看了看墨离手上端著的『黑蛋』,无奈闭眼。 “切!墨离老师亲自下厨,某人还嫌弃上了!”苏苏尖酸的声音立刻响起,音调都拔高了几分:“某些人自己不下厨,站著说话不腰疼。”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楚绵一眼,语气充满了挑衅,“有本事就自己做啊,別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宋悦私下就和苏苏不对付。 之前她有一部剧,都试镜成功准备开拍了,却在开机前一天收到信息说她视镜的女二號角色,投资方想让其他人来演! 没过多久,这部剧上映,原本是宋悦的角色被换做了苏苏。 抢戏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但一想到这个角色不是被势均力敌的同行抢走,而是被唱跳出身,没有一点演技的苏苏靠著投资方权势抢走了,宋悦就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这次她也是听说这个节目由苏苏,她才来参加的。 就是想在节目里让大傢伙儿都看看,苏苏的真面目! 宋悦这会儿找到了机会,立马柳眉倒竖,出声反驳道:“苏苏,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谁指手画脚了?楚绵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踩到你的猫尾巴了?” 直播间里,宋悦的粉丝立刻声援: 【悦悦说得对!苏苏就是没事找事!】 【这个苏苏真特么噁心,说话嗲里嗲气的,悦悦喷死她!】 【某些人真搞笑,又来刷存在感了!】 苏苏的粉丝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击: 【宋悦的粉丝別太过分了!我们苏苏只是实话实说!】 【就是,嫌弃就嫌弃,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的好像自己多会做饭一样!】 【我们苏苏需要刷存在感?我看是某悦想蹭我们苏苏的热度,故意挑事!】 楚绵对这边的针锋相对没什么反应。 她本来就没打算委屈自己的胃。 既然有人主动挑衅,那她也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既然苏小姐这么说了,”楚绵慢条斯理地开口,“那我就献丑了。” 她说著,径直走向操作台,开始挽起袖子。 “誒?楚小姐,你会做饭?” 墨离又跟了上去,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楚绵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她熟练地拿起食材,动作乾净利落。 和之前手忙脚乱的眾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来帮你!”宋悦立刻兴冲冲地跑过来,主动帮忙洗菜切菜。 显然是看不惯苏苏那副嘴脸,想要支持楚绵。 其他人见楚绵一看就是会下厨的人,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加入帮忙的行列。 “楚小姐,我帮你烧火!”刘颂主动说道。 “我来切菜!”张琪琪也积极地帮忙。 “额,楚小姐,我能帮什么忙吗?”墨离见大家都开始动了,心里有些慌。 楚绵指了指一旁的碗筷,“帮忙摆一下碗筷吧。” “没问题!”墨离立刻应下,仿佛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一般,认真地摆放起碗筷。 厨房里顿时忙碌起来。 眾人分工合作,气氛也变得轻鬆愉快。 只有苏苏和赵晗宇站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苏苏脸色铁青。 看著眾人围著楚绵忙前忙后,感觉自己被彻底孤立,心中更是恼火。 她原本想借著做饭的机会表现一下自己,顺便拉踩一下楚绵。 第146章 二爷:丑女人影响我的观感 没想到却被楚绵反將一军,还让自己下不来台。 赵晗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原本还想借著这个机会和墨离拉近关係。 没想到墨离根本不给他机会! 反而和楚绵那个素人打成一片?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清江別墅区。 傅宅客厅內。 男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拿著遥控器,目光如炬的盯著对面硕大的液晶电视屏幕,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电视画面正是《明星有约》的直播频道。 画面镜头照著楚绵。 此刻,她正在有条不紊的往油锅里放几颗干红辣椒,视线专注,无比认真。 “二爷,楚小姐还会下厨呢?真看不出来。” 周勤站在一旁惊讶道。 傅靳年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尽显慵懒姿態,启唇道:“阿绵在谢家那样的生活,不会下厨,就没得吃。” 闻言,周勤嘆了口气:“楚小姐这一身的本领,想必都是在谢家压迫下逼著自学出来的,挺可怜的......” 顿了一下,周勤又憋著笑说:“二爷,这个墨离不是楚家老二么?他怎么好像没认出楚小姐来啊?有点怪怪的。” 男人眼底儘是玩味。 恐怕不止是楚家老二没认出阿绵来,就连阿绵也不知道墨离是她二哥吧? 画面切到苏苏这边,傅靳年眼神一下子暗下去。 这个丑女人不仅影响观感,还莫名对阿绵儘是敌意。 他冷声道:“这个苏苏和姓赵的是什么人?查一下。” “好的。” *** 在眾人的合作下,楚绵很快就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香气四溢,引得眾人食指大动。 “哇!好香啊!”张琪琪忍不住惊呼,眼睛都亮了。 “看起来就好好吃!”刘颂也讚嘆道,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就连墨离也一脸陶醉,“楚小姐,你做的菜也太香了吧!” 太好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泊眼大佬亲手做的饭菜! 这个节目组来对了! 楚绵將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大家尝尝看吧。” 眾人纷纷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嗯!好吃!”宋悦第一个发出讚嘆,眼睛亮晶晶的,“楚绵,你做的菜也太好吃了吧!比外面的大厨做的都好吃!” “真的吗?我尝尝!” “楚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眾人纷纷夸讚,对楚绵的厨艺讚不绝口。 苏苏看著眾人对楚绵的吹捧,脸色更加难看,心中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加入夸讚的行列,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讚美之词。 因为她根本不想承认楚绵比她优秀。 “我也尝尝看。”苏苏语气僵硬地说道,拿起筷子,想要夹菜。 然而,她筷子还没伸出去,就被宋悦拦住了。 “哎,苏苏,你干嘛呢?”宋悦语气凉凉地说道,眼神带著戏謔。 苏苏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我……我夹菜啊,怎么了?” 宋悦挑了挑眉,嘲讽问:“夹菜?你有帮忙做菜吗?” 苏苏顿时语塞,脸色涨红:“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悦继续说道:“这桌菜,是大家一起帮忙做的,你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看著,什么都没做,有什么资格吃?” 张琪琪也立刻附和道:“就是,不劳动者不得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刘颂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宋悦说的对,苏苏,你没帮忙,还是別吃了。” 苏苏再度感觉自己被眾人孤立。 她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她怒视著楚绵。 肯定是楚绵和墨离在背后指使眾人针对她!霸凌她! “楚绵!墨离!你们太过分了!”苏苏尖叫道,声音都有些变形。 楚绵一脸无辜地看著她,语气平静,“苏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墨离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苏苏气得浑身发抖,指著楚绵和墨离,却说不出话来。 赵晗宇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別吵了,都是一个团队的,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他转向楚绵,笑著说道:“楚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里有首新歌,还没发表过,我可以把这首歌送给你们,换一顿饭吃,怎么样? 楚绵微微一笑,眼神玩味地看著赵晗宇,“赵老师的新歌啊,我很期待呢。” 她顿了顿,语气轻快地说道:“不如这样吧,赵老师今天晚上就在直播间里,当场演示一下你的新歌,如果大家觉得好听,这顿饭就请赵老师吃了,怎么样?” 赵晗宇脸色僵了一下,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 当场演示新歌? 这…… 这和他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但是,看著楚绵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周围眾人期待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拒绝,必定会引起眾人怀疑。 “好……好吧。” 赵晗宇硬著头皮答应下来,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 现场演奏...... 他冒充“泊眼”的事情,能瞒得过去吗? 晚饭最终在略显尷尬的气氛中结束。 苏苏看著其他人说说笑笑,就连赵晗宇那个蠢货都被拉拢其中,唯独自己被排斥在外! 思及此,她心中五味杂陈。 对楚绵的愤恨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她强撑著面子,对著镜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最近在减肥啦,晚上少吃一点。” 弹幕上立刻飘过一片嘲笑声。 【减肥?我看是没人邀请她吃吧!】 【哈哈哈哈,大型社死现场。】 【苏苏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心疼楚绵小姐姐,莫名被迁怒。】 【某些人的粉丝別洗了,没帮厨还想蹭饭吃,真好意思。】 苏苏的粉丝自然不甘示弱,立刻在弹幕上和网友们对骂起来,甚至开始攻击楚绵。 【楚绵的粉丝別太囂张,不就是会做几道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心机女,肯定是在节目里故意针对我们苏苏!】 【等著瞧吧,我们苏苏肯定会逆风翻盘的!】 【笑死!赵晗宇也太没骨气了吧?】 【人家吃的很欢乐呢!】 晚饭后。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走过来,宣布道:“各位老师,晚上我们准备了一个睡衣派对,大家可以放鬆一下,互相认识认识,毕竟明天就要开始正式的任务了。” “睡衣派对?听起来不错!”张琪琪兴奋地拍手。 第147章 楚绵是个搞笑女吧? “好耶!我带了超可爱的睡衣!”宋悦也一脸期待。 眾人纷纷表示赞同,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大家各自回房间换睡衣。 没过多久,客厅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张琪琪穿著一套卡通恐龙睡衣。 刘颂穿了一身深蓝色的丝绸睡衣,显得成熟稳重,颇有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刘老师这睡衣很有质感啊,一看就很贵。”赵晗宇笑著说,言语中儘是在捧高刘颂。 轮到墨离和沐天晴出场时,眾人却愣住了。 两人竟然穿著同款的卡通情侣睡衣,都是萌萌的小兔子图案,顏色一粉一蓝,搭配在一起格外养眼。 “哇哦!墨离哥,天晴姐,你们这是情侣睡衣吗?”宋悦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八卦地问道。 墨离笑著解释道:“这睡衣是节目组准备的,说是隨机发放,没想到我和天晴这么有缘分,抽到了一样的。” 沐天晴也笑著点点头,“是啊,我也很意外。” 弹幕瞬间沸腾。 【磕到了磕到了!墨离和沐天晴也太配了吧!】 【情侣睡衣!这是什么神仙缘分!】 【cp感爆棚啊!节目组是懂的!】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偶像剧画面!】 墨离和沐天晴两人也似乎习惯了被磕cp,自然地走到沙发旁坐下,低声聊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轮到苏苏出来,她穿著一套吊带真丝睡裙。 深v领口,蕾丝点缀,性感嫵媚。 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弹幕瞬间又是一阵刷屏。 【苏苏这睡衣也太性感了吧!】 【嘖嘖嘖,苏苏这是要勾引谁呢?】 【睡衣派对穿这么暴露,也是没谁了。】 【苏苏心机真重,穿睡衣也要抢镜。】 【只有我注意到苏苏的腿好粗吗?】 苏苏对自己的睡衣造型十分满意。 她得意地扫视了一圈,想要看看眾人羡慕的目光。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最后出来的楚绵身上时,却瞬间僵住了。 楚绵穿著一身粉色的兔子连体睡衣,毛茸茸的耳朵竖在头顶,身后还拖著一条短短的绒球尾巴,可爱至极,和她精致的五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 更让人惊艷的是,楚绵竟然是素顏!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即使没有化妆,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和精心打扮,浓妆艷抹的苏苏相比,素顏的楚绵,反而更加清纯动人,仿佛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弹幕瞬间被楚绵的素顏和睡衣造型刷屏。 【臥槽!楚绵素顏也太美了吧!】 【这是什么神仙顏值!素顏比化妆还好看!】 【楚绵的皮肤也太好了吧!羡慕哭了!】 【这才是真正的素顏女神啊!】 【楚绵这身兔子睡衣也太可爱了吧!想抱走!】 【反差萌!楚绵的反差萌简直绝了!】 【苏苏的性感睡衣在楚绵的可爱睡衣面前,瞬间被秒成渣!】 苏苏看了看客厅里其他人,见他们目光都落在楚绵身上,脸色登时一沉。 她原本以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性感睡衣,一定会成为全场焦点,艷压群芳。 却没想到,楚绵只是隨便穿了一身卡通睡衣,素顏出镜,就轻而易举地抢走了所有的风头。 这让一直以来都自詡美貌的苏苏,如何能够接受? 她咬牙切齿地瞪著楚绵,心中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 “楚绵,你……你这……”苏苏语气酸溜溜地说道,想要找出楚绵『偽素顏』的证据,但又发现,楚绵好像真的是素顏! 楚绵拧著眉头,“干嘛?” 这不是她的睡衣! 是李薇给她安排的...... 说是节目效果。 弹幕瞬间被楚绵的反应萌化。 【可爱!太可爱了!血槽已空!】 【楚绵这直性子,有点搞笑是肿么回四?!】 【是个搞笑女吧。】 【啊啊啊!楚绵我可以!】 李薇从旁边走来,看向楚绵,笑著说道:“楚小姐,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该请赵老师兑现承诺,给我们演示一下他的新歌了?” 赵晗宇是泊眼大神,如果能在这档节目现场演奏,肯定能刷新收视率! 大赚啊! “对啊!泊眼老师,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呢,要是能现场听到你演奏,这趟节目我绝对是来对了呀!”张琪琪一脸兴奋。 其他人也很给面子的附和。 泊眼可是著名的音乐作曲家啊! 平常根本没机会见到泊眼,特別的神秘。 谁会想到,泊眼大神竟然就是赵晗宇啊? 眾人的目光中都是期待,看得赵晗宇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就冷汗直冒。 他顶著泊眼的名头,还从未在大眾眼前表演过。 今天晚上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楚绵挑眉,知道这是李薇想要博取观眾眼球,但也正好顺了她的心意。 她看向赵晗宇,见他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眼里玩味更浓:“是啊,赵老师......哦不对,泊眼大神?你该履行承诺了。” 赵晗宇之前听到別人喊他泊眼,內心都是很满足的。 但是此刻听到楚绵这声泊眼大神,心慌得手心都在出汗。 “额......那是肯定的嘛,答应的事我自然不会反悔的。” 话都放出去了,他没有违背的道理。 而且这是直播节目,现在肯定有很多粉丝在等著他演奏。 赵晗宇心里一横,从隨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把吉他,抱在怀里,调整了一下麦克风。 他清了清嗓子,对著镜头露出一个自以为自信但其实很僵硬的笑容:“各位,接下来,我就为大家带来我的最新创作,希望大家喜欢。” 说完,赵晗宇拨动了琴弦。 一段舒缓悠扬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 楚绵静静地听著,脸上依旧带著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仅仅是第一段旋律,楚绵就听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赵晗宇的新歌。 而是陈泊舟写的那首《星河》。 就是被偷走的那个还未完成的手稿。 她听过。 这首曲子的风格非常独特,有著浓郁的陈泊舟的个人特色,旋律空灵悠扬,情感细腻丰富,和之前“泊泪”的风格非常相似。 因为陈泊舟一直都很喜欢泊眼,写的歌也有些模仿她的味道在里面。 楚绵心中冷笑。 这个赵晗宇,运气真差,怎么就刚好闯到她枪口上来了? 第148章 楚绵:巧了,我也会几首歌 【新歌好好听啊!虽然感觉没有特別惊艷,但是也还不错了。】 【泊眼大神出品,必属精品啊!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感觉像是半成品?】 宋悦眯著眼睛,询问道:“赵老师,这首歌…好像还没有完成吧?” 赵晗宇面色一僵,笑容有些掛不住。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气。 “哎,宋悦老师果然是有闻一知十的本领,这首歌確实还只是个雏形,很多地方都还需要完善,本来是想等全部製作完毕,在最完美的舞台上呈现给大家的,没想到今天这么仓促……”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楚绵一眼。 话虽没明说,但责怪意味十足。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我就说!我就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是没完成啊!】 【泊眼老师也太惨了吧!本来想给我们惊喜,结果被某人强行打断!】 【某些人真是够了!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別人好!】 【道歉!必须给泊眼大神道歉!】 苏苏像是能看见弹幕似的,立刻就跳了出来。 她指著楚绵的鼻子尖声道:“楚绵!你听到了吗?泊眼大神的新歌还没完成!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现在听,泊眼大神也不会这么为难!” 顿了顿,苏苏又厉声说:“你必须给泊眼大神道歉!” 似是想到什么,苏苏朝人群后面的摄影组看去。 见到那些长枪短炮,她眼里闪过精芒。 现在都是现场直播,节目组在开播之前就在网上刷够了热度。 来的也都是当红明星...... 肯定有很多人都在看这个节目! 苏苏上前一步,目光灼热的盯著楚绵,“不,道歉不够!你必须跪下来给泊眼大神道歉!” 她语气尖锐,用词刻薄。 仿佛抓住了楚绵的把柄,恨不得將楚绵踩到泥里。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 单凭漂亮是不可能在娱乐圈立足的! 赵晗宇適时地露出一副委屈又无奈的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强忍著不发作。 “苏苏,算了算了,没关係的,原本我对这首歌的期望很大,但是在发布之前就先表演了半成品......哎!歌没完成是我自己的问题,和楚小姐没关係。” 他越是这样说,弹幕就越是心疼他。 对楚绵的指责也更加猛烈。 【泊眼大神也太善良了吧!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替那个女人说话!】 【绿茶女滚出娱乐圈!道歉!跪下道歉!】 【心疼泊眼大神!呜呜呜,抱抱泊眼大神!】 【要是完成后再发布出来,这首歌绝对能火!】 【都怪楚绵这个搅屎棍!】 宋悦听到苏苏的话,皱了皱眉,觉得苏苏有些过分了。 本来就是赵晗宇为了要一起吃饭,才答应现场演奏的。 苏苏是都忘了吗? 这样倒打一耙,咄咄逼人,实在让人反感。 她忍不住开口道:“苏苏,你差不多行了吧,也不是楚小姐硬逼著赵老师演奏的。” 张琪琪也帮腔道:“是啊,苏苏,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这样吧?” 就连一直沉默的刘颂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虽然和楚绵接触不多,但感觉楚绵性格挺直率的。 也不是楚绵故意找茬,是赵晗宇自己答应的啊。 而且,刚才楚绵的表现也挺圈粉的,大家对楚绵的印象还不错。 苏苏没想到刘颂他们会帮楚绵说话,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觉得楚绵太过分了吗?泊眼大神可是我们娱乐圈的宝藏!她这样对待泊眼大神,就是对我们整个娱乐圈的不尊重!” 楚绵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著苏苏跳脚。 她早就料到苏苏会借题发挥。 但没想到苏苏会蠢到这种程度。 “呵。” 楚绵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道歉?跪下?苏苏,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苏苏神色一沉。 还未来得及开口,楚绵又说:“再说了,一首半成品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我也有一首歌,要不,我给大家表演一下?” 她轻鬆隨意的抱著双臂。 声音很轻,落在眾人耳朵里却如同惊雷炸开。 瞬间就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弹幕更是直接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楚绵说她也有一首歌?】 【大小姐,你是来搞笑的吗?你会写歌?】 【怕不是要给我们表演『我家很有钱』之歌吧?】 【笑死我了!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和泊眼大神比?】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苏苏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楚绵!你没搞错吧?你还会写歌?你以为你是谁啊?在泊眼大神面前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些话,我都替你脸红啊!” 她语气嘲讽,充满了不屑。 赵晗宇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轻蔑地看著楚绵。 他根本不相信楚绵会写歌。 只当楚绵是在逞强,想要挽回面子。 宋悦和张琪琪面面相覷。 虽然楚绵人挺不错的,但是写歌...... 在场的人中,会写歌的只有赵晗宇。 毕竟他可是泊眼大神啊! 沐天晴没说话,但眼神中也明显带著怀疑。 只有李薇,眼中闪过期待。 她知道楚绵这个素人小姐姐,可是影帝墨离亲自要求一定要邀请来节目组的。 原本她都以为楚绵只是个家里很有钱的千金小姐。 但现在看来......能被墨离看中,必定不同凡响啊! 她隱约觉得,楚绵或许真的会给她带来惊喜。 楚绵环顾四周,將眾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隨后,她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浅浅。 “怎么,不相信?” 她语气带著玩味,看向赵晗宇,说道:“赵老师,哦不,泊眼大神,借你的吉他用一下?” 赵晗宇冷笑一声,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好意思,我的吉他跟了我很多年,也很贵重,怕你弄坏了。” 他语气傲慢,充满了轻视,摆明了就是不想借。 弹幕纷纷叫好。 【拒绝得好!这种人,根本不配碰泊眼大神的吉他!】 【就是!別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才华可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 【泊眼大神霸气!就该这样狠狠打脸!】 第149章 谁输了就跪下道歉 楚绵耸了耸肩,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她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係,不用吉他也可以。” 说完,她环视一周,视线落在厨房的锅碗瓢盆上。 下一秒,她径直走向厨房。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楚绵又要搞什么么蛾子。 弹幕也充满了疑惑。 【她去厨房干什么?难道要给我们做饭吃?】 【哈哈哈哈!大小姐的才艺表演是做饭?】 【我猜她是要拿锅碗瓢盆来敲,搞行为艺术!】 【管她要干什么,反正肯定是在垂死挣扎!】 片刻后,楚绵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著几个玻璃碗。 碗里装著不同量的清水,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眾人更加懵了,完全看不懂楚绵的操作。 弹幕也更加迷惑。 【这是什么?碗?水?她要干嘛?】 【行为艺术升级版?用水碗敲击乐器?】 【大小姐的脑迴路果然和我们不一样,凡人无法理解!】 【我越来越期待了,看看她还能搞出什么样!】 苏苏忍不住嗤笑出声,语气更加尖酸刻薄。 “楚绵!你这是在干什么?表演洗碗吗?还是说,你觉得用几个破碗就能冒充乐器?你以为你是谁啊?简直是笑死人了!” 她语气夸张,极尽嘲讽。 仿佛已经看到了楚绵的笑话。 弹幕也跟著一起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苏苏说得对,简直是笑死人了!】 【楚绵这是黔驴技穷了吗?开始胡闹了?】 【大小姐,你还是认输吧,別再丟人现眼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等下怎么收场了!】 在场的人中,只有墨离,一直面带笑容。 看著眾人跳脚的模样,內心深处实在觉得滑稽。 再看到楚绵拿著玻璃碗出来时,墨离眼神亮了一下。 面对苏苏和弹幕的嘲讽,楚绵丝毫不在意,反而勾唇问:“看样子大家都对我的歌存疑啊,这样吧,既然是节目,咱们也来点节目效果?” “呵!你现在的举动就很有节目效果!”苏苏冷哼,白了楚绵一眼,“很搞笑!” 楚绵挑了下眉头:“废话少说,就拿刚才赵老师演奏的曲子来做个游戏,我现场演奏一首,大家来做评委,谁输了......” 她冷冽的眼神幽幽扫过苏苏和赵晗宇,声线低冷:“谁就跪下道歉。” “哈?” 苏苏不以为然:“你在开玩笑吗?” 楚绵没回,態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这样,苏苏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刚才让楚绵下跪道歉,眾人都说她过分。 那现在是楚绵自己要求的,她还怕什么? 反正楚绵不可能贏得过赵晗宇的歌! 那可是真正的泊眼大神写的...... 想著,苏苏看了眼赵晗宇,都没问他是否要答应,就自顾自的点头:“行啊,你要是贏了,我和赵老师一起给你下跪道歉!” 闻言,楚绵勾了勾唇角:“好。” 赌约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眾人还一头雾水,只知道苏苏和楚绵当中掐起来了,输的那一方,还要在这么多媒体前下跪道歉...... 媒体后,是成千上万的观眾。 弹幕此刻也沸腾了起来。 【我靠!玩儿真的啊?】 【楚绵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人家可是泊眼大神啊!她以为自己能和泊眼大神做对比?搞笑!】 【太自以为是了!】 【楚绵这种人,就是自高自大,是从小过惯了眾星捧月的大小姐生活,以为大家都要围著她转吗?】 【楚绵必输!】 【我敢打赌,这把楚绵得跪!】 ...... 苏苏看著楚绵將装满清水的玻璃碗,依次摆放在桌子上,嘴角掛著不屑的笑容,眼神也无比嫌弃。 用玻璃碗演奏音乐? 等著输吧! 现场气氛很安静,大家都全神贯注的看著楚绵。 楚绵拿起一双筷子,轻轻敲击著碗沿。 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缓缓响起—— “叮——” 如同山间清泉,带著一丝空灵和清澈。 紧接著,楚绵又敲击了第二个碗。 “咚——” 声音略微低沉,却依旧悦耳动听。 她有节奏地敲击著不同的水碗,声音或高亢,或低沉,或清脆,或浑厚。 各种音色交织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段奇特的旋律。 起初,眾人还以为楚绵只是在隨意敲打。 弹幕中的网友们,和苏苏的神色都很一致—— 不屑。 但隨著节奏的逐渐清晰,他们渐渐听出了其中的韵味。 那声音,不再是简单的敲击声。 而像是一首无声的乐曲,在缓缓流淌。 苏苏脸上的嘲讽僵住了,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著楚绵,眼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这...... 这真的是用碗敲出来的声音? 怎么可能?! 赵晗宇原本轻蔑的眼神也凝固了,嘴角嘲讽的弧度也消失不见。 他紧紧盯著楚绵的手,耳朵仔细聆听著每一个音符,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声音… 似乎… 有点意思? 宋悦和张琪琪也张大了嘴巴,满脸震惊地看著楚绵。 她们完全没有想到,楚绵真的能用几个碗敲出声音,而且… 似乎还挺好听的? 沐天晴原本怀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惊讶起来。 她虽然不懂音乐,但也听得出,楚绵敲击出来的声音,並不像胡闹。 反而带著一种奇特的韵律。 李薇眼中原本就有的期待,此刻变得更加明亮,甚至带著一丝兴奋。 她隱约觉得,楚绵真的要在她节目组创造奇蹟了。 弹幕上的嘲笑声,也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讶和疑惑。 【臥槽!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好像还挺好听的?】 【不会吧?楚绵真的用碗敲出音乐了?】 【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感觉有点像那么回事儿!】 楚绵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节奏也越来越复杂。 水碗发出的声音,不再是简单的音符。 而像是一首完整的乐曲,充满了灵动和韵律。 虽然没有歌词,却仿佛在诉说著一个动人的故事,充满了意境和情感。 就在眾人沉浸在这奇特的乐曲中时,楚绵忽然停下了敲击。 她放下筷子,微微一笑,然后...... 轻轻吹起了口哨。 清亮悠扬的口哨声,瞬间融入到水碗敲击的旋律中。 如同画龙点睛一般,让原本就动听的乐曲,瞬间升华了一个层次。 口哨声和水碗声交相辉映,將乐曲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更加动人心弦。 原本只是觉得“有点意思”的赵晗宇,此刻脸色彻底变了。 第150章 楚绵VS赵晗宇 他猛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盯著楚绵,脸上充满了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 用几个破碗,竟然能敲出如此动听的乐曲? 而且… 这旋律… 这旋律…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宋悦原本只是觉得好听,但当口哨声响起时,她猛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震惊和惊喜的神色。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楚绵,喃喃自语道:“这…这旋律…好像是…” 一旁的墨离,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仔细聆听著那熟悉的旋律,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终於想起来了,这旋律不就是...... “《清泉》?”宋悦脱口而出,语气带著震惊和激动。 她看向楚绵,声音颤抖道:“楚小姐,你…你敲的是《清泉》?!” 《清泉》,是泊眼大神创作的一首纯音乐作品。 以其空灵清澈的旋律,和清新脱俗的意境,深受乐迷喜爱。 被誉为『泊眼』大神的代表作之一。 但《清泉》的乐器编配极其复杂,需要多种乐器配合才能完美演绎。 用几个水碗和口哨,怎么可能演奏出来? 然而,此刻楚绵敲击出来的旋律,却和《清泉》如出一辙,甚至更加清新自然,充满了灵动和生机。 仿佛真的置身於山间清泉旁,感受著清泉的清澈和灵动。 楚绵微微一笑,並没有回答宋悦的问题,只是看向赵晗宇,语气平静地问道:“泊眼大神,这首曲子,还入得了你的耳吗?” 赵晗宇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 他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和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死死盯著楚绵,声音嘶哑道:“你…你…你怎么会《清泉》?!” 他冒充『泊眼』大神,自然对『泊眼』大神的作品了如指掌。 甚至还偷偷练习过《清泉》这首曲子,想要在合適的时机拿出来炫耀。 但他万万没想到,楚绵竟然也会《清泉》,而且… 而且用如此简陋的乐器,竟然演奏得如此完美! 这简直不可思议! 楚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泊眼大神只允许你弹《清泉》,不允许別人弹吗?” 她语气带著嘲讽,看向赵晗宇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和戏謔。 赵晗宇脸色更加难看。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楚绵竟然会《清泉》,而且还当眾演奏出来! 这无疑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弹幕上,原本还在嘲笑楚绵的观眾,此刻彻底震惊了。 【臥槽!真的是《清泉》?!】 【我没听错吧?用碗和口哨演奏《清泉》?!】 【这也太牛逼了吧!楚绵到底是什么神仙?!】 【我收回之前嘲笑她的话,楚绵小姐姐,我给你跪了!】 【这才是真正的才艺表演啊!苏苏和赵晗宇,你们的脸疼不疼?!】 【国民妹妹宋悦都说是《清泉》了,肯定错不了!楚绵太厉害了!】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楚绵的死忠粉!谁黑她我跟谁急!】 就连原本对楚绵不抱任何希望的沐天晴,此刻也彻底被楚绵的表演征服了。 她看向楚绵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讚赏。 而一直对楚绵抱有期待的李薇,此刻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楚绵不会让她失望! 楚绵,真的创造了奇蹟! 《明星有约》节目组,爆了啊! 一曲终了,余音绕樑。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那美妙的音乐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片刻后,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摄影组人员和各个工作人员,都为此鼓掌,掌声经久不息。 掌声如潮,是对楚绵精彩表演的肯定。 更是对那些质疑和嘲讽者的有力回击。 楚绵微微一笑,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赵晗宇脸上:“赵老师,哦不,泊眼大神,我的表演结束了,您点评一下?” 赵晗宇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咬牙切齿地看著楚绵,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剥。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却不得不硬著头皮点评。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楚绵演奏了泊眼的代表作又如何? 现在,他才是泊眼! 他一本正经道:“曲子…还行吧,但是…技巧太粗糙,意境表达也不够深刻,只能说勉强及格,在我这里,还是不能过关。” 弹幕瞬间炸锅。 【我去!就这?!】 【楚绵小姐姐演奏得很好啊!】 【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脸皮真厚!】 【泊眼大神?我看是『瞎眼』大神吧!这么明显的才华都看不见!】 【心疼楚绵小姐姐,遇到这种无赖,真是倒霉!】 【青出於蓝而胜於蓝了,泊眼这明显是不想让楚绵胜过他啊!】 墨离原本还想看戏。 听到赵晗宇如此厚顏无耻的点评,顿时脸色一沉。 他冷冷开口道:“节目组,我觉得赵老师的点评有失公允,为了保证节目的公平公正,我建议取消赵老师的点评资格,改为直播观眾投票。” 他的声音不高,其威严却让节目组工作人员不敢怠慢。 导演李薇连忙点头道:“墨离老师说得对,我们立刻安排直播投票。” 很快,节目组工作人员就將投票系统调试好。 大屏幕上出现了投票界面。 “各位直播频道的观眾们,现在进行现场投票,请大家为楚绵和赵晗宇的表演进行投票,投票时间为三分钟。” 主持人声音洪亮,宣布投票开始。 大屏幕上,楚绵和赵晗宇的名字下方,票数开始飞速跳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屏幕上,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弹幕也变得激动起来。 【投票了!投票了!姐妹们,冲啊!一定要让楚绵贏!】 【楚绵小姐姐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让赵晗宇这个冒牌货滚蛋!还泊眼大神,呸!】 【为了绵绵小姐姐,我发动我所有的亲朋好友来投票!】 【一定要让楚绵贏!狠狠打赵晗宇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屏幕上的票数差距,也在不断缩小。 赵晗宇的票数虽然也在增长,但明显不如楚绵的票数增长速度快。 眼看著楚绵的票数就要超过自己,赵晗宇脸色更加难看,眼中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苏苏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赵晗宇身边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三分钟投票时间很快结束,大屏幕上的票数也最终定格。 楚绵:5023票。 赵晗宇:4987票。 楚绵,以微弱的优势,险胜赵晗宇! “恭喜楚绵,获得本轮才艺表演的胜利!” 李薇激动地宣布结果。 现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所有人都为楚绵的胜利感到高兴,为她的才华感到骄傲。 楚绵没什么反应,这结果似乎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转头看向赵晗宇和苏苏:“两位,现在,是不是该履行我们的赌约了?” 第151章 难道是楚绵发现了什么? 赵晗宇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苏苏更是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绵竟然真的贏了! 而且,贏的还是『泊眼大佬』赵晗宇! 这......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两位是不想认帐吗?”楚绵玩味的笑问。 赵晗宇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著楚绵,怒吼道:“我没有参与赌约!要下跪道歉也是苏苏下跪,跟我有什么关係?!” 如果真的当眾下跪道歉,他的脸面就彻底丟尽了! 以后在娱乐圈还怎么混下去? 楚绵看著耍赖不认帐的赵晗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看向赵晗宇,眼神锐利如刀,“虽然你没有直接参与赌约,但你刚才嘲笑我的话,大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难道,泊眼大神就是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赵晗宇脸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话可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楚绵,你不要太过分了!”赵晗宇咬牙切齿道,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过分?” 楚绵冷笑一声,“我只是让你们履行赌约而已,这就叫过分了吗?那你们刚才嘲笑我,质疑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过分?” 她眼神冰冷,语气强硬,丝毫不退让。 墨离见状,也適时开口,语气冰冷道:“赵老师,刚才苏苏答应赌约的时候,你可没有拒绝啊,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马难追,既然你答应了赌约,就应该愿赌服输,下跪道歉,有什么好丟人的?” 他的语气虽然温柔,却冷冽如霜。 苏苏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她知道,墨离这是在逼她道歉。 她眼珠一转,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皓齿紧咬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楚小姐,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质疑您。可是你让我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下跪,我……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她声音哽咽,带著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苏苏好可怜啊,楚绵太过分了吧!】 【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贏了就行了,何必赶尽杀绝?】 【苏苏都道歉了,楚绵还要怎么样?】 【楚绵仗势欺人,真噁心!】 【我家苏苏只是性子急了点,说话衝动了一些,但楚绵也没必要这样咄咄逼人吧?】 【啊呀都是炒作!看给你们急的!】 【这是直播节目,怎么可能真的下跪道歉?你们都被骗了!】 赵晗宇见苏苏那样,也立刻帮腔。 “楚绵,苏苏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吗?” 他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墨离本想开口反驳,却被楚绵抬手拦住。 楚绵嘴角噙著浅浅的笑意。 她看著苏苏,语气轻柔,却夹杂著冰冷的锋芒,“苏小姐真是说笑了,我怎么会是咄咄逼人呢?” 楚绵拿著手中的筷子,轻轻敲著面前的玻璃碗,“我只是希望苏小姐能信守承诺而已。” “毕竟,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对不对?”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温柔,仿佛在安慰一个小孩子。 “再说了,苏小姐这么优秀,这么受欢迎,怎么会因为一次小小的道歉就『没脸见人』呢?” “我相信,大家都是很宽容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否定你的。” “而且,苏小姐你刚才也说了,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难道不是值得表扬的事情吗?” “你能勇於承认错误,这份勇气,就足以让很多人敬佩了。” 楚绵一番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尤其是墨离,看向她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欣赏。 张琪琪有些搞不懂楚绵了,这是在帮苏苏说话吗? 只有沐天晴、宋悦、刘颂以及其他人,在听到楚绵的话后都纷纷低下了头,憋著笑意。 真是绝了啊! 楚绵这话听著像是在为苏苏开脱,可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暗示。 看似在夸讚苏苏,实际上却在提醒所有人,苏苏刚才还信誓旦旦,现在却出尔反尔。 绵里藏针,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软刀子,扎得苏苏无处遁形。 弹幕前的观眾,也不是傻子。 他们一开始或许会被苏苏的眼泪和赵晗宇的狡辩蒙蔽。 但是,经过楚绵这么一番“夸讚”,他们瞬间明白了楚绵的弦外之音。 【哈哈哈哈,楚绵这嘴,太损了!】 【表面夸奖,实则暗讽,高,实在是高!】 【苏苏这下可真是骑虎难下了,下跪道歉丟脸,不下跪道歉更丟人!】 【楚绵说得对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苏苏刚才还说自己是『言出必行』的,现在……嘖嘖嘖……】 【大型翻车现场!】 【苏苏: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节目外,不少观眾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苏苏本来还以为楚绵是在帮自己说话,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得意之色。 然而,当她听到周围隱隱传来的笑声后,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了眼那边捂著嘴低头憋笑的宋悦。 又看向沐天晴,可惜沐天晴是背对著她的,但还是能看见沐天晴的肩膀在上下抖动。 还有刘颂也在笑! 他们在笑什么? 苏苏朝赵晗宇那边看去,只见赵晗宇眉头紧蹙,眼神复杂的看著她。 仔细回想了一遍楚绵的话,苏苏猛然反应过来。 楚绵根本不是在帮她,而是在捧杀她! 楚绵看似在夸她有勇气承认错误,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她撒谎成性,言而无信! 苏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咬牙切齿地瞪著楚绵,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剥。 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却又不敢发作。 毕竟,楚绵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个节目的嘉宾,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李薇见事情愈发不可收拾,正在直播的节目中,网友们发的弹幕也都开始偏了。 她上前两步,呵呵笑著,试图转移话题,“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是先休息吧?” 询问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楚绵那边。 楚绵懒懒的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没表態,转身走了。 见状,李薇鬆了口气。 她这是招了个什么祖宗来组里? 墨离见楚绵离开,也转身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眾人看到楚绵这个当事人都走了,也有些兴致缺缺。 宋悦冷笑著看了眼那边如释重负的苏苏,转身离开。 张琪琪追了过去。 大家都纷纷散去,只剩下苏苏和赵晗宇,以及摄影组那边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设备。 苏苏紧咬牙关,盯著楚绵离开的方向,睚眥欲裂。 “她是什么人?”赵晗宇一张脸也不是很好看,“屡次三番的针对你我,难道是发觉了什么?还是......你之前和她有过节?” 第152章 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闻言,苏苏沉下脸:“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罢了!等著吧,我一定会让她乖乖的自行退出这个节目!” 这个节目组还是挺人性化的。 给大家安排的宿舍环境都比较好,是乡下比较常见的二层小洋楼,装修雅致,像是名宿。 几个女生的房间都紧挨在一起,男生们安排在斜对面。 回到房间后,苏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喂!乐姐!我要你立刻帮我调查一个人!” 电话那头传来经纪人疑惑的声音。 “调查谁啊?苏苏,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被称作乐姐的经纪人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看苏苏去的那个直播节目。 也不知道苏苏在节目里都干了什么。 但按照苏苏这个刁蛮任性的脾气,乐姐怀疑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苏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你调查楚绵!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底细!包括她的家庭背景,她的黑歷史,所有的一切!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要让她在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 经纪人听出了苏苏语气中的怒火,更加疑惑了:“到底发生什么了?苏苏,你不会在节目上得罪別的嘉宾了吧?” 楚绵这个名字,在娱乐圈倒是从未听说过。 是十八线小明星? 李薇现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不至於去请十八线啊。 “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行了!问这么多做什么?我给你开这么多工资,不是让你来质问我的!” “她今天让我在直播间丟了这么大的脸,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乐姐,你到底查不查?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换经纪人!” 乐姐被苏苏的语气嚇了一跳,“好好好,我帮,我帮还不行吗?你別生气,我这就让人去调查行了吧?不过苏苏,你也要冷静一点,凡事要从长计议,不要衝动行事。” 苏苏掛断电话,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她眼神阴狠,心中充满了怨毒。 一个素人而已! 竟然敢让她在节目里多次下不来台! 很快,她就会让那个楚绵知道,得罪她的下场是什么! 第二天清晨,一阵巨大的喇叭声,划破了村庄的寧静。 “各位嘉宾,起床啦!起床啦!第一轮任务即將开始!” “请各位嘉宾迅速到村口集合!” 睡眼惺忪的嘉宾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他们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走出房间。 张琪琪打著哈欠,娇滴滴地说:“哎呀,好睏啊,人家还没睡醒呢。” 看到对面房间走出来的刘颂,张琪琪眼神一亮,小跑过去:“颂哥,早上好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刘颂性格比较隨和,点点头说:“还不错,这边的空气比城市里好多了,睡一觉起来感觉浑身气爽!” “是啊是啊!”张琪琪撒娇似的拉了拉刘颂的胳膊:“刘颂哥哥,今天你要保护我哦。” 还不知道节目组会给什么任务,但肯定很鸡贼! 她在来之前就看过李薇的不少作品。 总结一句话就是:嘉宾都是用来整蛊的! 来乡下做节目,就肯定避免不了要做体力活。 她得在节目组发布任务之前,赶紧先找到自己的帮手! 女孩子她是不考虑了。 赵晗宇她不喜欢,墨离老师地位太高她不敢接近,只有刘颂比较平易近人。 刘颂笑著拍了拍胸脯。 “哈哈哈,琪琪你也太胆小了吧?放心吧,节目组不会太过分的,只是不知道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其他嘉宾也三三两两地陆续来到村口。 大家聚在一起后,互相调侃,气氛轻鬆愉快。 只有苏苏和赵晗宇,脸色阴沉,显得格格不入。 导演李薇拿著个红色喇叭,站在一颗大树下。 见眾人都到齐了,李薇清了清嗓子,拿著话筒大声喊—— “各位嘉宾,早上好!”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节目的第一轮任务——自力更生!” “今天一整天,大家所有的生活费用,都需要自己赚取。” “节目组不会提供任何帮助,大家需要通过自己的劳动,在村里找到工作,赚取积分,兑换食物和住宿。” “积分兑换表,稍后会发给大家。” “现在,请各位嘉宾自由活动,开始你们的赚钱之旅吧!” 苏苏表面上还维持著笑容,心里却对接下来的任务充满了牴触。 让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去村里干活赚什么积分? 简直是开玩笑! 赵晗宇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同样不乐意。 他可是堂堂知名作曲家,让他去拋头露面,干这种粗活? 简直是丟他的身份! 其他嘉宾都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只有苏苏和赵晗宇,脸色更加难看了。 苏苏看到摄像机对准了自己,她立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著镜头说道:“我觉得这个任务很有趣啊,可以体验一下乡村生活,挺好的。” 弹幕纷纷夸讚。 【苏苏真棒,性格真好,一点都不娇气!】 【苏苏好真实,不做作!】 【苏苏才是真女神!】 赵晗宇也附和道:“是啊,自力更生,挺有意义的。” 话音落下,镜头转到其他嘉宾身上后,赵晗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不耐烦。 就在其他人还在商量著要找什么工作的时候,楚绵已经率先行动了。 她走到一位正在路边招工的果农面前,用流利的当地话问道。 “老板,请问你们这里需要摘果子的人吗?” 果农上下打量了楚绵一眼。 见她皮肤白嫩,言谈举止都很有素质的样子,猜到她就是来拍电视的明星。 明星不都是娇滴滴的,怕脏怕乱的吗? 想到此,果农有些怀疑,“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会摘果子吗?” 楚绵微微一笑。 “您放心吧老板,摘果子这种活,我熟得很。” 说著,她像是为了向果农证明自己,也不等对方开口,便自己拿起一个篮子,熟练地爬上一棵果树,开始摘起果子来。 她的动作麻利,即使身上的乾净衣服都被树皮屑落了一身,她也只是隨手拍了两下,然后继续摘果子。 弹幕瞬间沸腾了。 【臥槽!楚绵爬树这么容易的?】 【不是吧?她不是大小姐吗?】 【我的天,楚绵也太接地气了吧!】 【我怀疑我之前对大小姐有什么误解!】 【楚绵真是宝藏女孩啊,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爱了爱了,楚绵小姐姐太厉害了!】 观眾们惊嘆不已,对楚绵的好感度再次飆升。 苏苏和赵晗宇找了一大圈,路上遇到好几个本地人,谁都没放下面子前去询问赚积分的方法。 就在两人啥都没干就感到精疲力尽时,赵晗宇眼尖的看见了不远处拿著摄像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谁在那边?” 闻声,苏苏顺著赵晗宇视线看去。 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和当地的农民。 还有一颗......在轻轻晃动的果树。 苏苏定睛一看,下一秒直接呆滯在原地。 那、那是楚绵? 两人看著楚绵在果树上忙碌的身影,彻底傻眼了。 那是猴儿吧?! 不然,楚绵怎么可能爬那么高啊? 这……这不科学啊! 第153章 没有你们的份 果农看著楚绵麻利的动作,原本的怀疑早已烟消云散。 此刻,眼里是满满的讚赏。 “姑娘,你真是厉害啊!”果农忍不住夸讚道。 楚绵从树上轻巧地跃下来,將装满果子的篮子递给果农,“老板,这些够了吗?” 果农乐呵呵地接过篮子,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头。 “够了够了,真是太够了!你这摘得又快又好!” 得到了果农的夸讚,一直跟著楚绵的摄像机大哥爽快的给楚绵结算了积分。 一共是二十个积分。 落在楚绵手中,她眉梢微挑。 挺简单的啊...... 楚绵和果农告別,继续寻找下一个需要帮助的本地人。 她低头看著手中的积分卡,看了一眼兑换规则。 个人积分想要兑换到好东西,似乎有些困难。 这个游戏,看来更注重团队合作。 楚绵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来参加节目的嘉宾她都不熟。 除了......墨离。 楚绵记得之前在村口分散开时,墨离是朝著北面去的。 她环顾四周,观察到旁边那棵白橡树。 她在西面。 確定自己的定位后,楚绵朝著北面的方向走去。 一直悄悄跟在楚绵身后的苏苏和赵晗宇,此刻眼神冷冽,仿佛要在楚绵后脑勺挖个洞出来。 怎么楚绵轻轻鬆鬆就拿到了二十积分? 不就是摘了两个果子吗! 楚绵一直往北面走,很快就看到了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闭著眼睛假寐的墨离。 怎么在这儿睡了? 楚绵拧眉走过去,“活著吗?” “嗯?” 墨离闻声,用一只手盖在眼皮上方,眯起眼睛看身前人。 正午的阳光正盛,晃得墨离看不清逆光的楚绵。 “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楚绵又说。 这回,墨离没看清楚绵,但也听出了她的声音。 他『蹭』的一下从石头上坐起来,看到楚绵漂亮的脸,墨离一脸的惊讶:“楚小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听错了。” 楚绵抿唇,“我说,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有空吗?” “有啊!” 墨离立即点头。 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找什么积分的。 他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在手机上了解过农村的生活之外,这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 要他去赚积分...... 他根本不会。 所以他就无所事事的躺这儿打算睡一觉的,昨晚那个床的质量实在太差了,他翻来覆去睡不著不说,今早起来还浑身酸痛。 “楚小姐是想和我说什么?” 楚绵將自己观察所得的想法,开门见山地说道:“单打独斗积分太慢了,而且很多东西都需要积分兑换,我们不如合作吧。” 墨离听完楚绵的话,眼中闪过欣喜。 能和泊眼大佬合作,他举双手赞成啊! “合作当然可以,你想怎么合作?”墨离笑著问道。 “我们可以组队,大家一起赚积分,然后一起兑换需要的物资。” 虽然墨离对积分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这既然是大佬提出来的,他愿意去做。 不知道为什么,墨离总觉得在看到大佬的时候,就莫名的感到......亲切? 或许是大佬的名字和他妹妹的一样。 墨离欣然同意,“这个主意不错,但我们都不知道大家在什么地方,怎么去召集呢?” “我知道。”楚绵清楚的记得大家分散时,所有人的去向。 只是需要些时间。 “你记得他们都往什么方向走了?”墨离感到吃惊。 楚绵只是点头,没有多做解释,隨即带著墨离就往各个方向走去。 如果是单凭楚绵一人,可能无法聚齐所有人。 但再加上一个在娱乐圈地位、阅歷相对来说都比较资深的墨离,就容易多了。 两人一路上走了很久,途中陆陆续续遇到其他嘉宾。 很快,一个临时的合作小队就成立了。 大家商量著分工合作,效率顿时提高了不少。 而另一边,苏苏和赵晗宇还在漫无目的地閒逛。 两人都拉不下脸去做那些“粗活”,又不愿意主动询问赚积分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除了抱怨,什么都没做。 “真是累死了,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拍的!”苏苏抱怨道,精致的妆容也开始有些了。 赵晗宇的心情同样糟糕透顶。 他堂堂一个作曲家,竟然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两人又累又饿,积分却还是可怜的个位数。 中午时分,太阳变得更加毒辣。 楚绵和墨离带领的小队,已经赚取了不少积分。 大家决定先去兑换一些午餐和饮用水。 兑换点热闹非凡,大家都拿著积分卡,兑换著自己需要的物品。 楚绵他们用团队积分,兑换了丰盛的午餐和冰镇饮品。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就在这时,苏苏和赵晗宇也姍姍来迟。 两人看到楚绵他们围在一起,似乎在分享著什么,脸上都露出了疑惑和不满。 “你们在干什么?”苏苏语气不善地问道。 宋悦率先开口,语气中带著揶揄,“我们在用积分兑换午餐啊,怎么样,要一起吗?” 苏苏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饮品。 而楚绵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笑容。 反观自己和赵晗宇,累死累活,却什么都没得到。 苏苏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兑换午餐?是一起合作了吗?为什么不叫我们?” 宋悦愣了一下,隨即反驳道:“我叫了啊,之前我就问过你们要不要一起行动,是你们自己不理会的。” 苏苏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和赵晗宇刚才確实遇到了宋悦,当时忙著骗那个摄影师的积分,根本没搭理宋悦说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叫我们了?我怎么不记得?”赵晗宇冷声质问。 宋悦被赵晗宇的態度激怒了,声音也明显提高。 “我之前在村口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找工作,你们自己不屑一顾,苏苏你不还矫揉造作地求著你的摄影师给你几个积分吗?拿到积分之后,还嘲讽我是来撒谎骗你们积分的,现在又来怪我?” 宋悦越说越气,差点就要和苏苏吵起来。 沐天晴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一点小事。” 沐天晴拉了拉宋悦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苏苏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宋悦说的,確有其事。 而且,眾人现在还没注意到宋悦说的她去找摄影师討厌积分的事...... 要是再说下去,丟人的还是她! “哼,兑换了午餐是吧?那也算我们一份,我们也要一起兑换。”苏苏想了想,换一种方式语气强硬地说道。 楚绵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 直到苏苏提出要一起兑换,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苏小姐,这是我们小队一起努力赚取的积分,只够我们自己兑换,恐怕没有多余的积分给你们。” 苏苏没想到楚绵会直接拒绝自己,顿时愣住了。 弹幕也瞬间炸开了锅。 【楚绵拒绝苏苏了!太刚了吧!】 【苏苏也好意思说一起兑换,脸皮真厚!】 【就是,是谁看不起別人的?现在又想来占便宜?】 【楚绵做得对,凭什么要带苏苏和赵晗宇?】 宋悦听到楚绵的话,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看向苏苏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第154章 老师上线 最后,苏苏和赵晗宇两人也没再自討没趣。 跑到兑换点,用他们好不容易求来的那一点积分换到了食物。 “一个破麵包,一瓶矿泉水就打发我了,你真是的,就不能多找到一点积分吗?” 苏苏的话,让赵晗宇也不爽,“你不愿意做那些事儿,我就愿意做吗?快吃吧,待会镜头拍过来,咱俩都得老实。” “哼哼!” 苏苏骄横又憋屈地哼唧了两声。 心里带著恨,瞪著苏绵。 她吃著麵包,吞咽动作很难受,像是咽下了莫大的屈辱一般。 只有赵晗宇能看到苏苏现在的表情有多阴沉可怕。 赵晗宇心想,以后还是少惹这个女人的好。 吃东西都堵不住苏苏的嘴。 她还在不停嘀咕。 “小小一个素人也敢和我作对,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还学会拉帮结派!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在我面前立人设!” 楚绵...... 她会让她好看的! 说起楚绵,赵晗宇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如果不是楚绵,这次节目他泊眼的名號早就打出去了。 聚餐这边。 宋悦虽然没听到內容,但听到声音就忍不住生气。 “明明自己心术不正,还好意思嘀咕。楚绵,这种不值得的人你別放在心上。” 楚绵正在优雅地啃著一只大鸡腿,“嗯。” 她当然听到了苏苏的嘀咕。 可那又如何呢? 这些年的经歷,她早就把这样的恶意当成一阵无害的微风了。 下午时分。 节目组又有了新的任务发布。 要求明星去给村里的小学生们讲课。 用抽籤的方式决定每个人要讲哪一科的课。 楚绵抽到的是数学,墨离是音乐,赵晗宇抽到的是语文。 其他人也拿到了对应的科目。 抽籤完毕后,李薇吩咐工作人员將一叠叠的小学六年级课本抱了上来。 “各位,你们有两小时的准备时间,之后就要去村里小学授课了。” “啊?只有两小时!”这次惊讶的是宋悦。 他们从来没当过老师,两小时的確太紧了。 苏苏却不放过机会呛道:“这么多时间你都准备不好,难怪机会到了眼前都抓不住。” “你!” 宋悦瞬间想到之前的事,心里一股无名火。 楚绵看著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眉头皱了一下。 从一开始就能看出,宋悦对苏苏是有敌意的。 但绝不是因为她。 楚绵不认为宋悦能为了才认识两天的人,就和同行针锋相对。 必然是以前还有什么事情。 她默默观察著,没出声。 宋悦看著苏苏那样子,想到什么,火气消了一大半,笑道:“是啊,某些人多懂得抓机会啊?见缝就钻,恨不得把自己当做商品推销出去,真厉害!” 苏苏一愣,隨即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宋悦这话什么意思? 大家心知肚明。 还好这会儿没有镜头对准她,否则肯定能上头条。 李薇怕这两个祖宗又吵起来,赶紧跳出来打断她们:“各位,本次讲课依旧採用直播间观眾投票的方式打分,时间虽然紧,但也是给大家一个挑战嘛。” 眾人虽然有点不爽,但都开始准备了起来。 赵晗宇第一时间找到了墨离。 “墨离老师,您看啊,您是影帝,我是音乐人。这教音乐的工作可能为难你了,要不我们换一换?” 他態度非常低眉顺眼了,而墨离的回答也非常之快。 “不行。” 赵晗宇的笑脸,瞬间尷尬的僵住。 “您是影帝,每天看很多剧本,对人物剧情都有很深的理解。就算是语文,您肯定也能讲好。我这不也是怕不能给孩子讲好嘛?” 墨离微蹙眉,俊毅的脸上透著淡然的疏离。 赵晗宇突然觉得,这样的神情仿佛在哪里看过? 好像...... 他神色一怔,朝那边的楚绵看了过去。 墨离没有多废话,开口盖棺定论。 “我没兴趣讲语文,而且这是抽籤决定的,我不喜欢隨意不遵守规则的行为,另外,赵老师是忘了么?我也是音乐出身。” “这——” 赵晗宇顿时丧气。 墨离瞥了他一眼,心里对赵晗宇这个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顶著泊眼大佬的身份来参加综艺? 谁给的胆子? 可笑。 他转身,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备课。 他自认不是泊眼那样的音乐大神,但给孩子们讲课还是能做的。 更何况,如果让孩子们听一个冒牌货讲音乐课,更让他不爽。 楚绵將一切尽收眼底。 好看的眉眼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站起身任由清风拂过她普通但不失格调的浅色风衣。 不一会儿。 眾人就看见楚绵熟稔地和上午的果农大爷打了个招呼,还给了大爷一个什么东西,隔得太远看不清。 然后大爷就高兴地抬来躺椅,交给楚绵。 楚绵找了个阳光和风都正好的位置。 躺下,开始休息。 这下弹幕热闹了。 满屏的问號和质疑。 【不会吧,这就放弃准备了?666,演都不演了吗?】 【什么大小姐,估计就是哪家准备新推出的十八线,坐等翻车,还以为多有能耐呢。】 【我承认前面惊到我了,但讲课这还是需要熟悉知识的。应该是数学文盲,乾脆躺平了】 楚绵对这些弹幕一无所知。 她此刻愜意的享受当下,沐浴著温暖的阳光和和煦的清风。 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在屏幕前观看的傅靳年却是另外一副表情。 他帅气的脸上掛著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盯著屏幕里安然入睡的楚绵。 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和莫名的骄傲。 “周勤,看来阿绵很喜欢天气好的日子。下次见她,我们找个好日子吧。” 周勤点头:“好的。” 临近下午两点,阳光逐渐变得热烈。 晒在人身上软绵绵的,让人无力。 其他人都因为备课耗费了不少心神,只有楚绵精神饱满。 在一行明星中,成了最吸引眼球的那位。 尤其是和焦头烂额又狼狈的苏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薇按流程叫著各位明星去上课。 然后看向了楚绵。 她尷尬笑了两声:“楚绵小姐,您的课还要等一会儿,要不您多少备备课?” “不用,我知道要怎么讲。” “好,好吧。” 李薇嘆了口气,忙其他的去了。 心想反正自己是提醒过了,要是惹得名声不好也不怪自己。 公益课开始,节目外的观眾们也准时蹲守。 比上午的人气高了不少,观眾们都想看看这些明星会如何表现。 头一个就是苏苏。 她教的是英语课,但发音很一般。 村子里的孩子们刚开始都盯著大眼睛看著这个漂亮的大姐姐。 但很快没了耐心。 因为苏苏的讲课质量太差了,口语说得太快,根本听不懂。 而更没有耐心的是苏苏。 她心里嫌弃得很,如果不是镜头在拍,她早就想溜了。 班上的学生大多家里都不富裕,个个穿著洗到发白的乾净衣服。 衣服上的补丁也方方正正,整整齐齐。 有些孩子身形瘦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再面对穿得光鲜亮丽,举手投足都变现出有钱人气场的苏苏,他们从內心深处就感到了自卑。 性子內向的孩子们甚至不敢看苏苏,垂著脑袋,听得云里雾里。 第155章 楚绵化身老师讲课 苏苏却没有察觉到孩子们的异常,自顾自的继续照本宣科。 没什么耐性的调皮孩子很快坐不住,开始捣乱课堂。 苏苏也不管,时不时捂一下鼻子。 她很嫌弃这里的味道。 臭死了! 这群刁民是多久没洗澡了? 味道熏天。 她快窒息了! 教室很老旧,墙壁都是坑坑洼洼的。 桌子板凳破旧不堪,有的缺胳膊少腿,都是用半块砖勉强垫著。 不过打扫的很乾净,除了水泥地面本来的斑驳,几乎没有什么灰尘。 空气里瀰漫著清浅的乡土味道,並不难闻,却让苏苏抓狂。 “苹果,来跟我念,apple。” “安婆......” 苏苏念的不耐烦,下面的回应自然是稀稀拉拉的。 甚至不標准。 还夹杂著调皮孩子的笑闹声。 更像是菜市场。 於是苏苏更加不耐烦,满脸写著嫌弃和恼怒。 安婆? 一群傻子! 念个英语单词都念不清楚,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用了。 想到还有摄像头在,她只能低著头,儘量不让直播镜头拍到自己嫌弃的眼神。 这四十分钟,於她而言简直是折磨。 出门后,她直接抓狂大叫。 这声音还被收进了直播画面。 弹幕霎时间安静无比。 连苏苏的粉丝都暂时没想到该如何解释。 就在苏苏粉丝想理由的时候,画面镜头切换。 楚绵穿著一身朴素的深蓝色衬衫,和一条利落的牛仔裤。 身姿挺拔,气质出眾。 她的眼神平静安寧,没有多余的表情,浑身散发著一股坚韧的气质。 弹幕却不这么觉得。 【装什么啊,居然还去换了套衣服。】 【我们苏苏好歹完整讲完课了,她能干嘛?当这里是自己的秀场吗?】 【真是噁心,肯定要嚯嚯小孩子们了,节目组就让这种人出来作秀?】 “同学们,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楚绵一句话,吸引了所有孩子的注意,包括那些调皮的孩子。 刚才苏苏的英语课让孩子们昏昏欲睡,突然又来了个更漂亮的女老师,还穿著普通的衣服,没有一点架子,让他们感到亲切。 而且,还能做游戏? 这节课不是数学吗? 他们討厌英语,也很討厌数学! 而且数学比英语枯燥,有很多的方程式和公式,死记硬背的。 “老师,玩什么游戏啊。”前排的一个女孩见到新来的漂亮老师,立马两眼放光。 【玩物丧志,居然带头让孩子们玩游戏】 【简直了,什么千金大小姐,简直在误人子弟】 【节目组还不喊停吗!】 “来一个同学,你在墙壁上画苹果,我不看黑板,猜你们画了几个。老师保证,绝对能猜中。” “好好好,我来我来!” 举手最高的是之前闹最凶的孩子。 楚绵没有拒绝,让他上台画苹果了。 “好,现在老师背过身来,这位同学开始画吧。” “好。” “画好了老师。” 孩子们都眼巴巴看著楚绵,期待她能不能猜中。 直播里都没了那么多骂声。 【这猜不中咋办?】 【现场塌房哈哈哈】 【快猜】 楚绵一直竖著耳朵,听著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划动的声音,几秒后红唇微勾,“这个同学很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就画了八个苹果。” “哇!” 孩子们惊讶无比。 觉得老师后脑勺是不是长眼睛了? 瞌睡虫瞬间跑光,个个目光灼灼。 於是纷纷举手,想要看楚绵还能不能继续猜中。 当然,无一例外。 很快,孩子们都被楚绵吸引了注意。 她用苹果这一话题,引出许多有趣的数学故事。 然后讲最近要学的內容,潜移默化教给了孩子们。 不时还会抽孩子们起来回答,也不会厚此薄彼。 楚绵的声音抑扬顿挫,和平常有很大的区別,也是为了照顾孩子们。 之前还在想如何收场的李薇导演,此刻盯著镜头,看到这反转,人都呆住了。 这楚绵,厉害啊! 孩子们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楚绵,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瞬间。 一节课悄然结束,所有人都没想到40分钟会过得这么快。 【啊?就完了,我靠,我听进去了是怎么回事?还想听又是怎么回事?】 【要长脑子了】 【以前读书没懂的知识点,现在居然会了】 【这姐姐真的不是神吗?比很多专业老师都厉害了吧,粉了粉了!】 下课后,孩子们像从梦中醒来一般。 一个个兴奋的缠著楚绵,还要让她讲更多。 楚绵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 “好了,上课完了,大家也需要放鬆放鬆大脑出去休息呀。” 楚绵说著,从隨身携带的白色皮包里拿出一袋果,分给了孩子们。 这是刚才和大爷交换拿到的。 “老师好好啊!” “我喜欢老师,老师能不能继续给我们讲课啊?” “老师老师老师。” 一时间教室里热闹非凡,孩子们高兴又激动。 一个个脸上绽放出最纯真又可爱的笑容。 【啊啊啊永远为女孩子的贴心感动】 【不仅讲课好,还这么懂小孩子,我服了】 【这和苏苏的课差別太大了吧】 【反差这么大,孩子们也是演员?】 【楼上脑洞不要太大】 弹幕刷屏,全是对楚绵的夸讚。 偶尔几条质疑作秀的弹幕,全都被淹没了。 苏苏坐在休息间看著,楚绵被那些孩子们簇拥,和她讲完课后昏昏欲睡的状態大相逕庭,气得她手一抖,口红都补歪了。 她气坏了。 “好你个楚绵,给我记著!” 很快,她又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与此同时,墨离刚好从另外一个班上完课回来。 本来就是孩子们比较感兴趣喜欢的音乐课,墨离又是大明星,孩子们多少也是在电视上面看到过,对墨离很是喜爱。 音乐课意料之中的圆满结束。 孩子们虽然都很积极,但还是没有楚绵那边热闹。 墨离在休息室里拿出手机,想要跟老三打个电话。 一是想分享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二是好奇为什么妹妹没来? 他刚翻到楚羡的电话,就听见了隔壁房间苏苏的声音。 “你听好了!既然查不到什么背景,就说明她没有背景。” “別给我可是可是,想办法封杀了她,让这么个素人抢我风头,你个经纪人没有责任吗!” “必须做到,否则你就滚蛋。” 苏苏歇斯底里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墨离微微皱眉。 他原本只觉得苏苏是有点女明星的娇气,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的人。 这样表里不一,又狭隘额度的人,他很是不齿。 墨离神色自若坐在位置上,眼神却冷得嚇人。 就在此时,李薇过来叫他们。 “各位,马上会有晚上吃饭的环节,你们准备一下可以出来了。” “嗯。”墨离点头应下,脸上的冷意也在李薇出现时尽数敛下。 苏苏听到动静,嚇了一跳,赶紧慌张地掛了电话。 她走出来就看到了墨离,心中一惊。 他听到了什么? 苏苏强壮镇定,面上笑著,心里却打起了鼓:“哎呀,墨老师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坐下,和导演前后脚。” “哦,这样啊。” 苏苏见墨离没有什么异样,心里暗暗鬆了口气。 应该是没听到? 见她迅速转变的神色,墨离心中冷笑。 本来刚才听到苏苏要针对大佬,他是想衝过去理论的。 但现在看来,理论的惩罚太轻了。 微不足道。 还是后面直接抓现行,撕开苏苏的面具,好过这轻描淡写的两句理论。 而且,他刚才也没来得及录下证据。 另外,他也会吩咐人,帮泊眼大佬做一下反黑工作...... 第156章 墨离:楚绵是我妹妹该多好? 墨离跟著导演李薇来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已到场。 眾人聚在一起谈论著作为『老师』上课后的心得。 他的视线扫视整间教室。 最后看见被孩子们簇拥著的楚绵。 视线锁定,墨离感觉周围的一切仿佛在瞬间虚化。 此刻,楚绵站在孩子们中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楚绵身上。 她原本就精致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周身散发著一种独特的气质和光芒。 眉眼间浮现淡淡的温柔与灵动,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透亮细腻,整个人像是笼罩在光晕之下。 天使。 墨离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不只是外表,楚绵举手投足之间,宛若惊鸿的气质,比他在娱乐圈中见过的眾多绝色女星都要超凡脱俗。 楚绵说话时的一顰一笑,和孩子们的笑闹。 明明是普通的语句,在声音的加持下。 都让人觉得犹如山间的涓涓细流。 又或是最棒的夜鶯啼鸣。 婉转悠扬,牵畔人心。 墨离怔怔地望著楚绵,心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同样是叫楚绵,如果这个楚绵就是自己的妹妹那该多好? 不过念头刚出现,他就立马打住了。 想什么呢? 自己的妹妹才是那个无可替代的楚绵! 在他心中最好的妹妹...... 眼前的楚绵,是他尊敬,喜爱的泊眼大佬啊。 妹妹妹妹对不起,二哥不是故意的! 罪过啊罪过! 想通这些后,墨离快步走上前去,“楚小姐,今天的课怎么样?我刚才在休息室看了你的教课內容,枯燥的数学都被你用玩游戏的方式讲出来了,真厉害!” “还行。” 楚绵见是墨离,礼貌地回了句。 见她和孩子们玩得开心,墨离也上去抱著一个孩子,温柔地和孩子聊天。 见此,楚绵眉梢微挑。 其他人都只是把上课当做是节目任务来做。 做完了就没再管这群孩子。 倒是墨离,身为影帝级別的大咖,还能自降身段来陪这群孩子,可见人品不错。 这边的场面十分融洽温馨。 正在拍摄的工作人员走到李薇身前,“导演,我们要......” “嘘,再多拍会儿,別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李薇打断工作人员。 那人看了眼那边和孩子们暖心互动的楚绵和墨离,顿时瞭然,“那好吧,大家辛苦下,镜头继续锁定。” 镜头持续停留在楚绵和墨离身上。 正好是傍晚七八点,下班高峰期。 得到释放的人们拿起手机,纷纷点进《明星有约》的直播节目中。 热度持续飆升。 很快就有网友將视频录下来,传到了网上。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登上了各大平台热搜。 网友们纷纷赶来看热闹,夸讚楚绵的亲和能力。 【哇!这个小姐姐漂亮啊!】 【我是这个节目开播第一天就在追了,这个楚绵家里面可是很有钱的】 【京城姓楚的富豪家?是谁啊?只听说有个珠宝商姓楚,但是年纪轻轻,不可能是楚绵她爹啊】 【有钱还善良,粉了】 【起先我还以为楚绵是装的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其他几个上完课都不管孩子了】 【就凭她上课和孩子们互动开始,这姑娘就戳我心巴子上了】 【啊啊啊啊!姐姐我爱你!】 还有墨离影帝的反差萌。 【墨离哥哥我超爱】 【哥哥也很温柔啊,和平常都不太一样】 【哥哥喜欢小孩子?我能生!】 【已生三胎】 仅仅一个小时,楚绵的名字便衝上了热搜榜首。 赵晗宇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溜出来,看了眼手机。 他想知道泊眼大神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多少热度。 打开手机后他就愣住了。 “楚绵热搜第一?” 赵晗宇眼珠子转个不停,右脚不停抖动著。 他的身份本来就是偷来的,现在连基本的热度都维持不了。 全让这冒出来的楚绵抢走了,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气? “靠!真是见了鬼了。” 啪! 赵晗宇一气之下將手机摔在地上。 “去他奶奶个腿的。” 赵晗宇看著地上的手机,仍然觉得非常不解气。 焦躁的抓了抓头髮,然后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围没人之后。 他颤抖著手,缓缓从包里掏出来那份苏苏偷过来的手稿。 看到手稿內容,曲调优美,和泊眼之前的创作风格非常贴近。 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泊眼大神的巨作。 赵晗宇嘴角上扬,眼里儘是势在必得的精芒,“还好有这个......只要有这个,楚绵热度再高又怎么样?我可是泊眼大神啊!没人可以抢走我的风光!” *** 夜色渐浓,风中裹挟著淡雅的香,沁人心脾。 乡野间的夜晚格外的凉爽,微风吹过凉丝丝的。 降温了,大家都多加了件外套。 在大灯的光照下,站在镜头后面的李薇导演开口了。 “各位,为了奖励大家给孩子们的付出。今晚的晚餐是我们节目组准备的,不用大家费积分兑换了。” “好耶!省钱了。”张琪琪甜甜一笑。 不愧是国民闺女,甜美的笑容一下就萌化了观眾们。 “不过在开饭之前,我们还设置了一个有趣的环节。” “什么环节?能不能先吃饭啊,我要饿死啦!”宋悦是真的饿了。 “不著急,只是一个小问题。” “那快问吧,別把大伙饿著了。”刘颂也开口道。 李薇不再卖关子:“我想让大家猜一猜我们今天这一系列活动的意义和目的。” “我我我!” 张琪琪第一个举手。 “请说。” “锻链我们的能力,体验不同的生活也是我们做演员应该做的。” 说完,张琪琪朝李薇调皮的眨眼睛:“导演,我说的对不?” 李薇淡淡一笑,“妹妹说的很好,可惜不对。” 张琪琪瘪瘪嘴,坐了下去。 宋悦举手,正欲开口—— 话音未出,苏苏在一旁突然站了起来,抢了宋悦的话锋,“我知道,肯定是让我们体验生活,体验这里的人文风情。” “不对。”李薇再度摇头。 接著是赵晗宇举手拿起话筒,李薇示意他发言。 这种环节,是展示自己的最好时机。 赵晗宇定然不会错过。 他试探著问:“我猜是让孩子们也能近距离接触明星?这样他们就能写作文《我和明星的一天》了。” 第157章 苏苏:楚绵肯定作弊了! 就在两人插话的空隙,苏苏还瞄了一眼楚绵。 见她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心中很是得意。 哼! 装了这么久,结果让回答问题就不敢出头了? “不对。”李薇否定赵晗宇。 虽然被否决了,但苏苏和赵晗宇两人还在不断的举手回答,最后直接不举手了,苏苏被否定后赵晗宇立马跟上,赵晗宇被否定,苏苏又乘胜追击。 两人一人一句,抢著猜各种可能,根本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 苏苏:“那就是展现我们的爱心。” 赵晗宇:“是为了教学改革,看了我们的教学大家都会觉得很好。” “……不对。” 拒绝了那么多次,两人还不停下,李薇的汗水都要流下来了。 连弹幕都看不下去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都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吗?】 【前面的说什么啊,苏苏就是好奇宝宝罢了】 【是啊,赵晗宇可是泊眼啊,衝著这层滤镜,我觉得他就是太紧张了。有些人就是紧张就话多的】 【话多也不是抢別人话的理由吧】 其他嘉宾想说话也插不进去,纷纷开始翻白眼。 眼看著气氛维持不下去了,李薇赶紧出来打断,“咳咳,那个,来两个人给苏老师和赵老师送点水。他们肯定口渴了,接下来请刘颂老师说说吧。” 刘颂是这群嘉宾中年龄最大的,有著大哥的派头,全程都很淡定。 现在被李薇提到,他斟酌片刻后开口,“都不对的话,那我觉得是想让我们感受一下新奇的人生吧?今天下来我的確感悟颇多。” “刘老师说得很好啊,可惜还是不对。” 李薇又挨著让没有发言的人说话,最后只剩下楚绵。 要是今天没人猜出来那就尷尬了。 “楚绵小姐放心说,不对也没关係的。”李薇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苏苏轻笑一声,笑容甜甜的,但说的话却没留什么情面。 “我看楚小姐还是不用回答了吧,我们都猜了这么多目的了。到时候楚小姐猜不出来也是浪费大家时间。” 楚绵没出声,也没把苏苏的挑衅放眼里。 却没想到,身边的墨离先开口了。 “你怎么就知道楚小姐猜不出来?你们猜了那么多都没中,就很厉害吗?” 楚绵掀起眼皮看了眼墨离。 苏苏被懟,对方还是身份地位都比她高的墨离。 她感觉脸被人扇了一巴掌,火热火热的痛,“墨老师,我们没猜中,但也参与进来了,楚小姐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啊......” “你让我说了?” 楚绵扫了眼苏苏,在眾人目光下,缓缓启唇道:“节目意义是为了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打的gg,呼吁观眾以及所有人,陪伴的重要性。” 她话音落下,眾人面面相覷。 李薇听到这回答,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她调整了一下嘴角的麦,面对镜头,正经道:“没错,《明星有约》节目的最终用意,是想呼吁直播前的观眾们,钱隨时都可以挣,但孩子们的童年,只有一次,希望在观看本节目的观眾朋友们,有时间可以多陪陪孩子父母,给孩子一个幸福美满的童年,给父母的晚年生活多些温暖。” 【我靠!升华了!】 【別说了別说了,我已经在哭了】 【我弟弟还没哭,我会出手】 【哎!常年在外地干活儿,只有过年才有时间回去陪伴娃,我们当爹妈的也不容易啊】 【我宣布,明星有约必火!】 【呜呜呜!李导大义!】 【想我宝贝女儿了】 【我想奶奶啦】 ...... 弹幕掀起一阵热潮。 节目中的几位嘉宾也纷纷低下头,气氛有些凝重。 他们何尝不是为了工作一年四季不著家的? 想到家里等待著他们回家的父母,几人眼眶中热泪莹莹。 苏苏和赵晗宇饶是没想到正確回答居然是这个。 两人偏头看楚绵,眼神复杂。 一波gg结束,眾人收拾好情绪,坐上餐桌。 李薇让工作人员將今天上课的现场直播投票数据投上幕布。 第一名是墨离。 他是隨处可见的荧幕明星,不少孩子都看过他出演的电视剧。 再加上墨离上的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音乐课,观眾们对墨离的印象也不错。 他得第一名毫无意外。 第二是沐天晴。 第三楚绵。 除了苏苏和赵晗宇,其他人都对三位道贺。 “哇塞!沐老师你教的是什么课啊?第二名耶!” 沐天晴委婉地笑了笑,“是美术。” 也是占了科目优势的。 “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苏苏忽然开口,眼神犀利地盯著幕布上面的投票总数。 墨离6832票。 沐天晴5694票。 楚绵5690票。 第一和第二居然只相差4票! 不然,楚绵就是第二名了! 李薇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坦然说:“是根据大家开始上课截止到下课的观眾投票来的啊。” “怎么会有这么多?”苏苏不信,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楚绵,咬牙道:“40分钟的课程,票数也太奇怪了,我不信,而且,某些人上课之前还睡了两个小时呢!又没备课,教的还是最枯燥的科目,怎么可能得第二?” 这话就差把楚绵身份证號说出来了。 “我要看回播。” 苏苏咬牙切齿。 这次的投票肯定有问题! 楚绵拿著数学科目,还悠閒地睡了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得到第二名? 肯定是楚绵在上课的时候作弊了! 李薇想说什么,楚绵忽然出声:“好啊,那就看看。” 听楚绵都这样说了,李薇只好让人把数据切到楚绵上课的录播上。 苏苏双眼如炬地盯著幕布,想从中找出楚绵作弊的把柄。 可...... 楚绵一进教室,就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 之后有用生动有趣的游戏方式讲课,就连数学公式都被她用一些水果、动物之类的代替了。 讲了一遍,孩子们就都听懂了! 和她教课时的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样子简直大相逕庭。 而且,她一个英语单词教了七八遍,那些孩子连读都读不明白,到了楚绵这儿,一个公式只说一遍,孩子们就能倒背如流,还能在草稿本上演算出准確答案! 准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这...... “你、你不是没有备课吗?”苏苏惊得眼睛都直了。 楚绵勾唇,淡笑道:“苏小姐,咱们教的是小学六年级的课程,还需要备课吗?而且,比这还难的高校课程,我都教了上百遍,不需要练习。” 高校课程? 苏苏冷哼一声,觉得楚绵在装逼。 能去高校授课的都是教授级別的大佬,楚绵家里有钱,但不代表她学歷也高啊! 哪儿来的脸?敢当著全国人民的面说出这种话! 第158章 姜槐:价高,难搞 在苏苏这边,楚绵是在装。 但在观眾们眼里,楚绵拿第三那是妥妥的! 【乖宝教课本来就很有意思啊】 【那一段我看了,教得確实很好,我都学会了】 【苏苏没拿到名次,开始慌了哈哈哈哈】 【楚绵不仅是教课內容生动有趣,和孩子们的互动也很温馨有爱啊,第三名都委屈她了】 【我同意】 【绵绵真的教过高校的学生吗?在哪儿啊?好好奇!】 ...... 这边,眾人看了楚绵的教课內容后,也对楚绵投去崇拜的眼神。 宋悦第一个表態:“楚小姐,你真厉害啊,那么枯燥乏味的数学都被你教得这么有趣!我都看入迷了!” 张琪琪附和:“对呀,我都想当楚小姐学生了。” 刘颂看到楚绵教课时的各种代替方法,仿佛顿悟了,“还能这样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楚小姐真棒啊!第三名实至名归。” 听到这话,墨离有些不满意了,他翘著嘴说:“何止第三名?要是楚小姐的粉丝数量多,肯定是第一名。” “我也觉得。” 苏苏见自己开了个头詆毁楚绵,大家都不买帐。 墨离甚至带头夸上了...... 她越想越气,咬得下唇泛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肉里。 见她阴鶩的眼神直勾勾盯著楚绵,赵晗宇在桌下碰了她一下,低声道:“你能不能別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被镜头扫到,你就別想在圈子里混了!” 苏苏神色微变。 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眼神,著实危险。 她略显慌乱地看了眼那边的摄像头,见摄影师並没有注意到她这边,都在关注楚绵,她心里是既鬆了口气,又恼怒。 所有人都围著楚绵! 快了...... 她很快就要让楚绵知道,这个圈子,谁才適合混下去! *** 晚饭过后,节目组再次发布任务。 “躲猫猫大作战!”李薇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眾人耳中,“各位嘉宾请注意,接下来是我们的躲猫猫环节。” “节目组会给每位嘉宾发放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本校小朋友的照片,请各位嘉宾在本校內,找到照片上对应的小朋友,最先找到三位小朋友的嘉宾,將会获得神秘奖励!” 隨著李薇一声令下。 工作人员立刻將照片分发到每位嘉宾手中。 照片上,都是一个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笑脸。 “我的天,这也太可爱了吧!”宋悦拿到照片,看著照片上的小女孩。 女孩儿头上戴著毛茸茸的蝴蝶髮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大了,单纯又天真地面对镜头。 宋悦直接被萌化了。 张琪琪也看著自己拿到的照片,看了看,又四处张望,“咱们现在就开始了吗?” 刘颂则显得有些茫然,“学校这么大,这要怎么找啊?” 墨离仔细观摩照片中三个孩子的模样,心里已经在想最快最佳的方法。 他拿著照片,漫无目地的朝著一个方向走去。 校园里顿时热闹起来。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声,和嘉宾们略显焦急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除了楚绵。 她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找小朋友的游戏中。 而是慢悠悠地走在这间乡下小学的操场上,目光复杂地扫过周围的一切。 孩子们的身影,在操场上、树荫下、走廊里,到处都是。 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充满了活力。 楚绵看著这些孩子们,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的场景,让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她努力回忆著,记忆深处似乎也有一个充满孩童欢笑的地方。 是孤儿院。 十岁那年,楚绵被人拐走,流落到福利院。 在福利院的那段日子,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但那种孩子们在一起玩耍的氛围,却和眼前的景象有著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叮叮叮——”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楚绵的思绪。 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姜槐。 楚绵对著身后的跟拍摄影师问,“不好意思,可以暂停一下录製吗?我接个电话。” 姜槐知道她在录製节目,但还是打来了电话。 说明这通电话很著急。 现在是全国直播节目,她不想在摄像头前透露隱私。 摄影师闻言,脸上立马堆起笑容,连连点头说:“当然可以,楚小姐您请便。” 得到特许,楚绵微微頷首致谢。 然而,摄影师虽然口头答应了,手中的摄像机却並没有停止录製。 镜头依旧对著楚绵,清晰地记录著她的一举一动。 摄影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快速地看了一眼周围,確定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小动作。 他收了苏苏的钱。 苏苏交代过,要拍下楚绵的所有素材。 尤其是,要抓住任何可能成为黑料的瞬间! 他可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楚绵走到一旁,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才接通了电话。 “餵?” 电话那头,姜槐的声音没有往常轻鬆跳脱,反之有些低冷和严肃,“赵阳说的那个孤儿院,我查到一些资料了。” 闻声,楚绵意识到姜槐查到的东西应该不一般。 她表情变得凝重,低声问:“是怎么回事?” 姜槐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情况不太好,那个孤儿院当年確实发生过火灾,而且根据我查到的资料,那场火灾並不简单。” 楚绵的心沉了沉。 姜槐这边顿了几秒,“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整理成文件发到你邮箱了,你拍完了自己看看,总之......咱们这次接手的任务,价高,难搞。” “嗯。” 楚绵应了一声,掛断了电话。 她打算现在就看一眼姜槐发的文件內容,意识到什么,又转身看不远处的摄像机。 红色的指示灯,依旧亮著。 摄像机,还在录製! 楚绵的脚步顿住,神色骤然冷冽如寒风。 她冰冷的眸光,缓缓地转向了那个摄影师。 眼神,夹带著森寒的冷意。 摄影师原本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在接触到楚绵的目光时,却瞬间慌了神。 那眼神宛若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力扎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手中的摄像机,差点没拿稳。 “楚,楚小姐……”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脸色变得苍白,“我、我以为您说暂停,是、是稍微休息一下的意思,我、我这就关!这就关......”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摄像机。 也不知道是太慌了,还是怎么的,手滑了好几次,汗水涔涔往下掉,却怎么也按不动那个关机键。 第159章 网友:楚绵要变猪八戒咯~ 楚绵静静地看著他,那双幽静的眸子平静到让人感觉如泰山压顶。 “不用关了。” 她冷声开口,声音很轻,却如重锤砸在摄影师心尖上。 嚇得他虎躯一震,愣愣地看过去,“啊?” “继续拍吧。”楚绵挑眉,“正好,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完,楚绵转身朝著孩子们的方向走去。 留下摄影师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他的小心思都被看光了! 这所小学建造得並不是很完善。 路上还能看到未完成的土坯高墙。 楚绵走在一排柳树下,指尖摩挲著照片一角被岁月侵蚀的褶皱。 虽然不完善,但是地方挺宽阔。 怎么找? 她抿唇,看了眼四周,天色將晚。 若是再找不到,天黑了会更难完成任务。 楚绵继续往前,路过不少追逐打玩的孩子,她伸手捞住一个。 小男孩玩得气喘吁吁,看到漂亮的大姐姐,顿时面色泛红,害羞地咧嘴笑。 楚绵勾唇,问:“小孩儿,见过这个小朋友吗?” 男孩看著楚绵手中的照片。 萌噠噠的点头,软糯的声音响起,“林立业啊,是林婆婆家的,他好像在那边。” 男孩抬手指著前方。 土垒砌的矮墙斑驳陆离,墙角肆意疯长的野草在微风中摇曳,更显寥落。 孩童就坐在矮墙边。 火烧云的淡淡红光,落在他单薄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愈发显得形单影只。 “谢谢你啊。”楚绵又轻轻推了小男孩一把:“去玩吧。” 小男孩跑远了,楚绵才朝著土墙那边的孩子走去。 孩子穿著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裤腿捲起,露出沾著泥土的脚踝,指缝里也满是尘灰。 唯独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山涧的泉水。 乾净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楚绵走近,脚步很轻,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孩童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並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直到楚绵在他面前蹲下身,他才猛地抬起头。 眼神里带著一丝怯生生的警惕。 “小朋友。” 楚绵的声音放得很轻柔,“你是叫......林立业吗?” 刚才那个小男孩,说照片上的孩子叫林立业。 孩童愣了一下。 似是没想到这个漂亮姐姐会知道他的名字。 他抿著嘴唇,没有说话。 小小的身子微微蜷缩起来,像是在自我保护。 楚绵並没有急於追问。 她只是耐心地等待著。 对於一个长期缺乏关爱的孩子来说,信任是需要时间去建立的。 良久,楚绵都未有动作。 孩童意识到姐姐没有恶意,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是林立业,姐姐,你是……来帮我实现愿望的人吗?” 他的语气里带著试探和期盼。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著楚绵的身影。 愿望? 楚绵愣了一秒。 她猜到这或许是节目组设置的隱藏任务。 但当亲耳听到孩子带著希冀地询问时,內心也有些触动。 她对著孩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是来帮你实现愿望的。” 孩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咧开嘴,露出了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真的吗?太好了!” 孩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他激动地搓著小手,脸颊也因为兴奋而泛起了红晕,“我的愿望,就是……就是想让爸爸妈妈回家看看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但楚绵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留守儿童最朴实,却也最令人心疼的愿望。 “爸爸妈妈……他们很久没回来了吗?”楚绵轻声问道。 孩童黯然地垂下头,声音低落下去:“嗯,很久了。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奶奶说他们去很远的地方打工,要挣钱给我买好吃的,买新衣服。”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著茫然和委屈:“可是……我不想吃好吃的,也不想要新衣服,我只想看看爸爸妈妈。奶奶的手机……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听不太清楚,而且……奶奶说打电话很贵,要省钱……” 楚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断断续续的声音,为了省钱而减少的通话,这些信息碎片都能拼凑出一个留守儿童的孤独与渴望。 “你有爸爸妈妈的照片吗?” 楚绵继续问道。 孩童摇了摇头。 “没有照片,家里……家里没有照相机,也没有手机拍照。只有奶奶的旧手机,但是……里面没有爸爸妈妈的照片。” 楚绵点头,斟酌片刻后,又说:“没关係,我会帮你把爸爸妈妈带回来的。” 孩童怔怔地看著楚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眨了眨眼睛,“姐姐,你说真的吗?” “嗯,我们拉鉤?” 楚绵伸出右手,小拇指弯曲。 男孩看著眼前白皙好看的手指头,有片刻的怔愣。 犹豫许久,確认楚绵不是在开玩笑后,男孩脸上再次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小手要拉鉤,看见自己脏兮兮的手指,他又想收回去。 到中途,被楚绵一把抓住小手腕,小手指勾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嗯?” 楚绵挑眉看著男孩,男孩咧了咧嘴角,顺著往下说:“变了就是猪八戒!” 与此同时,其他几组嘉宾也陆续找到了自己负责的小朋友。 並听到了孩子们各自的愿望。 苏苏小朋友:“我的愿望是……想要一个大大的巧克力蛋糕!草莓味儿的!” 墨离小朋友:“我想要一辆遥控汽车!要能变形的那种!” 沐天晴小朋友:“我想要一部新手机!可以玩游戏,还可以拍照!” ......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著自己的愿望。 大部分都和物质有关,无非是想要美食、玩具或者电子產品。 这些愿望对於城市里的孩子来说或许唾手可得。 但对於这些留守儿童来说,却显得弥足珍贵。 苏苏完成了小朋友的愿望后,拎著新买的冰淇淋,趾高气昂地回到了集合地点。 看到其他嘉宾也陆续到来,唯独不见楚绵的身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哟,某些人不是能力很强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啊?”苏苏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镜头,充满了挑衅和幸灾乐祸。 弹幕也適时地刷了起来。 【楚绵这次的任务怕是要翻车了吧?带爸妈回家?这怎么可能完成!】 【哈哈哈,苏苏说得对,某些人就是装腔作势,真以为自己是万能的啊?】 【坐等楚绵打脸,看她这次怎么收场!】 【这种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节目组是不是故意为难楚绵啊?】 【我就说嘛,素人就是素人!关键时刻还是掉链子!】 【根本不可能完成好吧!】 【完不成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人家小朋友,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楚绵要变猪八戒咯~】 弹幕上满是不友好的言论。 仿佛已经预见了楚绵的失败。 第160章 五哥:妹妹玩电脑的样子有点眼熟 又过了十多分钟。 眾人翘首以盼,才终於看到楚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来了来了!”张琪琪激动的拍手。 苏苏闻声,扭头看过去。 见到果真是楚绵,她那张嘴如同机关枪,迫不及待的开始朝楚绵扫射过去:“哎呀呀!楚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啊?大家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才回来?不会是......任务还没完成吧?” 苏苏阴阳怪气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箭,直指楚绵。 楚绵像是没听见苏苏的挑衅。 她扫了对方一眼,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隨后径直走到李薇面前,沉声问:“导演,我想確认一下,在让小朋友说出愿望之前,节目组是不是已经提前准备了『带回孩子父母』这个选项?或者说,至少联繫过孩子的父母?” 楚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苏苏先是一愣。 带回孩子父母? 这是楚绵的任务? 噗! 怪不得这么久才回来,这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啊! “哈哈哈……楚绵,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苏苏笑得前仰后合,“带爸妈回家?亏你想得出来!节目组要是能做到,还用得著你在这儿装好人?真是笑死人了!” 她捧腹大笑,整个屋內都迴荡著她夸张的笑声。 弹幕也再次沸腾。 【楚绵这问题问得……有点尷尬啊,这不是直接打节目组的脸吗?】 【哈哈哈,苏苏说得对,带爸妈回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节目组肯定没联繫过父母,不然还搞什么『愿望』环节,直接安排见面不就好了?】 【楚绵这次是真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看她怎么收场!】 【坐等楚绵翻车!看她还怎么装!】 李薇早前已经在直播看到楚绵的任务了。 她也没想到那个叫林立业的孩子,会说出那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明明已经提前教过孩子了,若有人问愿望,就说:我的愿望是吃一顿美味的大餐! 这任务多好解决? 可...... 李薇的脸色有些尷尬。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含糊过去:“这个……我们当然想尽力满足孩子们的愿望,但是有些愿望……確实存在一些客观上的困难。” 李薇的回答模稜两可。 但实际上已经变相承认了:节目组並没有提前联繫孩子父母。 楚绵瞭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麻烦借我一台电脑,最好能联网。” 李薇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楚绵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楚小姐需要用电脑做什么呢?” “真的要我说吗?” 楚绵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李薇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眼神...... 他们来录製节目,让小孩儿说愿望,却提前安排好了简单容易完成的,根本不顾孩子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如今,孩子不听他们的,將吃大餐换成了想要见到父母。 李薇等人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义务去完成吧? 但是楚绵遇到了这个孩子......还答应了要满足孩子! 完成愿望这个设计,是他们节目组一开始就预计好的,却因为超出掌控,就要视而不见...... 李薇心里一沉,顿时明白了楚绵这冷漠的眼神是为什么了。 真的要说出来吗? 还是算了吧...... 说出来,她这节目还要不要进行了? 李薇想通了,连忙笑著示意工作人员搬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楚绵接过电脑,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 打开电脑,熟练地输入网址。 进入一个界面简洁到极致的网站。 网站的logo是一个造型奇异的黑色眼睛,在白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神秘而又深邃。 苏苏拧眉,这女人在搞什么鬼? “楚小姐,你在做什么呢?”苏苏试探著问。 眾人也好奇,走过去想看看。 楚绵腾出时间来看他们一眼,语调低冷:“私人事情要处理,各位先休息吧。” 她特地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就是不想让人看见她在做什么。 也巧妙的避开了摄像头。 几人听到她这话,立即明白,楚绵这是在给他们下『逐客令』。 纷纷懂事的退了回去。 墨离本来也想看看大佬要做啥,听到楚绵的话,又默默的收回脚。 只有苏苏,翻白眼小声嘀咕:“装模作样!” 直播观眾们见楚绵神秘兮兮的,又是一阵嘲讽。 【楚绵这是在干嘛?】 【哈哈哈,笑死我了,难不成她还想在网上把孩子爸妈『搜』出来?】 【突然处理私事?好奇怪!】 【装x失败现场预警!】 【可能是觉得尷尬,想转移话题】 与此同时。 京城楚家老宅。 正在观看直播的楚璟,看到直播画面中妹妹的举动,原本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瞬间坐直。 他原本苍白俊秀的脸上,展露出疑惑。 妹妹这是...... 他紧紧盯著屏幕上楚绵操作电脑的手速。 想到什么,楚璟也迅速拿起手边的笔记本电脑。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著。 屏幕上同样跳动著令人眼繚乱的代码。 节目现场。 楚绵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的字符飞速滚动,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几分钟后,楚绵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著屏幕上显示的一串信息,“找到了。” 周围的人都被楚绵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懵了。 “找到什么了?找到你变成猪八戒的证据了吗?” 苏苏每天晚上都会看当天的直播內容,当然也看到了『猪八戒』这个由来。 她双手抱臂斜靠在桌椅上,一张精致的脸蛋儘是讥讽的笑意。 “楚小姐,你真的?”墨离很是震惊。 他当然是信任楚绵的。 毕竟,他知道楚绵是真正的泊眼大神。 但是...... 这短短几分钟,她真的找到那个孩子的父母了? 墨离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楚绵点头:“嗯。” 淡淡的一个『嗯』,让全场譁然。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楚绵。 仿佛在看一个天方夜谭。 李薇更是愣在了原地。 脸上原本职业性的笑容也僵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李薇喃喃自语,显然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来打吧。”墨离主动上前,掏出手机对照著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串號码,输入手机。 眾人一脸茫然地看著这边。 墨离也很紧张的等待电话那边接通。 第161章 这个苏苏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餵?” 通了。 墨离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楚绵,楚绵没什么反应。 他紧张的吞咽口水,礼貌询问:“餵?您好,请问是......林立业小朋友的父母吗?”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疑惑又带著戒备的询问:“是啊,您是哪位?” 听到这声,墨离彻底怔住。 是真的!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看楚绵,后者神情淡淡的,似乎早就猜到对方会是这个回答。 墨离激动的说:“啊您好!是这样的,我是墨离,我们正在您的老家录製一个真人秀节目,您的儿子林立业说,希望父母能回家来陪陪他......” “嘟嘟嘟——” 电话被掛断。 墨离脸上的笑容僵住。 所有人都在关注墨离。 此刻看到他脸上的异样,都猜到了大概情况。 纷纷嘆气摇头,一脸无奈的表情。 苏苏冷哼:“真是绝了,就没见过装这么像的!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墨老师陪著演戏!” 【臥槽!真的假的?楚绵真的找到了孩子父母?!】 【作秀吗?】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干什么呢这是在?我怎么觉得这剧情,越来越看不懂了!】 【苏苏说的没错,装得太像了!】 【导演,咱没必要这样搞啊!】 【要是这样来就没意思了,把我们观眾当狗玩吗?我不管,我就要看到这个孩子的爸妈回来,要是后续没有结果,我真的会网暴!!!】 【楼上+1】 【+1】 【+1】 ...... 此刻,李薇看著直播中的弹幕,嘴角抽了抽。 “咳咳,那个……楚小姐,虽然您已经找到了孩子父母,但是……为了节目的完整性和戏剧性,我们能不能再给您两天时间,让您来负责把孩子的父母真正『带回家』?当然,我们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她不知道楚绵到底有没有找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是这个环节不是他们提前安排的,影帝墨离接通电话后说的那些,也不像是装的。 现在观眾们都要看到后续。 李薇没办法了,只能先给两天时间,要是楚绵真的没找到人,他们也有个准备。 总之,就必须要给观眾一个交代! 楚绵看著墨离,已经猜到刚才的电话內容。 她抿唇,“好。” “哎!小心翻车啊!某些人!”苏苏冷笑一声,抱著手臂高傲离开。 等节目组的摄像组全都收拾著下班了,墨离才走到楚绵身边,低声问:“大佬,孩子父母直接掛电话了,这......怎么办?” “他们会来的。” 楚绵丟下一句话,也回了自己房间。 墨离站在原地,抓了抓后脑勺,满脸茫然。 真的吗? ***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节目组宣布了今天的任务—— “爱心助农,为老人们的辛勤成果找到销路”。 “今天,我们需要帮助村里的七位老人,將他们精心准备的物品带到镇上去售卖。每位嘉宾將负责一位老人,並隨机抽取一位老人和他们的货物。” 李薇对著镜头宣布今天的任务规则。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將採用抽籤的方式来决定各位嘉宾负责的老人和货物。”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签筒。 苏苏看到那个签筒,眼底飞快闪过精光。 隨即,又看向隔了好几个嘉宾的楚绵,嘴角缓缓上扬...... 抽籤开始。 苏苏第一个上前,装模作样地在签筒里搅了几下,然后精准地抽出一支签。 她都没有一点好奇的神色,隨后打开看了眼,笑了声。 “我抽到的是王奶奶的蔬菜,新鲜又健康,肯定好卖!”她得意扬扬地展示著手中的签,还不忘挑衅地看了楚绵一眼。 赵晗宇也上前抽籤,抽到的是李爷爷的水果,也算是不错的商品。 其他嘉宾也陆续抽籤,有人欢喜有人愁,抽到的货物各有不同。 终於轮到楚绵抽籤。 苏苏此刻的眼神,比她自己上去抽籤都要激动。 楚绵神色平静地走到签筒前,隨意地拿起一支签,打开。 签上写著—— “草鞋,张奶奶” 苏苏看到楚绵抽到的签,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草鞋?楚绵,你运气可真『好』啊!现在谁还穿草鞋啊?我看你这次怎么卖出去!等著倒数第一吧!” 苏苏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楚绵惨败的结局。 弹幕也再次热闹起来。 【哈哈哈,草鞋?苏苏说得对,现在谁还买草鞋啊?】 【楚绵这次真的要翻车了吧!这草鞋也太难卖了!】 【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啊?感觉签有问题!】 【坐等楚绵卖不出去!】 【不是,这苏苏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跟个疯子一样......】 【楼上闭嘴,否则我让你尝尝热黄金的味道。】 李薇继续宣布:“各位嘉宾需要自行想办法前往镇上,並在规定的时间內,將自己负责的货物售卖出去,最终根据售卖金额的高低,决定今天的胜负。” “前往镇上的交通方式不限,大家可以自由选择,但是……不允许寻求节目组的任何帮助。” 苏苏自从看到楚绵拿到『草鞋签』,嘴角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此刻听到李薇说的规则,居然也不气。 放在之前,她听到要徒步去镇上,肯定会立即表示不满。 她对著赵晗宇说道:“赵老师,我们走!坐村里的顺风车去镇上,我昨天啊,早都已经和司机师傅沟通好了哈哈哈哈!” 赵晗宇一听,心头一动,连忙跟上苏苏。 苏苏临走前,还不忘挑衅地看了楚绵一眼,语气得意地说道:“楚绵,祝你好运哦!希望你的草鞋能卖个好价钱!哈哈哈……” 苏苏和赵晗宇得意扬扬地离开,其他嘉宾也各自开始想办法。 唯独楚绵,依旧站在原地。 墨离见她一个人站著,剑眉微蹙。 他主动上前来,率先打破沉默,“楚小姐,要不……我跟节目组说说,能不能换一下?这草鞋確实……” 楚绵黛眉轻挑,指尖轻轻摩挲著签上的“草鞋”二字。 没有失望,反而笑了。 “不用,”她声音清脆,眼里闪烁著光芒,“草鞋……未必就卖不出去。” 见她这么篤定,墨离也无话可说了。 一个任务而已,不必当真。 “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待会儿我也会去镇上。” 第162章 萌萌噠楚绵 “嗯。” 其他嘉宾也纷纷上前,想要表达一下关心。 毕竟“草鞋”这个签,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下下籤”。 “楚绵,这个真的不好卖,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跟节目组商量一下,换个货物?”张琪琪担忧道。 “是啊是啊,这草鞋……確实有点难。”宋悦拧著眉头。 弹幕上也炸开了锅。 各种嘲讽和看衰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这还用卖吗?直接宣布倒数第一得了!】 【苏苏刚才笑得好噁心啊,不过这次她確实有资格笑!】 【楚绵不会要哭鼻子了吧?】 【前面的,哭鼻子算什么,说不定直接罢工不干了!】 【自信姐又觉得自己行了!孩子父母还没回来呢!】 【卖不掉卖不掉!】 面对眾人的关心,楚绵只是淡淡一笑,神色平静。 仿佛抽到的不是“草鞋”,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我觉得草鞋挺好的。”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只是去的不是张奶奶家,而是宿舍。 眾人以为她要去准备什么,想到自己还有任务,也三三两两的朝著各自的任务出发了。 等楚绵回来,七个嘉宾只剩下她一人。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简洁利落的白色运动套装,勾勒出她修长纤细的身材。 原本披散著的长髮也被她高高束起,显得干练又精神。 最让人意外的是,她的脚上,竟然真的穿上了一双……草鞋! 直播间的观眾们都有些懵,不明白楚绵这是要干什么。 【她这是……要干嘛?】 【换衣服?卖草鞋还要换衣服?】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难道她要穿草鞋去走秀吗?哈哈哈!】 【別说,还真有可能,毕竟是瓶美人嘛!】 镜头下移,给楚绵的双脚来了个特写。 那双略显粗糙的草鞋,穿在她白皙纤细的脚上,却出乎意料地有种......废土风? 弹幕瞬间安静了一瞬,隨即爆发出一阵惊嘆。 【臥槽!这皮肤真特么白啊!】 【不是吧?草鞋也能穿出时尚感?】 【我收回之前的话,楚绵穿什么都好看!】 【这顏值绝了!爱了爱了!】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楚绵穿上草鞋,反而有种特別的味道?】 【楼上真相了!感觉有点……野性美?】 【我宣布,草鞋要成为新的时尚单品了!】 【我要买同款!】 楚绵换好衣服后,並没有立刻出发。 而是按照节目组给的路线地图,来到张奶奶家。 老人身著粗布麻衣,正坐在小板凳上,双手紧紧拉著一根麻线,在编制草鞋。 旁边,还有几双草鞋,应该是刚完工的。 楚绵神情专注的看了会儿,脑子里已经在思考对策。 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是朴实无华的。 她性子太冷...... 想把草鞋卖出去,首先得让『厂家』对她有信心,谈得来吧? 楚绵想了想,脸上努力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娇软—— “张奶奶!” “这草鞋都是您亲手编的吗?真漂亮。” 楚绵笑眯眯的走过去,拿起一双草鞋,仔细地端详著。 张奶奶抬头看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脚上穿的草鞋很是熟悉。 她仔细看了两眼,吸气问:“咦?姑娘,你这草鞋......” “奶奶,我是节目组的嘉宾,这次是我来带您去镇上卖草鞋。”楚绵也不隱瞒,直接陈述自己的来意。 张奶奶提前就知道了今天有人要来带她去镇上卖鞋的。 但是看到是个姑娘...... 她心里没底。 老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跡,但眼神却格外慈祥。 “嗯嗯,我知道的,你看吧,这些草鞋都是我自己编的,从小就编这个,都编了几十年了。”张奶奶的声音带著浓浓的乡音,听起来格外朴实。 楚绵点头,“现在的年轻人,都没人会这个手艺了,您的草鞋,可都是宝贝!” “宝贝啥宝贝,现在谁还穿这个啊……” 张奶奶嘆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和落寞。 “谁说没人穿?”楚绵笑著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脚上的草鞋,“我觉得穿著很舒服,透气又防滑,比那些皮鞋运动鞋都好穿!” 她一边说,一边还在原地走了几步。 展示著脚上的草鞋。 “真的吗?”张奶奶有些不太相信地看著楚绵。 “当然!”楚绵眼神坚定,“您放心,今天我一定把您的草鞋都卖出去,让大家都知道,您的草鞋有多好!” 说完,楚绵上前將张奶奶做好的草鞋全都抱在怀里,“走吧!” 张奶奶看这女娃笑得好看明媚,对她这个老太婆也是礼貌有加。 原本以为这些个明星什么的,都爱耍大牌。 但是眼前这姑娘,她很喜欢! 就算草鞋卖不出去,陪这姑娘走走也好啊! 楚绵还不知道自己『凹的人设』深受张奶奶喜爱。 她腾出手来搀扶著张奶奶,迈开脚步,朝著镇子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脚上的草鞋,也隨著她的步伐,一下一下地踩在乡间的小路上。 直播间的镜头紧紧地跟隨著楚绵和张奶奶。 观眾们的目光,也都被楚绵的身影所吸引。 【楚绵穿草鞋走路的样子,好好看啊,感觉像是在走秀一样!】 【她真的好有耐心啊,对老奶奶也好温柔!】 【对啊,怎么感觉她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楚绵一开始就挺冷漠的啊......】 【转性了!】 【之前还嘲讽她,现在感觉脸好疼!】 【路转粉了!楚绵真的太圈粉了!】 【她这是要穿著草鞋去卖草鞋吗?感觉有点意思!】 【期待楚绵今天的表现!】 然而,弹幕中依然夹杂著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呵呵,装模作样罢了,肯定是想博眼球!】 【穿草鞋好看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卖出去啊!】 【等著看她卖不出去,哭都来不及!】 【虐待老人实锤了!让这么大年纪的老奶奶跟著她走路去镇上!】 【节目组也不管管,太过分了吧!】 走了没多久,楚绵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指著路边的一棵大树,对著张奶奶说道:“奶奶,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顺便……卖草鞋!” 在这儿卖? 张奶奶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楚绵神秘一笑,然后从怀里拿出几双草鞋,整齐地摆放在路边的一块乾净的石头上。 第163章 苏苏的笑容看起来好悲伤 这是去镇上的必经之路。 来往的人很多。 而且她刚才跟张奶奶打探了消息,今天就是当地人说的:赶场天。 也就是,赶集的日子。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人从面前路过。 楚绵眼神微变,立即转头对张奶奶夸张的大声说:“奶奶!您看这草鞋多漂亮啊,纯手工编织,透气舒適,穿上它,走路都不累!” 她指了指自己脚上的草鞋,继续说:“您看,我自己都穿著呢!真的特別舒服!” 路过的行人只是好奇地看了看,並没有人上前询问。 毕竟,在这个时代,草鞋这种东西,確实已经很少有人穿了。 楚绵也没因此放弃。 路过的人越来越多,楚绵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大叔,您看您经常下地干活,穿皮鞋肯定闷脚,试试这草鞋吧,透气又吸汗,保证您穿著舒服!” “这位姐姐,您看您穿的鞋子多漂亮,但是肯定没有草鞋舒服,夏天穿草鞋最凉快了,而且还防滑!” “小朋友,你看姐姐穿的草鞋好看吗?这可是纯天然的手工艺品哦,穿上它,你就是最酷的小朋友!” 渐渐地,有人被楚绵的热情所感染,开始停下脚步,好奇地询问起来。 “这草鞋……多少钱一双啊?”一位大婶背著沉甸甸的背篓,累得满头大汗,也停下来询问。 “不贵不贵,十块钱一双,您买两双还送您一双鞋垫!” 楚绵笑眯眯地说道。 “十块钱?这么便宜?”大婶有些惊讶。 “是啊,奶奶自己编的,都是辛苦钱,您买一双,也算是支持一下老人家。” 楚绵指了指身边的张奶奶。 张奶奶还是第一次摆摊在路上卖,有些手足无措,“是啊是啊,都是我自己一条线一条线的做的!” 大婶看了看张奶奶,又看了看楚绵脚上的草鞋,犹豫了一下。 楚绵一直注意著大神的眼神,见她瞳孔有所变化,她立即看向大神脚上那双满是泥泞,还有补丁的军胶鞋,“婶婶,您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吧?您这双鞋穿著走路,久了是不是觉得很磨脚啊?您换一双草鞋试试,十块钱也不亏!” 那大婶低头看自己的鞋。 补丁的地方已经快被磨破了。 一层薄薄的布料包裹著她的脚,有呼之欲出的危险...... 去镇上还得走好一段路呢! 想著,大婶还是掏出十块钱,“来一双吧!” “好嘞!”楚绵赶紧拿了一双递过去,催促道:“您快换上试试!” 大婶放下背篓,脱下裹满了湿泥土的军胶鞋,换上草鞋。 乾燥舒適,脚趾没了被强行裹紧的感觉,確实舒服多了! 她面露笑容,“你这草鞋,確实不错啊!我这脚穿上去就感觉轻鬆多了!不错不错!再来一双!我给我家那个也带一双!” “好!” 楚绵又拿了一双草鞋,装进事先准备好的胶袋里,递给大婶。 这边钱刚收完,又有路过的人围了过来。 楚绵的口才极好。 再加上她自身形象的加持,笑容清纯又甜美,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叔叔婶婶,喊得人想不留下来都难。 还有草鞋本身得实用性,很快就吸引了一批顾客。 “我也要一双!给我来一双大一点的!” “这草鞋穿起来真的挺舒服的,我也买一双试试!” “姑娘,你这草鞋真不错,再给我来两双,我给我爸妈也带回去!”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楚绵和张奶奶带来的草鞋,竟然就卖光了!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沸腾了! 【牛波一!】 【楚绵化身绵宝宝了!好可爱!】 【臥槽!卖光了?这么快就卖光了?】 【不是吧?草鞋也能卖这么好?】 【楚绵这是什么魔力?】 【高冷女神的另一面,竟是这样!反差萌啊!】 【我刚刚还在嘲笑她,现在感觉被打脸了!】 【谁说草鞋卖不出去的?站出来!楚绵教你做人!】 【这销售能力也太强了吧!简直就是行走的种草机!】 【我宣布,楚绵是今天的销售女王!】 【苏苏呢?苏苏在哪里?快出来看看奇蹟!】 【苏苏估计要气死了吧,哈哈哈!】 彼时。 苏苏正坐在村里的顺风车上,得意洋洋地朝著镇子的方向驶去。 “赵老师,你看,我就说吧,坐车就是比走路快多了!”苏苏得意地笑著,还不忘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 赵晗宇也笑著点点头,对苏苏突然的聪明表示讚赏。 苏苏的经纪人也提前联繫好了几个“托”,准备在镇上製造“抢购”的假象。 以此来抬高苏苏的销量。 让她稳拿第一。 想到这儿,苏苏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 乍一看,有点像《亮剑》里面那个仓库站岗的小兵,王有胜。 弹幕也是笑疯了。 【我的妈呀!苏苏这边还没到,楚绵都卖完啦!】 【苏苏:天塌啦!】 【救命!要不要这么搞笑?】 【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苏苏笑起来,好悲伤啊!】 【牛波一】 *** 下午四点,苏苏回到节目组录製地点。 苏苏虽然早就买了『托』,但要在镜头前面装真的在卖货,还是把她累得够呛。 她一头长髮此刻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整个人累得疲惫不堪。 一走进来,就瘫坐在凳子上。 缓过来后,苏苏看到了一个人...... “楚绵?!”她错愕地睁大眼,“你!你是刚回来?还是根本就没去镇上卖你的草鞋?” 肯定是刚回来! 她今天在镇上,根本都没见到楚绵人影。 宋悦他们她都见过,唯独没见楚绵。 楚绵翘著腿,正悠悠哉哉地啃著张奶奶给的苹果。 听到声音,她回头扫了眼苏苏,然后回头,继续啃苹果。 被直接忽视,苏苏脸上也掛不住了,“你怎么不回答我?你的草鞋,不会是觉得根本卖不出去,所以乾脆没去镇上吧?” 说著,苏苏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哼!我就知道!你就等著输吧!”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墨离看到楚绵在,马上笑著走过去,关心询问:“楚小姐,你这边怎么样?卖完了吗?” “嗯。” “真的啊?恭喜你啊!”墨离说著,又低声在楚绵耳边说了什么。 楚绵掀起眼皮看向他。 后者嘴角勾了勾,低声道:“待会儿就可以看好戏了。” “她卖个屁啊她!根本没去!”苏苏听到楚绵居然回答『嗯』,觉得可笑,忍不住冷哼。 墨离闻言,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导演李薇拿著话筒进来了。 第164章 楚绵肯定是作弊了! 確认人都到齐了,她拿著话筒说,“各位嘉宾,今天的销售结果已经出来了,恭喜楚绵嘉宾,以草鞋全部售罄的成绩,获得今天的销售冠军!” 正准备喝水的苏苏,听到这结果,惊得手里的矿泉水瓶都掉了下去。 她错愕地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李薇:“导演?你在说什么?” 其他人也是有些惊讶。 楚绵卖草鞋,成了销冠? “又是楚绵第一?”苏苏又问了一遍。 李薇非常坚定的点头:“没错。” “不可能!” 她特意让楚绵抽到最难卖的草鞋,绝对不可能拿销冠! 应该一双鞋也卖不出去才对! 销冠,应该是她! 苏苏根本忍不住,尖叫著衝到楚绵面前,“我不相信!这绝对有黑幕!楚绵,你肯定作弊了!” 听到苏苏的指责,楚绵只是淡淡地抬起头。 “苏小姐,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作弊了吗?” “证据?还需要什么证据?你卖的是草鞋啊!草鞋怎么可能卖得出去!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作弊!” 苏苏理直气壮地说道,仿佛全世界都欠她一个解释。 就连宋悦和张琪琪,都一脸狐疑。 她们也不太敢相信,楚绵居然靠著卖草鞋,荣获销冠。 有点......太出奇意料了。 “呵呵……” 楚绵轻笑一声,“卖不出去,只能说明你的商品不行,或者……你的销售能力不行,为什么要怪別人作弊呢?” “你!” 苏苏被楚绵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著楚绵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楚绵,你別得意!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楚绵踩在脚下! 她就不信,楚绵当真有这么厉害!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绝对是黑幕! 就在苏苏气急败坏的时候,墨离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手里还拉著几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大妈。 “苏小姐,你说的『黑幕』,是指这些大妈吗?” 墨离嘴角噙著一丝冷笑。 眼神锐利地扫过苏苏,和他身边的几个“托”。 苏苏刚还打算让节目组回放楚绵卖鞋的现场画面。 此刻,看到那几个大妈,她脸色大变。 “你、你们......” 弹幕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墨离和他身后的那几个大妈身上。 【等等,这几个大妈……好像有点眼熟?】 【这不是刚刚在苏苏那里买东西的大妈吗?】 【臥槽!难道……】 【苏苏僱人作弊?】 【细思极恐!】 墨离並没有给苏苏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对著镜头说道:“这几位大妈,下午在苏小姐那里,每人一百块钱,买了一堆根本不需要的东西,说是为了『支持』苏小姐的生意。” “现在,我想问问苏小姐,这……算不算作弊呢?” 墨离如利刃般锋利的眼神,狠狠地刺在苏苏的身上。 看到这儿,楚绵算是明白了刚才墨离在她耳边说的『捉到几只虫』是什么意思了。 她换了一只脚翘起来,继续啃苹果。 看向苏苏的眼神,带著玩味。 苏苏被墨离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嚇得后退两步。 她眼球震颤,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骗人!这、这......我和她们根本都不认识!” 弹幕瞬间爆炸! 【这几个大妈就是刚才在苏苏那边买东西的顾客啊!】 【我去!我还说这村里的大妈怎么出手那么阔绰!原来的不是自己的钱啊?笑死!】 【臥槽!苏苏真的作弊了!钱僱人买东西!】 【太噁心了吧!为了贏,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苏苏人品也太差了吧!之前还一直嘲讽楚绵,自己才是最low的!】 【取关了取关了!苏苏一生黑!】 【之前还觉得苏苏挺可爱的,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心机婊!】 【苏苏的脸呢?都被她自己丟光了吧!哈哈哈!】 【苏苏的死忠粉呢?快出来洗地啊!看看你们家主子干的好事!】 【洗不动了洗不动了,苏苏这次真的要凉凉了!】 【这节目是真实的吗?不是在炒作?】 【苏苏人设崩了?我是在看什么玄幻剧吗?】 “认不认识,让她们来说吧。” 墨离眼神犀利的看向几个大妈。 她们身子抖了抖。 都是老实本分的实在人,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其中一个胆小的,怕摊上什么责任,立马就说:“小姑娘!你话不能这样说啊!咋能翻脸不认人呢?你这一百块钱我不要了!你拿回去!这件事和我没有关係哈!” “对对对!钱还你!” “这东西也还给你,咱不要了还不行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几人纷纷掏出一百块横財,走过去塞在苏苏手里。 在苏苏那儿买的东西,也都塞给苏苏。 隨即,几人生怕惹上麻烦,骂骂咧咧的走了。 墨离也没拦著,任她们离开。 因为......她们的作用已经发挥出来了。 苏苏看著怀里满是褶皱的几张红钞票和几棵大白菜,浑身发抖。 她抬头,看向墨离,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嘲讽的目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仿佛隨时都会晕倒过去。 完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完美计划”,竟然会被墨离当场揭穿! 而且还是以如此狼狈不堪的方式......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眾人都一脸错愕的看著苏苏。 人证物证都有,苏苏作弊的事是铁证如山了。 此刻,只有苏苏的几个死忠粉还在弹幕上飘著—— 【我们苏苏这叫未雨绸繆!】 【这只是苏苏的经营方式,节目组又没有规定不能这样做】 【苏苏的经商头脑和大家不同而已,怎么就不能被接纳吗?】 【苏苏我们挺你!】 【苏苏第一!】 ...... 当然,也有很多理智的观眾。 【一群傻叉吧!这是被苏苏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我去,就这铁证如山了,还在支持苏苏】 【脑残粉吧!】 【苏苏这做法真难看啊】 【这种人居然还能待在娱乐圈?败坏风气!】 ...... 李薇满头大汗的看著直播间弹幕,心跳如雷。 『叮——』 手机突然一声响,嚇得李薇心头一抖。 掏出手机一看——乐云。 是苏苏的经纪人。 李薇咬了咬牙,知道躲不过,只能接起电话:“餵?” “李导演,这怎么回事啊?”乐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带著明显的愤怒和焦灼,“你们节目组怎么搞的?赶紧关了直播啊!” 第165章 孤儿院惨案 李薇如梦初醒,连忙应了两声,隨后对著那边工作人员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工作人员得到指示,果断的切断了直播信號。 李薇还在和乐云解释:“这次的事情不是我们节目组的原因啊,你们家艺人也......” “你什么意思?!” 乐云听到这话,立马不答应了,“我们公司答应让艺人来参加你的节目,不是让她被全网黑的啊!还有那个墨离,这不明摆著要毁掉苏苏吗!李导演,我不管,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决的方案!” 说完,乐云直接掐断电话。 听到那头『嘟嘟嘟』的忙音,李薇心里也聚著一团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自家艺人作弊,怎么还怪她头上来了? 有本事,就做正大光明的事! 她咬紧牙关,气了一会儿,见大家还在面面相覷,李薇压下心头的火,勉强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先去休息,具体情况......等节目组商量后再通知。” 李薇率先起身离开了导播间。 屋內气氛压抑。 苏苏愣在原地,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楚绵倒是没觉得意外。 她看了眼苏苏,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拿起放在桌上的苹果,又啃了一口。 清脆的声音在略显沉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电脑借我用一下。”楚绵对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工作人员说道,目光紧盯著他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工作人员已经被楚绵接二连三的顛覆性事件惊到。 见她要电脑,也不敢推辞,立马双手奉上。 楚绵接过,“谢了。” 隨即,她抱著电脑准备回房间。 路过墨离,楚绵眸光讚许的看著他,“做的不错。” 墨离一愣。 望著楚绵大方离去的背影,他勾唇笑了。 楚绵抱著电脑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 关上门,外面的嘈杂声瞬间被隔绝。 她將电脑放在桌子上,先弄了个无痕跡瀏览,紧接著登录邮箱,点开姜槐先前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是关於赵阳所说的那家孤儿院多年前的照片。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映入眼帘。 那时候的孤儿院,装修得还算不错。 不似如今,一片残垣断壁。 一张张照片翻过。 楚绵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里一个略显模糊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穿著朴素的灰色外套,背对著镜头,只能看到一个略微发福的背影和稀疏的后脑勺。 楚绵微微蹙眉。 这个背影,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一些尘封已久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 模糊的福利院,斑驳的墙壁,孩子们嬉闹的声音,还有一个总是板著脸,却会在冬天偷偷给他们加被子的院长…… 照片中的那个背影,和她十四年前住的那所福利院院长的背影,好像...... 同一个人吗? 楚绵眸子微眯。 十四年前的事,记忆太过久远,很多细节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摇了摇头,將这个念头暂时压下,继续瀏览邮件里的其他內容。 很快,她就看到了关於赵阳弟弟被虐杀的新闻报导。 標题触目惊心—— #京城孤儿院惊现恶魔虐杀孩童事件!!!# #七岁男童惨遭毒手,凶手手段残忍至极!# 新闻配图中,照片已经打了马赛克。 儘管做了模糊处理,但依旧能看出孩童死状悽惨。 现场血跡斑斑,令人髮指。 楚绵眸色沉了下来,快速瀏览著新闻內容。 报导称,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但凶手作案手法十分高明,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案件侦破陷入僵局。 这时,姜槐的电话打了过来。 “宝贝儿,你在看邮件吗?”姜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凝重。 她看到直播结束,猜测楚绵现在应该在房间看孤儿院的消息。 “嗯。” 楚绵声音很沉。 姜槐听到她这声音,就知道楚绵已经看到关键內容,“凶手非常专业,將现场清理得很乾净,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跡。而且……” “而且什么?”楚绵追问。 “而且,我怀疑有人在刻意抹去线索。” 姜槐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对方的手法非常老道,反侦察意识极强,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楚绵眸光一凛,“我来查。” “好。” 电话掛断。 楚绵快速敲打键盘,但这个电脑到底没有她改装过的『千机』好用,运行速度太慢。 但还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虐杀的现场痕跡確实抹得非常乾净。 若不是报导曝光出来,没人能知道那个地方曾被虐杀过一个小孩。 但...... 这种抹除痕跡的手法,她似乎见过。 很熟悉,但记忆中的碎片无法拼凑成全部。 凶手很可能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 她起身走到窗边。 望著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深邃。 虐杀孩童,手法专业,抹除痕跡……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楚绵的思绪。 “谁?”楚绵问道。 “楚小姐,是我,赵晗宇。” 门外传来赵晗宇温和的声音。 赵晗宇手中端著两杯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红酒,穿得很正式,头髮貌似也用男士发膜涂了一层。 在走廊灯光下,油光发亮。 他挺直脊背,满脸自信的看著面前紧闭的房门。 今晚,只要这扇门开了,楚绵看到他,肯定会被他的英俊帅气所倾心! 苏苏已经崩了,宋悦和张琪琪以及沐天晴那三个女人,就是瓶而已。 根本不堪大用。 倒是楚绵...... 赵晗宇两眼微眯,目光精锐。 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楚绵头脑的確聪明。 要是今晚这事儿成了,她还不乖乖的为他出谋划策,让他成为此次节目中最耀眼的主角? 呵呵! 就在赵晗宇美滋滋的想著以后的光明大道时,『啪嗒』一声,门开了。 楚绵站在门口,看到赵晗宇的装束,眉梢微挑:“赵老师,有事么?” 赵晗宇似乎並没有察觉到楚绵的疏离,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是这样的,今天看到楚小姐在节目里的表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加之先前听楚小姐说,也对音乐这方面感兴趣?正好,今晚时间还早,就想来和楚小姐谈谈音乐。” “哦?”楚绵的语气带著玩味。 “是啊,楚小姐您看,我们能不能进去聊聊?我带了点酒,想和楚小姐彻夜长谈,好好交流一下音乐心得。” 第166章 楚绵:你对我好像有误解 赵晗宇晃了晃手中的红酒。 彻夜长谈? 交流心得?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这个赵晗宇,还真是够心急的。 苏苏那边刚刚翻车,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还真是…… 够直接的。 “进来吧。” 楚绵侧身让开几步。 赵晗宇眼底飞快闪过喜色,端著酒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乾净整洁。 赵晗宇隨意扫了一眼房间,將两杯酒轻放在桌上,面前就是楚绵借来的电脑。 看到电脑,赵晗宇就想到了昨晚。 楚绵真的查到了那个孩子的父母? 呵呵! 肯定是装的。 “赵老师真是好兴致,还特意带了酒来。” “那是自然,和楚小姐这样的全能型才女交流,怎么能少了美酒助兴呢?” 赵晗宇回过神,笑著说道。 隨即又端起一杯酒,递给楚绵,“楚小姐,请。” 楚绵接过酒杯,並没有立刻喝,而是嫣然笑道:“赵老师这么晚了,还拿著酒来,真的只是想和我聊一下音乐的事吗?” 看著眼前女人笑意盈盈的俏脸蛋儿,赵晗宇有一瞬间恍然。 长得確实要比苏苏那几个女人漂亮多了。 要是能睡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这辈子也值了! 楚绵的问题並未让赵晗宇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男女之间的拉扯嘛! 他懂! 赵晗宇扬起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看得楚绵眉头紧蹙。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让楚绵感到不適,他说:“那楚小姐觉得,今晚夜色那么美,咱们不谈音乐,还能谈什么?” 普信男! 楚绵握著酒杯的手都攥紧了。 她掏出手机,迅速將其他几位嘉宾拉进一个群里面。 之前几人有互加微信,没想到这就发挥用处了。 赵晗宇只知道她拿著手机,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敲打,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楚绵突然玩手机,让赵晗宇刚升起来的一点兴致,全都一扫而空。 他有些不耐,“楚小姐,春宵一刻值千金......” 说著,赵晗宇伸手就要夺楚绵手机。 楚绵神色一凝,端起酒和赵晗宇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乾杯。” 这动作巧妙的躲开了赵晗宇的猪蹄。 赵晗宇愣了下,但看到楚绵准备喝酒,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喝吧! 只要喝下这杯酒...... 这绝色美女就是他的身下娇了! 酒杯刚凑到楚绵唇边,下一秒,黛眉微微蹙起。 这酒…… 味道不太对。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红酒香气。 但仔细分辨,却能闻到一股非常淡的药味。 她和各种药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嗅觉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楚绵心中冷笑。 还真是够下作的。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真是难为他了。 “楚小姐,您怎么不喝?” 赵晗宇见楚绵迟迟没有动酒杯,眼神闪烁了一下,笑著又问,“是酒不合口味吗?” “没有,只是觉得……赵老师似乎对我有些误解。” 楚绵抬眸看向赵晗宇,眼神清冷。 “误解?楚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晗宇笑容一僵。 这楚绵临到关头又在搞什么? 不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吗? 他能误解什么! “赵老师费尽心思,又是送酒,又是彻夜长谈,难道……就不想先打听一下,泊眼……究竟是男是女吗?” 『轰!』 一声巨响,在赵晗宇脑子里炸开。 此刻,他也顾不上楚绵到底喝不喝这杯酒了。 他震惊的瞪大眼,看著楚绵。 什么意思? 突然提起泊眼...... 而且,他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泊眼啊! 楚绵这话说得,好像他不是泊眼一样! 看著赵晗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楚绵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赵老师,你怎么了?” “你、你……” 赵晗宇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颤,“楚小姐,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啊?我不就是泊眼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像一根弦猛地绷断。 赵晗宇本就被楚绵这一嘴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心头震颤。 这会儿的敲门声就像人睡得正香时房间里突然一声爆炸,嚇得他猛地一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再次敲响了门。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响亮。 赵晗宇心头猛跳,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看向楚绵。 却见她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谁啊?”赵紧盯著楚绵,压下心头怒火,语气中带著慌乱和恼怒。 “查房!” 门外传来一道略显清脆的女声。 查房? 赵晗宇黑了脸。 这是节目组安排的宿舍! 查什么房? 查哪门子房?!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 被耍了! 该死的! 他怒瞪楚绵,牙关紧咬:“楚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楚绵满脸茫然,“赵老师在说什么啊?我不懂耶。” 此刻,楚绵依旧笑意满眼,赵晗宇却没了欣赏美女的兴致。 他妈的!这个贱人! 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门外的人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上手拧门把手。 『咔噠』一声。 门把手被拧动了。 赵晗宇脸色骤变,猛地转身,想要夺门而出。 门,恰在此时被推开。 宋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赵晗宇。 赵晗宇脚步僵在原地,一张脸几番转变,最后变成了尷尬。 她穿著睡袍,头髮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赵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宋悦皱著眉,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她接到楚绵的消息就火速赶来了,路上还担心楚绵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 群消息里说有人闯进她房间来了。 楚绵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这节目组这么多男性,她也担心楚绵出事。 没想到开门看到的却是赵晗宇。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赵晗宇又拿著酒…… 宋悦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看向赵晗宇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赵晗宇被宋悦质问得有些心虚,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来找楚小姐聊聊音乐的事情。” “聊音乐?” 宋悦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赵晗宇手中拿著的红酒,语气嘲讽,“聊音乐需要深更半夜,还自带红酒?赵老师这聊音乐的方式,还真是特別啊!” 第167章 这酒被下药了 这赵晗宇虽然是泊眼大神,但之前就和苏苏不清不楚的。 她討厌苏苏,自然也討厌赵晗宇! 现在赵晗宇又拿著酒在楚绵房间,是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这种齷齪的做法......实在和网上传的泊眼大神完全不搭边儿啊! 赵晗宇真的是泊眼大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宋悦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你……” 赵晗宇被宋悦懟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他恼羞成怒道,“宋悦,你別血口喷人!我跟楚小姐清清白白,是你自己思想齷齪!” 清清白白? 楚绵轻笑一声,语气慵懒地接话,“赵老师,你確定要用『清清白白』这四个字来形容我们现在的关係吗?” 楚绵缓缓起身,走到宋悦身边。 她目光玩味地看著赵晗宇,意有所指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老师刚才还说,今晚夜色很美,不谈音乐,可以谈点別的……” 楚绵故意拉长了尾音,语调漫不经心。 如若不是现在的场面,任谁听了,都觉得这声音魅惑到了极致。 赵晗宇被楚绵这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虚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知道今天晚上想『办事』是彻底没戏了,只想赶紧脱身。 楚绵肯定不止叫了宋悦一人! 他现在只想把那瓶下了药的酒带走,毁尸灭跡。 待会儿人来的更多,这杯酒,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想著,赵晗宇伸手去拿酒,还没碰到酒杯,楚绵突然出声——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赵老师这是要走了吗?不如把酒留下一起聊聊?” 他动作一僵。 “不了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我看楚小姐应该也不喜欢这酒,还是不留下了,祝楚小姐和宋小姐有个好梦。” 赵晗宇乾笑著,想要拿著酒溜走。 楚绵眼疾手快,一把扣住赵晗宇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赵老师这么著急走干什么?不如留下来,一起听听大家怎么说?”楚绵的声音陡然转冷,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几乎在楚绵话音落下的同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著,导演李薇,製片人,还有其他几位嘉宾。 乌泱泱一群人,全都涌进了楚绵的房间。 赵晗宇彻底慌了:“楚绵!都是误会,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有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大吗?!” “楚绵,发生什么事了?” 李薇穿著睡衣,还戴著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著笔。 来之前应该是还在工作。 看到李薇来了,赵晗宇垂在身侧的手都攥紧成了拳头。 张琪琪打著哈欠,迷糊道:“咋了呀?” “这么多人?”刘颂也颇感惊讶。 刚才几人在各自房间准备入睡,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楚绵把所有人拉进一个群聊,还说有人闯进她房间了,求救命。 说的这么严重,大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立即就赶来了。 此刻,李薇严峻的眼神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神色慌张的赵晗宇身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各位,大家来得正好。” 楚绵环视眾人,语气带著令人心惊的寒意,“刚才赵老师深夜来访,说是要和我聊音乐创作,还贴心地送来了红酒……” 说著,她拿起桌上赵晗宇心心念念的红酒杯,呈现在大家眼前。 “只是,这酒的味道,似乎不太对劲。” 赵晗宇的心沉了下去。 楚绵竟然知道他的酒有问题! 所以刚才一直不喝! 这个心机狡诈的女人...... “酒的味道不对劲?” 来不及问今晚的情况,听到这声,李薇疑惑地皱起眉。 她接过酒杯,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红酒香气在鼻尖縈绕,似乎没什么问题。 “哪里不对劲了?”李薇不解地看向楚绵。 楚绵微微一笑,眼神却冰冷地锁定赵晗宇,一字一句道:“这酒里,被人下了药。” “什么?下药?” “下药了?!” “真的假的?” 房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赵晗宇。 眼神震惊,怀疑,难以置信。 赵晗宇脸色惨白,像是被人当场扒光了衣服一样。 他慌乱地摆著手,极力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你们別听她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下药呢?楚小姐,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血口喷人?” 楚绵冷笑一声,眼神轻蔑,“赵老师,做了不敢承认吗?还是说,你觉得在场的各位,都是傻子,会相信你这拙劣的谎言?” “我……” 赵晗宇被楚绵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没有下药!我只是……只是想请楚小姐喝杯酒,真的没有別的意思!” “跑到女嘉宾房间里送酒,还说没有別的意思?”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带著浓浓的慍怒。 眾人寻声望去—— 只见墨离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房间门口。 他身姿挺拔,面色清冷,一双桃眼微微眯起。 那道锐利的眼神盯向赵晗宇,语气冰冷至极,“赵老师,你这『聊音乐』的方式,未免也太別出心裁了吧?” 墨离的出现,让原本慌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影帝的气场,果然不是盖的。 赵晗宇被墨离冰冷的眼神看得心惊胆战。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今天晚上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墨离老师,你听我解释……”赵晗宇试图向墨离辩解。 “解释?赵老师有什么好解释的?”墨离语气冰冷,“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女嘉宾房间里『聊音乐』,还带著酒……赵老师,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我……” 赵晗宇再次语塞,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楚绵看著赵晗宇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勾起冷笑。 她拿起手机,晃了晃,漫不经心道:“其实,有没有下药,有没有图谋不轨,查一下监控就知道了,这里走廊的监控,应该能把赵老师你的一举一动,都拍得清清楚楚吧?” 赵晗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楚绵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监控? 如果真的调监控,那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就彻底暴露无遗了! “楚小姐,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赵晗宇慌了,语气软了下来,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168章 作秀!肯定是作秀! “其实……其实这都是误会,一场误会而已,我只是想和楚小姐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毕竟之前苏苏的事情给大家带来不好的影响了嘛,我真的没有別的意思……” 这时候提到苏苏,气氛更加凝重了。 赵晗宇见没人搭腔,求助的眼神看向李薇和製片人。 希望他们能出来说句话,帮他解围。 李薇和製片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说实话,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毕竟赵晗宇是节目组请来的嘉宾。 还是泊眼大神。 如果真的闹出丑闻,对节目组的影响也不好。 “楚绵,你看……要不就算了吧?赵老师可能真的是一时糊涂……” 製片人试探著开口,想要息事寧人。 楚绵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 “其实我叫大家过来,只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免得有些人事后倒打一耙,说我冤枉他。” 楚绵顿了顿,眼神扫过脸色难看的赵晗宇,继续道,“至於监控……我觉得也没必要调了,赵老师既然说是一场误会,那就算是一场误会吧。” 楚绵说著,鬆开了扣住赵晗宇手腕的手,“酒,赵老师还是拿回去,我这儿放不下。” 楚绵这番话,看似大度,实则绵里藏针。 追究与不追究,对楚绵来说,实质意义不大。 她要的,不是赵晗宇夜闯女生房间图谋不轨这么简单! 故意叫来大家,也只是想给他们预预热罢了。 赵晗宇脸色难看地拿起酒,灰溜溜地离开了楚绵的房间,背影狼狈至极。 闹剧结束,房间里的气氛却有些尷尬。 李薇上前来安慰了楚绵几句,觉得她今晚应该也受到了不少惊嚇。 其他人也过来劝慰楚绵,还说赵晗宇就是个人渣,不要放在心上,睡一觉就过去了。 楚绵一一頷首道谢。 赵晗宇? 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人都走了,房间安静下来。 墨离走到楚绵身边,眼神关切地看著她:“楚小姐,没事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绵摇了摇头,“没事。”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叫我。”墨离语气认真地叮嘱著,“別自己一个人面对。” 楚绵愣了一下。 这人......什么意思? 只是给他写了几首歌而已,还是交易的。 就算是知道她是泊眼,是他喜欢的创作人,那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墨离看著眼前漂亮的女孩,又想到了老五,还想到了妹妹。 泊眼大佬的长相,和他五弟很像。 名字,和他妹妹一模一样。 他也曾怀疑,泊眼大佬会不会是妹妹? 但是认真结合起来想了一下,觉得不大可能。 老三说妹妹在谢家过得很不好,而眼前和妹妹同名同姓的女孩,是著名音乐人泊眼啊!有这等身份,怎么可能会不受谢家待见? 再说了,要是眼前的人是妹妹,那她怎么不和他相认? 所以,不可能的。 虽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忍不住的会將她当成妹妹来看。 所以在得知赵晗宇那混帐东西竟然大半夜要对楚绵欲行不轨之事,他就一肚子火。 “嗯,我知道了。” 楚绵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了声。 ***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间地板上投下几道光柱。 李薇正在和摄影师们交代今天的流程。 听到背后响起开门的声音,李薇转头一看,是楚绵。 想到昨晚的事,李薇心里有些愧疚。 “楚小姐,这么早啊?还有一会儿才开拍呢。”她笑著走过去打招呼。 楚绵低低应了一声,“正好,我要去镇上车站接两个人,不会耽误拍摄进程。” 闻言,李薇愣了下:“接人?” 嘉宾们都已经来齐了。 没人可接。 楚绵这是要去接朋友? 管她呢,不耽误拍摄进程就好。 她看了观眾们对楚绵的喜爱程度,还是挺高的,希望能多拍一些楚绵单独的画面,这不就来了机会吗? 李薇点头轻笑:“可以的楚小姐,但是可以全程跟拍吗?咱们来一场早间单人直播如何?” 楚绵刚打算走,听到这话,她眸色微闪。 全程直播啊...... “行啊。” 听到这声,李薇赶紧叫来之前一直跟著楚绵拍摄的摄影师:“跟著楚小姐去车站接人,全程跟拍,动起来!” 那摄影师上次被楚绵一个眼神嚇得至今都还害怕。 听到又要跟拍楚绵,他下意识想退缩。 但看到导演李薇那不容置喙的態度,他也只能答应,“好的,现在就去吗?” “嗯。” 应声后,楚绵抬脚离开,摄影师连忙扛起装备连上节目组直播频道,打开相机盖子,开始跟拍。 这个节目的收视率非常高,不仅仅是因为眾多大牌明星云集,还有其『狗血剧情』实在太吸引人,而收穫了一大批追播观眾。 直播刚开,就涌进来不少人。 【今天这是要去哪儿?看样子不像是在村子里啊】 【绵绵今天状態好好】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也觉得,总感觉有瓜要吃】 【只拍楚绵一个人耶!其他嘉宾哪儿去了?】 当直播镜头隨著楚绵到达镇上车站时,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我去!车站?楚绵来车站干什么?】 【这是在干嘛】 【有人要探班吗?是楚绵的谁啊?】 楚绵在出站口耐心等待著。 没过多久,人群中出现一对穿著朴素的夫妇。 男人皮肤黝黑,头髮略显凌乱,背上背著一坨很大的塞得满满当当的布包,看样子很重,人腰都压弯了。 女人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碎外套,手上提著一个旧旧的、漆皮被磨损得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皮包。 两人脸上都带著一丝疲惫和茫然,正在左右观望。 楚绵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她快步迎了上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们好,是林立业小朋友的父母吗?我是楚绵。” 那对夫妇有些拘谨地看著楚绵,又看了看她身后扛著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显得更加局促不安。 “你……你好,我们是林立业的父母,谢谢你来接我们。” 男人訥訥地开口,声音带著浓重的乡音。 女人也跟著点头,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直播间满屏问號。 【林立业是谁?】 【是那个许愿要楚绵带回他爸妈的小男孩儿啊!】 【臥槽!这是谁?真的是小孩儿的爹妈?】 【看这打扮,像是从外地打工回来的】 【不会吧?难道他们是林立业的父母?!】 【不可能吧!楚绵怎么可能真的找到】 【作秀!肯定是作秀!为了节目效果,什么都敢搞!】 第169章 剧情反转了? 在直播间观眾的质疑和猜测声中,楚绵带著夫妻俩回到了村子。 当一行人来到林立业家门口时,小男孩正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著门口的方向。 看到楚绵带著陌生人出现,他茫然的看了眼那两个陌生人。 不认识。 但楚绵在,他立刻站了起来,笑著跑过去,“姐姐!” 小孩儿紧紧抱住楚绵的大腿,亲昵又有些羞涩。 楚绵微笑著蹲下身,手轻放在孩子肩上:“立业,你看看,谁回来了?” 夫妻俩多年未见宝贝儿子,此刻早已泣不成声。 林母捂著嘴巴哭得一抽一抽的,“小业......” 林父也慌乱的放下背上的大布包,伸手去想拥抱孩子,“儿子,长高了不少啊,来让爸爸抱一下。” 林立业愣住了。 他睁大眼睛,仔细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照片上的爸爸妈妈年轻又精神,穿著乾净整洁的衣服。 可眼前的这对夫妇,满脸沧桑,衣著十分普通,还有些灰扑扑的。 这不是啊! 这不是他的爸爸妈妈啊! 和奶奶给的照片上的爸爸妈妈,不一样! 一种莫名的委屈和失望涌上心头,林立业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他后退了几步,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他们……他们不是我爸爸妈妈。” 楚绵愣了一下。 不是? 夫妻俩也是瞬间僵在原地,错愕的看著宝贝儿子。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立业,他们真的是你的爸爸妈妈,不信你问问奶奶。” 楚绵想到可能是时间久了,孩子忘了爸妈的面容。 她耐心地解释,试图安抚孩子的情绪。 林立业倔强地摇了摇头,清澄的眼神逐渐布满愤怒。 他突然转头看向楚绵,稚嫩的声音带著哭腔:“你骗人!姐姐骗人!照片上的爸爸妈妈不是这样的!你找的是假的爸爸妈妈!我不相信你!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说完,林立业突然转身跑开,朝著屋里衝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直播间弹幕疯狂跳动—— 【又是翻车现场?】 【这次真的翻了!】 【好傢伙!孩子都跑了,这戏演得真够尷尬的】 【我就说吧,肯定是假的!孩子都不认,还演什么演!】 【楚绵真是脸皮厚,孩子都说不是了,还在那里硬凹】 【为了火真是无下限,连这种谎都敢撒】 【心疼孩子,被楚绵这样欺骗,心理阴影得多大啊】 【取关!一生黑!楚绵滚出娱乐圈!】 “这......” 林母也没想到儿子会认不出自己。 她支支吾吾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內心深处儘是悲哀。 这么多年没回来,亲生儿子都把自己忘记了。 他们夫妻俩在外面每天累死累活赚钱有什么用啊? 不能弥补对孩子父爱母爱的缺失啊! 孩子跑进家里就开始嚎啕大哭。 奶奶听到那惨烈的哭声,焦急的询问了几声。 没得到孩子答覆,老人家才处著拐杖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楚绵身后的那对夫妇,老人家双眼睁大。 “你、你们......回来了啊?” 话音刚落,老泪纵横。 那对夫妇也激动地看著老人,眼眶瞬间湿润。 “妈!我们回来了......您身体怎么样啊?” 男人知道有拍电视的摄影师在旁边,本来想强忍著,觉得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丟人。 但忍了几秒,他再也忍不住。 在异乡漂泊那么多年没回过家,对家和母亲的思念早已化作绵绵细雨,此刻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著老母亲失声痛哭。 林母也跟著跪了下来,“妈......” 一家三口哭成一团,场面让人很难不动容。 楚绵抿了抿唇角,侧过身去,不看。 然而,直播间的弹幕却依旧充斥著质疑和谩骂。 弹幕疯狂刷屏,几乎淹没了整个直播间。 所有人都认定楚绵是在作秀,是在欺骗孩子,是为了博取眼球不择手段。 夫妻二人抱著老母亲痛哭了一阵,才稍微缓过神来。 林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沙哑,看著老母亲歉意满满的说:“妈,其实,我和刘艷这些年没回来,是有原因的,不是我们不想家,不想孩子,实在是……” 男人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在那家塑料工厂长期工作,导致身体出了毛病,病得很重,不想让您担心,就一直瞒著在外地打工,拼命赚钱治病。” 直播间原本还在疯狂输出的弹幕,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不少人还在质疑—— 【又开始卖惨了?】 【生病?什么病?有病不回家?骗谁呢!】 但也有一些弹幕开始犹豫—— 【先听听怎么说吧……】 【感觉不像假的啊,哭得那么伤心】 林父根本看不到直播弹幕,吸吸鼻子继续说道:“这些年,为了治病,钱都光了,能寄回来的少之又少,就也不敢回家。这次能回来……还要多亏了楚绵小姐。” 他转头,再次看向楚绵。 楚绵抿紧粉唇。 不是让他们別提么? “是楚绵小姐帮我交了医药费,还资助我们回来的路费。要不然,我们可能……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您和立业了。” 男人认真的说完,眼神有些愧疚,“对不起楚绵小姐,您之前让我不要说这些事,但我也看过很多明星的电视,一点小误会就会给明星带去不小的麻烦,骂的也很过分,还有不少承受不住的都自杀了,我觉得您是个顶好的人,不想让您被人误会,才说这些......总而言之,我很感激楚绵小姐您的帮助,真的谢谢。” 说著,林父忽然膝盖一弯就要给楚绵跪下。 楚绵眼神一凝,抬腿抵住林父的膝盖,“不用。” 直播间弹幕瞬间凝固了一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懵了。 【……啥?我没听错吧?医药费?楚绵交的?】 【不是吧?剧情反转了?】 【我刚才骂了楚绵,我道歉……】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我需要捋捋】 【所以……真的是误会了?】 就在弹幕风向开始转变的时候,一直躲在屋里的林立业,满脸泪痕地出现在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怯生生地看著院子里的陌生夫妇。 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害怕和不信任。 “奶奶......” 孩子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第170章 墨离:我真想撕了你 老人家闻声哽咽著回头,朝著林立业招了招手,“立业,快过来,这是你爸妈啊!” 林立业紧紧地抓著门框,小小的身体有些发抖。 那双圆鼓鼓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他看著那对满脸憔悴的夫妇,又看了看楚绵,稚嫩的声音带著一丝委屈和茫然:“奶奶……他们真的是我爸爸妈妈吗?可是……可是照片上的爸爸妈妈,不是这样的……” 直播间弹幕再次炸开了锅—— 【照片!对啊!照片不一样啊!】 【我就说有问题!肯定还是假的!】 【节目组还在演!真是够了!】 【孩子都说了照片不一样,还在硬拗!】 【楚绵!你还要骗人到什么时候!】 【忘了这茬了!】 谩骂声再次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之前的反转只是曇一现。 所有人都认定了,这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作秀。 照片不一样就是铁证! 奶奶拄著拐杖,颤巍巍地走到林立业身边。 她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头,“立业乖,照片是奶奶去镇上照相馆隨便要的,就是想给你个念想,安慰安慰你。你爸爸妈妈一直在外面打工,电话联繫也很困难......奶奶就是不想让你难过。” 老人家的话带著浓浓的乡音,质朴而真诚。 却像一块巨石,再次砸进了直播间。 激起更大的浪。 【……照片是隨便要的?】 【臥槽!还有这种操作?!】 【我彻底懵了……】 【所以……照片根本不作数?】 【奶奶说的是真的吗?感觉老人家不像撒谎啊】 【我开始相信了……好像真的是我们误会楚绵了】 林氏连忙站起身,走到林立业面前蹲下身子,儘量放柔了声音,带著愧疚和疼惜地说道:“儿子,对不起啊,是爸爸妈妈不好,这么多年没回家,让你认不出来了。” “小业,我真的是妈妈啊......”林母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林立业看著眼前这对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又看了看奶奶,似乎在努力分辨他们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小小的脸上,充满了犹豫。 在林母再次喊出『小业』后,孩子的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父心疼地伸出手,轻轻地擦拭著孩子脸上的泪水,“儿子別怕,真的是爸爸妈妈。” 林立业抽泣著,抬起头,认真地看著男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却又充满慈爱的眼睛。 他又转头看向林母,女人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温柔而心疼。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空气中只剩下林立业抽泣的声音。 “哇!”哭声骤然变成號啕,孩子仰天哭嚎:“呜呜呜你们终於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啊!他们、他们都说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才没回家!” 孩子的哭喊声重重砸在父母心头。 夫妻俩也忍不住了,哭著抱住孩子。 奶奶也抹著眼泪。 院子里,哭声,呜咽声,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幅充满酸涩,却又温馨动人的画面。 直播间弹幕彻底安静了下来。 之前的质疑和谩骂,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我哭了】 【对不起,楚绵,我误会你了】 【是我们错怪好人了】 【呜呜呜,太感人了,一家人终於团聚了】 【刚才骂楚绵的,都出来道歉!】 【楚绵小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弹幕的风向,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真实的一幕所感动。 楚绵看著眼前一家三口团聚的温馨画面,抿了抿唇角,悄悄退出了房间。 她转身离开,不想打扰这难得的重逢。 回到节目组。 刚踏进房门,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脸上带著钦佩和讚赏的笑容。 李薇更是激动地走到楚绵面前,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楚小姐,太棒了!这次真的太棒了!”李薇兴奋地说道,“你做得非常好,非常成功!这次直播的效果,简直超出预期!我宣布,这轮游戏,楚小姐获胜!” 宋悦、张琪琪、刘颂、沐天晴、赵晗宇、墨离等人,全都围坐在一起。 除了赵晗宇之外,眾人纷纷鼓掌。 掌声和讚扬声,並没有让楚绵脸上露出太多喜悦的表情。 她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苏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冒著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十分虚弱。 “苏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自从苏苏昨晚崩了人设后,就没见她出过房间门。 这会儿乍一看到苏苏苍白的脸色,李薇都嚇了一跳。 苏苏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有气无力:“导演,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感觉肚子好痛,头也晕晕的,浑身没力气。” 直播间的镜头,立刻对准了苏苏。 弹幕也瞬间被“心疼苏苏”刷屏。 【苏苏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难受】 【肯定是累坏了吧?苏苏最近为了节目,一直很努力】 【心疼苏苏,抱抱苏苏】 【苏苏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昨晚她作弊的事情大家都忘了?】 【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又在装?】 “苏苏昨天早上就说身体不舒服,一直硬撑著录节目,没想到现在还是撑不住了。”工作人员忙不迭的说道。 “导演,我……我可能是没吃早饭的原因,胃有点痛,就是想喝点白粥,暖暖胃。” 苏苏可怜兮兮地说道,眼睛却偷偷瞥向了楚绵的方向。 “不知道……不知道楚绵小姐能不能帮我煮一碗白粥?” 闻言,楚绵准备回房的脚步顿在原地。 她挑眉,侧眸看向那边脸色苍白,楚楚可怜,隨时都有可能会倒下的苏苏。 苏苏的嘴角掩藏在长发下,缓缓上扬。 本来她是打算卖一波惨,换取粉丝和观眾们的同情心。 最好是能一次性挽回昨晚破碎的人设。 但是现在,她知道楚绵真的把那小孩儿的父母带回来了,她就满腔怒火! 富有同情心么? 那她就要看看,楚绵会不会也同情一下她啊? 苏苏出现后,弹幕瞬间沸腾。 【苏苏好可怜~生病了还想著喝白粥呢~】 【楚绵,帮帮苏苏吧,煮一碗白粥而已】 【就是,都是一个节目组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楚绵都愿意帮助小孩一家,苏苏虽然和她有点过节,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绵身上,等待著她的回应。 墨离则是眼神冷冽的看著苏苏,就差把『我真想撕了你』几个字写脸上。 苏苏还虚弱地靠在工作人员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肚子好痛……想喝点……白粥……” 她抬起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向楚绵,声音带著乞求,“楚绵姐姐……你能帮帮我吗?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第171章 赵老师的手很金贵的 “我做的粥又没参神丹妙药,治不了你。”楚绵声线低冷,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疯狂刷屏—— 【苏苏都这样了,楚绵还不帮忙?】 【太冷血了吧!】 【苏苏只是想喝点白粥而已,楚绵至於这么小气吗?】 【楚绵拒绝的对!苏苏这种人,死了最好!】 【心疼苏苏,被楚绵这样对待,太可怜了】 【哎呀,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啊!】 【苏苏做错事也是为了节目组效果吧?】 【怎么还扯到人命了?】 【楼上骂人死了的那个兄弟,过分了】 楚绵冷眼看著苏苏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厌恶更甚。 这种装模作样的把戏,看腻了。 “既然楚小姐不愿意,那我来帮苏苏煮粥吧。”一旁的工作人员见气氛又开始微妙,连忙主动请缨。 “不用了。” 楚绵忽然开口,目光转向一旁的赵晗宇。 “赵老师和苏苏不是关係挺好的吗?不如让赵老师去煮粥吧?相信苏苏喝了赵老师的粥,作用会比我去做大很多。” 赵晗宇脸色一变,连忙摆手:“我不会煮粥。” 如今的苏苏就是一块粪坑里捞起来的臭石头。 谁碰一下都会沾染一身恶臭。 他才不去。 “哦?” 楚绵挑眉,语气中带著明显的嘲讽,“赵老师,一碗白粥而已,很简单的,没看到你的好朋友苏苏都快痛死了吗?她现在就差你这碗白粥来救命呢。” 闻言,赵晗宇面色难看,却无言以对。 他之前和苏苏的確是表现得关係很好,在所有嘉宾里面就他和苏苏走得最近,做任务都是一起的。 这是他们来这个节目之前就商量好的计策…… 可谁会想到苏苏会塌房啊? 这个楚绵! 不就是昨天晚上闹了点彆扭,就用这些话道德绑架他,逼著他去管苏苏这个舆论重点。 她这是在故意报復他!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炸开: 【楚绵太过分了吧!赵老师又不是厨师】 【赵老师是音乐人,不是来煮粥的好吗?】 【赵老师人那么好,楚绵为什么总针对他?】 【楚绵说的也没错啊】 【同上,之前赵老师和苏苏不是手搭手的吗?这煮个粥就不行了?】 【切!娱乐圈所谓的关係都是装出来的,毕竟都是演员】 【楚绵这做法也有些过分啊,赵老师的手很金贵的!】 楚绵当然知道自己突然把矛头指向赵晗宇,会引起观眾们的不满。 毕竟现在赵晗宇是观眾们眼中的泊眼大神啊。 但她本就不是来討好观眾的。 更不是为了伺候苏苏这种人来的。 “楚绵姐姐……” 苏苏声音颤抖,眼中含泪,“我真的很难受……” 楚绵冷笑一声,走到苏苏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这么难受,不如我送你去医院吧?我在医院也有几个医生朋友,可以帮你好好检查一下。” 她特地咬字清晰地吐出『好好检查』四个字。 苏苏听后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眼中闪过慌乱:“不、不用了,我就是胃痛,喝点粥就好……” “是吗?”楚绵故意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你確定只是胃痛?我看你脸色这么差,该不会是昨晚作弊太累了吧?” 苏苏猛地抬头,脑子里浮现出昨天晚上的事情,愤怒席捲而起。 自己辛苦营造这么久的完美人设,就那样被楚绵毁了个一乾二净。 昨天晚上她回去后看到网上的那些骂评。 差点儿逼得她崩溃了。 现在楚绵居然还敢提! 完全就是在挑衅、戳她肺管子! 她也忍不住,一把推开楚绵:“你胡说什么!” 这一推,力道不小,楚绵后退了两步。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错愕的看著突然不虚弱了的苏苏,眼神各异。 啊……装的啊。 苏苏这一推,不仅暴露了她根本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更是让所有人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楚绵稳住身形,嘴角勾起冷笑:“不是说浑身没力气吗?这一推挺有劲啊。” 苏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忙解释:“我、我只是一时激动……” 楚绵用手扫了扫刚才被苏苏碰到的地方,嫌弃的不要太明显,“原来身受重病的人只要刺激一下,就能好起来呀。”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立刻转变: 【苏苏这是在演戏吧?】 【刚才那一推力气可不小啊】 【果然是装的,太假了】 【楚绵真聪明,一下就揭穿了】 【苏苏这演技也太差了吧】 就在这时,苏苏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乐姐……” “苏苏!”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怒吼。 即使没开免提,现场的人也能听到乐云愤怒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按照昨晚的剧本来吗?你怎么又擅自行动?立刻给我回公司!” 昨天晚上苏苏人设崩塌的事情传开后,乐云连夜给苏苏打电话制定了一个精妙的洗白剧情。 就是让苏苏在今天,装病,博取观眾们的同情。 本来苏苏长得就是小白那一类,也有很多忠粉。 装一下说不定就能把作弊的事压下去。 没想到苏苏居然衍生出剧本之外的事来! 还被楚绵三言两语就给弄破防,装病的事直接被拆穿了。 真是蠢笨如猪。 乐云都后悔让苏苏来参加这个节目了。 苏苏脸色煞白,慌忙捂住手机:“乐姐,我……” “別解释了!你这次太过分了!立刻回来!” 电话被掛断,现场一片寂静。 下一秒,导演李薇的电话就响了。 大家看向李薇。 李薇接起电话,神色沉重。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只看到李薇点头应了声『好』。 电话掛了,李薇对苏苏勉强微笑道:“苏小姐,你的经纪人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再继续录製节目了,我给你安排专机送你回去。” 苏苏闻言,脸都白了。 她尷尬地站在原地。 大家的目光像是一根根细针,从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刺进去。 痛得她发痒! “呵呵。” 静謐的房间里,楚绵忽然轻笑了两声。 “既然如此,苏小姐就不需要我的白粥了吧?” 苏苏咬著嘴唇,眼中闪过不甘和恨意。 楚绵! 该死的楚绵! 在眾人的注视下,苏苏心头再气,也不得不低下头:“大家继续录製吧,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聚。”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再也没有刚才那副虚弱的模样。 第172章 墨离:妹妹要来现场听我的歌? 李薇见她走了,连忙对著镜头解释:“各位观眾,由於苏苏身体不適,需要回去休息,接下来的节目將继续进行。” 弹幕自刚才就在快速滚动。 【笑死了,苏苏这是中途被迫结束录製啊!】 【刚开始我还挺看好她的】 【哼!都是楚绵搞的鬼!你们不要被楚绵带偏了!】 【这些脑残粉看著就烦】 【你全家都是脑残】 【苏苏走了,感觉天都亮了】 【我觉得他们说的挺对啊,要不是楚绵一直在针对苏苏,苏苏也不会离开】 【从一开始楚绵就在带节奏】 【做农活的时候楚绵不就已经拉帮结派孤立苏苏和泊眼大神了嘛】 【苏苏!我们爱你!】 【楚绵是个败笔啊】 ...... 苏苏走后,关於她的热度还在不断升高。 她的粉丝更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楚绵惹出来的,要不是楚绵,苏苏肯定能成为此次节目中热度最高的人。 可现在,苏苏確实热度很高..... 但都是负面的。 七位嘉宾走了一个,李薇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她拍拍手,扬声说道:“明天就是我们节目的最后一天了,为了给节目画上一个完美的句號,我们决定举办一场音乐比赛,希望大家能够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听到这个消息,楚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音乐比赛? 正好可以让某些冒名顶替的人现出原形。 墨离看出了楚绵的想法,悄悄凑到她身边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大佬,要不要我帮你准备点什么?” 楚绵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赵晗宇看著这边的楚绵和墨离在窃窃私语,心头莫名涌动起不安。 没想到楚绵的手段这么高。 轻而易举的就把苏苏给弄出节目组了。 好在他昨天晚上没机会做其他的事,不然...... 也多亏了他在苏苏出事之前就和她划清了界限。 他还能继续在节目组待著。 而且明天还是他最拿手的音乐比赛! 这一次,他一定要將自己就是泊眼的身份彻底在网上爆开! 到那个时候,就算真正的泊眼出现,大家也不会相信了。 *** 苏苏离开的当晚,节目组也在网上正式宣布了她退出的消息。 而网上却突然出现了一波关於“节目霸凌”的討论。 矛头直指楚绵。 【听说苏苏是被楚绵逼走的】 【楚绵太过分了,一直针对苏苏】 【节目组也太纵容楚绵了吧?】 【可怜的苏苏,被欺负成这样】 晚上,楚绵洗漱后坐在小床上,看著网上的评论。 这些言论背后,明显有人在推波助澜。 苏苏的经纪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炒作的机会。 一边安抚苏苏的粉丝,一边暗示是她的霸凌导致苏苏退出。 楚绵对此嗤之以鼻。 她来这个节目组的目的,不是和娱乐圈这些乌烟瘴气的人搅合。 明天...... 就要结束了。 翌日清晨。 眾人齐聚后,李薇宣布今天的音乐比赛会给大家六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之后又让工作人员將一块写著嘉宾们出场顺序的白板抬了过来。 白板上,表演嘉宾的名字整齐排列。 刘颂、宋悦、张琪琪、沐天晴都是影视圈的。 在音乐这块儿的接触没有墨离和赵晗宇深。 所以他们四个是最先表演。 而楚绵,原本李薇真的以为楚绵只是个素人。 但自从楚绵用筷子和玻璃碗敲出泊眼大神的『清泉』后,李薇这次特意將楚绵的名字排在了倒数第二位。 比墨离更晚出场。 而压轴出场的,则是赵晗宇。 他可是真正的泊眼大神啊! 有不少观眾都等著在节目中亲眼看到著名音乐人泊眼现场演奏。 大家对今天的直播內容期待非常高。 她肯定要把赵晗宇放在最后出场。 吊足了观眾们的胃口。 而看到这个安排后,赵晗宇也心满意足的笑了。 压轴出场,无疑是对他实力的肯定! 也更方便他最后引爆“泊眼”的身份。 再有几个小时,他就可以彻底取代泊眼了。 从明天开始,他將成为整个音乐圈炙手可热的大神,就连墨离都要来求著他写歌! 想到这些,赵晗宇回房间去准备下午的演出。 势必要拿下这场比赛的冠军。 楚绵倒是没什么特別的反应,仿佛对表演顺序並不在意。 其他人也都开始为下午的比赛做准备。 苏苏的离开,似乎並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毕竟娱乐圈就是这样,有人离开,自然有人上位,观眾的注意力总是会被新的热点吸引。 墨离拿著手机走到院子角落,拨通了三弟楚羡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楚羡的声音很是慵懒,明显是还没起床,被二哥的电话给吵醒了,“餵?” “老三,跟你说个事儿。”墨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我给妹妹写了首歌,今天下午节目最后一天,音乐比赛,你一定要让妹妹在直播间听,知道了吗?” 电话这头,楚羡愣了一下。 他揉著一头乱蓬蓬的粉色羊毛卷短髮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我说二哥,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你想给她听歌,直接现场唱不就行了?还非得直播间听?” 二哥是不是在节目里待傻了? 妹妹明明就在身边,还搞这么一出。 这不是故意在他面前炫耀能和妹妹一起上节目吗? 真是幼稚! 墨离这边,听到楚羡的话,同样的愣住了。 现场唱? 这意思是......妹妹要来节目组现场了?! 太好了! 他就知道妹妹一定会来的! 墨离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他赶紧说:“妹妹要来是吧?行行行!那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让妹妹看到她二哥最帅的样子哈哈哈!” 还没等楚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掛断。 他奇怪的歪头,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二哥说的。 妹妹要来? 什么鬼! 这边,墨离想到妹妹今天会来现场,他心里充满了期待,更加仔细地检查起自己的乐器和歌词,务求下午的表演万无一失。 一定要在妹妹面前塑造一个,完美无瑕的二哥! 哈哈哈!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 节目组在村委会的广场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舞台。 因为提前就做了推广,再加上这个节目在网上热度很高,十里八村的很多人都慕名赶来。 彼时,舞台下已经座无虚席。 李薇拿著话筒上去说了两句后,表演节目正式开始。 第173章 真相大白啦!楚绵是墨离养的娇! 嘉宾们轮流上台表演。 歌声通过村委会的广播和节目组音响传遍整个村落。 掌声此起彼伏,一片热闹欢脱。 直播间里观眾们的弹幕也十分活跃。 【刘老师唱得还行】 【到底不是音乐戏曲出来的,有槽点也很正常】 【沐女神简直是演技与唱功集於一身啊!】 【啊啊啊啊!琪琪宝宝这首『我们一起学猫叫』简直太可爱啦!】 【宋悦唱得挺好听的】 大家对每一位嘉宾的表演都给予了热烈的回应。 轮到墨离上场了。 他抱著吉他,缓步走到舞台中央。 今天的他穿著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休閒裤,整个人显得乾净清爽。 下午五六点的夕阳洒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五官俊美,气质温柔。 墨离先是朝著镜头微微一笑,弯腰低头,温柔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开:“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墨离男神要唱歌了!】 【送给很重要的人?难道是女朋友?】 【墨离男神有心上人了?是谁是谁?】 【肯定是写给老婆的吧!之前不是有传闻说墨离有对象了吗?】 【呜呜呜,我的房子塌了吗?】 【如果是写给老婆的,那也太浪漫了吧!】 墨离轻轻拨动吉他弦,舒缓的旋律流淌而出。 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 “......让我共星辰一起爱你......” “......以渺小伟大的勇气......” “......或许我將燃烧这一生的美丽......” “......也愿把你笑容高高举起......” “......让我共阳光一起爱你......” “......以蔚蓝温暖的相依......” “......看生命的开饱满在眼前......” “......我们牵手走过绚烂的四季......” 歌词一句一句,饱含著浓浓的宠爱。 然而,在不明真相的观眾耳中,却被自动解读成了曖昧的情歌。 【呜呜呜,太好听了吧!这是什么绝世小甜歌!】 【歌词好感人啊!听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墨离男神的声音真的太温柔了,听得我心都化了!】 【这绝对是写给女朋友的吧!太甜了太甜了!】 【我已经开始好奇墨离男神的女朋友是谁了!】 【求扒墨离男神心上人!】 一曲唱罢,墨离放下吉他。 他的目光仔细扫过台下的每一张陌生的脸。 唯独没看见他想见的那个人。 虽然不知道妹妹的容顏,但老三之前说过,妹妹和老五长得很像很像,几乎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但是,他没看到。 墨离神色失落,妹妹还是没来吗?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各种猜测和讚美之词铺天盖地。 【墨离男神唱完歌好像有点失落啊?】 【是不是因为老婆没来现场,所以不开心?】 【肯定是!这么浪漫的歌,老婆不在身边,换谁都会失落吧!】 【啊啊啊啊!更想知道墨离男神的老婆是谁了!】 妹妹没来,或许是真的有事吧。 墨离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但很快又释然了。 也许妹妹正在直播间看著他呢! 只要妹妹能听到这首歌,就足够了。 他朝镜头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隨即拿著吉他下台。 弹幕从一开始的讚美和好奇,突然开始变得奇怪。 【啊我想起来!大家第一天看到楚绵的家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啊】 【忘记了】 【我也忘记了,我一开始看到不是楚绵,看的宋悦宝宝】 【墨离男神好帅!】 【楚绵家的背景,和我之前在微博看见的男神的自拍照里面,背景很像啊】 【我去!】 【什么意思?】 【我去搜一下看看】 【又是什么新瓜?说来听听啊!】 【楚绵家的背景和男神家背景是一样的!我去看了!有图有真相!】 观眾们点进这个网友的主页,看到最新发布的一条动態。 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直播间的截图,正好就是楚绵在第一天接受节目组上门採访的画面截图。 网友在文案里面说,当时是觉得楚绵长得好看,截图保留美绝了的素顏照,没想到这会儿起作用了。 第二张是微博上墨离发的一张自拍。 背景和楚绵开门后的客厅背景,一模一样。 大家纷纷在直播间聊了起来。 【我靠是真的啊!我看了是真的!】 【什么意思啊?】 【还能是什么意思?从节目组去楚绵家开始,就没看到她爸妈兄弟姐妹的,一个人住这么大的豪宅,你说什么意思?】 【墨离和楚绵......emmmm有点好客】 【楼上白痴啊!】 【楚绵是娇啊!金屋的娇!】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第一次看到楚绵,就觉得她家眼熟呢,没想到是男神养的娇~】 【节目组一开始不就说了吗?素人楚绵是这期嘉宾私下邀请来参加的】 【墨离邀请的唄】 【楚绵不知道男神有女朋友的吗?知三当三啊!噁心!】 【现场吃瓜】 【楚绵小三来的!居然敢抢我的墨离男神,去死去死去死!】 弹幕很是疯狂,关於楚绵是墨离养的金丝雀这个言论,愈演愈烈,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而大家此刻都在节目比赛中,没人知道镜头背后发生了什么。 在后台,墨离看到了准备上台的楚绵。 他愣了一下,大佬和老五长得也挺像的...... 不不不! 大佬不会是他妹妹的。 之前老三不还说妹妹会来现场看他的吗? 如果楚绵是妹妹,老三不可能在手机里这样说啊。 他心里很失落,但还是和迎面走过来的楚绵笑了笑,鼓励道:“大佬加油,今晚完全是你的主场,我很期待能看到你在台上大方光芒的样子!” 楚绵微微点头:“嗯。” “楚小姐!” 脚步顿住,楚绵回头看去。 赵晗宇笑著小跑过来,见墨离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乾笑道:“墨离老师,你的演唱非常精彩!恭喜你啊!” 墨离没搭理,想看看这人又想干嘛?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在这里,赵晗宇有所犹豫,尷尬地说:“那个……墨离老师,我有点事情想和楚小姐说,您要不先去休息?” 有了昨晚的事情,墨离根本不相信赵晗宇说的任何一句话。 现在听到他要支走自己,墨离脸色直接沉下来。 正要说话,楚绵忽然说:“墨离老师,你应该也累了吧?” 闻言,墨离话到嘴边突然哽住。 他看了看楚绵,后者微微笑著。 第174章 压轴换人 “好,你们聊。” 看著墨离走进休息室了,楚绵才收回目光,再看向赵晗宇时,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有事?” 赵晗宇没想到她变脸这么快。 心跳慢了一拍。 很快,他扬起標誌性的假笑说:“楚小姐,咱们都是熟人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想......和你调换一下演出顺序,这场我先上,你压轴,怎么样?” 闻言,楚绵有些意外的挑眉。 要想在这场演出中被观眾们记住,压轴出场无疑是最好的。 赵晗宇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就是『泊眼』,又恰好被节目组安排到压轴。 天时地利人和。 这么好的事,怎么......想和她换顺序了? 她没有急著答覆,而是反问:“为什么呢?” “额......”赵晗宇垂眸,眼珠子转的飞快。 “因、因为我觉得,节目组对我的安排太过於特殊了,啊对太特殊,我、我不想让人觉得泊眼是被特別关照的那一个,所以我和你换一下。” 顿了两秒,赵晗宇又咧嘴笑继续著说:“楚小姐不是喜欢音乐吗?如果你以后想进这个圈子,这次压轴出场,对你来说很有利啊!” 哼。 编啊。 继续编。 楚绵冷冷的看著面前赵晗宇那张狡黠的狗脸,心里按耐不住的想笑出来。 这么蹩脚的藉口...... 她满不在意的点头:“嗯,好啊,那你先去吧。” 她倒要看看,这冒牌货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楚绵会答应交换顺序,对赵晗宇而言,是意料之中的。 音乐比赛嘛! 谁不想做万眾瞩目的那个压轴啊? 他顺手接过楚绵的號码牌,道了声谢,就抱著吉他得意洋洋,势在必得的上场了。 楚绵会泊眼的『清泉』,说不定也会泊眼的其他曲子。 要是她先上台去,把泊眼的曲子表演了怎么办? 所以,他不得不放弃压轴这么好的机会,提前表演泊眼的著作! 到时候......楚绵再表演,观眾也提不起来兴趣了吧? 还能给她戴一顶『跟风』的帽子...... 所以,他在临出场时才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各位观眾,接下来请欣赏由赵晗宇,泊眼大神带来的歌曲!” 舞檯灯光骤然聚焦。 赵晗宇抱著吉他,自信满满地走上舞台中央。 前奏响起。 是大家熟悉的『逆光』。 之前赵晗宇曾在直播间弹奏过一段。 是陈泊舟被盗走的那本手稿的基础內容。 后来被赵晗宇按照泊眼的风格来进行过更深层的改动。 不得不说,赵晗宇確实有几分实力。 改过的歌曲旋律抓耳,技巧也在线。 现场气氛被他逐渐带动起来。 【大神唱的还不错誒,比之前进步好多!】 【感觉泊眼大佬的状態回来了!】 【有一说一,这首可以的,比之前的好听。】 直播间弹幕零星飘过几句夸讚,但明显不如泊眼在微博发布新歌时那样热烈。 外行看热闹。 內行听门道。 几位在娱乐圈混跡多年的明星互相交换了眼神,都听出来这首歌的水准虽然在线,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像是精致的流水线產品。 少了点灵魂的韵味。 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像是好几种调料全都倒进一盆汤里面,有胡椒味,有黑椒味,还有麻椒味。 歌曲进行到高潮部分,直播间观眾们也听出了问题。 【总觉得…还是差点意思,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对对对,我也感觉少了点什么】 【可能是我期待太高了吧】 【泊眼大神可能是最近拍摄太累了】 【有泊眼那味儿了】 【泊眼大神是打算尝试新的风格了吗?】 【赵老师兴许是这段时间累著了,这次的曲子有点差强人意】 弹幕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评论。 观眾们似乎也察觉到,这首歌虽好,但似乎並没有达到他们心中『泊眼』应有的惊艷程度。 后台休息室。 楚绵听著舞台上传来的歌声,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再怎么模仿,也只能学到皮毛。 这首『逆光』的基底是陈泊舟所创。 因为陈泊舟很喜欢她,听得多了,写出来的曲子多少沾了点她的味道。 赵晗宇和苏苏就当真以为『逆光』是泊眼亲手创作。 偷了陈泊舟的稿子,再加以改动。 就成了『泊眼』的创作了? 可笑! “楚小姐要出场了吗?”张琪琪走到楚绵身边,语气里带著兴奋。 大家之前听了楚绵用筷子和玻璃瓶演奏的『清泉』,此刻都对楚绵抱著非常大的期待。 楚绵微微頷首,拿起放在一旁的银色面具,缓缓戴上。 面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又明亮的眼睛,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哇哦!这个面具好酷!”张琪琪凑过来,眼睛发亮,“楚小姐戴面具真好看啊!” 楚绵轻笑不语,拿起自己的吉他,起身朝舞台走去。 当报幕声响起,宣布下一位演出者是楚绵时,现场观眾席瞬间沸腾了。 “楚绵!楚绵!楚绵!” 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楚绵给林家资助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大家对楚绵的喜爱程度,不低於墨离。 台下,林氏一家四口本来是坐著的,这会儿直接站起来了。 林父让林立业坐在他肩膀上,举著孩子大喊:“楚绵加油!楚绵最棒!楚绵第一!” 林立业也尖声吶喊:“姐姐是最棒的!” 直播间弹幕更是瞬间爆炸。 无数条弹幕疯狂滚动,几乎看不清內容。 【啊啊啊啊啊!楚绵终於要出场了!】 【期待期待!楚绵冲鸭!】 【面具!是面具!】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楚绵唱歌了!】 【宝宝说话冷冷的,不知道唱歌会不会软软的呢?】 【面具!好颯!】 【我记得......泊眼大神貌似就挺喜欢戴面具的?】 【好像是哈】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楚绵缓缓走上舞台。 银色面具在灯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泽,將她精致的轮廓衬托得更加神秘莫测。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赵晗宇表演完毕,站在舞台侧边。 看著台下刚才还兴致不高的眾人,突然变得异常兴奋。 他脸色沉了下来。 原本他觉得在自己演唱时,这群乡下人是听不懂,才兴致缺缺。 可现在...... 再看著被人群簇拥的楚绵,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想借著这个面具来博眼球么? 哼! 譁眾取宠罢了! 第175章 楚绵:这首歌是写给我哥哥的 楚绵上台了。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多余的开场白,只是朝著观眾微微頷首,便抬手拨动了琴弦。 清澈的吉他声,如同山间清泉般流淌而出,瞬间抚平了现场的喧囂和躁动。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屏息凝神,静静聆听。 楚绵的声音,也隨之响起。 不同於之前清唱时的空灵清澈。 这一次,她的声音带著淡淡的沙哑,却更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和穿透力。 “风,轻轻吹过,带走昨日的落寞。” “雨,静静滑落,洗刷尘世的枷锁。” “……” 歌词缓缓流淌,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句句都敲击著听眾的心房。 旋律悠扬婉转,带著淡淡的忧伤和释然。 仿佛在诉说著一个关於放下和重生的故事。 这首歌… 完全不同於『清泉』的风格! 却同样,让人惊艷! 后台。 刘彬、张琪琪、宋悦、沐天晴几人,此刻全都神情一震。 都被楚绵的歌声吸引住了。 宋悦更是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这首歌的作词作曲都非常顶尖,旋律抓耳,歌词意境深远,而且她的唱法也很特別,既有技巧,又融入了自己的情感,非常难得。” 张琪琪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好好听!感觉更像泊眼大佬呢!” 沐天晴和刘彬也纷纷表示赞同。 確实要比赵晗宇更像泊眼? 想法刚冒出来,几人就赶紧又压了下去。 要让赵晗宇知道了,不得气死? 拋开这个念头后,几人继续认真听。 总觉得,这首歌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像是…还未完成的画作。 空灵美好,却又留白太多,让人意犹未尽。 舞台上。 楚绵的歌声还在继续。 “……飞鸟,自由翱翔,追逐心中的光芒。 “我,不再彷徨,迎接崭新的希望……” 歌声渐入尾声,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沉浸在楚绵的歌声中,久久无法回神。 赵晗宇站在侧台,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楚绵的这首歌… 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根本不是他想像中的“跟风”之作! 这首歌的质量,甚至比他之前听到的『清泉』还要更胜一筹! 如果说泊眼的『清泉』是惊艷。 那这首歌,就是震撼! 而且… 楚绵戴著面具出场,又唱了这样一首风格迥异却同样惊艷的歌… 她到底想做什么? 赵晗宇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一曲结束,楚绵走下舞台。 现场的寂静,才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尖叫。 弹幕也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 【面具女神!!】 【太好听了吧!!!】 【这才是真大佬啊!!】 楚绵无视周围的热情,径直走到后台。 墨离立刻迎了上来,眼底带著兴奋的光芒:“大佬,这首歌……是不是可以男女合唱?” 楚绵点头:“嗯,没错。” 闻言,墨离眼睛更亮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自荐:“那男声部分,我可以试试吗?” 一旁跟著下台来的赵晗宇听到这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影帝墨离,毛遂自荐? 他大步走过来,语气带著不悦:“墨离老师,游戏归游戏,还是要遵守节目组的规定吧?哪有临时加合唱的?” 他直接搬出了所谓的规定,试图阻止。 楚绵今晚已经够出风头了! 要是墨离再加入合唱,岂不是更要压他一头? 到时候,谁还记得他泊眼大神赵晗宇这个人? 他费尽心思营造的泊眼光环,岂不是要彻底被楚绵碾压成渣?! 导演组那边,也有些犹豫。 毕竟节目流程都是提前定好的,突然加环节,確实有些麻烦。 但…… 当他们看到直播间弹幕,几乎被“合唱合唱”刷屏时,又动摇了。 “导演,你看这弹幕……” 工作人员指著屏幕,语气激动。 李薇凑过去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好傢伙! 弹幕量简直要爆炸了! 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长! 这热度…… 简直比之前赵晗宇表演时,高了好几倍! “咳,那个……” 李薇清了清嗓子,看向赵晗宇,尷尬的笑著说,“赵老师啊,你看现在观眾热情这么高涨,咱们是不是也该……嗯?稍微灵活一点?” 赵晗宇脸色难看至极,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灵活一点? 呵呵,这群见风使舵的傢伙! 之前还口口声声按规定办事,现在看到热度上来了,就立刻变了嘴脸! 可恶! 李薇这边虽说是在和赵晗宇商量,但话一落下,就根本没管赵晗宇的意见,直接朝墨离和楚绵点头示意:“可以的。” 赵晗宇:“......” 墨离得到导演的“许可”,立刻兴奋地拉著楚绵到一旁,迫不及待地开始学唱男声部分。 他的音乐天赋,確实不是盖的。 只听了几遍,就基本掌握了旋律和技巧。 节目组这边也赶紧上台说还有临时节目,台下观眾都留下来了。 二十分钟后。 伴奏再次响起。 这一次,舞台上,多了一把清朗乾净的男声。 墨离的声音,温柔又带著一丝繾綣,与楚绵略带沙哑的女声交织在一起,竟出奇的和谐动听。 楚绵:“……风,轻轻吹过,带走昨日的落寞。” 墨离:“雨,静静滑落,洗刷尘世的枷锁。” “......” 男女声的交替,让这首歌的意境,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如果说楚绵的独唱,是空灵飘渺的山间清泉。 那么她和墨离的合唱,就如同清泉匯入溪流,最终奔向大海,变得更加磅礴大气,也更具感染力。 现场观眾,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征服了。 弹幕更是疯狂滚动,各种讚美之词,几乎要溢出屏幕。 【啊啊啊!磕到了!】 【好甜......】 【什么绝世组合啊!给我焊死!】 【情侣合唱~】 一曲终了。 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墨离激动地看向楚绵,眼底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兴奋:“楚小姐!这首歌……太棒了!我可以买下它的版权吗?我觉得……非常適合我和我妹妹一起唱!”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和妹妹站在舞台上,深情对唱这首歌的画面。 楚绵微微一怔,隨即轻轻摇头。 “抱歉,墨离老师,这首歌……是写给我哥哥的。” “哥哥?” 楚墨离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释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啊……没关係没关係!那真是太可惜了!” 京城楚家老宅。 电视机前。 楚家眾人,此刻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电视屏幕。 尤其是当他们听到墨离那句“楚小姐”时,更是集体石化。 “三哥……二哥刚刚在说什么?” 第176章 楚绵: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老四楚渊说完就抿紧了嘴唇,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五楚璟推了推黑框眼镜,语气很是无奈:“四哥,你没听错,二哥叫的是……楚小姐。” “可是……” 老三楚羡挠了挠头,满脸疑惑,“他们不是早就相认了吗?怎么二哥还一副……完全不认识妹妹的样子?” 他之前就觉得不对劲。 二哥在电话里的那句话......还在耳畔迴荡。 而且这几天,两人都称呼对方是『楚小姐、墨离老师』,听起来怪怪的。 本以为两人是不想在镜头前暴露身份。 但此刻,这两段对话听著,越来越彆扭了! 一个要买下妹妹的歌曲,送给妹妹? 一个,要留下这首歌曲,送给哥哥? “他们,不会根本没相认吧?” 这道声音响起,眾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楚关山沉著脸,“这个傻小子!” 安静。 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 楚璟沉默不语,只是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深邃难测。 二哥的智商…… 有待考量。 林悦如反应过来后,更是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气得直跺脚,高跟鞋敲得地板“咚咚”作响:“老二这个蠢货!亲妹妹就在眼前,他都认不出来!我楚家的脸,都被他丟尽了!” 这边,表演结束。 舞檯灯光骤然亮起。 將全场观眾的目光再次聚焦。 李薇激动地走上台,声音都带著颤抖:“各位,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明星有约》最后一场,音乐比赛,根据现场观眾喜爱程度,以及直播间观眾们的投票数据,最终得出了本场比赛的冠军!大家知道是谁吗?” 台下观眾都是村民,比较靦腆。 只有林氏四口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嘴里大喊楚绵、墨离的名字。 弹幕也在刷自己喜欢的明星名字。 赵晗宇紧张的看著舞台上的李薇,手都捏成了拳头。 只要今晚宣布他是冠军,那他就能坐实了泊眼的身份! 到时候,音乐通告接到手软! 来找他合作作曲的人也会踏破门槛! 他赵晗宇,在音乐这个圈子打拼这么多年,总算能熬出头了! 斜对面,楚绵坐在小沙发上,翘著一条腿,饶有兴致的掀起眼帘看著对面赵晗宇那激动又紧张的神色。 李薇停顿了一会儿,弄得观眾们期待感十足。 最后,她点头微笑:“我宣布,“明星有约”最终场音乐赛冠军是——楚绵!” 『轰——』 赵晗宇期待的眼神骤然一变。 脑子里就跟一颗炸弹爆开,震得他耳鸣眼。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楚绵? 他可是泊眼!泊眼现场唱歌的事从未有过,这可是第一次! 为什么他不是冠军? “姐姐好棒!姐姐第一名耶!”林立业在台下兴奋的挥动小手,笑得咯咯咯的。 弹幕更是炸开了锅,庆祝的烟特效几乎要遮盖住屏幕。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绵绵子是最棒的!】 【实至名归!】 【面具女神!姐姐鯊我!我可以!】 【恭喜绵绵!】 【宝宝我爱你!】 【第一第一!】 【爽啊!】 李薇热情洋溢地走到楚绵身边,將提早就准备好的象徵冠军的奖盃递到她手中,又將话筒转向了一旁的『评委席』。 也就是几个嘉宾和其他工作人员。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评委老师为冠军说几句!” 宋悦率先拿起话筒,笑意盈盈地看向楚绵,“恭喜楚小姐,你的歌声和才华,征服了所有人。我个人非常好奇,楚小姐为什么戴著面具上台呢?是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吗?”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现场和屏幕前无数观眾心中的疑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绵的身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楚绵背靠在沙发上,一只白嫩的手撑著下巴,慵懒的姿態。 玩够了,不想玩了。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她接过话筒,清冷的声音透过面具,带著意味深长的笑意:“理由嘛……或许是因为,泊眼大神,也有一款类似的银边面具呢。” “泊眼?” 宋悦一怔,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妙地看向了评委席上的赵晗宇。 赵晗宇原本还带著僵硬的笑容。 在听到“泊眼”两个字时,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握著话筒的手也微微收紧,掌心开始渗出冷汗。 弹幕瞬间变得更加热闹,无数问號和惊嘆號刷屏。 【泊眼?!什么意思?】 【难道……面具女神和泊眼大神有什么关係?!】 【臥槽!信息量有点大啊!】 【银边面具?泊眼大神好像確实有个標誌性的银边面具!】 【泊眼不就是赵晗宇吗?】 【赵老师在慌什么啊?】 楚绵並没有理会眾人的猜测,而是將目光转向了赵晗宇,语气平静却带著锐利:“赵老师的新歌,我也听了。旋律很抓耳,歌词也朗朗上口,只可惜……” 她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皱眉惋惜道,“总觉得少了那么一点……灵魂。” 被一个素人当眾点评,赵晗宇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强压下心头的慍怒,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楚小姐说笑了,我的歌怎么能跟楚小姐的作品相提並论呢?能得到楚小姐的点评,我已经很荣幸了。” “是吗?” 楚绵轻笑一声,清脆的声音中儘是嘲讽,“那赵老师知道我所说的灵魂是什么吗?赵老师既是泊眼大神,应当很清楚自己的歌里缺少了什么吧?” 赵晗宇被问得有些语塞。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措辞。 他总不能说,这首歌是他偷来的吧,所以他不知道吧!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楚绵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而直接:“赵老师,你去过京城郊外的泊眼的工作室吗?” 赵晗宇的心猛地一沉。 他迅速垂下头,紧紧攥著话筒。 楚绵! 她竟然知道! 楚绵见他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接掏出手机来,点开姜槐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出来的李青工作室的监控录像。 之前监控已经被人恶意损毁,姜槐了好几个晚上,才给找回来。 “导演,能帮我投放一下吗?”楚绵將手机递给李薇。 李薇一愣,下意识去看视频內容。 下一秒,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错愕的眼神落在赵晗宇身上。 赵晗宇同时身体僵住,似是被万年寒冰所冻结。 不要...... 他貌似猜到了楚绵手机里的东西是什么。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动弹! 李薇眼神闪烁著,狐疑的目光在赵晗宇和楚绵神色扫来扫去。 楚绵继续道:“李薇导演,我认为此次节目的用意不止是让音乐贴近生活,更要为每一个熬更守夜辛苦创作的音乐人正名!” 第177章 监控里盗稿的人 直播间外。 陈泊舟听著楚绵的声音传出来,眼神霎时间震颤。 音乐人...... 泊眼女神,说他是音乐人? 本来女神能亲自去节目组为他找回手稿,他已经很感动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喜欢泊眼女神的普通人而已。 恰好自己也在作曲这个行业里面,但是从未想过自己是一名合格的音乐人。 虽然女神没有点名道姓的说『陈泊舟』是音乐人,但他已经对號入座了。 女神,是认准他了啊。 场內。 李薇低头看著面前楚绵递过来的手机,监控画面中的內容她看了到现在还未平復,若是把这个投放出来...... 节目组这段时间,確实造就了非常多的名场面。 首先就是苏苏作弊退出节目组,其次又有楚绵高技演奏。 钱是赚够了的,没必要再创造名场面来吸引眼球。 可如今,直播间评论愈演愈烈,楚绵立於身前...... “李薇导演,这是真相。”楚绵再度开口。 压力如山。 李薇看了眼那边神色慌张,满脸担忧的赵晗宇,再看著面前眸光冷厉的楚绵,以及直播间疯狂滚动的评论...... 【什么情况啊到底是?】 【导演在犹豫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让李薇这么害怕】 【楚绵说的是什么真相?】 【貌似是有关赵晗宇的】 【导演放出来吧!我们要一个真相!】 【这个节目组在维护谁啊?】 ...... 最终,李薇嘆了口气,接过楚绵的手机,对身后工作人员吩咐:“投放吧。” “导演!” 赵晗宇急了,『蹭』的一下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恐慌的看著工作人员接了手机,拿著到旁边去连接幕布投放,心跳『咚咚咚』的一声比一声急促。 幕布上,监控画面清晰投放了出来。 是一间环境优雅的工作室。 看到熟悉的场景,赵晗宇脸色彻底白了。 办公桌前坐著一个年纪尚轻的男孩儿,正是陈泊舟。 檯灯的光照射在他眼前,周围灰濛濛的,只能看到檯灯的光照亮的范围。 监控做过剪辑,播放速度很快。 但也能看到监控画面的时间显示,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陈泊舟一直坐在书桌前写稿,从未离开过一步。 写完手稿后,他才伸了个懒腰,满意的拿起手稿看了好几遍,又用吉他来弹奏了一遍,才宝贝的放进抽屉。 接著关灯离开办公室。 陈泊舟离开后,第二天下午,苏苏来到这里。 她和戴著面具的女孩儿拌了两句嘴,苏苏带来的保鏢打算动手,被女孩儿三两下解决,苏苏带人离开。 当晚,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工作室,翻箱倒柜,最后在书桌抽屉找到男孩的手稿,將其盗走。 画面切换到工作室门外,黑衣人拿著手稿塞进衣服內兜,才取下衣帽,露出那张脸—— 赫然是,赵晗宇。 监控视频到此结束。 直播间外,以及场內,所有人面面相覷,大气不敢出。 赵晗宇脸色苍白,双肩剧颤。 “觉得熟悉吗?” 楚绵双手抱臂,斜靠在沙发一角,挑眉望著赵晗宇:“赵老师,你刚才在台上弹奏的曲调,和监控视频中这个男孩弹奏的,差別不大啊。” “你胡说!”赵晗宇怒了,“你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说,大家能分辨,不用赵老师在这里大吼大叫的证明。” 墨离走上前来,目光冷冽的看著赵晗宇。 “这首歌,是陈泊舟的原版《逆光》。创作时间,是一个月前。”楚绵神色肃然,特意强调了『一个月前』四个字。 眾人听著,只觉头皮发麻。 所以...... 赵晗宇,偷了这个陈泊舟的音乐手稿? 监控最后,那张脸不就是赵晗宇。 他偷了別人的手稿,拿到节目组来冒充是自己写的新歌? 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下,赵晗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如同雨下。 他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绵並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赵老师刚才演唱的歌曲,和监控中陈泊舟弹奏的曲调几乎相同,我想请问赵老师,你能否解释一下,你的这首歌,是何时创作的呢?” 赵晗宇紧咬牙关,吐不出一个字。 弹幕也沸腾起来。 【臥槽!】 【大瓜!惊天大瓜!】 【抄袭?!我靠!不会吧?!】 【楼上,纠正一下,不是抄袭,是直接盗走了人家的原版手稿】 【赵晗宇不是泊眼吗?他有必要盗稿?】 【细思极恐!难怪总觉得赵晗宇的新歌有点怪怪的!四不像!】 赵晗宇彻底慌了。 他脸色苍白如纸,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不是的!这首歌……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两个月前写的!是两个月前写的!” 他的声音颤抖,眼神闪烁,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镇定和自信。 楚绵冷笑一声:“自己写的?赵老师,那监控里那个鬼鬼祟祟盗稿的人,是谁啊?” “我……” 赵晗宇彻底哑口无言。 他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了。 监控录像已经清楚的录下了他的脸! 大脑『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赵晗宇被逼得都快疯了。 想到什么,他忽然抬头,“是他先偷走了我的手稿,我只是去找了回来而已!我是泊眼,这首歌里都是我原先的风格,他才是那个盗稿的小人!” “你是泊眼?” 楚绵笑了,她瘪嘴摇头,“再装下去,就没必要了。” 赵晗宇心头一震,他看著楚绵脸上的面具,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面具、泊眼、清泉......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赵晗宇指著楚绵尖声吼道。 “我提醒过你的,在冒充泊眼之前,先去查查泊眼是男是女,你连性別都查不出来,还堂而皇之的就拿著別人的手稿冒充泊眼来参加节目?” “我没有冒充,我就是泊眼本人!” 赵晗宇咬死了自己就是泊眼。 他双目紧紧盯著楚绵,反问:“怎么?你不相信我,难道是知道泊眼是谁?呵呵,我看你才是那个道貌岸然一直在骗人!你是我的黑粉吗?想用这样离谱的方法来黑我!” 墨离拧眉看著已经陷入癲狂的赵晗宇。 要是再不站出来,今晚这场闹剧的收场,恐怕要浪费更多时间。 他直接拿过话筒,走到舞台中央去。 面对这台下瞠目结舌的一群人,和摄影师肩上扛著的摄像头。 “各位,这里最能证明泊眼身份的人,唯有我。”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墨离的身上。 第178章 楚绵到底是谁? 墨离继续说道:“我曾经有幸见过泊眼大神,也和她有过一些交流,我两个月前在网上爆火併接受了採访的那首《追月》,就是泊眼大神为我量身定製的,大神......是一位年纪很小的女生。”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弹幕更是瞬间爆炸。 【臥槽!墨离老师竟然见过泊眼大神?!】 【《追月》是泊眼大神写的?!真的假的?!】 【信息量爆炸!今天是什么瓜田现场?!】 【墨离老师都出来作证了!看来是真的了!】 【是啊,我也记得好久之前墨离就接受採访说和泊眼见过面了】 【確有其事】 【大佬是女生,那赵晗宇就是冒充的】 【肯定是冒名顶替的啊!真噁心啊!】 所有人难以置信地看向面色如土的赵晗宇。 他愣在当场,神色恍惚。 见他这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弹幕彻底疯狂。 无数惊呼和猜测瞬间淹没了屏幕。 【赵晗宇塌房】 【冒充可耻】 【我还真的以为赵晗宇就是泊眼大神呢】 【女性?!泊眼大神是女的?!】 【臥槽!我一直以为泊眼大神是男的!】 【难道……楚绵是泊眼?!】 【泊眼会戴面具,楚绵也戴了,而且楚绵还说的言之凿凿,不会......】 【细思极恐!楚绵的声音,好像和之前网上流传的泊眼大神的声音有点像!】 【不会吧?!如果楚绵真的是泊眼大神……那也太牛逼了吧?!】 【我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全场观眾,彻底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猜测之中, 他们目光灼灼地盯著舞台上的楚绵,等待著她揭开最后的谜底。 “还回来。” 楚绵看著赵晗宇,语气平静再道:“把陈泊舟的手稿,还回来。” “你说什么?什么手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才反应过来的赵晗宇,突然开始反驳起来。 他刚才是被他们的威慑嚇傻了! 楚绵以为站出来说几句话,拿出一个监控视频,就能抹黑他? 墨离站出来说泊眼是女的,就一定是吗? 他还说墨离和楚绵合伙来害他呢! 他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不是泊眼! 看著赵晗宇还在挣扎,楚绵忍不住低头轻笑。 再抬头,她直接拋出了炸弹,“这首歌,包括之前赵晗宇所有標榜为『泊眼』风格的歌曲,真正的创作者,是我的助理,陈泊舟。” 赵晗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陈泊舟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陈泊舟!楚绵,你为了黑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用声音盖过一切质疑。 楚绵看著赵晗宇,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仿佛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赵晗宇,到了现在,你还在嘴硬?” 她摇了摇头,语气里带著失望,“我早就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墨离眉心紧蹙,这赵晗宇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楚小姐没必要黑你,我说了,我见过泊眼,而你赵晗宇,连泊眼的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 赵晗宇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突然指著墨离,声嘶力竭地吼道:“墨离!你和她是一伙的!你们串通好了来陷害我!墨离,你收了她多少钱?!你这个偽君子!你为了帮她黑我,竟然睁眼说瞎话!你说你见过,你就见过吗?证据呢!” 【对啊......】 【好像有点道理哈?】 【本来墨离和楚绵从一开始,就经常窃窃私语啊】 【两人关係莫名的好】 【赵晗宇,可能是被冤枉的?】 【是啊,单凭一个监控能说明什么?现在还能用ai换人脸啊】 弹幕又开始摇摆不定。 墨离脸色微沉,眼底闪过厌恶。 他最討厌被人冤枉,更何况是被这种人。 楚绵却笑了。 她看著赵晗宇,眼神里带著玩味,“赵晗宇,你真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就来揭穿你吗?” 她这次甚至都没询问导演李薇了,直接走到投放仪前,点开另外一个视频。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画面。 画面有些昏暗,但能看清是在一个房间里。 赵晗宇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他对著手机屏幕,神情兴奋,语气得意,“……我跟你说,这次绝对万无一失!只要我冒充泊眼,肯定能火!那些人根本分不清什么风格不风格的,只要歌好听就行!再说了,泊眼一直没露面,谁知道泊眼是谁啊?就算真是个女的,又怎么样?谁会想到我赵晗宇会冒充一个女的音乐人?” 视频里,赵晗宇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弹幕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火山爆发般,彻底炸开了锅。 【臥槽!】 【录像?!楚绵竟然有录像?!】 【赵晗宇自己承认了!他承认冒充泊眼了!】 【我的天!锤!这是铁证如山啊!】 【赵晗宇彻底完了!】 【噁心!太噁心了!竟然真的冒充別人的身份!】 【还偷別人的作品!简直人渣!】 【塌房了!塌房了!赵晗宇彻底塌房了!】 【我比较好奇和赵晗宇通话的人是谁?】 刚才还可以说监控视频可以ai换脸,那声音是改不了的。 就算是有顶级修音师来了,也无法完美无瑕的將两个人的声音修得一模一样。 赵晗宇本身就是歌手出身,他的声音大家都很熟悉。 和视频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赵晗宇看著屏幕上的自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是......他和苏苏通电话那天......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完了。 彻底完了。 【滚出娱乐圈!赵晗宇滚出娱乐圈!】 【封杀赵晗宇!这种人渣必须封杀!】 【还我眼泪钱!我以前竟然还粉过这种人!】 【真是瞎了我的眼!】 【楚绵小姐姐威武!干得漂亮!】 【小姐姐才是真大佬!爱了爱了!】 【小姐姐是泊眼吗?求小姐姐承认!】 “赵老师,还需要证据吗?我这边还有很多。”楚绵挑眉玩味的笑著,拿著手机晃了两下。 赵晗宇猛地抬头看向她,咬牙切齿,目眥欲裂:“楚绵,你到底是谁?我和你一无怨二无仇,你何必要赶尽杀绝......” “我说了,我要陈泊舟的手稿!” “没有!”赵晗宇厉喝:“他写出来的东西也不是模仿泊眼了吗?你怎么就抓著我不放!” 节目现场被赵晗宇声声吶喊搅成了一锅粥。 工作人员赶紧上来控制局面,打算將疯癲的赵晗宇拖下舞台。 赵晗宇却突然挣扎起来,指著楚绵厉声尖叫:“她!她就是个骗子!你们不要相信啊!我是泊眼,我是真正的泊眼大神,我的作曲才是最好的啊啊啊!” 死鸭子嘴还硬。 李薇听不下去了,示意工作人员赶紧把人拉走。 赵晗宇人都不在舞台上了,还能听到后台传来他杀猪般的吼叫。 而观眾的目光,却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楚绵身上。 几个嘉宾缓和过来后,也是眼神灼灼的凑到楚绵身边,充满了好奇。 “楚小姐,请问……你真的是泊眼大神吗?” 第179章 墨离老师是疯了吗? “楚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泊眼大神到底是谁?” “楚小姐,你的歌真的好好听!可以和我们聊聊你的音乐创作吗?” 无数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向楚绵。 解决了赵晗宇,楚绵没有心思再待下去。 赵晗宇最终没有交出手稿,而这个手稿已经被他改动过发布出来了。 还是回去再和陈泊舟说明情况吧。 现目前,她要解决的是大家的一系列问题。 所有的问题,都能用一句话搪塞过去—— “泊眼到底是谁有那么重要吗?还是关注她的音乐吧。” 她没有正面承认,也没有否认。 弹幕再次沸腾。 【啊啊啊啊!绵绵笑了!绵绵肯定就是泊眼!】 【楚绵太谦虚了吧!明明这么厉害!】 【不管是不是泊眼,我家宝宝的歌是真的好听!】 【求绵绵多唱几首!】 【绵姐的声音好好听!和网上流传的泊眼的声音好像啊!】 【我宣布!我粉上小姐姐了!】 墨离接到一通电话,退出舞台,来到后台接听。 是老三楚羡打来的。 “餵?我在录节目。”墨离蹙著眉头。 平常录节目时他们都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今天倒是挺意外。 楚羡在电话那头,声音跟炸弹一样爆开—— “二哥!你!明天!必须!把妹妹带回家来!” 突然的轰炸声震得墨离耳膜都差点破了。 他赶紧揉了揉耳朵,不解的问:“这么大声干嘛?要把我耳朵震聋了,妹妹不是没来现场吗?我没看到她啊。” 楚羡嘲笑道:“二哥,我看你不止是耳聋,你眼睛都出问题了!” “嗯?” “妹妹早就来了,节目组开拍第一天就来了!在你身边那么多天了你愣是没认出来,啊哟喂啊二哥,爸妈都要被你愚蠢的脑袋气疯了!” 闻言,墨离瞬间僵住。 他紧握著手机,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妹妹早就来了? 还在他身边...... 想到什么,墨离猛然抬头去看舞台上方。 楚绵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其他几个嘉宾也陆陆续续下台了。 房间內—— 楚绵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宋悦和张琪琪就跟了进来,嘰嘰喳喳地围著她问个不停。 “楚小姐,你真的太厉害了!那个赵晗宇,真是活该!” 张琪琪兴奋地挥舞著小拳头,仿佛打倒赵晗宇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宋悦也一脸佩服,“是啊楚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证据的?简直绝了!” 楚绵抿唇,“只是刚好有些线索而已。”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黑客大佬,这点小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吧? 两人还在兴头上,房间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砰!” 巨大的声响嚇了三人一跳。 墨离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著前所未有的激动和…… 语无伦次。 “妹妹!妹妹!我……我……你是……” 墨离衝到楚绵面前,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哆嗦著,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是她二哥? 这反常的模样,让宋悦和张琪琪都愣住了。 “墨……墨老师?” 宋悦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墨离不会是疯了吧? 张琪琪更是直接躲到了楚绵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著墨离,小声嘀咕:“墨老师这是……疯了吗?” 楚绵也被墨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发懵。 他……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墨离突然张开双臂,就要朝著她抱过来! “喂!墨老师!你干嘛!” 宋悦尖叫一声,立刻衝上前,挡在楚绵面前。 她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怒视著墨离。 张琪琪也被墨离嚇到,错愕的问:“墨老师,你別学赵晗宇啊......” 先有赵晗宇带酒夜谈,后有墨离发疯拥抱? 墨离被宋悦这么一吼,也猛地回过神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失態,多么容易让人误会。 他连忙摆手,急切地解释:“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我……我不是要耍流氓!我……我是……” “你是什么?你是大明星就可以隨便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了吗?” 宋悦气呼呼地叉著腰,完全不给墨离解释的机会。 墨离急得快要跳脚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是楚墨离!我是楚绵的……二哥!” “……哈?” 宋悦和张琪琪同时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二哥? 墨老师说什么? 他是楚绵的……二哥?! 两人齐齐看向楚绵,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疑问。 楚绵也愣住了。 二哥? 她二哥不是娱乐圈的明星么? 额......墨离......是影帝。 墨离激动地走上前,语气急切又带著委屈,“妹妹,我是你二哥啊!楚墨离!墨离就是我的艺名!楚墨离是我的本名啊!”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墨离连忙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翻找著什么。 “你看!你看!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这是咱爸妈!这是大哥,老三,老四,老五,你……这是我们全家福!” 墨离將手机屏幕凑到楚绵面前,指著屏幕上泛黄的照片,语速飞快地说道。 楚绵怔怔地看著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著小西装,梳著蘑菇头的小男孩,正对著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依稀辨认出,那个小男孩的眉眼,和眼前的墨离,確实有几分相似。 再看照片上站在小男孩身边的中年夫妇,以及另外几个年纪稍大的男孩…… 还有身穿粉色蓬蓬公主裙的,她。 楚绵紧紧抿著下唇,陷入了沉思。 她……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天吶!” 宋悦和张琪琪终於反应过来,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她们看看墨离,又看看楚绵,再看看墨离手机上的照片…… 这……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们一直以为,楚绵只是一个普通的素人。 没想到,她竟然是她们一直追捧的,影帝墨离的亲生妹妹?! 玄幻。 好玄幻。 这剧情反转得,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啊! “所以……我之前在家收到的节目邀请函,是你寄的?” 楚绵有些迟疑地问道。 当时,邀请函上只说是影帝邀请她参加节目。 她以为是墨离邀请『泊眼』来参加啊! 再联想到当时的情景,楚绵才发现三哥那时候极力建议她答应上节目。 那时候,三哥是知道的吧? 第180章 巨大的乌龙 墨离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是我寄的!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乌龙......” 他第一天看到楚绵,以为楚绵是以『泊眼』身份来参加的! 完全没想到,泊眼就是自己的妹妹啊! “额,好好好,我知道了,二哥。” 听到这声二哥,楚墨离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他衝到楚绵身前,一把將人捞起来紧紧抱住,“妹妹啊妹妹,二哥总算是见到你啦!想死我啦啊啊啊啊!” 楚绵:“......” 这狗血的发展...... 那边房间里兄妹相认,这边沐天晴房內,却是一片死寂。 沐天晴穿著真丝睡裙躺在小床上,房间里没开灯,只能通过手机屏幕的光看清沐天晴卸去精致妆容后的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此刻,那两只眼睛,如潜伏的蛇,阴冷可怖。 手机屏幕上,各种关於楚墨离和楚绵疑似『姦情』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影帝墨离与素人疑似恋情曝光# #墨离在《明星有约》和女友同台演唱甜蜜情歌# #震惊!娱乐圈顶流影帝的女友竟是她!# 起初,网友们还沉浸在『泊眼大神赵晗宇竟是冒牌货』和『苏苏作弊人设崩塌』的热点中没反应过来。 当晚突然冒出来『墨离和素人恋爱』的热搜。 墨离的流量本身就比赵晗宇和苏苏要高很多,这个信息刚窜出来,就迅速碾压赵晗宇和苏苏的丑闻,成了热搜榜第一。 很快,一些“福尔摩斯”网友开始扒起了节目中的细节。 【姐妹们,有没有觉得墨影帝和素人之间有点不对劲啊?】 【我也觉得!那个眼神,那个互动......很古怪啊?】 【尤其是第一期,墨影帝刚看到楚绵,就两眼放光,现在想想,细思极恐!】 【还有还有,你们没注意他们住的那个房子吗?装修风格也太像了吧?】 【对对对!!】 【我早就说这俩人是情侣了】 【影帝不是之前就传过有个女朋友吗?】 【好像是个大学生来著?这怎么变成楚绵了?】 【脚踏两条船?】 【楚绵当小三啊?墨离背著女友在节目上乱搞......真的好吗?】 在一些营销號和水军的刻意引导下,舆论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各种不堪入耳的猜测甚囂尘上。 更有甚者,直接將楚绵的照片和楚墨离的照片p在一起,配上各种曖昧的文字,在网络上大肆传播。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纷纷被带偏了节奏。 【臥槽!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情侣!】 【这女的什么来头啊?能让影帝这么维护?】 【肯定是背后有金主吧?说不定就是墨影帝自己!】 当然,也有一些理智的声音存在。 【影帝不是这样的人吧?】 【楚绵人品也挺好的啊,不可能当小三的】 【这个热搜是为了压下赵晗宇和苏苏的丑闻吗?】 但这些声音在铺天盖地的质疑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口水之中。 看著这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沐天晴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来节目组之前,想方设法搞到墨离的通告,得知他要作为嘉宾参加《明星有约》的录製,才主动嚮导演李薇推荐自己。 好不容易进了这个节目组,能和墨离更近一步接触,却没想到会被一个素人占了位置! 睡衣派对那晚,她故意挑选了和墨离一样的睡衣出现在直播间,就是想带一波『节奏』,没想到,又被楚绵的一套反差感睡衣碾压! 楚绵...... 一个素人,也想接近影帝? 哼! 那就让她先看看,这第一波压力,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著她的內心。 沐天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拿起手机,熟练地切换到一个小號,然后开始在各个社交平台上有关於楚绵和墨离的『姦情』下发布评论。 【影帝身边什么美女没有啊?楚绵算个屁啊!】 【肯定是楚绵为了热度,故意勾引墨离的!】 【两人都住在一起了,楚绵真贱啊!】 【这是楚绵为了进娱乐圈,故意和墨离在节目中表现的关係好,传緋闻的吗?】 【楚绵当小三,噁心死我了】 【他们家的照片背景都是一样的,楚绵都不知道献身多少次了,噁心噁心!】 【yue!我吐啦!】 每一条评论都充满了恶意和引导性。 房间里,沐天晴发完这些,低低的笑了。 笑声越来越阴森,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而网络上的风暴,还在愈演愈烈。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洒落。 结束了《明星有约》第一期的录製,节目组眾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返程。 和妹妹相认后,楚墨离昨晚激动得睡不著,今早起来才看到眼睛都熬成了熊猫眼,他戴著黑色墨镜来遮住了。 但即便是过了一晚,楚墨离的心情仍然没平復下来。 他殷勤地接过楚绵手中的行李箱,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楚绵柔软的手背,令他心中一盪...... 啊! 妹妹的手好软好软。 和小时候一样。 “妹妹妹妹,这些都交给二哥吧!” 楚绵微微一笑,没有拒绝。 她知道楚墨离的好意,也享受这份来自哥哥的关怀。 两人並肩而行,走出民宿。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若此刻是在直播,弹幕肯定又会掀起大波。 楚墨离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询问著楚绵这些年的生活:“妹妹,你这些年都住在谢家吗?习惯锦海市的生活吗?” 昨晚他回到房间后,就和老三聊微信。 得知妹妹这些年在锦海市过得並不好,他心里就跟猫爪的一样,恨不得马上飞到锦海市把谢家那三口提起来暴打。 但又听说妹妹已经把谢志刚送入大牢,谢家也完蛋了,他心里才得到一丟丟安慰。 楚绵点头,“嗯,还行。” 他像一个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著一个。 楚绵耐心地一一作答。 两人之间的氛围,轻鬆又温馨。 楚墨离始终跟在楚绵的身边,时不时的和她说两句,眼睛却紧紧盯著楚绵,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不远处。 沐天晴自己拉著拖杆行李箱,默默地注视著这一切,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楚墨离对楚绵的这份特殊对待,在她眼中,无疑是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痛了她的心。 她紧紧攥著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素人,能得到墨离如此的对待? 她沐天晴,论家世,论容貌,论才艺! 哪一点比不上楚绵? 第181章 墨离承认恋情? 嫉妒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將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就在这时,楚墨离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接通了电话:“餵?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经纪人何丽尖锐的声音。 “墨离!你搞什么鬼?热搜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素人是什么关係?!” 何丽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质问和不满。 楚墨离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热搜?什么热搜?” 之前那个经纪人被公司调去跟新人了,楚墨离现在的经纪人是公司里的金牌经纪人何丽,脾气暴躁不说,对手下艺人更是动輒臭骂。 大家都很怕她,同时也很討厌她! 碍於地位,都不得不忍著火气,尊称她一声何姐。 楚墨离同样不喜欢这个经纪人。 他的语气,带著不悦。 显然对何丽的质问感到反感。 “还装傻?你自己上网看看!你和那个楚绵的緋闻都传疯了!公司公关部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你的形象,影响你的商业价值?!” 楚墨离拧眉,直接掛了电话,在手机上登上微博。 热搜榜上,赫然掛著几个醒目的標题。 #墨影帝疑似恋情曝光# #墨离楚绵节目互动曖昧# #楚绵小三上位?# 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测和谩骂,映入眼帘。 他身形一僵,拖著行李箱的手霎时间攥紧了。 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这群蠢货! 楚绵是他的宝贝妹妹! 什么小三...... 他点开其中一条热搜,看到那些被恶意剪辑的视频片段,以及那些充满恶意的评论,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察觉到不对劲,楚绵疑惑地扫了一眼二哥的手机屏幕,注意到了网络上的风暴。 她看著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秀眉微微蹙起,心中涌起无奈。 她早就预料到,和影帝墨离走得太近,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没想到,舆论的发酵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恶劣。 如果是以前,楚绵只觉得他们无聊。 现在和二哥相认后,看著网上说她和二哥的『姦情』,楚绵感到有些好笑。 但楚墨离的怒火,已经彻底被点燃。 他毫不犹豫地切换到自己的微博大號,编辑了一条微博,直接发布—— 【墨离v:某些营销號和水军,请你们適可而止!楚绵善良,优秀,真诚,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美好的事物谁不想靠近?请你们不要用齷齪的思想,去揣测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还有,楚绵不需要蹭任何人的热度,她本身就足够优秀!请大家停止无端的猜测和谩骂,把关注点放在节目本身,谢谢!】 昨晚老三跟他打过招呼,不能將妹妹的身份在网上曝光。 好像是因为妹妹不喜欢被人关注? 他也觉得要公开妹妹身份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能贸然在网上直接表明。 发了微博后,楚墨离直接將手机关机。 楚绵装不知道,问:“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顿,下意识不想让妹妹知道那些不堪入目的骂评,“没什么,咱们先回家吧。” 见他不说,楚绵垂下的眸子微闪。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来到楚家后越来越频繁了...... 两人放下行李上了车。 楚墨离赶紧招呼楚绵坐下:“妹妹要喝点什么?矿泉水还是饮料?” “矿泉水吧。” 楚绵淡淡说著,见二哥屁顛屁顛的去跟节目组要水了,她才在这时候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直接搜了墨离的帐號。 看著二哥十分钟前发的微博,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二哥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如此衝动地站出来。 可是,他越是维护,就越容易被人误会。 而且,以墨离的身份和地位,如此直接地下场和网友对骂,也並非明智之举。 楚绵轻轻嘆了口气,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算了,静观其变。 其他嘉宾也陆陆续续上来了,苏苏早就被安排先回去了,赵晗宇也没和他们同一辆车,宋悦、张琪琪、刘颂、沐天晴四人前脚跟著上来。 楚墨离拿著两瓶矿泉水回来,体贴的给楚绵打开盖子递过去,“你喝这个常温的,女孩子不要喝太多凉水。” 楚绵:“......谢谢二哥。” “嘿嘿。”楚墨离听到妹妹喊一声二哥,心里就高兴的不行。 大家见楚墨离和楚绵坐在一起,宋悦和张琪琪对视一眼,笑著没说话。 不知道情况的刘颂,眼神有些诧异。 隔了好几个座位,他也没听到楚绵称呼墨离为二哥,看到两人『亲密』互动,他很是讶异。 这两人怎么坐一起了? 好奇怪...... 娱乐圈的事情,都不好说。 刘颂装作没看见,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最后是沐天晴,她像是没看见两人,戴著耳机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 到了机场,节目组拿著机票一个个点人头,確定大家都到齐了,才开始检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上了返回京城的航班。 楚墨离也不知道,自己没有犹豫就发布出去的『维护』,在半小时后,再次引爆了网络。 原本就沸腾的舆论,更加炸开了锅。 墨影帝亲自下场回应緋闻,这在娱乐圈,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然而,楚墨离的这番维护,在不明真相的网友眼中,却变成了另一种解读。 【臥槽!影帝这是承认恋情了吗?】 【纯洁友谊?呵呵,什么纯洁的友谊会住同款装修风格的房子?】 【影帝这语气,简直就是在维护女朋友啊!】 【楚绵到底什么来头?能让影帝这么护著?】 【这绝对是真爱啊!不然影帝犯得著亲自下场懟人吗?】 【骚狐狸!都把墨离勾引得昏头转向了】 舆论非但没有因为楚墨离的解释而平息,反而更加汹涌澎湃。 *** 下午四点多,一行人下了飞机。 兄妹俩刚出机场通道,几名黑衣保鏢便快步迎了上来。 “二少爷,六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在老宅等候。” 保鏢们训练有素,迅速接过楚墨离和楚绵的行李,护送两人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后面走出来的节目组和嘉宾眾人,呆滯的看著两人一同上车,满头雾水。 “他们......什么情况?”李薇都呆住了。 第182章 开播曝光 宋悦耸耸肩,和经纪人走了。 张琪琪也没有解释,笑眯眯的说:“各位,咱们有时间再聚哦!拜拜!” 说完,唯一知道真相的宋悦和张琪琪相继离开,留下不知情的眾人面面相覷。 车子平稳行驶,很快便驶入了清江別墅区,楚家老宅。 楚墨离刚一进门,就被坐在沙发上的楚关山厉声呵斥:“你个蠢货东西!你这几年在娱乐圈混得脑子出问题?你妹妹就在你身边,你还没认出来!” 楚墨离嚇一大跳。 他自知有错,乖乖低下头:“我、我没想那么多......” 楚绵和对面沙发上的楚羡对了个眼神。 楚羡眯著眼点点头,隨后跟楚关山转移话题:“爸,二哥和妹妹这不是回来了吗?彆气了彆气了,咱们还是说说网上的事情吧。” “网上?” 楚墨离眼神一变,猜到是舆论的事。 他把行李丟给佣人,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更是怒火中烧。 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如同密密麻麻的毒箭。 尤其是那些针对楚绵的恶意揣测和谩骂,更是让他无法忍受。 他心疼妹妹,恨不得立刻衝到网上去和那些人理论个清楚。 楚绵看著二哥紧皱的眉头,就知道网上的情况肯定更糟糕了。 她走到楚墨离身边,轻声问:“二哥,很严重吗?” 楚墨离紧紧握著手机,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想让妹妹看到那些污言秽语。 “没事,你別看那些。” 这时,林悦如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兄妹两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绵绵,老二,回来了就好。” 见老婆下楼来了,楚关山立马把脸上的愤怒压下去,换上一副和蔼老爹的宠溺笑容,问楚绵和楚墨离:“飞机上不累吧?现在饿不饿啊?” 楚墨离和楚羡抿了抿唇,没有拆老父亲的台。 刚才还那么凶...... 楚绵很给面子的摇头:“不累也不饿。” 林悦如走近了,亲昵的挽著楚绵的胳膊往沙发上坐,见她面色很好,林悦如才嘆息说:“哎!这节目组简直就是整蛊吸引眼球的,还让你们自己去做农活才能吃到饭,给我心疼的,绵绵啊,你辛苦了。” “妈,我没事,节目组......也挺好玩的。” 尤其是赵晗宇和苏苏,简直是给她了带来不少乐趣。 姜槐呢? 楚绵进门到现在没看到姜槐,有些疑惑抬头看楼上。 楚羡似是看出了妹妹的眼神变化,噘嘴说:“你那个朋友姜小姐啊,不知道去哪儿玩儿了,最近几天她也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人影都见不著。” 闻言,楚关山也有些好奇:“绵绵,那位姜小姐......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我总觉得她神神秘秘的。” 楚绵嘴角微抽。 姜槐是杀手,是黑客...... 但她不敢说。 她笑著转移话题:“姜槐就是比较內向,啊对了,不是说要討论网上的事情吗?” 客厅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悦如听到这件事,心里就来气,她怒视楚墨离,出言质问:“老二,你说你在搞什么鬼?带你妹妹去参加一个节目,还弄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楚墨离本来在气头上,被母亲这么一问,心里顿时慌了。 他赶紧说:“我马上找人刪帖!” “刪什么帖?”楚羡挑眉,將刚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半递给楚绵,另一半给了林悦如,嘴上轻挑的笑道:“既然他们想知道一个真相,那就澄清好了,妹妹是我们家的宝贝,也不是他们能隨意辱骂的!” “嗯,没错。” 林悦如点头,隨即看向楚绵,柔声询问:“绵绵啊,妈知道你不喜欢被过於关注,但是......” “没事,我同意,妈您说怎么做?” 意外的,楚绵这次没有拒绝。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再瞒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扒出来。 还不如自己说出来,省得麻烦。 只是以后.....恐怕走到哪儿都要被盯著了。 眾人没想到楚绵会答应,都面露惊讶,楚羡更是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他夸张的睁大眼睛说:“那就简单多了啊!咱们开直播,二哥不是影帝吗?你用你的帐號开直播,肯定会有很多人。” 在直播中直接澄清楚绵的身份,比任何办法见效都快。 大家思索片刻,觉得楚羡这个建议很不错。 “绵绵觉得呢?”楚关山问。 楚绵没什么意见,“都行。” “那就开始吧!” 楚墨离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立马就点头掏出手机来,一顿操作后,墨离v这个帐號在微博开通直播。 楚墨离坐在沙发正中间,其他人都坐在两边。 刚一开播,就涌入了大量的网友。 屏幕上瞬间被弹幕淹没。 【来了来了!吃瓜前排!】 【影帝终於捨得露面了?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呢!】 【快说!你和楚绵到底什么关係?】 【不会真是女朋友吧?】 【狐狸精!离我们墨离远点!】 楚墨离和楚绵並肩坐在镜头前,楚家其他人没出镜。 两人出眾的容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弹幕上的言论,却依旧充满了恶意和揣测。 “大家好。”楚墨离率先开口,声音沉稳,还带著隱隱约约的怒意。 “今天开直播,是想和大家说清楚一些事情。” “关於我和楚绵的緋闻,首先我要澄清,我和楚绵,是正儿八经兄妹关係!她是我妹妹!”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兄妹?演都不演了是吧?】 【谁信啊!?】 【呵呵,当我们是傻子吗?】 【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 楚墨离:“......” 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弹幕,楚墨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握紧拳头,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立刻反驳回去。 楚绵察觉到二哥的怒火,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对著镜头,语气平静地说:“大家好,我叫楚绵,或许大家对我的印象只是《明星有约》这个节目中的表现,但很快,你们就会彻底认识我了。” 弹幕上的质疑声依旧没有停止。 【楚绵?装模作样!】 【呵呵,被包养了,住著墨离的豪宅,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装什么清纯!】 楚墨离再也忍不住了,正要开口怒斥那些口无遮拦的网友。 楚绵却再次拦住了他,对著镜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可能大家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墨离是我的二哥,他叫楚墨离,而我,是楚家六小姐,楚绵。” 话音刚落,整个直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弹幕都停滯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楚绵这句话,震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沉默之后,弹幕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疯狂涌现。 【臥槽!我听到了什么?楚家小姐?】 【真的假的?楚家?是我想的那个楚家吗?】 【不可能吧?】 【影帝是楚家二少爷?这…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不是,你们知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楚家啊?京城以前很牛逼的那个楚家?】 【不知道啊!】 第183章 楚家不躲了 就在网友们震惊不已,纷纷质疑的时候,直播间的画面突然一转。 林悦如和楚关山,以及楚羡,一同出现在镜头前。 林悦如神色庄重,语气威严地说:“我是楚夫人,林悦如。” 楚关山也对著镜头,慈祥地笑了笑:“各位网友们好,许久不见了,我是楚关山,楚家的家主。” 楚家孩子们没想到老爹会主动暴露在直播间。 他们以为只是楚墨离和楚绵出现,就可以了。 网友们就算是有猜测,但也不能確定他们就是京城消失多年的楚家。 但是没想到...... 楚羡扭头看向老爹,小声道:“爸,你......” 沉寂了这么多年,就这样暴露了? 林悦如瞥他一眼,说:“闭嘴。” 楚羡摸了摸鼻子,饶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突然。 这么说,他们楚家,不打算隱没在世人眼下了? 那些危机...... 楚羡心里隱隱发怵。 楚关山已经退隱多年,但曾经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头条上。 虽然这么多年了都没再度出现在大眾眼中,但大家对他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而且现在是网际网路时代,別说是十多年前的新闻,二十年前的都能找的出来。 楚关山的出现,迅速让直播间的气氛爆炸开来。 【我靠!我去查了,这是楚关山啊!】 【首富爸爸!】 【爸爸看我!】 【楚关山是谁啊?不认识】 【京城首富啊兄弟!楚家的钱可以绕著地球转三圈!】 【真的是楚关山?牛逼啊!妈妈我见证歷史了!】 【影帝是楚家少爷啊!啊啊啊!更爱了!】 【楚绵竟然是楚家六小姐啊?掌上明珠啊我去!】 见事已至此,楚羡嘆了口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故作轻鬆的拨了拨头髮,对著镜头拋了个媚眼:“大家好,我是楚家三少,楚羡,楚绵的三哥。” 楚家一家人的出现,彻底证实了楚绵的话。 直播间彻底炸开了锅。 弹幕如同潮水般涌来。 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难以置信。 【我的天!真的是楚家人!】 【影帝真的是楚家二少爷!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艺名!】 【楚绵真的是楚家小姐?这也太戏剧性了吧!】 【所以…之前的緋闻都是误会?】 【等等!信息量太大,让我缓缓!】 【我还以为楚家败了呢......这......震撼我三百年啊】 看著网友们都清楚了,楚家人也不打算再和他们浪费时间,楚墨离直接关闭了直播。 客厅里,楚家几人纷纷看向楚关山。 他坐在沙发上,从桌上拿了本財经杂誌翻看,嘴里慢悠悠吐出一句话:“以前隱没只是想保护你们,现在绵绵已经回来了,就没必要在躲躲藏藏了,我楚家,不怕那些骯脏手段。” 这就意味著,他们楚家不打算再藏下去。 虽然这次只是网友们知道了楚家还在,但很快,消息便会传出去。 林悦如也点头说:“放心吧,我和你们老爹还没那么容易被人拿捏,这件事到此为止,绵绵和老二刚回来,让他们好好休息。” 说完,林悦如拉著楚绵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楚绵看著她,听她说:“绵绵,楚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好。” ...... 自从楚绵和楚墨离的身份曝光,眾人知道他俩竟然是十多年前首富楚家的少爷和千金后,影视公司铺天盖地的签约邀请,如同雪般,朝著兄妹二人砸来。 各大娱乐公司,经纪公司,甚至一些品牌代言,都爭先恐后地想要与他们合作。 楚墨离本身就是玩娱乐圈的,当然是应接不暇。 楚绵却不以为然。 她的微博私信,直接瘫痪。 无数条未读消息,999+的提示,看得人眼繚乱。 楚绵只觉得头疼。 她对娱乐圈,没有任何兴趣。 那些镁光灯下的生活,並非她所嚮往。 楚绵直接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出去。 【楚绵v:感谢各位厚爱,本人对娱乐圈並无兴趣,近期不会考虑任何形式的签约及合作,谢谢理解。】 微博一发出,再次引发轩然大波。 网友们纷纷涌入评论区。 【不进娱乐圈?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楚小姐要c位出道呢!】 【呜呜呜,不要啊,小姐姐这么好看,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楚小姐有自己的选择,支持!不进娱乐圈也挺好的,搞事业它不香吗?】 【楼上真相了,楚小姐可是楚家人,搞什么娱乐圈啊,家族產业等著继承呢!】 【也是哦,楚家那么有钱,楚小姐肯定看不上娱乐圈这点蝇头小利。】 楚绵没有再关注网上的评论。 这些声音,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待了几天。 期间,楚绵和姜槐联繫,得知她在外地调查孤儿院的事情,很忙。 楚绵疑惑为什么要去外地调查? 但姜槐那边根本没时间说清楚情况,匆匆掛了电话。 某一个晚上,楚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无关孤儿院和姜槐,就觉得心里有点沉重,空落落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著,在最后一次数羊入睡失败后,楚绵『蹭』一下从公主床上坐起来。 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点开了傅靳年的聊天框。 两人的对话时间,已经是二十多天前了。 这男人,之前不是粘人得很么? 在锦海市和刚回京城那段时间,还经常给她发信息。 自从进了节目组后,到现在都没收到一条简讯,也没接到一通电话。 奇怪! 她点开傅靳年朋友圈,乾乾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楚绵又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打算强行逼迫自己睡觉。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突然响起—— 楚绵心中一颤,连忙拿出手机来,看到是屏幕跳动著『池青青』三个字,她眼神暗下来。 “餵?” 电话那头,传来池青青略显担忧的声音。 “绵绵,你……最近还好吗?” 楚绵听出池青青语气中的异样,她微蹙眉:“我很好啊,怎么了?” 她跟景岳那边请了长假的,不会是催她去上班的吧? 但显然不是。 池青青支支吾吾,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就是……公司最近有点事。” “什么?”楚绵微微挑眉。 “嗯......研究所这边,好像出了內鬼。” “內鬼?”楚绵语气平缓,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但眼底的好奇和探究,显然是被池青青的话勾起了兴趣。 第184章 楚绵接受调查 “对,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还在调查中,绵绵,你最近最好还是別回公司了。” 池青青的声音很小,像是怕被別人听到。 “为什么?內鬼,和我回公司有关係吗?” 池青青咬了咬下唇,“我……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最近公司气氛不太好,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吧。” 池青青含糊其辞。 楚绵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池青青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 “绵绵,你相信我吗?” “嗯。” 楚绵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她和池青青的相处时间不久,但这个女孩儿给她的第一印象確实不错,她被刘国斌那个杂碎为难时,池青青是想帮她的。 “那就暂时別问了,听我的,最近不要回公司,等我这边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池青青说完,匆匆掛断了电话。 楚绵放下手机,眉头紧锁。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池青青的反常举动,让她感到奇怪。 內鬼? 调查? 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 而且,池青青似乎刻意隱瞒了什么,还让她暂时不要回公司。 难道,这件事跟她有关? 刚才她问了姜槐,对方在別处调查孤儿院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暂时没回楚家。 她的『千机』也被姜槐带走了。 现在要查什么东西,只能用特定的另外一部手机。 楚绵拿出另一部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飞舞。 一行行代码,如同跳跃的精灵,在屏幕上闪烁。 她开始入侵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的內部网络。 以她顶级黑客的实力,想要进入研究所的网络,简直易如反掌。 很快,楚绵就进入了研究所的內部系统。 她调取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监控录像,以及內部邮件和文件。 隨著调查的深入,楚绵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最近在进行一项新型药物的研发。 这项药物,一旦成功,將会给景岳生物带来巨大的收益。 然而,就在药物研发的关键时期,研究所內部却出现了问题。 有人泄露了药物研发的核心数据。 研究所高层震怒,立刻展开內部调查。 而调查的方向,竟然指向了……她? 楚绵看著电脑屏幕上的调查报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报告中,列举了种种“证据”,將泄露数据的嫌疑,指向了她。 包括她曾经接触过的核心数据,她的电脑ip位址,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证人证词”。 楚绵冷笑一声。 真是好手段。 居然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內鬼,这是想让她当替罪羊? 就在这时,楚绵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研究所人事部打来的电话。 看见这个来电,楚绵眉梢微挑。 速度够快。 她接通,人事部强硬冰冷的语气,带著命令的口吻传出—— “请问是研究部的楚绵吗?我是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人事部的,麻烦您儘快回公司配合调查。” “配合调查?调查什么?”楚绵语气冰冷,装作不知。 “关於公司內部数据泄露事件,调查组需要您回来协助调查,请您务必配合。” “如果我不配合呢?” 楚绵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 “楚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是公司的决定,如果您不配合,后果自负。” 对方说完,直接掛断了电话。 楚绵看著被掛断的电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想让她回去配合调查? 可以。 她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 翌日,楚绵从车库提了二哥前两天送她的一辆紫色流光法拉利,驱车来到景岳生物科技所。 刚走进研究所大厅,她便察觉到不少异样的目光。 往日里行色匆匆的员工,此刻脚步都放慢了许多,眼神也带著探究,时不时地朝她这边瞥来。 前段时间楚绵在网络上大火,还有不少帖子说楚绵是什么首富家族的千金六小姐? 大家抱著娱乐的看法去看的,也没多想。 现在更多的,是在好奇楚绵和这次公司內鬼的事情,有多大的关係? 楚绵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人事部。 人事部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看见楚绵,立刻迎了上来。 楚绵名声大爆,网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人的脸上的笑容自她来后就没一直高掛。 “楚小姐,你来了,这边请。” 工作人员將楚绵带到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气氛肃穆。 几位研究所高层,正襟危坐,面色严肃。 楚绵扫了一眼,认出坐在首位的是研究所的副院长,秦振涛。 院长李生並不在。 “楚绵,你可知我们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秦振涛语气带著压迫感,率先发问。 楚绵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为了数据泄露的事情吧。” 秦振涛眉头微皱,似乎没想到楚绵如此坦然。 他冷哼,“你知道就好。” “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性质非常恶劣,有人泄露了研究所的核心数据,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经过调查组初步调查,我们发现,你和这起事件,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秦振涛说著,將一份文件推到了楚绵面前。 “这是调查报告,你自己看看。” 楚绵拿起文件,快速瀏览了一遍。 报告上的內容,与她昨晚入侵研究所內部网络看到的大同小异,都是一些指向她的“证据”。 “看完了吗?”秦振涛注视著楚绵,带著审视。 楚绵放下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完了,所以呢?你们就凭这些所谓的『证据』,就认定我是內鬼?” “报告上列举的,都是事实。”另一位高层沉声说道,“包括你接触过核心数据,你的电脑ip位址,还有证人证词,这些都指向你。” “证人证词?” 楚绵挑眉,语气带著玩味,“不知道是哪位『证人』,这么肯定是我泄露了数据?”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秦振涛打断了楚绵的话,“我们今天叫你来,只是想让你配合调查,如实交代你的问题。” “配合调查可以。”楚绵点头,“但是,我需要知道,你们调查的依据是什么?仅仅是这份漏洞百出的报告?” “楚绵,你的態度,很有问题。” 一位高层脸色有些难看。 “现在是在调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第185章 进入景岳科技所的目標 “態度有问题?”楚绵冷笑一声,“我倒是觉得,你们的调查,才更有问题。” “我请假去参加节目,不在公司,这研究所里,谁都可以接触到那些数据,你们不去查別人,反而盯著我一个请假的人不放,这难道不是有问题?” 楚绵的反问,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几位高层面面相覷,一时语塞。 楚绵前段时间,確实是请假去参加了什么综艺节目。 他们没有关注这些,但得到的证据,確实和楚绵息息相关啊! 楚绵的坦然,让几位高层,有些动摇。 这样说来,楚绵都没有『作案时间』。 她的嫌疑,確实就小了很多。 见几人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楚绵从包里拿出手机,通过会议室投影仪直接把她昨晚查到的一些东西,投放在幕布上。 “各位,我想......你们的调查方向,可能错了。” 楚绵说著,示意大家看幕布。 “这是有关於数据泄露的真相,仔细看看吧。” 眾人狐疑的看向大幕布。 隨著阅读的深入,几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投放的信息,详细而確凿。 都是他们所得的一些『证据』的漏洞。 而这些漏洞,都毫无意外的全部指向楚绵,如果是按照他们所得的资料来看,谁都会认为楚绵就是那个泄密者。 但若是拆分来看...... 就显得他们的资料,太过潦草,逻辑不通。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查错了吗?”一位高层惊呼出声,语气带著难以置信。 秦振涛沉默了片刻,抬起头。 他看向楚绵,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 “楚绵,这份资料,你从哪里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楚绵看了他一眼,气场傲然,“这些东西,应该比你们的调查报告,更有说服力吧?” 秦振涛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楚绵一眼,“可以把这些资料发我吗?” 楚绵没回答,拿手机將资料全部发给秦振涛。 秦振涛尷尬的道谢,之后又把收到的资料发给专门调查这件事的专案人员,並打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 秦振涛拧眉说:“立刻停止对楚绵的调查,重新调查……对,按照邮件里的线索查。” 掛断电话,秦振涛看向楚绵,语气缓和了许多。 “楚绵,这次的事情,可能有些误会,研究所会重新调查,还你一个清白。” “误会?” 楚绵轻笑一声,语气带著意味深长,“我倒是希望,这真的是一场误会。” 楚绵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中的池青青。 池青青站在角落里,脸色有些苍白。 她眼神闪烁,似乎在极力掩饰著什么。 楚绵收回目光,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池青青的紧张並非因为她是內鬼,而是另有隱情。 但现在,她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些。 “还有事吗?” 秦振涛愣了一下,觉得这姑娘的气场和眼神,实在令人不容小覷。 他乾笑著点头,“没事了。” 楚绵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径直来到研究部经理陈明的办公室。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没有兴趣。 她进入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的目的,是x实验。 『扣扣扣——』 “进来。” 楚绵推门进入,陈明正坐在书桌前焦头烂额的处理事物,抬头见是楚绵,眉峰顿时拧紧了。 “楚绵?” “嗯,陈经理,好久不见。” 楚绵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把手提包顺手放在一边。 见她把自己的办公室当做家了,陈明有些无奈的轻笑,“高层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去过了是吗?怎么说?” “一场乌龙而已,已经解决了,陈经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楚绵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听到说內鬼的事情是一场乌龙,陈明脸上展露笑意。 他对楚绵这个员工是非常看好的。 虽然楚绵在职时间不是很长,去参加节目了,但陈明相信自己的直觉,短暂接触来看,楚绵人品很不错,不可能做出內鬼这种事。 所以事情传出来后,陈明第一时间是选择相信楚绵的。 这会儿听到事情解决,他也鬆了口气,“商量什么事?” 楚绵垂眸看著陈明桌上的小盆栽,眸色微暗,出声道:“我听说研究所在做x实验的项目,我想参加。” 陈明:“......” 这员工的语气,好像在对他下最后通牒。 她不是来要科研项目的,是来命令他的。 陈明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內心的尷尬,又问:“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项目?这是我们研究所一个很重要的科研,做了好长时间了。” “正是因为它重要,所以我要参加。” 陈明面露难色:“楚绵,我知道你的能力是在线的,但是这个科研项目,別说是你了,我作为经理和组长都进不去啊。” 楚绵拧眉,“为什么?” “级別不够。” 陈明嘆气,“这个x实验,需要高级研究员的级別才能进入的,我这边只是知道有这个项目,再深层的一些內部消息,我也不知道的。” 闻言,楚绵有些烦躁。 她还以为进了研究部,就能接触到这个项目呢。 没想到...... 白干这么多天。 为了进研究部,还被刘国斌那个狗东西压榨,忍气吞声的。 憋屈。 楚绵控制不住的冷脸,抓起手提包起身:“好吧,我先回去了。” x实验的事情,得另想它法了。 她还没到收假时间,既然不能通过研究部参加x实验,要不要继续留在这儿上班都是个问题。 陈明见她脸色不好看,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让她走了。 刚到停车场,楚绵收到姜槐的消息。 她边打开简讯,边驱动法拉利缓缓驶出停车场。 姜槐的来信只有一段话—— 槐槐:【孤儿院的事我查到了突破口,那场火灾,还有一个倖存者,我给你发了地址】 简讯下方附上了一个地图定位。 楚绵踩了一脚剎车,放慢车速后,手指放大那个地图。 看了周围的路线,楚绵才认出,地址上的定位是在京城有名的贫民窟。 楚绵看著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眸色沉静。 她没有犹豫,立刻调转车头。 x实验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 冥冥中,楚绵觉得赵阳的这个单子,更加重要。 她之前在孤儿院一些照片中,看到了她残缺童年记忆中的一个人...... 第186章 要烧乾净,什么都不能留 京城贫民窟。 破败的景象,映入眼帘。 狭窄的巷道,污浊的空气,以及隨处可见的,麻木而绝望的眼神。 楚绵面不改色的走进这个破败不堪的社区,按照姜槐给的详细门牌號,找了过来。 门牌號,与信息相符。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隨时都会散架。 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从屋內传来—— “谁啊?” “你好,我找人。”楚绵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清秀。 女人警惕地打量著楚绵,眼神中带著防备:“你找谁?” “我是慈善基金会的,听说这里住著很多身体不好的病人,想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基金会愿意出资。”楚绵临时编造了一个理由。 这里的人都很缺钱,她这个理由算是说到了女人的心坎上。 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隨即侧身让开,“好的,您请进来吧。” 屋內光线昏暗,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霉味。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房间不大,楚绵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人全身包裹著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张烧伤严重的脸。 五官扭曲,皮肤焦黑,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楚绵的心,微微一沉。 烧伤程度,让楚绵猛地想到了赵阳当时所说的,二十年前孤儿院的火灾,以及她调查后得知的一些信息。 看到这人的情况,她都有些心惊。 可想而知,二十年前孤儿院里的孩子们...... “你是谁?”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带著警惕和痛苦,打断了楚绵的思绪。 “你好,我是慈善基金会的,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楚绵继续扮演著大善人的角色。 她走到床边,仔细观察著男人。 “姑娘,我去熬点药,你们聊。”女人猜测这个做慈善的姑娘应该是要展开採访,便自觉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楚绵和烧伤的男人。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楚绵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著。 女人离开后,男人脸色的神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他缓缓转动著眼珠,看向楚绵。 “你不是什么慈善基金会的,直说吧,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被看穿了。 楚绵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思维会如此敏捷。 慈善基金会,怎么可能亲自来贫民窟? 如果真的要资助,就不会有贫民窟这种地方了。 楚绵知道,试探已经结束了。 被戳穿了她也不装了,直言道:“我叫楚绵。” 楚绵轻声开口,目光直视著男人的眼睛,“关於二十年前,孤儿院的那场火灾,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楚绵的话,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巨石。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原本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而慌乱。 他剧烈地喘息著,“你!你怎么知道......” 这几个从男人嘴里艰难地吐出,声音颤抖得厉害。 “看来我找对人了。”楚绵勾了勾唇,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问:“那场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人沉默了。 他紧紧闭著嘴唇,仿佛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楚绵知道,他在抗拒,在害怕。 这让她对这个单子越发的好奇起来。 “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顾虑。”楚绵放缓语气:“但有些事情,必须查清楚。” 男人依旧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楚绵知道,光靠言语,恐怕很难撬开男人的嘴。 她需要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接著,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 她將银行卡放在床头,推到男人面前。 “这里面,有一些钱。” 楚绵诱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病入膏肓的男人耳中迴荡,“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关於火灾的事情,这些钱,就是你的。” 钱? 男人的目光,有些动摇了。 他紧咬牙关,看向那张银行卡。 他现在的状况,需要大量的医疗费用...... 这笔钱,或许是他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但他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何种目的? 想著,他沉声问:“你和那个孤儿院是什么关係?为什么要来打探二十年前的一场事故?” “事故?”楚绵冷笑:“我能找到这儿,就知道这不是一场事故那么简单,我要做什么也不会像你表明,你若是聪明,就收下这笔钱救命,老实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她语气冷硬,霸道,丝毫不给人转圜的余地。 见她如此,男人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 沉默了许久,他终於开口了。 “那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嗯,能猜得到。” 男人掀起疤痕纵横的眼皮,看了眼楚绵,又说:“是为了,掩盖一些秘密。” 楚绵皱眉,“什么秘密?” 男人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他们说的……要烧乾净……什么都不能留下……” “他们?”楚绵捕捉到关键词,“是谁?是谁要放火?” 男人再次沉默。 这一次,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我不知道……” 他痛苦地低喃,声音嘶哑,“我真的不知道。” 楚绵看著男人痛苦的样子,知道再逼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知道的,或许也只有这些。 “好,我不逼你。” 楚绵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拿起手提包,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那张卡,你拿著吧。”她指了指床头的银行卡,“里面的钱足够你改头换面了。” 说完,楚绵没有再停留,径直离开了破旧的小区楼。 贫民窟的阴暗潮湿,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但更让她感到窒息的,是男人透露的信息。 为了掩盖秘密而放火。 什么样的秘密,需要用一场大火烧光整个孤儿院,赔上这么多条人命来掩盖? 第187章 楚羡:你们在干什么! 楚绵离开贫民窟,坐进自己车里,发动引擎一气呵成。 窗外的景色在她眼中飞速后退,而她的思绪却停留在男人那几句话上。 “为了掩盖秘密而放火…”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听说过。 在她的某些职业生涯中,见过太多为掩盖真相而不择手段的人。 但一场烧死上百孤儿的大火,这背后的秘密该有多么不可告人? 楚绵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著方向盘,脑中思绪万千。 正沉浸在思考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楚绵瞥了眼屏幕,是陈泊舟。 《明星有约》的节目结束后,楚绵有接到过李青的电话,约她去湖边工作室坐坐。 那会儿楚绵正在应付那些娱乐公司的签约邀请,就没答应。 过了这么多天,他们师徒二人这是又忍不住了。 “餵?”她接通电话,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温柔。 电话那头,年轻人的声音带著掩饰不住的激动:“泊眼老师!您、您在忙吗?” 面对自己喜欢的音乐大家,陈泊舟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楚绵听著他这声音,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湖边工作室里陈泊舟羞怯的眼神。 她轻笑:“不忙,你有什么事?” “我……我想谢谢您。” “谢我什么?”楚绵继续笑著问道。 “就是在节目上…您为我正名,还惩罚了赵晗宇那种小人。”陈泊舟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手稿被毁了,但是…真的很感谢您。” 本来是打算在泊眼老师来工作室的时候,再面对面认真道谢的。 但是上次师傅联繫了,说泊眼老师没有时间…… 这又等了这么多天,陈泊舟是当真按捺不住这份感激之情了,才背著师傅,悄悄的拨通了这个电话,希望没有冒犯到她。 楚绵单手操控著方向盘,车辆平稳地拐过一个弯:“手稿可以再写,但人的品格一旦扭曲,就难以纠正。” 她顿了顿,“你的才华我是看得见的,別辜负了李青的教导。” “我会努力的!” 陈泊舟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但隨后又变得迟疑,“老师,我…我想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工作室啊?我想当面对您道谢,另外也想请您帮我看看新作曲?” 楚绵望了望窗外:“当面就算了,不確定什么时候有时间,最近有些事要处理,等忙完这阵子,我会去的,新曲子可以发到我邮箱,看见了会回覆你的。” 孤儿院和研究所的事情的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 有些棘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不想给人留下一个无法確定的时间。 “好!那我等您消息!”陈泊舟答得飞快。 楚绵笑了笑,车子此时正好驶入楚家大宅的门口。 远远地,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靳年。 男人坐在轮椅上,正在门前等待。 楚绵愣了一下。 “先这样,有事再联繫。” 她匆匆掛断电话,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了几分。 把车停到楚宅停车场后,楚绵走向那个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初冬的阳光落在傅靳年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衬得他五官越发分明。 “傅先生,这是在我家门口堵人?” 楚绵走近,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鬆些。 这男人这么多天没见人,甚至就连个消息都没有。 实话说,楚绵是有些生气的…… 但她可不是因为喜欢、在乎傅靳年而生气。 是因为她觉得……傅靳年刚开始对她各种关心,恨不得天天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这坚持了还不到两个月,就消失了。 这种忽冷忽热的態度,让她有些不舒服。 闻声,傅靳年转动轮椅,面对著楚绵。 那张清冷的脸上浮现出几不可察的柔情:“阿绵,你回来了。” 楚绵站定在他面前,“你在等我?” “周勤去公司了,傅六和傅七也有事情要做,我一个人待著总觉得有些寂寥,就不自觉的来到这里了。” 男人说话间,眉宇中似乎裹挟著一丝忧虑。 楚绵不知道傅靳年也会有觉得孤单的时候。 她只记得,他身边一直都有人跟著。 “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见你?”楚绵有意转移话题,就自然的问出心中所想。 傅靳年抿唇,隨即嘴角微微上扬:“怎么,想我了?” 楚绵:“……我只是好奇。” 她莫名其妙地感到脸上一热,说完就別过了脸。 看著她下意识逃避的动作,傅靳年眼神渐深。 可以感觉得到,楚绵还没有完全对他放鬆警惕。 他不著急。 傅靳年轻笑一声:“处理公司的一些叛徒罢了,不值一提。” 他抬眼看著楚绵,“倒是你,前段时间在节目里的表现很精彩,你和你二哥的合唱也很动听。” 楚绵挑眉:“你早就知道墨离是我二哥?” “嗯,难道……你不知道?” 额……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尷尬。 她该怎么说,她和二哥上了同一个节目,相处好几天了,直到节目最后一天才认出彼此? “阿绵……” “你们在干什么呢!” 突然的一声暴喝,嚇得楚绵心头一震。 她真的感觉心里被这声怒斥吼得漏了一拍。 转头一看,只见三哥楚羡穿著粉色小熊的睡衣,脚上一双拖鞋,双手插兜站在老宅门口。 没等两人反应,楚羡面露凶光,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大步走来。 完了…… 楚绵看向身侧的傅靳年,猜到接下来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楚羡几步走到两人面前,高大的身体挤到傅靳年和楚绵中间,一双狐疑的眸子看了看傅靳年,又看了看楚绵。 “大半夜的,怎么到门口了都还不回家?” 楚绵难得的低头,刚要解释,傅靳年先她一步—— “三少,好久不见。” 傅靳年面带微笑,脾气很好的样子。 楚羡不吃他这一套,冷哼:“想见我,可以挑个时间,大半夜来我家门口,有点不合適吧?” 什么? 这话每一个字楚绵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傅靳年,想见她三哥? 奇奇怪怪的。 三哥明显是想让傅靳年吃瘪。 可傅靳年也不是好拿捏的,他眼中闪过深意,但面上仍保持著礼貌的微笑纠正道:“楚三少误会了,我是来看望阿绵的。” 言下之意—— 和你无关。 “是吗?”楚羡故作惊讶,老鹰护小鸡似的把楚绵往身后拉,“那也得有个邀请吧?我可不记得家里邀请过傅二爷来做客。” “三哥。” 楚绵皱眉,轻轻推开楚羡的手,“別这样说话。” 楚羡撇撇嘴,一把拉住楚绵的手腕:“走了,妹妹,回家。哥哥们一天没见到你,都快望眼欲穿了,別在这儿耽误时间。” 第188章 妹妹要对傅残疾下手啦 楚羡的话音带著一股子霸道,拉扯著楚绵就要往老宅里拽。 楚绵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门前的那颗金桔盆栽。 三哥的大掌紧紧箍著她的手腕,像是害怕楚绵会跑掉一样。 她身上本来就没多少肉,腕骨上只有一层肉皮,被三哥这么一用力,腕骨就跟被一把大钳子夹住了一般,生疼。 “三哥,你弄疼我了。” 她感到不適,挣了两下。 楚羡这才注意到,妹妹的手腕被自己捏出了红痕。 他一愣,连忙鬆开手:“啊呀!妹妹你没事吧?三哥没轻没重的,疼不?” 虽说放开了楚绵,但伟岸的身躯依旧挡在楚绵和傅靳年中间。 像一堵墙。 “没事。”楚绵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三哥,你先回家吧,我待会儿再回来。” “嗯?” 楚羡表情僵住。 坐在轮椅上的傅靳年同样有些诧异。 男人黑得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楚绵。 “妹妹,大半夜的你不回家要干什么?跟三哥回家!” 楚羡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著楚绵的袖口要进楚宅。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楚绵伸手捏住楚羡的手掌,又看了眼身后的傅靳年。 他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閒裤,裤腿平整地垂落下来。 大腿上盖著一条薄绒毯。 这几天一直忙著节目的事情,她確实忽略了傅靳年的腿。 算起来,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给他治疗了。 “我要去给傅先生看腿。” “什么?!” 楚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妹妹,这都晚上了......你要去傅靳年家?” 楚绵被楚羡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是啊,怎么了吗?” 楚羡那张俊脸猛然一沉,儘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妹妹,你是女孩子,这周围住著不少人呢,要是被人看见你晚上去一个男人家里面......影响多不好啊?是吧。” “三少,我们是未婚夫妻。” 傅靳年在旁边提醒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听到他说话,楚羡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狰狞。 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把傅靳年生吞活剥了。 “你闭嘴!” “三哥,”楚绵看了眼楚羡:“是我先答应要帮傅先生治疗的,而且,傅先生说的也没问题啊,我们是正经的未婚夫妻。” “你!” 楚羡错愕的瞪大眼。 妹妹是被傅狗灌了迷魂汤了? “好了三哥,你先回去。” 楚绵说完,扭头就推著傅靳年的轮椅,往傅家的方向去了。 留下楚羡站在原地,满脸呆滯。 完了完了! 他心里大呼情况不妙,转身就衝进楚家老宅。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脑补著各种“妹妹被傅靳年这只老狐狸叼走了”的画面。 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衝到傅靳年家,把妹妹给抢回来。 而此时,傅靳年家。 楚绵推著傅靳年进了屋。 如他所言,別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有针灸包吗?” 楚绵环视一周,视线落在傅靳年身上。 男人自刚才开始,脸上就扬著淡淡的笑意。 听到这声,他点头微笑:“有的,在那边。” 顺著傅靳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欧式壁炉旁边確实放著一个医药箱。 是前段时间周勤从外面买来的。 当时周勤是觉得好玩,同时也想自己研究看看针灸能否让傅靳年的腿起效果。 但研究几天后,硬是没看明白。 也不敢拿针往傅靳年腿上扎,就放在医药箱里再也没动过。 楚绵提著医药箱过来,在傅靳年灼热的注视下,她將东西放在茶几上。 然后蹲下身子,准备帮傅靳年脱裤子。 “傅先生,把裤腿捲起来一点,我看看你的腿。” 楚绵一边说著,一边伸手去拉傅靳年的裤腿。 傅靳年微微一怔,隨即配合地將裤腿向上捲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砰——” 別墅大门被人猛地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楚绵嚇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疑惑地抬起头,朝著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楚霖、楚墨离、楚羡、楚渊、楚璟五兄弟,黑压压地站在门口。 几人俊脸阴沉可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屋內的两人。 看到自家妹妹蹲在傅靳年的双腿前,两只手已经把男人的裤腿掀到了膝盖上方,还正打算掀另外一条裤腿。 而傅靳年,靠在轮椅靠背上,一只手攥著掀起来的裤腿。 这画面......好像是妹妹要对傅残疾霸王硬上弓啊...... 楚墨离先反应过来,捂著眼睛错愕道:“妹、妹妹?你做什么呢?傅狗啊不!傅先生他是个残疾人啊!” 楚绵:“……” 傅靳年:“……” 空气瞬间凝固,气氛变得无比尷尬。 楚霖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乾咳一声,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瞪了眼老二,“说什么呢!” 接著,楚霖也好奇的歪头:“妹妹,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原本以为是傅狗要对妹妹图谋不轨! 但是现在看来...... 好像是妹妹比较著急? 嗯......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妹妹二十四岁了,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正常? 楚羡也紧跟著开口,还有些结巴:“妹妹,你、你你……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欺负?” 被欺负三个字说出来,楚羡立马就觉得不对劲。 这横看竖看,也是傅狗被欺负了。 楚渊和楚璟虽然没有说话,但慌乱和尷尬的眼神也暴露了他们此刻的紧张。 “看腿啊。” 楚绵一脸不明所以。 “啊!原来是这样啊!”楚霖乾笑两声,拽著几个弟弟就要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哈!妹妹你继续、你继续。” 说著,几人又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楚绵看著哥哥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看来,你哥哥们很担心你。”傅靳年揶揄地说道。 楚绵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就是那样,神经兮兮的。” 说完,她重新拿起银针,开始给傅靳年针灸。 別墅外。 身高均是一米八以上的兄弟五人,眉头紧蹙。 楚璟哀怨的眼神落在大哥身上,“大哥,咱不是来带妹妹回家的吗?” “对。”楚渊也冷著一张脸。 楚霖脑子里还在想刚才进门看到的一幕,被弟弟们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他咬牙道:“你们觉得妹妹想跟我们回家吗?她、她有自己的想法!” 第189章 楚绵:杀手好可怕! “什么想法?”楚羡胸腔里闷著一团火,“那傅狗就是想骗妹妹!” “嘖,老三,你別对傅靳年有这么大的敌意。” 楚霖和傅靳年认识的时间最久。 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呢。 除了傅家的事情之外,楚霖对傅靳年的印象挺好的。 “大哥!” 楚羡一把抓住楚霖的手臂,剑眉紧拧:“那傅家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妹妹要真的去了傅家,还不得被傅靳年他妈吃得骨头都不剩?他傅靳年的身份也......反正我不管,我是不同意妹妹和傅靳年的婚事!” 傅家主母,閔祥玉...... 楚墨离经这一提醒,脸色也有些阴沉:“我也不同意。” 说罢,兄弟俩看了眼楚霖,大步走向楚宅。 楚渊和楚璟两人年龄小一些,不太清楚傅家的事情。 但是看二哥和三哥沉著脸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有些忐忑。 楚璟问愣在原地的楚霖:“大哥,傅家......” “別问太多。” 楚霖丟下一句话,也快步走了。 就留下不明真相的老四老五。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两人扭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傅家別墅,眉头紧蹙。 別墅內。 银针刺入穴位,傅靳年感到一股暖流在腿部蔓延开来,那种紧绷感也减轻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 楚绵一边捻动银针,一边轻声问道。 “舒服。”傅靳年闭上眼睛,享受著针灸带来的舒適感。 楚绵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地给傅靳年针灸。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楚绵才收起银针。 “除了舒服,还有別的感觉吗?” 之前在锦海市,那些药包对傅靳年居然没起任何作用。 楚绵在节目组的时候也偶尔会抽空看关於腿疾的资料。 药包不行,改为针灸说不定能有效果。 傅靳年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双腿除了针灸时有瞬间的舒適之外,再体会不到其他的。 “扎针的时候有感觉,取针之后......” 片刻的静默让气氛有些凝重。 傅靳年忽然看向楚绵:“阿绵,要不算了?” 闻言,楚绵拧眉。 “为什么算了?” 望著女孩不解的神色,傅靳年眼瞼微阂,“我已经確定了,我的腿,確实是被人下毒所致,治好的概率很低,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楚绵闻言,微微一怔。 “知道是什么毒吗?” 如果知道,那她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能对症下药。 傅靳年摇头:“给我下毒的,是傅家老宅的厨师,在我车祸后就辞职离开老宅,等我找过去的时候,那个厨师早已经跳楼自杀了。” 这件事扑朔迷离。 厨师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在老宅任劳任怨的干了十多年。 他每日三餐都是由厨师端上桌来吃的。 出事之前,傅靳年一直生活在老宅。 他不知道这个毒药是从什么时候下的,唯一能確定的是—— 厨师不可能是幕后黑手。 真正要他成为废物的人,另有其人。 不然,厨师怎么会在到手后迅速离开傅宅,然后自杀呢? “那……现在完全线索断了吗?那个厨子已经死了。”楚绵秀眉紧拧。 一个厨师,怎么会布这么大一盘棋? 显然,楚绵也不相信厨师是主使。 傅靳年眸色微暗:“线索確实断了,但幕后之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说著,他忽然抬头看著楚绵,俊朗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浅笑来。 “我没死,就还是他们的目標,而且我身边不是还有阿绵这么厉害的神医吗?” 那笑容让楚绵觉得悲凉。 其实楚绵也不能断定自己就一定可以治好傅靳年。 他的腿是被下毒所致。 就要先查到是什么毒,才能对症治疗。 看著傅靳年掛在嘴边的笑,楚绵突然有些不忍心说出实话。 她別开脸,“嗯,慢慢来,总会查清楚的。” 想到什么,楚绵把手中的银针一根根放回针灸包里,沉声道:“但是在此之前,我不允许我的病人自暴自弃,算了这种话,以后別说了吧。” 柔软的话比针还尖锐,深深刺进傅靳年的心臟。 他放在轮椅把手上的大掌渐渐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浮现。 贴近胸口的那张粉色纸条,好似在发烫。 “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吗?” 楚绵收拾好了医疗箱,坐在一旁沙发上,看向他。 “除了调查厨师之外,我最近还在搞孤儿院的事情。” 楚绵眸色微变:“哪家孤儿院?你怎么突然关注起孤儿院了?” 傅靳年眼眸微垂,看著轮椅前的地面,“京城幸福园福利院。” 放在膝盖上轻敲的手指僵了一瞬。 楚绵掀起眼皮看过去,神色莫测。 真巧。 和她调查的那家孤儿院,是同一家。 还没等楚绵看出傅靳年是否在敲打自己,又听他说:“那块地皮,原本就是一家孤儿院的旧址。二十年前,一场大火將孤儿院烧毁,死了不少孩子,之后就一直荒废在那里。” 他抬起头,看向楚绵,眼神平静而深邃。 “我想在那里建一个公园。” “公园?” 傅靳年嘴角微微勾起:“与其说是公园,不如说是一个纪念地。为了纪念那些逝去的孩子们,也为了旺一旺那块地的人气。” 真的? 楚绵越发看不懂傅靳年了。 是巧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最近她因为孤儿院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眼熟的负责人...... 浑身被烧得没剩下一块好皮肤的男人...... 还有隱藏的秘密。 突然听傅靳年也在打探幸福园福利院的事,楚绵下意识的升起戒备心理。 但仔细看傅靳年的神色,却未发现一点可疑的跡象。 那块地发生过火灾,又死了那么多人,在一些讲究风水的人看来,恐怕是不祥之地。 傅靳年说要“旺人气”,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冲淡那里的阴霾? 可那块地好与不好,与他何干? “这个想法挺好的。”楚绵点头道。 在没有弄清楚傅靳年的真目的之前,她打算静观其变。 傅靳年看著楚绵,忽然话锋一转,“阿绵,你知道……杀手『无期』吗?” 楚绵瞳孔一颤。 她有些跟不上傅靳年的思路,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自己身上了? 心里不停地打鼓,楚绵强压著內心的颤动,满眼疑惑又略显害怕的问:“无期?杀手吗?傅先生,你怎么会接触到杀手啊?他们好可怕的!” 傅靳年眼神幽深。 他注视著楚绵眼里恐惧的神色,语气平淡的说:“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请『无期』帮我调查一些事情而已。” 啊? 有任务可接? 第190章 傅靳年:吃颗糖 楚绵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傅靳年的意思。 他想请“无期”调查他腿中毒的事情。 “傅先生,你是认真的?” 楚绵继续装。 傅靳年点了点头:“我很认真。我的腿被人下毒,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既然线索断了,那就只能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楚绵沉默了片刻。 虽然和傅靳年这个男人相处的时间不长。 平常他也是温和有礼,但楚绵看人一向很准。 傅靳年,不是池中之物。 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而且,从他的角度来看,他说的也有道理。 “哦。”楚绵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她要不要接单了...... 如果是傅靳年联繫到姜槐,找『无期』下单,报酬肯定是只会多不会少。 但要是接了,她就避免不了要用『无期』身份和傅靳年打交道。 到时候她的马甲可能会掉啊! 好纠结。 还在想著,手机上已经收到了三哥发来的一段语音。 楚绵看了眼,没点开来听就已经猜到內容。 催她回家呢。 她把针灸包放进桌上的医疗箱內。 “傅先生,今天太晚了,我得先回去了。” 说著,楚绵从沙发上起身,只一瞬间,脑子突然一阵眩晕,视线就跟电脑闪屏似的黑了两下,纤瘦的身体也晃了晃—— “阿绵!” 傅靳年眼疾手快,立刻伸出手,大掌一把搂住楚绵摇摇欲坠的身体,顺势拉入怀中。 楚绵还未回神,整个人都撞进了傅靳年温暖的怀抱。 鼻尖縈绕著他身上清洌的气息。 带著淡淡的药草香和檀香,很好闻。 头脑还晕乎乎的,楚绵下意识拽住男人的领口,红唇间重重地吐息。 傅靳年垂眸看著怀中女人略显苍白的脸蛋,眸色微沉:“阿绵?哪里不舒服?” “我......” 楚绵浑身软弱无力,整个人坐在傅靳年大腿上,上半身靠在他胸口,嘴里低声轻哼。 两人姿势曖昧至极。 傅靳年一手搂著她的腰,另一手扶著她的手臂。 男人的怀抱宽阔而温暖,掌心有一层薄茧,隔著衣料贴著她的肌肤,传来灼热的温度。 这几分钟,楚绵只是在喘息,脸色发白,额间也浸出细汗。 傅靳年见她情况不对劲,打算联繫楚家人过来。 刚掏出手机,怀里的楚绵忽然动了两下。 傅靳年神色未变,低沉淳厚的嗓音自喉间溢出:“先別动,我找人......” “不、不用。” 楚绵逐渐回神,拽住他的袖口阻止。 她自己就是医生,当然知道自身情况。 傅靳年顿住,低头看著她冷汗直冒的额头,又听她说:“缓一下就好了。” 她只是有些低血。 短暂的缓和后,楚绵轻喘著气抬起头。 一眼看见的,是傅靳年突出的喉结,和轮廓分明的下顎线。 她抿唇,想要从傅靳年怀中挣脱出来,却又撞入他深邃幽暗的眼眸中。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还很担忧。 “你......”楚绵愣了下,大脑一片空白。 “別说话,你应该是贫血或者是低血,”说著,傅靳年空出一只手来,从桌上的小吃盘里拿了颗五彩繽纷的附满了霜的软,直接餵她嘴里:“吃了。” 楚绵:“......” 裹满霜的软入口即化。 甜腻的霜在嘴里融化开,味蕾全是甜甜的味道,连带著她现在吸气都觉得空气是甜的。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傅靳年胸膛的温度,以及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仿佛也敲击在她的心房上。 让她心慌意乱。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两人之间瀰漫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曖昧气息。 楚绵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得快要烧起来,呼吸也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绵才缓过来。 她轻轻地推了推傅靳年,“傅先生,我、我没事了,放我下去。” 男人薄唇紧抿,搂在她腰间的手也微微收拢了些。 片刻的温柔太过短暂。 他想就这样抱著她,很久很久。 但...... 他鬆开了,扶著楚绵从他腿上下去。 楚绵站稳了,垂著眼眸不敢直视男人灼热的双眼,动作略显慌乱地整理被压出褶皱的衣裳,“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也不等傅靳年说什么,抓起车钥匙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傅靳年驱动轮椅转身,看著脚步凌乱,背影慌张的楚绵,无奈低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似乎还残留著少女柔软的触感,以及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楚绵一路小跑著衝出傅靳年家。 直到坐进车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自己还在怦怦直跳的胸口。 “楚绵啊楚绵,你在慌什么啊?” 回想到刚才在傅靳年怀里的感觉,她似乎並不討厌。 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心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楚绵就愣住了。 心动吗? 她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將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 平復心情后,她启动车子,朝著楚家的方向驶去。 然而,当她回到楚家,刚走进客厅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几个哥哥也不知道之前躲在哪儿,突然蹦出来將她团团围住。 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將一米六五的楚绵圈在中央,双手抱臂,面色紧绷,眼露凶光。 五只大灰狼围著一只小兔子齜牙咧嘴的画面,在此刻映现了。 四哥楚渊:“妹妹,这都多少点了?” 二哥楚墨离:“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彻夜不归!” 三哥楚羡:“妹妹你老实交代,傅靳年那个狐狸精对你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你说,我去乾死他!” 大哥楚霖:“傅靳年啊不是.......妹妹你没有吃亏吧?” 五哥楚璟:“你们干什么了?” 楚·小白兔·绵:“......” 看著自家哥哥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心中感到一阵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知道哥哥们是担心她。 但这种被“审问”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没做什么啊,就是针灸,弄完我就回来了。”楚绵说这段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仰视傅靳年时,四目相对那一瞬的心慌意乱。 她含糊地说著,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哥哥们的目光。 “只是针灸?”楚羡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相信,“傅靳年就没对你......” “三哥,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绵心里警铃大作,赶紧出声打断三哥的话。 再说下去,她真的会破防。 虽然这么多年的杀手经歷已经把她练就的內心无比沉静了。 可......和傅靳年这种情况,她真是第一次体验。 第191章 真相浮出水面 心跳如雷,那股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楚墨离仔细观察著妹妹的神色。 见她看著去虽然很平静,但一双眼睛左右看,就是不敢看他们。 他有些怀疑,“妹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楚绵的心跳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的想要遮住脸,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过於惊慌,又赶紧忍住了。 “可能是车里空调开得太高了吧,挺热的......哦对了,姜槐回来了吗?我找她有点事。” 楚羡神经大条,没发现妹妹转移话题。 他噘嘴看了眼二楼:“刚回来就钻到房间里了,也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在搞什么?一天到晚奇奇怪怪的......” “好,那我先上去了,哥哥们早点休息。” 楚绵没有耐心听三哥碎碎念。 她乾笑两声,猫著腰从四哥和三哥中间的缝隙中挤出去,小跑著上楼了。 怕被姜槐也看出什么,楚绵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姜槐。 回到房间,她的心情依旧有些复杂。 她坐在床边,脑海中不断回想著刚才在傅靳年怀里的情景,以及他温柔的眼神和低沉的声音。 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 她捶了捶胸口,勒令自己將这些事忘掉。 又想起了傅靳年刚才提到的孤儿院地皮,以及他想要在那里建公园的事情。 傅靳年那样的人物,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关注一块孤儿院的地皮,更不会只是为了“旺人气”这种虚无縹緲的理由。 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隱藏著更深的东西。 甚至可能和那个所谓的秘密有关? 洗漱后,楚绵熟门熟路地来到姜槐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没关。” 里头传来姜槐的声音。 她知道是楚绵来了。 楚绵推门进去,姜槐正坐在书桌前,借著檯灯的光芒,埋头看著什么。 “贫民窟的事情,怎么样?” 姜槐头也没抬,直接问。 將今天在贫民窟听到的事告诉姜槐后,楚绵又斜靠在桌边,“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 姜槐抽空抬头看了楚绵一眼,继续摆弄自己手上的一堆零件。 她这两天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替补的电脑零件,正在將之前被楚羡毁掉的零件换下来。 每用螺丝刀取下来一颗小螺丝,姜槐心里就骂楚羡一句。 但不管骂多少次,都难解她心头之恨! 等了会儿没听到楚绵往下说,姜槐才放下螺丝刀,抬头看向她。 见她柳眉微蹙,红唇轻启,但就是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貌似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 姜槐拧眉,“什么啊?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楚绵頷首,嘆道:“孤儿院的事情,傅靳年也插手了,他说要用孤儿院的地皮来建造一个公园。” “啊?” 姜槐听了,也觉得有些过於巧合。 她们接了这个单子才没多久,傅靳年就看中了这块地皮...... 不知道是因为认识傅靳年,所以觉得巧合得令人生疑,还是这件事听起来本身就存有怀疑性。 两人看著对方,都没法断定。 “且行且看吧。” 楚绵说了句,隨即將桌上的『千机』收起来,“你先修你的宝贝吧,我要用电脑。” “哦,行吧。” ***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绵反锁上门。 『千机』启动,一道蓝色的光幕在空中浮现。 光幕上显示出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和数据。 很快,她找到了关於星光之家福利院的资料。 资料显示的都是熟悉的內容了。 二十年前发生火灾,带走很多无辜的生命,还有流传的虐童案。 她今晚不查这些。 她手指快速滑动著光幕,查找著福利院负责人的身份信息—— 王海,男,曾任职京城星光之家福利院院长、幸福园福利院院长。 楚绵眉头紧皱,继续搜索关於王海的信息。 王海在火灾发生后不久就离职了,之后便杳无音讯。 后面的事情她知道一些。 星光之家烧毁后,王海又去了幸福园福利院。 也就是她和楚家走失后,所流转过的孤儿院。 她退出『千机』的资料库,转而开始调查资料库中没有存留的信息。 通过各种渠道,又找到了一些关於王海的蛛丝马跡。 然而,內容却令楚绵感到意外。 电脑屏幕上,清晰的写明了,王海在星光之家福利院烧毁后又去了幸福园福利院,但是在幸福园任职还不到两年,就又消失了。 不久之后,世界大资料库中再次出现了一张和王海一模一样的脸,名为:曾海。 曾海目前在一家研究所工作,职位是材料科经理。 而这家研究所,正是楚绵所在的——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 “呵?” 楚绵眯起眼睛。 曾海? 她在景岳上班那段时间,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研究所做实验时所需要用到的各种材料,都需要经过曾海这边盖章了,才能取用。 只是知道有这个人,但是没见过。 如果在此之前她就在研究所见过曾海,那后面这些事儿,都不用调查了。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赵阳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赵阳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餵?” “赵先生,是我,无期。” “啊?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问了这句,赵阳才发觉自己大惊小怪了。 『无期』是杀手榜排名第四的顶尖杀手,能调查到他的號码,易如反掌。 他轻咳两声掩饰了尷尬,猜到『无期』应该是查到了什么。 忙问:“你好,是我弟弟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嗯,我想和你见面谈谈。”楚绵开门见山地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赵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以的,我在家里等你。” 掛断电话,楚绵的心情难以平静。 给赵阳调查孤儿院,是她的任务。 如今傅靳年也插手其中,对她说的只是要一个地皮来做开发,但楚绵有些怀疑其真实性。 可不管傅靳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楚绵也只能將所查到的资料先交给赵阳了。 她看了看窗外,夜色更加深沉了。 楚绵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將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走到阳台边往下看,漆黑一片。 哥哥们的房间都分布在二楼和三楼。 除了三哥楚羡的房间,和五哥楚璟的房间里还能偶尔听到声音外,其他三个哥哥的房间都很安静。 她轻手轻脚的爬上栏杆,纵身一跃,如同夜猫般轻盈地跳下楼。 楚家老宅的围墙很高。 但对於楚绵来说,却如同虚设。 她身形灵巧地翻过围墙,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离开老宅,往下走了百米的样子,一辆紫色的重型机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路边。 机车在夜色中闪烁著冰冷的光泽。 老游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衣,倚靠在机车旁。 黑暗中,能看到一丁点火星子在忽明忽暗的燃烧。 看到楚绵出来,老游立刻直起身子,朝她点了点头。 “楚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和平常时候的隨性洒脱不同,今晚的老游,態度明显很是恭敬。 第192章 赵阳:直接抓人 “谢了。” 楚绵接过兔耳朵头盔,戴在头上。 “楚小姐您客气了。” 三年前,要不是她搭手相救,他早就被压在滑坡的土堆下一命呜呼了。 楚绵,是他的恩人。 楚绵跨上机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迴荡。 这里离楚宅有一段距离,机车的声浪传不到那么远。 她拧动油门,机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出。 很快,便只能看到机车红色尾灯闪烁,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半个小时后,雾山庄园。 楚绵第二次来到这里。 这座庄园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而神秘,高耸的尖顶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静静地等待著猎物的到来。 楚绵熄灭引擎,摘下头盔,翻身下车。 迈步朝著庄园的大门走去。 大门並未关闭,楚绵径直走进庄园的古老建筑內。 步入正厅,赵阳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內。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装,神情严肃而凝重。 “『无期』小姐,好久不见。”赵阳看到楚绵到来,眼神闪烁著。 “嗯。”楚绵点了点头。 “你查到了什么?”赵阳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有些急切。 楚绵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沉静地看著赵阳,缓缓说道:“赵先生,我查到了当年孤儿院火灾的一些真相,也查到了……你弟弟的死,可能並非意外。” “我、我知道!”赵阳牙关紧咬。 见他情绪有些激动,楚绵也不多说,从兜里掏出u盘递给他。 “资料都在这里了。” 看著眼前小小的u盘,赵阳心跳如雷。 他怕看见弟弟的惨状,但又想弄清弟弟惨死的真相。 踌躇片刻后,赵阳接过,紧紧攥在手中。 隨即,他又將准备好的银行卡交给楚绵:“无期小姐,我很感谢你帮我做的这些,这是我答应给的报酬,除了定金之外,卡里还有三个亿,没有密码。” 楚绵看著银行卡,意外挑眉问:“赵先生不先看看內容吗?” “不是说,要对你们完全信任吗?”赵阳笑了笑,“『j』组织排名第四的杀手无期,从未出错,我很相信你。” 楚绵也不扭捏,伸手接过揣兜里,“谢了。” 货到收款,楚绵抱起头盔转身准备离开。 想到什么,她侧眸看著手里捏著u盘神色悲愴的赵阳,抿唇道:“赵先生,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吗?” “你儘管说。” 赵阳从u盘上移开注视,疑惑的看著楚绵。 楚绵顿了几秒,清冷的声线在偌大的古宅客厅迴荡—— “之后赵先生如果要去找人,麻烦事先通知我一声,我也想知道,星光之家福利院的大火真相。” 没想到楚绵会有这个要求。 一般杀手做完任务,都是结了款就丟手,从不过问。 赵阳不解,但也没多问,只是点头。 楚绵頷首道了声谢,大步走出古宅。 上了机车,她原路返回。 路上,震耳欲聋的机车声浪下,楚绵目光如刀般盯著前方的路,脑子里却在復盘孤儿院的事。 幸福园福利院。 她十岁那年和楚家走丟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那里。 那一段记忆,她缺失了。 就像是橡皮擦,將许多记忆都擦了个乾净。 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残缺的、无法连接在一起的碎片化记忆。 但她脑子里一直都记得,小时候有个大姐姐,温柔的抱著她,给她唱催眠曲。 还有福利院里,慈祥有爱的院长,会在冬夜里为熟睡的孩子们添一床被子。 可那个院长...... 居然和幸福园福利院的院长,面目重合了。 是她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敬爱的院长,一直都是人面兽心? 思绪杂乱间,楚绵已经回到楚家老宅附近。 老游等在原地,背靠在一颗树干上,手机横拿应该是在玩游戏。 听到机车声浪,老游退出游戏。 “楚小姐,您这么快?” 他还以为还要等很久。 毕竟今晚他接到楚绵消息的时候,楚绵语气挺急的。 老游猜到是大事情,就马不停蹄的骑车赶来,没想到楚绵这还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楚绵摘下头盔下车,將头盔给老游:“嗯,只是交个资料,快天亮了,你赶紧回去吧,小心点別被发现。” 这清江別墅区到处都是摄像头。 他们特意挑了这个位置碰面,是监控盲区。 老游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目视老游骑车离开,楚绵散去脑海中那些冗杂的事,原路返回房间。 换下夜行衣后躺床上,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按照赵阳的办事效率,和他对弟弟死亡真相的急切,应该在这两天就会去景岳抓人。 到时候,她想得到的秘密,也能水落石出。 *** 然而令楚绵没料到的是,赵阳比她猜测的还要急。 第二天一早,三哥楚羡敲门叫她吃早餐。 为了掩盖自己大半夜出去『玩』的事,楚绵强撑著困意起来了。 习惯性看手机,才看见早在一个小时前,早上八点多,照样就给她发了简讯。 京城赵阳:【无期小姐,景岳办公楼早上九点开门,我现在已经出发了,庄园大门我没有关,你看见消息直接去吧,会有人在那边接应你,等我把曾海抓回来】 知道对方叫曾海,看来赵阳昨晚连夜看了u盘里的资料。 一个小时前发的信息了,那赵阳现在应该已经进了景岳。 彼时—— 景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 两辆黑色商务车一前一后停在研究所大门外。 车门打开,训练有素的保鏢迅速下车,不动声色地將从车上下来的赵阳护在中间。 赵阳是京城赵家公子,而赵家的地位,仅次於京城四大家族。 他的出行浩浩荡荡,引得路过的群眾十分好奇。 研究所门卫见到这场景,立马上前询问:“你们是谁啊?这里是景岳......” “滚开!” 保鏢冷硬地挡了回去,又排成两排笔直地站在大门口。 赵阳径直走进研究所大楼。 门卫被这阵仗嚇得不敢再阻拦,小心的掏出对讲机:“紧急情况!紧急情况!有一帮黑涩会闯进来了!” 然而,景岳这边保安室的人还没出动,赵阳等人已经乘坐电梯直达目標楼层:三楼材料科。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日光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他示意保鏢分散开,自己则朝著材料科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门牌上清晰地写著“材料科-曾海”。 赵阳目光阴鶩,连敲门的耐心都没了,抬手示意保鏢直接破门。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门被踹开,巨大的声响震动了整个楼层。 第193章 这张记忆中的脸 材料科的职员们被嚇了一跳,纷纷从各自的工位上站起身,惊恐地看向门口。 曾海正坐在办公桌前,戴著金丝边眼镜仔细地翻看著文件。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也嚇一大跳。 “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私闯办公室的!” 曾海说著,已经从椅子上起身。 赵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扫视了办公室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曾海的脸上。 “带走。” 一声令下,十几个保鏢衝进办公室。 本来就不大的办公室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就更加逼仄了。 曾海错愕的睁大眼,下意识后退:“喂喂喂!你们干什么?!” 保鏢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曾海的胳膊:“少废话!”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报警了!你们这是绑架!”曾海身材虽也高大,但是很瘦。 他的挣扎在人高马大的保鏢面前,根本不够看。 几个保鏢抓著曾海往外走,就像是拎住了一只小鸡。 整个材料科一片混乱,职员们惊慌失措地看著曾海被强行带走,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赵阳眼底席捲著滔天的怒火,要不是想著无期还要见曾海,他这会儿恐怕已经將曾海原地碎尸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闯入景岳,不由分说的抓走了材料科的经理曾海,又气势汹汹的离开。 景岳职员眼睁睁看著,大气不敢出。 “我的天啊!这谁啊?” “曾经理犯事儿了?这看著也不像是警察啊。” “好恐怖啊,大白天的抓人。” “中间那个帅哥貌似是赵家的少爷吧?” *** 商务车疾驰在通往雾山庄园的路上,车厢內一片沉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曾海被两名保鏢夹在中间,双手被反銬在身后,狼狈不堪。 他起初还试图叫嚷,但很快就在保鏢冰冷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此刻,他瑟瑟发抖地坐在那里,如同待宰的羔羊。 心中已经隱约猜到了什么...... 曾海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那些秘密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他面临的將会是死亡。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也算是,解脱了。 雾山庄园。 这里依旧静謐幽深,仿佛与世隔绝。 赵阳带著曾海走进庄园主楼。 穿过空旷的大厅,来到地下审讯室。 审讯室的灯光有些昏暗,墙壁是冰冷的灰色水泥,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潮湿和压抑的气息。 楚绵半个小时前刚摆脱楚家几个哥哥,驱车赶来庄园。 又跟著赵阳安排的人,提早来到了审讯室。 此刻,她正看著微信聊天界面上,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傅靳年:【你昨天用的这套针灸包是周勤在外面隨便买的,我看你昨天用著貌似不是很顺手,有喜欢的名家或是私人订製吗?我想打造一套送你】 说到针灸,楚绵脑子里又在想昨天的事了...... 听到背后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楚绵没回復,收起手机。 眾人走近了,赵阳先打了声招呼,没喊出『无期』这个名號。 楚绵点点头回应,目光落在被几个保鏢压著趔趄走来的曾海身上。 是他。 小时候也给她盖过被子的院长。 看到楚绵,曾海眉头紧蹙。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楚绵並没有在意曾海的反应。 她在福利院的时候,才十岁。 现在已经过去十四年了,曾海能认出她才是怪事。 赵阳示意保鏢將曾海押到审讯椅上。 “院长,我们又见面了。” 楚绵就坐在曾海的右侧方。 她仔细观察著,这张记忆中的脸。 褶皱更多了,也有白头髮了。 曾海被楚绵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院长? 他们果然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曾海也不反驳,仔细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出关於她的信息。 这女人叫他院长,会是哪个孤儿院的呢? “你是谁?” 只要对方说名字,他肯定能记起来。 “我是谁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一些关於二十年前星光之家福利院的事情。” 楚绵没有直接回答曾海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拋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是星光之家的孤儿?”曾海狐疑问。 “不是。” “那你是?” 楚绵无语的呵笑:“院长,你確定要和我玩这种绕来绕去的文字游戏吗?” 两句话转回来,又问她是谁。 一旁的赵阳再也忍不住,他上前两步一脚踹在曾海的肩膀上—— “说!我弟弟是怎么死的?” 曾海的肩膀就跟被踹脱臼了一样,骨肉分离的感觉疼得他直冒冷汗。 他咬牙,一双猩红的眼倏地锁定在赵阳脸上,“你是谁?你弟弟又是谁?” “他妈的!”赵阳气急,扬起拳头要往曾海脸上砸去! “赵先生,”楚绵忽然出声,“把他打死了,还怎么套出二十年前的火灾真相?” 拳头带著一道强风,猛地剎停在曾海脸庞。 赵阳喘著粗气,多年来积压的仇恨早已在他眼底凝聚成团,青筋暴起的拳头也忍得发颤。 劫后余生的曾海並未感到一丝轻鬆。 他嘆著气,无奈的闭上眼睛笑了出来。 看到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能放肆的笑,赵阳就想到了自己可怜的弟弟。 弟弟死了,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被抓了还能笑? 可恶! 见赵阳已经在临近暴走边缘,楚绵也知道这件事若再不速战速决,赵阳可能会忍不住將曾海打死。 她起身,走到曾海面前,垂眸看著这个年过半百头髮白的男子,“二十年前,你还是星光之家福利院的院长,关於火灾案的真相,你应该知道的最清楚。” 说著,她將准备好的资料摊开放在桌上,清晰地呈现在曾海面前。 曾海的目光快速扫过资料上的每一个文字,脸色愈发的苍白,身体也开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火灾发生的时间、地点、起火原因,以及人员伤亡情况。 其中,有一段话格外醒目—— #经调查,起火原因初步断定为电路老化引发火灾,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性,由於现场损毁严重,部分证据缺失# 这就是当初赵阳查到的结果。 但是他一直都不相信。 所以才会找『无期』来帮忙调查。 如今,院长就在眼前。 “曾海,你觉得这个调查结果,可信吗?”赵阳冷笑著,目光如刀般锐利的刮在曾海身上。 曾海缓缓低头,“你们不是都查到火灾起因了吗?信不信的,有什么用?孩子们都被烧死了,我作为院长也很痛心,但这也不是你们隨意抓我来审问的理由啊!” “你!”赵阳没想到曾海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么多孩子在他眼里,就如同草芥?! “我想,你需要看看这个。” 楚绵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第194章 认出楚绵身份 照片上,赫然是贫民窟那个被烧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整皮肤的男人。 当时楚绵並没有拍下照片,是刚从当时姜槐发的邮件信息里面下载过来的。 曾海看到这人,眉头皱紧了。 显然,男人的脸都被烧毁,全是伤疤,他也认不出是谁。 楚绵直言:“这是曾在星光之家火灾中逃出来的倖存者,他说火灾是为了掩盖一个秘密,曾院长,你不说没关係,我们可以顺藤摸瓜继续调查......” 居然......还有倖存者! 曾海瞳孔微缩。 原本以为可以抱著这些秘密进入坟墓,没想到火灾后,还有人活了下来。 他不知道是谁,但既然知道是为了掩盖秘密,必定是当年一起参与其中的人。 曾海颓然的摇头,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隱瞒,行......” 楚绵收起资料打算重新查,背后的曾海却忽然发出哽咽声。 他又哭又笑,涕泗横流。 “这么多年了啊,我还以为,这个秘密会隨著火灾一起埋藏呢。” 赵阳冷眼扫过去:“什么秘密?” 楚绵也回头看了过来。 曾海收起笑,问赵阳:“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赵立。” 闻言,曾海在脑海中思索了很久,眼神逐渐清明。 “哦......那个孩子啊,有点印象。” 听到这话,赵阳彻底坐不住了,他上前去攥住曾海的衣领,咬牙质问:“既然还能想起来,那就老实的说清楚,我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曾海被拽得很难受,紧拧著眉头说:“你和他性格不同,他虽然是个男孩子,但在孤儿院里和小朋友们团结友爱,尊敬师长,你......” “別他妈废话!” “別急啊,”曾海连声嘆气,“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总得好好想想不是吗?” 楚绵伸手將赵阳拉了回来。 双手抱臂看著曾海,“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曾海的目光再度落在楚绵脸上,木然开口:“二十年前的星光之家福利院,表面上是一家收养孤儿的慈善机构,背地里却是一个骯脏不堪的罪恶巢穴。” 顿了几秒后,曾海有些犹豫的问:“能把他先请出去吗?” 他担心接下来的话,会让这个赵先生气得恨不得杀了他。 赵阳拧眉:“我可以先把你弄死,再出去。” 曾海:“......行,我说,你可要做好准备。” 闻言,楚绵心里隱约察觉到背后的秘密恐怕不是赵阳能承受的。 还来不及阻止,曾海已经开口—— “根本没有爱心领养,那些孤儿,全都被当做了色情交易的工具,被送到一些变態的权贵和富豪的床上,” 说到一半,曾海忽然看向赵阳,嘴角扬起邪笑,“你的弟弟赵立,就是其中一个,他长得清秀,深受喜爱,我亲手送他去交易的次数都不止......” 『砰——』 赵阳跟疯了一样衝到曾海面前,一拳砸在他脸上! “胡说!你他妈的胡说八道!闭嘴!” 左拳刚落下,右拳又抬起来,猛地又砸向曾海的面门—— “你这个王八蛋!魔鬼!老子打死你!” 曾海被打得从审讯椅上掉下去,赵阳又欺身而上,连砸几拳。 眼看再打下去曾海就没命了,楚绵只好上前,一只手扣住赵阳的肩膀,手指用力掐进颈窝处! 『咔嚓——』 一声脆响,赵阳右臂失力。 仇恨充斥大脑,他全然不顾断臂的疼痛,右臂抬不起来了,他红了眼,又扬起左拳:“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楚绵见断了他一条手臂他居然还能动,有些诧异。 她拧眉上前去,双手扣住发了疯似的赵阳,咬牙用力一提。 赵阳整个人被提飞出去,『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见他还要挣扎著爬起来,楚绵对旁边那几个已经被嚇傻的保鏢沉声命令:“按住你们的老板!” 保鏢愣了几秒。 这可是他们的老板啊...... 见他们不动,楚绵彻底冷下脸:“你们不上,我上?” 啊? 他们刚才都看得很清楚,这个女孩两只手就把老板提起来甩飞了,要是让她上...... 老板不会被弄死吧? 几个保鏢心里怕的一批,赶紧上前去將赵阳团团围住。 只是拦下了赵阳,不敢动手。 赵阳满脸通红,黑色瞳孔此刻已经被染上血色! “你们放肆!滚开!” 楚绵不放话,保鏢不敢动。 她无视赵阳,两步走到曾海身前蹲下。 曾海被打得满脸都是血,都分不清伤口在哪儿。 他喘著粗气,笑得露出一口全是血的牙齿。 那笑容,看著竟然让人觉得他很畅快? 楚绵蹙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也疯了吗?” 曾海没看她,继续说:“福利院、福利院的火灾,並非意外,你们猜的没有错,但是、但是.....赵立不是死於火灾。” 嘈杂的地下室忽然静謐下来。 赵阳僵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地上的『血人』。 “他是......承受不住,自杀的。” 赵阳静静地听完曾海的供述,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一直都坚信弟弟不是死於火灾,或许是被里面的工作人员打死的? 但是他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他的弟弟是被活活逼死的! 是被那些禽兽不如的人渣,给活活逼死的! “你简直是该死。” 极致的悲痛下,赵阳异常冷静。 “当年,警方接到了举报,就开始秘密调查福利院,我作为院长,知道这些秘密一旦暴露,我必死无疑,我那时候很害怕.......所以为了掩盖罪行,为了逃脱法律和世人的制裁,我精心挑选了一个黑得连星星都没有的夜晚,在福利院的仓库里倒了大量汽油,然后,一把火,烧光了整个星光之家。” 那些孩子,当时都还在熟睡。 为了逃脱警方追查,他还偽造了一具自己的尸体,让所有人都以为院长王海也被烧死了。 之后,他才改头换面,苟且偷生了二十年。 但在这些年里,他每晚做梦都能梦到那些孩子们的笑脸,笑著笑著,又变成了一张张血液横飞,惨不忍睹的模糊的脸。 他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下,提心弔胆,生怕当年的真相被揭穿。 如今,当年的罪行终於被揭露出来,他如释重负。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曾海断断续续的笑声在迴荡。 楚绵知道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她起身准备离开。 “乖孩子,你不救救院长吗?楚绵?” 曾海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楚绵动作停滯了一秒。 她回头,居高临下的睥睨著躺在地上的曾海。 第195章 用四十万只能买下楚绵一人 曾海咬牙挣扎著从地下爬起,上半身勉强支撑著剧痛的身体。 他仔细看著楚绵,再次確定了她是谁。 没想到她长大了会是如此绝美的容貌。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楚绵沉声问。 曾海嗤笑:“我只在星光之家和幸福园做过院长,你开口就喊我院长,问我那些话,听著也不是星光之家的,我当然就能猜到你是幸福园的孤儿,你长得很漂亮,和我记忆中的一个小女孩儿,一样漂亮......她叫楚绵......” 说著,他突然咳了一口血出来。 猩红的血喷洒在他脸上,他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身体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支撑,又倒了下去。 想到十四年前初次见到小楚绵的场景,曾海思绪飘远—— *** 十四年前。 改名换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曾海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过活。 后来他又听说附近的幸福园福利院因没有慈善家注资而面临解散,曾海就主动去应聘了。 当时他拿著那些富豪们给的丰厚报酬,全都砸进了幸福园福利院。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可能是想弥补在星光之下所创下的罪恶。 因为这笔钱,幸福园起死回生。 他又听说当地的黑市还有很多孩子被转卖,曾海一番打听后才找到黑市所在。 拿著重新建设幸福园后谨慎的几十万,他又来到黑市。 那里鱼龙混杂,不管是能卖的,还是不能卖的,全都聚集在这里。 曾海也在这儿看到了年仅十岁的楚绵。 当时还是寒冬腊月,小姑娘只穿著一条破破烂烂的粉紫色公主裙,黑得发亮的头髮上裹满了各种不知名的污秽物。 她瘦骨嶙峋,一只脚上锁著镣銬,拖著很粗的铁链。 那链子甚至比孩子的手腕还要粗。 另外还有七八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她们都被铁链锁著,茫然无措的看著四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小楚绵安安静静的站在一群孩子的中央,怯生生的看著来往路过的每一个人,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在灯光下闪著光芒,眼底却黯然无色。 曾海一眼就看到了小楚绵。 他觉得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 曾海走上前去,站在舞台下方看著一臂之外的小姑娘。 仁慈的笑容在他脸上展露,他伸出手柔声问:“乖孩子,跟院长走好不好?” “我饿了。” 小楚绵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过饭了,反正就是很饿。 曾海立马就笑了,点头答应说:“跟院长回幸福园就可以吃饱饭了。” “好。”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小楚绵伸出手抓住曾海的大拇指就要走。 可锁链將她紧紧固定在台上,她走出两步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 见自己走不掉了,小姑娘眼泪婆娑就要哭出来。 热泪盈眶的可怜样让曾海心都软化了,他赶紧去问那个卖家,买下这些孩子要多少钱? 卖家说全部的孩子一起买下,最少得要五百万。 可是曾海当时只剩下四十万。 他和卖家软磨硬泡,用四十万只能买下楚绵一人。 之后,曾海带著小楚绵回到幸福园福利院,让工作人员帮小姑娘洗了个澡换上孤儿们特定的衣服之后,小楚绵就在福利院住了下来。 但住的时间不长,三个月不到,谢家夫妇来福利院想要领养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 恰巧,就看中了长相漂亮的楚绵。 自此之后,曾海再没见过楚绵。 *** 只是没想到,十四年过后,记忆中的那张漂亮脸蛋,会再度出现。 “我记得你当时被富贵人家领养走了,现在应该生活得很不错吧?”曾海笑著看楚绵,“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价格不菲,也不枉费我了那么多钱把你从黑市救了出来。” 楚绵没搭腔。 倒是一旁冷静下来的赵阳冷声开口:“想要打感情牌吗?可惜,今天要你命的不是她,而是我!” 赵阳作势上前,就要取这禽兽的狗命。 路过楚绵时,楚绵忽然伸手將他拦了下来。 赵阳剑眉一皱,阴鶩的眸光落在楚绵绝美的侧脸上,他压低声音道:“无期小姐,他虽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但却是我的仇人,你难道要阻止我,救他?” 闻言,楚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隨即,冷冽的神色扫过曾海血肉模糊的全身,“你想多了,他钱救我,是看我长得好看,能转手再卖给那帮禽兽捞钱而已。” “你......”曾海错愕的睁大眼,“楚绵,我可没有那个想法!” “是吗?” 楚绵冷笑,“带我回福利院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听到你在打电话谈价格,最终没谈拢,我猜测是因为星光之家的原因,他们都不敢和你合作,是吧?” 曾海眼神一颤。 见他这反应,楚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十岁之前的事情她记不清了,但是十岁之后的事,恍如昨日才发生! 她收回手,不再阻拦赵阳,只是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赵先生,和你合作很愉快,后续有单,可以继续联繫鳶尾下单哦~拜拜~” 楚绵转身离开,走过地下走廊,刚看到出口,便听到后方地下室传来连声惨叫—— 她脚步微顿,脑海中闪过曾海当年悄悄给孩子们盖被子的画面。 再次掀起眼皮,眼底已经恢復了以往的漠然,大步离开雾山庄园。 回到楚家,才下午三点多。 大家都不在。 询问福伯后才知道,爸爸楚关山和大哥楚霖出去上班了。 林悦如约了几个贵妇打麻將,二哥去了公司。 三哥楚羡中午吃了饭就出去玩了,四哥楚渊带著陶梦去逛街。 五哥楚璟向来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槐更是行踪不定。 正好,她还怕回来会被大家询问她这一上午去干嘛了呢。 楚绵回房间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休閒的针织衫和宽鬆长裤,准备玩游戏。 好一段时间没打开过『星际远征』这款游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更新? 游戏並未更新,她打了两把。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玩,再玩起来就没了当初的热情。 这两把游戏下来,楚绵並未感到一丝畅快。 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敲。 好像还没回復傅靳年的信息? 她点开微信,对话框里,赫然躺著一条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楚绵愣了一下,半小时之前?她刚回到家。 聊天页面上,除了傅靳年先前发来的要送她银针的事之外,还有一条未读。 傅靳年:【阿绵,有时间吗?来我家看看】 指尖摩挲著屏幕,楚绵心湖微漾,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承认,对於傅靳年,她是好奇的。 第196章 傅靳年:撕开她的面具 不仅仅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娃娃亲,更是因为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清冷。 以及,他看向自己时,眼底那浓浓的......情愫。 她指尖轻点,回復—— 【现在过去方便吗?】 几乎是秒回,傅靳年的消息再次跃入眼帘。 傅靳年:【隨时恭候】 楚绵莞尔,翻身起床,又去衣帽间挑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裙。 粉色? 楚绵抿唇,把长裙掛回去,拿了另外一件白色的短裙。 今天京城的气温低至13度,只穿一条短裙当然不太合適。 她又找了加薄绒的肉色裤袜套上,外搭红色毛衣披肩。 不冷不热,刚刚好。 又化了一个淡妆后,楚绵才对著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头。 距离发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楚绵穿著一双高筒靴走进傅家別墅大门。 周勤已恭敬地候在门口。 “楚小姐,您来了,二爷在后园等您。” 楚绵微微頷首,跟著周勤穿过典雅大气的前厅,绕过一片修剪整齐的绿植,来到后园。 周勤把人带到后,就悄咪咪地退下了。 楚绵推开面前那扇五彩玻璃门,入目所及,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约一千平方的別墅园,繁似锦。 並非是名贵稀有的品种,而是隨处可见的蔷薇。 此刻,深红色的蔷薇肆意绽放,热烈而奔放,红得似火。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而在这片海中央,一架轮椅静静地停在那里。 轮椅上坐著的男人,身著一袭月白色丝质衬衫,身姿挺拔,脊背笔直,如同傲雪寒梅,清冷而高洁。 夕阳的余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愈发衬托出他那张俊美如铸的容顏,如同神祇般,完美的不真实。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这满园的蔷薇融为一体,构成一幅绝美而又静謐的画卷。 正是傅靳年。 楚绵忽然想到,深红色的蔷薇,语是『只想和你在一起』。 听到脚步声,傅靳年缓缓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楚绵身上。 “阿绵,怎么不过来?” 楚绵定了定神,缓步走到傅靳年面前。 她视线扫过这片令人震撼的海,眼底流露出讶然。 “傅先生,这……” 楚绵一时竟找不到合適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象。 傅靳年唇角微扬,清冷的眉眼间染上暖意:“好看吗?” “嗯。” “买下这栋別墅后,我就让傅六和傅七去卉市场买来的,原本还担心移栽会养不活,没想到会开得这么旺盛。” 所以,这片海早就有了? 她来这里也有好几次了,居然从未发现。 很早之前,谢家没有把楚绵当做家人对待,她在谢家感受不到家的温暖。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找到亲生父母,所以就在m国买下一座庄园。 打算有一天若是被谢家赶出家门,那座庄园就是她唯一的家了。 她也去庄园看过几次,起先是觉得庄园里什么都没有,太空了。 所以她和姜槐一起种下了那片海。 希望香扑鼻,赏心悦目,就能驱散她內心深处的孤独。 可即便是开了,她还是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归属感。 久而久之,她就不喜欢那座庄园了。 也连带著不喜欢那片蔷薇海。 眼前的深红色蔷薇海和几千公里外的海重叠,楚绵的內心感受却发生了改变。 “送给你。” 楚绵回神,呆滯地看向傅靳年。 男人眼底含笑,目光温柔地注视她。 “我看到你朋友圈的背景图是一座房子和漫山遍野的蔷薇,猜到你应该是喜欢的,平常要是有时间,可以隨时过来看。” 楚绵心头一震。 那张图片,是她很多年前上传的。 只是一直没有换。 见楚绵久久没有反应,傅靳年转头看眼前的园,声音忽然沙哑:“抱歉,我和女孩子接触的不多,不知道能用什么方法逗你开心,看到那张图片,以为你喜欢海,没想到......” “傅先生。” 楚绵突然出声打断傅靳年继续说下去:“我喜欢的,不是海。” 傅靳年似乎察觉到了楚绵语气中的异样,眼眸微深,定定地看著她。 微风吹过楚绵的短裙,白色的纱制裙摆拂过男人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背。 酥痒的感觉从手背传到四肢百骸。 男人薄唇轻启:“那若是,这片海种植在我们的新家,你会喜欢吗?” 空气仿佛瞬间凝滯。 鼻尖再也闻不到蔷薇的香味,脑子里面也乱糟糟的一团。 楚绵嘴角颤动,心臟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全身的血液也在疯狂涌动。 他知道...... 傅靳年知道她只是想要一个家。 她以为,只要自己永远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那样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无坚不摧,没有软肋。 却没想到,傅靳年却以这样一种令人震撼的方式,將她最宝贵的东西呈现在她面前。 这种,被人分析得透透彻彻的感觉,楚绵从未有过。 更像是,內心深处隱藏的秘密,突然被人掏出来曝光在烈日之下,无处遁形。 而这个撕开她全部偽装的人,居然是傅靳年。 內心的慌乱,和大脑一瞬间的宕机,都让楚绵紧张不已。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楚绵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著裙摆,眼神飘忽不定。 最终只丟下一句:“傅先生,我、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忙,就先回家了!” 人刚转身,一只温热的大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楚绵浑身一颤,僵硬地扭过头去看轮椅上的男人。 傅靳年早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有些懊恼的同时,又不想让她这么快回去。 “阿绵,你別生气,我......” “我没生气,你別拽著我。” 楚绵感觉自己在傅靳年面前已经没有秘密了。 他的手掌烫得她心慌,她想用力挣脱,却发现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力道大得惊人! 楚绵慌的一批,直呼他:“傅靳年!你先放我回家好不好?” “不行,你先回答我。” 见她这慌乱的样子,傅靳年突然来了兴致。 一直以来楚绵给他的感觉都是冷冷淡淡的。 自从昨天在客厅里发现了楚绵也有慌张害羞的反应后,傅靳年才意识到,冷漠只是她的面具。 他不喜欢她的面具。 所以,他要撕开这层面具,直视她的內心。 楚绵还在用劲掰扯他的手掌,怎么也掰不开,她也急了:“你要我回答什么呀!你赶紧放开我吧,待会儿我哥哥们回家没看见我,肯定会找到这儿来的!” “喜欢什么样的婚房?欧式?中式?园林的好吗?或者是......四合院?” 傅靳年像是没听到楚绵的威胁,歪头认真地问她。 楚绵僵了一下。 她要气死了,这男人居然还在和她商量婚房设计?! 第197章 傅家主母,閔祥玉 “傅靳年!” 挣脱不掉,楚绵放弃了。 她咬牙瞪著他,咬牙说:“你再抓著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霎时,那只禁錮著她的大掌鬆了些力道,“阿绵,你可以不用急著回答我,我今天叫你过来本身也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的。” 说完,傅靳年鬆了手。 楚绵现在根本听不进去。 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 楚绵咬牙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走远了都还能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盯著她的后脑勺。 太玄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傅靳年看穿她的? 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傅靳年扯出来了,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凌迟啊! 还有,傅靳年也没有表面的那么温柔绅士。 死死拽著她的手不让走,装都不装了。 还把手都给她拽疼了...... 还没走出傅家大门,便被一阵带著审视意味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楚绵抬眼望去—— 一个妆容精致,衣著考究的中年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神色严肃地打量著她。 那目光锐利,仿佛要將她由外而內地剖析个彻底。 女人身边,站著一个身形略微佝僂,面容沉稳的中年男人。 他目光同样落在楚绵身上,面无表情,却让楚绵感到由內而外的冰寒。 “这位小姐是?” 邢鯤走上前来,率先开口。 显然,他和閔祥玉都未曾料到,傅靳年的居所,竟会出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楚绵对上邢鯤的目光,总觉得他的声音莫名的熟悉。 她微微蹙眉,正欲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是我的客人。” 闻言,楚绵好看的柳眉轻轻蹙了一下。 客人? 周勤推著傅靳年过来。 男人清俊的面庞有些凝重。 近了,他才扭头柔声对楚绵说:“你先回去吧。” 楚绵粉唇紧抿,还在想『客人』二字。 傅靳年將目光转向閔祥玉,语气冷了几分:“母亲,您来这里有什么事?” 閔祥玉双眼微眯,锐利的眸光仔细打量著眼前的漂亮女孩儿。 楚绵本来想要走,却不自主的对上了閔祥玉的目光。 她是傅靳年的妈? 傅家的主母,閔祥玉。 閔祥玉没认出楚绵,又收回视线,转而落在傅靳年那两条残腿上。 她语气淡漠:“靳年,你回京城这么久了,也不回家,我这个当妈实在太想念自己的儿子了,来看看,还没进屋就被你拦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母子之间有什么隔阂。” 邢鯤在一旁搭腔,“二少爷,老夫人也是关心您,特地来看看您。” 楚绵还在想这母子二人的说话方式,怎么怪怪的? 骤然再度听到邢鯤的声音,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浓重。 她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番,记忆逐渐被唤醒。 是了,就是这个声音! 之前那个神秘电话,让她远离傅靳年的陌生男人,就是这个声音! 她心中一凛。 再次看向閔祥玉的目光,不由得带上好奇。 中年男人应该是受命给她打的那通电话吧? 这么说来,是她未来的婆婆,也就是傅靳年的亲妈,警告她离傅靳年远点? 这一家子,还挺有趣的。 傅靳年面色沉静,黑幽的瞳孔中看不到一丝温暖。 他又对楚绵说:“阿绵,你再不走,待会儿你哥哥们可能要杀到我这儿来了。” 话里都是玩笑意味。 可楚绵却不觉得搞笑,反而有些奇怪。 傅靳年很著急让她走吗? 她收起心中思绪,礼貌的对閔祥玉笑了笑,也算是表达了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可腿还未跨出大门,閔祥玉却突然冷笑著讥讽:“阿绵?” 傅靳年脸色冷了下去,倏地抬眸盯著閔祥玉:“周勤,请老夫人进屋。” “不急。” 閔祥玉扫了眼刚要上前来的周勤。 那道视线如同细密的针,狠狠扎在周勤身上。 周勤整个僵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閔祥玉嗤笑,声线夹杂著浓浓的笑意:“靳年,这位小姐就是楚家那位六小姐了吧?那就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咯?” “周勤!” 傅靳年驀地回头,冰冷的视线直射周勤。 后者嚇得手抖,强压著內心深处的恐惧,上前一步对閔祥玉做出『请』的手势。 “老夫人,外面风大,您还是先进屋吧。” 主母和二爷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 周勤又不敢对主母不尊,只能卑微求和。 看著傅靳年这紧张的样子,閔祥玉只觉得可笑。 她精致的容貌下,隱藏著淡淡的雾靄。 “儿子,你这么著急撵我进去,是怕我把你媳妇儿拐走还是怕我伤害她?”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藏在暗处的硝烟,隱隱有了要点燃的趋势。 傅靳年没有说话,在看向楚绵的时候,已经收起了冷意。 他俊脸上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阿绵,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其实楚绵还想留下来看看的,但傅靳年好像很不想让她和他妈待在一个地方。 她点头要往外走。 “靳年,老天爷还是很眷顾你的,你都成了个双腿残疾的废物了,还能有楚小姐这么人美心善的媳妇儿心疼可怜你,我这个当妈的也能放心了。” 可怜? 楚绵脚步顿住。 她先看傅靳年,见男人神色阴鶩,似是在隱忍。 而作为傅靳年的亲生母亲,閔祥玉竟然会如此当眾嘲讽自己的儿子。 本来楚绵是不想掺和进这母子二人的硝烟。 可听到这儿,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上前一步,站到傅靳年身侧。 调笑的视线和閔祥玉锐利如刀的双眼对上:“抱歉纠正一下,我和傅先生是正常未婚夫妻交往关係。” 没有可怜他。 更没有同情。 听到楚绵维护傅靳年,閔祥玉心中对眼前的女孩更加好奇了。 但她脸上嘲讽的笑意更甚,一双鹰眼再度上下打量楚绵。 能凭一己之力灭了锦海谢家的女孩,当然不是瓶。 但她这点手段放在阅歷深厚的閔祥玉眼底,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幼稚。 “家教真是差劲!见了长辈不打招呼不说,还没嫁进傅家,就隨意出入男人住所,难不成,楚家的家教就是如此?” 她的话语不仅嘲讽了楚绵,更是將矛头指向了楚家。 语气中充满了对楚家和楚绵的轻视。 而楚绵最厌恶的,就是別人拿她的家人说事。 “请傅老夫人慎言,我的家教如何不是您说了算的,倒是您,作为长辈,当著晚辈的面如此詆毁自己的儿子,恐怕更失大家风范吧?” “放肆!” 邢鯤见楚绵竟然敢如此顶撞閔祥玉,顿时怒斥出声。 他直视楚绵,厉声喝道:“楚小姐还不是傅家儿媳,就开始对未来的婆婆如此不敬,你楚家的风范也不过如此!” 第198章 根本不看重傅靳年 “刑叔一直在强调尊卑,可你身为傅家下人却目中无人,对未来的二少夫人出言无状!”傅靳年抬眸,冰冷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刃一般射向邢鯤,语气森寒:“这,又是哪家风范?!”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令人心悸的压迫。 话是对邢鯤说的,打的却是整个傅家以及閔祥玉的脸。 邢鯤欲言又止。 旁边站著的閔祥玉,一张端庄大气的脸此刻密布阴云。 她这个儿子,翅膀硬了! “阿绵,你先回家。” 楚绵眼底席捲起的温怒还未消散。 突然听见傅靳年的话,她薄唇紧抿。 看向傅靳年,男人微笑著对她点头。 他没事,之后的事情,他可以处理。 楚绵『嗯』了声,再度掀起眼皮,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再没看閔祥玉和邢鯤一眼,她大步跨出傅家大门。 走也不给閔祥玉打招呼,这给閔祥玉气得好像胸口被堵了一块巨石。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閔祥玉阴冷的目光盯著夕阳下那道高挑纤瘦的身影越走越远。 楚绵回到楚家时,天色已近黄昏。 京城的晚霞如同泼墨般渲染了天空。 楚绵心头沉甸甸的,像压著一块巨石。 显然,傅靳年和他妈閔祥玉的关係,不太好。 而且傅靳年貌似不太想让她和閔祥玉接触? 三番五次的催促她回家不说,貌似还极力想在閔祥玉面前隱藏她就是傅靳年未婚妻的身份。 这肯定是藏不住的。 让楚绵更奇怪的,是傅靳年这样做的原因。 “妹妹,你回来啦!” 三哥楚羡激动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楚绵收起思绪,在玄关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楚羡正翘著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著手机,似乎在跟谁发消息。 吊儿郎当,十足的公子做派。 “妹妹,你去哪儿了?”楚羡拍了拍身侧的沙发,示意楚绵过来坐。 “三哥。” 楚绵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在家待著无聊,出去转了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 楚羡收起手机,转头隨意地看了眼楚绵。 下一秒,桃眼眯起。 刚才他还没注意,这会儿观察到了。 妹妹今天居然穿裙子? 还化了妆? 以往,楚绵穿著隨意,一件毛衣加牛仔裤,或者是风衣搭上黑色长裤就能出门。 今天这个装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妹妹,你老实交代,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楚绵知道三哥对傅家一直抱有微词。 尤其是对她和傅靳年的婚约,更是百般阻挠。 楚绵心中快速思索著措辞。 “就是去外面啊。” 她含糊其辞,想要敷衍过去。 又给楚羡掰了根香蕉递给他,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三哥,你知道傅家的老夫人,閔祥玉吗?” 楚羡撕香蕉皮的动作微顿,眼底飞快闪过深色。 “怎么会突然问到閔祥玉?” “她是傅靳年的母亲,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我未来的婆婆?我好奇问一下。” 楚羡显然不相信她这套说辞。 他挑了挑眉,眼神锐利了几分。 但既然妹妹问起来了,他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跟她打一剂预防针! “傅老夫人啊,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怎么说?”楚绵咬了口香蕉。 浓郁的果香在嘴里化开。 楚羡见她一副好奇的样子,心里很是雀跃。 “傅老夫人这个人……” 楚羡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是傅家家主傅涟蘅妻子,老两口虽说是家族联姻,但感情深厚,结婚没几年就生下长子傅行,傅家的老家主因此很看好閔祥玉这个儿媳,不仅在病重时將傅家產业交给閔祥玉打理,还......” “等等。” 楚绵听出漏洞,眉头紧蹙:“老家主提拔儿媳继承傅氏產业?” 直接跳过了傅涟蘅这个亲生血脉? 吃香蕉津津有味的楚羡,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妹妹的反应,嘴角微勾。 下一秒,就听到楚绵问:“那傅涟蘅呢?” “跑了。” “嗯?”楚绵不解。 楚羡扬唇点头,讥笑道:“没错啊,两人结婚没多久,傅涟蘅就人间蒸发了,找不到了。” 这件事在当年可是豪门大戏! 不过,楚羡也只知道其中一二。 更多的內幕消息,只有他们的爸妈,楚关山和林悦如才清楚。 无视正在思索的妹妹,楚羡继续说:“閔祥玉接手傅氏后没多久,傅涟蘅又回来了,又过了一段时间,閔祥玉对外宣布诞下傅家次子,也就是你的残疾未婚夫,傅靳年。” 傅氏夫妻二人联手发展家族企业,短短八年就坐上华国第二把交椅。 而当时的楚家,已经是华国首富,第一神话。 可惜好景不长。 在傅氏如日中天时,傅家突然传出噩耗。 四十出头的美妇閔祥玉,抱著亡夫傅涟蘅的遗照接受媒体採访,冷静坦然的对外宣告傅家家主傅涟蘅病重身亡。 当时,傅家长子傅行年仅十九,次子傅靳年,才过八岁生日。 那时候的楚家在一周前,刚为宝贝女儿楚绵举办过周岁宴。 楚绵听三哥楚羡说的都是些没有具体事件,只有大致过程的碎片化过往。 她理不清了。 老家主傅涟蘅和閔祥玉中间空白的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涟蘅得的是什么病? “十四年前你意外走丟后,我们楚家隱退,閔祥玉带领傅行,將傅家打造成如今的第一豪门,傅家底蕴深厚,傅行这个人能力也不错,算是守成之主,不过,真正掌权的,还是閔祥玉。” 楚绵心中暗暗吃惊。 今天第一眼看到閔祥玉,就觉得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夫人气势十足。 此刻听到她的事跡后,楚绵也有些佩服。 说白了,傅家若是没有閔祥玉...... “那……閔祥玉对傅靳年怎么样?” 楚绵想起閔祥玉和傅靳年母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楚羡闻言,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总算是问到他的心坎儿上了。 “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不友好。” “妹妹,每个豪门都有一块遮羞布,傅家的水深得连爸妈都不想去趟,可想而知这个家庭有多可怕!而且閔祥玉从来只栽培长子傅行,对傅靳年就是放养,根本不看重傅靳年的,你嫁到傅家去就註定了得不到傅家一点好处。” 想到什么,楚羡的心沉了又沉。 他忽然扭头,严肃的盯著楚绵,语重心长的说:“你今天应该是见过閔祥玉或者是傅靳年了吧?你別装,三哥虽然浪荡但不是傻子。” 第199章 结婚纪念日 闻言,楚绵僵住。 她尷尬的笑了笑:“我又没说你是傻子。” “傅靳年虽然是你的未婚夫,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是个残疾,根本帮不了你什么,”楚羡冷著声音,“你们的婚事,必须得退。” 楚家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让楚绵嫁入傅家这个火坑。 “既然必须要退,那当初为什么会给我们订婚?”楚绵很疑惑。 订了婚,又让必须退。 太矛盾了。 楚羡被问得喉间一哽,动了动嘴皮子,不知如何解释。 好像是长辈之间多年前的一个约定。 他也不清楚。 “总之,你不能嫁给傅靳年!” 楚羡急了,重重丟下一句,起身大步上楼了。 虽然给妹妹打预防针的目的起到了,但他心里莫名的烦躁。 楚绵坐在沙发上,凝眸看著三哥匆匆离开的背影,面色低冷。 三哥楚羡的態度,让她更加確定傅家这潭水深不可测。 他们逼著退婚,绝不是因为傅靳年自身难保,或者是个残疾。 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与此同时,皓楚国际,总裁办公室。 楚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节分明的手指揉捏著眉心。 年过三十,俊朗的面容上添了几分锐利和沉稳。 可此刻,他脸上浮著一层焦灼。 他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正准备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脑中思绪却让他静不下心来。 因为......他老婆柳芳芳,已经三天没回他消息了! 脑子里迴荡著老妈的话,楚霖心中惶恐。 老婆不会真的因为他对家庭疏於照顾,就要和他离婚吧?! 那不行! 后天就是他和芳芳的结婚纪念日,这或许是个弥补的好机会。 楚霖拿起手机,点开和老婆柳芳芳的聊天页面。 这三天他发了很多慰问的消息,但对方都没回应。 想著,他退出聊天框,快速拨通了柳芳芳的电话號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听筒里传来柳芳芳清冷的声音—— “喂,有事?” 楚霖听出老婆语气中的冷淡,心中一凛。 完了完了,老婆生气了。 他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老婆,你和孩子们……什么时候回家?” “怎么,楚总终於想起我跟孩子还在外面了?” 柳芳芳不悦的情绪溢於言表。 楚霖被噎了一下,知道自己理亏。 他连忙解释道:“最近公司事情太多,而且……妹妹这不是刚回来么?家里也乱成一团,所以一时没顾上。” 把楚绵搬出来当挡箭牌,希望能缓和一下气氛。 果然,听到“妹妹”,柳芳芳顿了几秒。 楚家六小姐楚绵,失踪很多年了,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 她前段时间也听说,妹妹找回来了。 想到此,柳芳芳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旧带著抱怨:“妹妹回楚家的確是大事,但也难为楚总日理万机,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了。” 虽说还在生气,但语气中的冰冷倒是消散了不少。 楚霖听出妻子语气软化,暗自鬆了口气:“哪里哪里,是老公不对,等你和孩子们回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柳芳芳轻哼一声,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她淡淡道:“明天下午的飞机回京城。” 说完,便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不给楚霖再说话的机会。 听著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楚霖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婆柳芳芳是临市柳家的大小姐,年轻的时候他去临市谈合作,在宴会上和柳芳芳一眼定情。 之后,楚霖几乎每周都会去临海找柳芳芳。 那时候年轻气盛,感情浓郁,两人相识不到半年,柳芳芳就怀孕了。 未婚先孕,让柳家岳父岳母大发雷霆。 死活都不肯把大女儿嫁给他。 他们最终能结婚,还是柳芳芳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的跟著他来了京城。 直到生下了大儿子,柳家知道两人婚姻已成定局。 他岳母才把户口本儿寄到京城来,两人才结了婚。 柳芳芳为人大方端庄,性格和蔼,孝顺公婆,和谁都处得来。 他们几兄弟吵架冷战什么的,都是柳芳芳在其中周旋。 他主外,柳芳芳主內,还把他们的三个儿子养育得乖巧听话。 楚霖对柳芳芳,除了深厚的感情之外,还有感激。 但是皓楚的发展越来越好,他对家庭就越来越疏忽了...... 这次还直接忘了老婆带著孩子们去学习的事。 哎! 楚霖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好在,她愿意回来,事情总算有了转圜的余地。 想到两天后的结婚纪念日,楚霖没有丝毫怠慢,立刻又拨通了妹妹楚绵的电话。 在浪漫这一块儿,是他的短板。 他得找妹妹来商量一下! 彼时,楚绵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星际远征』的游戏世界中。 指尖在屏幕上飞舞,操控著游戏人物在星际战场上驰骋,屏幕上显示著她的游戏id—— 性感大母猴。 此刻,她正与队友“f”大杀四方。 这个『f』每次都能猜到她下一秒会打哪边,然后默默在后面为她保驾护航。 自从加了这个『f』后,一有时间他们就会一起玩游戏。 是楚绵唯一的游戏搭子。 她操控的角色灵活走位,精准射击。 屏幕上不断跳出“double kill”、“triple kill”的提示。 指尖翻飞,击杀特效眼繚乱。 就在楚绵准备和『f』一起攻占敌方据点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游戏的节奏。 她微微皱眉,又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大哥?” 电话那端传来楚霖略带无奈的声音,还夹杂著几声嘆息,“妹妹啊,你在忙没有?大哥想求你帮个忙。” “帮忙?” 楚绵挑眉,尾音微微上扬,“这会儿没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这不是快到我和你大嫂的结婚纪念日了吗?” 楚霖说著,尷尬的笑了两声,“你也知道,我和你大嫂最近关係有点僵,我想借著这次结婚纪念日,好好修復一下我们之间的关係。” 楚绵耐心听著,心中瞭然。 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出现问题,这事儿她有所察觉。 就是上次大哥忘了大嫂带著孩子们出去学习,这事儿还是五哥提醒他的。 当时妈就数落了大哥一顿。 “所以呢?” 楚绵明知故问。 “所以……”楚霖恳求说,“我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看看怎么给你大嫂准备一个浪漫又难忘的结婚纪念日。” 浪漫? 难忘? 楚绵嘴角抽了抽,她一个常年和手术刀、键盘、枪械打交道的人。 让她出浪漫的主意? 这简直比让她去研究宇宙飞船还难。 第200章 楚绵:要去偷东西了 “大哥,你確定要问我?”楚绵不確定的反问。 “当然確定!” 楚霖想到妹妹是女孩子,浪漫这种东西她们女孩儿最懂了。 他一个大老粗,只能把希望放在妹妹楚绵的身上。 “妹妹,哥知道你鬼点子多,肯定能帮我想出好办法的。” 鬼点子多? 这评价……还真是別致。 楚绵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大哥,不是我打击你,我对浪漫这种东西,是真的不太懂。” “没关係,没关係!” 楚霖连忙急切的说,“你们女孩子对这种东西最拿手了,妹妹你就別谦虚了,大哥相信你!你大哥大嫂的婚姻能否继续维持,就看你的了!” 这么严重吗? “……” 楚绵被楚霖的话给逗笑了,无奈嘆气,“好吧好吧,我儘量想想。”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就拜託你了,妹妹!” 楚霖语气感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哥相信你!” “行了,我知道了。” 楚绵敷衍著应付两句,掛断了电话。 她是对浪漫过敏,但是她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姜槐。 这个女人常年游走在各种男人身边,园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感情刽子手。 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最合適不过。 游戏刚好结束。 楚绵没有再开新的一局,进入『f』的私聊框。 性感大母猴:【有事,下次再玩】 对方秒回:【好】 言简意賅,惜字如金。 就像他的游戏风格,话不多,操作犀利精准,好几次关键时刻都能救她於水火,事后又默默的在她身后当背景板。 简直是神一般的队友。 这种性格和做事方式....... 楚绵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楚绵愣了几秒,迅速將脑子里那个人甩掉,然后退出游戏。 起身朝著隔壁房间走去。 推开姜槐房间的门,楚绵一眼就看到姜槐抱著抱枕坐在飘窗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窗外,似乎在发呆。 连她推门进来了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楚绵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姜槐才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烦。” “什么事?” 姜槐摇头,沉默了会儿才说:“宝贝儿,我要回姜家一趟了。” “姜家?” 楚绵挑眉,猜测询问,“他们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应该是吧,” 姜槐知道楚绵可以保护她,但是她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做个了断,而且也不想给楚绵带来麻烦。 想了想,姜槐说:“你別担心我,到底我也是姜家的小姐,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回去看看,如果可以了断这件事是最好的。” 这几年姜槐一直在逃避姜家给她安排的婚事。 现在突然要回去了,楚绵还有些应接不暇。 她刚才已经在打算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了,没想到,姜槐决定面对。 但看姜槐的样子,是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楚绵也没多说,只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就今天。” 这么快? 楚绵拧眉。 姜槐又说:“回去可能要待一段时间。” “嗯。”楚绵应了一声。 姜槐这次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再出来。 看来......大哥的事情,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凝重。 姜槐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楚绵,“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楚绵接过文件。 “有人委託我的任务,我还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內容。” 她怕楚绵不同意,抱著楚绵的手臂左摇右晃的撒娇,“大宝贝,你最好啦,你帮我看看唄,可以接的话,你就接了吧!就当是帮我个忙。” 楚绵看她一眼,“嗯。” “那就说定了哈!嘿嘿,你真是个大好人儿~” 姜槐说走就走,当天下午就抱著电脑回去了。 时间紧任务急,楚绵跟五哥分析了一下大嫂的喜好和性格,当天晚上就给出了一套大哥挽回老婆的心的浪漫计划。 她把每一步的计划都写的非常清楚。 甚至连大哥到时候要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都给制定下来,然后打包发给大哥。 制定这套计划,了楚绵好几个小时。 弄完已经是深夜两点多。 浪漫计划,比当初刘国斌那个狗贼让她人工翻译十种语言还要难。 解决了大哥的幸福大事,楚绵才有时间拿起姜槐走之前给的文件。 展开加密文件,映入她眼帘的是一连串简洁的文字。 任务名称指定:『j』组织12號鳶尾 目標物品:苏市『暮光私人博物馆』镇馆之宝——『星暉』 任务报酬:10000000美金(任务完成后一次性支付) 底下还有一张图片,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后面用括號標註:星暉 楚绵眉梢微挑,略感诧异。 私人博物馆? 盗窃项链? 这与她以往接触的任务类型截然不同。 她向来接手的,多是关乎国家安全,亦或是剷除社会毒瘤的棘手委託。 这种『梁上君子』的活计,委实新鲜。 她拿过一旁的『千机』,打开电脑搜索这个『暮光私人博物馆』。 指尖滑动滑鼠滚轮,楚绵细致地瀏览著网页资料。 馆主是一位极为低调神秘的收藏家,博物馆坐落於苏市的一环內。 安保级別极高,明里暗里布满了各种高科技防盗设施。 据说还聘请了退役的特种兵担任安保主管。 “有意思。”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 高风险,往往也意味著高回报。 这次的报酬,的確令人心动。 拿到钱后,她顺便再扩充一下她在京城『m神跡』的仓库。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楚绵快速输入对方的邮箱帐號,回復了一封邮件。 內容简洁明了,仅有三个字:可以接 这个任务是指定鳶尾接,也就是姜槐。 近期姜槐是没时间处理这些事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一千万美金,当然请不动她这个j组织排名04號的大佬,但这个任务她挺感兴趣,可以用鳶尾名义来接。 敲下发送键,楚绵並未立即著手制定行动计划。 她习惯在行动前,先对目標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摸底调查。 打开新的网页,输入『暮光私人博物馆』几个字,搜索结果瞬间铺满了屏幕。 #苏市『暮光私人博物馆』即將举办『璀璨之夜』珍品展……# #探秘『暮光私人博物馆』,感受顶级私人收藏的魅力…...# #暮光私人博物馆』安保升级,打造固若金汤的艺术堡垒……# 楚绵饶有兴致地瀏览著相关新闻报导和介绍,指尖在滑鼠上轻轻滑动,一张张精美的博物馆照片映入眼帘。 第201章 楚家三宝 博物馆主体建筑极具现代感的白色欧式风格。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颗遗落在山水间的璀璨明珠。 “不在京城……”楚绵喃喃自语。 苏市,距离京城数百公里,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若是在京城地界,她还需顾虑很多东西。 如今远在苏市,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好好玩一场。 *** 翌日下午。 京城国际机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而下,將整个候机大厅照得亮堂通透。 楚霖身著一套剪裁得体的深蓝色手工西装,头髮也特意打理过,显得精神奕奕,英俊不凡。 他时不时抬手腕看表,嘴角噙著笑意,眼底的期待更是遮都遮不住。 为了迎接老婆柳芳芳和三个宝贝儿子『凯旋』归来,楚霖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不仅亲自驱车前来接机,还特意提前抵达。 漫长的等待后,出口处终於有了动静。 楚霖立刻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望向前方。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小小的身影,一字排开,手牵著手。 正是他的三个宝贝儿子—— 楚云霆、楚云霄、楚云煜。 走在最前面的是8岁的大儿子楚云霆。 小傢伙穿著一套卡其色休閒装,背著一个小小的卡通书包,小脸蛋白皙精致,眼神灵动而又沉稳,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紧隨其后的是二宝楚云霄,今年6岁,那双小手紧紧抓著哥哥的衣角,怯生生地打量著周围的一切。 走在最后的是三宝楚云煜,小傢伙才4岁,穿著一件红色的小马甲,东张西望,十足的小机灵鬼。 三个小傢伙一出现,便立刻吸引了周围旅客的目光。 实在是太可爱,太吸睛了。 楚霖脸上笑意更甚,快步迎上前去。 他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宝贝们,有没有想爸爸呀!” “爸爸!” 三宝楚云煜最是热情,迈著小短腿,飞奔著扑进楚霖怀里,奶声奶气地喊著,“想爸爸!可想可想爸爸了!” 二宝楚云霄也跟著跑过来,扑进楚霖另一边怀里,小声糯糯地喊著:“爸爸。” 只有大宝楚云霆,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 只是眼底也多了几分暖意,对著楚霖微微一笑:“爸。” 楚霖一手抱著一个,一手牵著一个,心头一片柔软。 他抬头望去,看到了人群中拉著两个行李箱款款走来的柳芳芳。 柳芳芳身著米白色风衣,搭配一条黑色修身长裤,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气质出眾。 只是,眉宇间似乎笼罩著一层淡淡的疏离,眼神也显得有些清冷。 与往日的热情温婉判若两人。 “老婆。” 楚霖神色忐忑,轻声唤道。 柳芳芳脚步微顿,抬眸看了楚霖一眼,眼神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她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应。 楚霖起身,想要接过柳芳芳手中的行李箱,却被她不著痕跡地避开。 “我自己来就好。” 楚霖的手僵在半空,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他知道柳芳芳还在生他的气,也理解她的心情。 毕竟,这次是他做得不对...... “先回家吧,孩子们也累了。” 柳芳芳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牵著孩子们率先朝机场外走去。 楚霖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眼神复杂地望著柳芳芳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又在脑子里仔细回想昨晚妹妹制定的那些计划...... 楚家老宅。 林悦如早上听楚霖说下午大儿媳和三个宝贝孙儿要回来了,高兴得不行。 已经让福伯他们早早地就在准备当晚的晚餐。 楚关山今天也特地把工作行程都推了,带著老三在別墅后院给孙子们重新搭建小型游乐场。 终於等到下午,看到柳芳芳和三个孙儿,老两口顿时喜笑顏开,忙不迭地迎上前去。 三个小傢伙嘴甜又乖巧,一口一个“爷爷奶奶”,把两位老人哄得合不拢嘴。 夫妻俩闹归闹,但柳芳芳还是很明事理的,回到家就展露笑顏了,和婆婆林悦如坐在沙发上谈论国外的所见所闻。 柳芳芳转头看客厅里坐著的几个弟弟,大气漂亮的脸上闪过探究。 妹妹呢? 她此次回来,第一个想见的就是楚家六小姐楚绵。 但到这会儿了,还没见人。 林悦如看她两只眼睛四处看,猜到什么,笑道:“绵绵中午接到公司电话,上班去了,刚才来消息说要晚一点回来。” “妹妹怎么会去上班?” 柳芳芳很诧异,楚家这等资產,全家人挥霍几辈子都不完的。 还用得著妹妹去上班吗? “她就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人。” 提到宝贝女儿,林悦如眯著眼睛笑了。 “在锦海市的时候,绵绵就是在医院工作的,回到京城,就去那个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上班了,我们看她也不是閒得住的,就让她去,女孩子经济独立总没错的!” 婆婆的话柳芳芳也很赞同。 彼时,景岳科技。 深夜的研究所有些静謐,走廊的灯光是冷白色,照在楚绵身上,更衬得她身影纤细。 她手里拿著一份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的通知单。 边走边看,精致的眉微微蹙著。 x实验室竟然公开招人? 这消息著实让她意外。 要知道,x实验室在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那可是神圣般的存在。 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却连门槛都摸不到。 她之前向经理陈明申请加入x实验的时候,陈明还说级別不够...... 现在居然对外开放了名额,实在蹊蹺。 楚绵停下脚步,站在x实验室的公告栏前,仔细看著上面的招聘细则。 说是招聘,倒不如说是选拔更贴切。 要经过几轮考核,最终留下的人少之又少。 “嘖,这么严格。” 楚绵低声嘟囔一句。 不过......有挑战,才有意思。 她快速扫完招聘信息,隨后掏出手机扫描下方二维码。 指尖在“报名”那一栏停顿几秒,隨即毫不犹豫点了下去。 报名过程倒是简单快捷,填完资料,提交。 楚绵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离开。 “楚绵?” 陈明拿著一叠文件走了过来。 楚绵闻声转头,“陈经理。” 陈明摆摆手,目光落在楚绵身前x实验的公告栏上,“哦,我记得你之前想进x实验的,报名了吗?” “嗯。” 楚绵点头,隨即问:“我记得陈经理当时说级別不够不能参加,这怎么开始公开招募了?” “是上头的策划,虽说是公开招募,但这次的选拔竞爭也很激烈,据我所知,报名参赛的已经有好几十个人了,都是各个部门的精英,要想进入x实验......难度还是挺高的哦。” 说著,陈明挑眉看楚绵:“怎么样,有信心吗?” 他一直都挺看好楚绵的。 相信这次的竞赛,楚绵应该可以撑到前十名? 第202章 楚绵初见三个侄儿 楚绵还不知道陈经理对自己抱有这么『高』的厚望! 她笑了笑,“试试看吧。” “加油,你也算是我们部门的能人了,我很看好你的。” “陈经理说笑了。” 和陈明又聊了几句,楚绵才离开研究所。 夜风吹来,带著丝丝凉意。 驱车回到楚宅,跨入大门时刚好晚上十点多。 还没进客厅,就听到一阵稚嫩的笑声—— 楚绵换好鞋,走进客厅,顿时愣住。 沙发上,三个穿著卡通睡衣的小糰子,正围著楚羡、楚渊和楚璟,闹成一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平日里光鲜亮丽的三位哥哥,此刻形象全无。 头髮凌乱,衣服皱巴巴的,脸上还带著几道红印子。 看起来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楚羡正试图用平板电脑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奈何小糰子们根本不买帐,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爬,嘴里还不停地喊著:“抱抱!抱抱!” 楚渊则是一脸无奈地坐在角落,手里拿著一本儿童绘本,声音低沉地念著故事。 但孩子们显然对故事没兴趣,注意力全在他手里的绘本上,爭先恐后地想要抢过来。 楚璟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本来就体弱,被孩子们这么一折腾,脸色更显苍白,额头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他还是耐著性子,陪孩子们玩著幼稚的游戏。 “这……这是?” 楚绵走过来,指著那三个小糰子,满脸问號地看向楚羡。 楚羡看到楚绵,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嘴一瘪就开始哀嚎:“妹妹啊!你可算回来了!救命啊!” 楚绵目光好奇地打量著那三个小糰子:“他们是?” 大哥和大嫂的孩子? 她知道今天大嫂要带著孩子们回来。 三哥还没回答,一个穿著蓝色睡衣的小男孩儿,迈著小短腿噠噠噠的跑到楚绵面前。 楚三宝仰著小脑袋,好奇的看著她:“阿姨,你是谁啊?” “楚三宝!叫小姑姑!” 楚羡故作严肃的纠正。 “小姑姑?” 三个小糰子齐齐看向楚绵,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小姑姑好。” 最先开口的,是三个孩子中最高,年龄稍大一些的那个。 “小姑姑好!” 大宝开口了,另外两个小男孩也跟著喊。 孩子们声音稚嫩,还有些怯生生的。 楚绵听著这三声『小姑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 “你们好呀~” 楚绵弯下腰,笑得明媚灿烂:“你们是......” “我是大宝。” “我是二宝......”另一个男孩,声音小小的,有些害羞地躲在大宝身后。 “我是三宝!”年纪最小的孩子笑嘻嘻地歪头说,还衝楚绵眨了眨眼睛。 “大哥和大嫂出去过二人世界了,把这三个小祖宗扔给我们了。” 楚羡一脸痛苦的扶额。 天知道,这短短两个小时,他们有多心累! 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楚绵挑眉,看了看墙上的掛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大哥速度挺快。 她昨晚制定的计划里面,確实有晚上出去约会的选项。 说曹操曹操到。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著,楚霖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著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头髮也有些凌乱,脸上还带著几道抓痕。 看起来比楚羡他们还要狼狈。 “大哥,你这是……” 几人见状,纷纷皱紧了眉毛。 楚霖看到楚绵,欲言又止。 “大哥,怎么了?” 楚绵察觉到楚霖的异样。 而且,怎么不见大嫂? 坐在沙发上的楚渊看到大哥那狼狈的样子,沉声询问:“你怎么搞成这样?大嫂呢?” 计划失败了? 楚绵心里沉了沉。 楚霖嘆了口气,颓废的往沙发上一坐,“哎!我又闯祸了......简直是,一塌糊涂!” 听到这声,几人意识到大哥和大嫂今晚肯定出了事。 楚璟先让福伯將三个孩子带上楼去。 客厅里只剩下兄妹几人。 楚绵倒了杯水递给情绪低落的楚霖:“大哥,你先喝点水。” 可现在楚霖根本喝不下去。 他摆了摆手,失落的样子让几人看著都挺难受。 还是楚羡的性子比较急,他两步走过来立在楚霖身前,焦急问:“到底怎么了啊?不是好好的出去看电影了吗?大哥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 楚绵拉了拉楚羡。 这时候大哥可能比他们更难受。 沉寂片刻后,楚霖才长嘆口气把今晚的事说了出来。 他按照楚绵指定的浪漫计划,带著柳芳芳去看了电影,在这期间柳芳芳心里的气也逐渐被体贴入微的楚霖所驱散。 看完电影出来,又去了一家餐厅。 本来楚霖已经让餐厅的经理准备好鲜了,结果两人刚坐下,鲜还没上来,就突然衝出来一个女人,指著楚霖就说他是她孩子的父亲。 这一下整的,楚霖直接呆住。 柳芳芳更是错愕不已。 楚霖都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怒髮衝冠的柳芳芳一巴掌扇懵了。 柳芳芳当真以为自己的老公在外面乱来,背叛了她,愤怒之下起身就走。 他打算去追,又被那个女人拖住根本走不掉。 纠缠好一会儿,经理才带著一个男人过来,將女人按住。 那男人解释说女人是个疯子,还一个劲儿的给楚霖道了歉。 楚霖心里有气,怒斥几句后就去追柳芳芳。 结果...... 人是追上了,但柳芳芳根本不听他解释啊。 还让他別跟著,她要去散心。 楚霖知道老婆在气头上,也不敢去追,才想先回来找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噗!” 听完大哥的遭遇,楚羡不客气的喷笑出来。 他指著楚霖捧腹大笑:“哈哈哈!大哥你也太悲催了吧!点儿真背啊,这都能被你遇上?年度大冤种啊!” “楚羡你找打是不是?” 被三弟嘲笑,楚霖气得咬牙切齿,作势就要打,被楚渊拦下。 “嫂子一个人去哪儿散心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声一出,客厅立马静了下来。 楚霖本来还没往坏处想,被楚璟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也有些不安起来。 柳芳芳虽然性格温柔,但骨子里也是个倔强的女人。 真要生起气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距离她说去散心已经过去快一小时了,人还没到家。 越想越害怕,楚霖立马掏出手机给柳芳芳打电话。 拨过去后,立马就传出『已关机』的机械女音。 几人面色微僵。 楚羡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拿自己的手机给大嫂打电话,还是关机。 楚璟迅速去楼上拿了笔记本电脑下来,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屏幕上跳出一串串代码,看得人眼繚乱。 “老五,你这是在干什么?” 楚羡拧眉。 “定位嫂子的手机。”楚璟头也不抬地回答,目光专注地盯著屏幕。 闻言,楚绵眼神微闪。 眸光再次扫过五哥手腕上戴著的那块造型奇特的腕錶。 第203章 楚璟怀疑妹妹黑客身份 楚渊走了过来,站在楚璟身后,神情严肃地看著电脑屏幕。 不一会儿,楚璟停下了操作。 他皱著眉头说:“奇怪,嫂子的手机信號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城郊的贫民窟附近。” “贫民窟?!” 楚霖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芳芳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贫民窟是锦海市最混乱、最贫穷的区域。 鱼龙混杂,治安极差。 柳芳芳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 “会不会是定位出错了?”楚羡也有些不敢相信。 楚璟摇摇头,语气非常的肯定:“除了妹妹,你们每个人的手机上我都安装了定位,这是我自己研发的,不可能出错。” 没给妹妹安装,是因为他还没找到机会。 而几人听到这话后,纷纷掏出手机来,面露惊愕。 突然觉得,手机异常烫手。 楚霖现在根本顾不上什么定位监控了,他慌了手脚,在客厅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那贫民窟是什么地方?狗误闯进去都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芳芳疯了吗去那种地方那个?!” “大哥,你冷静点!” 楚羡连忙拉住他。 楚绵之前就去过一次,想到里面的环境,她蹙眉上前,“贫民窟那么大,漫无目的地去找,跟大海捞针没有区別,先听五哥怎么说。” “楚璟,能查到嫂子在贫民窟的具体位置吗?” 楚渊也沉声说道。 楚璟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贫民窟那边的信號很差,而且监控也很少,只能查到大概范围,具体的……查不到。” 楚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那怎么办?要是芳芳出什么事......” 他也不活了! “別慌,大哥。”楚绵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又走到楚璟身边:“五哥,把电脑给我用一下。” 楚璟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妹妹在《明星有约》节目组,用电脑寻找那个孩子的父母...... 思及此,楚璟把电脑转了一圈,递到楚绵手中。 楚绵接过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那速度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著,都出现了残影。 楚羡和楚渊面面相覷,都被楚绵这突然的举动给弄懵了。 “妹妹,你这是……”楚羡忍不住问道。 楚绵没有回答,依旧专注地盯著电脑屏幕,手指不停地敲击著键盘。 这儿除了同样懂电脑的楚璟之外,大家都是一脸的茫然。 楚璟紧盯著楚绵的操作,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 妹妹居然进入了『暗网』的內部网站! 暗网,是网络世界中一个极其隱秘、黑暗的角落,充斥著各种非法交易和犯罪活动,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到,只有精通这行的黑客,才能通过特殊的手段进入暗网的內部网站。 而他们的妹妹,居然…… 他是楚家公认的电脑天才,是著名的黑客“五方”,在黑客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然而,当他看到楚绵在电脑上的操作时,却彻底被震惊了。 楚绵的操作速度之快,只几秒电脑屏幕就开始跳出十几个定位系统...... 楚璟自詡为黑客高手。 但在楚绵面前,却觉得自己像个蹣跚学步的孩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再联想到妹妹在节目组的表现......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难道,妹妹也是黑客? 而且她的本领,在他之上。 在黑客这个圈子里,他只崇拜一个人! 顶级黑客——无期! 『无期』是黑客界的一个神话,一个传说。 没有人知道『无期』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无期』的技术高深莫测,无人能及,是所有黑客心中的神。 然而现在,楚璟完全被妹妹的操作给震惊的五体投地。 妹妹或许不能超越黑客榜第一的『无期』,但在黑客圈肯定也是声名显赫! 是谁呢? 黑客榜上排名第四的燎原? 或是排名第五的king? 楚璟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楚绵,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跡,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进入了暗网的內部网站后,楚绵开始追踪柳芳芳的手机信號。 暗网的防御系统极其强大,一般的黑客根本无法攻破。 但对於楚绵来说,却如同虚设。 她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暗网的层层防御,如同进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找到了柳芳芳手机信號的最新位置。 “找到了!” “在哪儿?!”楚霖急忙衝过来,焦急地问道。 楚绵指著电脑屏幕上的一个红点:“在贫民窟的中心区域,具体位置……在『废弃工厂』附近的一个小诊所內。” “小诊所?” 柳芳芳怎么会跑到贫民窟的诊所去? “大半夜的你们几兄妹在吵什么?”三楼栏杆边,穿著睡衣的楚关山睡眼惺忪地看著楼下客厅。 睡得正香就被儿女们吵醒,他有些无奈。 几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老爹站在楼上,心里『咯噔』一声。 大家纷纷看向楚霖。 楚霖面色僵了僵,沉声道:“爸,芳芳......可能出事了。” 闻言,楚关山那张英气俊朗的脸上闪过诧异。 他迅速回房间,把被吵醒后还在试图入睡的老婆林悦如喊醒。 这段时间陶梦一直在调养身体,喝了楚绵给的中药后就早睡早起,一直控制得很好。 今晚也是早早的就睡了,不过这会儿也被吵醒。 她穿著睡裙披了件毛衣外套,跟著老两口下楼来了。 楚渊上去搂著她的腰身,埋头低声问:“被吵醒了吗?” “没事,”陶梦轻轻靠在他胸口,注意到客厅凝重的气氛,她柔声说:“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你们在楼下谈话,这是怎么了?” 林悦如素白的脸严厉询问:“怎么回事?” 兄妹几人不敢说话。 楚璟看了眼神色凝重,欲言又止的大哥,主动开口把今晚的事情都全盘托出。 “什么?!” 林悦如惊了,反应过来后恨铁不成钢的指著大儿子怒道:“老大,我早跟你提醒过你和芳芳的事,现在出事了才知道急了!” 楚霖被母亲数落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咬著牙关,立在客厅中央,低著脑袋不敢反驳一句。 和芳芳的婚姻出现裂缝,他有所察觉。 就想趁著今晚好好的给芳芳道歉,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疯女人来捣乱。 楚关山瞪了眼楚霖,一锤定音说:“都站著干什么?人在贫民窟就赶紧去找!” “我去摇人!” 楚羡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摇保鏢。 第204章 哥哥们:担心妹妹害怕~ 楚渊沉默著走出別墅,备车。 楚关山和林悦如满面焦灼,就要跟著去。 楚绵伸手將二老拦下,“爸妈,你们在家等消息,那边情况不明,你们去了恐怕会遇到危险,几个哥哥都在,不会有事的。” 楚羡在电话里命人直接去贫民窟等著。 打完电话回来,也劝慰:“对,你们二老待在家,等我们消息。” 楚绵知道父母担心,但那贫民窟的危险程度她都无法估计。 父母上了年纪,万一有个磕碰,她更要分心。 老夫妻对望一眼,也知道这时候跟著去是给孩子们添麻烦。 陶梦將公婆拉了回来,“爸妈,你们別著急,我们在家等吧。” 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住了二老。 “嗯,绵绵,你们要小心,” 说著,林悦如看向楚羡,厉声命令:“老三,给我保护好你妹妹,要是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楚羡点头,拉著楚绵大步走出楚家。 楚霖心急如焚,坐上车就『轰』一声冲了出去。 楚渊启动了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他示意楚璟上车。 楚璟抱著电脑,弯腰进了副驾驶。 目光冷凝的盯著电脑屏幕,显然是在进行黑客追踪。 楚羡和楚绵也分別启动各自的豪车。 几辆豪车在夜色中匯成一股钢铁洪流,浩浩荡荡地朝著京城的阴暗角落疾驰而去。 车灯如同利剑,划破夜幕,也撕裂著笼罩在楚家人心头的阴霾。 最前方的豪车內,气氛非常凝重。 楚霖紧握著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脑海中不断闪现柳芳芳温柔的笑靨。 他无法想像,自己善良温婉的妻子,此刻正遭受著怎样的折磨? 他只想更快,再更快一些。 楚璟在后方的跑车副驾驶座上,“定位没变,大嫂还在那个诊所。” 闻言,楚渊继续踩油门,但还是无法超越前方大哥的车辆。 车队一路狂飆,终於抵达贫民窟外围。 几十个保鏢已经就位。 乌泱泱一群人堵在外围路口处,其场面堪比军队出击。 与京城市中心的繁华喧囂截然不同。 这里破败、阴暗、潮湿,空气中瀰漫著难闻的气味。 道路狭窄而泥泞,豪车开进去显得格格不入,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直到车子完全卡住了,几人纷纷下车。 兄妹几人走到前方楚霖的身侧。 楚羡看著眼前如同迷宫般的巷弄,皱眉道:“这鬼地方…怎么跟迷宫似的?” 楚绵快速扫视四周,凭藉惊人的记忆力,辨认著方向:“往东,再往里走大概五百米,注意隱蔽,这里地形复杂。” 楚霖率先往里走,眼神锐利如鹰隼,浑身散发著肃杀之气。 楚羡紧隨其后。 三十名黑衣保鏢也迅速跟上,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楚渊和楚璟也默契地跟上。 兄妹几人,目標明確,直奔诊所的方向而去。 诊所隱藏在一栋破旧民房的二楼,没有任何招牌,只有昏暗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如同鬼火般摇曳。 楚霖示意保鏢们守住楼下,自己则带著楚绵和弟弟们悄悄摸上楼。 楼道里瀰漫著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楚霖的心越发往下沉。 他预感,他们来晚了。 二楼走廊尽头,十多个黑衣人在此驻守。 见到如此阵仗,兄妹几人心头一沉。 看来大嫂的失踪,果真不简单! 黑衣人看到几个身著不凡的男女径直走来,怒斥:“干什么的!” “要你们狗命的!” 楚霖暴呵一声,几大步衝上去,飞起一脚直接將第一个衝出来的黑衣人踹飞。 黑衣人『砰』的一声砸在墙上,又落在灰尘扑扑的地上。 楚霖这一脚凝聚了所有的愤恨,力道可想而知,重於泰山! 那黑衣人连反应都不及,头一歪直接痛晕过去。 其他十多个黑衣人面色惊变,霎时间,一拥而上。 楚羡见状,脸色骤然一沉,下意识將楚绵拉到身后。 “妹妹!你跟在我后边儿!” 楚绵本来拳头都攥紧了。 听到这话,她愣了一下。 身侧双拳渐渐鬆开。 走廊天板上悬掛著一盏破旧的白炽灯。 因线路接触不良,灯光一闪一闪的。 楚绵抿唇跟著三哥楚羡的后面,目光沉静的看著几个哥哥和十多个黑衣人打作一团。 大哥拳拳到肉,双目猩红,极度愤怒。 四哥楚渊动作迅速敏捷,身手不凡。 连体质不是很好的五哥,都能在三个黑衣人的包围下,巧妙躲过每一次攻击。 在楚璟牵制对手的时候,三哥看准机会一脚踢飞一个。 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 楚绵跟在后方,看著这群黑衣人一个个的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毫无波澜。 她眼尖的注意到,地上有个黑衣人目露凶光,鬼鬼祟祟的从短靴中摸出一把闪著银光的匕首,攥紧匕首猛地刺向身前的楚羡。 楚羡正在和一个黑衣人纠缠,对暗处的危险毫无察觉。 楚绵眸子暗了暗,一个大跨步过去,小白鞋精准的踩在地上那黑衣人的手腕处。 “啊!” 黑衣人痛红了眼,手中匕首应声掉落。 趁著哥哥们不注意,楚绵又是一脚踹在那人喉咙—— 黑衣人双目圆睁,喉头的剧痛让他连喊都喊不出来,脑袋一歪,晕了。 恰在此时,最后一个黑衣人也被大哥一拳砸晕。 走廊里安静下来。 几个哥哥第一时间回头看妹妹。 只见楚绵双手抱臂,乖乖的抿著嘴巴站在最后。 楚璟走过来,上下看了看妹妹,见她身上衣衫齐整,才鬆口气。 四哥楚渊观察著妹妹的神情,担心她会害怕,柔声说:“妹妹別怕,没事了。” “......嗯。” 楚霖身前,一扇破旧的木门紧闭著,门缝里隱约传来压抑的哭声。 是芳芳! 楚霖听出柳芳芳的哭声,他目色一沉,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猛地一脚踹开木门! “砰!” 木门顿时四分五裂。 房间里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让楚霖的怒火彻底爆发! 房间狭小而骯脏,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药水味和血腥味。 简陋的手术台上,柳芳芳脸色惨白如纸,痛苦地蜷缩著身体,额头布满了冷汗,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正发出痛苦的伸吟。 她的手臂上扎著粗大的针头,连接著冰冷的医疗器械。 一个穿著白大褂,戴著金丝眼镜,头髮稀疏的中年男人手中正拿著一个托盘,惊恐的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托盘里,放著几根试管。 试管里头有粘稠的混合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医生刚才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此刻嚇得满脸惧色。 第205章 合力救出大嫂 “畜生!” 楚霖怒吼一声,如同暴怒的雄狮,衝上前去,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將他从角落里拽了出来。 “別!別......” 医生嘴里发出惊恐的惨叫。 金丝眼镜也摔落在地,碎成了几片。 楚霖怒火中烧,抡起拳头,对著医生的脸狠狠地砸下去! 一拳,两拳,三拳… 每一拳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將所有的愤怒和心疼都发泄出来。 医生的惨叫声越来越弱,很快就只剩下虚弱的求饶声。 楚绵连忙衝到手术台边,看著虚弱不堪,衣衫不整的柳芳芳,心头一沉。 她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盖住柳芳芳暴露在外的身体。 柳芳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楚绵,怔楞片刻后,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別怕大嫂,没事了,没事了。” 楚绵温柔地握住柳芳芳冰凉的手,轻声安慰著。 同时快速检查柳芳芳的情况。 她的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失血过多,情况十分糟糕。 楚渊见楚霖下手没轻没重,医生眼看就要被活活打死。 他上前一步,抓住楚霖的胳膊,沉声道:“大哥,够了!” 楚羡也连忙上前,拉住已经失去理智的楚霖:“大哥!冷静点!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楚霖双眼赤红,喘著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逐渐恢復理智,驀地转过头。 看著手术台上虚弱的妻子,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心疼和自责。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林悦如的电话几乎是同时打到了楚璟的手机上。 楚璟走到一边去接通。 “老五,怎么样了?找到你大嫂了吗?!” 林悦如的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 楚璟快速匯报了现场的情况。 这边,楚家老宅內。 二老听到电话里老五的描述,气得脸色发白。 林悦如紧紧攥著手机,想到大儿媳遇到的磨难,两眼顿时冒出泪。 要不是旁边楚关山轻轻安抚著,她早都崩溃了。 缓和过来后,林悦如强忍著哽咽,严肃道:“老五,立刻报警彻查这家黑诊所!” 坐在一旁的楚关山也沉声附和:“就用我们楚家的名义通知警方,务必要严惩这些丧尽天良的恶徒!” 楚璟听著父母的怒声,沉重点头应了下来。 掛了电话后,他立刻就联繫了警方。 这一片的警方原本是不信的。 但是听著对方的语气,就知道不好惹,连忙答应安排警力过来。 楚霖此时也终於冷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虚弱的柳芳芳,动作轻柔得仿佛抱著一件易碎的珍宝。 柳芳芳靠在丈夫的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一直强忍著的眼泪终於决堤,放声痛哭。 这是柳芳芳嫁入楚家这么多年,第一次失態地哭泣。 她平日里总是端庄大方,温柔贤惠,仿佛永远不会有负面情绪。 此刻,她在丈夫的怀里瑟瑟发抖,哭得撕心裂肺。 楚霖心疼地抱著妻子,一遍遍地轻声安慰:“没事了老婆,没事了,都过去了…老公在呢......” 楚绵看著嫂子痛苦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她走到房间角落去,捡起那个医生掉落的托盘和一根试管。 看到试管上贴著的標註后。 楚绵脸色沉了下来。 居然是......卵子?! 非法取卵! 简直是活腻了。 愤怒后,楚绵又感到奇怪。 这种非法取卵的黑诊所,如果没有买家,根本不可能存在。 是谁要买卵子? 又是谁,指使他们对嫂子下手的? 就在这时,楚羡的目光突然凝住了。 他看到,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身影正瑟缩在那里。 长发乱蓬蓬的,特徵显著,是个女人。 楚羡以为这也是个受害者,连忙上前去细声安慰:“小姐,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还好吧?” 兄妹几人闻声看去。 女人穿著破烂的衣服,头髮散乱,眼神惊惶无比。 她听到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我......” “是你!” 楚霖看清了女人的脸,眸色霎时沉了下去。 正是晚上在老宅外见到的那个疯女人! 兄妹几个不知道情况,纷纷看向楚霖。 楚霖把情绪还没完全稳定的柳芳芳扶起来,交给楚绵,之后大跨步走到那女人身前去,居高临下地睨著她,怒道:“这就是今天晚上的那个疯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人闻言,脸色微变。 楚羡更是迅速收回了援助的手。 楚渊拧眉,“她不会也是被抓来的吧?” 女人眼神闪躲。 倒是柳芳芳,被楚绵搀扶著走到楚霖身后去,目光冷厉的看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她可不是受害者!” 隨著柳芳芳这一声后,女人突然就跪在几人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 嘴里诚惶诚恐的哭诉:“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不要杀我呜呜呜......我也没想到把她抓过来是要、是要做这件事......我真的错了!饶我一命吧!” 柳芳芳眼泪婆娑:“我和你分开后没多久,这个女人就找上了我,非要带我去看你的孩子。” 说到这儿,柳芳芳看了楚霖一眼,紧抿粉唇。 她知道,这件事是她太轻信別人,反而错怪了最亲的老公。 察觉到老婆的情绪变化,楚霖拥住她,亲昵的揉著她的头顶。 “我说我不去,结果旁边就有两个男人衝过来,把我打晕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这个疯女人,是托。 楚霖冷冷的眼神瞥了眼地上跪著求饶的女人,“她,交给警方处理吧。” 说完,楚霖先带著柳芳芳离开。 这个地方,他一次都不会再来! 大哥带著大嫂离开后,楚绵等人留下等待警方。 在等待的期间,三个哥哥想要从女人嘴里逼问出什么。 结果女人神情恍惚,就跟真的疯了一样。 问半天,都没得到有用线索。 楚绵猜测这女人只是幕后之人的一颗最微不足道的棋子。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对方也不会把她丟在这儿。 警方来彻查此地后,又把涉嫌这件事的恶人全都抓了回去。 还答应说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柳芳芳精神疲惫的回到家,眾人安慰她很久,最终还是楚霖心疼老婆,把柳芳芳带上楼了。 林悦如坐在沙发上,低声下令:“今晚的事就过了,你们谁都別再提。” 几兄妹点头应下。 大家都知道,大嫂今晚不仅仅是受了惊嚇。 那个医生没有做什么。 但是楚家大少奶奶被绑架取卵,这件事传出去,对柳芳芳的名声不好。 一连几天,楚家人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的上班,玩的继续玩。 陶梦的身体也越来越好,早上还拉著楚绵去跑步。 不过,楚绵观察到她三哥近几天的状態,貌似不是很好。 她私底下问过两句,三哥都一脸轻鬆的说没事。 楚绵猜到可能是和姜槐的突然回家有关。 她也没拆穿,装作不知道。 第206章 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但是有一件事让楚绵挺心累。 自从上次五哥看到她操作电脑后,就天天等她下班回到家,又眼巴巴的等她吃完饭,就马不停蹄的拉著她去房间研究电脑。 楚绵看他对代码的爱好程度堪比陈泊舟爱音乐。 连续教了五哥好几个晚上,他都没有询问她为何会这高超的黑客技术。 很有边界感。 楚绵也能放心大胆的和他谈论有关电脑技术的事。 但是次数多了,她也感到厌倦。 而且,她该去苏市执行任务了。 想到此,楚绵连夜写了个程序给五哥,並答应他,如果能在三天之內將这个程序代码解读出来,她就答应帮五哥写一个更厉害的。 五哥欣然同意。 楚绵也藉此跟家里说,公司要求,要去出差两天。 楚家人很支持她的工作,但也担心楚绵一个人外出,会遇到危险。 楚关山更是命令三哥这个无业游民陪著她去苏市。 楚绵当下就拒绝了,表示这次是公司有同事一起出差,要是她带著家属去,反而不太好,毕竟不是旅游。 大家都挺开明,再加上三哥最近情绪不是很好,也不想去。 楚绵就赶紧把事情敲定下来,当天晚上简单收拾了个背包,第二天一早就去景岳那边请假。 陈明拿到请假条的时候,非常疑惑。 “请假?” 他不解的看著办公桌前神色淡然的楚绵。 “你不是才报名了x实验的竞赛吗?请假两天......我担心你会落下进度啊,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把你送进x实验哈。” 楚绵不以为然:“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都这样说了,陈明也不好再阻拦。 嘆了口气,显然是认定了楚绵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態度,肯定是不会被入选的。 刷刷刷的在请假条上签了字,准假。 楚绵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三点多,飞机降落在苏市机场。 楚绵直奔距离暮光博物馆最近的酒店。 她特意挑了最顶层的总统套房。 因为前台说,这个房间正对博物馆,视野非常开阔。 办理入住后,楚绵才知道前台小帅哥没有骗她。 这里確实能看到暮光博物馆全貌。 此刻,身著驼色大衣的楚绵正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单手拿著一直望远镜。 望远镜看的地方,正是对面的博物馆大厦。 霎时间,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母亲林悦如来电。 “绵绵,你和同事们到酒店了吗?” 楚绵微笑:“妈,刚到没一会儿呢。” “哦,环境怎么样啊?”才半天不见,林悦如就抑制不住对女儿的思念了,“公司找的酒店,应该很简陋吧?要是很差的话,你去找一家上好的五星酒店,妈给你出钱!” 听著母亲的碎碎念,楚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放心吧,我知道照顾好自己。” “妈妈是担心你,宝贝。” 宝贝...... 楚绵愣了一秒。 被楚家认回的这两个月,她已经逐渐忘了以前在谢家的日子。 家人的亲切也从四面八方环绕过来,把她包裹的紧紧的。 那颗冰冷的心,也在回暖。 “谢谢妈,我应该后天就回来了,我听说苏市这边的特產很丰富,您有喜欢的吗?” “要哪些东西干什么,妈不需要。”说著,林悦如又问:“工作时间多吗?要是有空閒时间,和同事们到处走走看看。” “好。”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 楚绵看通话时间已经快一小时了,电话那头林悦如还在碎碎念。 眼看天边夜幕降临,她赶紧藉口说同事们要出去聚餐,得掛电话了。 林悦如才依依不捨的又嘱咐她別喝酒,穿多点注意保暖。 楚绵耐心地一一回復。 电话掛断,楚绵长嘆了口气。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大厦下方的繁华街道,车水马龙。 脑子里回想起当年她和杨阳老师说的话。 那时候盛林大学的几位教授都劝她不要放弃国外科技院的机会,她用一句话就把这些建议全都推翻了。 原话是什么已经忘记了,大致意思就是...... 她想留在锦海,因为那个所谓的『家』,就在锦海。 即便是她当时已经意识到,谢家並没有把她当做家人。 但她还是为了那可笑的家,放弃了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后悔吗? 不后悔。 但如果要她再做一次选择,她肯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好在,当初做的选择,如今也以另外一种方式,回报她了。 楚家,让她感受到了真正的,家人的温暖。 ***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笼罩著苏市这座繁华都市。 暮光私人博物馆,如同沉睡的巨兽,静默地佇立在城市一隅。 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博物馆的天台上。 夜风呼啸,吹刮在她由黑色的夜行衣紧贴著的身体上。 女人头上戴著一顶大大的鸭舌帽,帽沿压低,遮住了大半容顏。 只露出一截精致的下顎,在黑夜中泛著如冷玉般莹白的光泽。 此人,正是楚绵! 她身手矫健地撬开通风口的柵栏,无声潜入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內瀰漫著陈旧的灰尘气息,逼仄的空间让人感到压抑。 楚绵却仿佛游鱼般灵活,借著微弱的光线,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穿梭。 博物馆內部寂静无声,只有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楚绵根据事先绘製的地图,准確地找到了目標房间—— 馆藏珍品室。 透过通风口下方的缝隙,楚绵观察著房间內部。 灯光昏暗,却足以让她看清房间的布局。 房间正中央,一个防弹玻璃罩內,静静地陈列著一枚项炼,正是她此行的目標——星暉。 项炼由无数细碎的钻石镶嵌而成,在细密的小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来之前她侵入了博物馆的防护系统,知道这里面有红外线,房间外面更是戒备森严。 若是黑掉防护系统,必定会被发现。 所以楚绵只能从黑色背包里掏出特定的红外线显眼墨镜戴上,仔细观察红外线的移动轨跡,计算最佳的行动路线。 待看清每一条红外线的路径后,楚绵从通风管道中跃下,轻盈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隨即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红外线之间。 她的身形灵活得不可思议。 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精准得令人咋舌。 避过重重关卡,楚绵终於得以靠近星暉项炼的展柜。 此刻,她已经大汗淋漓。 展柜採用多层防弹玻璃製成,想要在短时间內打开,绝非易事。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特製的微型切割器,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上快速滑动,切割器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她即將切割开玻璃罩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有人! 楚绵神色一凝,迅速丟开切割器,猛地向后撤步。 第207章 楚绵:今天,是你的死期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黑影从黑暗中暴掠而出。 黑影带著凌厉的杀气,直扑她方才站立的位置。 好在楚绵闪躲够快,那黑影扑了个空。 同样是一身黑衣,头戴面罩,只露出一双如同猎豹般锐利的眼睛。 见此,楚绵拧眉。 下意识看展柜中的星暉。 抢任务的? 没等她想清楚,黑衣人忽然出声—— “鳶尾,好久不见。” 闻言,楚绵本来就拧紧的秀眉此刻蹙得更紧了,“你是谁?” 对方竟然直接叫出了『鳶尾』的代號。 这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盗窃任务。 而是一个针对姜槐,或是『鳶尾』的陷阱!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再次暴动。 他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楚绵咽喉。 楚绵迅速侧身躲过匕首,同时抬腿横扫,攻向黑衣人的下盘。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拳拳到肉的闷声让人心生胆寒。 黑衣人的招式狠辣,每一击都直指要害,带著浓烈的杀意。 他的身法迅捷,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 匕首在他手中如同毒蛇般灵活,不断地向楚绵发起致命的攻击。 楚绵身形灵巧,在黑衣人凌厉的攻势中游刃有余地闪躲。 同时,也在暗暗观察对方的招式。 几个回合下来,楚绵的心底越发確定了。 此人的招数无比熟悉,像是...... 『j组织』的人! 黑衣人敏锐察觉到『鳶尾』出神了。 他眼底闪过狡黠,趁机一记鞭腿横扫过来。 楚绵下意识抬手抵挡。 那一腿生生踹在楚绵的手臂上。 剎时间,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楚绵被击退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手臂剧痛让她忍不住拧眉。 然而对方根本不给她调整的机会,立马欺身而上,匕首再度划破空气袭来,目標,直指楚绵的心臟! 楚绵眼神一凝,身形猛地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匕首的致命一击。 就在黑衣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楚绵抓住机会,身形如同猎豹般迅猛前扑,一记手刀狠狠地劈向黑衣人的颈侧。 “唔!”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楚绵的反击如此犀利。 反应稍慢了半拍,颈侧结结实实地挨了楚绵一记手刀。 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 认出对方就是『j组织』的杀手后,楚绵也不再保留实力,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砸向黑衣人,每一招都带著凌冽的杀意! 黑衣人节节败退,完全被楚绵压制。 他错愕地睁大眼,心中无比惊骇! 十秒之前,他还將『鳶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短短几秒...... 『鳶尾』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应该啊,他可是『j组织』排名第10的高手,『鳶尾』的排名在他之下,第12名而已。 要知道,在『j组织』的每一个排名,含金量都很高。 虽然之相隔了2个名次,相差却很大。 他完全可以將『鳶尾』打得落流水。 可现在...... 他被压著打! “你是谁?” 黑衣人在防守的间隙中,错愕的问。 楚绵冷笑一声,把他刚才的话又送给他:“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今晚,是你的死期。” 他虎躯一震,面罩下的眼神变得无比惶恐。 对方若是要他死,他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此人,或许不是『鳶尾』? 『嘟嘟嘟——』 楚绵正想速战速决,房间的防盗门突然开始闪红灯。 警报器! 两人身形都是一僵。 楚绵最先反应过来,她脚下陡然加速,一个旋身就来到黑衣人身后,左手抬起一个手刀狠狠砍在黑衣人后脖颈上。 “你......” 黑衣人双目圆睁,下一秒,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彻底失去意识。 楚绵迅速蹲下身,扯下那人的面罩。 这张脸,她见过。 『j组织』排名第10的『惟』。 见过两次,是个手下败將。 但如果今晚来的是姜槐,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这个任务本就是陷阱,楚绵看都没看展柜中静静躺著的星暉项炼,快速起身走到通风管道下。 在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她纵身一跳,双手扒上通风口,原路返回。 凌晨十二点多。 楚绵回到酒店,將背包隨手丟在茶几上。 又开始在行李箱翻找出简便小医药箱。 右臂生生扛下一脚,说不疼是假的。 楚绵脱下身上的紧致的夜行衣,纤细白皙的肌肤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丰盈的上身穿著一件黑色吊带,胸前圆润呼之欲出。 右小臂上,已经肿起一大片青紫色,让人光是看著都疼。 她拿签沾了消肿去炎的药膏,涂抹在肿胀的部位。 清凉的药膏消减了不少灼痛感。 处理完后,才拿出手机,给姜槐打去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电话才接通—— “餵?” 刚接通那一秒,姜槐那边还很吵闹。 这会儿已经安静了下来。 楚绵没有在意,直言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这边,姜槐愣了几秒,“没有吧?国外那几个老头儿我已经摆平了啊,去锦海找到你之后,就把他们的基地都炸了,他们找到你了?” 看来,她的手段还是轻了! “不是,”楚绵否决,声线低冷:“你给我那个任务,是盗取苏市博物馆的一条项炼,你猜,我今晚在博物馆遇到谁了?” 没想到楚绵这么快就去执行任务了。 姜槐背靠在姜家別墅外的罗马柱上,沉吟片刻后猜测:“嗯......执行任务还能遇到人?同行吗?” “算是同行。” 楚绵知道姜槐是不可能猜出来的。 因为连她都没料到! 她直言:“这个任务是陷阱,目的应该是故意把你引出来,想杀了你。” 这边,姜槐整个愣住。 杀她?! “来的是组织排名第10的『惟』,喊的是你的代號,明著放话说要你的命,”楚绵沉下眸子,又问:“你仔细想想,最近到底有没有得罪到谁?” “我真的没有啊!” 姜槐仔细想了一遍。 最近她都住在楚绵家,没怎么出门。 就算是回到姜家,也是被关在家里面,今天才下楼来放风。 而且,她现在是姜家大小姐的身份,除了楚绵之外,没人知道她是杀手『鳶尾』。 想著,姜槐蹙紧了眉头:“宝贝,你说......『惟』是来杀『鳶尾』的,还是来杀姜家大小姐的?” 听到这话,楚绵差点被气笑了。 她把手机开免提放在面前茶几上,左手扶额,无奈低笑。 “姜槐,你是猪吗?” “啊?” “点名要『鳶尾』做任务,然后趁机暗杀,还直接喊了你的代號,你觉得和你姜家大小姐有什么关係?” 顿了几秒,楚绵又咂舌:“除非是你身份曝光了。” “额。” 好像有道理。 “宝贝,要不......” “姜槐!你给老子滚进来!” 她话没说完,背后客厅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怒吼。 第208章 无法想像一个残疾人打架的画面 紧接著,砰的一声! 好像是玻璃被用力砸在地上的声音。 电话这头,楚绵也听到了这两声,她眉头微蹙:“你在哪里?” 姜槐听著身后姜父震天的怒號,无奈翻白眼,“我没事,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件事吧,我走不开。” “嗯。” 得到楚绵的应允,姜槐匆匆掛了电话。 看著熄灭的手机屏幕,楚绵俊俏的脸蛋上浮现出一层讳莫如深的意味。 刚才那声怒吼应该是姜槐的父亲,京城姜家老爷子,姜丙恩。 在知道姜槐是姜家大小姐后,楚绵就去调查过姜家。 这家底蕴深厚,在京城的地位仅次於傅、閔、白、温氏四大家族。 早年的姜家是凭靠钢铁生意发家,隨著新时代发展越来越快,姜家也抓住了风口,在网际网路、电子电器、运输行业越做越大。 如今,姜丙恩的身价也是过了千亿。 这名利上,姜家也不缺,可为什么又要逼著姜槐和世家公子联姻? 这点,楚绵想不透。 从今晚这通电话也能听得出,姜槐回到姜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 本打算用2天时间来做这个任务,第一天动手,第二天交货。 却没想到,在第一天就宣告失败。 假请了,楚家这边也说了是要出差2天的。 要是提前回去,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追问,所以楚绵就在酒店又无所事事的待了一天。 『星际远征』这个游戏都被她玩到强制下线。 翌日一早,楚绵才回京城。 只是刚到家没多久,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楚绵拿起,屏幕上是傅靳年的消息:【我在你家门口。出来一下。】 指尖轻划,退出对话框。 他来做什么? 疑惑在心头一闪。 想了想,她还是起身,朝別墅外走去。 推开厚重的雕铁门,视线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 果然,那棵老槐树下,一道清雋的身影坐在轮椅上,周勤立在他身旁。 在傍晚的暮色里,男人的背影显得格外清冷。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色西装,熨帖的剪裁勾勒出挺拔的肩背线条,周身气息沉敛。 拋开別的不讲,傅靳年的身材比例还是挺不错的。 是楚绵比较喜欢的那种,宽肩细腰的黄金比例。 楚绵走近了,在他面前站定,“找我什么事?”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两人没见过面。 那些尷尬都化作了火气。 楚绵也没想遮掩,態度甚至比以前还要冷淡一些。 两个男人听到这冰冷的话,心里都是一沉。 周勤心想,上次在园里,二爷到底和楚小姐说什么了? 这关係怎么...... 一朝回到解放前? 傅靳年抬起头,视线落在她脸上。 路灯光线昏黄,映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衬得眉眼愈发精致。 那双眸子,清澈明亮,裹挟著一丝冷意。 “阿绵,有场晚宴,想邀请你和我一同出席。” 知道她不喜欢绕来绕去,傅靳年也就开门见山了。 说完,他黑幽的瞳孔更加深邃了些。 和他一起去晚宴,必定会引起整个京城豪门圈的人注意。 可能会有人说她眼瞎了或者是脑子有问题,居然和他这个京城的笑话、残废招摇过市。 但也能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楚绵,是傅靳年的未婚妻。 楚绵不知道傅靳年在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东西。 她只是觉得很意外。 邀请她参加晚宴? 之前不还跟他妈说,她只是『客人』。 当时楚绵还奇怪呢,搞得她好像很见不得人一样。 但是后来看到他和閔祥玉的针锋相对后,楚绵也猜到傅靳年是想隱藏她的身份,不让她被閔祥玉针对。 但很显然,没藏住。 所以他就遮都不打算遮掩一下了? “什么晚宴?” “閔家小姐閔裊裊的生日宴,”傅靳年没想到她居然没有一口回绝,立马就如实回答。 想到什么,他希冀的神色又敛了下去:“不必有负担,你要是不想去,我也能把晚宴推了。” 閔家...... 楚绵眸色微变。 脑子里回想到三哥楚羡说的那些话。 閔祥玉和閔家,她都挺感兴趣的。 接著,楚绵又把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落在他的腿上。 他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 若是没有女伴前往,还不知道会被那些豪门贵族嘲笑成什么样呢。 上次楚家给她办宴会的时候,她不是没听到角落里那些蛐蛐声。 只是碍於楚家面子,再加上她那时候和傅靳年交往不深,她並未出面给他撑腰。 现在嘛...... “好。” 就当是还他那片海的人情了。 “啊?”周勤惊了,“楚、楚小姐,您答应了?” 楚绵点头,视线在傅靳年那张明显鬆了口气的俊脸上扫过,“只是有一件事我要事先表明。” 傅靳年抿唇低笑了声,深邃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宴会上若是有人对你不敬,你不必顾忌什么,想动手或是动嘴,怎么高兴都隨你。” 他垂下眸子去,沉声继续说:“或者,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做你的打手或者是嘴替,只是......” 那样,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关係匪浅了。 打手? 嘴替? 楚绵先是狐疑的看著男人盖著薄毯的腿。 然后又看著他矜贵稳重的样子。 她没办法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残疾人打架的画面。 也没法儿將唇舌骂战这种事和沉稳贵气的傅靳年搭上边儿。 旁边的周勤看楚绵的视线变化,立马就跳出来自豪地说:“楚小姐您放心!我们二爷虽然身体不便,但也是会点武力的!” 是么? 楚绵眸光淡淡掠过傅靳年宽厚的上半身,以及他青筋纵横的手背。 嗯,看著倒是挺有力量的。 只是有一件事她挺疑惑。 虽说他双腿残疾,但至少也是傅家的二爷。 京城名媛淑女,想要攀附傅家的,多如过江之鯽。 拋开残疾不谈,以傅靳年的身份地位,想要找个合適的温婉端庄的晚宴女伴,简直易如反掌。 而她,都明说了可能会在晚宴上惹事,傅靳年居然还要带她去? 不怕他那张脸丟得不能再丟吗? 但既然他都不介意,她干嘛瞎操这些心? 略一思忖,楚绵便做出了决定。 “行啊,那就去。” 她乾脆利落地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傅靳年似乎有些意外。 那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波动,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原本以为,她会拒绝。 而楚绵的回答,坦坦荡荡。 这让傅靳年心中,莫名生出了愉悦。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风吹皱了一角。 一旁的周勤,脸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上前一步,將手中一直提著的礼盒递到楚绵面前。 “楚小姐,这是二爷特意为您准备的晚宴礼服。”周勤语气恭敬,笑容得体,“希望您能喜欢。” 周勤把『特意』二字咬得很重。 楚绵也没辜负他的一番用心。 特意准备的礼服? 楚绵看向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心念微动。 “所以你早就猜到我会答应?” 这不是连礼服都准备好了么? 周勤笑容一僵。 第209章 姓温的那小子到底是谁啊? 傅靳年倒是没什么反应,只笑道:“邀请女生一同参加晚宴,送礼服,和约女生去看电影,要亲自上门接送不是一个道理吗?” 送礼服只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对楚绵的一份尊重。 这个回答倒是让楚绵心生愉悦。 她刚要伸手接过礼盒,一道带著几分怒意的声音,突然从別墅大门內传来—— “你们又在干嘛?” 楚羡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一张俊脸很是不耐烦。 他原本打算出门去m神跡喝两口酒放鬆一下,刚换好衣服出门,就看到楚绵站在门口,和傅靳年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傅狗,阴魂不散是吧? 他妹妹这才刚回来,傅狗就跑到楚家门口来堵人! 真当他们楚家没人了? 楚羡本就因为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闹得很烦。 再看到傅靳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傅靳年,你又来做什么?” 以前好歹还客气的喊一声傅二爷,现在连装都不装了,连名带姓。 傅靳年抬眸,看向楚羡。 他神色平静,仿佛没有感受到楚羡的敌意,甚至还微笑著打了声招呼:“三少,无意来楚家门前打扰......” “我们楚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想到之前和妹妹说的话,楚羡连让傅靳年说完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傅靳年,危险。 傅家,龙潭虎穴! 之前是觉得妹妹不可能看上傅靳年,但现在,他嗅到了不对劲。 按照妹妹的性子,若是不喜欢,肯定不会纠缠。 但他们已经频繁见面很多次了! 趁现在妹妹还没死心塌地的爱上傅狗,他必须得把这段孽缘的苗头扼杀在长成参天大树之前! 楚绵眉心微蹙,看向楚羡,“三哥,你说什么呢?” “妹妹啊,他对你穷追不捨的一看就是別有用心!”说著,楚羡凑到楚绵耳朵边去,压低声音小声提醒:“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了?傅家就不是个......” “三哥!” 楚绵退后一步,脸色有些冷:“在確定人家是不是別有用心之前,我们婚约並未解除,这是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 楚羡根本没想到妹妹会是这个反应。 妹妹这是,在帮著傅狗说话? 妹妹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討厌他? 他脸色僵住,眼底都是悲愴:“妹妹,你......” “阿绵,既然你三哥和你有话要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晚晚宴的事情,你可以和家人商量好了再答覆我。” 傅靳年对兄妹俩微微頷首,转动轮椅离开。 周勤看了看手中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包装盒,斟酌一秒后,强硬的塞进楚绵手中,“楚小姐,您......考虑一下吧。” 隨后,周勤又看向楚羡。 这个楚三少,简直是二爷和楚小姐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他心里有气,也不敢说什么,转身朝傅靳年追了上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灰濛濛的雾色中,楚绵才看向明显失落的三哥。 清俊的脸上满是伤感,那双好看的桃眼中更是灌满了悲情,眼眶都有些发红。 这是......要哭吗? 楚绵愣了愣。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真的伤害到三哥了。 她上前一步去拉著楚羡的衣袖,声音也难得的放软,“三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气。” 平常她和哥哥们都是有啥说啥,性格也是冷冷淡淡的,还从来没捏过哪个哥哥的袖子,也没用这种软糯的声音说过话。 乍一听,楚羡甚至忘了反应。 呆滯的睁大眼看著面前矮了自己一个脑袋,声音软噥的妹妹,只觉得刚才被撕裂了一个小口子的心,被甜腻了的水糊起来了。 看到三哥由悲转喜的眼神,楚绵心里无奈。 三哥太好哄了吧..... 她拉著袖口的手,又左右晃了晃,细声撒娇:“三哥,我知道你最疼我啦~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三哥~” 楚羡:“......” 妹妹的撒娇就像是一把灌了蜂蜜的枪,子弹都是甜的,一下子就击在了楚羡的心尖上。 楚绵说完,还眨巴著眼睛歪脑袋! 歪头杀啊! 妹妹杀他啊! “三哥?” “啊?嗯......我生什么气?”楚羡彆扭的转头,试图掩盖自己刚才欲哭无泪的尷尬,“你长大了啊,你不听三哥的话了,小时候你最喜欢跟在三哥后面,三哥说什么你都不会不听的......” 额? 有这事儿? 楚绵忘了。 但她知道,现在三哥说的话她不能反驳,不能存疑。 没想到,楚羡却越说越来劲。 “你五岁的时候,非要和温家那个小子玩儿,我都跟你说了他就是想骗你的葫芦吃,你还不信!结果当天下午你拿著葫芦出去,回来就只剩一根棍儿了啊!” 楚绵:“......” “你七岁那会儿,和小伙伴出去春游,在家都说好的,要是遇到姓温的那小子,肯定不会和他说话了,结果......你还跟著回他家去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还说要给温小子做老婆!” 楚绵:“......” “还有你九岁那回,明明答应了要在三哥生日的时候,陪三哥去游乐园玩一整天......结果、结果你忘得一乾二净,还和姓温的去摘草莓!我恨死草莓了!” 楚绵:“......” 楚羡说著说著,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刚才还哄好的,这会儿又气呼呼的瞪著楚绵,好像把她当做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但是他说这些,楚绵都没印象啊! 姓温的小子到底是谁啊? “走了个姓温的,又来了个姓傅的!”楚羡气得咬牙切齿,“妹妹,你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这辈子来找你要债?” 闻言,楚绵抿紧薄唇认真思考了一下。 “也许,是他们欠我的?来还债呢?” 楚羡噎了一下,“总之,你离傅靳年远点。” “可是我已经答应要陪他去参加晚宴了。” 话还没落下呢,就看到三哥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一把抓著楚绵的手,就要把她带家里带。 “那三哥就把你关起来!” “......三哥?”楚绵都惊了,真怕三哥要关她,她赶紧解释:“我去是有事情要办,不止是因为傅靳年啊。” 楚羡脚步顿住,狐疑的看著她,明显不相信。 楚绵无奈嘆气,语重心长的解释:“真的,你不好奇我和傅靳年的娃娃亲是怎么来的吗?” 这事...... 楚羡確实不知道。 “爸妈要说早就说了,他们若是没说,那肯定就有原因啊,但这件事,閔祥玉会不知道?” 好像是。 他觉得妹妹说的貌似有点道理。 但他还是不想让妹妹继续和傅狗接触! 看他犹豫的样子,楚绵又加了一剂猛药:“要是查清楚原委了再退婚也不迟嘛。” 退婚? 妹妹认真地? 楚羡细细打量楚绵的神色,见她两只眼睛写满了诚恳,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忽悠他。 真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哎呀,你就是太衝动了......”楚绵知道这事儿是忽悠过去了,想到什么,她又问:“你最近几天心情都不好,肯定不只是因为傅靳年,三哥,你有什么秘密瞒著我的?” “我哪儿的秘密!” 楚羡下意识反驳。 第210章 楚羡:我至今没见过老婆长什么样 接著又看见妹妹一副『你別装』的睿智表情,楚羡上下嘴皮微动,心里感嘆妹妹恐怕是长了火眼金睛。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犹豫片刻,楚羡烦躁的抓了一把骚包的粉色捲毛。 接著说:“就......就我吧,也有一个未婚妻来著。” “啊?!” 楚绵万没想到是这个。 三哥也有未婚妻?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吶。 楚绵来了好奇心:“我未来三嫂,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好看吗?性格如何?” 一连串问题像连环炮朝楚羡打来。 但这些问题都触及到了楚羡的盲区! 他自己都没见过这个未婚妻。 想到那个在订婚宴上逃跑的女人,楚羡的脸色並不是很好看:“我俩根本没见过。” 啊? 楚绵再度愣住。 在这短短一分钟时间里,她已经被震惊了两次。 “不是都谈婚论嫁了?怎么会没见过?那她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楚羡冷哼:“本来我就不同意的,只记得爸妈说对方是京城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姓什么我忘记了。” 这......忘记了。 三哥也太不靠谱了吧。 楚绵没说出来,只是觉得这个婚订的比她和傅靳年的娃娃亲还要离谱。 “那就是说,你俩都订婚了,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嗯。” 楚绵沉默了。 玄幻,简直玄幻。 她问:“那你这两天又为什么心情不好?” 提到这个楚羡就来气。 心中对父母也有些抱怨。 他噘嘴不满的发牢骚:“还不是因为爸妈!我都说了不想联姻,对方也不喜欢我,不然也不会在订婚当天离家出走,互相不喜欢为什么非要绑在一起?我不明白,爸妈不理解我,说是这几天就要准备和对方见面谈联姻的事。” “爸妈逼迫联姻?” “对啊!” 楚羡从未抱怨过爸妈。 但在这件事上,他真的不能理解。 同样的,楚绵也不理解。 楚家虽说已经隱世了,之前的直播也並没有完全『復出』,但以楚家的庞大金库来看,是不需要联姻来提升家族地位的。 爸妈这个做法,著实奇怪。 看著三哥因为这件事搞得火气上涌,俊脸上都冒出了痘痘,楚绵柔声说:“三哥,你先別生气,爸妈这样做应该有別的原因。” “要让我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结婚,我才不干!” “先看看情况嘛,”楚绵劝慰道:“你要实在不愿意,爸妈也不会绑著你结婚,不急。” 三两句后,楚羡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些许安慰。 他点头,想到傅靳年的事情,又对楚绵板著脸严肃嘱咐: “你待会儿和傅靳年去晚宴,肯定会被人嘲笑,到时候,你也別顾著傅靳年的面子,该懟就懟,楚家给你兜底!”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上楼换衣服了?” 楚绵晃了晃手里傅靳年给准备的晚礼服。 “嗯。” 虽然楚羡很反感妹妹和傅靳年接触,但想到妹妹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让妹妹去试探一下也好。 楚绵拿著礼服回了房间。 象牙白的丝绒长裙,设计简洁却不失精致,领口和袖口点缀著细碎的珍珠,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裙子的剪裁完美贴合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流畅的肩颈线条。 她对著镜子转了一圈。 不得不承认,傅靳年的眼光確实毒辣。 这件礼服,很適合她。 她也很喜欢。 想著是去参加宴会,楚绵也化了个淡妆。 虽说是淡妆,但该化的都化了,看著唇红齿白,宛如妖孽。 之后又简单的挽了个髮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差不多了。 楚绵在全身镜前看了几眼,推门走了出去。 傅家客厅里。 傅靳年正端坐在轮椅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似乎在看。 周勤、傅六、傅七分立在他身后两侧。 这文件的內容有这么晦涩难懂? 二爷看这一页,都看了半个小时了。 『扣扣扣——』 听到敲门声,几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停顿。 傅靳年眉梢微动,视线从文件上抬起,“去开门。” “好嘞!” 傅七蹦躂著去拉开沉重的红楠木双开门。 几人的视线落在门口的楚绵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 周勤习惯性地想推一下眼镜,手抬到一半又顿住,嘴巴微张,一时忘了合拢。 傅六依旧是那张冰山脸,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睁大的眼睛,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绪。 楚绵被这几道灼灼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泛起薄红。 她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寧静。 傅靳年放下手中的文件,眸色深沉,像蕴著化不开的墨。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她,那份专注几乎让人心跳失序。 这身礼服,很適合她。 几秒后,他才移开视线,淡声对周勤吩咐:“备车。” 周勤如梦初醒,连忙应声:“是,二爷。” 脚步匆匆地离开。 傅七凑近傅六,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嘆:“六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楚小姐这么……这么好看呢?” 傅六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表示赞同。 很快,周勤便將车开了过来。 一辆黑色的加长版劳斯莱斯,低调而奢华。 傅六上前,熟练地打开后车门,並將斜坡板搭好。 傅靳年操控轮椅,平稳地进入车內。 楚绵弯腰,也跟著坐了进去。 车內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柔软舒適,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木冷香,是傅靳年身上惯有的味道。 两人並排而坐,距离很近。 楚绵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微凉体温。 车厢內很安静,只有车辆行驶时平稳的引擎声。 气氛有些微妙。 楚绵偏头看向窗外飞逝的夜景,霓虹闪烁,光怪陆离。 她能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存在感,强烈而无法忽视。 许久后,傅靳年才低声说:“和我去参加宴会的事,你家里人都知道了吗?” 楚绵看了他一眼,“嗯。” “好。” 短短两句后,傅靳年也没有再说话。 他靠著椅背,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而完美,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车速缓缓慢了下来。 周勤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二爷,楚小姐,到了。” 楚绵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庄园式別墅,门口的豪车排成排,人们衣香鬢影。 閔家作为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底蕴深厚,地位显赫。 今晚的宴会显然吸引了京城各界的顶尖人物。 车门被傅六从外面打开。 周勤已经绕过来,准备推傅靳年下车。 楚绵也整理了一下裙摆,跟著下了车。 晚风微凉,带著草木的清新气息。 当傅靳年坐在轮椅上,由楚绵推著入场。 周勤和傅六傅七则在外面等候。 两人进入宴会现场的那一瞬间,就吸引了入口处所有人的注意力。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第211章 宴会:何必这么大火气? “快看,是傅二爷!”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以前没见过啊,长得真漂亮。” “等等,我好像认得她……是不是前段时间上过《明星有约》那个楚绵?说是楚家失散多年的小姐?” “楚家?哪个楚家?京城有这个家族吗?没怎么听说过啊。” 一个穿著浮夸的年轻男人疑惑地问身边的同伴。 旁边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男士立刻低声提点:“小声点!那是京城楚家,真正的老牌世家,根基深得很,只是行事低调,你们这些新贵自然不清楚。” “原来是楚家小姐……那她怎么会跟傅二爷在一起?看他们这姿態,关係不一般吧?” “傅二爷不是说……身体不行吗?还坐在轮椅上,这楚小姐图他什么?” “嘘!你想死啊!敢议论傅二爷!” “怕什么,实话实说而已。一个坐轮椅的残废,就算出身傅家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有哪个名门淑女真看得上他?”这声音刻薄而尖锐,充满了不屑。 “就是,白瞎了傅家二爷这个名头,听说还不是傅家的……” “不想死就闭嘴!” “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儿,竟然跟一个废人走在一起,真是鲜插在……” 那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恰好能飘进楚绵和傅靳年的耳朵里。 尤其是一些针对傅靳年的描述,用词极为难听。 楚绵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快。 她侧头看向傅靳年。 男人依旧面色清冷,仿佛那些污言秽语完全没有入耳。 只是周身那股原本就疏离淡漠的气场,似乎更加冷冽了几分,无形的气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甚至没有给那些议论者一个眼神,只示意周勤继续往前走。 楚绵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不適,抬步跟上。 不管別人怎么说,此刻,她是和他一起来的。 閔裊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傅靳年的身影。 她提著精致的裙摆,脸上绽放出精心修饰过的、最完美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靳年哥哥,你来了!我还以为你贵人事忙,抽不出空呢。” 她的声音娇柔甜美,带著毫不掩饰的欣喜和仰慕。 閔家只有閔祥玉一个女儿,嫁到傅家后閔家就没有继承人了,所以閔老爷子在临终前,將底下旁支中最优秀能干的閔峰提拔上来继承了閔家。 这样一来,閔峰就成了閔祥玉没有血缘关係的哥哥。 閔峰也就是閔裊裊的父亲。 而閔祥玉也成了閔裊裊的姑姑。 姑姑有意撮合她和靳年哥哥。 但靳年哥哥对她一直都很冷淡...... 閔裊裊也猜想可能是他担心自己的身体问题会给她带去负担,所以一直没有回覆她的感情。 虽然靳年哥哥的腿確实...... 但那张脸很好看啊!而且还是傅家的二爷。 就算他不是个健全的男人,但嫁给他,也是傅家的二少奶奶,光是这个身份就能让她在京城的地位只增不减! 思及此,閔裊裊眼底那份情意几乎要从那双努力睁大的眼睛里溢出来。 而傅靳年只是淡淡地頷首,连一个多余的音节都吝嗇给予。 閔裊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仿佛丝毫不在意傅靳年的冷淡。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傅靳年身后的楚绵身上。 这个女人,是谁? 淡妆下惊艷绝伦的脸,让閔裊裊觉得自己今晚的风头都被她抢走了。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楚绵竟然是推著傅靳年轮椅的那个人。 閔裊裊上下打量了楚绵几眼,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语气带著几分刻意的惊讶和“体贴”。 “这位是……靳年哥哥新请的护工吗?” 她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再漂亮又怎么样?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佣人。 周围一些宾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或看好戏的打量。 閔家千金不认识楚家六小姐啊? 楚绵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清脆,带著几分戏謔,在微妙的气氛中格外清晰。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 “閔小姐?” 楚绵微微侧头,迎上閔裊裊的打量。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来这话也不全对。” 她顿了顿,语调平缓,却字字扎心。 “至少,眼睛太小,不仅影响美观,还容易看错人。”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閔裊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谁不知道,她最忌讳別人说她眼睛小!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刺! 之前还有小姐妹劝她去整容,把眼睛搞大。 但是姑姑说原装的最美,她才没有去。 “你!”閔裊裊气得手指都在发抖,精心维持的温婉形象荡然无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周围的议论声也悄然响起。 “天吶,楚绵这胆子也太大了!” “她居然敢当面讽刺閔裊裊眼睛小?” “这下有好戏看了,閔裊裊肯定不会放过她。” “从对比来看,閔小姐的眼睛確实......很小。” 閔裊裊听著周围的窃窃私语,脸色更加难看。 楚绵是谁? 不管她是谁,但楚绵当著眾人的面羞辱她,还是在她自己的生日宴会上,这让她如何能忍? “保安呢!” 閔裊裊尖声叫道,指著楚绵,“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她转向楚绵,眼神怨毒。 “楚绵是吧?这里是我的生日宴会,不欢迎你这种没教养的人!给我滚!”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温和却带著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 “閔小姐,何必这么大火气?” 赵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穿著一身得体的银灰色西装,脸上带著惯有的开朗笑容,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楚绵也没想到会在这场宴会遇到赵阳。 转念一想,赵阳也是京城豪门世家的公子,会在这儿也不奇怪。 两人视线相交,微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 赵阳勾唇笑道:“如果连楚小姐这样的人物在这里都待不下去,那我们这几个朋友,恐怕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语气平和,却带著不容忽视的分量。 赵家在京城的地位虽不及閔家,但也是举足轻重。 赵阳作为继承人,他的话没人敢当耳旁风。 更何况,最近赵家和閔家正好有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在洽谈中。 閔裊裊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了。 她可以不在乎楚绵,却不能不顾及赵阳。 以及他背后代表的赵家和可能牵扯到的商业利益。 前几天家里人才跟她说过...... 这场宴会,第一目的是傅靳年,第二目的,是赵阳。 得罪了赵阳,这个合作项目很可能就要泡汤。 閔裊裊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屈辱。 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向傅靳年,试图寻求支持。 第212章 傅靳年:跟你有关係吗? 她的声音再次变得娇嗲委屈,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 “靳年哥哥,你看她……” 说著,閔裊裊伸出手,想要去拉傅靳年的衣袖,寻求安慰。 然而,她的指尖还未触碰到那昂贵的布料。 傅靳年便微微蹙眉,操纵著轮椅,向后退开了些许距离。 同时,他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 “別碰我。”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閔裊裊所有的侥倖和企图。 她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中,脸上血色褪尽,难堪得无以復加。 周围的宾客们大气都不敢出,宴会厅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傅二爷对閔裊裊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拒绝。 楚绵站在原地,静静地看著这一幕,面上没什么特別的表情。 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玩味。 “你们在做什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霎时,穿著雍容华贵的閔祥玉听到这边的动静,神情不悦的走了过来。 看到傅靳年身后的楚绵,她眼底飞快闪过冷意。 隨即,那双裹挟著森寒的眸子落在了傅靳年身上。 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閔裊裊委屈地攥紧了手帕,眼眶微红,快步走到閔祥玉身前。 “姑姑!”她声音带著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您可要为我做主。” “怎么了?” 对於这个没有血缘关係的侄女,閔祥玉不是很喜欢。 在閔峰继承她閔家之前,閔裊裊家还只是閔家底下一个落魄旁支。 继承閔家之后,他们一家子身上那股『暴发户』的味道,尤为明显。 举手投足都很小家子气。 閔裊裊吸了吸鼻子,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傅靳年和楚绵的方向。 “是靳年哥哥……他带来一个……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態度囂张得很,还出言顶撞我……” 她刻意模糊了楚绵的身份,只强调对方的无礼和傅靳年的维护,將自己塑造成了无辜受害者。 閔祥玉正在气头上。 她前几天才去傅家旁敲侧击地提点过傅靳年,让他断了和楚绵的关係! 没想到他转头就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还带著楚绵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閔家的宴会上! 閔祥玉脸上笑容淡去,阴冷的目光刺向傅靳年:“靳年,你……” “有事?” 傅靳年却连头都没抬,只是把玩著袖扣,声音清冷。 这种近乎无视的態度,让閔祥玉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强压下怒火,“靳年,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什么样的人该带来,什么样的人不该带来,你心里没数吗?” 她的语气严厉起来,带著长辈的训斥。 傅靳年终於掀起眼皮,墨色的瞳仁里一片冰寒。 “我带谁来,和母亲您有关係吗?”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直接戳破了閔祥玉试图维持的表面和平。 “你!” 閔祥玉气结,脸色瞬间难看,“傅靳年!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迷了心窍,连规矩都不懂了!” 她的怒火终於找到了宣泄口,矛头直指楚绵。 “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女人带坏了!” 閔祥玉指著楚绵,厉声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妄图攀附傅家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閔裊裊躲在閔祥玉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周围的宾客一片譁然,纷纷侧目。 几个保安模样的男子闻声,迟疑地向这边靠拢。 傅靳年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正欲开口,却听到身侧的人说—— “傅老夫人也和閔小姐一样眼睛不好使吗?” 这里只有閔祥玉知道楚绵和傅靳年的婚约。 但她故意不说,摆明了是不想承认楚绵这个未来儿媳。 楚绵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对閔祥玉也没有一个未来儿媳该体现的尊敬。 她冷笑著继续说,“傅家虽是京城第一世家,但也是我楚家退隱之后,你傅家才有这个机会冒出头来,傅老夫人活了这大半辈子,连这点都看不清,说我攀附你们傅家?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话一出,周围唏嘘声一片。 有人知道楚绵的身份,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刚才我就说了她是楚家的六小姐,你们都没认出来啊!” “到底是哪个楚家啊?” “十四年前那个楚家!” “啊?”那几个人一脸茫然,想了片刻后,突然眼球震颤,“楚、楚关山的女儿?” “是啊!” “那要这样的话,傅老夫人要说这位楚小姐攀附他们傅家,確实是不够格啊!” 几人的对话声虽然很小,但仔细听也能听清楚。 閔祥玉听到最后一句,脸色顿时黑的像锅底,看向楚绵的眼神像是猝了毒。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寒暄声。 “傅大少,您来了!”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傅行带著傅蕴走了进来。 年过四十的穿著傅行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温文尔雅的和周围人打了招呼。 目光在场內一扫,很快便定格在楚绵身上。 他愣了一秒。 这不是......他在谢家看见的那个假千金?楚绵? 上次一別,还是两个月前了。 傅行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快步走上前,越过对峙的几人,直接来到了楚绵的面前,笑容温和:“楚小姐?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眼里就跟只看到了楚绵似的,连他妈閔祥玉站在面前他都没喊人。 楚绵认出来人。 是她被赶出谢家那天,在谢家看到过。 两人加了微信,但从未聊过。 她对傅行的印象还不错,礼貌地点头:“傅先生。” 说完,淡漠的视线扫过傅蕴。 后者面无表情,並没有表现出在閔家宴会看到楚绵的惊讶或是什么別的情感。 而傅行的这一声“楚小姐”和熟稔的態度,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閔祥玉,她错愕地看著自己的大儿子:“行儿,你……你认识她?” 傅行转头看向閔祥玉,笑容不减:“妈,我当然认识。这位是楚绵小姐,上次我跟您提过的,那位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楚小姐年纪轻轻,却已在多个领域崭露头角,尤其是在音乐创作方面,『泊眼』的作品,想必在座有不少人都听过吧?那份才情,实在令人佩服。” “泊眼?” 这个名字一出,人群中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呼。 『泊眼』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音乐创作人。 她风格多变,曲风或空灵或激昂,舞蹈编排更是独树一帜,备受追捧。 只是其人异常低调,从未公开露面。 谁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泊眼』,竟然就是楚家六小姐楚绵! 在《明星有约》那档节目中,楚绵並未亲口承认她到底是不是『泊眼』,大家都抱著娱乐圈剧本的趣味去看的,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啊。 楚绵也没想到自己的马甲就这样被爆出来了。 第213章 他就是要让楚绵当眾出丑 她神色怔愣了一秒。 这......这合理吗? 傅行是怎么猜到她是『泊眼』的? 楚绵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傅靳年。 同时,傅靳年也在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楚绵迅速移开了目光。 傅靳年也垂下眸子,只是眼底飞快闪过的笑意如沐春风。 閔祥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傅行的话无疑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前脚还在和楚绵针锋相对,说楚绵攀附他们傅家。 后脚她亲生儿子就冒出来说楚绵的厉害之处...... 但她毕竟是傅家主母,很快便稳住心神。 她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写曲跳舞的戏子罢了,上不得什么台面。” 话虽如此,她却没再提把楚绵赶出去的事。 傅行无奈地看了母亲一眼,没再多说。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恰在此时,司仪宣布:“吉时已到,有请我们今晚的主角,閔裊裊小姐,切生日蛋糕!” 悠扬的音乐响起,灯光聚焦在宴会厅中央那个巨大的生日蛋糕上。 閔裊裊被忽视了这么久,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听到这声,她脸上才重新掛上得体的笑容。 閔裊裊走向蛋糕,仪態万方。 傅靳年冷眼看著这一切,眸色深沉。 楚绵站在他身边,感受到几道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傅行的那番话,无疑將她推到了眾人面前。 蛋糕仪式结束,宾客们散开自由交流。 很快,便有几位穿著考究的男士女士端著酒杯,状似不经意地来到楚绵附近。 “楚小姐,久仰大名。”一位中年男士笑著开口,“我是宏宇集团的,我们公司最近正在寻找一位形象代言人,不知楚小姐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 另一位女士紧接著道:“楚小姐,我是做珠宝品牌的,非常欣赏您的气质和才华,我们品牌最新的『星辰』系列,感觉与您非常契合,不知是否有机会合作?” “楚小姐,我们……” 一时间,楚绵竟成了不少人想要结交的对象。 他们看中的,或许是『泊眼』的名气,或许是傅行的推崇,又或许,是她身为楚家六小姐的身份。 楚绵从容应对,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礼貌。 她巧妙地避开了过於深入的探询,只言语得体地与人周旋。 傅靳年静静地看著她。 看著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仿佛一颗蒙尘的明珠,在洗去尘埃后,终於开始绽放出属於自己的光芒。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著轮椅扶手,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抽身出来,楚绵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人群中,目光始终追隨著她的男人。 她唇角微抿,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檳过来。 递给傅靳年一杯,却听他说:“我不喝酒。” 这么无趣? 楚绵也不强求,自己拿著两杯,往他身旁的凳子上一坐。 白色晚礼服衬得她肌肤似雪,眉眼如画。 见她一口喝了一杯,傅靳年英气的剑眉轻蹙了一下,低声提醒:“浅尝即可,別喝多了。” “嗯。” 这点酒给她,还不够打湿嘴巴的。 听到她长嘆气,男人侧首低声问:“无聊了?” 楚绵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杯壁:“还好。” 角落里,几道不和谐的声音刻意压低,却又恰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 “那就是楚绵?看著也不怎么样嘛。” 说话的是章安。 他端著酒杯,脸上带著惯有的囂张与轻蔑,正对著身边的几个富家子弟嘀嘀咕咕。 “听说以前在锦海,就是谢家养著的一条狗,后来人家真千金回来了,她就被赶出来了。” “嘖,鳩占鹊巢十几年,脸皮也是够厚的。” “不止呢,”章安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她还抢了人家谢安月小姐的未婚夫,就是蕴哥!要不是傅二爷护著,她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傅蕴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心思狡诈的女人。” “还有那个什么『泊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搞不好就是傅二爷钱给她买的名声,捧她呢!” 章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清晰地传到了傅靳年和楚绵这边。 楚绵仰头喝下第二杯香檳,往桌上一放,就要起身去清理垃圾。 身侧的男人忽然伸手拉住她。 楚绵顺著那只大掌看去,和傅靳年的黑眸对上。 不是说好了,不阻止她? “你刚喝了酒,歇会儿。” 闻言,楚绵心头微动。 下一秒,便看见他转动轮椅面朝章安的方向。 清冷的嗓音夹杂著寒冰般刺骨的穿透力—— “章少。” 章安本来就关注著这边,听到傅靳年这声,嚇了一跳。 他没想到傅靳年竟然会直接点名,脸上的表情僵住,訕訕地点头:“二、二爷……” “楚绵今日所得,皆是她自身努力,与旁人无关。” 他的维护直白而坦荡,没有丝毫遮掩。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接著,傅靳年嘴角勾起一抹笑,灵魂反问:“倒是章少......我除了知道你是章家少爷之外,还没听说你有什么成就,章少是低调吗?” 章安被傅靳年当眾驳斥,脸上有些掛不住。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傅靳年的灵魂拷问,更让他面上无光。 他从出生起就是章家的少爷,过著富二代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去外面搞什么创业、工作之类。 所以他今年26岁了,除了有章少这个名头之外...... 其他的就真没了。 章安心里当然知道傅靳年这话的意思。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怎么可能露怯? 他装作没听见傅靳年的拷问,反而说:“二爷这么说,我们自然是信的。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他看向楚绵,眼神挑衅:“既然都说楚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泊眼』,那不如就现场给我们展示一段?也让我们开开眼,见识见识『泊眼』大师的风采!”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了几声附和。 “对啊,让我们欣赏一下!” “难得有机会,楚小姐就露一手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永远不缺。 章安得意起来,他觉得自己抓住了楚绵的痛脚。 如果楚绵拒绝,那就是心虚,坐实了『泊眼』的名號是假的,是靠傅靳年得来的。 如果楚绵表演了,那正好,堂堂音乐、舞蹈创作人,在这种场合像个戏子一样供人取乐,岂不是自降身价? 以后还怎么维持那高高在上的神秘感? 无论楚绵怎么选,都是输。 他就是要让楚绵当眾出丑,让傅靳年难堪! 第214章 楚绵:大家都看到了,可不是我动的手 被他这么一转移话题,大家果然没深究章安啃老的事。 反而把焦点都落在了楚绵身上,等著看她如何应对。 傅靳年的周身气息愈发冷冽,似乎隨时准备出手干预。 楚绵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带著几分嘲弄的笑意。 “各位的好意心领了。” 她的声音清清泠泠,像山涧的泉水,悦耳动听。 “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玩味,“刚刚章少一番倾情演绎,声情並茂,已经让大家免费看了一场好戏。” “珠玉在前,我这点微末伎俩,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毕竟,”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兀自得意的章安脸上,笑容加深,“总不能让大家看了猴戏,还要再额外付费吧?” 话音落下,场面有瞬间的寂静。 一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章安一开始也没听懂。 还以为楚绵是在夸他口才好,活跃了气氛。 他正准备再说几句,旁边一个稍微机灵点的同伴赶紧拉了他一下。 同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飞快地解释:“安哥,她、她好像在骂你是猴子……” 猴戏? 免费看戏? 章安脑子轰的一声,终於回过味来! 楚绵这贱人! 竟然敢当眾拐弯抹角地骂他是耍猴的,供大家取乐?!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察觉到周围那些人看向他的视线里都带著几分戏謔和憨笑,章安脸色骤然一沉,酒精上涌,气得他双目发红。 这声轻笑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章安的怒火和屈辱感。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楚绵轻飘飘的一句话玩弄於股掌之间! “楚绵!你他妈的说什么!” 章安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指著楚绵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装什么清高!不过就是个被谢家赶出来的野种!给脸不要脸!”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宴会厅內顿时一片譁然。 傅靳年原本就冰冷的脸色,此刻更是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楚绵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 野种? 这两个字似是触动到了她的逆鳞。 霎时间,她眼底迸发出骇人的阴冷与杀意,直指章安。 傅靳年扶著轮椅的手指骨节泛白,修长的食指已经探到把手下方的一颗非常隱蔽的按钮...... 没等傅靳年有所动作,楚绵却先动了。 她迈开步子,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还在原地叫囂的章安。 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寒冷。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翻涌著令人心惊胆战的戾气。 每走一步,周遭的温度仿佛都下降几分。 那股实质般的杀意扑面而来,像无形的冰锥刺向章安。 他叫骂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蹌了一步。 这、这个女人…… 她想干什么?! 稳住身形后,章安强装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在颤抖:“楚、楚绵,你別乱来!” 他试图用眼神警告。 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比他更冷,更狠。 “我爸是章氏集团的董事长!我是章家的大少爷!”他把家世抬出来当挡箭牌,“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章家不会放过你!” “章家?” 傅靳年淡漠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没什么起伏,却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京城,也算排得上號吗?” 轻飘飘一句话,却无异於宣判了章家的渺小。 傅靳年的话也提醒了周围的人。 跟傅家比起来,章家算什么? 傅二爷虽然不抵当年之威,但是一个章家与他而言,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眾人刚开始还对傅靳年言语讥讽。 此刻,却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章安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看向周围,想找人帮腔。 然而接触到他视线的人,要么迅速低下头,要么移开脸,假装看別处风景。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傅靳年的霉头。 更不敢掺和进这种明显一边倒的衝突里。 被傅靳年的话和眾人的反应彻底激怒,羞辱感和酒精一起衝上头顶。 章安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境,所有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啊!” 章安嘶吼一声,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挥舞著拳头就朝近在咫尺的楚绵脸上砸去! 动作又快又猛,带著豁出去的狠劲。 有人下意识闭上了眼,似乎不忍看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面。 楚绵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动。 但垂在身侧的手略微用力,便从裙摆上扯下镶嵌的豆子大小的珍珠,藏在指尖。 傅靳年的手再度放在按钮上方,只要略微用力,章安必定血溅当场。 他神色晦暗,杀意渐露。 目光扫过楚绵的指尖,男人放在按钮上的食指微顿。 就在章安的拳头快要碰到她时,楚绵指尖微动,稍一用力,小珍珠从手中弹飞,精准的击中章安的右腿。 眾人都没发现那颗小珍珠。 傅靳年看见了。 下一秒,就看到暴怒下的章安突然瞳孔一睁,整个人『砰』一声狠狠摔倒在地。 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了个狗吃屎。 额头狠狠磕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紧接著,两道鲜红的液体,爭先恐后地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场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章安压抑的痛呼和粗重的喘息声。 楚绵收手,居高临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的章安。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讥讽的弧度。 “嘖。” 她轻轻咂舌,“连路都走不稳,还想动手?” 她甚至还摊了摊手,姿態无辜又嘲弄。 “各位都看见了,我可一步都没动。” “是他自己摔的。” 这话简直是往章安的伤口上撒盐,还是狠狠地撒了一大把。 自己衝上去打人,结果人没碰到,反而摔了个鼻血长流? 还有比这更丟脸的事情吗? 地上的章安又痛又气又丟脸,脸上血和泪混在一起,狼狈到了极点。 他挣扎著想爬起来,右腿膝盖却痛得他齜牙咧嘴。 鼻血也流得更凶了,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旁边那个之前提醒他的同伴,此刻脸色煞白如纸。 他看看面无表情的楚绵,再看看气息冰冷的傅靳年,嚇得魂都快飞了。 “安哥,安哥你没事吧?我们快走!” 他赶紧衝上来,也顾不上章安身上的狼狈,手忙脚乱地想把人扶起来。 另外几个跟班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啊!他妈的我的膝盖好痛!” 第215章 酒里有东西 几个人七手八脚,半拖半架著还在不断低声咒骂、却不敢再大声嚷嚷的章安,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宴会厅。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现场那根紧绷的弦才仿佛鬆了下来。 但气氛並未因此缓和,反而陷入一种更诡异的寂静。 先前那些看热闹、起鬨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 再看向楚绵时,已经没了之前的轻视和探究,只剩下忌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谁还敢说这位楚小姐是只靠傅二爷的瓶? 就凭刚才那份迫人的气势,也绝非善茬。 她分明是朵带刺的玫瑰,还是剧毒的那种! 楚绵收回投向门口的视线,眼底的寒意缓缓褪去,又恢復了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散发著骇人气息的並不是她。 她轻轻掸了掸礼服裙摆上並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 然后,她转过身,对上了傅靳年那双深邃幽沉的眼眸。 楚绵心尖一抖,下意识將手藏在背后。 他这是,什么眼神? *** 傅蕴站在傅行身侧,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楚绵所在的方向。 那边似乎有些骚动,但他离得远,看不真切。 傅行也注意到了,但他更关注身边的儿子。 来之前他也不知道会在宴会遇到楚绵。 见到楚绵后,傅行最担心的就是傅蕴看到楚绵会失控闹事。 毕竟退婚的事闹得並不愉快,傅蕴对楚绵的怨恨显而易见。 然而,出乎傅行意料,傅蕴只是安静地站著,脸上没什么特別的表情,既没有衝动,也没有愤懣。 傅行稍微鬆了口气,看来这小子总算学乖了一点。 他拍了拍傅蕴的肩膀,低声道:“我过去和王总他们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等我,別乱跑。” 傅蕴顺从地点点头。 傅行这才放心地转身,融入了另一边的交际圈。 傅行一走,傅蕴脸上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眼底掠过一抹阴鷙的光。 楚绵那个贱人! 安月备受煎熬,凭什么她能风风光光地出现在这里? 还是和小叔一起来的...... 他绝不能让她好过! 傅蕴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確认没人留意自己后,迅速从西装內袋里摸出一个极小的纸包。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他一直在打探楚绵的踪跡,得知她也会出席今晚的宴会时,他就动了心思。 他快速扫视,从一个路过的侍者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檳。 借著身体的遮挡,他飞快地將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进了酒杯中。 粉末迅速溶解,香檳轻微地冒了几个气泡,很快恢復了原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傅蕴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他轻轻晃了晃杯子,然后叫住刚才那个侍者。 “这杯酒,”他压低声音,递出酒杯,“送给那位穿著白色礼服的楚小姐。” 侍者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地接过酒杯:“好的,傅少。” 侍者端著托盘,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楚绵。 “楚小姐,一位先生为您点的香檳。” 侍者礼貌地呈上。 楚绵正和傅靳年低声说著什么,闻言抬眸看去。 “给我的?” 她眼底闪过狐疑,和傅靳年对视一眼后,伸手接过酒杯。 一股极其细微、几乎被香檳馥郁果香掩盖的化学气味,若有似无地飘入鼻端。 普通人绝对无法察觉,但逃不过楚绵敏锐的嗅觉和对药物的熟悉。 她的动作停滯了那零点几秒。 傅靳年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 他侧头看她,声音低沉:“怎么了?” 楚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將酒杯又靠近鼻尖闻了闻,確认了自己的判断。 她放下酒杯,语气平淡无波:“没什么,只是这酒里多了点『料』。” 男人神色微沉。 他抬手,示意刚才送酒的侍者过来。 侍者不明所以,战战兢兢地走回。 “谁让你送这杯酒过来的?” 傅靳年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却让侍者背脊发凉。 侍者不敢隱瞒,连忙道:“是……是傅蕴少爷,他让我送给楚小姐的。” 傅蕴? 傅靳年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一股危险的气息瀰漫开来。 他正要开口,楚绵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 “不用。” 她语气轻缓,带著冷意,“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一下就好。” 她將那杯加了料的香檳递还给侍者。 “麻烦你,把这杯酒还给傅蕴少爷。” 侍者一愣。 不敢多问,他连忙端著酒杯快步离开。 此刻,傅蕴又被傅行拉著和一位他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寒暄。 他有些不耐烦,心里还在琢磨著楚绵喝下那杯酒后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侍者端著酒杯匆匆走了回来。 还没等侍者说话,傅行忽然转头看向傅蕴,“蕴儿,这位是恆源集团董事长李叔叔。” 傅蕴都没看到那个侍者,听了父亲的暗示后,他顺手从侍者托盘里拿了那杯香檳,笑道:“李叔叔好。” 姓李的也对他讚赏有加:“傅少爷一表人才,將来定能继承你父亲的衣钵啊!” “这小子还贪玩儿呢!”傅行笑了笑。 三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傅蕴仰头,將杯中的香檳一饮而尽。 侍者见状,欲言又止。 应付了姓李的,傅行转而又向傅蕴介绍起另一位合作伙伴。 然而,没过两分钟,傅蕴的脸色开始变得不正常。 一股燥热感从小腹猛地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沸腾,头脑也开始发晕,眼前的事物似乎都带上了重影。 “爸……我有点热……” 傅蕴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呼吸变得粗重。 傅行皱眉:“怎么回事?是不是酒喝多了?” “不是……我……” 傅蕴话没说完,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 他突然傻笑了一声,眼神迷离,猛地甩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傅行和那个合作伙伴都愣住了。 傅行脸色一变:“傅蕴!你干什么!” 但傅蕴像是完全听不到。 他嘿嘿笑著,开始笨拙地扭动身体,双手甚至开始去解衬衫的扣子。 “好热……爸!我要热死了!” 他含糊不清地喊著,动作越来越离谱。 他竟然真的开始解扣子,露出了里面的胸膛,还试图脱掉裤子! 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惊呼。 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池中央那个行为癲狂、正在上演脱衣舞的豪门少爷身上。 傅行错愕的睁大眼,“傅蕴!” 意识到不对劲,傅行对宴会厅四周的保鏢大喊:“来人!快把人拖下去!” 几个保鏢注意到这边。 愣了几秒后,几人赶紧衝上来,七手八脚地试图按住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底裤还在兴奋摇摆的傅蕴。 第216章 傅靳年:那就依阿绵所说 场面一片混乱。 傅蕴还在挣扎叫喊,丑態百出。 最终,他被保鏢强行裹上衣服,连拖带拽地弄出了宴会厅。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隨后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傅行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甚至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鄙夷的复杂视线。 而在宴会厅的另一角。 楚绵端著一杯侍者刚送来的矿泉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 水很清洌。 她望著傅蕴被拖走的方向,唇边逸出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傅靳年看著她,没说话。 只是將她鬢边一缕滑落的髮丝,轻轻掖回她耳后。 他的动作很自然,却让楚绵心跳莫名的加快了。 两人相隔很近,楚绵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想看脱衣舞?” 男人忽然低声开口,嗓音沙哑,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楚绵微怔,没反应过来。 傅靳年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那种白斩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的。” 温热的气息伴隨著曖昧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搔刮著楚绵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想到之前给他检查身体时,无意间看过他的身体。 脑子里浮现出他精壮有力的肌肉。 楚绵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都染上薄粉。 这人…… 怎么回事! 她又羞又恼,抬手就想去掐他。 却又顾忌著场合,只能压低声音警告:“傅靳年,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给你扎几针,让你下半辈子都老老实实的!” 这威胁没什么力度。 反而因为她泛红的脸颊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显得有些娇嗔。 傅靳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 他微微后仰,拉开一点距离。 男人举起双手,做出討饶的姿態:“別,我错了,楚神医手下留情。” 虽然是在举手投降,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盛满了戏謔和兴味,丝毫不见惧怕。 楚绵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心跳却莫名漏跳了几拍。 不远处的角落,閔裊裊將这一幕尽收眼底。 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会变成了一场笑话。 傅蕴的出丑让她顏面尽失,而傅靳年和楚绵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更是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她眼睛生疼,心口发闷。 她刚才也听章安说了,楚绵在进入楚家之前,只是被锦海谢家赶出家门的假千金!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劣跡斑斑的贱人,能得到靳年哥哥的另眼相看? 她捏紧了手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就在这时,处理完傅蕴事情的閔祥玉沉著一张脸,怒气冲冲地朝著楚绵的方向走来。 老太太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满是戾气。 她几步衝到楚绵面前,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並未如预期般落在楚绵脸上。 楚绵反应极快,在那巴掌即將落下时,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閔祥玉的手腕。 她的力道不大,却用巧劲攥得閔祥玉手腕生疼。 閔祥玉一愣,隨即更加愤怒,用力想要抽回手。 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放开!” 閔祥玉厉声呵斥,保养良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楚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动手!” 楚绵鬆开手,后退半步,拉开安全距离,神情冷淡地看著她,声音不起波澜:“傅老夫人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有话好说?” 閔祥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著楚绵的鼻子怒骂,“你这个小贱人!心思怎么这么歹毒!竟然敢对我傅家子孙下药!让他当眾出丑!” 她声音尖厉,吸引了周围不少宾客的注意。 眾人窃窃私语,看向楚绵的视线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毕竟傅蕴刚才那样子,確实像是中了什么不乾净的药。 而楚绵和傅蕴之前的恩怨,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楚绵闻言,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讽。 “傅老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她环视一周,迎著那些探究的视线,坦然自若:“您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傅蕴下药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 閔祥玉篤定地说道,“你嫉恨傅蕴退婚,所以故意报復!” “证据呢?” 楚绵挑眉反问,语气平静却带著强大的压迫感,“閔家举办宴会,安保措施想必十分完善,宴会厅內外应该都有监控吧?” 她往前一步,直视著閔祥玉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的眼睛。 “很简单,调监控。” “查清楚傅蕴从进入宴会厅开始,都接触了什么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监控会告诉我们真相。” 楚绵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掷地有声:“如果监控证实,是我给傅蕴下的药,我楚绵绝不推卸责任,任凭处置。” “但如果不是我……”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寒芒,“老夫人当眾污衊我,又该当如何?”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態度又如此坦荡,反而让原本篤定的閔祥玉有些迟疑。 周围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不少人开始觉得,事情可能另有隱情。 一直沉默的傅行此刻皱紧了眉头,走上前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楚绵问得哑口无言的閔祥玉,又看著楚绵身后神色冰寒的傅靳年。 “楚小姐,实在抱歉。” 傅行的声音沉稳,带著家主的威严,“我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 他对楚绵的品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女孩虽然行事乖张,却不屑於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更何况,以她的能力,若真想对付傅蕴,绝不会如此粗糙。 閔祥玉脸色骤沉:“傅行!你在说什么蠢话!” 自己的儿子两次三番地为楚绵开脱,閔祥玉脸上也掛不住了。 被亲妈怒斥一句,傅行心有无奈,却也只能沉默。 想到什么,閔祥玉阴鶩的眸光扫过轮椅上的傅靳年,沉声道:“傅靳年,这就是你带来的女人,竟敢公然跟你妈作对!还对傅家人下手......” “母亲,”傅靳年出声打断閔祥玉的话,声线低冷道:“傅蕴自己行事不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非要闹个结果,那就依阿绵所说,掉监控。” 说著,他冷冽的眸光扫过眾人,掷地有声:“我相信,在场的宾客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大家来做这件事的证人,最公平不过!” “傅靳年,你当真要与我造反吗?!” 閔祥玉没想到傅靳年会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和她唱反调,眼底凝聚著无法抑制的怒火。 第217章 傅靳年:都是我小时候的宝贝 傅行见两人又要闹起来,无奈嘆了口气。 周围这么多人在看傅家的笑话,他不想顶撞母亲,但也不能视而不见。 傅行面色有些难看:“妈,是傅蕴自己不爭气,也是我管教无方,不关楚小姐的事,您也別把气撒在靳年身上,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这话一出,等於是直接给楚绵定了性—— 她是无辜的。 同时也把责任揽到了傅家和傅蕴自己身上。 閔祥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现在到底是谁的错已经不想追究,她更在意的是傅靳年! 他居然开始对她的威胁不屑一顾! 是打算脱离她的掌控了吗? 痴心妄想! 他这一辈子都別想逃离她的手掌心! 他应该永远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永远都困在傅家这个牢笼! 永远都不得解脱! 楚绵站在傅靳年身侧,清晰地捕捉到閔祥玉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扭曲。 那不是对晚辈胡闹的不悦,也不是对家族失態的恼怒。 而是一种更深、更沉的,近乎刻骨的怨毒,直直射向傅靳年。 这太奇怪了。 这位傅家老夫人,和自己的儿子之间,为何会有如此深不见底的隔阂与怨懟? 傅行察觉到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 他沉著脸,示意佣人將围观的宾客请回偏厅休息。 场面稍稍缓和下来。 “都是你!楚绵!要不是你,今天怎么会闹成这样!” 人群刚散,閔裊裊就立刻將矛头指向楚绵。 她漂亮的脸蛋因嫉妒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会被搅得一团糟,心上人又全程维护著別的女人,所有的怨气此刻都找到了宣泄口。 閔裊裊几步衝到楚绵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 楚绵冷著脸还没开口,身旁的傅靳年已然冷了声线。 “既然不欢迎,”他操控轮椅微微转向,面对著閔裊裊和不远处的閔祥玉,“那以后閔家的门,我和楚绵,都不会再踏足。” 这话掷地有声,带著决绝的寒意。 当下就將几人冻在原地。 閔裊裊赶紧上前,想要阻拦:“靳年哥哥,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楚绵......” “閔小姐。” 傅靳年沉声打断閔裊裊的哽咽,视线幽幽扫过在场的人。 话是对閔裊裊说的,眸子却直视著面色冷凝的閔祥玉:“楚绵是我的未婚妻,你说她,就是说我。” 而他傅靳年,说不得,动不得。 未、未婚妻?! 閔裊裊错愕的睁大眼。 她下意识看向閔祥玉,想要姑姑跟她说不是,那个下贱的女人不是靳年哥哥的未婚妻。 但,閔祥玉目光沉著,什么都没说。 “靳年哥哥......” 閔裊裊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她把傅靳年赶走,按照他说一不二,铁血无情的性子,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来閔家了! 傅行皱了皱眉,看向傅靳年,又看看楚绵,最终嘆了口气,没有阻拦。 傅靳年没再多看她们一眼,操控著轮椅,示意楚绵:“阿绵,我们走吧。” 楚绵淡漠的神色从眾人的脸上扫过,心里默默记下了今晚所发生的事。 她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在眾人各异的注视下,离开了喧囂的大厅。 走出主宅,夜风带著凉意拂面而来,吹散了些许厅內的沉闷。 閔家老宅占地颇广,庭院深深,迴廊曲折。 楚绵想起三哥楚羡之前提过,傅靳年在傅家过得並不算好。 刚才閔祥玉那奇怪的反应,閔裊裊的刁难,还有傅靳年那份不带任何犹豫的决绝…… 这个男人身上,似乎背负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她心头掠过怜惜,却又很快压下。 每个人都有不愿轻易示人的伤口,她自己也有。 如果傅靳年愿意说,她会听。 若他不愿,她不会强求。 “带你去个地方。”傅靳年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楚绵侧头看他,夜色模糊了他脸部的轮廓,只余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似乎多了点別的情绪。 “好。” 她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允。 傅靳年操控著轮椅,没有走向大门,反而转向了庭院深处,拐进了一条更为僻静的小径。 小径两旁是疏於打理的木,尽头隱约可见一栋独立的小小建筑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越靠近,楚绵越能看清,那是一间颇有些年头的木质小屋,屋顶落满了枯叶,墙壁也有些斑驳,像是被时光遗忘在了角落。 傅靳年停在小屋门前,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门。 一股尘封许久的气息扑面而来,带著灰尘和旧木头特有的味道。 楚绵跟著走进去,屋里光线昏暗,借著从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她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很小的一个空间,堆满了各种……杂物。 或者说,是玩具的残骸。 缺了胳膊的布偶,掉漆的木马,散架的积木,还有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铁皮疙瘩,一架看不出顏色的飞机模型,全都蒙著厚厚的灰尘,安静地躺在角落,像是沉睡了无数个春秋。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宝贝。” 傅靳年的声音很轻。 楚绵环视著这一屋子的破铜烂铁,很难將它们和“宝贝”两个字联繫起来。 “小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他继续说著,视线落在那些旧物上,像是穿透了时光,回到了过去。 “閔家老宅很大,但除了这里,没什么地方属於我。”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楚绵却听出了那平静之下,深藏的孤寂。 一个孩子,在偌大的宅院里,只有这些冰冷的、残破的玩具为伴。 那种滋味,楚绵似乎能够体会。 在她十岁走丟,被送进福利院,后来又被谢家领养的那段日子里,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寄人篱下,小心翼翼。 看似拥有一切,却又感觉什么都不真正属於自己。 “我母亲閔祥玉,她不喜欢我出现在人前。” 他没有细说那些难熬的细节,比如閔祥玉可能存在的苛待,比如周围人的冷眼。 但他平静的语调,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人心疼。 楚绵能感觉到他身上那层坚冰之下,隱藏著的巨大伤痛和孤单。 “我以为是因为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的隔阂,导致她恨屋及乌,我想得到她的喜欢,所以我很努力的去拼搏,二十岁不到我就已经是整个华国名人堂排行榜第一的人物,我以为能凭藉我满身的荣耀取得母亲的一次夸奖,但......” 男人忽然停了下来,周身縈绕著一层让人看不清的迷雾。 第218章 楚墨离:他那个人...... 继而又听他说:“后来,在我二十岁那年,我出车祸导致双腿残疾,那些荣耀、人情都离我远去。” “不过,”傅靳年话锋一转,终於侧过头,看向楚绵。 他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些许,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夜色里,仿佛有微光闪动。 “有个人,一直在鼓励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楚绵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他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 但他专注地凝视著她,那份专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暗示。 小屋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微弱的风声。 *** 夜色渐浓。 楚绵坐在回楚家的车上,脑海里还残留著木屋里那个略显孤寂的背影。 傅靳年那副模样,带著一种隱淡的脆弱。 让她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最后傅靳年也没说那个一直鼓励他的人是谁,楚绵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带她去那间木屋,只是觉得那时候傅靳年的眼神很炽热。 还有木屋里,那个让她觉得异常眼熟的飞机模型。 那份熟悉感,像羽毛轻轻搔刮著心尖,挥之不去。 回到楚家別墅,客厅里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 楚绵换了鞋,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那个模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重新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 “妹妹?刚回来又要去哪儿?”楚墨离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带著几分慵懒。 “二哥,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楚绵仰头应了一声,没多解释,快步走向车库。 深夜,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离市区,朝著京城郊外的月亮湾方向开去。 月亮湾是楚绵用自己『m神跡』赚的钱购置的一处私密別墅。 买了很多年了,她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离开谢家后,她让姜槐帮忙把那些不方便放在楚宅的东西都给搬了过来。 別墅內部装修简洁,冷冷清清的。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灰尘味。 楚绵径直走向二楼的储藏室。 推开门,角落里一个蒙著薄尘的玻璃柜赫然在目。 柜子正中央,静静地躺著一个几乎与傅靳年木屋里一模一样的木质飞机模型。 只是她的这个,要比傅靳年的『宝贝』要新一些。 傅靳年那个已经旧得看不出顏色了。 她这个,只是机翼边缘有轻微的磨损痕跡。 就是它。 楚绵伸手,小心翼翼地將模型取出。 目光不经意扫过柜子底层,一个同样积了灰的木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记得这个盒子,里面装著一些旧物。 鬼使神差地,她打开了盒子。 几叠泛黄的信纸安静地躺在里面,用一根褪色的丝带繫著。 是……那个笔友的信。 他们通信了大概一年多,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那些稚嫩的文字曾是她灰暗时光里为数不多的光亮。 后来,她寄出的信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收到回音,这段联繫也就无疾而终。 楚绵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跡已经有些模糊。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將信放回了盒子,盖上盖子。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深究。 拿起飞机模型,楚绵锁好別墅的门,驱车返回楚宅。 客厅里,楚墨离已经换了身舒適的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对著手机屏幕紧锁眉头,修长的手指烦躁地划拉著。 “二哥,还不睡?” 楚绵走过去,將模型暂时放在茶几上。 楚墨离抬头,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苦恼的神色:“睡不著,有点烦。” “怎么了?” 楚绵在他身边坐下。 “一个......朋友快过生日了,我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礼物好。”楚墨离眼神闪烁,隨即嘆了口气,將手机丟在一旁,“他那个人,太过敏感,送贵重的东西他又不要。” 楚绵想了想:“那就送他真正喜欢,或者对他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楚墨离眼睛一亮,像是被点醒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猛地坐直身体:“我想起来了,他之前提过一嘴,很喜欢一位著名画家的画作,尤其是那个画家早年的一幅画,据说最近会出现在一个拍卖会上。” “拍卖会?” “嗯,” 楚墨离点头,“正好,明天就有一场,在城南的嘉瑞拍卖行。妹妹,你陪我一起去吧?你眼光好,帮二哥掌掌眼。” 楚绵对拍卖会兴趣不大,但看二哥难得如此上心,便爽快答应:“好。” 第二天一早,楚绵她拿著那个木质飞机模型,来到傅靳年的別墅。 也不知是出於什么想法。 总之,她就想把这个模型给他看看。 然而,到了別墅门口,按了半天门铃,里面却毫无动静。 楚绵猜测里面没人。 她站在门口犹豫片刻,看了看手里的模型,又看了看別墅门口那个欧式復古信箱。 想了想,她將模型小心地放进了信箱里,確保不会被轻易看到。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离开,回到楚宅。 二哥楚墨离已经换好衣服在门口等了。 “二哥。” “你去哪儿了?” 楚绵抿了抿唇:“早上空气好,出去转了转,我们现在出发吗?” “嗯。” 两人正准备上车,一辆骚包的亮黄色跑车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他们旁边。 车窗降下,露出楚羡那张招摇的俊脸。 “嘿!二哥,妹妹!你们去哪儿玩不带我?”楚羡摘下墨镜,冲他们挤眉弄眼,“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活动?” 楚墨离无奈扶额:“你这大早上的从哪儿回来?” “嘖,二哥,每个人都要有点秘密不是?你要带著妹妹去哪儿玩儿?” “拍卖会。” 楚羡熄了火,利落下车。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哨的衬衫领口,“拍卖会?听起来挺有意思,算我一个!” 他根本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地就爬上二哥的商务豪车。 楚绵和楚墨离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只好跟上。 嘉瑞拍卖行內部装潢得富丽堂皇,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中流淌著舒缓的古典乐。 来宾们衣著光鲜,低声交谈,举手投足间都透著上流社会的优雅。 楚羡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络地和几个认识的人打招呼,引来不少侧目。 楚墨离则儘量保持低调,拉著楚绵找了个相对靠后的位置坐下。 拍卖会很快开始。 主持人妙语连珠,在开拍之前,先介绍此次拍卖会的一件件珍贵的拍品。 拍品被侍者呈上展台。 古董字画、珠宝首饰、名表豪车…… 楚绵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百无聊赖地看著,心思有些飘忽,又想起了那个飞机模型。 不知道傅靳年回来看到没有? 他会是什么反应? 第219章 二哥:把好看的东西都送给妹妹 主持人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宣布:“接下来,將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为神秘的一件压轴拍品!” 侍者推著一个盖著红色丝绒布的展台缓缓走上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楚绵也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伸手揭开了丝绒布。 “这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珍品——著名画家l的创世之作,《星海下的低语》!” 隨著红布被揭开,一幅色彩浓烈、构图大胆的油画展现在眾人面前。 星空瑰丽,大海深邃,仿佛能將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楚绵微微一怔。 l? 是她曾经用过的绘画马甲之一。 但这幅《星海下的低语》,她確信自己从未画过。 她用l这个名字,只画过一幅《星海》。 这幅画的构图和意境都极其相似,却又在细节处有所不同,仿佛……拙劣的模仿,却又模仿到了几分神韵。 是谁? “二哥,是这幅吗?”楚羡摸著下巴,一边品鑑,一边问道。 楚墨离的反应倒是平静。 他仔细看了看那画,微微頷首:“嗯,就是这幅画,我朋友他......很喜欢l。” 闻言,楚绵嘴角微抽。 她要说实话不? 这不是l的画啊! 不过,她也很好奇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拍卖会这种地方,冒名顶替l的身份,拿著高仿品来卖。 楚绵没有立即戳穿,打算再看看。 拍卖师介绍完所有的拍品后,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条设计精巧的蓝宝石手炼被呈了上来。 链身是铂金打造的细碎星辰,簇拥著一颗海蓝色的宝石,光线下流转著迷人的光泽。 “这条不错。”楚墨离忽然开口,声线温和。 楚羡凑过去看了眼:“是挺好看的,很衬皮肤白的女孩子。” 楚绵没作声,只觉得那手炼確实漂亮,设计得很有灵气。 楚墨离举牌:“三百万。” 价格不算离谱,很快有人跟价。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就在价格攀升到五百万时,隔壁包厢传来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带著几分傲慢:“六百万。” 楚绵动作微顿。 这个声音……是閔裊裊。 她怎么也在这里? 身侧的二哥继续加价:“七百万。” “哟,还有人跟我抢?”閔裊裊的声音透过扩音设备传过来,带著明显的不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吗?八百万。” 楚墨离好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九百万。” 楚羡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对方。 他也很烦这种囂张跋扈的女人。 隔壁安静了一瞬,隨即閔裊裊拔高了声音,像是气急败坏:“我出一千万!我告诉你,我是京城閔家的閔裊裊!识相的就让给我!” 她直接自报家门,显然是想用身份压人。 楚墨离唇边泛起一抹几近冰冷的弧度,带著毫不掩饰的嘲弄。 “閔家?”他轻笑一声,尾音拖长,“没听说过。” “一千五百万。” 他再次加价,直接將价格抬到了一个离谱的高度。 拍卖师都有些激动了,声音拔高:“一千五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千五百万一次!” 隔壁的閔裊裊气得跺脚。 她虽然是閔家千金,但零钱也是有限额的,一千五百万买条手炼,回去不好交代。 但她刚才都自报身份了,对方竟然还敢加价?! 这不是明摆著不把她閔家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閔祥玉也顾不上別的了,咬牙切齿地喊:“一千六百万!” 主持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千六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一千六百万一次!” “一千六百万两次……” 眾人纷纷看向这边包厢。 链落谁家呢? 包厢里的人多少也该忌惮一下閔家的吧? 閔家背后还有傅家,光是这两家就已经占了京城四大家族的其中四分之二,閔裊裊更是被閔家人捧在手掌心宠著的心肝宝贝,得罪不起啊! 看来,这条手炼最终还是会落到閔裊裊手里。 这边包厢,閔裊裊听到没了动静,眼底满是得意的笑。 而楚墨离始终低著脑袋,把玩著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錶,嘴角勾了勾。 在主持人即將落锤,並喊出一千六百万三次时—— 楚墨离再次举牌,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两千万。” “……” 全场寂静。 连拍卖师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两千万!成交!” 锤子重重落下。 隔壁包厢似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但很快被隔音效果良好的墙壁阻隔了。 楚羡在一旁看得直乐:“二哥,你这招太损了,故意等最后一下加价,存心气她呢。” 楚墨离不置可否,神情淡漠。 很快,侍者將包装精美的手炼送了进来。 楚墨离接过盒子,看也没看,直接递到了楚绵面前。 “喏,妹妹,快点戴上。” 楚绵愣住:“给我的?” 她以为二哥是买给哪个朋友,或者……他喜欢的那个人的。 “嗯,”楚墨离应了一声,语气隨意,“刚才看你好像挺喜欢的。” 楚绵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她確实挺喜欢这条手炼的。 不仅因为手炼本身好看,其设计也颇有一番独特。 而且,这还是二哥送的。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打开,將那条星辰般璀璨的手炼戴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蓝宝石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细腻。 “谢谢二哥。”她弯起唇,笑容真切。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包厢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 閔裊裊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脸上还带著未消的慍怒。 她本是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她抢东西,还用那种方式羞辱她。 当她看清房间里的人时,先是一愣,隨即脸上怒意更盛,化为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楚绵?竟然是你!” 她上下打量著楚绵,看到她手腕上那条价值两千万的手炼,表情更加扭曲。 “我说你怎么敢跟我抢,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她的视线隨即落在楚绵身边的楚墨离身上。 当看清楚墨离那张过分俊美的脸时,閔裊裊再次愣住。 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又鄙夷的神色。 “这不是……大影帝墨离吗?”她语气尖酸刻薄,“楚绵,你可真有本事啊!刚被谢家赶出来,转头就勾搭上了墨影帝当你的金主?” 第220章 三少护妹 閔裊裊平时都是和小姐妹四处旅游,逛街买包包买化妆品的,根本不知道前段时间墨离影帝直播表明自己是楚家人。 並且,她以为楚绵是靠著墨离这个『金主』,才有底气和她竞价。 楚羡在一旁听得皱紧了眉头,这女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也很没有脑子。 楚墨离的脸色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冷意。 閔裊裊却像是没看见,反而转向楚墨离,摆出一副“好心”提醒的姿態。 “墨影帝,你可別被这个女人的外表骗了!” 她指著楚绵,声音尖锐,“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脚刚被谢家扫地出门,后脚就跑去纠缠我的靳年哥哥!现在又来巴著你,这种水性杨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她篤定墨离是被楚绵蒙蔽了,想要揭穿楚绵的真面目。 最好能让墨离立刻厌弃楚绵。 在她看来,楚绵这种被赶出豪门的落魄千金,除了会勾引男人,一无是处。 两千万的手炼戴在她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楚绵根本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东西! 更不配接近她的靳年哥哥,甚至不配得到墨离影帝的青睞。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绵的下贱!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楚羡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一只手隨意搭在楚绵的椅背上,那双勾人的桃眼漫不经心地扫过閔裊裊。 切! 简直是个蠢货! 到底是从小在锦衣玉食中培养出来的富家公子。 身上那股子逼人的气场令人生畏。 “这位小姐,早上喝了农药来的?嘴这么毒?” 他声音拖得长长的,有点儿不正经。 閔裊裊似是才注意到这包厢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墨离她认识。 可这个一身紈絝气息,吊儿郎当的男人是谁?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楚绵身边,还靠得很近,举止亲昵...... 想到什么,閔裊裊错愕地睁大双眼。 她指了指墨离,又指了指楚羡。 楚绵,勾搭的还不只是墨离一个男人? 三人行......噁心! 真是…… 不知廉耻! 閔裊裊心底对楚绵的厌恶和鄙夷又加深了几层,看向楚绵的视线里,毫不掩饰地带上了轻蔑。 “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这么腌臢的事,这里的安保呢?!” 这话听得兄妹三人面面相覷,一脸茫然。 什么腌臢事? 安保人员听到这包厢里面的大叫声,赶紧小跑了进来。 晃了晃手中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閔裊裊下巴微抬,嫌恶地指著面前三人。 “他们三个在这儿做苟且之事碍著本小姐的眼了!我是这里的vip会员,现在,立刻把他们三个给我赶出去!真是噁心死了!” 啊? 苟且...... 这下兄妹三人才搞明白閔裊裊的意思。 顿时,三人都黑了脸。 看向閔裊裊的眼神里更是写著『好大一个傻逼』的字样。 安保面露难色,看向三人。 看著閔裊裊一副『真的有此事』的样子,楚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得前埔后仰,脸都涨红了。 “哈哈哈!” 閔裊裊拧眉。 楚绵和二哥也勾著唇,看閔裊裊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笑够了,楚羡才慢条斯理地从定製西装的內袋里摸出一个质感极佳的皮质卡夹。 修长的手指夹出一张通体纯黑、没有任何多余標识的卡片,隨意地朝著安保拋了过去。 “喏!” 他下巴点了点那张黑卡,“去问问你们老板,这张卡,够不够请这个蠢货滚出去治一下脑子?” 閔裊裊看到那张黑卡的瞬间,脸色骤变。 她当然知道这张卡意味著什么。 那是拍卖行最高级別的凭证。 持有者非富即贵,拥有极大的特权。 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种卡?! 侍者手忙脚乱地接住黑卡,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 他双手捧著黑卡,对著楚羡的方向深深鞠躬,声音惶恐道: “先生,非常抱歉!是我们的疏忽,惊扰到您和您的贵宾了!我们马上处理!” 拍卖行的老板早就注意到这边的骚动。 没等安保来叫人,老板已经到门口了。 见到包厢里的几人,老板脸色骤变! 楚家二少楚墨离,三少楚羡,閔家千金閔裊裊...... 他早年和楚家家主楚关山打过一次交道,自然也认识楚家这两位少爷。 另外一个女生他没见过,但能坐在楚家两位少爷身边的,绝非平常人! 这几个,他都惹不起啊! “我、我是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他还是先询问了楚家这边。 毕竟,閔家和楚家比起来,降维打击啊! 楚羡慵懒的抬起下巴,扫向脸色煞白的閔裊裊:“这位閔小姐,言语粗鄙,骚扰我的客人,还质疑你们拍卖行的服务。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刻把她请出去,永久拉入黑名单。” 老板额头冒汗。 一边是閔家千金,一边是手持黑卡的楚家三少。 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得很。 “是是是,楚三少,我马上处理!”老板不敢有丝毫怠慢。 閔裊裊瞪大眼,尖叫起来:“你敢!我是閔家的人!你敢动我试试!” 楚墨离这次掀起眼皮来,挑眉,语气轻佻:“閔家?很了不起吗?在我楚墨离面前,还不够看。” 老板听到这声,心里嚇一大跳。 完了完了,这楚二少要真动用他楚家的实力...... 恐怕他这拍卖行都要遭殃! 想到这儿,老板也顾不上什么閔家了,赶紧对著旁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两个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閔裊裊。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楚绵!你!还有你!你们给我等著!” 閔裊裊奋力挣扎,嘴里还在不乾不净地骂著,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兄妹三人。 然而,保安动作迅速,根本不给她继续撒泼的机会,几乎是半拖半架地將她往外弄。 拍卖场上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窃窃私语。 很快,閔裊裊尖利的叫骂声消失在门外,拍卖厅內恢復了暂时的安静。 老板对楚家几人点头哈腰,战战兢兢的说:“实在不好意思,这......打扰各位了,拍卖会继续,继续哈哈哈!” 说著,老板赶紧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楚羡冷哼:“什么垃圾玩意儿,也敢在本三少面前咋咋呼呼!” 楚绵从始至终都没开口,但结果大快人心。 二哥楚墨离把凳子往楚绵身边凑了凑,温声说:“妹妹,l的画还没上来呢,咱继续。” “嗯。” 楚绵点头,也想到了那幅.....假画! 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拍卖会继续进行。 第221章 查到她身上怎么办? 聚光灯再次亮起,打在拍卖台上。 主持人声音激动地宣布:“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將是今晚万眾期待的压轴拍品!”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將一幅装裱精美的油画推上展台。 “这是神秘画家l的创世之作——《星海下的低语》!l的作品存世稀少,每一幅都价值连城,这幅画更是他的处女作!起拍价,五百万!” 存世稀少? 每一幅? 楚绵眸色微沉。 她就只画过一幅《星海》,哪儿来的每一幅? 现场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嘆声。 楚墨离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欣赏。 他对艺术品没多大的研究,但那位朋友喜欢。 “六百万!” “七百万!” “八百万!” ...... 场上一声接著一声,楚墨离有点坐不住了,伸手拿著號码牌就要按灯喊价—— “二哥,等等。” 楚绵轻轻拉住了他的胳膊。 兄弟二人疑惑地看了过来。 楚绵抿唇说:“这画是仿品。” 二哥动作一顿,诧异地睁大眼,“仿品?!” 楚绵目光落在拍卖场上硕大的高清液晶屏上,飞快地指出了几个关键点。 “l惯用的是特定產地的细麻画布,但这幅画用的是普通亚麻布,纹理粗糙。还有,你看右下角签名处,『l』字母的收尾,墨色有轻微的晕染,真跡绝不会如此拖泥带水。” “最明显的是那片星空,” 楚绵继续低语,“模仿者极力想还原l先生的用色层次,但手法过於刻意,显得匠气十足,缺少了原作那种浑然天成的生命力和光影流动的灵气。” 楚墨离虽然不是顶级的鑑赏专家,但楚绵说得条理清晰,细节具体,绝非信口开河。 但...... 楚墨离看著妹妹,狐疑问:“妹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因为,我对l也有些了解啊。” “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对这个妹妹有著近乎本能的信任。 既然妹妹说是假的,那多半就是假的! 旁边更不懂得艺术的楚羡听得云里雾里。 但他懂了妹妹说的意思。 霎时,楚羡差点拍桌,怒道:“这拍卖行竟敢拿假货来骗人?!本三少要去跟他们討个说法!” 要是妹妹不在这儿,那他们岂不是会大价钱买个假货回去? “对,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他们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楚墨离作势就要去找拍卖行理论。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 查? 怎么查? 万一查到她自己头上怎么办? 她赶紧拉住楚墨离的胳膊:“二哥,算了。” “算了?”楚墨离不解,“这怎么能算了?他们这是欺诈!” “拍卖行鱼龙混杂,这种事情未必是他们故意的,也可能是收货的时候打了眼,”楚绵快速思考著措辞,“而且,就算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结果,反而浪费时间。” 她看到楚墨离眉头紧锁,显然还在气头上,於是话锋一转,放软了声音: “二哥,你是不是很想拿到l的画?” 楚墨离点头,眼底飞快闪过深意:“嗯,我那个朋友很喜欢。” 楚绵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好办呀。” “我手里……恰好也有一幅l的真跡,来之前没听你说你朋友喜欢的是l的画,早知道咱们这趟都不用来的。” 楚墨离眼睛一亮:“真的?妹妹,你哪来的?” “这个嘛……机缘巧合得到的,”楚绵含糊其辞,“不过那幅画没带在身上,放在別处了。等过段时间,我拿给你?” 楚绵说得天衣无缝。 两个哥哥没察觉到什么。 楚墨离更是开心的不行,“好啊!那二哥就等著了!” 他揉了揉楚绵的头髮,语气宠溺,“还是妹妹厉害,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至於追究拍卖行责任的事情,瞬间被他拋到了脑后。 楚绵暗暗鬆了口气。 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 看来,得儘快找个时间,把那幅画『变』出来了。 另外,这拍卖行拿出来的假画,是为了捞钱还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楚绵抿唇,回去地查一下。 *** 回到楚家后,楚绵想著还要抓紧时间交画,趁著两个哥哥累了回房间休息的空隙,楚绵赶紧驱车出去。 在街边画材店卖了顶级的全套油画工具后,她又去找到卖有细麻布的店铺,购买l专用的细麻布。 採购齐全后,楚绵才鬼鬼祟祟的把这些东西全搬进房间。 顏料,画笔,画布,画架……一应俱全。 她將画架支在自己房间宽敞的阳台上。 这里视野极好。 不仅能俯瞰楚宅大半的景致,还能清晰地望见斜对面的傅家宅邸。 冬夜里的风裹挟著寒冷的凉意,拂动她的髮丝。 楚绵拿起画笔,调好顏料。 《星海》是她好几年前隨手画的,当时觉得好玩而已。 完全没想到这幅画会流露出去,还被吹捧成了神作? 除了十岁之前的记忆模糊之外,十岁之后的记忆如同发生在昨日。 《星海》早就被人买走了,肯定不能画第二幅出来。 她只能按照当年画《星海》的构思,重新画一幅了。 她沉浸在色彩的世界里,指尖灵动,笔触流畅。 阳台的角落,一盆绿萝生机勃勃。 时间飞逝。 想到是二哥要拿去送朋友的,楚绵画得非常认真,比当时画《星海》费的时间更久。 早晨六点多,楚绵终於放下画笔。 她满意的看著画架上那幅山峦叠翠,星空瑰丽的成品画,嘴角轻扬。 “搞定!” 伸了个懒腰后,楚绵將画布取下来,用夹子將画固定好了,放阳台等油彩风乾。 站起身,一眼便看到了斜对面那栋別墅。 这儿看不到那栋別墅的后院,也看不到那片蔷薇海。 她抿唇,再度坐在画架前。 换了一块画布。 鬼使神差地,她重新调色,落笔。 这一次,画布上渐渐浮现出一个轮廓。 清冷的眉眼,高挺的鼻樑,紧抿的薄唇…… 画中的他,坐在轮椅上,背后是肆意盛开的蔷薇。 在她笔下,男人神情淡漠疏离,周身縈绕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却又透著掌控一切的气度。 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中走出来。 楚绵自己都没发觉,她画他的时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认真。 傅家。 傅六估摸著到点了,老板要起床了。 他上楼去敲门:“二爷,您起了吗?” 没有回应。 傅六硬朗的脸上浮现疑惑,再度敲门。 『叩叩叩——』 “二爷?” 房间內。 男人身著黑色浴袍,坐在轮椅上。 身前的深灰色窗帘只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一道微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落在他身上。 他目光坚定,从窗帘缝隙看出去。 第222章 这辈子都不能再碰机车了吗? 对面不远处的楚家老宅,二楼阳台上,一抹纤瘦的身影正坐在米白色软凳上。 晨风吹起她的淡紫色睡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晕。 安静,美好,像一幅不忍打扰的画卷。 门外的傅六还在敲门。 傅七听到动静,也上楼来,“二爷?七点了您还没起啊?” 门外两人大有马上就要衝进来的架势。 傅靳年终於回神,视线从对面阳台的身影上移开,声线低沉沙哑:“我没事。” 傅六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僵,和傅七对视了一眼。 二爷大早上把自己关房间里干嘛? 但他们没有允许是不敢进去的。 傅七摆摆头:“走吧。” 屋內,傅靳年拿出手机,一只手轻轻將窗帘拉开更大的缝隙,手机对准了楚家阳台的方向,无声地按下了快门。 照片定格了那个瞬间。 他垂眸看了片刻,指尖微动。 打开设置,將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 康安医院,神经內科诊室。 楚渊身著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坐在主治医生对面。 周身的气息依旧冷冽,仿佛將诊室的温度都拉低了几分。 “医生,我的手,在握住机车油门龙头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只是机车?” 医生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 他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著楚渊修长有力的手。 楚渊点头:“碰汽车方向盘没事。” 医生示意他伸出手,进行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 包括肌力、反射、感觉测试。 半晌,医生放下检查工具,看向楚渊:“楚先生,从检查结果来看,你手臂的神经和肌肉功能已经完全康復了,和你之前的旧伤没有关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渊没说话,等著下文。 “你提到只在接触机车时出现颤抖,这在临床上,更倾向於指向心理因素。” 医生斟酌著用词,“你之前是不是经歷过比较严重的机车事故?” 他记得楚先生转院过来的时候,病例上提过。 想到锦海市那场人为的赛车事故,楚渊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些。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就对了。” 医生下了结论,“那场事故可能在你潜意识里留下了阴影。身体的记忆有时比我们意识到的更深刻。你的手本身没有器质性病变,问题可能出在心理层面。” 楚渊沉默地听著,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下。 “知道了。” 他起身,道了句谢便离开了诊室。 走出医院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楚渊微微眯了眯眼,抬头望了望天空。 心理因素...... 那他,这辈子都不能再碰机车了吗? 他还想找机会和速度之母『月落』比一场呢。 *** 夜色渐深,楚家大宅静謐安寧。 楚绵回房途中,路过四哥四嫂的房间,隱约听到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 她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门缝內,陶梦蜷缩在沙发一角,肩膀轻轻耸动。 楚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哭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陶梦站在门口,眼睛红肿,脸上还掛著泪痕。 看到是楚绵,她有些慌乱地擦了擦脸,勉强挤出个笑容:“绵绵?这么晚了,还没睡?” “准备睡了,路过听到声音,不放心,过来看看。” 楚绵语气温和,“四嫂,你怎么了?” 陶梦连忙摇头,侧身让她进来:“我没事,就是……就是看剧看哭了。” 这藉口未免太拙劣。 楚绵走进房间,环顾一圈,没看到四哥的身影。 她拉著陶梦在沙发上坐下,递给她一张纸巾。 “四嫂,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 陶梦攥著纸巾,眼圈又红了,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哽咽著,欲言又止:“不是……不是我的事,是阿渊……” “四哥?” 自从將大嫂接回来后,的確没怎么看到四哥的身影。 楚绵以为是四哥公司比较忙。 整个楚家,爸爸楚关山、大哥楚霖、四哥楚渊都在外忙著赚钱。 突然提起四哥,楚绵心头微动。 “四哥怎么了?” “他……” 陶梦低下头,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他不让我说,怕你们担心……” “但要是不说,四哥真的出了什么事......” 楚绵观察著四嫂的神情。 见她有犹豫,楚绵继续道:“四嫂,我知道四哥不想让家人为他担忧,但我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就不会坐视不理,或者,需要我將这件事告诉爸妈吗?” “別!” 陶梦咬紧了牙关。 双手紧紧地抓著楚绵的手腕。 面对楚绵精锐的瞳孔,陶梦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说:“你四哥的手......会抖。” 楚绵动作一顿。 手抖? 她看向陶梦,示意她继续说。 “就是……就是之前赛车不是受过伤吗?好了之后,平时都好好的,可一碰到机车,手就控制不住地发抖……” 陶梦越说越难过,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今天他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说他手没问题,是心理上的原因。” “赛车是他的命啊,他那么喜欢……现在这样,他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可他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憋著……”陶梦替楚渊感到心疼,也为他的未来担忧,“他才26岁,他那么有天赋……” 楚绵静静地听著,心里掀起波澜。 四哥手抖……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之前去贫民窟那晚,他开车没问题啊。 只会在面对机车的时候会那样? 医生的诊断大概率是对的。 身体的伤易合,心里的坎难平。 那场事故,显然给四哥留下了比预期更深的创伤。 看著陶梦哭得梨带雨,楚绵心念微转。 “四哥为什么喜欢机车?” 陶梦闻言,哭泣的动作停滯两秒,“首先是他的爱好,他从小就挺喜欢的,后来......好像是看了『月落』的比赛视频,之后他就很喜欢『月落』,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和『月落』来一场比赛,这个是他的梦想。” 额。 楚绵粉唇紧抿。 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四哥的偶像居然是她自己啊! 但,这样的话就好办了呀。 思及此,楚绵安抚地拍了拍四嫂的后背:“別太担心,四哥的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弱,只是短暂的。” “但是我不想看到阿渊难过。” 陶梦和楚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人的感情很深厚。 即使陶梦身体不好,结婚多年一直没给楚渊生下一儿半女,但楚渊都不在乎,两人也没有因为此事吵过架。 可见夫妻二人有多情深。 所以陶梦在看到楚渊的梦想临近破灭时,也会为楚渊感到难受。 楚绵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但不能告诉四嫂。 第223章 月落从不轻易露面 她柔声劝慰:“放心吧四嫂,会有奇蹟的。” “奇蹟吗?” “嗯,你早点休息,別熬坏了身子,我给你的药喝了就要好好调养作息的。” 想到妹妹给的中药,陶梦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如果阿渊真的不能追逐梦想了,希望她的身体好起来,能送给他一个惊喜...... 夜深。 楚绵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轻点。 屏幕上,一封电子邀请函的雏形逐渐显现。 设计简洁却满是酷颯风格。 署名处,是两个龙飞凤舞的艺术签名——月落。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確认没有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细节,这才將文件加密,以『月落』粉丝后援会的名义,发送给了本市最高效的同城加密快递服务。 收件人:楚渊。 地址:京城楚家。 两天后,楚家。 楚渊刚从车库回来,手里还沾著些许机油。 福伯刚从大门外回来。 看到四少爷就在前面,他赶紧小跑著追了上来,“四少,您等等我。” 楚渊闻声回头,看到福伯。 “同城快递,给您的。” 福伯已过六旬,跑这一小段路也让他够呛,喘了几口气后,他递上一个密封严实的黑色快递文件袋。 楚渊隨手接过,並未在意。 以为又是哪个不重要的应酬邀请或是合作文件。 直到他撕开封口,抽出一张质感独特的黑色卡纸。 卡纸上简洁的內容,以及那个他再熟悉不过、曾无数次在赛车杂誌和报导上描摹过的『月落』签名,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月落?! 那个赛道上的传说。 无数赛车手仰望的巔峰,竟然…… 约他? 卡纸上,清晰地写著几个大字。 周末,城西废旧机场,不见不散——月落。 楚渊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隨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奔涌著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近乎晕眩的激动。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月落从不轻易露面,更別提主动邀约。 这是假的吧? 但是,落款那里不止是有月落的签名,还盖了月落粉丝后援会的独特徽章。 这是真的! 他低头,望向自己那只曾经无比灵活,如今却在握住机车油门后会隱隱作痛、甚至轻微颤抖的右手。 月落约他赛车…… 可他,还能赛吗? 压下心头悲楚,楚渊將卡纸小心翼翼地收好。 距离周末还有2天时间。 楚绵暗暗观察著四哥这两天的状態,自从她那封邀约信签收后,她发现四哥的状態反而更低落了? 她想劝慰,但又怕四哥猜到端倪。 一直忍著没说。 时间来到周末。 上午楚绵就按照往常那样,大早上就出门上班了。 走之前她还看了眼四哥的房间。 房门紧闭。 因为这两天景岳那边让参赛的研究人员准备比赛事宜,不用去景岳报导,所以楚绵早早的就来到了和四哥约定的地点。 这里曾是锦海市的一个备用机场。 荒废多年,却因其开阔平坦的跑道,成了地下赛车手们的天堂。 周末四哥是不去公司的,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邀约。 在等待的时间里,楚绵换上了最具標誌性的紫色『战服』,头上戴著紫色的兔耳朵头盔。 担心被四哥认出来,她又取下头盔,重新又戴了能遮住全脸只露出眼睛的白色面罩,然后重新戴上头盔。 这样,她妈来了都认不出吧? 紫色机车就停在跑道上。 旁边还有一辆黑金色的机车。 黑色机车没有任何品牌標誌,但外形和她的紫色机车有些相似。 楚绵等了很久,一直从上午等到下午三点多。 她都要以为四哥不会来了。 在差点就要想办法以月落名义联繫四哥时,一辆银灰色布加迪飞快剎停在她面前。 楚绵眉梢微挑。 下一秒,便看见豪车车门打开,身著运动装的楚渊从车上下来。 四目相对,楚渊心潮起伏,眼底闪过无法压制的激动。 是月落。 他看过月落的很多视频,虽然都是从那场封神比赛中截取出来的,但他还是翻来覆去的看了上百次。 这抹紫色身影,和他在视频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月落?” 楚渊上前,好奇的神色上下打量著月落。 是月落没错,但是这个身形...... 他看著好像一个人。 但是很模糊,和他记忆中的每个人都不能完全对应上。 后者点了点头,没出声。 在別人看来,月落这是高傲无礼。 但在楚渊看来,月落女神人如其名! 清冷孤傲。 如神邸般高高站立於苍穹之上。 楚绵没想那么多,她是担心说多了话会被四哥听出来...... 她示意四哥看向那辆黑金色机车。 楚渊看到了,眼底闪过亮色。 黑金色机车和月落的紫色机车结构非常相似。 他不明所以:“这是?” “送你的。” 楚绵故意压低声音。 “送我?” 楚渊彻底愣住了。 这辆一看就价值连城、甚至可能是特別定製的顶级赛车,月落竟然要送给他? 巨大的惊喜砸得他有些发懵。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凉而完美的车身,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这可是月落送的车! 是他偶像认可的证明! 然而,下一秒,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那只微不可察地颤抖的右手上时,所有的兴奋和喜悦如同被冰水浇灌。 他忽然收回手,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谢谢,谢谢你的好意。” 楚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难以掩饰的失落,“但这车,我可能开不了了。” 他抬起右手,自嘲地晃了晃:“几个月前出了点意外,这只手……废了。” “或许,我这辈子,都和赛车无缘了。”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一声嘆息,却重重地砸在空旷的赛道上。 她静静地看著他,头盔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废了?”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楚绵装作不知,“是生理上的彻底损伤,还是心理上的障碍?” 楚渊一怔,没想到月落会问得如此直接。 他沉默片刻,艰涩地开口:“医生说,恢復得不错,理论上……不影响。但是……” 但是,那场车祸的阴影,剎车失灵瞬间的恐惧,失控撞击的剧痛,像梦魘一样缠绕著他。 每一次想要尝试,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就会將他牢牢抓住。 “创伤后应激障碍。” 楚绵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恐惧源於失控,以及对再次受到伤害的预判。你的身体记得那次衝击,你的潜意识在阻止你接近可能的危险源。” 楚渊讶然地抬头看向对方。 月落……竟然还懂心理学? 第224章 四哥:月落女神喜欢我? “你害怕的不是车,不是赛道,是你无法掌控意外的那种无力感。” 楚绵继续引导,“你觉得你的手废了,是因为它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给你百分之百的安全掌控感。但废了和需要重新適应与建立信任,是两个概念。” “这辆车,”楚绵指了指那辆黑金机车,“它拥有目前世界上最顶级的安全系统和辅助驾驶系统,它的智能核心能预判並辅助处理百万分之一秒的突发状况。它足够安全。” “更重要的是,它在等你,等你重新找回掌控它的信心。” 楚绵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敲在楚渊的心坎上。 楚渊看著那辆充满科技感的赛车,又看了看眼前这位神秘的偶像。 月落的话,像一把钥匙。 似乎正在尝试打开他內心深处那把生锈的锁。 他真的……就这么放弃吗? 放弃他曾经视之为生命全部的赛车?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心在胸腔里翻腾。 “上去试试。”楚绵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坐上去,感受一下。” 楚渊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看著那辆机车,仿佛那是一个通往过去辉煌,或是通往未来希望的入口。 內心深处,那个热爱赛车的灵魂在蠢蠢欲动。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走向黑色机车。 手指触碰到冰冷邮箱,他顿了一下。 他犹豫著,將左腿迈了进去,然后是右腿。 身体慢慢陷入符合人体工学的赛车座椅上,双手下意识地虚握在两边龙头的上方。 熟悉的感觉…… 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然而,就在他试图调整坐姿,十指握紧龙头的那一瞬间—— 嗡! 脑海里猛地闪过几个月前那场噩梦般的画面!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失控旋转的车身! 剎车踏板踩到底却毫无反应的绝望! 迎面撞来的护栏和瞬间爆裂的挡风玻璃! 剧痛!黑暗! 楚渊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强烈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 心臟剧烈地收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不行! 他做不到! 他根本无法克服那份恐惧! 楚渊颤抖著,几乎是立刻就想下车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车座! 赛道旁的灯光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楚绵,或者说此刻的月落。 她抿唇看著四哥仓皇失措的神色。 下一秒,戴著紫色皮质手套的手覆上了楚渊僵硬的手背。 楚渊身形微僵,“我、我不行......” “你可以。” 楚绵沉声说,隨即抓著四哥的手背直接放在了机车龙头上方。 她感受得到,四哥的手颤了一下。 “感受它,它没变,是你的一部分。” 楚渊的呼吸有些急促。 指尖下的龙头仿佛有了生命,微微震颤著,像是在呼唤他。 脑海里那些失控、颤抖的画面试图再次涌现。 他又想逃离。 却被月落的手紧紧压著,动弹不得。 真实的触感一点点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想起了无数个日夜,自己驾驭著钢铁猛兽在赛道上风驰电掣。 人车合一,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楚渊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看向月落。 女孩戴著头盔和面罩,他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双明亮的杏眼。 “这车,真的很安全?” “嗯。” 楚渊咬了咬牙关。 也不知道是这车的安全係数让他放了心,还是內心深处的恐惧已经被驱散。 他试著转动油门...... 隨即惊喜的发现,那该死的颤抖,竟然消失了! 一种失而復得的狂喜瞬间席捲了他。 楚渊猛地抽回手,看向月落。 “我、我不抖了......” “我说过你可以的。”楚绵的声音也有些欣喜。 就是这一句话,让楚渊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好耳熟...... 察觉到四哥的轻微变化,楚绵心底颤了颤,迅速再度压低声音:“再试一次。” 楚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声音熟悉,但好像又挺陌生的? 他没多想,再度爬上车。 车没有松剎车,他轻轻拧了一下油门。 轰轰轰的声浪让他感到无比激动。 此刻,他的右手正牢牢地抓著油门,没有抖。 楚渊回过神,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感激:“谢谢你,月落!我真的可以!” 月落只是微微頷首。 楚渊看著眼前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女神,內心挣扎。 终究还是觉得有些话说清楚比较好。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那个……月落小姐,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我已经结婚了。” 刚才月落抓著他的手,还送他机车..... 亲自邀约他。 起先楚渊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现在...... 他怀疑,月落女神喜欢他。 但他有梦梦了! 头盔下,楚绵差点没绷住。 四哥这是……误会了什么? 她强忍著笑意,用月落惯有的清冷声线回应:“你想多了。”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和楚绵是朋友。” 楚渊:“……”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你认识我妹妹?” 月落,他心目中遥不可及的赛车之神,竟然认识他妹妹楚绵? 这世界也太小了。 楚绵没打算多解释,解释越多破绽越多。 “碰巧认识。” 月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的手没事了,多练习就能恢復巔峰状態。”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跨上那辆炫酷的紫色重机车。 她担心再待下去真的会露出破绽来! 本来还打算和四哥比一圈的,但是现在,她恨不得马上消失。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下一秒,如一道紫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赛道的尽头。 只留下楚渊一个人站在原地。 所以,是他妹妹把他手抖的事情告诉了月落,月落才主动约他的? 哦...... …… 楚绵回到楚家,那身赛车服早在把车骑到老游的车行时,就一併换了。 刚才在赛道上神经紧绷,此刻放鬆下来,才感觉到疲惫。 她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沉沉的夜色。 不知道四哥怎么样了? 楚绵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屏幕上立刻跳出黑金机车的定位,以及机场附近的监控。 四哥正在赛道上飞驰,速度极快,轨跡流畅稳定,丝毫没有受到之前手抖的影响。 见此,楚绵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楚绵关掉电脑,准备去洗漱睡觉。 刚拿起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下。 是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楚绵点开,发现是一张照片。 傅靳年:【[图片]】 这是...... 楚绵愣了愣,迅速扭头看阳台。 她之前在阳台画画的照片,被傅靳年拍了下来。 她竟然都没发觉。 紧接著,又一条消息进来。 傅靳年:【很美】 楚绵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她手指动了动,回了两个字。 楚绵:【偷拍?】 第225章 池青青道歉 傅靳年:【光明正大】 楚绵仿佛能想像出男人坐在轮椅上,面色清冷地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楚绵:【傅二爷还有这爱好?】 傅靳年:【只对你】 楚绵的心跳更快了些。 这人说话总是这么直白又撩人。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换了个话题。 楚绵:【很晚了,你还不休息?】 傅靳年:【在等你】 等她? 楚绵老脸再度一红。 这廝! 大半夜的说等她? 她咬牙,又打字。 【等我做什么?】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傅靳年:【等你回消息】 楚绵看著屏幕上的字,刚升起来的一点温怒瞬间熄灭。 还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楚绵:【困了,要睡了】 傅靳年:【好梦】 傅靳年:【梦里有我】 楚绵:“……” 这人真是……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著刚才的聊天记录和那张照片。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傅靳年…… 想著想著,意识渐渐模糊。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在她恬静的睡顏上。 手机屏幕还亮著,停留在傅靳年最后那条消息上,许久没有动静。 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景岳研究所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和精密仪器特有的混合气味。 x实验室的內部比赛通知早已下发,今天是提交研究论文的截止日期。 研究所內瀰漫著一股无声的紧张气氛。 每个人都在为这个难得的晋升和资源倾斜的机会做最后的衝刺。 楚绵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休閒西装,长发鬆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下頜线。 和其他人的凝重比起来,她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她走到自己的工作位前,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论文。 封面简洁,只写著论文题目和她的名字。 论文题目是:新型靶向药物载体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研究 这份论文,是她今天早晨看了几篇研究资料后,临时赶出来的稿子。 她正准备將论文放入待提交的文件夹。 一个略带雀跃又有些紧张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楚绵姐,你弄好了吗?” 池青青抱著一叠列印好的资料,乖巧可爱的脸蛋上带著焦虑。 “我的论文写完了,但是心里总觉得没底,你……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池青青看向楚绵的眼神充满期待。 在这个博士云集的研究所里,楚绵是少数几个愿意对她这个普通背景的员工释放善意的人。 而且楚绵的专业能力更是让她心服口服。 尤其是之前她对付刘国斌...... 更让池青青对她五体投地。 楚绵微微頷首,接过池青青递过来的论文,目光落在標题上—— 关於提高细胞培养基稳定性的几种改良方法探討 数据详实,逻辑也基本清晰。 她看得出来,池青青在这上面了不少心思。 只是在某些论证环节和实验设计的深度上稍显不足。 “写得不错,青青,” 楚绵的声音温和,“基础很扎实,看得出你做了很多功课。” 得到肯定,池青青的眼睛亮了亮。 但紧张感並未完全消除。 “真的吗?可我总觉得……” 楚绵指著论文的第三页,“你看这里,关於a试剂浓度的梯度设置,可以再细化一些......” “......会让你的论点更有力。” 池青青一边听,一边用力点头。 此刻的楚绵,在池青青眼里简直是神! 她眼中闪烁著崇拜的光芒,赶紧拿出笔在自己的论文上做標记。 “哇!楚绵姐,你太厉害了!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思路一下子清晰了好多!” 池青青放下笔,脸上是豁然开朗的笑容。 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 脸上的笑容迅速染上了愧疚和不安。 楚绵察觉到池青青的情绪变化,眸色微深:“怎么了?” “我......”池青青拧眉犹豫。 看了看周围,確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注意到她们这边。 她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开口。 “我……对不起。” 楚绵抬眸看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说些什么。 面对楚绵的直视,池青青的声音更低了。 “之前……之前研究所调查的那个事情,其实......和我有关係。” “哦?说来听听。” 楚绵將论文放在桌上,往办公椅上一坐,双手抱臂挑眉看著神色紧张的池青青。 池青青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看楚绵的眼睛。 她这样的姿態,更让池青青感到压力倍增。 但话已出口,调查的事也已经告一段落。 她咬咬牙,一口气说完:“在所里出事之前,有人来找到我,说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当时你在录製节目,我也没多想,觉得可能就是正常的同事间了解,就……就跟他说了你的一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想针对你!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一直想跟你道歉,但又怕你生气……” 池青青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埋越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是在心里憋了这么久,今天楚绵还给她指出论文的不足,再不说,她更难受。 楚绵静静地听著,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等池青青说完,她才轻轻开口,语气淡然:“我早就猜到了。” “啊?” 池青青猛地抬头,惊讶地看著楚绵,“你……你知道?” “嗯。” 楚绵微微点头。 “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不算难猜。来调查那天我就猜到有人从中作梗,也发现了你的异常,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主动搬弄是非的人。” 她看著池青青,“你会被人当枪使,多半也是因为性格单纯,被人几句话就套进去了。” 楚绵的语气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瞭然和淡淡的宽慰。 栽赃的事已经结束。 她没有去调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而且,这次没有成功,幕后人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她等著呢。 至於池青青,楚绵从一开始就没把她列为需要防备的对象。 这个女孩心思简单,容易相信人。 被人利用也在情理之中。 池青青愣住了。 她没想到楚绵不仅早就知道,还完全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你,你不怪我吗?” 她的声音带著哽咽。 “怪你什么?” 楚绵反问,“怪你太好骗,还是怪对方手段不高明?” 第226章 楚羡英雄救美 车辆行驶在回楚家的路上。 夜幕逐渐降临,华灯初上。 路过市中心一处繁华的商业街时,楚绵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路边,动作却猛地一顿。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槐! 这妞,从姜家出来了? 出来了,还没跟她发消息! 姜槐穿著一身惹眼的红色连衣裙,正站在一家奢侈品店门口。 此刻,她那张俏脸上满是不耐烦。 而她面前,站著一个穿著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是姜家的保鏢,正试图拦住她的去路,態度强硬。 姜槐用力想甩开保鏢的手,嘴里似乎还在说著什么。 隔著车窗楚绵听不真切。 但看口型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楚绵皱了皱眉。 姜槐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是专业的保鏢。 而且看样子不止一个。 附近似乎还有几个黑衣人的身影晃动。 她下意识地將车靠边停下,解开安全带。 然而,就在她手刚放到车门把手上时......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从路边冲了过去! 目標直指那名纠缠姜槐的保鏢。 “砰!” 一声闷响,伴隨著男人痛苦的闷哼。 楚绵看清那人后,瞳孔骤然一缩—— 三哥? 楚羡穿著一身骚包的亮蓝色西装,此刻脸上却带著怒意。 他一拳直接砸在了那名保鏢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那保鏢踉蹌著后退了好几步,捂著鼻子,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谁他妈让你动她的?” 楚羡站在姜槐身前,將她护在身后。 眼神冰冷地盯著那保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那保鏢懵了,连被护在身后的姜槐也愣了一下。 看向楚羡的眼神带著错愕和复杂。 楚绵迅速下车,趁著那边混乱,她躲在了路边一棵粗壮的行道树后面,竖耳倾听。 这边,姜槐抿著红唇,抬头看身前高大伟岸的背影,柳眉紧蹙。 楚羡? 自己差点儿就要动手了,没想到楚羡会来。 那名被打的保鏢显然认识楚羡。 他捂著鼻子,又惊又怒:“楚三少?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事……” “家事?” 楚羡冷笑一声,桃眼里闪过戾气,“老子管你什么家事?现在被本少看见了,就是我的事!滚!” 他的语气狂傲至极,完全没把姜家放在眼里。 姜槐似乎回过神来。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楚羡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反而不耐烦地拉起她的手腕。 “走了!” 说完,也不管姜槐愿不愿意,拉著她就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骚气的兰博基尼走去。 剩下的保鏢中,有一个壮著胆子上前。 “三少,这是我们姜家的大小姐!” 两人脚步被拦下,楚羡面露冷色。 姜槐则是低下了头。 她今天是撒谎骗老头子,说是要出来逛街,老头子才准她出门。 但是给她弄了很多保鏢来守著她。 就是怕她又逃婚。 她本想把这些保鏢都解决了再跑的,没想到会遇到楚羡。 而且,楚羡貌似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大小姐,您还是乖乖跟我们去吧!要是让老爷知道您被人带走了,不仅要惩罚我们,就连您的朋友也......” “也怎么样?” 楚羡出声打断保鏢的话,狂妄的语气令人胆寒:“回去告诉姜老先生,就是我,楚家老三楚羡,把你们大小姐带走了,他有什么话,可以直接来找我,我楚羡隨时奉陪。” 说完,也不管面面相覷的几个保鏢,拉著姜槐就走。 楚家三少的名头,在京城还是很有分量的。 更何况他现在摆明了是要护著姜槐。 几个保鏢也没想到威胁在楚羡这儿根本不管用。 只能眼睁睁看著姜槐被楚羡带上车,绝尘而去。 楚绵看著那辆消失在车流中的亮蓝色跑车,眼睛都瞪圆了。 这就……走了? 一起走了? 去哪儿?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三哥和姜槐,这两个八竿子打不著,甚至是互相嫌弃。 三哥这操作...... 有情况! 楚绵的好奇心彻底被点燃。 她跳上紫色超跑,悄悄跟了上去。 以她的追踪技术,跟著一辆目標明確的亮蓝色兰博基尼简直易如反掌。 她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利用车流做掩护,像个幽灵一样缀在后面。 兰博基尼在城市街道中穿梭,速度不慢。 车內的楚羡和姜槐似乎在爭执著什么。 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两人侧著头在说话,气氛看起来並不算融洽。 开了一段路后。 姜槐似乎有所察觉,对楚羡抬手:“闭嘴。” 她偏头看了一眼右边车镜。 楚绵一直在观察前面的车,见到剎车灯踩了一下,速度也跟著放慢了。 她心中一凛,立刻放慢速度。 打了一把方向盘,將车藏入旁边一条岔道的阴影里,同时熄灭了大灯。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姜槐锐利的目光扫过后方拥挤的车流,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也许是刚才被保鏢纠缠弄得有些神经紧张? 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转回头去,打消了疑虑。 楚绵鬆了口气,等兰博基尼开远了一些,才重新发动车子,不紧不慢地跟上。 她更加小心了,將距离拉得更远,利用导航和对路况的判断进行追踪。 终於,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楚羡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 姜槐下车时,脸上似乎还带著点不情愿。 但最终还是跟著楚羡一起走进了酒店大堂。 楚绵將车停在酒店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看著两人並肩走进灯火辉煌的酒店大门,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酒店?! 楚绵:“!!!” 三哥和姜槐,大晚上的,来酒店?! 这…… 这也太刺激了吧! 楚绵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內心的吃瓜欲望瞬间飆升到了顶点。 她甚至忘了自己跟踪的目的最初只是好奇,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想要见证歷史的八卦群眾。 她迅速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和焦距,对著酒店门口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清晰地记录下了楚羡和姜槐一起进入酒店的证据。 收穫满满的楚绵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发动汽车,调转车头,轻快地驶离了酒店。 向著楚家大宅的方向开去。 今晚的发现,足够她消化一阵子了。 至於三哥和姜槐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三哥回来了,她再问。 第227章 楚羡:我对你不感兴趣 『砰——』 一声轻响,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合上。 姜槐被楚羡拽著手腕,踉蹌著进了这间灯光柔和、陈设奢华的总统套房。 淡淡的香氛的味道在空气里瀰漫。 姜槐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捏得有些发红的手腕。 美人眉尖紧蹙:“楚羡,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半夜的,带她来酒店? 楚羡鬆开手,双手插进裤袋,閒適地倚在门边的墙上。 他微微侧头,酒店廊灯透过门缝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那双总是带著三分戏謔七分漫不经心的桃眼,此刻在柔和的室內光线下,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他没说话,只是用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那眼神算不上冒犯,却让姜槐浑身不自在。 被他看得心头火起。 姜槐反而压下了怒意,嘴角勾起一抹冶艷的弧度。 她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微扬起下巴,眼神嫵媚如丝,声音也刻意放软了几分,带著诱人的沙哑:“怎么?楚三少,大晚上的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是突然发现本小姐的魅力,对我有什么別的心思了?” 她故意挺了挺胸,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这曖昧的场景,奢华的套房。 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楚羡看著她瞬间切换的嫵媚姿態,眼中闪过冷讽:“姜大小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伸出手指,却没有触碰她,只是隔空指了指她的衣服下摆和袖口的位置。 “麻烦你,低头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姜槐一愣。 顺著他指的方向低头看。 这才惊觉,刚才被那几个保鏢拉扯推搡,加上之前可能在哪里不小心蹭到了。 她身上那件名贵的丝绒外套和里面的白色打底衫,此刻沾染了好几处明显的污渍。 甚至还有些灰扑扑的痕跡。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刚才那点刻意营造的嫵媚风情瞬间荡然无存。 只剩下浓浓的尷尬。 她居然顶著这副尊容,在这里搔首弄姿! 还问人家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简直是……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嘖,”楚羡看著她脸上红白交错的精彩表情,毫不留情地补刀,“就你现在这样,白送给我,我都得考虑考虑会不会弄脏我的床。” “你!” 姜槐气结。 就算是她衣服脏了,但自己的身材这么好,凹凸有致的,正常男人看到她多多少少都会有想法的吧?! 楚羡不是男人? 姜槐沉下脸。 想要懟他两句。 但又想到刚才在外面的事情,难听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算了算了。 看在他也『救』过自己的份上,绕过他这次! 楚羡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精绝的下巴朝著套房內侧的浴室方向扬了扬。 “喏,浴室在那边,自己去处理乾净。免得污了我的眼。” 他的语气依旧欠揍。 姜槐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把楚羡骂了一百遍。 但眼下的情况,她確实需要整理一下。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便朝著浴室走去。 走到浴室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瞪著楚羡,恶声恶气地警告:“我警告你,不准偷看!” 楚羡一愣,错愕的张嘴:“姜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放心,我对你胸大无脑的女人没兴趣。” 胸、胸大无脑? 姜槐面色一红,有种剥光了站他面前的羞耻感。 她气得抓狂,砰地一声摔上了浴室的门,將那个討厌的男人隔绝在外。 浴室同样宽敞奢华。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巨大的按摩浴缸,还有一整面墙的镜子。 姜槐站在镜子前,看著自己衣服上的污渍,再想到刚才自己对楚羡说的那些话,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烫。 真是蠢透了! 她怎么会问出那种话? 还摆出那副自以为迷人的样子! 楚羡肯定在心里笑掉大牙了。 她懊恼地脱下脏污的外套和打底衫,隨手扔在脏衣篮里。 拧开热水,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上,却冲不散心头的尷尬。 隱约间,她似乎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楚羡打电话的声音。 声音不大,听不清具体內容。 但能辨別出是他那带著点京腔的懒洋洋的调子。 他在给谁打电话? 这么晚了…… 姜槐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女朋友? 隨即又自嘲地摇摇头,管他给谁打,跟她有什么关係? 冲洗完毕,擦乾身体,姜槐伸手去够自己的衣服…… 然后动作僵住了。 她看著脏衣篮里那堆皱巴巴、沾著污渍的布料,才猛然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没有换洗的衣服! 刚才被楚羡气昏了头,又急著摆脱尷尬,竟然完全忘了这茬。 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裹著浴巾出去吧? 更何况外面还有个楚羡! 姜槐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她犹豫了半天,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最终,还是硬著头皮,走到浴室门边,轻轻敲了敲门。 “餵……楚羡?” 她窘迫的喊了一声。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他没听见? 姜槐清了清嗓子,稍微提高了点音量:“楚羡?你在外面吗?” 依旧是一片寂静。 人呢? 走了? 姜槐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將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张望。 外面里空无一人,灯光依旧明亮柔和。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用浴巾紧紧裹住自己,赤著脚,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套房很大,只有她自己。 疑惑之际,她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购物纸袋,旁边还放著一个鞋盒。 姜槐愣了一下,带著疑惑走上前。 纸袋里是一套崭新的女士冬装。 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一条剪裁合体的深咖色毛呢裙,还有一件款式简洁大方的燕麦色长款羊毛大衣。 旁边鞋盒里则是一双棕色的及踝短靴,看起来尺码也正好。 衣服的款式和顏色都不是她平时那种张扬热烈的风格。 反而偏向於温柔內敛,但质感极佳,看得出价格不菲。 姜槐站在那里,看著沙发上那套安静躺著的衣物,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脑子里想到刚才楚羡在外面打电话。 这衣服,是在那时候叫人送来的? 那个总是吊儿郎当、说话能气死人的楚羡,居然会这么细心? 他嘴上说著嫌弃,行动上却为她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第228章 姜槐: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当面的调侃,只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安排好了一切,然后离开,保留了她的顏面。 这种无声的体贴,像是一股暖流,悄然滑过心间。 让她一直以来对楚羡的厌恶和戒备,不由自主地鬆动了。 这傢伙…… 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姜槐抿了抿唇,拿起那件柔软的羊绒衫,指尖传来细腻温暖的触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悸动,快速地换上了衣服。 尺寸居然刚刚好,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穿戴整齐后,她看著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之前的狼狈一扫而空。 虽然不是自己惯常的风格,但確实很舒服,也很得体。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那个备註为“楚三骚包”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楚羡那带著笑意的声音传来:“哟?姜大小姐,这么快就想我了?” “……” 姜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感动瞬间被他的不正经打散了大半。 她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但还是带著点不自然的彆扭:“衣服……谢了,还有......谢谢你把我从那些人中带出来。” 虽然她也可以动手甩掉姜家那些来监视她的人。 但楚羡的出现,让她很意外。 电话那头的楚羡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轻笑出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姜大小姐居然会跟我道谢?难得啊。” “要你管!” 姜槐的火气又有点压不住了,“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行行行,不欠人情。” “楚羡,我警告你,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准告诉楚绵!” “嗯?” 楚羡开著他那辆亮蓝色的兰博基尼,正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听到这话,他挑了挑眉。 “为什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总之不准说!听到没有?!” 要让大宝贝儿知道了,那还得了? 她和她三哥...... 姜槐越想越觉得彆扭,也不等楚羡那边回答,直接掛了电话。 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楚羡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姜槐....... 原来,是姜丙恩家的啊? 楚羡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著。 他脑海里闪过姜槐刚才在电话里那又急又凶,却莫名带著点慌乱的语气,还有她之前在套房里,强装镇定却掩不住尷尬的模样。 这女人,好像比他想像中…… 要复杂有趣得多。 他轻踩油门,亮蓝色的跑车匯入深夜的车流。 姜槐在和楚羡掛断电话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姜父姜丙恩的电话。 她直接掛了。 那些保鏢肯定已经回去匯报了情况,这通电话要是接了,指不定会被骂成什么样。 掛了一个,第二个电话又进来了。 姜槐拧眉。 这次她接了。 “爸......” “姜槐!保鏢回来说你被人带走了?”姜父姜丙恩的声音中带著压抑的怒火。 姜槐翻了个白眼:“不是您说的只要答应联姻,就不限制我外出的吗?您叫这么多保鏢来跟著我,我朋友看见了不高兴,所以把我带走了啊,您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朋友?是谁?” 闻言,姜槐愣了一下。 保鏢没说? 她抿了抿唇,本来以为今天楚羡自报身份后,她还担心会给楚家带去麻烦。 现在听著,心里鬆了口气。 对那几个保鏢的怒意也减了几分。 她冷哼:“您不需要知道,我马上回来,不要催了。” 说完,她掛了电话並顺手將手机关机,隨后换上衣服离开了酒店。 楚羡回到楚家老宅,刚踏进客厅,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楚绵窝在沙发里,捧著一杯热牛奶。 视线在他身上慢悠悠地打了个转。 那表情,曖昧又带著点探究。 仿佛他脸上写满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羡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看什么呢?你三哥我脸上开了?” 楚绵弯了弯唇,不答反问:“三哥今天心情不错?” 她没提酒店,也没问他和姜槐到底怎么回事。 那副瞭然於心的模样,反而让楚羡心里更毛了。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划拉著。 一条本地生活推送跳了出来—— 【『梦幻奇境』主题乐园周末狂欢,限定烟秀与巡游表演,不容错过!】 他手指一顿,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看著宣传页面上绚烂的图片和热闹的介绍,楚羡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手指飞快操作,直接在线购买了门票。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楚绵被提示音吸引,偏头看了一眼。 恰好瞥见他手机屏幕上还未退出的购票页面。 “游乐园?” 楚绵挑眉,“三哥童心未泯啊。” 楚羡慌张的把手机揣回兜里,脸上带著点不自然:“閒著也是閒著,带你和老五出去玩玩。” 楚绵“哦”了一声,拖长了调子。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订单详情里赫然显示著:成人票 x 4 “我和五哥两个……加你一个,才三个人,你买了四张票?” 楚绵挑眉提醒:“礼拜天大哥大嫂要带著三个宝贝出去玩,二哥在拍戏,四哥和四嫂周末要去参加商业酒会,二老就不用说了,肯定不会去游乐场......三哥你这第四张票,给谁啊?” 楚羡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他眼神飘忽,含糊其辞:“呃……可能、可能多点了一张吧,备用。” 这解释鬼才信。 楚绵瞭然地笑了笑,没再拆穿他。 她这位三哥,心思都快写脸上了,还嘴硬。 她倒要看看,这第四个人,会是谁? 周末。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楚家的加长林肯停在“梦幻奇境”主题乐园气派的大门前。 车门打开,楚羡率先跳了下来。 他一身潮牌休閒装,墨镜架在鼻樑上,依旧是那副骚包张扬的模样。 隨后,楚绵和楚璟也下了车。 楚绵穿著简单的白t牛仔裤,青春靚丽。 楚璟则是一身浅色系的休閒服,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剔透。 他安静地站在楚绵身边,好奇地打量著周围喧闹的环境,苍白的脸上带著浅淡的笑意。 “我们进去吧?” 楚绵看了看排队入场的人流。 楚羡却站在原地没动,抬手看了看腕錶,眉头微蹙:“再等等。” 楚璟温声问道:“三哥,还有人要来吗?” 第229章 直女vs直男 楚绵也看向他,心里那点猜测越发清晰,故意问:“三哥,是你的朋友要来吗?” 楚羡面色僵了一下,含糊的应了一声。 视线却不自觉地瞟向路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裤袋边缘。 楚绵勾唇看著三哥这一系列小动作,觉得搞笑。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线条流畅、顏色惹眼的玛莎拉蒂跑车精准地停在了他们面前不远处。 车门向上掀开,一条穿著黑色马丁靴的长腿率先迈了出来。 紧接著,一道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 姜槐。 她今天穿了一件设计感十足的红色短款夹克,配著黑色紧身裤,长发隨意地披散著,脸上画著精致却不失凌厉的妆容,整个人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视线。 楚璟愣住了。 楚绵则是一脸平静,还带著些玩味的笑。 姜家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从驾驶座探出头,例行公事般叮嘱:“小姐,玩得开心,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您。” 姜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连头都没回:“知道了知道了,囉嗦。”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动作乾脆利落,甚至带著点火气。 跑车很快驶离。 姜槐这才转过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楚家兄妹三人。 尤其是对上楚绵那张玩味肆起的漂亮脸蛋时,她的表情也僵了一下。 啊这...... 楚绵和楚璟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楚羡。 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三哥,可以啊! 楚羡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语气却显得有些生硬和仓促:“咳,人、人到齐了,赶紧进去了,排队要排很久呢!” 说完,他像是为了掩饰什么,率先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著检票口走去。 背影都透著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绵则走到姜槐身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 “可以啊,老槐,什么时候跟我三哥约好一起来游乐园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既有“我懂的”曖昧,又带著“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的疑惑。 姜槐被她看得一阵尷尬,脸上难得浮现出不自然。 她能怎么说? 说楚羡昨天突然发神经给她打电话,用一种彆扭又命令式的语气通知她周末一起去游乐园,还说什么“你不来我就曝光你和我进酒店”? 她本来想直接掛电话骂回去。 但想到酒店的事...... 她同意了。 现在被楚绵这么一看,她只觉得脸上有点烧。 “谁、谁跟他约好了!” 姜槐梗著脖子,嘴硬道,“是他非要叫我来的!” 她瞪了一眼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楚羡背影,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背上戳出一个洞来。 一踏入游乐园的大门,喧囂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视线不自觉地就往姜槐那边飘。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凑过去。 谁知姜槐压根没留意他,反而一把拽住了楚绵的胳膊,兴冲冲地指向不远处的巨型海盗船:“宝贝儿!我们去玩那个!” 楚绵被她拉著,回头看了眼自家三哥脸上瞬间垮掉的表情,有点想笑。 楚璟不太適应这种人多的场合。 但他还是温和地对楚绵说:“妹妹去玩吧,我陪著你。” 楚羡:“……” 他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 怎么会一时脑抽就买了四张票?! 怎么会...... 想要拉上姜槐这个可恶的女人一起! “走走走!” 姜槐风风火火,拉著楚绵就往前冲。 楚羡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但还是想不通其中缘由。 他无法,只能和楚璟跟在后面。 第一个项目,过山车。 排队时,楚羡还嘴硬的凑到楚绵耳边说:“这种小儿科,三哥我闭著眼都能坐。” 楚绵挑了下眉头:“三哥你好厉害。” 过山车启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姜槐兴奋地大喊,释放著压力。 楚羡起初还想维持风度,衝著旁边的美女拋个媚眼。 可过山车几个急速俯衝加旋转下来,他英俊的脸庞逐渐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等过山车停稳,楚羡第一个衝出去,扶著栏杆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姜槐和楚绵下来,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姜槐毫不客气地嘲笑:“哟,楚三少,刚才谁说闭著眼都能坐的?” 楚羡虚弱地摆摆手,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璟担忧地递过纸巾和水:“三哥,你没事吧?” 楚羡缓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勉强直起身,脸色依旧难看:“没、没事。” 接下来的刺激项目,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尝试了。 楚璟因为身体原因,本就不能玩太过剧烈的游戏。 於是两人便陪著楚绵和姜槐。 看著她们去玩碰碰车、旋转木马这类相对温和的项目。 玩碰碰车时,姜槐开得横衝直撞,颇有她本人的风格。 楚绵技术也不赖,两人配合著『围剿』其他人,玩得不亦乐乎。 中途休息,几人买了冰淇淋坐在长椅上。 姜槐大概是刚才玩得太疯,起身去扔垃圾时不小心被旁边的金属护栏颳了一下胳膊,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渗出血珠。 “嘶——” 她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 楚绵起身查看。 楚羡也听到了动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几步走到姜槐面前。 他还没完全从过山车的后劲里缓过来,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动作却不慢。 他一把抓住姜槐受伤的胳膊,眉头紧锁:“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语气带著点不自觉的霸道和责备,动作却很利落。 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消毒湿巾,撕开,不由分说地按在姜槐的伤口上。 力道有点重,姜槐疼得皱眉,想抽回手。 “你轻点!” “別动!” 楚羡低喝一声,手上动作不停,仔细地帮她擦拭伤口周围,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创可贴,精准地贴了上去。 整个过程,他的注意力全在伤口上。 神情专注,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胳膊上传来他指尖微凉的触感,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混合著消毒湿巾的气息,縈绕在鼻尖。 姜槐愣住了。 心臟,莫名其妙地,跳得有些快。 她看著楚羡低垂的眼睫,和他认真处理伤口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 这个她一直避之不及男人。 此刻…… 似乎也没那么討厌? 呸呸呸! 姜槐甩甩头,想把这奇怪的念头赶走。 肯定是刚才玩得太刺激,脑子不清醒了。 第230章 楚璟:完了,被绑架了 楚绵和楚璟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这一幕,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三哥这反应,有点意思啊。 楚羡处理完伤口,抬起头,正好对上姜槐有些复杂的眼神。 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鬆开手,別开脸,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行了,小伤而已,別哭鼻子。” 姜槐被他这句话气得心头刚升起的那点异样瞬间烟消云散。 她瞪了楚羡一眼:“谁要哭了!” 为了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尷尬和心慌,她立刻转向楚绵,强行拉起她。 “宝贝儿,我们去玩那个鬼屋吧!听说很刺激!” 楚绵看破不说破,顺势被她拉走。 临走前还回头冲楚羡和楚璟眨了眨眼。 楚羡看著姜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心里也有些乱。 他刚才怎么回事? 反应那么大干嘛? 明明是討厌的女人……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楚绵才停下来,戳了戳姜槐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 “喂,刚才某人的心跳声,我隔著老远都听见了。” 姜槐脸颊一热,嘴硬道:“胡说什么!我是被他按疼了!” “是吗?” 楚绵挑眉,“可我怎么看著,你耳朵都红了?” 姜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有些发烫。 她恼羞成怒地推了楚绵一把:“我没有!”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楚绵笑著躲开。 心里却对这两人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好奇。 游乐园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是黄昏。 几人玩得意犹未尽,准备打道回府。 楚羡拿出手机,给自家司机打电话。 一连打了两三个,对方都没接。 “奇怪,老张搞什么鬼?” 他皱眉。 姜槐也拿出手机联繫自己的司机,结果同样是无人接听。 “我的司机也没接。” 姜槐有些烦躁。 楚璟提议:“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吧?”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四人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拦下了一辆空著的计程车。 楚羡绅士地拉开车门,让女士优先。 楚绵和姜槐坐在后排,楚羡和楚璟坐在前面副驾驶和后排另一侧。 车子平稳地启动,匯入车流。 楚绵靠在椅背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保持著高度警惕。 这是她在j组织养成的习惯,对环境的细微变化极其敏感。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分钟,楚绵缓缓睁开眼。 路线不对。 这不是回楚家或者姜家的路。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司机的脸很普通,就是隨便在路上都能看到的那种大眾脸。 但他的眼神过於平静,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似乎在用力。 楚绵悄悄碰了碰身边的姜槐,用手指在她手心快速敲击了几下—— 这是她们在组织里常用的摩斯密码。 意思是:有危险,小心。 姜槐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隨即恢復自然。 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悄然握紧。 几乎是同时,前排的楚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师傅,你这路是不是走错了?我们不去这边。” 楚璟也看向窗外,陌生的街景让他蹙起了眉头。 司机没有回头,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边说边打开了空调:“没走错,前面修路,这边绕一下,很快就到。” 这个藉口过於敷衍。 楚羡还想再说什么。 忽然,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从空调出风口飘散出来。 “什么味道?” 楚羡吸了吸鼻子。 下一秒,他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 “唔……” 楚璟也闻到了。 他本就体弱,对这种迷药的抵抗力更差,头一歪,就彻底失去了知觉,无力地靠在了楚绵的肩膀上。 “老五?” 楚羡强撑著最后清明,以为五弟是体力不支睡著了,“先別睡......快到家了。” 话刚说完,楚羡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混沌。 渐渐地,脑袋重重地耷拉下去。 后排,楚绵和姜槐在闻到气味的第一时间就屏住了呼吸。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极其默契地同时放鬆身体,做出昏迷的样子,软软地靠在座椅上。 计程车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加快了速度,朝著越来越偏僻的郊外驶去。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 京城郊外。 夜晚刺骨的寒风『呜呜呜』的吹,好像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怪兽在嘶嚎。 司机左顾右盼,观察左右道路,最后將车驶离国道,停靠在一处非常隱蔽的山坡脚下。 周围杂草丛生,又有山体隱蔽,很难让人发现。 车停稳了,司机熄了火,转头去看后车座。 此时,姜槐、楚绵、楚璟三人软成了一团靠在一起。 前排的楚羡垂著脑袋一动不动。 司机嘴角扬起冷笑,掏出手机来拨打电话。 『砰』的一声,司机下车关了门。 楚绵和姜槐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精锐的眸子在黑夜中迸发出冷芒,两人对视一眼,竖耳听著车外的司机说—— “人已经弄到了,您打算怎么处理啊?” “什么?!......太危险了吧?” “閔小姐,关键是您给我这点儿钱,就要我弄死这四个人,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不行不行,您得加钱啊!” 閔小姐? 楚绵冷了脸。 她大概能猜到,司机的僱主,应该是閔裊裊。 司机因为佣金没谈论,还在车外和閔裊裊激烈的说著。 车里,姜槐猛然坐了起来,“特么的!閔小姐是谁?老娘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居然敢绑老娘!” 说著,姜槐已经推开车门跳下车,一个箭步就衝到司机的身后,抬起一脚踹在司机后腰—— “给老娘死!” “啊!” 司机猝不及防地被踹得往前冲了一步,脚下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 姜槐大步跨过去,伸手轻而易举的就將惊恐失措的司机从地上拽了起来,“閔小姐是谁?!” “你!你怎么......” 司机错愕地瞪大眼,眼球震颤。 这女人不是被他迷晕了吗?! 看到慢悠悠打开车门下来的楚绵,司机嚇得脸都白了。 “说!閔小姐是哪个?”姜槐还在气头上,抓著司机不放手,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个愤怒中的母狮。 “閔家千金。” 楚绵双手抱胸,斜靠在车门上,目光幽幽的落在司机身上。 司机看到只有这两个女的下车了,才反应过来不是迷药失效,而是她们两个早已有所防备,所以没被迷晕。 又听到楚绵说出僱主的身份,司机也不装了,咬著牙关说:“对,要找你们麻烦的是閔家的,和我没关係,我只是接了下的任务而已!” 第231章 清楚的刻著一朵鳶尾花 姜槐虽然是京城豪门千金,但在逃婚之前也是深居简出,几乎没有去参加过什么豪门大宴。 她只听说过閔家千金,没见过。 捡起刚才飞出去的司机的手机,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掛断了,只有两条简讯—— 【什么情况?你居然敢掛我的电话?!我是你的金主!我给你钱你照做就行了居然敢掛我的电话!】 【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处理好!】 姜槐拧眉,把手机丟给司机:“老娘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不是找你。”司机手里紧紧捏著手机,被姜槐狂躁的眼神嚇得冷汗直冒,指著楚绵赶紧解释:“是找她的!” 楚绵知道僱主是閔裊裊后,就猜到今晚的绑架是奔著她来的。 她一点儿都不惊讶,反问:“她让你杀了我?” 司机身子一颤,“是、是。” 见两个女人眼底霎时间翻涌而出的杀意,司机心底惶恐不安,生怕这俩人把他结果在这儿了,嘴里大呼:“你们可別乱来啊!我可是j组织的人,你们要是动了我,组织肯定会追查到底!” j组织?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司机的脸。 面生。 姜槐问:“排行第几的?怎么没见过你?”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神气的冷哼:“我是j组织排名999的黑狼!j组织听说过吗?暗网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你们今天惹了我,算是倒大霉了!我要是交代在这儿,我们老板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吗?” 姜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差点没认出喷笑出来,“哇!竟然是排名999的黑狼大哥啊!” 说著,姜槐鬆开了这匹黑狼。 黑狼立马就从地上爬起来,他以为搬出名头就嚇住这两个娇滴滴的女人。 正得意呢,就看到面前一身皮衣的女人话锋一转,噘嘴问:“黑狼大哥,那你知道j组织有个排名12的鳶尾吗?” 鳶尾! “当然知道啊!”黑狼满眼崇拜,“那可是我们j组织的顶级杀手!创下过不少神话!” 说著,他瞥了眼姜槐,像是才反应过来,蹙眉警惕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们j组织的內部成员?” 本来姜槐还想问问他对鳶尾的印象好不好,但楚绵在旁边,她清楚这妞的脾性。 再说下去,她就要不耐烦了。 姜槐收了玩弄的心思,摸索著从衣服內袋摸出一枚精致小巧、泛著冷冽金属光泽的徽章。 徽章中心,清晰地刻著一朵鳶尾,还有一个数字:12。 “看见这个了吗?” 姜槐將徽章凑近司机的脸,“黑狼大哥?” 黑狼紧盯著那个徽章,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得意和血色在顷刻间褪得一乾二净。 j组织內部等级森严,前二十都是核心成员。 別说十二,就是排名二十,也不是他这种外围的小嘍囉能得罪起的! 他刚才还在和她炫耀自己是排名999的黑狼...... 殊不知! 眼前这位竟然是组织里排名12的鳶尾大佬!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 威胁大佬了! 完蛋。 他面色一白,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身体更是抖得像筛糠。 “大、大佬……饶命!我不知道您是鳶尾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求大佬饶了我这一次!” 黑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身体抖得像筛糠。 楚绵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对著姜槐隨意地摆了摆手:“快点处理。” 姜槐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露出一个残忍又明媚的笑容。 “好嘞!” 啊? 处理什么?! 不会要把他杀了吧! 黑狼嚇得跪著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瞪大眼看著邪笑著朝自己走来的鳶尾大佬,“大大大、大佬!您不要杀我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下一秒,只听见一声闷响,黑狼眼珠子一瞪,彻底瘫软下去。 姜槐摇摇头,这也能进j组织? 太弱了吧...... 她像拖死狗一样把人利落地丟进了路旁的深山沟里。 “搞定。”她拍了拍手,回到车上。 楚绵已经坐到了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姜槐拧眉看了眼副驾驶上歪头睡著的楚羡,直接过去上手把人扛起来,放在后车座,这才拍拍手满意的爬到副驾驶坐下。 性能优越的跑车在山路上掉头,平稳地往回驶去。 车內恢復了安静。 姜槐侧过头,看向专心开车的楚绵。 “那个閔小姐,你打算怎么收拾?” 虽然不知道楚绵和姓閔的之前有什么过节,但都派人来要楚绵的命了,对方肯定是恨透了楚绵的。 可她家大宝贝儿有这么好惹? 楚绵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不急,让她再蹦躂几天。” 閔裊裊背后的是閔家。 閔家背后的人,是傅老夫人閔祥玉。 这件事是不是閔裊裊自己想出来的,都不一定呢。 姜槐闻言点头,正想问她怎么戳到閔家千金的屁股了,后座忽然传来两声低低的喘息。 她霎时间闭了嘴,扭头去看。 楚羡悠悠转醒,他揉著发胀的太阳穴,视线还有些模糊,甩头的同时声音很是沙哑:“唔......头疼。” “三哥,五哥醒了吗?”楚绵问。 听到妹妹楚绵的声音,楚羡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看了眼四周,再看著前面开车的楚绵和副驾驶上面色怪异的姜槐:“这、这发生了什么?司机师傅呢?” “哟!三少睡醒了啊?梦到什么了?”姜槐歪头打趣。 “奇怪,我怎么会睡著......” 楚羡还在揉著脑袋苦想。 开车的人怎么变成妹妹了? 楚绵透过后视镜看了三哥一眼,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诌:“那个司机是个劫匪,把你们两个迷晕了,开口问我和姜槐要了一大笔钱,拿到钱就跑了。” 楚羡一听,后背登时一阵发凉。 “什么?!” 他错愕的睁大眼,猛地一拍前面的椅背:“劫匪?” “嗯,就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不用在意,你看看五哥有没有事?”楚绵担心再问下去她就要露馅。 比如:为什么她和姜槐没有被迷晕? 那到时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楚羡也没时间想太多,人都跑了再追也於事无补。 他赶紧把还在昏迷的楚璟扶著躺在自己大腿上,“老五?” 晃了两下,楚璟没有反应。 楚羡拧眉,伸手去试探楚璟的鼻息。 “你五哥身体不是很好,体质比较差,可能还要睡一会儿,妹妹,姜、姜小姐......你们刚才没事吧?” 楚羡掀起眼皮朝姜槐那边看了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前面的姜槐『嗯』了声。 楚绵没再接话,专心开车。 车子很快驶入了京城市区。 楚绵先將姜槐送到了姜家別墅门口,她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两眼,这已经是半夜了,別墅黑漆漆的。 第232章 五年前那个女人 姜槐下车,对著车里的楚绵挥了挥手:“拜拜。” 走的时候姜槐明显的有些捨不得,但想到和父亲的约定,她没有犹豫,转身进了別墅。 看著姜槐走进大门的背影,楚绵发动车子离开。 车內,楚羡像是还在为刚才被敲诈的事愤愤不平。 楚绵却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带著几分玩味。 “三哥。” “嗯?”楚羡下意识应道。 “你跟姜槐,”楚绵顿了顿,透过后视镜观察著楚羡的表情,“什么时候的事?” 楚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他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妹妹你別胡说啊!我和姜槐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反应,激烈得有些过头。 楚绵挑了挑眉,“那这什么啊?” 她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后座的楚羡。 照片上,正是楚羡和姜槐一前一后走进一家五星级酒店的画面。 虽然拍得有些模糊,但两人的身形和侧脸都清晰可辨。 楚羡看到照片,先是一愣,表情变得奇怪:“妹妹,你哪儿来的照片?你、你跟踪我还是姜槐啊?” “天地良心,我是偶然看见的。”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解释:“这是个误会!那天……那天我正好在餐厅吃饭,看见姜槐在外面被几个保鏢模样的人缠著。” “本来我不想多管閒事的,但那几个保鏢说话太难听了,而且……” 楚羡顿了顿,补充道,“她不是你朋友吗?我总不能看著你朋友被欺负吧?” “我就上去帮她解了围,教训了那几个不长眼的。” “混乱中,她衣服弄脏了,我看她那样子挺狼狈的。” “所以我就带她去酒店开了个房间,让她换身乾净衣服,顺便处理一下。” 楚羡一口气说完,强调道:“真的就只是换衣服!別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对她那种骄纵蛮横的大小姐没兴趣!” 他的语气急促,带著极力撇清的意味。 楚绵听完,脸上露出一抹曖昧的笑意:“是吗?那今天在游乐场你干嘛对姜槐那样贴心啊?” 她拖长了语调,“我看你们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郎才女貌,家世相当,而且……”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楚羡一眼,“三哥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退婚吗?我看姜槐就挺合適。” 楚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刚才那点不自然和慌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妹妹。”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別开这种玩笑。” “我跟她不可能。” “而且,”他深吸一口气,“我心里有人了,一直在找她。” 楚绵闻言,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 她这个三哥,平时看著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样子,居然也有动真情的时候? “哟,还痴情上了?” 她来了兴趣,“谁啊?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问到这儿,楚羡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他抓了抓雾粉色的短髮,避重就轻道:“反正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姜槐我只是把她当做朋友的,妹妹你別误会了。” 三哥不说,她也不追问。 但是姜槐这个事情,既然三哥没有想法,那她就要跟三哥好好说道说道了。 楚绵把方向盘转了个圈,驶出主干道,往清江別墅区的方向去,嘴里提醒:“三哥,这件事可不是我一个人误会,你的各种行为都很奇怪,要只是把姜槐当朋友,就別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来,我们会认真的。” 包括姜槐。 那妮子恐怕已经...... 楚绵眸色微暗。 听到妹妹的提醒,楚羡点头:“嗯,三哥知道。” 他只是觉得姜槐挺有趣的,身上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吸引他。 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喜欢的绝对不是姜槐。 有个女人......他一直在寻找。 想到那个女人,楚羡紧咬牙关,手也跟著攥紧了! 五年前把他睡了就跑!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都快把整个华国翻过来了,也没找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一丁点消息! 后来又冒出来个什么婚约。 他不想联姻的原因,就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个女人。 夜色浓稠。 一辆计程车悄无声息地滑入楚家大宅的庭院。 不同於白日的喧囂,此刻的楚宅静謐地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车门刚开,守在门口的福伯便迎了上来。 “三少,六小姐?你们......” 怎么是开著计程车回来的? 老张呢? 他苍老的脸上满是疑惑,在看清车內情形时,眼底都是惊讶。 “五少爷这是怎么了?” 福伯的声音透著急切,他看见楚羡怀里抱著昏睡不醒的楚璟下了车。 楚绵先一步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福伯,五哥没事,只是睡著了。” 想到什么,楚绵又说:“我们中途出了点状况,但不是什么大事,福伯你別声张,別让家里其他人晓得。” 福伯愣了一下。 瞧著楚绵平静却认真的脸庞,又望了望楚羡確实呼吸平稳的五少爷。 老管家心里的惊涛骇浪压了下去:“好的,六小姐放心。” 司机老张没回来,两位少爷和六小姐又是开著计程车回来的,奇怪! 但楚绵都开口了,福伯也不敢再问。 楚羡顛了顛怀里的楚璟。 少年身形清瘦,在他怀里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脸色在庭院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楚羡忍不住拧眉,“老五也太瘦了,福伯,你明天弄点好吃的给我五弟补补,这抱著跟个女孩儿一样。” “好嘞!” 楚璟自出生开始身体素质就很差,还经常生病,肺部功能也不太好,经常咳嗽。 尤其是到了冬天,咳嗽得更厉害。 林悦如心疼小儿子,从小就把楚璟当做女儿来养。 娇得很。 楚羡经常拿楚璟开玩笑,说楚璟就是他们家的小妹妹,但是楚绵回来后就再也没说过。 现在抱著五弟楚璟,楚羡心里愧疚得很。 恨不得把所有的能补身体的好东西全塞五弟肚子里。 三人脚步放得极轻,一路上楼来到楚璟房间。 房间布置得温馨雅致,暖黄色的灯光流淌。 將人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楚羡和福伯都鬆了口气,齐齐看向楚绵。 楚绵没说话,径直走到床边。 她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搭在楚璟的手腕脉搏上。 她垂著眼瞼,神情专注,白皙的指尖与楚璟苍白的手腕形成对比。 几秒后,她才收回手,对著两人微微頷首:“脉象平稳,是深度睡眠,没什么大碍。” 闻言,楚羡和福伯紧张的心才终於得到了安抚。 他又看了眼床上睡得安稳的弟弟。 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此刻毫无生气,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第233章 温砚尘:別来无恙 之后楚羡带著福伯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楚绵和沉睡的楚璟。 楚绵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静静看著楚璟。 双胞胎之间似乎总有种莫名的感应,虽然知道五哥只是睡著了,但看著他沉睡的模样,她心里某个角落莫名感觉沉甸甸的。 另一边,楚羡回到自己房间,隨手关上门。 他房间的风格和他本人一样,张扬又带著点隨意,隨处可见限量版模型和潮流摆件。 他走到房间深处的书柜前,没有去碰那些摆放整齐的书籍,而是熟门熟路地挪开了几本厚重的精装画册,露出了后面隱藏的一个暗格。 从暗格里,他取出一个有些陈旧的铁盒子。 盒子是普通的马口铁材质,边角有些许磨损,看得出经常被拿取。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將铁盒放在腿上,轻轻打开。 盒子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静静躺著一枚银色的耳环。 款式简单,是个小巧的鳶尾的造型,上面镶嵌的碎钻在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就是这枚耳环。 那个女人留下的唯一线索! 五年了。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那枚耳环,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混乱又炙热的夜晚...... 酒店凌乱的大床,还有那个天亮就消失无踪的女人。 只留下了这枚遗落的耳环。 他甚至记不清她的脸,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和感觉。 事后他动用了不少关係去查。 可那晚酒店相关的监控记录像是被什么顶尖高手彻底抹去,乾乾净净,连一丝痕跡都没留下。 仿佛那一夜,只是他的一场荒唐梦境。 这些年,他就靠著这枚耳环,大海捞针一般地找。 他去过无数珠宝店,问过许多设计师,甚至在自己投资的娱乐公司里暗暗留意过佩戴相似饰品的女人,始终一无所获。 时间越久,那晚的记忆就越模糊,只有这枚耳环是真真切切的。 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用力捏了捏眉心。 偏偏在这时,姜槐那张明艷又可爱的脸庞,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思绪。 他和姜槐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拉扯,最近越来越频繁。 从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到后来的针锋相对,再到偶尔...... 他得承认,有时候,他对姜槐並非全然抗拒。 那女人身上有种特殊的吸引力。 像带刺的玫瑰,危险又迷人。 可妹妹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有婚约在身,虽然他恨不得立刻解除,但名义上,他是有未婚妻的。 还有五年前那个女人。 他和姜槐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楚羡深吸一口气,將那枚承载著五年执念的耳环放回铁盒。 “咔噠”一声盖上盒盖。 *** 翌日。 楚绵驱车抵达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 在研究所门口录入指纹后,电子板上马上弹出一则通知信息—— 【楚绵您好,您的论文;新型靶向药物载体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研究已通过审核,请您本人到研究所3楼x实验室进行考官面试环节】 还得面试? 整得挺像样。 跟隨著指引,楚绵来到位於研究所核心区域3楼的x实验室门前。 门口有標识。 楚绵大跨步走进去。 “你好,请问面试是这里吗?” 听到动静,会议室里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他穿著剪裁合体的白大褂,里面是质感极佳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透出几分不羈。 那张容貌极为出色,五官深邃立体,鼻樑高挺。 薄唇天然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桃眼狭长微挑,看人时自带三分漫不经心,七分洞察一切的锐利。 男人名叫温砚尘,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温家的独子,28岁。 目前是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x实验室的负责人。 x实验室,主要研究植物基因。 看到楚绵那一瞬,温砚尘的眸底在顷刻间席捲起骇浪。 下一瞬,骇浪平息,风平浪静。 那短暂的一刻仿佛从未出现过。 楚绵平静地回视。 眼前这个男人,气场强大,容貌顶尖。 周身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与慵懒交织的魅力。 很帅,但能看出此人不一般。 “楚小姐?真巧,你也在呀!”一道娇柔的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惊喜,从旁边传来。 楚绵闻声,下意识蹙眉。 侧头,便看到谢安月—— 或者说该叫谢浅月了。 她正站在会议室另外一方,脸上掛著温婉得体的笑容。 这是继上次楚家宴会后,楚绵第二次见到她。 谢浅月笑著径直走了过来,语气熟稔又亲热:“楚小姐,你还记得我吗?之前楚家宴会那晚,我也参加了,还和你打过招呼呢,当时我就想和楚小姐做朋友的,没想到今天这么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说著,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要挽住楚绵的胳膊。 楚绵的身体比思绪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她侧身避开,让谢浅月的手落了个空。 “我们不熟。” 空气有瞬间的凝滯,谢浅月笑容僵在脸上。 “楚小姐。” 这方还没结束,又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喊她。 楚绵转头,正对上温砚尘那双微微眯起的桃眼。 温砚尘唇角的弧度加深:“別来无恙。” 闻言,楚绵有些不解。 別来无恙? 这个词是用於两个早就认识的人久別重逢后的问候。 可她和这男人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个男人看她的神態,十分奇怪。 “这位先生,”楚绵迎上他的视线,“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確认没有任何关於这张脸的记忆。 温砚尘把玩钢笔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著楚绵那双清澈又带著警惕的眼眸。 里面清晰地映照著他的身影。 却唯独没有半分熟悉的痕跡。 见过吗?她竟然把他忘了? 忘得一乾二净? 温砚尘眼底的玩味更深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几秒后,男人扶额低笑。 笑声不大,却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的清晰。 他缓步走向楚绵,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特殊的韵律上,无形的气场隨著他的靠近而瀰漫开来。 走近了,男人忽然倾身下来—— 楚绵几乎是同时伸手挡在两人中间。 温砚尘凑近了楚绵,歪头,幽深的眸子仔细的描摹楚绵的脸,最后锁定楚绵明显慍怒的双眼。 两人的距离很近。 楚绵甚至能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带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喷洒在脸庞。 她面色骤然一沉,用力推开身前的男人。 “你......” 温砚尘直起身,唇角的笑意不减反增:“是失忆了吗?” “你认错人了。”楚绵声线很冷。 “是吗?”他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或许吧。” 第234章 进入X实验室的目的 他不再看楚绵,转而对旁边的助理吩咐道:“带楚小姐去办理入职手续。” 他的態度转变之快,让楚绵有些措手不及。 “不是要面试吗?” 温砚尘再度看向楚绵时,眼里已经恢復以往的沉稳:“刚才面试过了。” 不仅面试过,还很確定。 楚绵觉得这人很奇怪。 “还没自我介绍,”温砚尘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x实验室,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叫温砚尘。” 到现在楚绵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 即使之前有不愉快,楚绵也礼貌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温博士,我叫楚绵。” “我知道。” 楚绵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跟著助理离开。 经过谢浅月身边时,她甚至没有分给对方一个眼神。 谢浅月看著楚绵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温砚尘脸上那抹尚未散去的兴味,眼底冷意乍现,稍纵即逝。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掛上温柔的笑容,看向温砚尘。 “温博士,没想到楚小姐也在你们景岳工作啊?” 温砚尘玩味的眼神落在谢浅月身上,不答反问:“谢小姐对基因改造的研究没有一点了解,真的要参加我的实验吗?” “是啊,听说景岳科技是国內最顶尖的研究所,我对这方面虽然没有认知,但也有爱好,可以参加吗?” 男人拿起桌上的数据资料,勾唇道:“当然可以。” 闻言,谢浅月暗暗点头。 *** 上午十点。 等著x实验面试结果的人们此刻都坐在等待区域。 气氛无比紧张。 楚绵已经通过面试並且录入了资料,但她还没拿到能隨意进出x实验室的钥匙,那个助理让她在这儿等候。 身旁的池青青坐立难安。 她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视线无法从面试室紧闭的门上移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终於,门开了。 一名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手里拿著几份文件。 “面试结果出来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清晰,却带著公事公办的冷淡。 在场的上百人立马安静下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池青青更是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工作人员翻开文件开始念此次通过x实验室面试的参赛人员。 通过的如释重负,大喘气后笑容满面。 落选的垂头丧气,哀嚎声一片。 “......李云、周立峰......楚绵、孙菲菲......以上是通过选拔的,待会儿来找我拿钥匙,没有通过的,下次还有机会。” 楚绵站起身,神色平静。 池青青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退去。 她落选了。 怎么会…… 她的论文,她的准备,难道还不够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著失落、不甘。 她抬头看著楚绵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看著她从容不迫的姿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儘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楚绵,恭喜你啊!” 池青青的声音还带著落选后情绪大起大落的颤抖。 楚绵侧头看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谢谢。” 此次参赛者总共有95名,通过的只有10名。 这10人笑容满面的跟著工作人员,径直走向那扇象徵著顶尖科技与无上荣耀的大门。 池青青站在原地,看著楚绵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捏著论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脸上的笑容终於维持不住,垮了下来,眼圈微微泛红。 x实验室內部,与外部简洁的办公区截然不同。 x实验室主要做的就是植物基因研究,在整个华国的业內排名属第一。 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和某种特殊植物培养液混合的、略带清甜的气味。 楚绵等人已经拿到了钥匙,工作人员带他们进来参观以后的工作区域。 此刻,眾人换上了无菌服,跟隨著引导人员穿梭在迷宫般的走廊。 大家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睁大眼睛好奇的去看各种研究成果。 楚绵目视前方,她的目的地很明確——特殊植物培养区。 委託人提供的资料里,那株名为『幽曇』的实验株苗,就在那里。 那是她费尽心思混入景岳生物科技所,又想方设法通过参赛来到x实验室的唯一目標。 穿过几道需要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的隔离门,终於抵达了目的地。 培养区內恆温恆湿,一排排透明的培养皿和玻璃罩整齐排列,里面培育著各种形態奇特的植物。 “这里就是温博士成功培育或是正在培育的各种植物了,大家可以尽情观看,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x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未来还需要各位共同努力创造。” 工作人员微笑著说完,示意大家隨意,之后转身离开。 大家就跟彻底放开了一样。 “哇!这些都是温博士培育的?” “这是......火龙果和苹果的基因改造出来的株苗?” “还有地瓜和生的呢。” ...... 楚绵看了眼正在围著一株玫瑰和康乃馨討论的人们,不动声色的將视线移开,快速扫过,很快锁定在角落的一个独立培养箱上。 箱体由特殊合金製成,透明罩下,一株奇异的植物静静生长。 它通体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玉白色,叶片薄如蝉翼,边缘泛著淡淡的银辉,顶端结著一个含苞待放的蕾,形状酷似曇。 玻璃罩下面有名字。 幽曇。 楚绵確认四周无人关注她。 监控摄像头也被她特意避开了。 她走近培养箱。 今天是不可能偷走幽曇的,她掏出手机打算先拍照下来与委託人確认。 『咔嚓』一声后,伴隨著一道带著笑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对它很感兴趣?” 楚绵的动作一顿,迅速收起手机。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温砚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依旧是那身白色的研究服,衬得他面容俊朗,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著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他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 “温博士。”楚绵维持著表面的平静,“只是觉得这株植物很特別。” 她不动声色地与培养箱拉开一点距离。 温砚尘缓步走到培养箱前,欣赏著那株幽曇。 “確实很特別。” 他轻声说,语气带著一种奇异的讚嘆,“幽曇,我们实验室的宝贝之一,它的基因序列非常独特,或许能解开植物进化的某些终极奥秘。” 楚绵垂下眼睫,隨口应付:“是吗?我对植物基因学了解不多。” “没关係,以后你会了解的。” 温砚尘转过身,脸上掛著完美的笑容,“走吧,我带你看看其他的项目,熟悉一下环境。” 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態度自然得无可挑剔。 楚绵对他什么其他项目完全没有兴趣。 但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 这个温砚尘,比她预想的还要难缠。 第235章 两个男人的视线较量 她跟著温砚尘,在迷宫般的实验室里穿行。 他向她介绍著各种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从新型农作物的基因改良,到珍稀药用植物的人工培育,甚至是一些听起来就十分尖端的生物合成技术。 温砚尘讲解得深入浅出,言语间充满了对这些研究的热情。 但楚绵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对这些项目提不起多少兴趣,她的目標只有一个——幽曇 温砚尘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敷衍,但他並未点破,只是偶尔会停下来,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她,像是要將她整个人看透。 “这个项目,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可以大幅度提升植物的光合作用效率。”他指著一个培养皿中绿得异常鲜亮的植物说道。 楚绵仅仅是瞥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温砚尘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带著玩味。 “看来,你对这些常规的研究,不太感兴趣?”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著人的神经,“或许,你对更前沿、更刺激的东西,更有探索欲?” 楚绵心头一凛。 什么意思? 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温博士说笑了,能进入x实验室学习,任何项目对我来说都是宝贵的机会。”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温砚尘盯著她看了几秒,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略显紧绷的气氛。 “是我唐突了。” 他恢復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慢慢来,你会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的。” 他继续带著她往前走,仿佛刚才那句试探只是隨口一提。 但楚绵觉得这男人从第一眼见到现在,都很奇怪。 他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新来的研究员。 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她说不明白,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下午六点,暮色四合。 楚绵走出研究所大门,晚风带著凉意拂过面颊。 一辆黑色suv商务车停在不远处。 温砚尘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著黑色西装,倚在车门边,姿態閒適,指间夹著一支未点燃的烟。 楚绵看了眼,转身朝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她今天开车来的。 “楚小姐。” 闻声,楚绵脚步顿住。 她回头看向温砚尘,暮色將他笼罩在其中,隔得远楚绵看不清他的双眸,只是觉得那喊她的声音慵懒至极。 “一起吃个晚餐?” 温砚尘发出邀请,语气隨意,仿佛只是临时起意。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从他一开始的『別来无恙』到现在,这人几乎一整天都围绕在她身边。 她已经明確的说过,他认错人了。 可他还在鍥而不捨的想通过各种方式靠近她。 楚绵心下思忖著措辞,想寻个稳妥的理由拒绝。 她並不想和温砚尘有过多的私人交集。 这个人,让她本能地觉得危险。 像沼泽,看似平静,实则能將人拖拽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远光灯划破渐浓的暮色。 低调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近前,停在了温砚尘那辆suv旁。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傅靳年清雋冷冽的侧脸。 他坐在后座,並未看温砚尘,视线落在楚绵身上:“阿绵,下班了吗?” 看到是傅靳年,楚绵有片刻的意外。 她頷首:“嗯。” 温砚尘脸上的笑意未减,但那份閒適散了些,审视的目光侧头望向车內的傅靳年,眸子扫过男人盖著薄毯的双腿,眼底划过玩味的笑。 后者面色平静,如同覆著一层寒霜。 察觉到那道不太礼貌的视线,傅靳年像是才注意到温砚尘,抬眸,静静地回视。 无声的压力瀰漫开来。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气场却截然不同。 一个隨时带笑,但笑容里夹杂著隱晦的邪魅。 一个清冷禁慾,浑身自带不容侵犯的冰寒。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匯。 没有火四溅,却有种无形的较量在悄然进行。 楚绵抿唇看著两个男人的视线较量,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饶是她见惯了各种大场面,但此刻的氛围......怎么有种和男人在外面私会被正牌老公抓了个正形的心慌无措感? “咳,十二月了,这晚风吹得人挺冷的。” 楚绵轻咳两声试图压下心里那奇怪的想法。 傅靳年先收回了视线,目光温和的看向她,“嗯,车里开了空调,先上来吧。” 隨即,后座车门打开,傅靳年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出来,还用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楚绵。 想到自己停在停车场的那辆车。 但温砚尘显然对她有『死缠烂打』的打算。 楚绵看了眼温砚尘,“温博士,改日有机会我们再约,再见。” 温砚尘挑了下眉梢,似乎並不意外,只是那双桃眼里多了些玩味。 他没有坚持,轻笑一声:“好啊。” 楚绵点了点头,弯腰钻进车里,隨手把车门拉关上了。 车明天再来开,她这会儿只想离温砚尘远一点。 一件深褐色的毛呢大衣盖过来,挡住了外面灌进来的刺骨寒风。 楚绵转头便看见傅靳年已经收回了手,动作绅士不越距。 “是我的大衣,先盖著吧,暖和了再脱下来。” “好。” “那位是你的上司?” “嗯。” 傅靳年这才掀起眸子直视还在车门边的温砚尘,语气像是楚绵的家长般开口:“谢谢你在工作上对阿绵的照顾,我先带阿绵回家了,再见。” 黑色轿车平稳启动,很快匯入了晚高峰的车流。 温砚尘站在原地,看著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阴影。 他將指间的烟抵在唇边,却没有点燃,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著微凉的烟身。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低低的、意味不明的轻嗤。 傅家二爷也不认识他了吗? 有趣。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车內。 楚绵抿著唇角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心里乱糟糟一团。 仔细想了想,她和这个温砚尘当真是第一次见面,是他认错人了。 可她提了一次后,为何对方和她相处起来还表现得很熟络的样子? “阿绵,” 闻声,楚绵才回过神,偏头看身侧的男人。 他手里拿著一个粉紫色的保温杯,杯壁上面还有一只大耳朵兔子在玩皮球。 保温杯递到面前,听他说:“是薑茶,驱寒。” 楚绵看了眼那个兔子,接过保温杯。 打开一股热气冒了出来,她本来还担心太烫,但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是温的。 第236章 我让你滚出去 喝了几口將外面带来的寒气驱散后,楚绵把保温杯盖上递还给傅靳年:“这个杯子在哪儿买的?” “喜欢?” 紫色的大兔子,很难不喜欢啊。 傅靳年见她的视线一直盯著他手里的保温杯看,薄唇轻扬:“本来就是独属於你的。” 但为什么不直接给她? 还攥在手里。 楚绵收回视线,点点头问:“今天这么冷,平常冷天你都不出门的,今天怎么来接我了?” 他的两条腿一直盖著薄毯,除了给他治疗时,就没见他取下来过。 楚绵猜测是因为天气太冷,没有毯子盖著,他的双腿会发僵,即便是有毛毯,他也不会在气温很低的时候出门的。 今天倒是个例外。 傅靳年手里还拿著那个保温杯,听到楚绵的话,眼瞼微垂。 “大哥出事了,我想请你去老宅帮忙看看。” 傅行? 上次在閔家宴会看著人挺精神的啊。 她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男人声线低沉:“可能是脑瘫。” 这么严重。 楚绵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没再多问下去,只点头答应:“好,先去看看再说吧。” 傅家老宅坐落在京城西郊,占地广阔。 建筑古朴庄重,透著百年世家的底蕴。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停在主宅门前。 傅靳年操控轮椅下了车,楚绵跟在他身后,第一次踏入这座象徵著傅家权势核心的宅邸。 她打量著四周。 庭院深深,迴廊曲折。 和楚家的欢声笑语,热闹不同,傅宅这边连空气里都瀰漫著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息。 刚踏入客厅,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就划破了寧静—— “谁让她进来的?” 閔祥玉穿著一身暗沉的绸缎旗袍,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阴霾。 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直直地射向刚走进门的楚绵。 下一秒,她又沉声对著旁边的佣人呵斥:“还愣著干什么?把她给我赶出去!” 佣人们面面相覷。 看看盛怒的老夫人,又看看面无表情的二爷。 一时不知如何是做。 而且,她们还很疑惑。 这位气度不凡,美若天仙的女孩是谁啊? 竟然是跟著二爷来的老宅...... 这些年,二爷身边除了白小姐之外,这是第二位。 只是二爷对白小姐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也是白小姐自己跟在二爷身边,能被二爷亲自带来傅宅的,这位女孩还是第一位。 傅靳年仿佛没听见閔祥玉的叫囂,侧身对楚绵道:“这边走。” 他的轮椅无声地滑过光洁的地板,径直朝著二楼的方向而去。 楚绵跟上,路过閔祥玉身边时,能清晰感受到那几乎要將她烧穿的怨毒视线。 閔祥玉气得浑身发抖,指著傅靳年的背影:“孽障!你敢无视我!你给我站住!” 傅靳年头也没回。 楚绵也没停。 见两人一起进了偏厅电梯,閔祥玉愣在原地。 她这个宝贝儿子,真是长大了! 居然敢无视她了? *** 两人上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虚掩著。 傅靳年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著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布置的沉稳大气。 但此刻却透著一股死气沉沉。 宽大的床上,躺著一个面色灰败的中年男人。 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床边守著一个年轻男人,正是傅蕴。 傅蕴原本靠在椅子上,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傅靳年身后的楚绵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小叔?” 傅蕴站起身,对著楚绵语气不善,“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寒眸幽幽落在傅蕴脸上,男人本就冰冷的俊脸此刻更是寒得彻底:“不能来吗?” 傅蕴喉头一哽。 他是不敢和小叔对著干的。 但他恨透了楚绵,见到她就感觉浑身跟针扎的一样难受。 傅靳年操控轮椅靠近床边,並未理会阴沉著脸的傅蕴,只对楚绵道:“阿绵,麻烦你了。” 楚绵点头,正要上前。 “等等!” 傅蕴才反应过来,小叔是带楚绵来给他爸爸看病? 他猛地伸手拦在了楚绵面前,又看向傅靳年:“小叔,我知道您和她是未婚夫妻关係,但她在锦海市的时候,只是个医护工而已,她能看什么病?” 隨即,他又盯著楚绵,冷哼道:“楚小姐,没有金刚钻就別揽这瓷器活!我爸要是出了问题,你担当得起吗?” “你如果不希望你爸下半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就让开。” 床上躺著的傅行和她没有任何关係,她是可以转头就走的。 但她答应了傅靳年。 就没有翻脸食言的道理。 现在又被傅蕴拦著,她真怕自己那仅存的一点耐心都被磨灭。 傅蕴被她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还想说什么。 “出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重,却带著森然的寒意。 傅靳年看向傅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傅蕴,我让你滚出去。” 傅蕴接触到他的视线,心头一颤。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对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叔,向来是有些畏惧的。 小叔这几年虽不在傅宅,逢年过节的才会回来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傅蕴就是很怕他...... 他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瞪了楚绵一眼。 最终还是没敢再多说什么,转身摔门而出。 房间里终於安静下来。 楚绵走到床边,仔细观察傅行的面色、呼吸,然后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 片刻后,她又检查了他的瞳孔反应。 傅靳年在一旁静静看著,没有出声打扰。 “他只是暂时性晕厥,脉象虽然弱,但不至於危及生命。”楚绵收回手,语气篤定。 她走到旁边的桌子前,拿起纸笔,迅速写下一个药方。 “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先给他服下,能让他儘快醒过来。” 傅靳年接过药方,看了一眼,递给守在门口的保鏢,吩咐道:“马上去办。” 保鏢领命而去。 傅靳年这才看向楚绵,眉头微蹙:“只是晕厥?可大哥最近经常这样,突然就晕倒,然后就动弹不得,意识全无。”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次都要很久才能缓过来。” 楚绵沉吟片刻:“这种情况多久了?” “大概有小半年了。” 闻言,楚绵惊讶:“这么久?有没有去医院做过详细检查?” 傅靳年沉下眸子,“每次想送他去医院,都被我母亲拦下了。” 閔祥玉? 楚绵一愣。 隨即转头看病床上一脸死气的傅行,心底讶异。 傅行是閔祥玉和已故的傅老爷的第一个孩子。 是傅家长子。 將来也是傅家第一顺位继承人。 傅行的身份地位,身体出现这种异常,第一时间就该送去最好的医院做全身检查,怎么会被阻止? 哪个母亲会阻止儿子去医院检查身体? 尤其是这种反覆出现的、类似中风前兆的症状。 閔祥玉不喜欢傅靳年,也不喜欢傅行吗? 病成这样了,还不让人送去就医...... 楚绵蹙紧了眉头,“那傅先生自己怎么不去?” 第237章 不让她留著,也不让她走 就算被閔祥玉拦下不能送去医院,那傅行也有醒来的时候,自己去一趟医院检查不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么? 猜到楚绵会这样问,傅靳年摇头,磁性的嗓音中带著些苦涩:“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我让他去,他也不去,说是......怕外面的人知道他身体不好,引起不必要的动盪。”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楚绵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提到了傅家內部的事情,她没有再问。 只是出於专业的角度,凝重地说:“其实,从我的初步判断来看,傅先生的情况不像是单纯的晕倒。” 她看著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傅行,犹豫著说出自己的怀疑:“反覆昏厥,意识丧失,他颅內可能有病灶,若是再不检查治疗,很有可能会达到你刚才说的,脑瘫。” 傅靳年的心沉了又沉。 “只是怀疑,需要精密的仪器检查才能確诊。” 楚绵强调,“必须儘快去医院做脑部ct或者核磁共振。” “等他醒来,我会告诉他的。” 至於他去还是不去...... 傅靳年神色复杂的看著床上呼吸微弱的傅行,放在大腿毛毯上的手逐渐收拢了。 閔祥玉对傅靳年的態度恶劣到毫不掩饰,但对傅行这个亲生儿子,按理说不该如此。 阻止就医,这根本不符合一个母亲的正常反应。 除非……她另有目的。 或者,傅行的病,和她有关? 这个念头让楚绵心头一凛。 两人正沉默著,听到床边响起一声轻嘆。 坐在轮椅上的傅靳年倾身过去,便看见傅行醒了过来,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四周。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大哥?” 傅行像是才发现屋內有人,喘著气再度睁开眼,侧头看床边的傅靳年,也看到了站在一步之外的楚绵。 他一愣,“楚小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隨即就要起身。 楚绵见他这虚弱样子,开口阻止:“傅先生刚醒过来还是先躺著吧。” 傅靳年伸手將枕头往上抬,让撑起一侧上半身的傅行靠在床头。 “不知道楚小姐会来傅宅,我身体不適,有失远迎了......抱歉。”傅行这会儿说这话都还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楚绵对傅行的印象並不是很深刻。 但却是她在见过傅家所有人之后,除了傅靳年之外,唯一一个有好感的人。 她摇头,“傅先生不用这么客气。” “靳年,你还是扶我起来吧,楚小姐来一趟我也不能......” 『砰——』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閔祥玉和傅蕴带著好几个佣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邢鯤跟在閔祥玉身侧。 本来閔祥玉是来看看楚绵到底来傅宅干什么的。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傅行已经醒了。 她顾不上收拾楚绵,疾步走近床边。 “儿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行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隨即又勉强扬起一抹笑来:“妈,別担心,我没事。” 房间里涌入好几个人,显得有些逼仄。 楚绵转过身对傅靳年说:“我该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虽说傅行是醒来的,但还不排除后续异变。 傅靳年摇头:“一起回去。” 他们很顺路。 楚绵的车还停在景岳的地下停车场,这儿离清江別墅区也挺远的,她没有拒绝,和傅行点头示意后转身准备离开。 人刚跨出一步,傅蕴又一个箭步衝到她面前拦下。 楚绵沉了脸,“干什么?” 不让她留著,也不让她走? “谁让你走了?” 傅蕴语气不善:“谁知道你刚才对我爸做了什么手脚?他这才刚醒,你要是走了,再出什么事端怎么办?” 这是要赖上她了? 楚绵嗤笑:“傅蕴,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傅蕴!” 床上的傅行低吼出声,又抬手揉著太阳穴,拧眉低沉道:“到底是谁教你这样和楚小姐说话的?你让开,让你小叔送楚小姐回去。” 对於傅蕴这个儿子,傅行是真的很无奈。 从小到大,傅蕴一直都很乖的。 可自从他去了一趟锦海市,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以前教他以礼待人,心存善意,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爸,楚绵她......”傅蕴不解。 小叔看不清楚绵的真面目,是因为他被楚绵迷得神魂顛倒了! 但,他爸怎么也看不清啊?! 傅靳年看向兄长,声音清淡:“大哥,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傅行点了点头,视线转向楚绵,温和地笑著说:“楚小姐,这次多谢你了。改天,我想请你和靳年一起吃顿饭,聊表谢意。” 他的语气很诚恳。 看向楚绵时,似乎有未尽之言。 楚绵略一思忖,答应下来:“好。” 傅靳年没再多言,推著轮椅,带著楚绵离开了病房。 閔祥玉看著两人离开的背影,眸光微沉。 出了傅宅,看到周勤斜靠在门口的黑色suv车前抽著烟。 见二人出来了,他赶紧把烟丟掉,又用手扇了扇身上的味道,才敢上前:“二爷,楚小姐。” 楚绵点点头,弯腰上车。 对於今晚在傅宅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多问。 傅靳年也没说,只是因为閔祥玉和傅蕴的不友善,对楚绵道了歉。 楚绵扭头看他,“给我道歉做什么?我和傅蕴本来就有隔阂,至於傅老夫人......可能是婆媳矛盾?” 话音落下,楚绵意识到自己貌似说错了话。 她霎时愣住。 感觉到身侧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盯著自己,她都有些心慌了。 什么狗屁婆媳矛盾? 她脑抽了吗...... 傅靳年似是在忍笑,宽阔的肩膀往她这边靠近,低声道:“阿绵说得有道理。” “......” 回去她得好好治治自己的嘴了。 *** 本以为傅行说的约著吃饭还得过几天,但没想到第二天傅靳年就来楚家大门口接她了。 美名其曰,今天天气不错。 天气確实很好,冬日里的暖阳高掛,照得人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以往的这种暖和天气,楚绵都会去爬个山顺便晒晒太阳。 今天要去见傅行。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楚家別墅门口。 傅靳年降下车窗,看向刚走出大门的楚绵。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外面一件毛呢大氅,长发隨意地披散著,少了平日里的几分清冷,多了些许慵懒隨性。 楚绵拉开车门坐进来。 车內瀰漫著淡淡的冷檀香,是傅靳年身上惯有的味道。 “去哪儿?” “大哥订了餐厅。”傅靳年帮她把折角的大氅理顺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最终停在一家名为『汀兰苑』的私房菜馆前。 餐厅环境雅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韵味。 傅行已经到了,正坐在临窗的位置。 见他们进来,起身相迎。 “楚小姐,来了。”傅行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和昨日的面色苍白不同,今天他看起来精神多了。 只是眼下有两片淡淡的青黑。 楚绵微微笑著点头,“傅先生今天状况不错。” 第238章 温砚尘:你认出我了吗? 傅靳年担心自己的轮椅会挤到楚绵,让她单独坐一边,自己紧挨著傅行,但从上桌开始就一直在给楚绵递东西。 “多亏了楚小姐的中药方,才喝了两次,就感觉浑身都有力了,以前晕倒后醒来,得缓个两三天才提得上力气。”傅行说著,默不作声的观察傅靳年无微不至的照顾,笑意聚在眼底。 刚点了菜,还没等说上几句话。 一道略显惊讶的声音响起—— “这么巧?楚小姐。” 楚绵闻声抬起头,看到来人时,动作微微一顿。 温砚尘。 今天周六,景岳科技所也休假。 他身著灰色西装,径直走到他们桌旁,毫不客气地拉开楚绵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介意我拼个桌吧?” 他问,眼睛却一直落在楚绵身上。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三人齐齐看向温砚尘。 楚绵挑眉问:“温博士,我和你好像並不是很熟。” 对面桌,傅靳年刚冷下去的脸又恢復平静,仔细看还有几分雀跃。 傅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细细的打量著坐在楚绵身边嘴角含笑,一点都不觉得尷尬的温砚尘。 他眯起眼,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好像是温家少爷? “这位是?”傅行开口询问,想证实心中所想。 温砚尘才把目光注意到对面两个男人身上,笑道:“傅大少,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一点都没变啊,我是温砚尘,温家的。” 说著,他还看了看傅靳年,笑容加深:“昨天我和傅二爷见过了,他没有认出我,也不奇怪,毕竟我都这么多年没在京城了,刚回来。” 说完这句,他又偏头看著楚绵,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仅是二位忘记了,就连楚小姐也把我忘得一乾二净,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楚小姐小时候还常跟在我身后追著要葫芦,记得吗?” 『轰——』 楚绵感觉脑子里炸开了一个炸弹! 什么? 她对十岁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 关於这个温砚尘,她更是毫无印象。 葫芦...... 傅靳年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著,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淡漠的黑眸注视著坐在楚绵身边的温砚尘,薄唇紧抿。 青梅竹马啊。 傅行將弟弟细微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杯,轻轻啜饮。 “你忘记了,那时候你喊我砚尘哥哥。” 温砚尘手肘撑在桌面上,歪头看著楚绵那张清冷艷绝的脸,嘖嘖摇头:“昨天在实验室我就认出来了,你还说我认错人,我回去想了很久,確定我没认错,楚小姐,我现在跟你说了,你认出我了吗?” 气氛很尷尬。 但温砚尘还在不停的逼问楚绵。 她想把面前的餐巾纸塞进温砚尘嘴里。 就在这时,一个穿著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孩端著托盘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脚步匆匆。 “您好,您点的……”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脚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好像是轮椅。 他手一抖,托盘倾斜,一杯顏色鲜艷的果汁不偏不倚地洒在了温砚尘米白色的西装外套上,留下了一大片刺目的污渍。 温砚尘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嚇得脸色煞白,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想去擦拭。 傅行偏头看弟弟傅靳年。 男人默不作声地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口,“这家餐厅的服务培训不过关,慌慌张张的。” 温砚尘用餐巾纸擦著衣服上的果汁,听到傅靳年阴阳怪气的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目光落在对面傅靳年的脸上。 四目相对,傅靳年嘴角含笑,眼底冰寒。 温砚尘眼底剎那间划过的阴鶩,被傅靳年看得清清楚楚。 他把全是果汁的餐巾纸丟进垃圾桶,抬手阻止了服务员,语气还算温和,“没关係。” 隨后整理了一下被弄脏的外套,对著眾人歉意地笑了笑:“看来今天不太凑巧,我先失陪了。” 说完,他含笑看了楚绵一眼,“楚小姐要实在忘了我,可以回家问问你的几个哥哥们,当年的事,他们记忆犹新。” 楚绵面色平静,心底却因他最后一段话激起波澜。 温砚尘走了,那个服务员还没从自责和害怕中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对几人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抱歉。” “没事,”楚绵不经意抬头看了看服务员,却被那张阴柔帅气的脸迷了一下,只是一下,就收回了视线,“你去忙吧。” 这顏值,可以出道了。 服务员如释重负,又说了两句抱歉,才把桌面收拾乾净离开。 “靳年,这温家十多年前就隱匿了,我都快忘记温砚尘这个人了,要不是今天看见,我还以为温家举家迁移了呢。” 傅靳年显然是真的在这之前没认出温砚尘来。 听到傅行提起,他边把服务员重新送来的葡萄果汁移到楚绵面前,边沉声说:“温家没有隱匿,只是近几年做的和金融无关,鲜少露面。” “哦?”傅行挑眉:“改行了吗?” 楚绵就做对面安静的喝果汁,吃饭,竖著耳朵听兄弟俩谈话。 她对这个温砚尘,也好奇了。 “嗯,在做生物医药。” 闻言,楚绵抬起头,嘴里还叼著紫色的吸管小口嘬著。 不是说傅靳年自车祸双腿残疾后,就从傅氏集团辞去总裁身份,再也没过问世家豪门和商业金融圈的事了吗? 怎么,他知道的比在金融圈待了十几二十年的傅行还要多? 还很清楚。 傅行平时都在傅氏集团忙碌,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不想谈论这些令人厌烦的东西。 他转而笑问楚绵:“楚小姐,当年温家和你们楚家关係很好的,好几次我都看到你和温砚尘待在一处,你忘记了?” 温砚尘没出现他还没想到这事儿。 现在提起,傅行感觉勾起了他的很多记忆。 楚绵愣住。 她是真的忘了。 感觉到傅靳年的目光扫了过来,楚绵觉得有些心慌,“小时候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了。” “大哥,我也是和阿绵一起长大的。”傅靳年忽然开口提醒。 傅行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嫌弃道:“楚小姐十岁走丟的,她十岁之前,你已经十八岁了,都是京城名人了,你们相差......八岁呢!” 是看著楚小姐长大的还差不多。 自己没点数吗? 亲哥的吐槽啊。 楚绵小心地去看对面的傅靳年,见他面色阴沉,像是在忍著要发火的趋势,她说:“快吃饭吧,菜都要冷了。” 傅行还不知所谓,“不仅菜要冷了,某些人的心也要冷掉咯~” “大哥。” “行了行了,不说了不说了,你看你还生气呢。” 第239章 傅靳年:谁都不能和我抢 原以为这顿饭傅行会跟她说什么,但一直到吃完了,上车,傅行都没提什么。 这让楚绵有些疑惑。 那昨天她离开傅宅时,傅行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想得出神,她没注意到身侧的傅靳年一直在看她。 好久才听到男人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那个青梅竹马温砚尘么? 楚绵听到声音,才转头看了过来,没想到会对上傅靳年满是寒霜的眸子,她愣了愣。 傅靳年没有表面那么温和,她是知道的。 但真正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神,楚绵还是没法忽视。 她解释:“没什么啊。” 有些苍白。 男人嗤了声,“当年不止是温家和你们家关係好,傅家也常来往的。” 所以? 楚绵挑眉,他想表达什么? 傅靳年见她茫然的样子,心里更气了,“说不定我们小时候也经常待在一起。” 哦...... 楚绵抿唇,想到了傅行说的那段话,顿觉有些搞笑,“嗯,可能吧,你那时候应该看到我玩芭比娃娃或者是各种幼稚的游戏,心里肯定觉得我很幼稚。” 毕竟他们相差八岁,很难玩到一起。 男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偏偏楚绵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又戳了傅靳年心窝子,还在喋喋不休:“我三哥確实跟我说过,那时候我喜欢跟在姓温的身后玩,还被他骗走了葫芦......” “那他就是个小骗子。” “还带我去摘草莓呢。” 傅靳年冷哼:“京城的气温就培养不出好的草莓。” 楚绵抿唇,紧盯著傅靳年明显醋意丛生的俊脸,试探著又说:“我们还一起过家家了,说要结婚。” 楚绵好奇地观察傅靳年的反应,可他好像很淡定,还轻飘飘说了句:“小时候说的话,当不得真。” 嗯? 不生气? 可刚才她只说了葫芦和摘草莓的事,他就一副要把人撕了吃掉的表现。 迈巴赫稳稳停靠在楚家大门前。 楚绵下车了,也没看到傅靳年脸上有其他的表情,她站在车门外,“我到家了。” 傅靳年微微笑著点头,然后吩咐前面的周勤开车。 看著黑色迈巴赫驶离,楚绵一头雾水,摸不著头脑。 奇怪,她还想试探一下傅靳年的底线呢。 这人也太能忍了。 直到楚家大宅完全消失在后视镜,车內气氛才陡然下降到冰点。 前面开车的周勤嚇得冷汗直冒。 完了完了! “周勤。” “啊?” 周勤攥紧了手里的方向盘,笑得比哭还难看,“怎、怎么了二爷?” 后座,傅靳年眼瞼微阂,又长又翘还很浓密的睫毛在轻颤,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大半戾气。 但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令人无法忽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周勤都没听到后座传来什么声音。 一直到了別墅门口,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扶著傅靳年下车坐上轮椅,才听到二爷说:“我只有阿绵了,谁都不能和我抢。” 突兀的一句话將周勤震在原地。 他错愕地看著那道清冷肃然的背影独自进了別墅大门。 晚风呼呼地吹著,那道背影更显得萧瑟了。 哎! 二爷啊....... 周勤是从小跟著傅靳年一起长大的。 当年周家在京城也算是资產过千万的小豪门,周父曾是傅涟蘅的好兄弟,傅涟蘅死后没多久,周父也重病去世。 周勤就成了孤儿。 周家的资產被几个亲戚瓜分得一乾二净。 小周勤还差点被送到孤儿院去,是傅靳年找到周勤,將他带在身边,一直到现在。 所以傅靳年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周勤都知道。 傅涟蘅的死,是傅家的秘密。 傅家对外宣称傅涟蘅是病故,其实不是。 听说,是二爷害死的...... 周勤不知道傅家秘闻。 只是在被傅靳年带在身边后,见过閔祥玉將十岁的傅靳年关在傅家祠堂整整一个月不能出来,每天只能喝清汤寡水的清粥,也见过閔祥玉用裹了酒精的皮鞭狠狠打在十二岁的傅靳年身上,皮开肉绽,鲜血直冒。 还见过十五岁的傅靳年,双手捧著全国第一的状元奖盃,笑容满面地坐在傅家老宅门口等妈妈閔祥玉回来。 结果那晚,奖盃被閔祥玉砸碎,傅靳年跪在碎玻璃上,被閔祥玉用最毒的话骂了一整晚。 周勤至今都还记得閔祥玉当时嘶声竭力吼出来的话—— “傅靳年!你別想得到我的表扬!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你!你应该下十八层炼狱!” “当年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你害死你父亲,害死了我的老公,还想让我爱你?你痴心妄想!” “你就不该活著!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那晚过后,傅靳年生了一场大病,高烧四十度持续了一周,人都快烧没了。 也没见閔祥玉来看过一眼。 那一周,閔祥玉每天都问:“他死了吗?” 而傅靳年在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閔祥玉亲手熬了薑汤送到臥室,因为那天閔祥玉和姐妹去游泳回来,感染了风寒。 结果,薑汤被閔祥玉尽数砸在傅靳年的身上。 滚烫的薑汤烫得十多岁的孩子浑身发抖,他却一声不吭,默默捡起破碎的碗片走出房间。 后来傅靳年出车祸双腿残疾,在傅家就更得不到一丝亲情了。 一直到现在,傅靳年身边空无一人。 本来傅靳年在听说他的娃娃亲未婚妻回来后,主动去锦海,是为了和未婚妻解除婚约。 周勤知道,二爷已经习惯孤独,也不想耽误人家的大好年华,不想毁了人家的婚姻。 但是没想到...... 楚小姐竟是一直在默默支持鼓励,將二爷从一片悲寂中拉出来的那位笔友! 她像是一束光,一簇火,那样明媚又直接地闯进了二爷支离破碎,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悲愴人生中。 他在一点点地捡起自己早已碾碎成渣滓的心臟,就像是当年捡起被閔祥玉砸碎的薑汤碗那样。 但现在,有人想將二爷的心肝扯出来,抢走...... 周勤仰头看著已经被黑暗笼罩的独栋別墅,深深嘆了口气。 有人要把你的心挖出来,你给吗? 楼上,主臥。 屋內漆黑一片,只能通过落地窗外透进来的雾光勉强看出,黑色大床上平躺著一个人。 傅靳年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间冒出晶莹细密的汗珠。 薄唇间发出低沉沙哑的囈语—— 他又梦到了那个噩梦。 二十四年前,傅靳年八岁。 傅老爷子年迈,住在后院副楼,閔祥玉带著大儿子傅行回娘家看望父母,整栋傅家主楼,只有傅涟蘅和小靳年在。 凌晨一点,小靳年被噩梦惊醒了。 他哭著跑到父亲傅涟蘅的臥室寻求安慰,推开门却看到父亲坐在臥室地毯上,神情恍惚,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哭著跑过去抱著爸爸的后背,“爸爸!爸爸!我要挨著你睡!” 傅涟蘅机械地转头看著八岁的儿子,那双眼睛酷似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眸,傅涟蘅有短暂的失神。 第240章 激动到想不出章节名芜湖~ 他温柔地將孩子抱紧,“靳年,爸爸要走了,以后你只能自己睡觉了,好吗?” “爸爸你要去哪里啊?回来也会给我带大黄蜂吗?!” 看著儿子天真的笑脸,傅涟蘅跟著笑了,但他这次不能给儿子带大黄蜂。 孩子感受到爸爸今晚好像很难过,都要哭了。 他稚嫩的童音试图安慰爸爸:“爸爸,你怎么了?眼睛痛痛吗?靳年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小靳年捧著爸爸的脸,噘嘴对著爸爸的脸呼呼。 傅涟蘅的泪水更多了,他无奈地笑出了声,忽然指著床头柜那边说:“嗯,爸爸痛,爸爸想吃药,吃了药就不痛了,靳年可不可以帮爸爸拿药啊?” “好!” 小靳年跑到床头柜去,翻翻找找,在最底层翻到一瓶药,跑著拿回来时,药片在瓶子里摇得哗啦啦地响。 “爸爸吃药,吃了药就不痛了。” 他都不认识药瓶上的『安眠药』几个字,只知道吃了药爸爸就不用再痛,爸爸好起来了,就可以给他带大黄蜂回来。 傅涟蘅看著孩子倒在他手中的一大捧药片,笑了。 *** “不......不要......” 床上,男人噩梦縈绕,眉心紧锁,一直在摇头。 他想要阻止什么。 但梦中的父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仰头將二十多片安眠药尽数吞进口中。 傅靳年从梦中惊醒,双眼唰地一下睁得很大,眼底都是惊恐和无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片刻后,他大喘著气,挣扎著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床头柜的檯灯。 一瞬间,灯光碟机散房间里的黑暗,但周围仍是一片死寂。 心跳咚咚咚的像是在打鼓。 他双手紧紧的攥著黑色被子,目光紧盯著某处,瞳孔剧颤,久久不能从噩梦中回神。 *** 翌日,周末。 晨光熹微,透过园里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楚绵窝在藤编的躺椅里,身上盖著薄毯,微风拂过,带来清新的草木香气,愜意得几乎要睡过去。 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静。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院子,停稳。 楚绵掀开眼皮,望了过去。 车门打开,楚墨离頎长的身影从驾驶座下来,关门的动作都透著一股有气无力。 他身上还穿著昨天的衬衫,领口微敞,袖子隨意卷著,那张向来精致得过分的俊脸上,此刻写满了疲惫,眼下泛著青黑,眼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 楚绵坐直了些,毯子滑落到腰间。 “二哥,你这是......通宵看通告?” 楚墨离抬手揉了揉眉心,脚步虚浮地朝她走来。 他摇头,声音带著熬夜后的沙哑:“不是,朋友出了点事。” 他走到躺椅旁,在旁边的石凳坐下,周身縈绕著一股低气压。 楚绵打量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压抑的火气。 “什么事这么严重?看你这样子,像是要去跟人拼命。” 楚墨离扯了下嘴角,“一个朋友,昨晚被人打了。” 他的指关节无意识地收紧,又缓缓鬆开。 “昨晚接到电话就赶过去了,折腾了一宿,早上才安顿好。” 朋友? 楚绵捕捉到了二哥话里不寻常的在意,眉梢微挑。 她拖长了语调,带著几分揶揄:“哦?什么样的朋友啊?该不会是......我未来二嫂?” 楚墨离脸色微微变了,反驳道:“胡说什么!不是!我那个朋友,是男孩子,就是上次跟你说喜欢l的画的那个。” 啊...... 楚绵弯了弯唇,没有在意。 只是听二哥提起l,她才想到那幅画还在她房间。 她拍了拍二哥,“二哥,你等我一下。” 说完,楚绵起身,披著毯子走进了別墅。 楚墨离靠在石凳上,闭目养神,脑袋因缺乏睡眠而钝痛著。 没一会儿,楚绵又出来了。 她手里捧著一个画框,上面覆著一层保护膜。 “喏,给你的。” 她把画递过去。 楚墨离睁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 当他的视线落在画框里的油画上时,疲惫的脸上瞬间被惊愕取代。 画上描绘的是一片星海,色彩浓郁厚重,笔触苍劲有力,带著一种直击人心的孤独与力量,右下角是画家独特的签名—— 一个抽象的『l』。 “l......l的画?!” 楚墨离的声音都拉高了,“妹妹,你……你真有有l的真跡?!” 他那个朋友,最崇拜的画家就是l,视若神明。 上次拍卖会上,妹妹说她有l的画。 当时楚墨离没有当真。 没想到,妹妹真的有啊! 楚绵轻描淡写:“之前偶然得到的。看你那个朋友好像很喜欢,就送给他吧,也许心情能好点。” 这幅画是她前几天隨手画的,一直放在阳颱风干。 楚墨离捧著画,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他看到肯定会疯的!不行,我现在就得给他送过去!” 他猛地站起身,熬夜的疲惫似乎都被这幅画带来的惊喜衝散了不少。 “我跟你一起去吧,” 楚绵也站了起来,“正好看看,让你这么上心的朋友,到底什么样。” 楚墨离看了她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驱车来到医院。 楚墨离轻车熟路地带著楚绵来到一间单人病房外。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传来。 病床上躺著一个少年,穿著宽大的病號服,脸色苍白青肿,嘴角还有未消的淤痕,左臂打著石膏,用绷带固定在胸前。 少年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楚绵的脚步微微一顿。 竟然是他? 昨天在餐厅里,那个不小心將果汁洒了温砚尘一身,笨拙又紧张的服务生。 男孩看著应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偏向阴柔帅气那一类,皮肤瞧著比女孩子还要乾净嫩滑,所以楚绵对他印象挺深。 没想到,他是二哥的朋友。 霍司谦看到刚离开不久,又回来的楚墨离,眼里都是欣喜:“哥哥......”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墨离哥哥会去而復返。 更没想到他身边还跟著一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孩。 女孩穿著简单的休閒装,气质却清冷出眾,眉眼间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矜贵。 她正讶异地看著他,那清澈的眸子很亮。 霍司谦的心猛地一沉。 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是...... 墨离哥哥的女朋友吗? 霍司谦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床单,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抿得更紧了,眼睫低垂下去,遮住了里面翻涌的情绪。 楚墨离一进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霍司谦情绪的变化。 他看到少年低著头,一副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样子,再顺著他之前的视线看向身旁的楚绵,瞬间明白了什么。 司谦肯定是误会了! 楚墨离快步走到病床边,表情彆扭,语气却放得极柔:“你別误会,她是我妹妹。” 第241章 楚绵: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妹妹? 霍司谦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著楚墨离,又看向楚绵,“你.你好......” “你好。” 楚绵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貌似有些不对劲。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二哥和霍司谦之间来回打量。 “妹妹,这是霍司谦,帝都大学的学生,我的朋友。” 楚墨离说著,目光小心朝霍司谦那边看了眼。 见霍司谦刚升起来的一点喜色迅速黯淡下去,楚墨离抿紧了唇角。 他赶紧拿出油画,递到霍司谦面前。 画卷在霍司谦面前徐徐展开,露出的笔触细腻,色彩温润。 正是他日思夜想,奉若神明的画家『l』的画作! 霍司谦低头看著画,呼吸骤然一窒,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有些晕眩。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楚墨离,声音带著微颤:“哥哥,这、这是......” 见他开心了,楚墨离心里鬆了口气。 他將包裹油画的纸都完全撕开,“喜欢吗?我妹妹刚好有l的画,送给你的。” 霍司谦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仿佛被画上某种无形的力量烫到,忙缩回手。 他脸颊泛红,连忙摇头:“哥哥,楚小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怎么能收呢? 墨离哥哥已经资助他学费生活费,如今他妹妹又拿出这样珍贵的画作...... 他受之有愧。 楚墨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直接將油画塞到霍司谦怀里:“给你就拿著,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他的动作很强势霸道,却又小心避开了霍司谦受伤的地方。 油画被塞到霍司谦手里,如同捧著一块烙铁,手足无措。 楚绵在一旁静静看著,心头掠过异样的感觉。 是她想多了吗?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 怎么看怎么有点腻歪。 她二哥这温柔又霸道的劲儿,对著一个男孩子...... 嘖。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隱约传来护士的交谈声。 “......刚才好像看到墨离影帝进这间病房了......” “真的假的?你看错了吧?” “真的!昨天晚上我就觉得眼熟呢,刚才又来了......” 楚绵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楚墨离的胳膊:“二哥!快躲起来!” 楚墨离也瞬间反应过来,两人迅速闪身躲到病房內侧的屏风后面。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护士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霍司谦抱著画轴,愣愣地看著门口。 护士扫视一圈,只看到病床上的霍司谦,並无旁人。 “奇怪,难道真是我眼了?” 护士嘀咕了一句,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屏风后,楚绵鬆了口气,隨即蹙眉看向楚墨离。 “二哥,这医院的安保和隱私性也太差了点。” 而且,二哥和霍司谦举止奇怪。 要是被拍到网上去,必会掀起大波。 楚绵没有直说,只是隱晦地提了个建议,“我说还是转去傅靳年那儿的康安疗养院吧,至少清净安全。” 康安疗养院,之前楚墨离也听老四和老五提起过。 他觉得可以,正要答应。 却听到霍司谦小声说道:“不用麻烦了,哥哥,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我只是小伤。” 他已经欠了哥哥太多人情,怎么好意思再让他破费周折? 康安疗养院那种地方,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他这种人该去的。 楚墨离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沉了下来,看向霍司谦:“你这是什么话?” 他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睨著霍司谦,语气强硬:“如果你不愿意转院,是不是就没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 “觉得我为你做这点事,都是负担?” 霍司谦被他逼人的气势和质问弄得更加慌乱。 他连忙解释:“不是的!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不配。 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这些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墨离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直接弯腰,手臂穿过霍司谦的膝弯和背部,一个用力,竟將霍司谦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哥哥!” 霍司谦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楚墨离的脖子,脸颊瞬间红得像要滴血。 他身上还穿著病號服,被楚墨离这样抱著,姿势曖昧又羞耻。 “哥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霍司谦挣扎著,声音细若蚊吶。 楚墨离却置若罔闻,单手抱著霍司谦的同时,又从隨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明星必备的墨镜和口罩,戴在脸上。 確定不会被人认出后,他才稳步朝外走去:“別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他的声音带著戏謔。 但动作却很稳健,丝毫没有放鬆的意思。 楚绵跟在后面,看著自家二哥这霸道影帝般的行径,嘴角抽了抽。 这画面...... 真是没眼看。 她二哥对女孩子都没这么亲密过吧? 抱著一个大男人健步如飞,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要说没点什么,她都不信。 楚墨离抱著霍司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地下车库。 小心翼翼地將霍司谦安置在后座,楚墨离又细心地替他调整好靠枕,拉好安全带,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做过千百遍。 霍司谦全程红著脸,低著头,不敢看楚墨离。 也不敢看旁边的楚绵。 车辆平稳驶出医院,朝著康安疗养院的方向开去。 楚绵坐在副驾驶,脑子里飞速运转。 她不该出现在车里。 她应该在车底。 把霍司谦安顿在康安疗养院后,楚绵觉得自己该给二哥腾出空间了,拿著手机和二哥打了声招呼,“二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著,楚绵又看著病床上还红著脸的霍司谦,內心尷尬,但面上还保持著微笑。 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霍司谦。 只笑了笑,说:“你安心养伤,下次见。” “好,谢谢你,楚小姐。”霍司谦看了看放下床头柜上的油画,对楚绵扬起笑容。 “没事。” 楚墨离嘱咐了她两句,“路上慢点。” “好。” 楚绵走出疗养院,她把车留给二哥了,自己在路边打了辆车。 上车后报了清江別墅区的地址。 一路上楚绵都在想霍司谦那个少年...... 咦,二哥不对劲。 当晚,楚墨离回到楚家老宅,第一时间就把楚璟从床上捞了起来,要楚璟帮忙调查霍司谦被打的那条路段的监控。 他知道霍司谦那孩子的性格,是绝不可能主动去招惹谁的。 楚璟在电脑上查了半天,结果发现那个路段的监控早就被人清除了。 “二哥,妹妹应该可以查到被刪除的监控,要不......” “不行,”楚墨离拧著眉摇头,“我想办法查吧,妹妹明天要去景岳上班呢,別让她太累。” 楚璟不置可否。 x实验室在无声的精密仪器运转中甦醒。 楚绵换上无菌服,穿过几道安全门,径直走向核心研究区。 刚进来,就看到温砚尘倚靠在一排培养舱旁。 白色的研究服衬得他身形頎长,脸上掛著惯有的,略带邪气的笑容,仿佛早已等候多时,“楚小姐,周一好啊。” 楚绵抿唇看著他,明眸微眯。 没得到同样的问候,温砚尘並不在意。 他从桌上的外卖袋子里取出一杯咖啡,走到楚绵面前站定,“早上容易犯困,给你点了杯咖啡。” “温博士。” 她声音冷淡,“有些事,我想我们有必要说清楚。” 温砚尘挑眉,饶有兴致地看著她:“哦?楚小姐请讲。” 第242章 幽曇被盗 “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楚绵语速平稳,陈述著一个事实,“所以,关於你,关於我们曾经认识的任何过往,对我来说都是一片空白。” 她抬眼,迎上他满含笑意的视线。 “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请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同事对待,不要让我的未婚夫傅靳年產生误会。” 温砚尘的表现实在太奇怪。 她不確定对方的意图,但傅靳年这个未婚夫的身份,应该能提醒到他。 离她远点! 空气安静了几秒。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加深,不知道是因为楚绵前面的话,还是因为她提到了傅靳年。 虽然在笑,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却异常冰冷:“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向前踱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一股若有似无的,带著冷冽植物气息的压迫感袭来。 楚绵迅速后退一步。 “不过没关係。” 他声音低沉,带著玩味,还避开了傅靳年的存在。 “过去不记得了,我们可以创造新的记忆。重新认识一下,温砚尘。” 他伸出手,姿態优雅。 幼稚! 楚绵没有回应他的握手,只是淡淡道:“我的意思是,保持距离,公事公办。” “当然。” 温砚尘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楚小姐的要求,我自然会儘量满足。” 他嘴上应承得爽快。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但接下来的几天,行动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楚绵在哪个区域进行样本分析,他总能恰好也出现在附近。 她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x实验室的株苗培养区。 这几天,楚绵在避开温砚尘的同时,也利用了职务之便,仔细查阅了幽曇的培育记录和基因图谱。 委託人要的不止是幽曇的株苗,还有培育的数据。 確认目標后,楚绵开始准备动手了。 同时,楚绵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谢安月也频繁出入x实验室。 美其名曰是来学习交流。 但楚绵敏锐地察觉到,谢安月的目光,更多时候是落在温砚尘身上。 这倒是有些出乎楚绵的意料。 谢安月和温砚尘,看似八竿子打不著,怎么会突然对温砚尘產生兴趣? 难道仅仅是因为温砚尘是京城温家的继承人,x实验室的负责人? 那傅蕴呢? 楚绵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谢安月这个人,心思深沉,擅於偽装。 她接近温砚尘,恐怕另有目的。 不过,谢安月的目標是温砚尘,对楚绵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至少,谢安月暂时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夜色已深,空气里带著寒冬里刺骨的凉意。 楚绵推开x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门合拢时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隔绝了里面恆温恆湿的环境。 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適应著。 刚走几步,就看到池青青抱著一个粉色的保温杯,站在不远处的拐角。 看到楚绵出来了,池青青脸上扬起笑容:“楚绵姐!” 池青青小跑几步迎上来,脸上带著明朗的笑意,將保温杯递过去,“这个给你,我奶奶......你知道的,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瘫痪好些年了,我每天都给她燉补汤。今天多做了一些,想著你之前帮我看了论文,提了那么多好建议,特意给你带的,暖暖身子。” 楚绵看著她真诚的眼神,接过了保温杯。 入手温热,带著食物的暖意。 她拧开盖子,一股浓郁但不腻人的鸡汤香味飘散出来,里面似乎还加了些药材。 她低头喝了一小口,味道確实不错。 火候很足,食材也很新鲜。 “谢谢,味道很好。” 楚绵轻声道,將盖子盖好。 工作中池青青和她说过几句。 她奶奶一直瘫痪在床,池青青的父母早年也因病去世了,所以现在是池青青一个人在照顾老人。 池青青像是鬆了口气,笑容更大了些,眼睛弯弯的。 “那就好!你喜欢就好。” 她顿了顿,眼神带著好奇,凑近了些,小声问道:“对了,楚绵姐,刚才在实验室那个穿著打扮都很时髦的女孩儿,好像不是我们研究所的啊,她是谁啊?还有温博士,他们俩看著关係好像挺不错的样子啊?” 楚绵脑子里还在回想实验数据,对池青青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 那两人在她眼里,和实验室的精密仪器差不多。 都是需要保持距离的观察对象。 “是吗?没太注意。” 楚绵的回答简单直接,也確实是实话。 只知道谢安月来景岳的目標,是温砚尘。 但具体是什么...... 有待考究。 池青青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异色。 她原本以为楚绵会和她说点什么的,毕竟她们也算是一起工作的伙伴。 楚绵这样轻描淡写的反应,让她觉得对方似乎不太愿意和自己分享。 现在楚绵也进了她心心念念的x实验室,每天都能看到那个女孩儿和温博士在一起,怎么会没太注意? 她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楚绵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只说:“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嗯,好,楚绵姐再见。” 池青青看著楚绵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紧抿。 深夜。 窗外月光清冷,將房间內的物什染上一层朦朧的银辉。 楚绵刚洗漱完,正准备处理一些『m神跡』的事务。 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陈明的名字。 这个时间点? 楚绵压下疑惑,按下接听键。 陈明焦灼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来—— “楚绵!出事了!” 闻言,楚绵眉头一皱。 “研究所最重要的那株母株......就是你负责的那株『幽曇』,被人盗走了!现在所有相关人员都在市局,你赶紧过来一趟,配合警方调查!” 幽曇! 她还没出手就被人偷了? 楚绵的心猛地一沉。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只沉声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上次通过x实验室层层选拔出来的工作人员,都分配得有实验室的管辖区域。 楚绵本就是奔著幽曇来的,在挑选的时候直接选了幽曇。 本来是方便自己行动,她还没来得及下手,竟然就有人从她眼皮子底下把幽曇盗走了。 楚绵掛了电话,她迅速换下睡衣,抓起外套和车钥匙,驱车赶往市警察局。 幽曇失窃,绝不是偶然。 市警察局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格外凝重。 楚绵一走进接待大厅,就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陈明正焦躁地踱步,看到她来了,立刻迎了上来,脸色难看。 池青青也在,小姑娘似乎被这阵仗嚇到了,脸色有些发白,眼眶红红的。 第243章 他们不让我走~ 而不远处,谢浅月正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低著头,看不清表情。 这段时间谢浅月每天都跟著温砚尘进出x实验室。 幽曇被盗,她也是嫌疑人,被喊了过来。 但那份看似柔弱无助的姿態,却让楚绵感到了不对劲。 还有几位研究所其他部门的同事,也都表情严肃地等候著。 “楚绵,你总算来了。” 陈明压低声音,“警方正在逐个问话,你跟我来。” 楚绵被带进了一间单独的审讯室。 冰冷的金属桌椅,头顶的白炽灯散发著惨白的光。 负责问话的是两名警察,態度还算客气,但问题却十分尖锐,直指核心。 “楚小姐,请你详细说一下,从昨天离开研究所到接到陈经理电话这段时间,你的全部活动轨跡。” 楚绵神色平静,將自己的行踪清晰地敘述了一遍,包括离开实验室的时间,回家的路线,以及在家中做了些什么,没有任何隱瞒和犹豫。 她的时间线清晰,逻辑严谨,並且有小区和沿途的监控可以佐证。 问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警察仔细核对了她的口供细节,又询问了一些关於幽曇培养、实验室安保措施的问题。 楚绵都一一据实回答。 “好了,楚小姐,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和我们初步掌握的监控情况,你的时间线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其中一名警察合上记录本,“你可以先去外面等候,或者如果需要,也可以先离开,但请保持手机畅通,我们可能隨时需要你补充信息。” 楚绵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 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初步排查。 幽曇失窃非同小可,后续的调查只会更加深入。 而且,她也想知道,是谁,要和她抢幽曇。 然而,她刚走到审讯室门口,还没来得及拉开门,刚才问话的警察又叫住了她。 “楚小姐,请等一下。” 楚绵回过头,看到那名警察的表情比刚才严肃了几分。 “是这样的,” 警察斟酌著语句,“刚才谢浅月小姐也接受了问询。她在陈述中提到,最近这几天,研究所里能够接近幽曇母株以及x实验室核心数据终端的人不多,她印象里,似乎只有你,频繁地出现在那两个区域附近。” 警察顿了顿,观察著楚绵的反应。 继续说道:“谢小姐强调她只是客观陈述自己看到的情况,並没有其他意思。但是......鑑於幽曇母株的重要性,以及你確实拥有最高级別的访问权限,我们可能需要你再留一下,配合我们进行更进一步的核实。” 楚绵站在原地,走廊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没有说话,但眼底深处却掠过冰冷的瞭然。 谢安月...... 这一手玩得真是高明。 表面上是提供证词,看似客观地陈述事实——楚绵確实因为负责幽曇项目而拥有最高权限,也確实需要经常查看母株和相关数据。 但这番话在失窃案发生的背景下说出来,无异於將所有的焦点和嫌疑,都巧妙地引到了楚绵身上。 原本已经初步排除的嫌疑,因为谢浅月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再次变得浓厚起来。 空气仿佛凝滯了。 陈明在外面的走廊似乎听到了动静,担忧地朝这边望过来。 池青青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而楚绵,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刚从隔壁审讯室走出来的谢浅月。 两人视线碰上,谢浅月朝她微微一笑:“楚小姐,你放心,我知道幽曇肯定不是你偷走的,你不可能监守自盗的!” 说著,人已经从她身边擦身走过。 楚绵垂下眸子。 好一招祸水东引! 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大家陆续单独进了审讯室。 出来后都如释重负,长嘆口气,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就自行离开了。 楚绵翘腿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看著手机上三哥刚发来的信息。 三哥:【妹妹,大半夜去哪儿了?还不回来?】 一个小时前,楚绵驱车离开楚宅时,楚羡听到了汽车离开的声音。 疑惑谁大半夜还出门呢。 找了一圈才知道,是妹妹楚绵。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 他这么漂亮的妹妹,出去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尤其是那个傅靳年! 左等右等,楚羡按耐不住了,发消息来问。 楚绵看了眼灯火通明,但寒意刺骨的警局,手指飞快敲打键盘,回復—— 【三哥,我被拉到警局来了,他们不让我走】 下一秒,手机疯狂震动,楚羡的电话打了进来。 楚绵直接按下接听:“三哥......” “在哪儿?快说!”楚羡的声音低沉,明显在压抑著滔天怒火! 竟然敢扣他妹妹! 活腻歪了。 楚绵报了警局地址,电话立马就掛了。 “楚小姐,实在不好意思。” 正想著,耳畔传来谢浅月满怀歉意的声音。 楚绵抬头看去,只见谢浅月双臂背在身后,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对不起啊,我只想帮你洗脱嫌疑的,没想到会给你造成麻烦,弄巧成拙了......害得你这么晚了也不能回家。” 呵! 谢安月,换了层皮后,脑子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不少。 但这演技...... 嘖嘖,还得练。 楚绵都没搭理她,低头打开手机,玩游戏。 楚绵作为被单独留下来的那个,居然还能坦然自若的坐著玩游戏? 谢浅月刚氳出的泪又收住了。 夹在喉头的话也因为楚绵的无视而说不出口。 陈明结束了审讯,出来看到楚绵还在,有些惊讶的问:“楚绵,你怎么还在?” 旁边那个审讯员解释:“楚绵暂时还不能走,得接受......” “谁说我妹妹不能走?” 警局询问室的门几乎是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推开,冷硬的空气瞬间灌入。 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眉宇间带著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正是楚霖。 他身后跟著四个气质各异但同样出眾的男人。 一时间,小小的询问室仿佛成了顶级名流的秀场后台。 压得人喘不过气。 眾人惊诧的看向几人。 楚羡桃眼扫了一圈,看到自家妹妹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 他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妹妹,三哥速度快不快?” “快。” 距离掛了电话到现在,不到十五分钟。 楚墨离则快步上前,温柔地检查楚绵有没有受伤。 楚渊和楚璟一左一右站在楚霖身后,一个冷若冰霜,一个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无声地表达著他们的立场。 研究所其他人都很惊讶。 这些人是谁啊? 穿著不凡,气质超群。 第244章 网暴 刚才还义正词严的审讯员,此刻看著突然出现的楚家五兄弟,尤其是认出为首的是那位在財经新闻上才能见到的楚霖时,额头开始冒汗。 楚霖目光沉沉地落在主事的警员身上,声线低沉又问一遍:“刚才,谁说我妹妹今晚不能走?” 审讯员心里发毛,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却被旁边稍微有点眼力见的同事悄悄拉了一下。 坐在里面办公室的局长听到外面喧闹,背著手大步走了出来:“还有嫌疑自然是不能离开,还在吵......楚、楚总?!” 看到人高马大,浑身散发冷意的楚霖,局长惊呆了。 这位怎么来了?! 皓楚国际的总裁,楚霖! 都说官官相护,但官也护身份权威的大佬。 反应过来后,局长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笑容:“楚、楚总,误会,都是误会,只是协助调查,现在程序走完了,隨时可以离开。” 楚霖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言,只是微微侧身,示意楚绵。 楚绵站起身,从容地掸了掸衣角上並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经歷的一切不过是喝了杯茶。 她走到楚霖身边,五个哥哥立刻將她护在中间。 临走时,楚绵侧头看了眼站在后方脸色微白的谢浅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四目相对,谢浅月立马扬起笑容,但有些勉强。 一行人就这么在警局眾人敬畏又复杂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地离开。 池青青是最后从审讯室出来的,没见到楚绵,只看到还留在警局的其他人,表情都很奇怪。 她走上前,问经理陈明:“陈经理,他们说问完话就可以走了,你们怎么还在?” “啊?哦、哦!”陈明才回过神,“走吧走吧。” “楚绵姐走了吗?” 几人又是一僵。 谁敢留啊? 见他们一个个神情奇怪,池青青没有多问,只是好奇地看向了一旁站著,面色冷厉的女孩儿。 深夜,黑色的加长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车內气氛有些沉闷。 “妹妹,到底怎么回事?那些警察找你干嘛?” 楚羡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满是担忧,还不忘挤眉弄眼,“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了?告诉三哥,三哥帮你削他!” 楚墨离递给楚绵一瓶温水,声音轻柔:“先喝点水,別怕,有哥哥们在。” 楚绵接过水,拧开瓶盖小口喝著,简单將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隱去了关於幽曇和x实验室的部分,只说是被牵扯进了一起失窃案。 楚霖听完,眉头微蹙。 楚羡像是才想起什么,忽然说:“奇怪,我刚才好像看到那个叫什么月的了?好像是锦海谢家那个!” 才意识到啊...... 楚绵抿唇,点头说:“嗯,现在叫谢浅月,京城谢家的养女。” 楚渊一直看著窗外,闻言冷哼一声,没说话。 但车內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几人虽没继续说,但心里已经在飞速思量了。 楚璟轻轻咳嗽两声,小声说:“妹妹,以后出门多带些人手,別自己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轻,明显病弱。 楚绵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五哥放心,我没事。” 回到楚家大宅,已经是凌晨时分。 想到大嫂和孩子们,以及四嫂,楚绵让哥哥们都去休息。 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几个哥哥也想到太晚了,纷纷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这件事还没等他们弄清楚,第二天一早,网上有关於楚绵的各种报导已经满天飞了。 #楚家兄妹以权压人,干预警方调查# #影帝楚墨离妹妹涉案,家族势力强行捞人# #豪门特权凌驾法律之上?# 几个刺眼的话题迅速攀上热搜,下面配著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正是楚家五兄弟昨晚在警局门口,簇拥著楚绵上车的画面。 照片角度刁钻,將楚霖的冷脸和警员的恭敬姿態拍得格外清晰,营造出一种仗势欺人的氛围。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我就说嘛,有钱人犯法就是协助调查,普通人就是嫌疑犯】 【楚墨离平时看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家里这么囂张跋扈!】 【之前综艺上看著挺清高的,原来是这种人?】 【楚墨离前段时间还开直播宣告楚绵身份呢,这么快就爆出丑闻】 【听说她之前是假千金,鳩占鹊巢十几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抵制楚墨离!抵制楚家!】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甚至有人扒出了楚绵之前在锦海市的关於盛林大学的风波,添油加醋的抹黑。 早上七点多。 楚绵还在睡梦中,一通电话將她吵醒。 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看来电號码,直接按下接听,眯著眼继续浅眠。 “楚绵你这个贱人!仗著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怎么不去死!” 电话那头尖厉的咒骂声激得楚绵瞬间睁开眼。 正要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 电话却在这时候直接掛断。 什么鬼? 但很快,又一个陌生號码打了进来。 接著是简讯提示音,一条接一条,內容无一例外都是辱骂和诅咒。 楚绵第一时间將號码设置了骚扰拦截。 然后就看到了网络上流转迅速的各种网暴信息。 她只是睡了一觉,却好像错过了什么...... 坐在床上翻了一圈才知道,昨晚哥哥们来警局接她的事,此刻已经被骂到了『豪门藐视律法』的高度! 她私人號码知道的人极少,都是认识的,几乎没有外人知晓。 现在却被泄露出去,成了网暴的工具。 手机虽然开了骚扰拦截,但还是有不少电话和简讯。 楚绵把手机丟一边,起身去洗漱。 回来后,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莹莹的屏幕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那双总是带著几分慵懒和娇气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鹰。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跃,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重组。 没过多久,她停下动作,轻轻敲击了一下回车键。 成了。 从现在起,任何试图拨打她这个私人號码的陌生来电,听到的只会是“您拨打的號码是空號”的提示音。 世界瞬间清静了。 做完这一切,楚绵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 脑海里闪过的不是网上的骂名,也不是警局的遭遇,这些她都不关心。 她关心的,那株被盗走的幽曇! 第245章 追月科技CEO 原本她还在头疼如何进入守卫森严的x实验室,不仅要拿到幽曇的培育资料,最好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回幽曇本身。 现在......幽曇被偷了。 这反而成了一个契机。 偷走幽曇的人,要么就是冲她来的,要么就是为了幽曇的价值。 从昨晚谢安月的表现来看,楚绵不確定幽曇是否和谢安月有关。 但只要找到偷走幽曇的人,她就能直接把幽曇拿回来。 一切也都能真相大白。 至於培育资料,再去x实验室想办法拷贝一份电子档,总比同时盗取实物和资料要容易得多。 楚绵缓缓睁开眼,眸底冷冽。 午后的天空有些阴沉,空气里瀰漫著雨水將至的潮湿气息。 楚绵到了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站在x实验室紧闭的大门前。 结果,看著上面交叉贴著的封条,楚绵眉头微微蹙起。 门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凉意。 昨晚的事让整个实验室都被暂时封锁了。 看来,想从这里直接拿到数据是行不通了。 楚绵转身,利落地走向停车场,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既然物理进入不行,那就换个方式。 回到楚宅,已经是傍晚时分。 哥哥们都不在,楚绵猜想他们应该是看到了今早网上的事,没有通知她,是不想让她看见那些东西。 这会儿他们怕是已经在处理了。 楚绵踢掉高跟鞋,赤著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径直走向书房。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敲击著键盘。 作为顶级黑客『无期』,侵入一个安保严密的资料库並非难事。 很快,x实验室的內部系统界面就出现在屏幕上。 楚绵手指翻飞,直接调取关於幽曇的所有资料。 然而,结果却让她眼神一凛—— 存放幽曇培育关键数据的文件夹,竟然是空的! 楚绵纤细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漂亮的眸子眯了起来,满是玩味的笑意。 也被偷了? 有意思。 这人,两次都的速度都比她快! 或者,是在偷幽曇株苗的时候,也將幽曇的培育数据一併盗走了? 楚绵仿佛看到自己几千万的委託金在眼前慢慢溜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深入调查。 谁是小偷,她不想管。 她只想完成委託人的任务。 她调出了资料库的访问日誌,一行行记录快速滚动著,如同无声的电影画面。 突然,一个用户名引起了她的注意——qingqing池青青 池青青么? 楚绵的脑海中浮现出池青青那张总是带著笑容的脸庞,怎么会是她? 日誌显示,qingqing池青青的帐號確实尝试过进入x实验室的资料库,时间就在幽曇失窃的前一天晚上。 可她哪儿来的动机? 为了钱? 幽曇是x实验室最为重要的一株基因结合的株苗,若是拿去卖,確实能卖不少钱。 但池青青......楚绵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她。 而且,池青青只是景岳生物科技所的普通员工,根本不可能有x实验室的钥匙,更別说绕过重重安保系统进入这里盗取资料。 除非她有內应! 楚绵的目光再次扫过x实验室的人员名单。 其他工作人员在警局审讯后都排除了嫌疑,再加上楚绵几乎每天都和这些人打交道,有基本的了解。 他们都是很普通的上班族,家庭背景也很乾净。 比较突出的只有两个人—— 温砚尘和谢安月。 这段时间,这两人频繁出入x实验室。 温砚尘,幽曇项目的负责人,亲自培育幽曇的人,他不可能监守自盗。 排除了温砚尘,剩下的就只有谢安月了。 如果內应真的是谢安月,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她没有证据,一切只是排除法。 知道幕后主使的,只有一个人,池青青。 楚绵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跳跃,开始追踪池青青帐號的ip位址,以及访问资料库的具体路径。 她要查清楚,池青青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谢安月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与此同时,网络上关於楚绵的负面新闻愈演愈烈。 各种谩骂和指责如同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一条突如其来的微博声明,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点燃了整个网络。 追月科技ceo:【近日,关於楚绵女士的负面新闻均为不实报导,我公司坚决支持楚绵女士,並对恶意誹谤行为保留其证据,若楚绵女士需要,我司將全力协助】 这条微博一经发布,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 追月科技! 那可是全国游戏行业的龙头企业,市值千亿的巨头! 他们的ceo竟然公开发声力挺楚绵?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网友们瞬间炸开了锅,评论区如同沸腾的开水。 【臥槽!追月科技?是我知道的那个追月科技吗?】 【他们家的星际远征很好玩啊】 【全国第一游戏公司都出来站队了?楚绵到底什么背景啊?】 【追月科技ceo力挺楚绵,这瓜有点大啊!】 【难道楚绵和追月科技ceo有什么特殊关係?】 各种猜测和议论甚囂尘上。 原本一边倒的舆论风向开始出现微妙的转变。 一些原本对楚绵口诛笔伐的网友,也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紧接著,又一条微博如同重磅炸弹般引爆了网络。 楚墨离v:【我的妹妹楚绵,我了解她的人品,我相信她是被冤枉的。请大家理性看待网络信息,不要被恶意谣言误导】 影帝楚墨离,国民男神。 他的发声,无疑又给这场舆论风暴添了一把火。 然而,这一次网友们的反应却和追月科技ceo的声明截然不同。 评论区充斥著各种质疑和谩骂。 【楚墨离你是不是瞎了?你妹妹都干出这种事了,你还在这儿洗白?】 【呵呵,哥哥妹妹,果然是一丘之貉!】 【影帝滤镜碎了一地,楚墨离你真是糊涂!】 网友们並不买帐,反而將怒火转移到了楚墨离身上。 认为他是在助紂为虐,包庇妹妹。 就在网络上一片混乱之际,皓楚国际总裁楚霖也发布了一条措辞强硬的声明。 皓楚国际v:【楚绵是我楚霖的妹妹,任何针对她的恶意攻击,都是对楚家的挑衅!皓楚国际绝不姑息!】 皓楚国际! 京城楚家! 这几个字眼的分量,足以让所有人为之震动。 楚家,那可是真正的顶级豪门,底蕴深厚,权势滔天啊! 虽然十多年前退隱了,但还有不少人知道这家的厉害呢! 楚家大少楚霖亲自下场,態度如此强硬,这已经不仅仅是力挺,更是一种警告! 还没等网友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股神秘的力量悄然加入了这场网络战。 所有关於楚绵的恶意新闻和帖子,如同被橡皮擦擦过一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手的,正是楚璟。 他用精湛的黑客技术,在无声无息间抹去了网络上所有不利於楚绵的声音。 一时间,网络上风云变幻,暗流涌动。 原本只是一桩小小的盗窃案,却因为一个楚绵,而联动无数家顶级名流为其撑腰。 看似一边倒的舆论风暴,因为楚家兄弟的接连发声,以及神秘力量的介入,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这一切的中心,楚绵,正站在衣帽间纠结,今天该穿裙装还是裤装? 刚才她黑进了谢安月的手机,但並未发现谢安月和池青青之间有任何联繫,在景岳那边的监控显示,也没看到两人私下交谈过。 但楚绵很肯定,这件事和谢安月脱不了干係。 她要去找池青青,或许才能知道前因后果。 站在衣帽间选了片刻,最后还是挑了一件紫色风衣加高领毛衣,搭配黑色喇叭裤。 刚换好衣服走出臥室门。 就看到三哥楚羡火急火燎地爬上楼来,看到楚绵,他大步走来,嘴里说:“走吧,我们去找池青青。” 嗯? 楚绵疑惑:“三哥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是五哥楚璟发来的。 五哥:【这是池青青的地址,她入职景岳填写的家庭住址是假的,待会儿三哥和你一起去找她,应该能问到一些东西】 楚绵知道五哥也是个黑客,但是没想到她在调查池青青的时候,五哥也在调查。 而且应该和她查的相差无几。 只是这个地址。 她刚才没查池青青的地址,是因为在池青青的员工信息里面看到了,上面写的是市中心的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 五哥给的地址却是远在四环外的郊外。 第246章 她不是神 距离景岳,足足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楚绵眉头紧皱,耳边又听到三哥说:“快走吧,你五哥说了,这件事和那个池青青脱不了干係。” “嗯。” 四十分钟后。 兄妹俩一路驾车来到池青青家所在地定位。 环顾四周,小区外墙斑驳,墙皮脱落露出红砖,楼栋外立面爬满了纵横交错的电线,像是蜘蛛网一样。 楚绵看著手机上的定位,的確是一处老旧小区的地址。 这里看著比京城的贫民窟还要破旧。 楚羡吹了声口哨,“嘖,环境挺接地气啊。” 楚绵没理会三哥的调侃,径直走进小区。 老旧小区没有物业管理,院子里隨意停放著自行车和电动车,晾晒的衣服五八门,空气中瀰漫著饭菜的香味和一丝潮湿的味道。 两人按照楼栋號,找到池青青家所在的单元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贴满了小gg,散发著廉价印刷品的油墨味。 楚绵皱了皱眉,和楚羡一起爬上三楼。 走到301门口,楚绵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 屋內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接著门吱呀一声打开。 池青青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卡通睡衣,头髮隨意扎了个马尾,脸上带著疲惫,但看到门外站著的是楚绵和楚羡时,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楚绵抿著唇角。 没想到池青青真的住在这里。 她在景岳填写的地址,是假的。 “楚、楚绵姐......” 池青青张了张嘴巴,眼神一直在闪躲:“先进来吧。” 楚绵走进屋,目光快速扫过客厅。 果然如定位显示,房子很老旧,大约只有五六十平米,客厅光线不太好,家具都是些老式的款式,沙发的皮面有些开裂,茶几上摆著一些药瓶和水杯。 墙壁上贴著泛黄的旧海报,角落里堆著一些杂物。 虽然陈旧,但看得出收拾得还算乾净整洁。 空气中,除了淡淡的药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青青,你奶奶呢?” 楚绵没有开门见山地问幽曇的事,而是轻声问了她病重的奶奶。 池青青从看到楚绵那一眼开始,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她指了指紧闭著的臥室门,压低声音说:“奶奶刚睡下,白天闹腾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哄睡著。” 她脸上带著倦色,眼圈也有些发黑,看得出照顾病人很辛苦。 此时,更是阴云密布。 “要不我们先出去说吧,別吵醒奶奶。” 见她这反应,楚绵的心都跟著沉了沉。 幽曇的事,和她有关。 楚绵点头:“好。” 池青青轻轻关上臥室门,领著楚绵和楚羡来到客厅的旧沙发旁,有些侷促地搓了搓手。 “那个......我家有点脏乱,你们別介意啊。” 她声音很小,明显自卑。 在她眼里,楚绵和楚羡都是穿著光鲜亮丽的有钱人,而自己的家境却如此窘迫。 楚羡看了眼那个用各种碎木块支撑著的沙发,嘴角抽动。 这能坐人? 最终兄妹俩还是没坐下去,倒不是嫌弃,是怕给坐塌了。 楚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池青青。 池青青一直在紧紧地捏著手心,眼眶微红:“你们、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谁让你做的?” 楚绵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池青青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池青青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被发现了...... 儘管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但真当面临的时候,她还是很害怕。 池青青嘴唇哆嗦,眼神慌乱地闪躲,双手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我、我......” 她支吾著,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说。” 池青青猛地吸了口气,像是认命般,声音带著哭腔和自嘲:“我能有什么办法?下班的时候,我在储物柜里发现一封信,里面说......只要我把幽曇和数据拿走,再去实验室的资料库登录一下,就给我一大笔钱。”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奶奶病得很重,需要很多钱,我真的没办法了!” 池青青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在看到楚绵的那一刻,眼神就已经出卖了自己。 现在更是连偽装都没有,一口气直接全盘托出。 说著,池青青突然转身衝进厨房里,一会儿又抱著一个保温箱出来,双手捧著递向楚绵。 “东西都在这里,幽曇我一直护著,数据也没损坏,”她又去挪开一个温水瓶,从下面拿了一个黑色的u盘出来塞到楚绵手中:“楚绵姐,求求你,別告发我......不然我奶奶就真的没人照顾了!” 话音未落,池青青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楚绵下意识往后退。 只见池青青仰著泪痕斑驳的脸,满是哀求,一只手突然抓著楚绵的手腕。 “楚绵姐,我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我以为、我以为只是谁要搞恶作剧,我、我呜呜呜......姐姐!求你了!” 楚绵能感觉得到,池青青的手和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那声姐姐,喊得楚绵柳眉微蹙。 “所以你在拿到那封信的时候,里面就有幽曇和数据了?” 池青青点头:“对,东西全都是准备好的!” 那就奇怪了。 能在警方和她的眼皮子地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幽曇和数据,还没留下一点痕跡? 手段实在高明。 连她都找不到任何头绪。 “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楚羡看到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也有些於心不忍:“若是不知道,你怎么隨隨便便就敢拿走这么重要的东西?” 池青青呜咽著摇头。 此刻她回想起来,都想捶胸扇自己两耳光。 她是为了钱...... 看池青青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楚绵回头看三哥。 楚羡貌似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戳肺管子,选择了闭嘴。 “站起来。” 池青青愣住,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將前后的事情全部联想一遍后,楚绵的心逐渐沉下去,又说:“我帮不了你,这件事明显是有人要借你的手来针对我,调查了两天我都只查到了你,过不了多久,警方也会查到你身上。” 对方的手段,令她都寒了心。 这是楚绵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 谁都没有去碰过幽曇和数据,这两样东西,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池青青的储物柜里? 当然,肯定有人碰了。 但痕跡抹除得一点不剩。 她是顶级黑客『无期』,不是神。 要是对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也不可能钻到电脑里去看看到底是谁下的手。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帮帮我吧?好吗?你不是楚家的六小姐吗?我看了网上的那些,他们说你们楚家很厉害的!” 池青青慌不择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能从警局直接离开,就一定可以帮我的!姐姐,姐姐......” “池青青。” 楚绵冷声打断她,“我能从警局走,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而你,在將幽曇拿回家那一刻开始,就註定了被人拉进了死局,池青青,你这是在让我和王法对抗吗?” 池青青哭声戛然而止。 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去自首。” 楚绵的声音依旧平静,“这是你唯一的选择。至於你奶奶,我会安排京城最好的护工和疗养院,费用我来承担,保证她得到妥善照顾。” 池青青怔怔地看著楚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自首?” 楚绵看她一眼:“偷东西而已,不会关很久的。” “可是不是我偷的!” “你有证据吗?” 一句话,让池青青愣在当场。 她没有证据。 但这件事最终指向的人,只会是她! 因为实验室资料库的登录痕跡,和在她家出现的两样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明白,楚绵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她能爭取到的最好结果。 良久,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擦乾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我去自首。” 事情解决,楚绵没再多看池青青一眼,转身拿著东西离开。 楚羡自说错话后就出来了,一直等在外面,见她出来,默契地没有多问,只是拉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深夜,楚家別墅灯火柔和。 回到自己房间,楚绵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被寒风吹动的树叶,颯颯作响。 心底,一片沉寂。 池青青应该是被对方盯了很久,筹备这个计划,也了很长时间吧? 这冥冥中,仿佛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操控著一切。 偏偏她还找不到头绪。 x实验室的监控,没有检查出任何修改或是剪切过的痕跡,要么对方的计算机技术在她之上,要么,就是有人监守自盗了。 池青青是註定要被当做替罪羔羊的,楚绵没有办法帮她,她自己都在面临著危险。 楚绵打开电脑,將加密u盘里的数据进行备份。 幽曇的培育数据至关重要,多一份备份总是好的。 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声响。 就在这时,楼下隱约传来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是母亲林悦如的声音。 楚绵微微蹙眉。 这么晚了,谁来了? 第247章 楚羡:干得漂亮! 紧接著,“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是福伯的声音,听著莫名的喜悦:“六小姐,您快下楼一趟,家里来客人了。” 闻言,楚绵心下疑惑更甚。 合上电脑,起身朝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客厅里的景象就映入眼帘。 只见客厅中央的沙发上,赫然坐著一个穿著高定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带著几分邪气,正是温砚尘。 他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从顶级燕窝到稀有药材,应有尽有。 林悦如就坐在温砚尘旁边,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正和温砚尘相谈甚欢。 看那样子,显然和温砚尘很熟。 还满意得不得了。 楚绵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天出事的时候,温砚尘都没出过面。 好像这一切和他都无关。 此刻却来她家了。 温砚尘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抬起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站在楼梯上的楚绵。 他嘴角缓缓勾起玩味的笑,还衝著楚绵摆了摆手。 林悦如也看到了女儿,立刻笑著招手:“绵绵,快下来,小温来看你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楚绵缓步走下楼梯,走到客厅中央,停在茶几旁,直接开口:“温砚尘,你来我家做什么?”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边界感了。 温砚尘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目光落在楚绵带著明显不悦的小脸上,慢悠悠地开口:“绵绵,这么问可就伤人心了。网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能不担心你吗?特意过来看看。” 他这声绵绵喊得熟稔和理所当然,让楚绵眉头皱得更紧。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林悦如见女儿脸色不大好看,心里一抖。 看样子,绵绵好像不是很喜欢小温啊? 她压下心中思绪,笑著打圆场:“刚才我听小温说你们在一个实验室上班儿呢,同事间互相关心也是正常的嘛,你看,小温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真是破费了,绵绵,快过来。” 楚绵走到林悦如身旁坐下,中间隔著林悦如、楚璟、楚羡,然后才是温砚尘。 两个哥哥,楚羡眸光幽冷的看著温砚尘。 楚璟左手握拳捂著嘴轻声咳嗽,目光时不时地看一眼温砚尘,眼底都是打量。 “林阿姨太客气了,一点心意而已。” 温砚尘姿態放得很低,显得十分谦逊有礼。 林悦如笑了笑,吩咐道:“福伯,快去让厨房准备晚饭,小温今晚就在这儿吃。” 楚绵拧了下眉头,对妈妈这个安排不是很高兴。 但楚家开门迎客,没有让客人空著肚子回家的道理。 而且,她妈明显是认识温砚尘的。 楚绵又想到那些话,心里斟酌。 以前楚家和温家关係真的很好? 这边温砚尘听到林悦如的话,已经顺势站了起来,那张英俊的脸上儘是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林阿姨,不瞒您说,我可想您做的松鼠鱖鱼了,那味道,外面哪儿都吃不到。” “啊?” 林悦如一愣,这才想起十多年前温砚尘常来楚家,吃过她做的松鼠鱖鱼。 这么久了,难为这孩子还记得。 她被哄得心怒放,脸上的笑纹都深了些,“想吃阿姨就给你做!走,跟我去厨房看看,正好帮我打打下手。” “乐意之至。” 温砚尘从善如流,竟真的跟著林悦如朝厨房方向走去。 经过楚绵身边时,还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楚绵:“…” 这人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到底想干什么? 客厅里只剩下楚家兄妹三人。 楚羡看著温砚尘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不喜欢傅靳年,更不喜欢温砚尘! 总觉得这人看著温和,骨子里却透著一股邪性。 小时候还差点把妹妹骗了。 一直安静坐著的楚璟,抬起清澈的眸子看向楚绵,轻声问道:“妹妹,他是谁?” 没等楚绵回答,楚羡就抢著没好气的开口:“还能是谁,就小时候那个姓温的,把妹妹骗得团团转那个!你忘啦?” 楚璟闻言,微微一怔。 隨即,原本温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看向厨房方向的目光带上了冷意。 深夜的楚家餐厅,灯光明亮。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餚,香气四溢。 林悦如刚开始还因为女儿对温砚尘冷漠的態度而有所收敛。 但经过两人在厨房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接触后,林悦如显然对温砚尘十分上心,不停地招呼著,席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温砚尘说话,气氛看起来很是热络。 “你爸妈最近身体怎么样?上次见面还是很多年前了。” 林悦如关切地询问温家的情况。 自从他们楚家隱世后,外面关於温家的事也少有听说。 近几年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托您的福,都挺好的。我爸最近迷上了钓鱼,天天往郊外跑,我妈忙著她的画廊,也挺充实。” 温砚尘言谈举止都透著良好的教养,让林悦如更是讚不绝口。 说话间,温砚尘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剔透的虾仁,动作自然地放进楚绵面前的骨碟里,“绵绵,尝尝这个,很新鲜。” 楚绵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將盛著虾仁的骨碟往旁边推了推,语气冷淡:“我不爱吃虾,温博士费心了,你自己吃吧。”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滯。 楚羡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暗道:干得漂亮,妹妹! 楚璟也默默地给楚绵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青菜。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丝毫没有被楚绵的冷遇影响,自然地收回手,將虾仁放到了自己碗里:“是吗?那我记住了。” 林悦如看著女儿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嘆了口气。 目光在楚绵和温砚尘之间转了转,忽然感慨道:“唉,说起来,如果当年要不是早早给你和傅靳年定了亲,说不定…你和小温…”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当年定下的娃娃亲......让她至今难以忘怀。 可故人已逝,再想起来,徒生伤悲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没想到傅靳年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事。 傅家就是个深渊。 相反,眼前这个知根知底,又对女儿明显用心的温砚尘...... 楚绵放下筷子,清冷的目光看向林悦如,打断了她的话:“妈,过去的事情就別提了,没有如果。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的声音不大,將林悦如未尽的话语彻底堵了回去。 林悦如没再说话。 餐桌顿时间气氛微妙。 楚羡看到他妈脸上的笑容都僵了,生怕妹妹的话让妈不高兴,忙笑著转移话题:“快吃快吃,妈,这松鼠鱖鱼的味道確实不错,妹妹你也试试。” “以前的事確实已经过去了,”温砚尘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楚绵脸上:“现在,绵绵回来了,我们又聚在了一起,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的。” 第248章 某个不起眼的快递小站 闻言,楚绵掀起眼皮看过去。 和男人带著三分玩味的眼神对上。 他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 饭毕,碗筷撤下,佣人送上清茶。 几人又坐著聊了两句家常话,但大多都是林悦如和温砚尘在说,其他兄妹三人在旁边玩游戏。 温砚尘抬眸看著斜对面沙发上和两个哥哥玩游戏,吃完饭到现在话都没说过一句。 他敛下眼底翻滚的幽冷,放下茶杯说:“林阿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闻言,林悦如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开车来的吧?” “是的。” “小温啊,以后常来家里坐坐,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一定,多谢林阿姨款待。” 温砚尘微微頷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客厅里安静坐著的楚绵。 林悦如也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隨即脸色微僵。 “绵绵,那我先走了。”温砚尘朝客厅那边楚绵打了声招呼。 奈何,楚绵微凉的指尖端著茶杯,连眼帘都未曾掀动一下。 林悦如见状,有些尷尬。 她笑著说:“路上开车小心点。” “会的,阿姨请留步。” 隨著大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客厅里的气氛才仿佛鬆弛下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林悦如走回来,看著沙发上姿態慵懒的女儿,忍不住又嘆了口气。 “绵绵,你这孩子……小温多好的一个年轻人,知根知底,对你也有心,你怎么就不能给人家一点好脸色?” 楚绵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抬起头,清凌凌的眸子看向母亲,“妈,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 林悦如皱眉,“小时候你们不是玩得挺好吗?我看他对你……” 楚绵轻轻摇头,没有再解释。 有些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温砚尘给她的感觉,就像一条色彩斑斕的毒蛇,外表华丽诱人,內里却藏著致命的毒液。 他看她的眼神,看似温柔,深处却像是某种势在必得的掠夺。 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和警惕。 尤其是想到小时候被他各种骗的旧事,虽然幼稚,却让她隱隱觉得,这个人骨子里就带著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和邪气。 林悦如见她不愿多谈,只当是女儿因为傅靳年的婚约而对温砚尘无感。 她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勉强。 儿女大了,心思也多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时也难以揣摩。 夜色渐深,楚家大宅逐渐安静下来。 楚绵回到自己的臥室,並没有立刻休息。 晚餐时那股若有若无的压抑感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推开玻璃门,来到阳台上。 晚风带著一丝凉意拂过脸颊,吹散了心头几分烦闷。 对面不远处,另一栋同样气派的宅邸静静矗立在夜色中,那是傅家。 她靠在栏杆上,望著远处城市的点点灯火,思绪有些飘忽。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楚绵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著一条来自傅靳年的微信消息。 傅靳年:【抬头看对面。】 楚绵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对面傅家的方向。 二楼,一扇熟悉的窗户亮著灯,窗帘没有完全拉拢,一道身影坐在窗前,轮椅的轮廓在灯光下若隱若现。 隔著不远的距离,她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 心臟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楚绵:【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信息发送过去,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回復。 傅靳年:【失眠。】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 楚绵抿了抿唇。 失眠? 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別的事情?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天在微博上看到的那个力挺她的id——『追月科技ceo』 她和『追月科技』的老板根本不认识。 对方怎么突然跳出来力挺她? 还有上次,她和傅靳年隨口提了一句星际远征那个游戏的操作和平衡性问题,没过两天,『追月科技』游戏官方就发布了优化更新公告。 更新的內容几乎就是针对她提出的那几点。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呢? 楚绵垂下眼眸,看著手机屏幕上傅靳年的名字,心中疑竇丛生。 他坐在轮椅上,看似与世无爭,但楚绵总觉得,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后面,藏著不为人知的野心和秘密。 手机屏幕的光映著她清冷的侧脸,眸光闪烁不定。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字。 楚绵:【失眠对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楚绵:【过两天我会过来,帮你看看腿的情况。】 对面的窗口,傅靳年的身影似乎动了动。 很快,新的消息传来。 傅靳年:【好。】 楚绵收起手机,夜风吹拂著她的长髮。 她又看了一眼对面窗口那道模糊的身影,转身走回了臥室。 窗外,夜色深沉。 傅家。 傅靳年看著手机屏幕上楚绵最后发来的那条信息,指尖在“好”字上轻轻摩挲著。 她说,过两天会来。 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抬眸,看向对面楚家那栋宅邸,属於楚绵房间的阳台已经恢復了黑暗,窗帘也拉上了。 她进去了。 收回目光,傅靳年操控著轮椅,缓缓离开窗边,室內的光线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寂,却又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沉稳。 晚上温砚尘去楚家,他看见了。 还在门口看到温砚尘驱车离开。 他知道温砚尘想做什么。 但阿绵说,她会来,这就够了。 凌晨三点。 城市另一端,某个不起眼的快递驛站。 一个穿著黑色衝锋衣加牛仔裤,头上戴著一顶鸭舌帽,戴著黑色口罩,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快步走到快递柜前。 从背包里取出用黄色胶带缠得严丝合缝的四方形纸盒,放进一个快递柜中。 快递柜设置了取件码和特定的取件时间。 做完这些,黑衣人快步离去。 一个小时后,又有一个黑衣人走进快递站,在操作屏上点了几下,快递柜门『滴』一声弹开,黑衣人取出四方纸盒,埋头躲避监控,大步走出快递站。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进入快递站的那道纤细身影,正站在快递站斜对面的卡车后面,看到黑衣人抱著盒子离开了,她打开手机查看帐户。 第249章 今天是最后一次施针 手机震动两下,一条跨行入帐信息跳了出来。 整整七千万,一分不少。 帽檐下那双清冷的眸底闪过一抹亮色。 隨即,她双手插兜走下台阶,顺著沿江路段一路往前,夜色將她笼罩在薄雾中,很快没了影子。 第二天早上。 楚绵来到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这次是去人事部办理离职。 顺便以『池青青』的名义,將早就准备好的假的那株幽曇株苗和拷贝出来的幽曇培育数据归还入库。 研究部经理陈明的办公室。 “楚绵,你確定要走?” 陈明看著桌上的辞职信,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惋惜,“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研究所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待遇方面我们可以再谈,项目上也可以给你更大的自主权,实验室的事你別在意,池青青已经投案自首,这件事结了。” 他確实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 而且,楚绵还是楚家六小姐啊! 这完全就是尊大佛! 楚绵微微頷首,態度礼貌却疏离:“感谢陈经理的看重,但我去意已决,是私人原因,与研究所无关。” 陈明嘆了口气。 也是,楚家的財富几辈子都不完。 一个千金小姐,走到哪儿没前途? 他知道这种真正有本事和身份人,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更改。 陈明无奈的拿起笔,在辞职信上签了字。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强留了。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或者改变主意想回来,研究所的大门隨时为你敞开。” “多谢陈经理。” 楚绵接过回执,没有多余的寒暄,转身离开。 *** 傅靳年家,依旧是冷冷清清。 楚绵熟门熟路地被周勤引到傅靳年的书房。 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著门口,正望著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侧脸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愈发清冷,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玉雕。 听到脚步声,他转动轮椅,深邃的目光落在楚绵身上,周身气息柔和下来。 “外面冷吗?” 楚绵頷首,“今天不是很冷。”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將从她京城別墅那边拿来的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 “把裤腿挽上去。” 傅靳年想和她多说两句话的,但她像是在例行公事。 他只好照做,露出经过长期治疗,肌肉线条依然僵硬的小腿。 楚绵伸出手指,沿著他的腿部经络仔细按压、探查。 她的指尖带著一丝凉意,按在傅靳年的腿肚,冰冰凉凉的,他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片刻后,楚绵抬起眼,看向傅靳年:“这段时间的中药和药浴效果很明显,腿部肌肉的活性比之前增强了许多,部分神经反应也有了改善。” 傅靳年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楚绵。 楚绵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套消过毒的金针。 在她准备施针前,傅靳年將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来,楚绵好奇抬头,接过后又將针放回针灸包。 “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楚绵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份简报,记录著当年那场车祸的部分调查细节,指向了几个可能的关联方,但最终的幕后黑手,线索在这里中断了。 “牵涉的势力不简单,还在查。” 楚绵点头,只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线索怕都找不回来了,但是没关係,慢慢来,我先给你施针。” “好。” 楚绵將资料放回纸袋,搁在一旁。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认穴精准,下针果断。 每一根金针刺入,都带著微妙的力道和角度。 傅靳年能感觉到腿部传来一阵阵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酸胀感。 甚至有极轻微的电流感顺著经络蔓延。 他眼底有片刻的怔楞。 几秒后,男人垂眸,看著楚绵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金针偶尔颤动的微响。 半晌,楚绵拔下最后一根针,用消毒签按压住针孔。 她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说:“这是最后一次施针了。” 见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楚绵莫名的有些难为情。 因为他眼神......和以往的温和不同,多了几分炙热。 她抿抿唇,低下头继续说道:“你腿部神经和肌肉的恢復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接下来的关键在於持续。每天的中药和药浴不能停,最重要的是復健训练,必须持之以恆,循序渐进。只要坚持下去,慢慢站起来,不是不可能。” 之前他药浴和中药喝了都没什么反应,后来楚绵又把中药成分加重了,没想到竟真的起了点效果。 有这个改善,楚绵心里也替他感到轻鬆。 站起来。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傅靳年死寂心湖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二十岁那年的车祸,不仅夺走了他行走的能力,也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未来。 十二年来,他困於这方寸轮椅,看尽世態炎凉,尝遍人情冷暖,早已习惯了用冰冷的面具和京城佛子的淡漠来偽装自己。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与这轮椅为伴。 无数名医断言他再无站立的可能。 可现在,楚绵却告诉他,可以。 只要坚持。 傅靳年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重新获得了灼热的温度,涌向四肢百骸。 他紧紧攥著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极力克制著內心翻涌的激动,才没有失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意。 看向楚绵的目光复杂难明。 见他一直没说话,就那样沉默的看著自己,楚绵心里在想这男人是不是魔怔掉了? “傅靳年?” “我知道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无比的沙哑。 楚绵仿佛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汹涌,点了点头:“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看你自己。” 她提起医药箱,转身准备离开。 “阿绵。” 傅靳年忽然叫住了她。 楚绵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男人那双黑眸深邃如渊:“谢谢。” 楚绵愣了下,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谢谢二字,但这次她听著很舒服。 她勾唇,脸上洋溢著浅笑。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书房角落,落在了那排深色书柜上。 不同於其他摆满了厚重典籍或文件的格子,其中一格,突兀地放著一架略显稚拙的飞机模型。 那线条,那色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她之前放在傅靳年家门口的,他已经拿进来了。 还没来得及深思,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室內的静謐。 傅靳年抬眸,示意了一下,候在门外的周勤便打开了书房的门。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著一股室外寒冷。 “二爷!二爷!大新闻!” 赵惟激动得眉飞色舞“閔小姐刚才对外宣布说,要將一副极其珍贵的画作,公开捐赠给裴老,而且还广发邀请函,请各界名流一同见证!” 裴老是京城有名的收藏大家。 其身份地位在京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傅靳年没什么表情,显然对閔裊裊的举动不感兴趣。 赵惟见状,连忙拋出重点:“关键是那幅画!二爷,那幅画据说是……是画家『l』的作品!” 他特意加重了“l”的发音,期待地看著傅靳年,补充道:“二爷,这可是您最欣赏的那位神秘画家l啊!閔小姐居然能搞到l的画,到时候我们也去,说不定能让裴老割爱?” 到时候,二爷就能拿到喜欢的画家的画了! 赵惟美滋滋地想著,又莫名的感觉有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盯得他难以忽视。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去。 对上楚绵那双清澈又幽冷的眸子。 赵惟认识眼前的人。 听傅六和傅七说过,好像是楚家六小姐,二爷的未婚妻,二爷很喜欢她! 楚绵一直没说话,从赵惟进门开始,她的目光就若有似无地停留在他脸上。 此刻,那目光变得专注而审视,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意味。 赵惟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后颈窜起一股凉意。 这眼神……怎么回事? 她这么盯著自己,感觉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似的,让他浑身不自在。 楚绵勾著唇角,虽然那天晚上在苏市博物馆光线昏暗,但她走之前摘下了『惟』的口罩,看清了他的脸。 第250章 是不是傅靳年啊? j组织排名前十的杀手『惟』啊? 竟然,又见面了! 看他对傅靳年的称呼...... 楚绵眉梢轻挑,收回目光看著某处,眼底席捲玩味的笑。 傅靳年和j组织,什么关係啊? 是仅仅只僱佣了『惟』来当自己的保鏢? 还是什么別的...... 当初,给姜槐下任务,引她去苏市博物馆,企图將『鳶尾』杀掉的幕后主使,又是谁啊? 楚绵慵懒的掀起眼皮,隱晦的目光投向对面神色无波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了。 是不是傅靳年啊? 比起听到傅靳年喜欢l,也就是自己的这件事,她更好奇傅靳年的背后,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偏偏,傅靳年和赵惟都未察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傅靳年终於开口了。 “閔裊裊说的那幅画,”他顿了顿,看向一脸期待的赵惟,直言道:“是假的。” “啊?” 赵惟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化为全然的不可置信,“假……假的?!” 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二爷,您……您怎么知道?那可是閔家大小姐拿出来的,还请了裴老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是假的?” 閔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閔裊裊虽然行事张扬,但也不至於在这种公开场合,用一幅贗品去糊弄裴老和眾多名流吧? 这要是被拆穿了,閔家的脸往哪儿搁? 傅靳年端起手边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著温热的杯壁,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淡漠地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l的真跡,只有一副,我看过。” 赵惟彻底懵了。 只有一副? 那也不能说明,閔裊裊手中那副就是假的啊。 说不定就是二爷看过的那副呢?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二爷说的话,赵惟也不敢反驳。 “那……那閔裊裊她……”赵惟喃喃道,想不通閔裊裊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绵沉默著。 傅靳年说的是真的。 但也不全真。 因为,作为画家l本人,她很清楚自己確实只画过一幅,而这幅画早在好几年前就被人买走了,出手还挺大方的。 另外一副,送给她二哥那个比较亲密的朋友,霍司谦了。 市面上流传的所谓l真跡,都是贗品。 只是,傅靳年看过? 他是在哪里看到的? 看到的是哪一幅? 楚绵压下心头的疑惑,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书房內,一时陷入了沉默。 赵惟还在消化这个假画的消息,以及自家二爷那神乎其技的眼力。 楚绵则在暗中观察著傅靳年和赵惟,心思百转。 回到楚家老宅时,客厅里正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和茶香混合的气息。 林悦如坐在紫檀木沙发的主位上,正端著青瓷茶盏,姿態雍容,听著福伯匯报著什么。 她眼风扫到门口的楚绵,微微抬了抬下巴,“绵绵回来了?正好,妈妈在楼上给你备了衣服,快去换上,跟妈妈出去一趟。” 楚绵脚步微顿,视线落在林悦如身上。 她刚从外面回来,確实有些倦意,“妈,去哪儿?” “閔家丫头办了个什么献画会,请柬送到家里来了。” 林悦如放下茶盏,指尖点了点桌面,“帖子是递给我的,但我想著,你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认认人。” 她语气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省得以后出门,被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去。” 閔家? 献画会? 这事她才从傅靳年家听到消息呢。 没想到閔裊裊的邀请函都寄到楚家来了。 林悦如显然是不知道女儿和閔裊裊之间的隔阂,只想著带女儿出去露露脸。 心想著女儿除了认识姜槐之外,身边也没有別的小姐妹。 现下辞了景岳那边的工作,就更无所事事了。 出去结交几个朋友,解解闷儿是最好的。 楚绵本来没什么兴趣参与这种虚与委蛇的社交场合,但一想到閔裊裊拿著假画招摇,还可能要送给某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丟人现眼,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好,我去换衣服。” 她应得乾脆。 房间里,一套藕粉色的及踝礼服静静掛在衣架上。 款式简洁大方,领口和袖口点缀著细碎的珍珠,低调而不失精致。 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 既符合她的年纪,又不至於太过张扬。 她很快换好衣服,略施薄妆,將一头乌黑的长髮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当她再次出现在楼梯口时,客厅里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楚绵身形纤穠合度,藕粉色的礼服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著几分天然的疏离,却又因那双过於清澈灵动的眼睛而显得格外吸引人。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姿態从容,仿佛天生就该属於这样的场合。 林悦如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艷和自豪,她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我女儿就是好看。” 站在一旁的楚墨离,刚才也去换了身笔挺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他看著走下来的妹妹,眼神深邃,带著暖意和欣赏。 妹妹和五弟楚璟长得特別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时他光想著楚绵是他崇拜的音乐大佬『泊眼』,心中有过猜测,但也不敢往大佬就是他妹妹那方面想啊! 真相大白后,他是真想扇自己两耳光。 太笨了! 当初见到妹妹第一眼的时候,就该认出来的。 不过,虽迟不晚。 “走吧。”林悦如起身,很自然地伸手,让楚绵挽住自己的胳膊。 楚墨离跟在她们身后半步的距离,掏出手机在和小孩儿发消息—— 楚墨离:【小孩儿,吃过饭了吗?】 霍司谦:【吃过了,哥哥,我已经21岁了,你不要再叫我小孩儿了行吗?我成年了。】 这边,楚墨离已经钻进了楚家的豪车里,旁边坐著妹妹楚绵和母亲林悦如。 林悦如在和楚绵说著什么,楚绵都一一回答,时不时的也会主动说一些自己的看法理论的。 楚墨离还抱著手机,勾著唇手指飞快敲打。 楚墨离:【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小孩儿】 霍司谦:【......略】 献画会的地点设在京城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艺术馆。 馆內灯火辉煌,衣香鬢影。 来往的都是京城世家的少爷小姐,几乎都是年轻人,家里长辈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林悦如要不是想著带楚绵出来转转,大概率也不会来。 而这些少爷小姐,和閔裊裊的关係都比较好。 毕竟閔家可是京城四大家族排名第二的顶级豪门。 背后还有傅家。 他们的长辈都一再告诫,一定要和閔家千金,閔裊裊打好关係。 空气中飘荡著悠扬的古典乐,混合著香檳的气泡声和人们低声交谈的嗡嗡声。 林悦如带著楚绵和楚墨离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楚家老夫人亲自到场,还带上了那位刚找回来没多久,传说中的六小姐! 近两天,楚家在热搜榜上足足占了有十几条热搜。 其中很多都是骂楚绵的,也有好几条是介绍楚家的。 第251章 请大家看一场好戏 继上次楚墨离在直播间透露其身份后,楚家就小小地火了一把。 这次楚绵的事情,更是直接把隱世十多年的楚家都拔了出来。 此时,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惊艷地投射过来。 楚绵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视线。 但她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地跟在林悦如身边,仿佛早已习惯了成为焦点。 林悦如仪態大方地与相熟的人点头致意,偶尔低声为楚绵介绍一两位身份重要的人物。 这时,一道略显尖锐的视线刺了过来。 楚绵抬眸望去,正对上不远处閔裊裊的目光。 閔裊裊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小洋装,妆容精致,努力维持著温婉可人的形象。 然而,当她看到楚绵挽著林悦如的手臂,言笑晏晏地站在那里时,眼底的震惊和嫉恨几乎无法掩饰。 她怎么会来?! 楚绵,现在竟然真的成了楚家小姐,还被林悦如亲自带来了!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閔裊裊怎么可能不知? 她也没想到,楚绵竟然是楚家人...... 閔裊裊指甲几乎要掐进手心,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朝著林悦如的方向迎了过来:“楚夫人,楚二少,你们来了。” 楚墨离嗤了声。 这蠢货前段时间还说他和妹妹楚绵是那啥关係呢。 现在跟失忆了一样。 閔裊裊的目光快速掠过楚绵,带著不屑和敌意。 但碍於林悦如在场,终究没敢说什么失礼的话,只当她是跟班,视线又回到了林悦如身上,“楚夫人您能来,真是让这里蓬蓽生辉。” 林悦如淡淡頷首,“閔小姐客气了。” 她侧身,將楚绵往前稍稍一带,“这是我女儿,楚绵。” 楚绵勾唇看著閔裊裊。 见她强压著心里的怒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明明和她认识,此刻却要装出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閔裊裊压著心底火气,“原来是楚六小姐,久仰。” 语气乾巴巴的,透著一股酸意。 楚绵只轻轻頷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这种段位的对手,她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 很快,献画会的主持人走上台,宣布活动正式开始。 閔裊裊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再次恢復了那副温柔得体的模样,款款走上临时搭建的小台子。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 她手持话筒,声音甜美:“非常感谢各位今天能拨冗前来。小女不才,近日有幸得了一幅画作,听闻是天才画家 l的画作。l大师的画作极少,每一幅都堪称无价之宝。我深知自己眼界有限,不敢私藏,今日特意请来在书画鑑定领域的泰山北斗——裴老,请裴老为我们品鑑一二。” 她说著,侧身恭敬地看向台下首位坐著的一位老者。 那老者看起来七十岁上下,精神矍鑠,穿著一身中式盘扣褂子,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正是京城书画鑑定界的权威,裴敬之,人称裴老。 裴老微微頷首,並未多言。 閔裊裊示意工作人员將画小心翼翼地捧上来。 並亲自上前,缓缓揭开了蒙在画上的红布。 一幅色彩明丽,笔触看似奔放的风景画展现在眾人面前。 画的是夕阳下的海景,构图和用色都有其独到之处。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讚嘆声。 “看著確实像是 l的风格啊,用色大胆,光影处理得很妙。” “閔小姐真是好运气,居然能收到 l的画。” “要是真跡,那可真是价值连城了!” 閔裊裊听著周围的议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看向裴老,声音愈发恭敬:“裴老,这幅《夕海》,是我费了许多周折才从一位海外藏家手中购得。卖家言之凿凿,说是 l大师晚年的作品,还附有相关的收藏记录。您请看。” 她姿態放得很低,言语间满是对裴老的尊重和对画作的珍视。 楚绵站在人群后方,看著台上那幅画,眼底掠过嘲讽。 继拍卖会上的《星空下的低语》后,又来了一幅《夕海》。 这些人都没其他的东西可以仿了吗? 来来回回都是海...... 也是,她就只有《星海》曾出现在世人眼中。 这些杂碎垃圾,翻来翻去,也只敢跟著仿有关於海的画了。 裴老在眾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走到画前。 他没有立刻凑近细看,只是隔著一步的距离,锐利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在那幅画上扫视了不过数秒。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这位权威的鑑定结果。 閔裊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对自己弄来的这幅画很有信心! 卖家提供了全套的证据链,她不信会有假。 只要裴老点头,她今天就能在京城上流圈子里大大地露一次脸! 然而,裴老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甚至没有上手触摸,便收回了目光,转向閔裊裊,表情无波无澜,“閔小姐。” 閔裊裊心头一喜,连忙应道:“裴老,您请说。” 裴老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这画,是贗品。” 三个字,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閔裊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尽褪。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裴……裴老?您说什么?” 台下也是一片譁然。 “假的?” “怎么会?看著不像啊……” “裴老从不看走眼的!” 裴老根本没理会眾人的议论,他看著脸色惨白的閔裊裊,继续道:“画家 l,他公开於世,確认为真跡的作品,仅有一幅,名为《星海》。” 他的目光扫过那幅所谓的《夕海》,语气淡淡的讽刺:“那幅《星海》,老夫在几年前有幸在国外顶级拍卖会上见过一次,其笔触,意境,乃至画纸的年代感,都与眼前这幅截然不同。” 只是可惜了,他当时都参与了竞拍的。 最后被一个包厢里的年轻男人以一个亿的高价买走了。 还以为那男人又把画流了出来,到了閔裊裊手中。 他今天才特意前来,看如果是真的《星海》,他就一定要將其拿下。 只是没想到...... 裴老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懒得再多费口舌,直接下了定论:“至於这幅《夕海》,仿得有形无神,匠气十足,连 l最基本的用墨习惯都没摸透。仿製者的水平,尚可,但想用来冒充真跡,还差得远。” 他看向閔裊裊,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悦:“閔小姐说,费了许多周折得来?”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是费了不少周折找人仿了一幅,想来消遣老夫吗?”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不客气了! 閔裊裊彻底慌了神,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卖家明明信誓旦旦…… 她感觉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急忙辩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不是的!裴老,您相信我,我……我真的是被人骗了!我不知道这是假的!我了很大代价才买回来的!那个卖家,他骗了我!” 第252章 二哥没时间谈恋爱 她试图將责任推给卖家,想博取同情。 然而,裴老是什么人物? 见过的场面、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 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当眾出丑还试图狡辩的做派。 他冷哼一声,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烦:“老夫没兴趣知道你是真被骗了,还是想拿个假东西来譁眾取宠。鑑定完毕,真偽已分。” 说完,他看也不看摇摇欲坠的閔裊裊,沉声道:“叨扰了。老夫还有事,先行告辞。” 语毕,他转身便走,步履稳健,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以及满场尷尬的寂静和呆若木鸡的閔裊裊。 裴老一走,场內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短暂的死寂之后,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讚嘆和好奇,而是毫不掩饰的嘲笑和议论。 “嘖嘖,丟人丟到家了。” “还以为多厉害呢,搞了半天是假画。” “想拍裴老马屁,结果拍到马腿上了吧?” “閔家这丫头,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看她刚才那得意的样子,现在脸都绿了吧?” 那些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 此刻都密密麻麻地落在閔裊裊身上,让她如芒在背,浑身冰冷。 她站在台上,聚光灯依旧打在她身上,却不再是荣耀,而是公开处刑的刑架。 她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嘴唇哆嗦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悦如站在人群中,无奈地摇头。 她最看不上这种心术不正,还手段拙劣的小辈。 外面传言閔裊裊性格温柔,为人善良,林悦如还以为閔裊裊没受到她姑姑閔祥玉的影响,是个好孩子呢...... 现在看来,哎! 林悦如心中无奈,轻轻拍了拍楚绵的手背,低声道:“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楚绵点点头,挽著母亲的手臂,在楚墨离的护持下,从容地转身离开。 她们的离去,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因为此刻,所有人的焦点,都还集中在那个成了全场最大笑话的閔裊裊身上。 今晚之后,閔家千金费尽心思献假画,反被裴老当眾打脸,沦为京城笑柄的消息,恐怕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圈子。 楚绵也乐在看了场好戏。 献画会还未结束,就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林悦如和楚绵挽著手走在前面,楚墨离落在后面几步。 他频频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光映照著他那张俊美得有些不真实的建模脸,此刻眉头却微微蹙著,透露出他当下的焦灼。 小孩儿怎么没回他消息了? 楚绵眼尖,瞥见自家二哥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泛起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脚步稍缓,与他並肩,隨口问道:“二哥,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突兀的声音嚇了楚墨离一大跳! 他迅速收起手机,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没什么,工作上的一点事情。” 说完,他目光扫过前面的林悦如,声音压低了些,“妹妹,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你跟妈说一声。” 不等楚绵细问,他已经加快脚步,匆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背影都带著几分仓促。 林悦如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 “你二哥去哪儿?” 他们就开了一辆车过来,老二不和她们一起么? 楚绵收回目光,只说:“二哥说他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急事? 想到最近老二经常抱著手机,也没看通告,没看剧本的。 好像是在和谁聊天。 每次都看到他手机在屏幕上点得很快,眼里还笑意盈盈的。 林悦如是过来人,其实也猜到了大概。 她狐疑的看著女儿楚绵,问“绵绵,你二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老二肯定是谈恋爱了! 这孩子,交女朋友了还躲躲藏藏的。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竟然想到了霍司谦那张阴柔白嫩的脸! 她面上掛著浅笑,打著哈哈:“妈,你想多了,二哥那工作狂,哪有时间谈恋爱。” 林悦如闻言,倒也没再深究。 老二是公眾人物,真谈恋爱了也是不能公开的,她经常看到网络上的一些男明星公开女朋友后,两边都会遭到恶意辱骂。 有些网友更是和疯了一样去抨击人家。 但就算不方便公开,谈恋爱了也应该把她未来儿媳妇带回家来看看吧? 哎! 第二天一早,楚绵刚起床收拾好,下楼去吃了早餐。 喝完的牛奶杯刚放下,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楚绵抿著唇角白色奶渍,按了接通:“餵?” 电话那头传来傅靳年清洌的声音:“阿绵,早上好,吃过早餐了吗?” 这例行公事般的『早上好』听得楚绵想笑。 傅靳年有时候也有点死板。 她勾唇:“吃了。” 傅靳年:“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我想请你来我家一趟。” 楚绵拿著手机起身,跟旁边的一个佣人招了招手,捂著手机话筒悄声说:“帮我把医药箱拿下来一下。” 她的专用医药箱一般都放在二楼。 佣人点点头,小跑著上楼了。 楚绵才对电话里的傅靳年说:“有空。” “嗯,是关於復健的事情,”傅靳年的语气很认真:“昨天听了你的建议,我让周勤在家里打造了一个復健室,器械都已经安装好了。” 这么快? 距离昨天她从傅家回来到现在,才十多个小时。 正好这时候佣人抱著医药箱下来了,楚绵接过,“我现在过来。” “好,我在家等你。” 傅靳年家离楚宅,走路也就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楚绵赶到时,身上裹挟著从外面带进来的一股寒风。 周勤把人迎进来后,赶紧把大门关上,笑嘻嘻地说:“楚小姐,二爷在二楼復健室,您跟我来。” “嗯。” 楚绵頷首,提著医药箱跟著上楼。 復健室和傅靳年的书房仅隔著一堵墙。 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靠窗的位置,傅靳年正坐在轮椅上,背对著门口,阳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轮廓。 房间的面积很大,装修风格很简约,一侧的墙壁上装了一整面的落地镜,將室內的空间无限延伸。 还摆放著各种各样的復健器械,都是崭新的,刚拆封的泡沫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完,傅六和傅七在埋头苦干。 见楚绵来了,两人手下动作更快。 不到一分钟,就抱著满满当当的一堆纸盒和泡沫离开了。 离开时,傅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楚绵。 想到上次被她一拳打断了胳膊,傅七顿感毛骨悚然,喊了声『楚小姐早』,就灰溜溜的跑了。 那背影,就跟遇到了洪水猛兽似的。 “器械昨天就安装好了,只是太晚了我让他们先休息,今早才收拾的包装壳,你看看,有没有缺的器材?我再让周勤去製备。” 楚绵走到他面前,环顾四周。 復健所需要的软硬器材都很齐全。 她摇头说:“已经够了,前期其实也只能用舒展腿部的器材,多了反而占地方,后面缺什么可以慢慢补。” “好。” “你想从哪里开始?” 第253章 周勤:二爷开心死了吧! 傅靳年沉默片刻,抬眸看向楚绵,眼神深邃:“我不著急,只是我有这么多年没站起来过,我有些担心。” “那就从站起来开始吧。” 说著,楚绵俯下身,下巴上的软肉碰到傅靳年宽厚的肩膀,双手直接穿过傅靳年的两条手臂,一把抱住了傅靳年,想要將他从轮椅上扶起来。 傅靳年被抱得严丝合缝。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动身,身子微微一僵。 看到身材纤瘦的女孩儿与自己几乎贴在一起了,他面色微变,耳廓莫名的开始火热。 傅靳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阿绵,不必麻烦,让周勤来吧。” 周勤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二爷啊二爷,你真是个钢铁直男! 楚小姐都抱著你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你居然往外推? 楚绵拧眉,鬆开了他,歪头不解道:“復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耐心和毅力,也需要信任。如果你不信任我,又怎么能相信自己可以站起来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 傅靳年紧抿薄唇,剑眉微蹙著。 那张略显苍白的俊脸上,此刻竟慢慢浮现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红。 见此,楚绵愣了一下。 旁边的周勤忍不住扶额。 差点给他气笑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害羞呢二爷! 气氛莫名的有些尷尬。 楚绵也没想到傅靳年会考虑到这些东西,倒显得她有些隨便了。 她轻咳两声,解释说:“你、你得放开点,我需要亲自感受你站起来是否能用力,我要是不那啥的话,感受不到。” 让周勤动手的话,她只能在旁边看。 看著哪儿知道他的腿能不能用力? 傅靳年沉默了一瞬,“好,你要是扶不稳隨时喊停,別累著。” 他身形至少一米九,连轮椅都是特殊定製的大款。 若是站不稳,整个人的重量都会压在楚绵身上。 他担心楚绵扛不住。 楚绵很隨意的摆手:“我力气大得像头牛,没事儿,你放心。” “......嗯。” 看他准备好了,楚绵先提醒:“我开始了?” “好的。” 这次,楚绵还是重复刚才的动作,双手抱著傅靳年的上身,脑袋搁在傅靳年肩头,还是能感觉他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在用力前,楚绵小声说:“放轻鬆。” 此刻,两人就是紧紧相拥的姿势。 傅靳年的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听到耳畔细柔的嗓音后,他才缓缓抬手,温热的大掌落在楚绵后腰。 楚绵眨了眨眼。 嗯...... 只是让放轻鬆,也没说抱著她啊。 算了,抱著她也行,免得待会儿他找不到地方用力。 楚绵准备好了,双手用力,缓缓將傅靳年从轮椅上引导著站了起来。 两人的胸膛瞬间紧贴,傅靳年眸色微闪。 他能感觉到胸口有软绵绵的东西挤著,撑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也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梔子香。 傅靳年垂眸看著楚绵,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脖颈,呼吸挥洒间,甚至可以看到她后颈窝毛茸茸的碎发也在跟著微颤。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一个女人,也从未与一个女人有过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能感受到楚绵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他的后背。 周勤站在一旁,看著眼前这一幕,心中暗暗惊嘆。 终於抱一下了啊...... 二爷开心死了吧! 楚绵扶著傅靳年站稳,双腿彻底打直了之后,由於身高差的原因,楚绵几乎要抱不住他了。 担心他腿上没力会摔倒,楚绵也不敢直接放开手,只能踮著脚尖咬牙撑住。 “就这样站一会儿,感觉怎么样?” 傅靳年仔细感受,说:“说不出来的感觉,酥软?麻木?” “正常的,等血液和肌肉缓和一下。” “好。” 明明是寒冬腊月,楚绵却感觉好像在抱著一块烧红了的烙铁。 男人的体温烫得她后背都快冒出汗来了。 大概过了两分多钟的样子,傅靳年压著沙哑的不像话的嗓音提醒说:“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腿上开始有感觉了。” “哦,好!” 楚绵如释重负,轻嘆口气,隨即说:“那我要慢慢鬆手了,你站稳。” “好,没事。” 等他回答了,楚绵才试著慢慢的鬆开了些力道。 男人身形颤了一下,薄唇紧抿著,额间也开始冒出细汗来。 楚绵看不见,只是感觉到他身子偏了一瞬,很快又站直了。 她说:“我完全鬆手了。” 若是站不稳,他可能会直接摔下去。 傅靳年没有犹豫,“好。” 楚绵顿了两秒,双手逐渐鬆开了。 在同时,她也在注意傅靳年的身体,如果有站不稳要摔下去的徵兆,她会立马抱紧。 结果,双手完全都鬆开了,傅靳年依旧站得很稳。 楚绵心下大惊,试著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傅靳年一只手撑著復健器材的抓手,身体虽有些轻微的摇晃,但並没有完全站不稳的样子。 楚绵压下心中诧异,看著傅靳年说:“你先不要动,就这样试著鬆开器材,自己站一会儿,感受一下双腿的支撑力。” 傅靳年点头,依言照做,缓缓鬆手。 然而,手刚从復健抓手上鬆开,双腿的膝盖软绵绵的,完全不受控制,身体忽然往右侧歪了一下,险些失去平衡。 楚绵眼疾手快,一步跨过去稳稳地撑住了他的身体。 傅靳年下意识地抓住楚绵的手腕。 有了支撑点,他才又站稳了。 “別急,慢慢来。” 楚绵语气轻柔地安慰道,“刚开始肯定会比较困难,这是正常的。你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坚持下去。” 说著,楚绵將人扶著坐回轮椅上,站直身单手叉腰笑著说:“已经很不错了,我也没想到你恢復得这么快,按照正常过程,你刚开始可能连腿都无法打直,但你今天居然可以坚持这么久,出乎我的意料了。” 傅靳年接过周勤递来的两块乾净的湿毛巾,给楚绵一块:“先擦擦汗。” 楚绵愣了下,接过毛巾擦拭额角细汗,隨即又说:“以后每天早晚练习一次,你腿部的肌肉会慢慢恢復,等它完全有力了,你才能站得更稳。” “好,中午留下来吃,我让厨房做了燉鸽。” 燉鸽? 楚绵敛下的眸子闪过异色。 她抬眸看向傅靳年,“你看我微博了?” 她有个私人小號微博,上面分享的都是她去各个地方吃到的美食。 只是照片没有文案。 所以算不上美食博主,只能说是分享。 其中分享最多的,就是燉鸽。 傅靳年將擦拭了汗水的毛巾递还给一旁候著的周勤,俊脸上隱隱带笑:“没有啊,只是赵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野鸽子,今天你刚好有时间,想用好吃的感谢你。” 是吗? 楚绵也没戳穿,笑著跟在轮椅后面,一起来到书房。 第254章 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离午饭时间还早。 傅靳年刚做了復健后感觉腿部发软,此刻坐在轮椅上稍作休息,手里拿著一本封面復古的外籍书在看。 楚绵则坐在小沙发上,手机在她手中一下一下地转著圈儿。 她抿唇看著书架边垂眸专心看书的男人,心中思绪翻滚著。 其实她留下来不全是为了喜欢吃的燉鸽。 还有赵惟。 这两人到底只是僱佣关係,还是如她心中所猜测的? 赵惟是傅靳年安排的人?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楚绵拿起扫了眼,眸色染上些许不耐烦。 是温砚尘。 她直接掛断,不想搭理。 结果第二个又打了进来。 傅靳年听到她手机不断震动,微笑道:“怎么不接?” “我去接个电话。” 她也不想让这手机一直不要命的吵著打扰到傅靳年,接起电话便往外走,穿过长廊一路来到尽头的彩色琉璃窗前。 这儿能透过窗户看到后院的那片蔷薇海,香被微风吹拂到楚绵鼻尖,仿佛置身於海中。 只是她现在没那个兴致观赏,沉著脸將手机贴近耳廓:“有事?” “绵绵,在忙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温砚尘带著点慵懒和玩味的嗓音,仿佛隔著电波都能感受到他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楚绵望著天边逐渐变得阴沉的天色。 京城的天气就是这样。 她出门时还晴空万里,以为今天会晒太阳呢。 这才两个小时不到,这天色看著像是要下雨了。 她没什么耐心和他周旋:“有事直说,我很忙。” 温砚尘低笑了声,似乎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別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嘛......我这里,刚好有一样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楚绵心里嗤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什么东西?” 她淡淡应了声,等著他的下文。 “关於你调换景岳实验室那株实验株苗的事。” 楚绵眼底闪过冷厉,稍纵即逝。 隨即又觉得好笑。 她换幽曇株苗,是在自己臥室完成的最后一步,確认万无一失才带去景岳实验室,那里怎么可能有监控拍到她调换的过程? 温砚尘想诈她? “温砚尘,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温砚尘低沉的笑声,带著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謔。 “呵,就知道骗不过你。视频確实没有,绵绵,你做事確实很难让人抓到把柄。” 楚绵並不接话。 “不过......”温砚尘话锋一转,声音里的笑意加深,“我虽然没有监控视频,但我確实有你换了幽曇的证据。”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待楚绵可能会有的反应。 结果楚绵还是没应声。 温砚尘轻嘆口气,然后才慢悠悠地拋出重磅炸弹,“还记得j组织那个关於幽曇株苗和相关数据的委託任务吗?那个委託人......是我。” 楚绵握著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 “不信?” 温砚尘的声音带著篤定,“我发给你看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楚绵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来自温砚尘的消息提醒。 她点开,两张清晰的照片映入眼帘。 一张照片里,正是那株被她精心调换,外观与实验株苗极其相似的真的幽曇,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一个透明的培养皿中,背景似乎是一个设备精良的实验室角落。 另一张照片,则是一个她异常眼熟的黑色数据u盘。 正是她当初连同幽曇一起放入快递柜的东西。 楚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眸光锐利如刀。 温砚尘竟然通过j组织给她下套,拿到了她调换的幽曇和数据! 所有委託人的信息,都必须要真实的,这也能让温砚尘找到漏洞,用別人的身份来下单! 他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样,绵绵?” 温砚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得逞后的愉悦,“现在相信了吧?別紧张,我不是想把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甚至带上了一点诱哄的意味。 “我只是想见见你,然后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在威胁我?” 温砚尘忽然笑了:“绵绵,我没有威胁你,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很简单,你当我一天的女朋友,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真正的幽曇和数据也不会再出现,我也不会让人知道x实验室里那株是假的幽曇,帮你保守秘密,如何?” 楚绵几乎要气笑了。 这还不是威胁吗? 用这种手段威嚇她,还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 “温砚尘,”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做梦。” 电话那头的温砚尘沉默了几秒,似是没想到楚绵听到这里了还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重新变得玩味而危险:“別这么快拒绝嘛,这东西要是落在不该落的人手里,比如说,景岳实验室那边?或者让林阿姨和楚叔叔,以及你的几个哥哥们知道,他们捧在手心里宠著的宝贝,背地里竟然是j组织的顶级杀手『无期』......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楚绵没应声。 这时候隨便说什么话,都会被温砚尘钻空子。 她早知道温砚尘不是个什么普通的好人,只是没有想到,他步步为营,诱她入网! 目的是什么? “绵绵,我只是想让你当我女朋友陪我一天而已。”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楚绵反而平静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但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温砚尘以为这样就能拿捏她? “那你发吧。”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甚至带著挑衅,“我等著看后果。” 空气似乎凝滯了几秒。 电话那头传来温砚尘一声淡淡的嘆息,话锋突转:“唉,绵绵,你总是这么无情,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他的语气又变了,带著点委屈和无奈,“我道歉,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威胁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你了,想用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而已。” 虚偽。 经过这次,楚绵也算是了解了温砚尘。 一张脸可以在一秒內从白切黑,又到黑切白。 他嘴里,就没有一句真心的实话。 她没有再给他继续表演的机会,直接按下了掛断键。 紧接著,手指在屏幕上一顿操作,將温砚尘的號码拖进了黑名单。 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空气中瀰漫著山雨欲来的潮湿气味。 楚绵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沉沉的云层,眼底一片冰冷。 温砚尘手里的东西確实是个麻烦。 但她楚绵,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255章 影帝恋情曝光 书房里光线柔和,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古木与纸墨混合的清香。 楚绵走进去时,恰好瞥见傅靳年修长的手指正按揉著自己的小腿肌肉,动作不疾不徐,眉峰微微蹙著。 轮椅的金属扶手在灯下反射著冷冽的光。 “復健太累了?” 楚绵的目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 傅靳年闻声,手指顿了顿,隨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西裤裤脚,遮住了刚才按揉的位置。 他抬眸看向楚绵,“不是。” 楚绵挑了下眉,没再追问。 她了解傅靳年的性子,这男人从未在人前露出任何脆弱。 他不愿显露的,问再多也无用。 傅靳年却没让沉默持续,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递向楚绵。 “你二哥,好像遇到点小麻烦。” 楚绵接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娱乐版块的推送头条。 加粗的標题十分醒目—— #影帝墨离恋情曝光?# #影帝携神秘女子现身医院!# 配图是几张略显模糊的抓拍照,拍摄地点似乎是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照片里,楚墨离確实抱著一个人。 那人身形不算娇小,但被身高一米八几的楚墨离抱著,就显得有些小只了,整个人几乎都埋在楚墨离宽大的外套和怀抱里,只能看见半边身子,脑袋和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楚墨离小心翼翼地將人护著,放进车后座。 底下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啊啊啊!我的墨离老公!他有女朋友了?】 【这女的是谁?看身形挺小只的啊,墨离男友力爆棚!】 【哭死!房子塌了!求扒这个女人的身份!】 【楼上的別激动,说不定是妹妹或者亲戚呢?照片这么糊。】 【餵你看清楚点!墨离的妹妹楚绵不是在后面吗?】 【医院?是生病了吗?希望墨离和她都好好的......】 各种猜测和哀嚎刷满了屏幕。 楚绵纤细的手指划过屏幕,眼神平静。 別人看不清,她却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被二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娇小女孩”,分明就是前几天被打伤的霍司谦。 男孩身板確实单薄,加上楚墨离的外套一裹,又刻意护著脸,被拍成这样,也难怪引人遐想。 当时她和二哥要给霍司谦转院。 她正巧就站在后面,照片上也拍到她了。 看著网友们的逆天评论,楚绵心中只觉得好笑。 舆论的威力真不是盖的,就两张照片,几句文案,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了。 楚绵將手机还给傅靳年,神色未变。 傅靳年接过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冰凉的屏幕边缘,目光落在楚绵脸上,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需要处理掉这些帖子吗?” 楚绵轻轻摇头道:“不用。” 她声音清脆,“媒体就喜欢这样,过两天有新的热点,自然就没人记得了。” 她二哥那点事,她心里有数。 这点风浪,还不需要她或者傅靳年出手。 而却就算是闹出什么,二哥浸淫娱乐圈这么多年了,有的是办法解决。 傅靳年頷首,不再多言,將手机隨手放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他尊重她的决定,一如既往。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周勤那张笑眯眯的脸从门外挤了进来,“二爷,楚小姐,午餐准备好了。” “走吧,去吃饭。” 傅靳年操控著轮椅转向门口。 楚绵跟在他身侧,一起走出书房。 长长的餐桌上铺著洁白的桌布,精致的餐具在水晶吊灯下闪烁著细碎的光芒,空气中飘散著食物诱人的香气,混合著一丝淡淡的香。 晚餐很丰盛,中西合璧,摆盘考究。 周勤安静地站在一旁布菜。 傅靳年用餐的动作斯文,没什么声音,他自己用公筷夹了一些清淡的菜,又很自然地给楚绵夹了一块她平时爱吃的银鱈鱼。 楚绵道了声谢,低头小口吃著。 接著,一碗热气繚绕的鸽子汤又送到她手边。 鲜美的燉鸽汤香味扑鼻,楚绵单手扣著白瓷碗的碗口和底座送到嘴边浅尝一口。 味道很不错。 和她之前喝过的味道...... “怎么样?”傅靳年见她尝了,才问。 楚绵放下汤碗,点头称讚:“挺好喝的,有点像我在北海那边喝过的味道。” 不是有点像,而是一模一样。 她抬眸看傅靳年,见男人嘴角噙著笑意没接话,楚绵心里也猜到了大概。 北海那边的厨师,说不定就在傅靳年家的厨房里。 下午一点,雨势丝毫未减,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一片片细密的水。 楚宅门口,橘黄色的灯光透过雨幕,勉强驱散了些许湿冷的寒意。 傅靳年坐在轮椅上,清雋的侧脸在伞檐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周勤尽职地举著黑伞,遮挡住大部分的雨水,但仍有几缕冰凉的雨丝飘落在傅靳年深色的西裤上。 “气温又降了,回去记得加件衣服。” 傅靳年磁性的嗓音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到楚绵耳中。 楚绵站在门廊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看著傅靳年,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几缕髮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平日里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似乎被雨水冲淡了些许。 他微微頷首,示意周勤可以离开了。 楚绵推开虚掩的雕木门,走了进去。 在门合上的前一瞬,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雨幕中,周勤推著轮椅缓缓前行,傅靳年挺直的背影逐渐融入阴沉的天色和冰冷的雨水中。 那份孤寂与坚韧,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脑中不禁回想起,他一个人在书房揉著小腿,眉心紧蹙的模样。 被她看见后,又迅速遮掩。 傅靳年......除去那一身刻意装出来的冷漠和厉色,剩下的就只有孤怜了。 楚绵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客厅里灯光明亮,暖意融融。 她脱下微湿的外套,隨手递给佣人。 隨即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捧在手心,感受著那份暖意驱散指尖的凉意。 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林悦如拿著手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快步走了下来。 “绵绵回来了?” 林悦如看见女儿,笑容更盛,“快来,妈跟你说个好消息,咱们家啊,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楚绵身边的沙发坐下,將手机屏幕凑到楚绵面前。 上面赫然是二哥的緋闻。 標题用醒目的大字写著#影帝楚墨离疑似恋情曝光#、#影帝神秘女友身份揭秘# 楚绵视线在那张被媒体刻意找角度拍得曖昧不清的照片上停留了一秒。 她心中瞭然,看来母亲是被这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给惊喜到了。 林悦如显然没注意到楚绵的平静,兀自高兴地说著:“你看看,等了这么多年,你二哥总算开窍了!这下我跟你爸也能放心了。” 她对楚墨离在外的事一无所知,只当儿子是眼光太高,一直没遇到合適的。 如今“緋闻女友”出现,在她看来,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楚绵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的清香在口中瀰漫。 她没有点破母亲的美好幻想,只是安静地听著。 这件事,还是让二哥自己处理比较好。 第256章 召开记者会 深夜,星辉娱乐公司顶层办公室。 整栋大楼只有少数几个办公室还亮著灯。 楚墨离的专属办公室內,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咖啡苦涩味。 经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光洁的地板上来回踱步。 他看著沙发上气定神閒的楚墨离,语气带著焦虑:“墨离,现在网上都炸开锅了!你看看这些新闻,越传越离谱!我们必须马上召开发布会澄清,不然对你的形象影响太大了!” 被墨离抱著的人是男生啊! 是楚墨离一直在资助的贫困大学生霍司谦! 经纪人见过霍司谦几次,也知道上次楚墨离去医院看望霍司谦,看见今天曝光出来的娱乐新闻,差点被气笑了。 楚墨离穿著一身休閒的白色卫衣,衬得那张本就阴柔俊美的脸庞更加年轻,丝毫看不出已经三十岁。 他长腿交叠,姿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著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盖子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噠”声。 听到经纪人的话,他抬起眼帘,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满是思索:“开发布会?” 经纪人猛地停下脚步:“对!立刻!马上!就说照片是误会,是角度问题,那个『女孩』只是你的粉丝或者工作人员!” 若说是楚墨离资助的大学生,对方又是男生,还被楚墨离这么抱著...... 按照他对这些媒体的了解,肯定要写出更惊天动地的新闻来! 楚墨离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开口:“可以。” 经纪人鬆了口气,刚想说安排时间,就听楚墨离继续道:“不过,开发布会,得带上小谦一起去。” “什么?” 经纪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带他去?带他去做什么?嫌事情不够乱吗?” 楚墨离放下打火机,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经纪人身上,带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澄清,自然要当事人都在场,才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经纪人看著楚墨离那双幽黑眼睛,心头一跳。 他跟楚墨离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也深知这位爷看著温和无害,实则心思深沉,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可要带那个叫霍司谦的学生去发布会? 这操作太冒险了! 万一那小子说错话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楚墨离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有他的考量。 或许將人带到公眾面前,在聚光灯下,更能彻底撇清关係? 或者,楚墨离有別的打算? 经纪人脑子里飞快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好!我马上去安排!不过墨离,你確定那孩子靠谱吗?” 楚墨离重新靠回沙发,“我相信小谦。” 那个小孩儿,心思单纯得很。 楚家,楚绵的臥室內。 窗外雨声淅沥,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檯灯,光线柔和地洒落在书桌区域。 楚绵坐在电脑前,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跃,屏幕上快速闪过一行行普通人看不懂的代码和数据流。 她微微蹙著眉,神情专注。 虽然二哥看上去和霍司谦关係挺好的,但她还是不放心那个叫霍司谦的男生。 很快,关於霍司谦的资料就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 霍司谦,男,21岁,帝都大学油画系大二学生。 单亲家庭,父亲早逝,母亲患有严重的肾病,长期需要透析治疗,医疗费用高昂。 霍司谦本人依靠奖学金和多份兼职维持学业和生活,是学校里有名的贫困生。 另外,她二哥也暗暗的资助了霍司谦很多年。 根据一些校园论坛的零星信息和社交媒体的痕跡来看,霍司谦在校內的性格和她看到的完全没差別。 比较內向。 甚至有些软弱,似乎还遭受过一些校园霸凌。 楚绵的指尖在滑鼠上轻轻一点,调出了霍司谦的社交平台帐號。 背景图是一张星光璀璨,演唱会现场的照片。 站在聚光灯下,周身仿佛披上一层萤光的人,就是她二哥楚墨离。 往下翻,发布的內容很少,大多是些风景速写和油画习作,还有l的那幅《星海》,偶尔也有几句文字—— 【我会一直陪著你,无论风雨,不离不弃】 【窥不见天光的爱,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楚绵默念了一遍后,指尖微顿。 这孩子....... 表面是挺软弱的,但也能从文字看出他內心非常的坚韧,还有些病態的感觉。 除开这些文字,再综合其他信息来看,霍司谦確实家境困难,母亲重病是事实,他接近二哥,最大的可能或许是为了钱? 但从他过往的经歷和表现来看,似乎又不像是个心机深沉,会主动策划接近二哥的人。 楚绵关闭了所有的调查窗口,电脑屏幕恢復了简洁的桌面壁纸。 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目前看来,霍司谦似乎没有太大的恶意,至少不像是有预谋的接近。 但人心难测,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 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一些。 但夜,依旧深沉。 第二天清晨,阳光费力地想穿透厚重的云层,给阴天的京城带来一丝暖意。 却最终只留下灰濛濛的光线。 发布会现场早已被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挤满,空气中瀰漫著一种焦灼的等待。 无数闪光灯如同骤雨般亮起,映照著台前那个从容不迫的身影。 楚墨离一身剪裁合体的银灰色西装,衬得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加夺目。 他隨意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面对著台下记者们几乎要衝破保安防线的激动情绪,显得游刃有余。 “墨离!请问照片上那位被您抱著的女士,是您的新女友吗?” 一个跑在最前线的娱乐记者抢到了话筒,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交往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呢?” “对方是圈內人还是圈外人?” 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一个比一个急切。 楚墨离抬手,轻轻向下压了压,嘈杂的现场奇蹟般地安静了少许。 他拿起面前的话筒,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带著一丝慵懒的调侃:“各位媒体朋友,想像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捕风捉影也要讲基本法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屏息凝神的记者们,慢悠悠地拋出重磅炸弹:“照片上的人,是个男孩。他叫霍司谦,我的朋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发布会现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记者们脸上的兴奋和探究瞬间凝固,变成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闪光灯都停滯了几秒,似乎连机器都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 “男、男孩?” 最先提问的那个记者结结巴巴地重复,怀疑自己听错了。 恰在这时,发布会侧门被推开,经纪人带著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穿著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衬衫,外面套著一件不太合身的旧外套,身形清瘦,低著头,似乎想把自己缩成一团,躲避那些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 正是霍司谦。 第257章 二哥: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你 经过这段时间在康安疗养院的治疗,他身上和脸上的伤都已经好了。 镁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起来,这次的目標对准了新出现的人。 霍司谦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苍白,脚步都有些踉蹌。 王哥將他带到楚墨离旁边的空位上。 霍司谦坐下的动作都带著僵硬,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台下的记者,只觉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让他坐立难安。 忽然,桌子底下,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然后轻轻地捏了一下。 霍司谦身体一震,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楚墨离。 楚墨离並没有看他,依旧保持著面对媒体的从容姿態,但那短暂的触碰却像一股暖流,奇异地安抚了他狂跳的心臟。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鬆了些。 楚墨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小孩儿是我的朋友,为了避免某些无聊的猜测继续发酵,也为了方便照顾我的朋友,从今天起,他將担任我的私人助理。” 这个消息不仅让记者们再次譁然,连霍司谦本人也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楚墨离。 私人助理? 他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他以为今天来,只是为了配合哥哥澄清一下他们之间的普通朋友关係。 经纪人也呆了一下。 昨天没说这个事儿啊...... 私人助理就私人助理吧! 这俩祖宗別再给他搞事情就好! 发布会在一片混乱和记者们更汹涌的提问中匆匆结束。 回到楚墨离那间宽敞,格调简约的办公室,外面的喧囂被厚重的隔音门彻底隔绝。 霍司谦侷促地坐在那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只敢占一个边角。 他低著头,视线落在自己磨得有些起毛的牛仔裤膝盖上,双手无措地绞在一起。 刚才发布会上发生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哥哥,”他终於鼓起勇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刚才你说的......私人助理,是、是什么意思?” 楚墨离走到吧檯边,倒了两杯温水,递了一杯给霍司谦。 霍司谦连忙双手接过,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才感觉找回了一点实感。 “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楚墨离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態隨意,“那些媒体太烦人了,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他们就没话说了,而且......” 顿了几秒,楚墨离在想,小孩儿防备心很重的,要是不说点什么,他会胡思乱想,说不定还会拒绝。 他又看著霍司谦,“你不是需要勤工俭学吗?做我的助理,薪水不会低。” 楚墨离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安排。 霍司谦捧著水杯,指尖的温度渐渐传递到手心,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果然啊......哥哥只是觉得他可怜,需要帮助。 就像当初在巷子里救他一样,只是出於哥哥本身的那份善良和同情心。 私人助理这个职位,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名正言顺接受资助的理由,顺便挡掉那些媒体的骚扰。 这一切,都和他霍司谦这个人本身无关。 他的哥哥对他好,不是因为他是霍司谦,而是因为他恰好是一个需要帮助的贫穷的学生而已。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混合著一种更深,更隱秘的情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那些想法。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对楚墨离这样光芒万丈的人物產生那种齷齪的心思? 可每次靠近哥哥,感受到他身上那份温柔和不经意的关照,霍司谦的心就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泛起圈圈涟漪。 可隨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自卑和恐慌。 他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偷偷覬覦著不属於自己的阳光。 这份喜欢,在他看来,是骯脏的,是变態的。 是对哥哥的一种褻瀆! 他配不上。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 楚墨离看著霍司谦低著头,肩膀微微垮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他还在为发布会的事情紧张,或者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助理的工作。 他想开口安慰几句,告诉他工作很简单,主要是陪著自己,顺便也能让他有稳定的收入给母亲治病。 可话到嘴边,看著霍司谦那副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楚墨离又咽了回去。 这小孩儿,被嚇到了? 他赶紧放缓了语气:“別担心,助理的工作不难,我会让经纪人带你。你就当......换个地方打工?” “嗯。” 霍司谦闷闷地应了一声,把脸埋得更低,不敢让楚墨离看到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泄露出那份卑微又丑陋的爱意。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在无声地闪烁,映照著两人之间无形的鸿沟。 霍司谦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一边是楚墨离给予的,他渴望又不敢接受的温暖,另一边是自我厌弃和恐惧组成的深渊。 “都答应了怎么还不开心?” 见他情绪不太好,楚墨离心里堵著闷的慌。 他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霍司谦身边坐下,伸手把他脑袋强行抬起来和自己面对面直视。 只一眼,霍司谦又迅速垂下眼瞼看著別处。 脑袋却被楚墨离强迫著抬起。 楚墨离看著他泛红的眼尾,心头一颤,柔声问:“真的不想做我的私人助理吗?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只是不想看到小孩儿每天在几个兼职间来回奔波。 想带他出去玩玩,都没时间。 “不是......” 两人隔得太近,霍司谦想推开他,但又贪恋这份他自己所谓的温情。 “那是为什么?” 楚墨离抿紧唇角,心底忽然冒出来一个让他都感到惊愕的想法。 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只是一瞬间,这个想法从他心头快速掠过。 他怔了一下,抽回手往后移了些。 稀薄的空气得到缓解,霍司谦才摇头说:“我担心给你带去麻烦。” “不会的,我不怕麻烦,”想著,楚墨离忽然起身,“走吧,我妈刚才给我发消息了,让我带你回家吃晚饭。” “啊?” 霍司谦呆住,睁大那双水汽未散的眼眸,满脸的惊讶。 楚墨离霸道地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我妈很凶的,你要是不去,下次她就记恨你了。” 第258章 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入了楚家老宅的大门。 霍司谦坐在副驾驶,看著眼前那栋富丽堂皇的大別墅,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哪里是家,分明是一座城堡。 车子在主宅门前停稳。 楚墨离率先下车,绕过来替霍司谦打开车门,“下车吧小孩儿。” 霍司谦抿著唇角,磨蹭著下了车。 脚踩在平整光洁的石板路上,看著眼前灯火辉煌,气势恢宏的建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往楚墨离身后缩了缩。 主宅厚重的雕木门从里面被拉开,走出来一对气质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女。 正是林悦如和楚关山。 霍司谦脸色刷一下白了。 他听墨离哥哥说过他的家人情况。 老夫人和老爷,是十多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大人物。 此刻,为首的妇人保养得宜,眉眼间带著几分凌厉,正是楚家老夫人林悦如,她站在门口看著霍司谦,那双眼睛好像能穿透霍司谦的身体直达心臟。 她身旁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儒雅,带著久居上位的威严,是楚家家主楚关山。 霍司谦被两人看得头皮发麻,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 他知道自己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外套和地摊上买的三十元牛仔裤,在他们眼前就是一堆垃圾。 “这位小帅哥就是小谦吧?” 嗯? 霍司谦身形微僵,错愕地抬头看向门口已经迎来的楚家夫人,下意识点头:“伯母好,我是霍司谦。” 转眼,夫妻俩已经来到霍司谦身前。 那个传言中陪著丈夫楚关山走南闯北,一手扶持楚家坐上高位的厉害夫人,此刻正捂著嘴泪眼婆娑的看著他:“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在学校有好好吃饭吗?哎哟,这大冬天的穿这么薄,你冷不冷啊孩子?” “我......我、我不冷的伯母。” 霍司谦被问得说话都断断续续。 他以为....... 说话间,那个面相威严的楚家老爷,已经脱下身上的加绒大衣,直接披在了霍司谦肩上,数落一旁的楚墨离:“老二你还好意思说小谦是你资助的?你这算什么资助?大冬天没给准备厚衣服吗?” “我一个大男人哪儿注意得到这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楚墨离觉得冤枉。 其实他每年都会给小孩儿买衣服,吃穿用度从来都是给最好的,但小孩儿不接受。 霍司谦身上披著楚关山的大衣,抵挡了刺骨的寒风,他低著头小声说:“谢谢伯父,墨离哥哥一直都有给我送衣服的。” “哎呀,小谦是吧?快进来快进来,別站门口啊!” 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打破了略显尷尬的气氛。 只见一个穿著衬衫,帅气又带著几分痞气的男人勾著霍司谦的肩膀,自来熟地把他往里带,“我是他三弟楚羡。以后在楚家,有事就找我,保证罩著你!” 人刚被拉著走了两步,楚墨离突然窜上去一把拍开楚羡的手,看了眼侷促的霍司谦,冷著脸对楚羡说:“別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小孩儿,你就跟著我,別理他。” 霍司谦看了看楚羡,又看著楚墨离,“好。” “哟哟哟!” 楚羡噘著嘴:“人家小谦都没说什么呢,二哥你急啥?赶紧进去吧,福伯都准备好晚餐了!很丰富!” “就你著急!”林悦如笑了笑,带著几人进了楚家。 进了门,林悦如先让福伯上菜,接著等眾人都落座后,才开始对霍司谦一一介绍楚家眾人。 今晚楚家所有人都团聚了,楚家五兄弟,两位媳妇,楚霖家的三个孩子,楚绵,再加上林悦如和楚关山夫妇,座上坐了十四个人。 长长的餐桌坐得满满当当。 像是开大会。 霍司谦也没想到楚家所有人都会到齐,喊了人后,就缩著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看到楚绵时,他微微笑了下。 楚绵也对他点了点头,和二宝楚云霄互动著。 平常也会被楚墨离带著去吃饭,但楚墨离担心太贵的餐厅会让本来就很敏感的小孩儿感到负担,就去的平价餐厅。 此刻,霍司谦看著满桌子精致菜餚,感觉有些眼繚乱。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儘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不那么笨拙。 “小谦,尝尝这个,伯母特意做的拿手菜。”林悦如夹了一大块醋排骨放到他碗里,紧接著又给他盛了碗汤:“还有这个汤,多喝点,看你瘦的。” 楚羡也像是打了鸡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菜往霍司谦碗里夹,都快堆满了他的小碗。 霍司谦受宠若惊,脸颊微微发烫:“谢谢伯母,谢谢三少爷,够了够了......” “叫什么三少爷?”楚羡嗔怪道:“喊三哥知道不?” 霍司谦一顿,低下头闷闷的喊了声『三哥』。 楚羡听到了,满意地点头:“不错,以后就喊三哥,別不好意思,我们家就是人比较多,但都很好玩的。” 是挺多的。 一张二十人座的长型餐桌都已经占了四分之三。 “在帝都大学还习惯吗?学习累不累?有没有人欺负你?” 林悦如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隨意地问道。 霍司谦的心猛地一沉,那些在学校被排挤、被嘲笑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 坐他身边的楚墨离眼神微变。 斜对面的楚绵默默地伸筷子夹菜。 霍司谦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低声回道:“还好,都挺好的。” 他不敢说实话,不想在这样美好的家庭氛围里,展露自己不堪的一面。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浑身不自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楚家人没有恶意,甚至很友善,但这更让他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桌子底下,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了他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手。 霍司谦浑身一震,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看向身旁的楚墨离。 楚墨离正目不斜视地和大哥楚霖说著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桌下的手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带著安抚的意味。 霍司谦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紧接著便是擂鼓般的狂跳。 他…他在干什么? 在餐桌底下,当著他家人的面… 霍司谦只觉得一股热气直衝头顶,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想把手抽回来,可楚墨离却不轻不重地握著,不让他挣脱。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神慌乱地瞟向桌上的其他人,生怕有人发现他们这隱秘的小动作。 那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觉得自己变態的恐慌感再次席捲而来。 心虚的抬头,正巧对上了楚绵那道带著探究的眸子,在他和楚墨离之间来回打量。 霍司谦心头一紧,感觉后背发凉。 第259章 《影帝的金丝雀》 晚饭过后,夜色渐浓,別墅里安静下来。 楚绵回房间去抱著一堆画架、顏料、画笔,准备放到杂物间。 这些东西她大概率是用不著了,丟房间也是落灰。 担心会被来她房间打扫的佣人看到,她打算藏在杂物间,那天有时间了在带出去丟掉。 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不常用的家什,空气中漂浮著淡淡的灰尘味。 她刚把画架支好,想找个角落塞进去。 “楚小姐?你在找东西吗?” 这声音嚇了楚绵一大跳,她做贼似的迅速把还没来得及丟进去的画画工具都藏在背后,转身一看,是霍司谦。 “墨离哥哥让我去他的书房,我刚好路过,楚小姐,你要找东西的话,需要我帮忙吗?” 他小声问著,目光落在楚绵脚边的油画顏料盒上,眼神微微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奢望的东西。 楚绵注意到他瞬间变化的眼神,心思一转。 她记得资料里提过,霍司谦是帝都大学油画系的。 “不是找东西,是处理垃圾。” 楚绵踢了踢脚边的顏料箱,语气隨意,“这些玩意儿,放著占地方,准备扔了。” 霍司谦的眼睛猛地睁大,视线在那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画具上流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低低“哦”了一声,眼神里的惋惜藏都藏不住。 那套画具,笔是新的,顏料几乎没动过,画布也都是上好的亚麻布。 对他这种连买普通顏料都要攒很久钱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奢侈品。 楚绵看他这副模样,心里瞭然,直接將画笔和一盒顏料塞进他怀里:“看你挺喜欢的,送你了。別跟我客气,放我这儿也是浪费。” 温热的触感和顏料的特殊气味瞬间包裹了霍司谦,他像被烫到一样,抱著东西后退了一小步,脸颊迅速泛红:“不、不行的,楚小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著!” 楚绵迅速把剩下的画架和画布也推给他,“让你拿著就拿著,不然我现在就扔垃圾桶。” 霍司谦看著怀里沉甸甸的画具,又看看楚绵不似作偽的表情,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 他抱紧了画具,像是抱著稀世珍宝,“谢谢楚小姐,非常感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楚绵摆摆手,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离开杂物间,径直回了房间。 洗完澡,换上舒適的睡衣,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楚绵下楼去厨房接水,別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墙壁上掛钟规律的滴答声。 路过二哥楚墨离的书房时,门缝里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灯光,还隱约飘散出一丝松节油和油画顏料混合的气味。 楚绵脚步一顿,好奇心起。 她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凑到门边,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瞧。 书房里,平日里用来处理剧本和文件的书桌被挪开了,中央摆放著一个画架,正是她刚才送给霍司谦的那一套。 霍司谦就坐在画架前,背对著门,手里拿著画笔,神情专注地在画布上涂抹著。 而他的模特,竟然是她二哥。 楚墨离穿著一件丝质的白色睡袍,领口微开,斜倚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姿態慵懒隨意,眼神柔和,正一动不动地看著霍司谦的方向。 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俊美得近乎阴柔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宛如一幅精心绘製的古典画。 楚绵屏住呼吸,悄悄推开一点门缝,放轻脚步走进去,目光落在霍司谦的画布上。 楚墨离注意到她,刚想开口,楚绵立马示意他別说话。 楚墨离顿住,视线落在对面正专注画画的霍司谦身上。 画布上,楚墨离的肖像已经初具雏形。 霍司谦的笔触大胆而精准,色彩运用也极具天赋,他没有刻意去描摹楚墨离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反而更注重光影和神態的捕捉。 灯光下,楚墨离眼神里的那抹温柔,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甚至是他略带疏离的贵气,都被他用画笔精准地呈现出来。 这完全不像一个大二学生该有的水平,更不像平日里那个怯懦自卑的霍司谦能画出来的东西。 画画时的他,眼神专注,动作流畅,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与平时判若两人。 楚绵看得暗自心惊。 霍司谦在绘画上,竟有如此惊人的天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只有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 霍司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楚墨离也极有耐心地保持著姿势。 终於,霍司谦落下最后一笔,长长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审视著自己的作品。 画布上,楚墨离的肖像栩栩如生,不仅形似,更难得的是抓住了神韵,那份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气质,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绵看著那幅完成度极高的肖像画,若有所思。 霍司谦还没意识到楚绵在身后,他画好了,双手紧紧捏著画框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他站在楚墨离面前,微微低著头,將刚刚完成的肖像画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哥哥,这个,送给你。” 霍司谦的声音很紧张,像绷紧的琴弦,“谢谢你上次帮我付的医药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那幅l画家的画,你不要的话,我就先收著,你需要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他出院后拿著l的画去找过楚墨离。 因为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想换回去。 但当时楚墨离很生气,还放下狠话说他不接受的话就要丟进垃圾桶,然后就走了。 霍司谦捨不得丟垃圾桶,那可是l的画,他的偶像。 所以他留了下来。 楚墨离接过刚出炉的肖像画,油彩还没干。 他眼底划过一丝讚赏,但很快又恢復了往常的温和。 “送给你的,就是你的,別想太多。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书房里微妙的安静。 “铃铃铃——” 霍司谦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身体都绷紧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楚绵举著不断作响的手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呃,我刚来不久,你们聊,我接个电话。” 她说著,手指已经滑过屏幕接通了电话,顺势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电话那头传来姜槐张扬的嗓音:“大宝贝儿!干嘛呢?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偷偷快活?” “能干嘛,在我二哥的书房待著呢。” 楚绵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懒洋洋的。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 “嘖,真羡慕你啊,能近距离第一线吃瓜!” 姜槐这两天被关在姜家,也没什么事做,天天就刷各种热点新闻。 今天也看到了关於楚墨离和霍司谦的緋闻。 “吃瓜?吃什么瓜?” 楚绵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看!” 姜槐没多解释,乾脆利落地掛了电话。 下一秒,楚绵的手机震动几下,屏幕上跳出几条分享连结,点开一看,全是些书名露骨,封面曖昧的男男耽美小说—— 《霸道影帝的小奶狗》 《影帝的金丝雀》 《室友他不对劲》 楚绵:“……” 第260章 画展 她愣了几秒,脑海里瞬间闪过这段时间亲眼所见的,二哥和霍司谦之间那些过分亲近的距离。 一个惊天大雷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之前就觉得这俩人相处模式有些奇怪。 但她没往这方面想啊! 楚绵恍然大悟。 再抬眼看向二哥和霍司谦时,那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带著点促狭,又有点看破一切的瞭然,嘴角还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霍司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不明白这位楚小姐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楚墨离看到妹妹的曖昧的眼神,心底咯噔一声。 妹妹那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 那眼神里的调侃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脸上的温和面具差点没掛住,心底升起一股被戳破秘密的恼羞成怒。 这死丫头! 他轻咳一声,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直接走过去塞到楚绵手里,“拿著,自己找地方玩去,別在这儿碍眼。” 封口费? 楚绵勾著唇角,忍著笑意和二哥对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墨离被她看得背心出汗,眼神闪避:“快点儿去睡觉了!大半夜的,在我书房赖著干嘛?赶紧走!” “哦~” 她也不客气,拿著黑卡对二哥递了个曖昧丛生的眼神,在二哥气急败坏之前,遛出了书房。 *** 翌日。 霍司谦爱好画画,楚墨离正好接到经纪人安排的一个画展代言的通告,从主办方手里搞到vip入场票。 担心小孩儿又误会,他多要了几张票,连带著楚家人一人一张。 画展当天,楚家人只有楚绵和楚璟,以及大哥家的三个孩子来了。 周六日,大哥楚霖和柳芳芳要去参加一场宴会,没时间带孩子,听说他们要去什么画展,就把孩子交付给了楚绵和楚璟。 但显然,这两人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到了画展会场,三个孩子,比较活泼的老三问题特別多,像个好奇宝宝,一会儿一个问题,搞得楚绵和楚璟应接不暇。 但是老大楚云霆很听话,带著二弟楚云霄亦步亦趋地跟在姑姑和舅舅身边,一声不吭。 他们在入口处看到了霍司谦。 霍司谦想著今天是来参加画展的,就穿上了自认为比较体面一些的衣服,是一件皱巴巴的西装,搭配的牛仔裤。 背上还背著个黑色书包,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谦。” 自从昨晚看了那些小说后,楚绵现在不能正视霍司谦了,但她也没表现出来,带著脸色微白的五哥和孩子们走了过来。 霍司谦抿唇笑著:“楚小姐,五哥。” 楚璟微微点头頷首:“可以进去了吗?” 这里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有说有笑。 霍司谦本来就有些侷促自卑,楚璟很少会来人多的场合,今天是看到妹妹要带三个孩子,不放心才跟著来的,这会儿也显得有些侷促了。 “可以的。”霍司谦点点头,他和楚家人也不太熟悉,只敢跟在三个孩子旁边。 三人进了画展。 午后的阳光透过画展大厅的玻璃穹顶,斜斜地洒在地板上。 展厅內安静肃穆,只有少数参观者低声交谈或驻足欣赏的脚步声。 楚绵的目光扫过墙上一幅幅风格各异的作品,这次画展確实有不少新锐画家的作品,值得一看。 楚璟安静地跟在楚绵身侧,目光温柔地落在几个孩子身上,偶尔也看看画作,神色淡然。 霍司谦跟在最后面,他从洗得发白的双肩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硬皮笔记本和一支笔。 面对这些画作,尤其是一些构图和色彩运用巧妙的新人作品,他看得格外认真,时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著什么。 这种画展他很少能来参加的。 因为票价很贵。 但这些画作都有不同的画画风格和技巧,他可以记录下来,学习一下別的优秀画家的画技。 大宝好奇的踮脚看著墙上的画。 二宝楚云霄则被一幅色彩明亮的风景画吸引,小手指著,想让楚绵看。 三宝楚云煜年纪最小,对画兴趣不大,小脑袋靠在楚绵腿边,有些昏昏欲睡。 霍司谦正专注於一幅描绘城市角落的油画前,记录下光影处理的某个细节,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一个穿著时尚,画著精致妆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胸前掛著参展画家铭牌,上面写著“李蜜”。 她皱著眉,盯著霍司谦和他手中的笔记本,眼神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 她留意到霍司谦身上略显陈旧的衣著。 与这高雅的艺术殿堂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蜜快步上前,动作迅猛地一把夺过霍司谦手中的笔记本。 “喂!你在写什么?” 霍司谦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想抢回本子,却被李蜜灵活地躲开。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和不解。 李蜜飞快地翻了几页,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和一些简单的线条勾勒。 虽然未必看得懂具体內容,但她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举起笔记本,声音尖锐地质问,瞬间打破了展厅的寧静:“鬼鬼祟祟的!你是不是想偷学別人的东西?想抄袭是不是?”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参观者们纷纷停下脚步,看了过来,低声议论著。 霍司谦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急忙摆手,想要解释:“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学习…” “学习?” 李蜜冷笑一声,上下打量著霍司谦,眼神里的鄙夷更甚。 “就凭你?看看你这副穷酸样!这里的画哪一幅是你买得起的?还学习?我看你就是想偷点创意,好拿回去模仿了卖钱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目光,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像针一样扎在霍司谦身上。 他嘴唇翕动著,想要辩解,却在眾目睽睽之下,羞窘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笔记本被李蜜捏在手里,纸张边缘都有些捲曲。 那是他省吃俭用很久才买的。 里面记满了他的心得和灵感。 楚绵原本正低头安抚有些睏倦的三宝。 听到这边的爭吵声,立刻抬起了头。 她微微蹙眉,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处,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手足无措的霍司谦。 以及那个咄咄逼人的年轻女子。 楚璟也停下了脚步,清秀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 他轻轻拍了拍楚绵的胳膊,示意她別担心。 隨即眼神冷淡地看向李蜜。 “姑姑,那个阿姨好凶…” 二宝楚云霄小声地拉了拉楚绵的衣角,小脸上带著害怕。 大宝楚云霆则抿著唇,安静地站在楚璟身边,观察著情况。 楚绵安抚地摸了摸二宝的头,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她步伐不快,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力,所过之处,围观的人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这位小姐,” 楚绵的声音清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请问,你看清楚他本子上写了什么,就断定他是抄袭吗?” 第261章 霍司谦硬起来了 李蜜正得意於自己抓到了“小偷”,冷不防被人质问,她转过头,看到走过来的楚绵,先是被对方的气质和容貌震慑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倨傲的神色。 她瞥了一眼楚绵身边的几个孩子,尤其是看到楚璟那过分精致的容貌时,眼中闪过惊艷。 好帅...... “你是谁?跟他一伙的?” 李蜜扬了扬下巴,挥著手里的笔记本,“还用看清楚吗?这种穷鬼来画展,除了偷学还能干什么?你看他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是想抄袭是什么?” 霍司谦看到楚绵过来,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但更多的还是羞愧。 他低下头,小声说:“楚小姐,我…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 楚绵转向李蜜,目光平静无波,“艺术展向公眾开放,是为了交流与学习。他认真观摩,记录心得,何错之有?难道参观者都必须是腰缠万贯的富豪?还是说,你的画作精妙到不允许任何人学习借鑑,哪怕只是记录一点光影处理的技巧?”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逻辑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敲在鼓点上。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不少人开始觉得李蜜有些小题大做,反应过激了。 李蜜被楚绵一番话堵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强辩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记录心得?我看他就是心虚!这种人我见多了,没钱还想附庸风雅,骨子里就是想占便宜!我们这种高端艺术展,就不该放这种人进来,拉低档次!” 她越说越激动,指著霍司谦,“你看他穿的,全身上下加起来有两百块吗?这样的人,懂什么艺术!”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哦?原来艺术是用钱来衡量的?那倒是让我长见识了。” 她目光扫过李蜜胸前的铭牌,“李蜜小姐是吧?你的作品是哪一幅?我很想欣赏一下,看看是多么『高端』的艺术,容不得半点学习和探討。” 原本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欣赏画作的人们,好奇心像被无形丝线牵引,不约而同地朝著声源处聚拢过来。 霍司谦抿著嘴唇,眼睫垂落,像是在竭力忍耐著什么,单薄的身影在人群的注视下显得更加局促不安。 楚绵瞧著他这副模样,心头不由得嘆息一声。 果然。 霍司谦这软弱的性子,在学校里被霸凌也不是没原因的。 都被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敢吭一声。 李蜜双手抱臂,下巴頦抬得老高。 话里话外,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刻薄,眼神像淬了毒的箭,直往楚绵身上射,“真以为自己穿了身名牌,就能附庸风雅了?怕是连顏料和水彩都分不清吧?还想看我的作品?” 楚绵正要开口反击。 却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司谦,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抬起头来。 “这位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霍司谦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子不容忽视的认真劲儿。 平日里软糯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有些发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勉强转动。 “你可以嘲讽我,但是,请不要侮辱他们。” 楚小姐和楚璟,以及三个孩子都是楚家人,是墨离哥哥的家人。 她可以把他踩到泥泞里,但不能对楚家任何一个人出言不敬! 楚绵挑了挑眉, 倒是没想到,霍司谦居然敢懟过去了。 原本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罢了,就让这小可怜逞强一次吧。 李蜜显然没料到霍司谦会突然冒出来维护楚绵,一时愣住,隨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哟哟哟,看看,这是哪里来的野狗,也敢冲我吠了?怎么著,心疼她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小白脸。” 她眼神轻蔑地扫过霍司谦,又转向楚绵,语气更加恶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玩,一个两个,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保安!保安在哪里?!” 李蜜突然拔高了声音,尖叫著朝四周喊道,“把这些闹事的傢伙给我赶出去!別脏了我们画展的清净!” 几个穿著制服的保安闻声快步走了过来,神色不善地盯著楚绵一行人。 楚云霆三个小傢伙顿时有些害怕地往楚绵身后缩了缩,小脸上写满了不安。 霍司谦见状,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他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卡片,“我们是vip……我们有vip的票!”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 楚绵和楚璟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但眼里都是对霍司谦这番操作的讚许。 啊,终於硬气一回了。 还知道自己是vip呢。 李蜜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张烫金卡片,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笑得更加猖狂了。 “vip?就你?別开玩笑了!就你这穷酸样,能拿到vip票?怕不是偷来的吧?保安,你们还愣著干什么?这种偷东西的贼,更要赶出去!” 保安们面面相覷,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vip票非同小可,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霍司谦被“偷”这个字眼刺激得浑身一震。 原本就泛红的耳朵,此刻更是红得几乎要滴血,他紧紧攥著手中的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没有偷……这是……这是別人送给我的……”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他不能把墨离哥哥说出来。 哥哥今天在画展做代言人,要是爆出什么不好的新闻出来,对哥哥不利。 “送给你的?谁会送给你这种穷鬼vip票?我看啊,八成是你捡来的,或者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吧!” 李蜜的嘲讽声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割著霍司谦的自尊心。 “不许你欺负霍叔叔!” 一直沉默的楚云霄突然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小小的身子从楚绵身后探出来,鼓起勇气瞪著李蜜,“霍叔叔是好人!你才是坏人!” “对!坏阿姨!不许欺负霍叔叔!” 楚云煜这时候也清醒了,跟著嚷嚷起来,挥舞著小拳头,一副要保护霍司谦的架势。 楚云霆虽然没说话,但也紧紧地抓住了霍司谦的衣角。 用行动表达著自己的支持。 三个小傢伙稚嫩的童声,像一束阳光,照进了霍司谦阴暗的內心角落。 他低头看著三个小小的身影,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有些发热。 李蜜被三个孩子骂作“坏阿姨”,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她恼羞成怒,一把夺过保安手中的对讲机,对著里面吼道,“叫人!多叫几个人来!把这些闹事的,全部给我轰出去!出了事我负责!” 刚才她可看见了。 这个穷逼竟然在本子上写,她的作品有很多地方画得不行! 死穷逼,没资格对她的作品评头论足! 霍司谦的脸涨得通红。 他想要抢回画册,却被李蜜一把推开,踉蹌了几步,差点摔倒。 “怎么著,害怕了想跑啊?” 想到本子上的標註,李密突然来了兴致,她冷笑道:“你应该也是哪个学校美术系的学生吧?也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敢不敢跟我比一场?就比现场作画,输的人,当著大家的面,承认自己是垃圾,以后永远不准再碰画笔!” 第262章 看到他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 李蜜得意洋洋地挑衅道。 在她看来,霍司谦这种穷学生,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比试?你也配?” 李蜜的话音刚落,楚绵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挡在霍司谦身前,眼神冰冷地看著李蜜,“霍司谦可是l画家的关门弟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他比试?” 楚绵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l画家的关门弟子?真的假的?” “l画家不是从来不收徒弟的吗?” “这个年轻人,居然是l画家的徒弟?看不出来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霍司谦身上。 霍司谦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错愕地看向楚绵,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 她为什么要撒谎? 而且,还是撒这么大的谎! “我、我不是……” 楚绵伸手將霍司谦颤抖的手一把压了下去,“別谦虚,你就是l画家的徒弟。” 可他真的不是。 霍司谦站在原地,指尖冰凉,脸上火辣辣的。 他算什么l的徒弟? 能进帝都大学油画系,都是墨离哥哥给他资助了,同学们都说他是走了狗屎运。 老师也说他画的就是垃圾...... 他这样失败的人,说是l画家的徒弟,简直是在玷污l的名声。 “哈哈哈!还是l的关门弟子?简直是笑死我了,吹牛不打草稿!”李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如果他是l画家的关门弟子,那她就是观音菩萨! 她刻薄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著霍司谦本就脆弱的神经,“等会儿就让你现原形!” 这里的动静不小,终於惊动了画展的主办方。 一位穿著考究、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突发的混乱不太满意。 他刚想开口询问,入口处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 镁光灯不易察觉地闪烁了几下,楚墨离挽著当红女星尤米走了进来。 楚墨离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西装,衬得他那张本就阴柔俊美的脸庞更加夺目。 尤米则是一袭香檳色长裙,妆容精致,笑容得体。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今天两人都是这个画展主办方请来做代言人的,在外面就是维持主办方所要求的人设。 “啊!影帝墨离!” “我的妈呀!活的墨离!终於见到真人了!” “尤米尤米!我爱你!” 场內,不少楚墨离和尤米的粉丝开始尖叫起来。 霍司谦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心臟猛地一缩。 楚墨离身边站著那样明艷动人的女星,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再看看自己,穿著皱巴巴的旧西装,局促不安地站在这里,像个误入上流宴会的丑小鸭。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对楚墨离的那点隱秘心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楚墨离看到霍司谦也在人潮中,本想上前打招呼的,又看到周围的摄像头一直在闪,还是止住了脚步。 画展主人王先生认出了楚墨离,脸上的不悦立刻转为热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简单寒暄几句后,有人將霍司谦和李蜜即將比试画画的事情告诉了王先生。 王先生面露难色,画展毕竟是严肃的艺术场合,这样临时的比试似乎有些不妥。 “王先生,我觉得挺有意思。” 楚墨离眉梢微挑,目光扫过那边低著头的小孩儿,“艺术需要交流碰撞,有点小插曲,反而能给画展增加些话题度,不是吗?” 不就是比试? 小孩儿有把握能贏的。 王先生一怔,隨即眼睛一亮。 楚墨离可是娱乐圈顶流,他都这么说了,这確实是个绝佳的宣传噱头! 他立刻拍板:“墨离先生说得对!艺术就需要激情!来人,把中间那个最大的画架和画板搬过来,给这两位年轻的艺术家!” 场地中央很快被清空,两个崭新的画架被摆放好。 人群自动分开,形成一个圈,將霍司谦和李蜜围在中间。 “咦?那不是上次墨影帝说的那个私人助理吗?”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他怎么会是l的弟子?没听说过啊…” “就是,l那么神秘,弟子怎么会是这么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生?” 质疑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霍司谦耳中,他本就紧张,此刻更是手心冒汗,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他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楚墨离,却只看到他和尤米低声交谈著什么,尤米笑靨如。 就在霍司谦几乎要被紧张和自卑淹没时,楚绵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別怕,l也在这里。” 霍司谦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楚绵,眼睛瞪得溜圆。 l…l也在这里? 他不是在做梦吧?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l本人就在现场,他这个冒牌货马上就要被拆穿了! 看著霍司谦煞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楚绵抿著唇角再次凑近:“l正在看著你呢,拿出你最好的状態,別让他失望。”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霍司谦脑海里。 l在看他? 不是来戳穿他的,而是…在期待他的表现? 虽然依旧紧张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但楚绵的话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勉强稳住了他即將崩溃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周围的目光和议论,走到那个巨大的画架前,颤抖的手握住了画笔。 画廊里的灯光聚焦在场地中央,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松节油和顏料的气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即將开始比试的两人身上,尤其是那个看起来过分紧张的年轻人。 ...... 李蜜放下画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的画作色彩鲜艷,构图完整,虽然匠气稍重,但也算是一幅完成度不错的作品。 她侧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霍司谦身上,轻蔑地哼了一声。 霍司谦的画板上,依旧是大片模糊的色块,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根本看不出具体形態。 他握著画笔的手指有些僵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哟,这不是我们著名画家l的关门弟子么?”李蜜嗤笑:“就这水平?还马赛克呢?l要是看到你这画,別说收你做关门弟子,怕是连扫地都嫌你碍事吧?” 第263章 高下立见 刻薄的嘲讽像细密的针一样扎进霍司谦的心里。 他知道自己的基础不如別人,这种先铺大色块再深入刻画的方法是他摸索出来的,能更好地把握整体感觉。 但此刻在李蜜嘴里,却成了拙劣的笑柄。 尤其是提到他最崇拜的画家l,更是让他羞愧难当,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刚调好的顏料差点滴落。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像无形的鞭子抽打著他敏感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楚墨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无视了周围各异的目光,伸出双手,轻轻捂住了霍司谦的耳朵。 温热的掌心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和嘲讽,只留下沉稳的心跳声,仿佛透过掌心传递过来。 楚绵看到这一幕,眼睛倏地亮了。 哎哟喂,这场景,这互动…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姜槐推荐的那几本耽美小说情节,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默默地捧起了隱形的瓜。 二哥这护食的姿態,嘖嘖。 霍司谦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楚墨离指尖的温度,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乾净的香水味。 这么多双眼睛看著,墨离哥哥竟然… 一股热气猛地衝上耳根,迅速蔓延到整个脸颊。 他下意识地想躲。 “別听,画你的。” 很奇怪,明明是让人难堪的境地,可被楚墨离这样护著,霍司谦纷乱的心绪竟奇蹟般地平静下来。 那些嘲笑和质疑仿佛被隔绝在一个遥远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了画笔。 这一次,他的手稳了。 笔尖在画布上游走,那些原本模糊的色块逐渐清晰、融合,细节被一点点勾勒出来。 光影、色彩、情绪… 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跃然纸上。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墨离一直站在他身旁,没有离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时间悄然流逝。 当霍司谦落下最后一笔时,画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画作上。 那是一幅描绘角落里一株向日葵的画。 光线从看不见的窗外投射进来,將瓣染上温暖的金黄,盘微微低垂,却倔强地朝著光源的方向。 背景是模糊而深沉的暗色调,强烈的对比下,那株向日葵仿佛燃烧著生命,充满了蓬勃的张力和一种近乎悲壮的美感。 再看李蜜那幅画,虽然技巧嫻熟,色彩亮丽,却像精心包装的商品,缺少了灵魂。 高下立判。 李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死死盯著霍司谦的画,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嫉妒。 再环顾周围,所有人的眼神似乎都在对她说——你输了。 李蜜气得胸口起伏,指著霍司谦:“不可能!你肯定是作弊了!” 这话刚说出来,旁边就传来不大不小的嗤笑声。 李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离谱。 她眼神闪烁,“这场不算!你敢不敢再跟我比一场?下个月京城的绘画大赛,我们都参加,谁输了,就永远不准再碰画笔,滚出绘画界!” 这赌注太大了。 永远退出绘画界,这对一个热爱画画的人来说,无异於宣判死刑。 霍司谦脸色发白,嘴唇翕动了一下,犹豫和胆怯在他眼中交织。 楚墨离淡淡地扫了李蜜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李蜜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转回头,看著霍司谦,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替他回答了李蜜:“好,我们比。” “哥哥......” “嘘!”楚墨离对霍司谦摇了摇头,嘴角掛著笑意:“我相信你。” 可是......他都不相信他自己。 今天或许只是运气好而已。 他知道那个绘画大赛,到时候会去很多人...... “好啊!那我们到时候见!”李蜜放下狠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看到现场因为两人比试,而围满了人。 王先生满面春风,穿梭於宾客之间,不失时机地为自己的画廊和签约画家做著宣传,热情洋溢地介绍著每一幅作品背后的故事与价值。 人群渐渐散去。 楚璟站在一幅描绘雨后初晴的风景画前,画风细腻温柔,色彩明亮又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鬱,他看得入神,最终还是决定买下。 对他而言,这幅画似乎触动了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 角落里,霍司谦低著头,手指无意识地抠著衣角,刚才在眾人面前的窘迫感依旧挥之不去,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目光始终钉在自己身上。 楚墨离走到他身边,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轻柔:“別想太多,你很有天赋的,绘画大赛的事我对你很有信心!” “......好。” 夜幕悄然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回清江別墅区的车內,气氛有些安静。 霍司谦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楚绵,小声问:“楚小姐,刚才那位l画家…他真的在现场吗?”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又带著一丝忐忑。 楚绵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语气篤定:“当然在。他很低调,不轻易露面,不过我看见他了,他对你的临摹很感兴趣,觉得你很有潜力。” 她自然地编织著谎言,看著霍司谦眼中瞬间燃起的光亮,心里並没有太多负担。 能给他一点信心总是好的。 霍司谦的心跳漏了一拍,被偶像关注的巨大喜悦混合著些微的不安,让他脸颊微微发烫。 他用力点了点头,像是要把这份肯定牢牢记住。 车辆平稳驶入清江別墅区。 楚绵透过车窗,无意间瞥向隔壁那栋更为静謐的宅邸。 月光如水,洒在精心修剪的园里。 一道身影正拄著双拐,在园的石子小径上缓慢移动。 是傅靳年。 他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动作虽然还略显生涩,但確实是在独立行走,每一步都很稳。 楚绵眸光微动,看著他不再依赖轮椅的身影,心中掠过一丝波澜。 她推开车门,对车里的楚墨离和霍司谦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 夜风带著草木的清香,楚绵踩著柔软的草坪,步履轻快地走向园。 傅靳年听到动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月光勾勒出他清雋的轮廓,看到是楚绵,他眼中闪过讶异:“怎么过来了?” “刚从画展回来,路过。” 楚绵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拐杖和他站立的双腿上,语气带著几分確认后的轻鬆,“看来恢復得不错,都能自己走了。” 傅靳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嗯,这两天一直在做復健,效果还行。” 他的声音在静謐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算是迟来的谢礼。” 他侧头示意了一下,一直安静候在不远处的周勤立刻上前,手中拿著一份文件,恭敬地递给楚绵。 第264章 会在M神跡接头 楚绵接过,借著园里的的灯光线翻开。 文件標题是股份转让协议。 內容是傅靳年將其名下私人持有的所有股份的百分之五十无偿转让给她。 没有写傅靳年有哪些资產。 但是他所持有的所有...... 数字庞大到令人咋舌。 她眉头微蹙,毫不犹豫地合上文件,递还回去:“这个我不能要。我治好你的腿,不是为了这个。” 傅靳年没有接文件,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下一秒,他忽然向前一步,丟开了一侧的拐杖,伸出双臂,將楚绵揽入怀中。 拐杖哐当一声掉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带著他身上清洌的气息和暖意。 傅靳年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真诚,响在她的耳畔:“阿绵,谢谢你。”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这简单而郑重的道谢。 楚绵身体微微一僵,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她的耳朵瞬间泛起一层薄红。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但抬起的手却顿在了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没有用力。 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微妙气氛。 月光温柔地笼罩著他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就在这片刻的静謐几乎要凝固成永恆时——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夜空,伴隨著火光一闪,声音来源正是隔壁亮著灯火的楚家老宅! 楚绵浑身一凛,眸光锐利地望向隔壁:“出事了!” 她甚至来不及多想,抽身从傅靳年怀中出来,转身就朝著楚家方向飞奔而去。 傅靳年看著她骤然紧张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弯腰,有些吃力地捡起掉落在草地上的另一只拐杖,对一旁的周勤沉声道:“跟上。” 虽然双腿还未完全恢復,但他拄著双拐,步子迈得极大,速度竟也不慢,紧隨著楚绵的身影而去。 楚家老宅的大门敞开著,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楚绵径直衝向后院的厨房方向,只见厨房门口狼藉一片,黑烟正滚滚冒出。 厨房里面,楚墨离顶著一头被熏得有些捲曲的头髮,脸上、身上沾满了黑灰,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用灭火器扑灭灶台上窜起的火苗,旁边还站著三个小脸煞白的孩子,霍司谦也在其中,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嚇。 “二哥!” 楚绵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夺过楚墨离手中已经快要喷空的灭火器,熟练地对准火源根部扫射,很快將明火彻底压了下去。 楚墨离看著妹妹,脸上满是尷尬和后怕,咳了两声,带著烟嗓道:“咳咳…妹妹,我…我就想给孩子们做点宵夜…” 他本意是好的,想著今天大家都回来晚了,肯定饿了。 楚家其他人这会儿都在外面忙,福伯和佣人们都回去休息了,他想露一手。 谁知道高估了自己的厨艺,低估了现代厨房电器的复杂性,一个操作不当,直接引发了一场小型“厨房战爭”。 这时,傅靳年也拄著拐杖赶到了厨房门口。 他看著眼前这幅“灾难现场”,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楚墨离,鬆了口气。 楚墨离看见傅靳年,先是一愣,隨即视线落在他不再依赖轮椅的双腿上,眼中爆发出巨大的震惊:“傅…傅靳年?你的腿…能站了?!” 这消息比厨房炸了还让他吃惊。 傅靳年微微頷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显然已经无法再使用的厨房,主动开口:“我来做吧。” 楚墨离震惊过后,立刻换上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傅靳年:“你?你会做饭?” 他印象里的傅二爷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岭之,连站起来都够稀奇了,现在居然说要下厨? 別是把另一个厨房也给炸了吧? “二哥,你先带孩子们去洗漱换身衣服,这里交给我们。” 楚绵直接打断了楚墨离的质疑,將他往外推,“別在这里添乱了。” 楚墨离还想说什么,但看著妹妹不容置喙的眼神,又瞅了瞅傅靳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最终还是撇了撇嘴,带著三个惊魂未定的小朋友离开了“事故现场”。 厨房里只剩下楚绵和傅靳年。 空气中还瀰漫著淡淡的焦糊味,混合著灭火器的乾粉气息。 傅靳年没有多言,只是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还能使用的厨具和食材。 他一只手拄著拐杖支撑身体,另一只手却动作麻利地开始清洗食材、切菜、调味。 他的动作精准而优雅,即使单手操作,也丝毫不见滯涩。 楚绵倚在门边,静静地看著。 很快,诱人的香气便驱散了之前的焦糊味,瀰漫了整个空间。 没过多久,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就摆上了餐桌—— 清蒸鱸鱼鲜嫩滑口,醋排骨色泽诱人,还有一盘翠绿的炒时蔬和一份菌菇汤。 换好衣服的孩子们围坐在餐桌旁,看著满桌的美味佳肴,眼睛都亮了,霍司谦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哇,好香啊!” 三宝忍不住讚嘆。 楚绵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排骨,酸甜適中,外酥里嫩,火候恰到好处。 她看向傅靳年,“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傅靳年只是淡淡一笑,將剥好的虾仁放进楚绵碗里。 楚墨离洗漱完毕,慢悠悠地晃了过来,看到一桌子菜,先是挑剔地扫了一眼,然后拿起筷子,每样都尝了一点。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表情,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冷哼一声,彆扭地承认:“嗯…还行吧,勉强能入口。” 说著,还瞥了眼桌下傅靳年的双腿。 这顿意外的宵夜,在三个孩子嘰嘰喳喳的欢声笑语和食物的香气中,气氛竟也变得温馨融洽起来。 饭后,傅靳年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简单地应了几句,神色恢復了一贯的清冷。 掛断电话后,他对楚绵道:“阿绵,我有点事,需要先走一步。” 楚绵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傅靳年拄著拐杖离开后不久,楚绵口袋里的一个特殊通讯器也震动了一下。 她走到僻静处查看,屏幕上显示一条加密信息: 【目標『惟』,今夜十点,將於『m神跡』总部顶层会客区与不明身份人员接头。】 赵惟… 楚绵眸光一凝,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她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赵惟,目標是鳶尾,还是姜家大小姐姜槐? 看来,今晚必须去『m神跡』走一趟了。 深夜,『m神跡』总部大楼依旧灯火璀璨。 作为京城顶级的时尚地標,这里匯聚了最新的设计潮流和最奢华的珠宝古玩。 楚绵换了一身低调的休閒装,戴上棒球帽,压低帽檐,如同普通访客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人流相对稀少的大楼侧翼。 她对m神跡熟悉得很,轻易绕过了几处监控,乘员工电梯直达顶层会客区附近的安全通道。 第265章 前提是你能把人揪出来 她需要找一个合適的观察点,既能看清会客区的情况,又不至於暴露自己。 然而,就在她刚踏出安全通道,准备拐向一处视野开阔的盆栽后时,两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让她脚步一顿。 温砚尘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姿態儒雅,嘴角噙著恰到好处的微笑。 而他身边的谢浅月,则穿著一袭温柔的米白色长裙,妆容精致。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滯了一瞬。 谢浅月看到楚绵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鬆开温砚尘的手臂,向前走了两步:“呀,楚小姐?真巧,你在这里…上班吗?” “之前听说你辞去了景岳科技所的工作,没想到会来这里发展…不过也好,『m神跡』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公司,但平台也算不错了。” “你觉得我楚家六小姐需要上班么?” 楚绵一般不会用楚家身份压人,但现在,她懒得听谢安月嘰嘰歪歪,一句话就堵得谢安月住了嘴。 m神跡的霓虹光影洒落在楚绵脸上,说完话后的冷冽在灯光下朦朦朧朧,让人看不真切了。 “绵绵。” 温砚尘忽然开了口。 称呼让楚绵反感,让谢浅月感到惊讶。 他好像忘了之前打电话威胁楚绵的事,脸上笑意温和,甚至主动邀请楚绵:“我记得你之前对研究方面挺感兴趣的,正好,今晚的局我叫了几个研究伙伴,要一起吗?”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楚绵没兴趣。 她去景岳是为了什么,难道温砚尘不知道? 冷冷的眼神扫过温砚尘那张道貌岸然的笑脸,“不用。” 说罢,她抬脚越过两人,朝著反方向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温砚尘才从楚绵那套全黑的装束上收回眸光,俊脸上浮著一层淡淡的笑意。 “温博士,我们......” 谢浅月伸手刚碰到温砚尘的臂弯,就猝不及防地被男人猛地甩开。 动作牵连太大,她都被甩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抬头,诧异的看向温砚尘。 “不好意思谢小姐,”温砚尘丝毫不觉得刚才的反应有多过激,嘴角始终噙著笑意,温和地说:“我不是很习惯別人的触碰,有点儿......小洁癖。” 但他的洁癖反应未免太过了。 谢浅月压下心底不悦,重新扬起大方端庄的笑:“没事的温博士,我也听说你们做研究的洁癖都比较重,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抱歉。” “没事,”温砚尘摇摇头,“谢小姐先过去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电话没打,对方已经等很久了,我打完电话再过来。” 这个温砚尘,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但刚才那拧眉甩开她的那一瞬,谢浅月瞧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厉。 她抿了抿唇,点头说:“好的,那我先过去了。” 谢浅月走后,温砚尘脸上的笑意骤然间沉了下去,冷意乍现,那眨眼间的变换让人心悸。 他慢条斯理的从西装內袋掏出手帕,在手臂上仔细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眉头紧蹙,好像要將刚才被触碰过的地方从內而外的换一次才甘心。 擦拭完了,又把手帕丟进一旁垃圾桶,左右看了眼,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呼出口气,再度换上温柔的笑容,迈著步子朝著刚才谢浅月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人走了,楚绵才从走廊尽头走出来。 她双手插兜斜靠在墙边,望著前方温砚尘离开的背影,深邃的眸底染上一层淡淡的讽刺的笑意。 熟练的躲开一路上的监控,来到会客区后方的一排钢架后面,动作敏捷地爬到钢架上方,將身形和黑暗融合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钢架上还站著一个人。 微微低头,看到下方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著一个人,因为背对著后方,楚绵看不见那人的脸。 只能看到他打理得整齐,一丝不苟的短髮,和高大伟岸的身形。 楚绵躲在暗处,拧眉看著下方。 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完全陷入黑暗,双眼如焗的盯著门口的方向。 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 是赵惟。 赵惟大步走到那人身前,恭恭敬敬地弯了个腰后,压低声音在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楚绵站在十几米的钢架上,外面又是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声。 很嘈杂。 她只能看到赵惟的嘴巴一直在动。 早知道挑个近一点的地方了。 赵惟说完,沙发上的男人也回了两句,然后忽然起身走了出去,赵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要走? 楚绵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个和赵惟接头的人是谁,看不到她心不甘。 她迅速转身跳下去,穿过m神跡的后台,在走廊上方能看到从底下大厅走过的两人。 他们去的方向是.......后门! 楚绵又扭头,直接抄员工通道的近路窜到后门外面去,隱身在一排排豪车中间,探出个头来盯著后门的方向。 赵惟先小步跑了出来,到一辆黑色大g车门前,打开车门调转车头停在后门门口。 下一瞬,那个男人走了出来。 夜幕下,楚绵凝眸盯著那人上车,这次她看到了正脸。 就是一张平平无奇,很普通的大眾脸。 看著大概四十岁左右年纪。 楚绵很確定,她没见过这个人。 黑色大g的灯光往这边扫了一下,她霎时蹲下身,藏在两辆车中间,直到大g驶离了m神跡后门停车场,才从中间走出来。 脸上的银边面具取了,她又摘了鸭舌帽,望著大g的后尾灯消失在夜幕中。 不是傅靳年...... 奇怪。 回到楚家后,楚绵洗漱了换上真丝睡裙坐在小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著笔电边缘。 她的人不会调查错的。 今晚就是杀手『惟』和金主接头。 但这个金主,很出乎她的意料。 不是傅靳年,那赵惟为什么会出现在傅靳年身边?还对他毕恭毕敬。 又是谁下任务引诱姜槐去苏市? 她拿著手机,给姜槐发消息。 【你到底得罪了谁?】 凌晨两点,姜槐还没睡。 她今晚上和老头子吵了一架,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还没缓解过来。 也不知道老爷子干嘛非逼著她和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结婚! 手机振动两下,看到是大宝贝儿发来的消息,她迅速点进去,看到消息內容,姜槐蹙紧了眉头。 她回覆:【什么啊?】 大宝贝儿:【我刚才去m神跡看了和惟接头的人,很普通,第一次见,不是圈內人】 槐槐:【之前找人刺杀我那个?】 大宝贝儿:【嗯】 想到这个人,姜槐更气了。 她一下子从被窝里做起来,手指飞快地打键盘。 槐槐:【这个该死的垃圾东西!竟然敢在j组织乱下单!想让我死!!!等老娘把他揪出来,非把他扒一层皮不可!】 楚绵蜷缩在沙发里,看到姜槐的回覆,无奈摇头。 大宝贝儿:【前提是你能把人揪出来】 好像也是...... 姜槐的气焰一下子压了下去,被躲在暗处的人搞刺杀,还找不到这人是谁,这和脑袋上悬著一把大砍刀,隨时会掉下来要她小命有何区別? 第266章 掉马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的落在臥室里的粉紫色大床上。 被子中间微微拱起一个弧度。 楚绵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拿起手机看时间,早上八点。 屏幕上还静静地躺著一条未读简讯。 她点开来看。 赛车会:【超神赛车手月落,您好,我是赛车会总管,2天后赛车会会在麒麟山开办三年一度的顶级赛车比赛,赛车会诚邀您来参加,比赛最终排名会有对应的奖项~】 楚绵指尖划过屏幕,直接將简讯忽略。 她对这种纯粹的竞技兴趣缺缺,若非必要,她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洗漱完毕,换了身舒適的家居服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四哥楚渊和四嫂陶梦的说话声。 “阿渊,你的伤才刚好,这次比赛太危险了,能不能不去?” 陶梦的声音带著显而易见的担忧,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捧著一杯温水,眉头轻蹙。 楚渊坐在她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语气带著安抚:“梦梦,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完全好了。这次比赛对我意义重大,我必须去,而且我有信心能贏。” 上次月落送给他的那辆黑金色机车,確实很带劲。 速度很快,也绝对安全。 他手抖的毛病也已经彻底好了,这次赛车比赛,很多圈內人都会慕名前来,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么久没参加比赛,这次能排到第几名。 陶梦还是不放心,嘴唇动了动,想再劝,却看见楚绵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四哥,四嫂。” 楚绵走过去,视线落在楚渊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他的气色。 “妹妹醒了。”楚渊笑著打了声招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绵没应声,径直走到楚渊面前,伸手搭上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压。片刻后,又让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腿部,仔细观察了他的动作幅度。 “嗯,恢復得不错,骨头和韧带都没问题了。” 楚绵收回手,语气肯定。 听到楚绵这个“专业人士”的判断,陶梦一直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但眼底的担忧並未完全散去,“可是这次的比赛......” “放心吧梦梦,我会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闻言,陶梦只是点了点头,没再阻止。 两天后,京城国际赛车场。 冬日的天空有些阴沉,空气中瀰漫著汽油和轮胎摩擦的特殊气味,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此起彼伏,刺激著每一个到场观眾的神经。 观眾席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楚霖、楚羡、楚墨离带著霍司谦,还有楚绵和陶梦,一行人坐在视野极佳的vip看台上。 陶梦双手紧握,视线一直追隨著赛道入口处,等待著楚渊的出现。 楚羡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和楚墨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时不时逗弄一下旁边显得有些拘谨的霍司谦。 楚绵靠在椅背上,目光隨意地扫过下方攒动的人群和赛道。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另一个独立的看台上。 那里站著一个男人,穿著剪裁得体的休閒西装,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 他手里把玩著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眼神淡漠地望著赛道方向,与周围狂热的氛围格格不入。 是温砚尘。 楚绵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温砚尘的出现,绝非偶然。 这个念头一起,楚绵再也坐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 “绵绵,怎么了?”旁边的陶梦被她的动作嚇了一跳。 “没事,四嫂,我下去一下。” 楚绵丟下一句话,转身就往看台下方走去。 她脚步飞快,穿过喧闹的人群,直奔赛事方的后台管理区域。 “我要参加比赛。” 楚绵找到负责人,开门见山。 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看著突然出现的楚绵,一脸愕然:“小姐,报名早就截止了,而且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有资格。”楚绵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负责人面露难色,正想找理由推脱,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让她参加。” 楚绵脊背一僵,缓缓转过身。 傅靳年杵著一支黑色的手杖,站在不远处。 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装,脸色是一贯的清冷苍白,眸色深邃地看著她。 楚绵愣了愣,“你怎么......” 负责人看到傅靳年,神色惊愕的同时,態度立刻变得恭敬无比:“傅二爷,您怎么来了?这位小姐……她没有报名,这不合规矩……” 传言说傅二爷双腿残疾坐轮椅,现在怎么...... 好了吗? 傅靳年没理会负责人,目光落在楚绵身上,薄唇微启:“『月落』要参赛,还需要报名?” 『月落』两个字一出,楚绵瞳孔微缩。 他知道了! 她赛车手的马甲,『月落』,这个在赛车界被封神、却从无人见过真容的名字,竟然被傅靳年知道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绵心头巨震,面上却极力维持著平静,只是眼神锐利地看向傅靳年。 傅靳年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探究和警惕,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对手足无措的负责人道:“出了任何问题,我担著。” 有了傅家二爷这句话,负责人哪里还敢有异议,立刻点头哈腰地去安排。 傅靳年这才重新看向楚绵,语气平静无波,“小心。” 楚绵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跟著工作人员去换赛车服。 几分钟后,当穿著一身白色赛车服,戴著遮住大半张脸的白色头盔的楚绵,走向赛道旁那辆备用顶级赛车时,观赛台上的人交头接耳。 比赛即將开始了,还有人吗? 参赛的选手都到齐了啊。 主持人拿著话筒大喊:“让我们欢迎,最后一位参赛选手,月落!” 整个赛车场先是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隨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吶喊! “臥槽!是月落!是月落!!!” “天吶!我没看错吧!消失了快一年的月落大神竟然出现了!” “啊啊啊啊!月落!!” 看台上,楚羡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靠!月落?那个传说中的女车神?她怎么来了?” 楚墨离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陶梦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嘴。 只有傅靳年,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地望著那个走向赛车的火红身影,眼神幽深,无人能看透。 赛道起点,已经准备就绪的楚渊,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大骚动和“月落”的名字,也惊讶地回过头。 当他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白色身影坐进旁边那辆赛车时,眼中闪过浓浓的震惊和不解。 月落……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参加这场比赛? 第267章 两车相撞 隨著发令枪『砰』一声响彻云霄,上百辆各色机车如离弦之箭『轰』地冲了出去。 霎时间,整个赛场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楚渊骑著黑金色改装过的机车,速度非常快,在相同速度下的上百名参赛选手中脱颖而出,完成了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压弯操作。 观赛台上,陶梦看著楚渊连续压了三个极限弯道,心臟隨著他压弯开始猛地缩紧,又隨著他安全压弯结束后,心臟再一次恢復跳动。 整个过程,扣人心弦。 “我弟弟就是厉害啊!”楚羡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激动得差点就要跳起来。 “妹妹怎么还没回来?” 已经离开很久了。 老四比赛都开始了,妹妹人呢? 现场人太多了,尖叫声快要把人耳膜震破,楚墨离戴著墨镜和鸭舌帽,左看右看,没见到妹妹楚绵的踪影。 可能是觉得太吵了,去场外躲著了? 应该是。 在楚渊甩开身后几十个竞爭对手后,旁边一辆白色机车紧隨其后,却没有超越他,只是紧紧地贴著他的车尾三五米的距离。 当然,楚渊也发现了。 白色的机车? 他刚才就看到月落上了白色机车,但大家都戴著头盔,他也分不清后视镜中的人是不是月落? 极限比赛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他重新把视线落在前方的车道上,前面还有几十个对手,他必须超越他们! 黑金机车陡然提速,跟在后面的白色机车也跟著提速,瞬间就甩开后面的人,两辆车如破风箭极速融入前方的机车。 场外不少人举著各种代表性旗帜,摇旗吶喊: “啊啊啊!” “楚渊啊啊啊!” “坂田第一!” “张晶晶加油啊!” “偶像!” 『轰轰轰——』 赛车极速而过,带起凌冽的寒风呼呼呼的声音,如同远古巨兽的嚎叫,在整个赛车场形成刺耳的轰鸣声。 楚绵是临时参赛,她的紫色机车还在老游的车行,身下这辆白色机车的速度显然比不上她自己改装过的机车。 但赛方准备的备用车辆安全係数也很高,只是提速稍显逊色一些。 渐渐地,前方四哥的车已经甩开她一大截。 她將油门拧到最大,儘量拉近跟上四哥。 楚绵对第一名没有兴趣,她只是想保护四哥能平安地跑完这一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次比赛只需要跟著赛道跑三圈,第一个跑完三圈的选手就是第一名,现在楚渊已经在第三圈的三分之一了,楚绵也紧隨其后,刚衝过第三圈的起点线。 两圈半后,楚绵也终於发现了不对劲。 不止是她在跟著四哥,右后方还有一辆金色赛摩迅速冲了上来,已经超过她了,但明明可以超过四哥,却又放慢了速度。 白色头盔的塑料护罩下,黑色瞳孔中闪过冷厉。 果然...... 她侧头看了眼赛道中心的大荧幕。 这块荧幕是用无人机全场拍摄投影出来的,整个赛道上的情况都清晰可见,主办方还弄了现场直播。 此刻,四哥楚渊的排名已经稳居第二。 他势必要拿到这场比赛的第一名,而前方还有最后一个弯道,是四哥超越第一名的最佳时机。 也是最容易出事的! 楚绵看了眼已经衝到自己前面的那辆金赛摩,舌尖抵著上排皓齿,手里油门拧完了,速度也提不上去。 前方是最后一个极限弯道,以她对四哥的了解,必定会在入弯道时减速压弯。 果不其然,在距离弯道只有五米距离时,黑金机车尾灯扇了几下,后面那辆金赛摩也跟著减速了。 楚绵看准时机,油门不减,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两人中间的位置。 她侧头看金赛摩驾驶人,对方也在看她,眼底儘是愤怒! 她隔在两辆机车中间,不管金赛摩做什么,都要先过了她这一关。 可是......四哥提速了! 弯道过后,仅仅还剩二十米,四哥要拿第一,速度陡然间提了上去,金赛摩也跟著提速,楚绵的机车又被甩在后面。 金赛摩转头来看了眼被甩在后方几米的白色机车,眼底闪过冷笑,隨即突然调转车头就往黑金机车撞了过去! 『砰!』 电光火石间,场上的金赛摩和后方突然衝过来的白色机车相撞! 只是眨眼之间,两辆车发生巨大的碰撞声,两道身影像是断了线的风箏般飞到空中,又迅速降落,狠狠砸落在赛道边缘。 混合著各种机车零件,断断续续地洒落一地。 后方追赶而来的机车也受到影响,好几辆车的选手都被嚇到,一个不留神,车轮碾到散落的零件滑倒在地,铁片和赛道柏油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灰色浓烟缓缓升起,现场一片混乱。 “楚小姐!” 周勤错愕的睁大眼,一把抓住赛场上方观景台的栏杆。 还未反应过来,他身旁的男人已经杵著黑色手杖,一步步走下台阶,到了被工作人员把守的铁门前。 傅靳年面色阴沉,低声道:“开门。” 同一时间,赛场上惊呼声响彻天际。 “天吶!” “我的妈呀好恐怖!摔死了吗?” “那个白色的机车好像是月落吧?” “什么?!月落摔了?!” 直播间內更是疯狂滚屏。 【臥槽!真他妈刺激!】 【这两辆车怎么撞一起了?!】 【好像是金色的要撞黑金色的,被白色的截胡了啊!】 【什么鬼啊?!有內幕!】 【这分明是谋杀啊!】 【太恐怖了!官方解释一下吧!】 “我去!什么情况?”楚羡和其他观赛者纷纷站起身,错愕的看著赛道上惊人的一幕。 事故发生的距离和黑金机车非常近,陶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看到楚渊的车没有受到影响,並且稳夺第一后,她才猛地鬆了口气。 “老四贏了。” 楚墨离拧眉说。 “嗶——” 场內比赛结束的声音响起。 “楚渊第一!” “芜湖!” 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楚绵颤抖著从草坪上爬起,浑身散架一般的剧痛让她感到不適。 耳畔嗡嗡嗡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她甩了两下头,才逐渐恢復清明。 她环顾四周,看到萤屏上显示的第一名是四哥后,心中鬆了口气,眨眼睛,眼底冷厉乍现。 眾人只看到那个白色身影从地上爬起,走到另一个事故受害者旁边去,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 “说!”楚绵喘著粗气,“谁派你来的?!” 这人也刚从死里逃生,脑子里一片混乱,嘴角有鲜血溢出,被楚绵踩这一脚,更觉得胸腔內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呼吸都不通畅了。 有工作人员从四面八方跑过来:“你们没事吧?!” 楚绵一记冷眼扫过去,他们霎时停住脚步。 “说不说?” 看脚下的人缓过来了,也紧闭著嘴没开口,楚绵收回脚,从地上捡起机车铁皮,锋利的尖角直接抵在他的咽喉处—— “我说!” 刚从鬼门关逃出来,面对又一次威胁,地上的人不敢再隱瞒,颤颤巍巍地说:“我、我只是来参赛的,比赛之前有个男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说、说.......” 铁皮尖角就要刺破皮肉,他感到刺痛,死死闭著眼睛一口气交代:“他给了我五十万!让我撞死楚渊!” 楚渊在赛摩会的名气很高,不少人都知道他。 听到这个答案,楚绵甩掉手里的铁皮,猛地转头看向观景高台,在比赛前看到的那道身影,已经不见所踪。 第268章 她知道错了 赛道终点,楚渊下车后,主办方为其送上金灿灿的冠军奖牌,周围不少欢呼声,大喊著楚渊的名字。 他看了眼奖牌,说了句谢谢。 隨后,转头看向那边不远处被眾人团团围住的白色身影。 刚才在比赛时,他看到了白色机车和金色赛摩相撞,就在距离他不到几米的右后方。 是月落! 他又跨上机车,朝人群冲了过去,稳稳停在后方,下车取下头盔,几大步挤进人群。 同时,直播间的人也听到了是有人故意在比赛中搞事情。 【真的有內幕啊!】 【也太嚇人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主办方严查啊!】 【差点两条人命!】 楚绵收回视线。 地上大喘著粗气,明显伤势严重的肇事者已经被工作人员架著拖到担架上,送上主办方提前就安排好的救护车驶离了赛场。 这人只是个拿钱办事的。 而且,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 她没再管,转身准备离开。 却和杵著手杖赶来的傅靳年撞了个满怀。 傅靳年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从上到下看了眼,见她除了头盔的护罩碎裂之外,身体没有出血,心底紧绷著的一根弦才得到松解。 眸底都是慍怒,声音更像是在极力压制著怒火:“太危险了,受伤了怎么办?” 那个肇事的已经被送到救护车驶离了。 楚绵抿著唇角,心里还因为之前在傅靳年面前掉马的事感到心悸,这会儿又被他用家长的语气担忧,心中竟觉得愧疚...... 见她低著头不说话,傅靳年压制著的怒火也逐渐消散。 注意到她头盔护罩碎了,很多碎渣子还附著在上面,他把手杖递给一旁还心惊未消的周勤。 接著,伸出手就往她头盔探去。 楚绵下意识后仰。 护罩上的碎玻璃摇摇晃晃,看得傅靳年蹙眉,“护罩碎了,不取掉会伤到眼睛,別动。” “傅二爷。” 忽然,另一侧的楚渊抱著机车头盔,几步走到两人身边。 看著傅靳年对月落关怀备至,楚渊冷著脸,想到妹妹和傅靳年还是未婚夫妻关係,他却毫不掩饰地对另一个女人流露出那样担忧心疼的眼神,心里顿时堵著一口气。 傅靳年的手还顿在楚绵的头盔上方,侧头看到楚渊阴沉的脸色,“四少,怎么了?” 怎么了?! 楚渊眸色冷厉:“別忘了你的身份!” 气氛很是凝重。 周围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惊讶的目光不时地往傅靳年的腿上瞟。 傅靳年看向楚绵,薄唇紧抿。 后者眨巴两下眼睛,犹犹豫豫地伸手將头盔取了下来。 “四哥......” 嗯? 楚渊转头,当那张熟悉的脸撞入视线后,他惊得后退了一步,“你!” 月落! 妹妹! 月落是他妹妹?! “你你你!”楚渊整个呆住,眼球震颤。 无数有关於月落的新闻,和上次月落亲自把他的手按在机车龙头上的画面在大脑中闪过。 最终,头盔下那张神秘的脸变成了和他朝夕相处的妹妹楚绵! 楚绵悻悻的垂头,紧张的用手指捏著机车服的一角。 她也不想在同一天连续掉马两次啊...... “妹妹!” 楚家人一窝蜂地挤开人群,將楚绵团团围在中间,楚羡抓著楚绵的胳膊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我的天啊!妹妹你受伤没?” “刚才这么危险,你怎么能衝上去撞在一起?!”楚墨离在一旁厉声呵斥。 霍司谦也很紧张,一双眼睛来回在楚绵身上检查:“楚小姐,你有没有事?” 陶梦和楚霖也大步追了过来。 一起来的还有林悦如。 看到林悦如,楚绵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 目光对上林悦如泪眼婆娑的一双眼睛,接著便听她声音颤抖著质问:“楚绵,你、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让妈妈好担心......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要把妈妈嚇死!” 本来林悦如是不来现场的,但是听到老五在家里说,这场比赛对老四很重要,她还是来了。 在比赛中途就到了现场。 亲眼看到两车相撞时,她还一阵心悸。 得知其中一个出事故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后,嚇得差点晕过去。 “抱歉。” 楚绵低著头,闷闷地说了两个字。 楚霖扶著母亲,剑眉倒竖,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傅靳年已经伸手將楚绵揽进怀中,启唇道:“她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楚家眾人动了动嘴巴,没再开口。 只有楚渊,抱著头盔站在一旁,一双眼睛从最初的震惊到此刻的自责愧疚,心里压著一块巨石,很沉闷。 所以刚才,那个人是想撞他的。 被妹妹衝上用她的车和身体拦下来,才避免他受到重创...... 陶梦察觉到楚渊的情绪,悄悄走到他身边,伸手拉著被厚厚的防护手套包裹著的大掌,“阿渊,不要多想,妹妹没事的。” “嗯。” 楚渊扯了扯嘴角。 “好了好了,过去了,別整得这么沉重,老四今天拿了冠军,是不是要请大家吃饭?” 楚羡跳出来,笑嘻嘻地看著楚渊。 大家看了眼楚绵,也没再说她,顺著楚羡的话缓和气氛:“对啊,老四该请客了。” “我给老五打电话,让他带著大嫂和孩子们过来,”楚墨离说著已经掏出手机,又说:“拿了冠军呢,怎么说也得去空中一號包场啊!” “好,我和阿渊先去,三哥去公司接一下爸爸。”陶梦温柔地笑著说。 眾人一拍即定。 楚墨离边给老五楚璟打电话通知,一边招呼著霍司谦跟在自己身边。 楚羡自己小跑著先去停车场开车接楚关山。 陶梦被楚渊抱上机车坐好了,楚渊才重新戴好头盔上车,两人先赶去空中一號安排位置。 剩下几人,楚绵知道这次真的让母亲担忧了,抱著林悦如的胳膊往停车场走,小声说:“妈,我下次不会了,这次是个意外。” “意外?”林悦如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要是真的......算了,这次饶过你,这件事我们不告诉你爸爸,不然他肯定要心疼哭的,你真的没事吧?身上不疼吗?” 从这么高的地方砸落下来,不可能没受伤。 楚绵摇头,“没有,这套防护服还挺厚实的,主办方的备用机车服,肯定是確保安全第一,只是胳膊有点小擦伤,没有大碍的。” “伯母,你们先去,我带阿绵去做个检查。” 傅靳年忽然开口。 几人转头看他。 林悦如目光扫过傅靳年的腿,眼底闪过讶异。 之前她就听老二说了,傅靳年的腿好了,不用再坐轮椅。 她点头:“好,麻烦你了。” “没事。” “去仔细检查一下,有问题给妈妈打电话。”林悦如又嘱咐了几句,才和楚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场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还有零星几个小网红在开直播,嘴里大喊—— “看到了吗家人们?!楚家六小姐就是速度之母女神月落啊!” 直播间: 【看到了看到了!】 【牛逼克拉斯!】 【傅家这位的腿好了啊?】 【我去!这是什么世纪同框啊!】 【截图做屏保啊姐妹们!】 【我宣布,楚绵就是我的人生楷模!】 【楚绵真的没事吧?我看她刚才从好高的地方摔下来,铁做的吗?】 【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嘿嘿嘿!喜欢楚绵小姐姐的刷刷礼物,帮老铁上一波热度啊!喜欢傅二爷的公屏扣1啊姐妹们!” 周勤看了看前面並排著走的两人,又转头看还在大喊著刷礼物的小网红,眉梢微挑。 第269章 希望你也能考虑到我 “我真的没事,不用去做检查。” 黑色迈巴赫车厢內,楚绵已经换了机车服,穿著灰色纯的运动服坐在右侧。 傅靳年在她旁边,把紫色印有兔耳朵的保温杯拧开,给她递过去。 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喝上一口热腾腾的温水,再舒服不过了,但保温杯中装的是暖暖的薑汤。 喝了一口就感觉辣喉咙。 “是薑汤?” “嗯,驱寒。” 確实驱寒,这会儿她感觉身体从內而外地在发热,忍不住抬手想把运动服的拉链往下拉点,透透气。 却被温热的大掌止住。 “先適应一下,一热一冷容易感冒。” 听到这解释,楚绵把手收回去,又说“我不用去医院,真的没事。” “我知道,但检查一下,確定没事了大家才会放心。” 想到母亲林悦如,和楚家其他哥哥嫂嫂,要有一个证明才能让他们不再担忧。 楚绵应允了。 但又想到一件事。 她侧头,明亮的眸子锁定在傅靳年周正的五官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透著精锐,又浮著一层温和。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就是月落的? 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惑。 前面开车的周勤听到了,笑著插话:“楚小姐,之前你在锦海市和李良比赛的时候,二爷也在。”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可她当时戴著头盔,遮得严严实实。 “怎么发现的?” 这次周勤没说,只是淡笑。 楚绵才又转头看傅靳年。 男人手指捻著她运动裤上散开的两条带子,帮她打蝴蝶结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当时她穿著紫色机车服,將上身曲线包裹得很贴合。 一如当初,楚羡带著她来餐厅的时候。 两道身形完美重合。 他沉默一瞬后开口说:“直觉。” 哦...... 直觉这么灵敏么? 楚绵真当他是直觉,没往別处想。 只是心里默念:要捂好马甲要捂好马甲要捂好马甲。 掉了一个马甲,没事,別的可要捂紧了。 医院。 女人穿著隨意,简单的一片色运动服穿在身上,都气质突出,尤其是那张清冷寡慾的脸,漂亮至极。 她身旁的男人更是清风霽月,一米九的身高在人群中尤为显著,气场逼人,一张脸冷峻肃然,像是被女媧娘娘精心捏造出来的,手拿黑色手杖,走得慢,但也能平稳地跟上女人的脚步。 两人身后还跟著一个穿西装,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剑眉星目,周身散发著精英男特有的商务气质。 路过的人见了一眼,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这又是哪家总裁带著夫人和助理来做孕检了? 但不是。 他们直接进了外科检查室,隔绝了眾人好奇的目光。 外科医生正在喝枸杞水,见这气场十足的三人走进来,忙放下水杯,疑惑问:“患者是?” “我。”楚绵应了声,坐在塑料凳子上,直说:“医生,帮我做个全身体检。” “全身体检?” 医生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眼镜,用那双堪比能穿透人体组织的x射线的眼睛上下左右將眼前女孩儿打量了一通,“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的,就是想要个凭证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站在女孩身后的高大男人平静地说:“一个小时前她在赛车场上和一辆赛摩相撞,从十几米的高空坠落下来,担心她的身体,麻烦给她做个检查,让家人放心。” “啊?!” 医生错愕得瞪大眼。 眼球震颤不停,又惊愕地看著面前神色无波的女孩:“你!你......快跟我来!” 这还得了! 又是车祸又是高空坠落的,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来医院,简直神了! 人体奇蹟! 楚绵跟著医生进了检查室,做了一系列检查。 等了半小时左右,得到了结果。 “这......” 医生推著镜框,眉头紧皱,满脸不可思议,试图从十几张报告中看出一点內臟受损的端倪,可都没有。 报告显示,患者身体很健康。 楚绵自己就是学医的,当然知道身体没问题。 但是看到医生这不可置信的眼神,她抿唇,伸出手將袖子挽到上臂,露出胳膊肘上的一处擦伤。 “这里很痛。” “......对嘛!如果他说的確有其事,那怎么可能没受伤,快让我看看!” 医生也不知道是找到了台阶下,还是怎么的,立马就给楚绵的胳膊肘做处理。 又白又嫩的皮肤上,几条擦伤还渗出鲜红的血珠,这会儿已经干竭了,看著还有些触目惊心。 后面的傅靳年眉头拧紧,握著手掌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俊脸上一片冷意。 儘管只是擦伤,医生也精心处理了,清理伤口,消毒,碘伏,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楚绵的手肘都被缠得不方便弯曲了,医生才终於放过她。 “好了,明天记得来换药。” “嗯。” 楚绵起身,傅靳年两只手將她袖口扯大一些,避开绷带,把衣服袖子拉下来。 跟医生道了谢,周勤去付了医药费。 车上。 感觉手肘被缠著,有些不適应,楚绵只能僵直一只手,直挺挺地搁在腿上,但手臂撑著也很难耐。 傅靳年见她拧著眉头,一脸不爽的样子,无奈浅笑著,將她直抻著的一条胳膊捞过来放自己腿上。 空间大了,舒服很多,楚绵也没拒绝。 “下次做危险的事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你可以规避风险,但耐不住家里人会为你担忧。” 楚绵扭头看他,眼底透著狡黠:“你呢?” “我也会。” 嘖。 楚绵本想逗逗他,看他能说出什么答案来。 但没想到,会是这么软绵绵的一句。 觉得他太宠溺她了,有种挑拨还没开始,对方就已经缴械投降的挫败感。 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还没腹誹完,被他捞过去的那只手的手指头陡然一痛。 吃痛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 男人清冷的嗓音像是在她耳畔呢喃低语:“这是对你的惩罚,以后在做某件危险的事前,希望今天的惩罚能让你考虑到还有楚家人在为你担忧,再奢求多一点......希望你也能考虑到我。” 傅靳年知道,今天这样的事恐怕以后不会少。 低沉沙哑还裹挟著隱忍的嗓音,如魔音绕耳。 勾得人心颤动。 她上一秒还在想傅靳年未免太顺从她,这一秒却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爱意已经在潜移默化间,变得沉重又小心翼翼。 正欲开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回过神,往旁边挪了些,縈绕在周身的那股独属於傅靳年的松香味道才抽离了些许。 掏出手机,是五哥楚璟的来电。 “五哥?你们到了吗?” “嗯,在空中一號顶楼,检查做完了吗?有没有事?” 楚绵瞥了眼手肘,“没事,我们稍后就到。” “好,”楚璟正拿著菜单,“想吃什么?” 现在点了,等妹妹到达时就差不多上菜了。 但楚绵显然没有多大兴致,脑子里傅靳年淳厚的嗓音还在迴荡,勾得她思绪纷飞。 “没有特別想吃的,五哥你们先点菜吧。” “好,路上小心。” 掛了电话,那股松香再度縈绕在周身,也不知道是闻习惯了,还是这味道很討她嗅觉的喜爱,总之就是不排斥。 “五少吗?”傅靳年问。 “嗯。” 第270章 家庭聚会 两人到达空中一號。 刚下车就有一个貌似是经理的人在大门口候著了,见豪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经理忙堆著笑迎来,对漂亮女孩儿问:“您好,是楚小姐吗?” 楚绵点头。 那经理立马做出『请』的手势:“您的家人们已经在顶楼落座,二位请跟我来。” 见两人都走进大厅了,周勤刚准备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员,前面的男人忽然转头来对他冷冷说了句:“你在车里等。” 脚步猛地顿住,周勤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 所以,二爷陪著楚小姐去吃家宴,不带他? 呵! 80层楼高的空中一號,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工作人员外,整栋大楼再不见任何客人。 楚家真的包场了,包下了位於市中心被誉为京城『定海神针』的大厦。 经理恭敬地带两人上电梯,用特製的工作牌刷卡后电梯里『滴』的一声,才按下81层的按钮,“楚小姐,您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他们餐厅很多工作人员都很喜欢这位楚家六小姐的。 只是,听说今天这位楚小姐去参加了一个什么赛车比赛,从十多米的高空落下来,是真的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看这小姑娘走路什么的,都很正常啊,一点都不像是刚从鬼门关走过来的样子。 楚绵对经理微微頷首说:“谢谢。” 经理又把好奇的眼神落在楚绵背后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眼神变了变。 傅家二爷...... 有好几年没看见了。 以前可是京城的大人物,只是后来...... 咦!不是双腿残疾吗?好了? 经理不敢和傅靳年说话,也不敢再看男人那两条笔挺頎长的大长腿,只是心头微微吃惊。 都说这位傅二爷不管是出车祸前,还是后来,身边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女人,现在却和楚小姐走在一起。 二人好事將近? 81层,就是空中一號的顶楼,空中园餐厅。 抵达后,电梯门打开,楚绵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园房里的楚家眾人。 “妹妹来了!” 楚羡『蹭』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手里还夹著一块海参切片,“去检查了没事吧?快来坐。” 他特意拉开身侧早就为楚绵准备好的位置,一个劲儿地招手。 楚绵摇头说没事,大家才放了心。 大哥大嫂家三个孩子见到楚绵,乖巧地喊姑姑。 再看姑姑身边的人,就不知道喊什么了,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 柳芳芳是见过傅靳年的,她温柔地对三个孩子说:“大宝二宝三宝,叫傅叔叔、” “傅叔叔好!” 傅靳年显然没有和孩子们打交道的经验,下意识去摸兜里,才想到今天不是登门,在外面吃饭,所以並没有准备任何礼物。 “三宝,今天有没有乖乖听妈妈话?”楚绵上前逗弄最为调皮的三宝。 三宝嘴里塞了一大口西兰,含糊著说:“有哦!” “真乖。” 两句话將傅靳年的尷尬化解。 傅靳年才对主位上的楚关山和林悦如微頷首,“伯父伯母。” 一家人都知道傅靳年会和楚绵一起来,这会儿见到他,也没有多惊讶,心里做好了准备,自然也不如何排斥。 只是楚家人有好几个都还没见过从轮椅上站起来的傅靳年,尤其是楚关山,这会儿见到一米九站得笔挺的傅靳年,眼底还是稍稍划过一丝惊讶的神情。 “你的腿,怎么好的?”楚关山示意傅靳年坐。 傅靳年很自觉地走到楚绵身边坐下,回答楚关山问题时,侧头视线落在楚绵身上:“多亏了阿绵精湛的医术,中药浸泡,还有內服的,再加上几次针灸后才有了改观。” “妹妹確实可以称之为医学国手了!” 斜对面的陶梦忽然开口。 眾人朝她看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楚渊捂著嘴清嗓,隨即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张摺叠得很整齐的a4纸出来,起身走到林悦如身边去放在她面前了,又抬头笑著看楚绵,“梦梦怀孕了,两周。” 楚绵心念微动。 她之前就算过时间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月四嫂就会怀上。 当时不想让四哥四嫂有心里负担,所以才说中药得吃半年才会见效,其实她的药吃两三个月就行了。 “妹妹,谢谢你。”陶梦一只手放在小腹的位置,眼眶泪汪汪的,凝重说道。 楚绵摇头:“见外了。” “这......”林悦如看著手里的b超单,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又捂著嘴巴哽咽了几下,才看著陶梦:“你们早就知道了?” “可以啊老四!揣著这么大一个秘密不说!”楚羡咋咋呼呼:“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儿啊?” 最好是个小侄女儿! 他们家真的很缺! “额......” 这问到了楚渊的盲区,医生没说啊。 说的是胚胎还小,看不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楚绵。 大家的目光都往这边移,一个个瞪大了眼,满脸的期待。 楚绵摸了摸鼻子,“这个......再过几周,才能知道。” 才两周,她把脉也把不出来啊。 “好好好!”楚关山高兴得不行,“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家又要添丁了......” “什么添丁!”林悦如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满眼含笑地看著陶梦:“梦梦啊,妈希望你能给我们老楚家生个孙女儿啊哈哈哈!当然,小孙儿也是好的,总归都是老楚家的宝贝嘛!” “妈,我尽力。” 陶梦害羞地低下脑袋,小声说了句。 柳芳芳想到自己生了三个儿子,有些想笑:“妈,您这是说我没给您生个孙女儿?那我不高兴了啊!” “没有的事儿!孙女孙儿都好!妈都喜欢!” 说著,林悦如赶紧推了一把身边站著傻乐的楚渊,“老大老四,你俩可要把我两位儿媳妇儿伺候好了,要是有半点不周到,妈跟你们急啊!” 老大楚霖赶紧给老婆夹菜:“老婆,这个好吃,还有这个,不管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 柳芳芳看了他一眼:“哼!” 楚璟话不多,只是微笑著对陶梦道了声喜。 楚墨离和霍司谦也对陶梦和楚渊说了两句恭喜的话,然后两人又缩小存在感,窃窃私语。 这边,傅靳年看著楚家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冷峻的脸上也浮著一层淡淡的笑意,伸手將一盅香气扑鼻的香菇燉鸡汤拿到楚绵面前,“想吃什么?” 她这会儿左手根本动不了,右手拿著筷子,也只能夹离她最近的菜。 垂涎那盅鸡汤很久了。 这会儿被人送到面前,香味顿时灌入鼻腔,她道了声谢,又说:“想尝尝那个。” 傅靳年顺著她视线看过去,是一盘三文鱼刺身。 “你现在可以吃海鲜?” “可以啊。” 医生又没说不可以吃。 而且她只是擦伤,並没有伤筋动骨,伤口也不大。 见她认真的表情,傅靳年才用公筷夹了三文鱼放她碗碟里:“別的呢?” 第271章 又掉马? “那个。”楚绵右手端著鸡汤抿了口,鲜得她直咂舌,又盯著一盘隔得较远的丝娃娃。 “加什么食材?” 丝娃娃的吃法是,將多种食材,例如腊肉,鲜虾仁,鱼片这些一起和春卷皮裹起来,再淋上红酸汤,即可食用。 这种东西在南方比较多见。 位於北方的京城却只在高级餐厅才有。 楚绵说:“都要。” 闻言,傅靳年侧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粉嫩的小嘴上,有些犹豫。 没有多想,他戴好一次性手套,起身將丝娃娃的准备的各种食材全都拿了一点,卷到春卷皮中,裹在一起足足有小孩儿的拳头那么大,再淋上红酸汤。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著丝娃娃,对楚绵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张嘴。 楚绵不知道这东西要这么吃。 但他都按照自己的要求弄好了,不吃反而显得她在故意使唤人。 犹豫两秒,她张嘴。 由於丝娃娃包了很多食材,导致楚绵一口根本塞不下这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的一个春卷,但她还是努力將嘴巴张到最大,感觉下巴都要脱臼了,才勉强塞下整个春卷。 腮帮子被撑得鼓起来,像个存冬粮的仓鼠。 塞得太满了,唇瓣包不住红酸汤从嘴角溢出,她赶紧伸手拍了拍面前一脸宠溺的男人。 傅靳年回过神,抽了张纸仔细地帮她擦拭嘴角的汤渍,动作轻柔,目光专注。 两人隔得很近,楚绵微微仰著头,嘴里塞满了东西,瞪大一双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放大版的俊脸,心臟陡然一缩。 在帮她擦汤渍时,傅靳年是站著的,一只手轻轻捏著她的下巴,他垂眸看得认真,视线描摹著眼前这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儿,鬼使神差下,大拇指指腹不由自主地摩挲著她的唇角。 视线往上,对上了楚绵在灯光下泛著水光,晶莹剔透的两只杏眼。 內心深处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酥酥麻麻的。 心跳也急速加快,曖昧丛生。 “咳咳!” 突然一声咳嗽,两人眸色一变,迅速移开视线。 傅靳年一本正经地坐在位置上,面色恢復沉静。 楚绵差点被身边三哥的一声咳嗽嚇得被红酸汤呛死,嘴里用力嚼著丝娃娃,都不敢看三哥。 旁边,楚羡沉著俊脸,看了看自家妹妹,视线又越过妹妹,阴惻惻地落在傅靳年身上。 气得手里的筷子都快被折断成两半了。 这个! 傅狗! 別以为他刚才没看到! 傅狗那双眼睛都要流出蜜来了! 家庭聚会结束后,时间也还早,大哥一家送老两口回家,楚墨离带著霍司谦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最后剩下四哥四嫂,和楚羡、楚璟,以及楚绵和傅靳年几人。 楚渊骑的还是机车,只能载陶梦一人。 楚羡是开车来的,这会儿坐在车里,看著门口的妹妹,声音很低:“妹妹,上车。” “啊......” 楚绵把身上傅靳年的外套取下来塞给他:“我先回家了,你路上小心。” “好。” 看著那辆粉色玛莎『轰』一声融入车流,消失在视线范围,傅靳年才拿起手杖抵著餐厅门口的坛。 旁边车里,周勤一个人在地下车库玩了两个小时的星际远征,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把他一个人留在楼底下,二爷自己去吃好的了。 傅靳年站了会儿才转身钻入后车座。 然后摸出手机来,打开和楚绵的聊天框,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发送了一条信息。 【到哪儿了?】 楚绵:【环岛路段】 食指在手机边缘摩挲著,隨即又发:【我在你后面不远,几百米】 楚绵:【嗯】 傅靳年:【刚才吃饱了吗?】 楚绵:【很饱】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她被丝娃娃塞了满嘴的仓鼠模样,男人低笑出声。 傅靳年:【除了燉鸽,还喜欢吃什么?】 这边车上,楚绵独自坐在后排,三哥和五哥在前排。 看著刚收到的新消息,她歪著头思考。 消息有一会儿没回,傅靳年就拿著手机等,想像著她认真思考的模样,心臟竟也开始不爭气地快速跳动起来。 他觉得他是疯了。 一路上都没再收到楚绵消息。 直到傅靳年到了別墅,在臥室穿著浴袍,短髮湿漉漉地滴著水,透亮的水珠顺著锁骨滑落隱入大敞开的浴袍领口,最后被男人炙热的体温蒸发。 他拿了吹风机,正准备將湿发吹乾。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他才放下吹风机大跨步走过去抄起手机。 打开来的一瞬间,男人眸色微变。 手机页面一直停留在和楚绵的聊天框上。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很长的一条绿色的新消息,其內容直接占满了大半个屏幕,把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都顶了上去。 內容是...... 红烧鯽鱼、清蒸鱸鱼、清蒸鱈鱼、烤三文鱼、香煎银鯧鱼、鱼头豆腐汤、酸菜鱼、水煮鱼...... 这么爱吃鱼吗? 他拿著手机走到臥室阳台的地垫沙发坐下,高大頎长的身子被软沙发包裹得严丝合缝,两条长腿没地方放了,只能盘著。 捂著胸口的位置,微微向后靠著的同时低笑出声,胸膛起伏很小地颤动著。 片刻后,他编辑消息发过去。 对面的楚家老宅二楼,阳台上的壁灯『啪嗒』一声亮了。 楚绵头上顶著一块粉紫色毛巾,长发湿润但没有滴水,手里拿著手机坐在了凳子上,右脚脚背勾著栏杆,后背靠在椅背上往后倾。 看著手机上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傅靳年:【好,一天一道不重样,明天中午开始?】 这人...... 楚绵咂舌:【哪儿有天天吃鱼的?】 傅靳年:【两天?】 楚绵笑了:【不確定呢,过两天有事要忙】 傅靳年:【你也要去那个绘画比赛?】 看著这条消息,楚绵眉梢微微一挑,收回脚坐稳了,单手回覆:【你又知道了?】 傅靳年没有隱瞒,【之前你们去的那家画展,主办方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偶然听说】 楚绵:【偶然?】 楚绵:【我不信】 消息在这儿停顿下来,几秒后,手机震动。 楚绵低下头看。 傅靳年:【好吧我承认,不止是康安疗养院有我的人,很多地方都有认识的朋友,大家知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关係,看到了你,也会告诉我】 这话说得挺隱晦的。 奇怪的是,即便知道他四处都派了人注意她,楚绵却不觉得生气反感。 放在以前,她是要发火的。 严重点,可能也会把这些人全都揪出来打一顿才能解气。 是习惯了么? 楚绵也发现,在她不知不觉间,傅靳年已经悄无声息地挤进了她的生活。 还在斟酌要怎么回復,消息又跳了进来—— 只是这次,楚绵愣住了。 傅靳年:【你在画展说那个男孩是l画家的关门弟子,让他答应那个女人的赌约,是要公开你l画家的身份,去绘画赛上当评委?】 这! 楚绵张了张嘴巴,眼神变了。 楚绵:【你怎么又知道了?】 今天,在傅靳年面前掉马两次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l啊? 第272章 他一定会生气的 公开的画就一幅,另外一幅没公开的都送给霍司谦了,楚绵实在想不通她又在什么地方泄露了。 傅靳年:【《星海》是我在国外拍得的,上次看到你在阳台上画画了,当时没往这方面想,直到你在画展上说了那些话,我猜的,全部联想在一起,不难確定,而且你上一条不是已经承认了?】 楚绵:【......】 所以她本来是有机会捂住马甲的,刚才是自乱阵脚了。 关於屡次在傅靳年面前掉马的事,楚绵选择了视而不见,只要坚信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没发生。 楚绵:【我看过霍司谦画画,他的天赋很高,就是吃这碗饭的人,说他是l的徒弟只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我相信他能在绘画比赛上拿第一,所以不打算去做什么评委】 在她回消息这段空隙间,傅靳年已经吹完头髮,躺在床上了。 两条长腿隨意地搭在黑色鹅绒被上,房间灯关了,只剩下两盏床头壁灯,男人轮廓锋锐的俊脸隱没在昏暗的光线下,薄唇紧抿,盯著手机上的新消息,眉头轻蹙著。 傅靳年:【这么看好他?】 他的『好朋友』周勤给他看过霍司谦的资料。 帝都大学油画系的大二学生。 长得跟个女人似的...... 但他21岁。 在傅靳年脸色沉了又沉后,手机震动了。 楚绵:【嗯,我打算收他做徒弟】 啊......原来是这样。 黑色大床上,傅靳年嘴角勾了勾,腿弯夹著被子弯曲起来,床头明亮的灯光洒落在他宽厚的肩上,仿若给他周身洒了一层金辉。 傅靳年:【还不休息吗?】 楚绵:【要休息了】 傅靳年:【好,我也是,晚安】 楚绵:【晚安】 傅靳年:【(^_^)】 收到这个表情,楚绵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傅靳年那张冷峻的脸上做出这个表情的样子。 不由得笑了出来。 夜色如墨,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楚绵早上才运动过,身上还穿著紫色的加厚款运动装,长发扎成马尾,一张清冷的小脸儿白皙嫩滑,在阳光下莹莹发亮。 她坐在餐桌旁,正在吃早餐,面前摆放著烤麵包和牛奶,还有一个水煮鸡蛋。 福伯笑眯眯地站在客厅里。 看著六小姐慢条斯理地撕著烤麵包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越看越喜爱。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楚绵抬眼望去,只见楚墨离走了下来。 他穿著一身休閒家居服,但往日里那份属於影帝的从容和俊美却被一脸愁容和眼底的青黑所取代。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楚墨离在她对面坐下,佣人端上早餐,他却没什么胃口。 只是端起咖啡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杯壁,眉头紧锁。 “怎么了,二哥?” 楚绵放下手中的烤麵包,轻声问道。 楚墨离嘆了口气,“小孩儿…他…他情况不太好,今天一早被送去心理诊所了。” 小孩儿是二哥对霍司谦的称呼。 楚绵有些诧异:“心理诊所?”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霍司谦虽然內向了些,但昨晚在家宴上表现得还算正常,乖巧地跟在二哥身边,话不多,却也应答得体。 怎么会突然严重到需要去心理诊所? 难道是因为那个绘画比赛? 楚绵心思微动。 对於霍司谦那种性格敏感又有些自卑的孩子来说,突然被冠上『l画家关门弟子』的名头,还要参加备受瞩目的比赛,压力確实可能超乎想像。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吧。”楚绵说道。 楚墨离闻言,点了点头。 他也正愁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司谦。 妹妹心思通透,或许能帮著开解一下那个钻牛角尖的孩子。 半小时后。 市中心一家环境清幽的心理诊所。 不同於医院的喧囂,这里格外安静,浅色的装修风格和柔和的灯光营造出一种放松的氛围,空气中飘著淡淡的安神香薰味。 楚绵和楚墨离来到一间独立的观察室外。 透过单向玻璃,他们看到里面的情景。 霍司谦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低著头,看不清表情。 但...... 他正用力地啃咬著自己的手指甲,右手食指的指尖已经一片模糊的血肉,渗出的血染红了指腹。 楚墨离脸色一变,立刻推门冲了进去。 “霍司谦!你干什么!” 楚墨离沉著脸,快步上前想要抓住霍司谦的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霍司谦浑身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將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往身后藏去,脸上满是慌乱和羞耻,不敢抬头看楚墨离。 他不想… 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这副狼狈不堪,奇怪的样子。 楚绵跟著走进来,看到霍司谦藏手的动作和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柳眉微蹙。 她放缓了脚步,走到沙发旁,隔著一小段距离,用儘可能温和的声音开口:“霍司谦,你在想什么?” 他仍然低著头,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细若蚊蚋,带著浓重鼻音和隱约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根本就不是l画家的徒弟…楚小姐在画展上那么说…如果被l老师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的…我骗了所有人…我根本不配…” 原来是这个。 楚绵瞭然。 这孩子的心结,终究还是落在了“l画家弟子”这个身份上。 画展上她为了解围隨口一提,没想到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楚绵看著他瑟缩的样子,“l確实要收徒。” 霍司谦眼中闪过茫然和不敢置信。 楚绵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补充道:“是我向l提议,收你为徒。我认识l。”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霍司谦的心里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轻鬆,反而像是被什么更沉重的东西压住,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里的恐惧和无措几乎要溢出来。 “不…不是的…” 霍司谦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他用力地摇著头,像是要甩开什么可怕的念头。 “我…我不行的…我画得那么差…我怎么配做l老师的徒弟…楚小姐,你…你快告诉l老师,我不是故意要冒充他的徒弟......” 他越说越激动,原本稍稍平復的情绪再次濒临崩溃,双手紧紧地攥著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与指尖的血红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楚墨离站在一旁,看著霍司谦这副样子,心情很复杂,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一直都知道小孩儿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也曾多次劝导安慰他,但都没有明显的改观。 诊所的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霍司谦压抑的喘息声。 窗外的阳光正好,明媚灿烂,却照不进少年此刻被阴霾笼罩的心房。 楚绵看著霍司谦那双满是自卑和恐惧的眼睛,没想到他会病得这么严重...... 明明昨天看著还很正常。 第273章 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房间里静謐无声。 几番思索后,楚绵放轻声音,再次开口:“你忘了吗?你作画的时候,l画家就在现场。” 霍司谦垂著头,“嗯......” “如果l画家真的认为你冒充他的徒弟,当场就会指出来,不是吗?他那样身份的人,不会允许別人隨意冒用他的名號。” 霍司谦愣住了,似乎在努力理解楚绵话里的意思。 他紧紧咬著嘴唇,眼神变幻不定。 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又闪过一丝希冀。 楚绵继续说道,“但他没有,不是吗?他选择了沉默,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或许,这正是l画家对你的考验。” “考验…?” 霍司谦喃喃自语。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光,在他阴暗的心房里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他原本黯淡的眸子,也开始慢慢地凝聚起一丝光彩。 楚绵轻轻点了点头,“l画家那样的人物,收徒自然会慎重。他需要考察你的品性,你的天赋,还有你的决心。也许,这次画展就是他对你的一个考验。” 霍司谦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鬆了一些。 “可是我......” 见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瑟缩,而是微微抬起头,那双眼中有了动摇。 楚绵勾唇,“不用妄自菲薄,你很有天赋的。” “l画家就是看中了你的天赋,才没有立马拆穿你,霍司谦,这是一次机会,你不是最喜欢l了么?为什么,不敢接受他的考验?” 霍司谦愣了下。 旁边的楚墨离一直沉默著,在听两人的对话。 看到霍司谦逐渐的从阴暗中走出来,他的心也跟著砰砰砰跳的飞快。 霍司谦低著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楚绵的话。 片刻后,他才抿著嘴巴小声说:“好,我、我一定会在绘画比赛上打败那个女人。” “这就对啦!” 楚墨离適时站出来,走到霍司谦身边坐下说:“小孩儿,我们都很看好你的,那个l也是,別想太多了,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想想要在绘画比赛上画什么。” “好。” 楚墨离回头看了看楚绵,嘴角微动,无声地说了谢谢。 楚绵眯起了眼睛。 这俩人...... 哎! 深夜,网络世界却並不平静。 楚绵就是超神赛车手“月落”的消息,在这次赛车比赛结束,就渐渐在网上激起了千层浪。 各大社交平台、论坛、短视频评论区,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这个话题引爆。 屏幕微光映照著无数亢奋或惊疑的面孔。 键盘敲击声匯成了无形的洪流。 【臥槽!真的假的?那个楚绵?就是之前被谢家赶出来,说回农村种地的那个?】 ——ip位址:锦海市 【楼上的,你村里刚通网吗?楚绵早就不是那个楚绵了!人家现在牛逼著呢!】 【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她是不是上过那个《明星有约》的真人秀?】 【是的,当时就有人扒过,说她的谈吐气质不像普通人,还有人猜她是不是那个神秘的音乐创作人泊眼!】 【对对对!我也记得!当时她和赵晗宇一前一后上台,楚绵惊艷全场,吊打赵晗宇!还戳穿了赵晗宇假冒泊眼的事,后来很多人都说楚绵的风格更像泊眼!】 【人家还是楚家六小姐】 【我的天…先是疑似泊眼,现在又实锤是赛车手月落…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马甲?】 【细思极恐啊!】 討论如野火燎原,从单纯的震惊,逐渐转向对楚绵真实身份的深度挖掘和猜测。 各种版本的“真相”层出不穷。 將楚绵的名字一次次推向风口浪尖。 清江別墅区,傅宅。 书房內只亮著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勾勒出傅靳年坐在办公椅上的清冷侧影。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松香。 “叩叩叩——” 周勤敲了敲门。 “进。” 周勤推门而入,脚步轻快无声。 他走到书桌旁,將手中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屏幕上正是网络发酵得最厉害的几个帖子。 “二爷,网上关於楚小姐的討论热度很高。” 傅靳年目光从手中的文件移开,落在平板屏幕上。 他快速滑动瀏览著。 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跃不定。 书房里的空气似乎凝滯了几分。 周勤垂手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著。 片刻后,傅靳年抬眸,视线重新落回周勤身上,眼神平静无波,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力。 “压下去。” 他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冷淡。 周勤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应道:“是。” 傅靳年顿了顿,补充道:“相关的帖子,全部刪乾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明白。” 周勤再次点头,他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起先只是一个综艺节目,大家只是怀疑楚绵是泊眼,但现在楚绵是月落的身份曝光出来后,网友们坐不住了,开始对楚绵產生了极大的兴趣。 网络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说不定,楚小姐的其他身份...... 周勤拿起平板,转身快步离开了书房。 他要敢在网友们深扒楚小姐马甲之前,赶紧把这些苗头给按回去。 门被轻轻带上。 书房內,傅靳年重新拿起文件,目光却並未聚焦在文字上。 他並不在意她有多少身份,那些只会让她更加耀眼。 但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不喜欢她被置於无数陌生人的目光下,被肆意猜测和评判。 网络世界,一场无声的清理行动正在高效进行。 周勤动用了最高权限,无数关於“楚绵月落泊眼”的帖子、评论、视频连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而彻底地抹去。 前一秒还热度爆表的词条,下一秒就搜索无果。 许多刚刚还在激烈討论的网民,刷新页面后发现帖子消失,或者乾脆帐號被禁言,一脸愕然。 “怎么回事?我刚发的评论呢?” “帖子被刪了?什么情况?” “臥槽,我號没了!” 短暂的混乱后,一些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刪帖力度和速度,绝非平台自我审查那么简单。 背后,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干预。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猜测,关於楚绵真实身份的討论热潮,就这样被强行按了下去。 网络世界再次恢復了表面的平静,仿佛那场短暂的狂欢从未发生过。 第274章 疯魔 深夜,京城谢家为谢浅月安排的公寓內。 灯光柔和,却驱不散空气中瀰漫的压抑。 谢浅月穿著一身真丝睡裙,赤著脚,手里端著一杯猩红的葡萄酒,眼神死死地盯著手机屏幕。 虽然关於楚绵身份的热帖已经被刪得乾乾净净,但她还是看到了。 赛车手月落…疑似泊眼… 还是楚家六小姐! 一个又一个身份,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楚绵能拥有这一切? 锦绣前程,显赫家世! 而她呢? 她谢安月,不,现在是谢浅月...... 她是锦海市真正的谢家千金啊,却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改名偽装,小心翼翼,低眉顺眼地討好京城谢家眾人,才能在京城立足! 锦海市的谢家完了,彻底完了! 许芸在一个月前,就在锦海市那间压抑的老房子里,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警察说是抑鬱症。 可她知道,是楚绵! 是楚绵一手造成了谢家的破產,是楚绵逼死了她的母亲! 滔天的恨意如同藤蔓,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楚绵…楚绵!” 她低声念著这个名字,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刻骨的怨恨。 她漂亮的脸蛋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再不復平日的温婉可人。 楚家六小姐? 真是天大的笑话! 十岁被她爸妈从孤儿院领养的,在谢家被当做狗使唤的楚绵,居然是楚家六小姐...... 天知道,她在楚家宴会上看到楚绵时,差点都要疯了! 她猛地扬手,手中的高脚杯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哐啷”一声脆响。 红酒四溅,像泼洒开的鲜血。 她几步衝到吧檯,抓起那瓶刚开封不久的红酒,再次狠狠摜在地上! 玻璃瓶身碎裂,更多的酒液混著玻璃碴子流淌开来,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扩散。 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 下一秒,她像是疯了一般,光洁白皙的脚丫,毫不犹豫地踩上了那些闪著寒光的玻璃碎片。 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传来,鲜血立刻从细嫩的皮肤下渗出,染红了碎片和地板。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仰起头,发出一阵癲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笑声尖厉刺耳,在空旷的客厅里迴荡,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睡裙上沾染了点点酒渍,脚下是触目惊心的红,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而疯魔。 楚绵,她以为她能一直这么得意吗? 楚绵欠她的,欠她们谢家的! 她要楚绵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沙发上,被遗忘的手机屏幕还亮著,停留在和温砚尘的聊天界面。 上面是一条条谢浅月主动发出的消息。 从试探的问候到明確的邀约,时间跨度有好几天。 “温博士,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画廊,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温先生…” 然而,聊天框的那一头,始终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回应。 温砚尘就像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丝毫反馈。 而温砚尘却自降身份跟在楚绵身边像条狗! 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屏幕上跳动著“傅蕴”两个字。 谢浅月脸上的癲狂笑容瞬间收敛,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只是幻觉。 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狼藉和血跡,眼神闪过一丝阴鷙,隨即又被温柔取代。 她没有立刻去拿手机,而是单脚跳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 接通前,她清了清嗓子,“喂,蕴哥哥?” 电话那头传来傅蕴低沉的声音:“安月,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打听到了,楚绵要带著霍司谦去参加什么绘画比赛,我弄到了一个评委资格,虽然只是初审评委,但也能有用处。” 谢浅月弯起嘴角,“真的吗?蕴哥哥你好厉害!” “嗯,” 傅蕴抿唇微笑,“对了,后天比赛就开始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啊,” 谢浅月答应得十分爽快,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能陪著你去,是我的荣幸。” “安月,我说过的,我爱你,我不会再让你受到楚绵的任何一点伤害,我们韜光养晦,一步步的復仇。” 谢浅月捏紧了手机。 “好呀。” 几句温存的对话后,傅蕴才掛了电话。 通话结束,谢浅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隨手將手机扔回沙发上,目光再次落向脚下那片狼藉。 绘画比赛?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低头,看著自己渗血的脚底,眼神幽深。 楚绵,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映照著她半边脸颊,明暗交错。 京城美术馆。 绘画比赛当天,格外热闹。 楚绵一身休閒装扮走在前面,楚墨离则戴著鸭舌帽和墨镜,帽檐压得很低,脸上的黑色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霍司谦跟在两人身边,背著画板,略显拘谨,眼神紧张。 “別紧张,放轻鬆。” 楚墨离拍了拍霍司谦的肩膀,“就当来参加一个普通的画展,平常心对待就好。 霍司谦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刚走进美术馆大厅,一道尖锐的声音就从侧面传来:“哟,你还真敢来啊?” 三人循声望去。 只见李蜜正抱著手臂,一脸嘲讽地看著他们 她今天精心打扮过,一身名牌套装,妆容精致,显得格外趾高气扬。 “说话客气点。”楚墨离皱了皱眉,语气带著不悦。 李蜜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霍司谦,“客气?对某些人,也配得上『客气』这两个字?你真以为躲在阴沟里就能冒充金子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说完,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扭著腰肢,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 霍司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別理她,疯狗乱吠而已。” 楚墨离轻描淡写地说,“这种人,越是搭理她,她越来劲。” 楚绵也安慰道:“画画是给你自己画的,不是画给別人看的,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做好你自己就好。” 霍司谦感激地看了楚绵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消散了不少。 比赛现场设在美术馆最大的展厅。 场地宽阔,布置得简洁大气,正前方搭建了一个小舞台,上面摆放著几张评委席。 此时,参赛选手已经陆续入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著。 楚绵和楚墨离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霍司谦去了选手区。 没过多久,比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笑容满面地走上舞台,一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后,便进入了正题,“接下来,有请我们本次大赛的评委老师上台!” 第275章 门道 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率先走上台的是两位美术界泰斗级人物,德高望重。 紧接著,閔裊裊也款款走上台,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优雅。 当傅蕴走上台时,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不少人对这位傅家小少爷出现在评委席上感到疑惑。 閔裊裊是青年画家,虽然之前在裴老的献画会上闹了乌龙。 但她的身份来参加绘画比赛的评委,也还能接受。 毕竟人家就是这个圈子的。 但傅蕴...... 他又不是画画的,怎么也当评委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眾人的窃窃私语在最后一位评委出现时,顿时鸦雀无声。 傅靳年杵著一根雕刻著精致纹的黑色手杖,缓步走到评委席中央,深邃如渊的眸子扫过台下观眾。 短暂静謐后,又爆发出惊呼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傅靳年的腿上—— 他的腿,竟然好了! “天啊,傅二爷的腿不是残疾了吗?怎么能站起来了?” “真的假的?我没看错吧?这简直是奇蹟啊!”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在为傅靳年的康復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楚绵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神色淡然的傅靳年,心中也有些诧异。 他怎么也是评委...... 傅靳年似乎感受到了楚绵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视线精准地找到了人群中的楚绵,两人目光交匯,傅靳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眼神温柔。 主持人適时地拿起话筒,声音洪亮地介绍道:“各位,容我隆重介绍一下,傅靳年先生,不仅是我们本次大赛的评委,更是本次大赛的总投资人!傅先生对艺术的热爱和支持,令人敬佩!” 掌声再次雷动,经久不息。 傅靳年在评委席上落座,举手投足间,都散发著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比赛很快进入正题。 第一轮的比赛內容是最基础的人物素描。 模特就位,一声令下,所有参赛选手立刻进入状態,纷纷拿起画笔,开始在画纸上挥洒起来。 展厅內一片安静,只有画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霍司谦也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 他目光专注地盯著模特,手中的画笔快速而流畅地移动著,线条精准,明暗分明。 看得出他有著扎实的基本功。 时间到了。 选手们纷纷停笔,將自己的作品匿名交给工作人员。 由工作人员统一编號后,送到评委席。 评委们开始认真审阅每一幅作品,不时低声交流,打分。 第一轮是淘汰赛。 要淘汰掉大部分参赛者,竞爭异常激烈。 很快,第一轮的评审结束。 入选的作品被投放在展厅中央的大屏幕上,供大家欣赏和学习。 楚绵认真地看著大屏幕上的作品,大部分作品都中规中矩,基本功扎实,但缺乏个人特色,很难让人眼前一亮。 突然,一幅素描作品吸引了楚绵的目光。 这幅画作的人物比例精准,光影处理得当,线条流畅有力,基本功非常扎实。 但与其他作品不同的是,这幅画作的整体风格偏向阴暗。 人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鬱和压抑。 楚绵微微皱眉,这幅画作的作者,绘画技巧非常出色,但心態似乎有些问题,这种阴暗的风格,很容易影响到观者的情绪。 但她也能看出来,这不是霍司谦的作品。 “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楚墨离不知何时来到了楚绵身边,他手里拿著一杯咖啡,递给楚绵。 楚绵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有几幅画的水平还不错,但整体来说,缺乏亮点。” 她指了指屏幕上那幅风格阴暗的素描,“这幅画的作者,基本功很扎实,可能会留到最后,和霍司谦对上。” 到时候,就看评委们会如何选择了。 楚墨离愣了下,顺著楚绵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那幅画作。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开始公布第一轮的淘汰名单。 一个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几家欢喜几家愁。 霍司谦的名字赫然在入选一列! 休息后台。 “二哥,你慢点。” 楚绵被二哥拽得踉蹌。 “小孩儿入选了,必须去给他再打打气!”楚墨离心情不错,步子轻快。 后台比前厅安静些,选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激动,或失落。 霍司谦独自站在一个角落,背影显得有些单薄,正低头看著自己的手。 “小孩儿!”楚墨离扬声喊道。 霍司谦闻声抬头,看到楚墨离和楚绵,原本有些黯淡的脸上瞬间亮了起来,带著几分局促不安。 “哥哥,楚小姐。”他声音不大,有些靦腆。 “恭喜你,第一轮就成功入选了。”楚墨离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画得不错。” 楚绵也走近:“基本功確实可以。” 得到楚墨离和楚绵的肯定,霍司谦脸颊微微泛红,正想说些感谢的话,一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 “哟,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你混进下一轮了?” 李蜜双手抱胸,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不屑。 男生叫程爽,是李蜜的同门师兄,也是这次比赛的热门选手之一。 程爽上下扫了霍司谦一眼,那打量的样子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语气轻蔑:“就你这穷酸样,也配来参加这种级別的比赛?” 之前就听师妹说,这次比赛有个刺儿头。 他以为是什么大人物。 没想到...... 就这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也敢来参赛? 霍司谦被两人突如其来的嘲讽弄得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李蜜哼了一声:“別以为过了第一轮就了不起了,后面还有好几场呢,你这种靠运气的,迟早被刷下去!” 程爽接话,语气带著威胁:“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自己退赛,免得到时候输得太难看。下一场,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淘汰掉!” 他刻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著十足的恶意:“让你这种人,彻底滚出绘画界!” 霍司谦的脸色白了白,身体微微发抖。 他想到了过去被欺凌的场景,那些嘲笑和侮辱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但这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选择沉默和逃避。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抬起头,对上程爽挑衅的视线,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异常清晰:“比、比赛还没结束,谁输谁贏还不一定!” 程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呵,你还敢顶嘴?” 他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软弱可欺的穷小子居然敢反驳。 “不自量力!” 程爽面色一沉,语气更加囂张,“告诉你也无妨,这场比赛的评委里,有傅家的小少爷傅蕴!我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这次的冠军,非我莫属!” 他得意洋洋地看著霍司谦惨白的脸,“你?不过是个垫脚石罢了!等著被扫地出门吧!” 第276章 我可以资助你 傅蕴? 楚绵和楚墨离对视一眼。 楚墨离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带著他特有的慵懒和嘲弄:“哦?是吗?傅家的小少爷这么厉害?那我们就等著瞧好了。” 他的语气很轻,却带著一股无形的压力,让程爽心里莫名一突。 这人是谁? 气场这么强? 程爽还想再放几句狠话,广播里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请各位入选的选手注意,第二轮比赛將在五分钟后开始,请儘快回到比赛区域准备。” 程爽狠狠瞪了霍司谦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气定神閒的楚墨离,最终还是没敢再多说什么。 “我们走著瞧!” 他撂下一句狠话,和李蜜转身离开。 看著他们走远,霍司谦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鬆下来,但脸色依旧不好看,手心全是冷汗。 楚墨离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放柔了许多:“別怕,也別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那种跳樑小丑,不过是嫉妒你的才华罢了。” 楚墨离语气篤定,“你只需要专心画画,用实力证明自己。” 霍司谦抬头看著楚墨离温和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刚才的恐惧和屈辱。 他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楚绵在一旁静静看著,没说话。 这个叫程爽的,倒是提醒了她。 傅蕴当评委,確实可能存在猫腻。 不过,有傅靳年坐镇,想必也翻不起太大浪。 “去准备比赛吧。” 楚绵开口,声音清冷,“別被无关的人影响心態。” 霍司谦感激地看了楚绵一眼,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比赛区域。 第二轮比赛很快开始。 这一轮的內容是速写,考验选手捕捉动態和瞬间表现的能力。 但与第一轮不同的是,现场並没有安排固定的模特。 主持人站在台上,拿著话筒宣布:“各位选手,第二轮速写的主题是『瞬间』。请大家自行寻找你们想要捕捉的瞬间,可以是现场的任何人物、场景或互动。时间,十五分钟!” 话音刚落,选手们立刻行动起来。 有的將画板对准了窗外的光影,有的开始快速勾勒其他选手的侧影,还有的则望向了评委席或观眾席。 霍司谦站在画架前,环顾四周。 后台的爭执还在他脑中盘旋,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他需要一个能让他平静下来的瞬间。 无意间,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观眾席边缘。 楚墨离正低头和楚绵说著什么,大概是觉得有些口渴,楚绵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楚墨离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自然地又递还给楚绵。 兄妹俩的互动十分自然隨意,带著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温情。 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窗,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就是这个! 霍司谦心中一动,刚才还纷乱的心绪瞬间沉淀下来。 他迅速拿起画笔,不再犹豫。 他的笔尖在画纸上飞快地移动,流畅的线条迅速勾勒出两个人的身影轮廓。 他专注於捕捉楚墨离微微侧头时温柔的弧度,以及楚绵接过水瓶时那份隨意的亲近感。 他画得很快,也很投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画纸上的两个人。 他想留住这一刻的寧静和温暖,那是他此刻最渴望的东西。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 “时间到!请所有选手停笔!” 霍司谦放下画笔,轻轻吁了口气,看著画纸上初步成型的速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点弧度。 工作人员再次上前收集作品。 短暂的等待后,第二轮的晋级名单出现在大屏幕上。 霍司谦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晋级名单之中! 不远处的程爽看到结果,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死死盯著霍司谦的名字,又看了一眼霍司谦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眼神阴鷙。 这个穷逼,居然又晋级了? 他怎么配! 程爽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在他看来,霍司谦这种底层爬上来的傢伙,根本不配踏入他们这个高雅的艺术圈子,更別说和他同台竞技了! 主持人清朗的声音再度响起,宣布了激动人心的结果。 “经过评委们的艰难抉择,成功晋级第三轮,也就是明日决赛的选手共有八位!” 大屏幕上,八个名字清晰地显现出来。 霍司谦在列,此外,还有程爽,以及李蜜,和其他五位陌生的名字。 “请以上八位选手,凭参赛证於明日上午九点,准时在此参加决赛!” 主持人宣布完毕,现场响起了掌声。 大部分落选的选手和观眾开始有序退场。 霍司谦紧紧攥著刚拿到的决赛资格证,手心微微出汗,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盪。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傅蕴不知何时走到了程爽身边,脸上带著欣赏的笑容。 “程爽,你刚才那幅速写很有灵气,捕捉得非常到位。” 程爽脸上掩不住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傅少过奖了,隨便画画而已。” 傅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认真的。我看好你的才华,有没有兴趣毕业后开个人工作室?我可以资助你。” 程爽眼睛倏地亮了。 傅家小少爷的资助!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连忙点头哈腰,“多谢傅少赏识!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能得到傅家的支持,他在艺术这条路上岂不是能少走许多弯路? 未来简直一片光明!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却不小,足够让不远处的霍司谦听见。 “对了,傅少,我来之前听说,这次比赛传奇画家l好像也会关注,甚至可能亲临现场。” 程爽的语气带著一丝狂热,“我这次来参赛,主要就是希望能有机会得到l前辈的青睞,要是能被他看中,收做关门弟子,那真是我毕生的荣幸!” 他瞥了一眼霍司谦略显单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l前辈是何等人物,眼光何其毒辣,要选弟子,肯定也是选最有天赋,最有潜力的。” “可不像某些人,” 他刻意拔高了音量,“只会背后吹牛撒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敢妄想得到l前辈的注意?简直是痴人说梦!” 旁边的李蜜立刻附和道:“就是!师兄的天赋大家有目共睹,l前辈要选弟子,肯定选师兄你啊!” 傅蕴也跟著点头,语气带著对旁人的轻蔑:“没错,只有程爽你这样的才配得上l的指导,某些滥竽充数的,不过是跳樑小丑罢了。” 几人的吹捧和贬低清晰地传了过来。 霍司谦的身体微微一僵,拿著资格证的手指收紧,脸色又白了几分。 第277章 透露题目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些刺耳的声音,转身走向楚墨离和楚绵。 楚墨离温和地看著他,“別在意他们的话,你画得很好。” 楚绵的视线淡淡扫过程爽和傅蕴那边,声音依旧清冷:“跳樑小丑的聒噪,不必放在心上。准备好明天的比赛才是正事。” 霍司谦心中微暖,用力点了点头。 三人正准备离开,一道身影却快步跑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傅蕴。 他没有看楚墨离和霍司谦,而是直直地盯著楚绵,眼神复杂。 “楚绵,” 他顿了顿,下巴朝霍司谦的方向扬了扬,“这就是你压的宝?” 他的语气带著冷意,“眼光似乎不怎么样。” 话音未落,谢浅月也如同算好时间一般,优雅地从观眾席走了过来,自然地站到傅蕴身边。 她穿著一身得体的浅色连衣裙,脸上掛著温柔得体的微笑:“楚小姐?刚才人多,我还没看见你呢。” 谢浅月挽著傅蕴的胳膊,视线从霍司谦身上扫过,“这位就是你很看好的选手吗?確实很有潜力呢。不过,比赛总是充满变数,你有几成把握,他一定能拿到冠军呢?” 傅蕴顺势伸手,揽住了谢浅月的腰。 两人站在一起,男俊女美,看起来確实十分登对恩爱。 楚绵看著眼前这一幕,特別是谢浅月那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心底掠过一丝冷嘲。 手段確实比以前高明多了。 一边在温砚尘面前扮演著纯情小白;一边又在傅蕴这里扮演出双入对的恩爱情侣,將傅蕴拿捏得死死的。 真是左右逢源,来者不拒。 楚绵忽然弯了弯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她没有回答谢浅月的问题,反而不紧不慢地开口,“抱歉,我跟温砚尘还有约,他在门口等著我们呢,先走一步。” 说完,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谢浅月的脸上,捕捉著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果然,在听到“温砚尘”三个字时,谢浅月脸上那完美无瑕的温柔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滯。 儘管她很快便恢復如常,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难以掩饰的嫉妒和不甘,还是被楚绵精准地捕捉到了。 楚绵心底冷笑。 手段是高明了,但演技还得再练。 楚绵的话音落下后,连同楚墨离和霍司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傅蕴和谢浅月的视线里。 原地只剩下傅蕴和谢浅月两人。 刚才楚绵那句“温砚尘在门口等”,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谢浅月的心里。 温砚尘……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来看比赛的? 还是…… 谢浅月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脸上维持的温柔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 她必须去確认一下。 “蕴哥哥,” 谢浅月柔柔地开口,“我突然想起还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傅蕴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本来还想著,比赛结束了,可以带谢安月去附近新开的那家评价很好的餐厅吃晚餐。 他看得出来,安月虽然顶著京城谢家养女的身份,但日子过得並不轻鬆,处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不想给她增添任何麻烦。 傅蕴压下心头的想法,体贴地说道:“好,那你先去忙吧,正事要紧。” 他伸手,轻轻拥抱了一下谢安月,动作温柔。 谢浅月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下,便匆匆转身,快步朝著比赛场馆外走去。 她的步子很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带著几分迫不及待。 来到场馆大门口,谢浅月停下脚步,目光快速地在周围扫视著。 门口人来人往,车辆穿梭,却唯独没有那个她想要寻找的身影。 她不死心地又仔细找了一圈,甚至走到路边张望了片刻。 没有。 根本没有温砚尘的影子。 傍晚的风带著凉意吹过,谢浅月的心也跟著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股被戏耍的羞恼感猛地涌上心头。 楚绵! 她竟然敢用温砚尘来骗她! 谢浅月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楚绵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 她知道了什么? 或许,楚绵只是隨口一提,恰好戳中了她的心事? 谢浅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底的疑虑却如同疯长的藤蔓,挥之不去。 看来,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楚绵这个女人,比她想像中更难对付。 另一边,楚绵、楚墨离和霍司谦三人乘坐的车子,平稳地驶入了楚家庄园。 刚下车,霍司谦在比赛中的紧张还未完全平復,楚墨离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鬆。 三人刚踏入客厅,管家福伯就迎了上来。 “二少爷,六小姐,霍先生。” 没等楚绵开口,福伯又补充道:“傅二爷来了,正在园等候。” 楚墨离挑了挑眉,看向楚绵。 楚绵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色,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吩咐佣人:“去准备些茶水点心,送到园的长亭那边。” 隨后,她看向楚墨离和霍司谦:“我跟傅靳年说几句话。” 楚墨离瞭然,带著霍司谦去了园另一边。 暮色四合,园里的灯光已经亮起,將亭台水榭勾勒出朦朧的轮廓。 傅靳年坐在长亭的美人靠上,身旁放著那根熟悉的手杖。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肤色愈发冷白,气质清雋疏离。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望了过来,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楚绵走到他对面坐下,姿態隨意。 “你怎么来了?” 今天离开比赛会场时,她还注意了一下周围。 当时没看到傅靳年。 倒是没想到她先来她家了。 傅靳年看著她,声音低沉悦耳:“比赛刚结束我就走了,想到你应该要和你二哥一个车,就先过来了。” 楚绵扬了扬眉,“所以你这次,是顺便投资了一下这场绘画比赛?” 傅靳年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我对发掘新人画家,也有些兴趣。” 楚绵在心里轻嗤一声。 傅靳年可不是这么有閒情逸致的人。 他会投资这场名不见经传的绘画比赛,多半是为了別的。 比如,顺理成章地成为评委之一? 她没有点破,只是换了个话题:“你的腿最近感觉怎么样?” “恢復得很好,”傅靳年道,“只是晚上偶尔会有些酸痛,但还能承受。” 这时,佣人端著茶水和精致的点心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摆放在石桌上,然后安静地退下。 空气中瀰漫开淡淡的茶香。 楚绵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傅靳年也端起茶杯,动作优雅从容。 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楚绵脸上,忽然开口:“明天的第三场比赛,我知道题目。” 楚绵端著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 第278章 这个理由很强大 傅靳年的眼底一片坦然,似乎並不觉得透露比赛题目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楚绵明白了傅靳年的意思。 他是想把题目提前告诉她,好让霍司谦有所准备。 她弯了弯唇,放下茶杯,语气带著一丝慵懒:“哦?但我对题目是什么,可没什么兴趣。” 傅靳年看著她,眼底掠过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对霍司谦夺冠,似乎很有信心?” “当然,” 楚绵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他的基本功本来就好,今天你也看到了,除了那幅刻意追求阴暗风格的画作有些出人意料,放眼整个赛场,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她的语气篤定,带著对霍司谦实力的绝对信任。 不需要任何所谓的內部消息,她也相信霍司谦能贏。 傅靳年安静地听著楚绵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温润的杯壁。 霍司谦的画作,他今天也仔细看过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確实如楚绵所言,基本功扎实,风格虽然略显稚嫩,但灵气十足。 若说潜力,在场的选手中,霍司谦的確是佼佼者。 那幅风格突变的阴暗画作,展现出的不仅仅是技巧,更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和掌控力。 和霍司谦难分伯仲。 傅靳年敛了敛思绪,认同道:“他们作品,確实都很有感染力。” 楚绵闻言,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 她侧过头,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园的另一端。 楚墨离和霍司谦正站在一处坛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夜色渐浓,灯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 忽然,楚绵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她重新看向傅靳年。 傅靳年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怎么了?” 楚绵沉吟片刻,斟酌著开口:“你今天……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她记得很清楚,以前楚家的人,尤其是几个哥哥,对傅靳年的態度可算不上友好。 虽然碍於两家的情面和傅靳年的身份,表面上客客气气,但那份疏离和戒备是掩饰不住的。 傅靳年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察觉不到? 可今天,福伯的態度很自然,二哥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甚至主动带著霍司谦避开,给他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难道家里人对傅靳年的看法,已经改变了? 是因为他腿好了? 还是因为別的什么? 傅靳年望著她探究的脸庞,平静地陈述:“我跟福伯说,是你让我过来的。” 楚绵:“……”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 她的视线再次投向园那头。 只见楚墨离微微弯下腰,似乎在帮霍司谦整理什么。 霍司谦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带著显而易见的侷促和抗拒。 他抬手想要推开楚墨离,嘴里似乎还在说著什么。 但楚墨离却像是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也没听见他的话,逕自蹲下身,认真地帮他繫著鬆开的鞋带。 动作自然又熟稔,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的温柔。 霍司谦僵在原地,耳根似乎都泛起了红晕,只能任由楚墨离摆弄。 系好鞋带,楚墨离站起身,还顺手拍了拍霍司谦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 霍司谦猛地抬头,脸上是讶异和羞赧交织的神情。 看著这幅画面,楚绵若有所思,唇边漾开一抹促狭的笑意。 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傅靳年,语气带著戏謔:“傅靳年,我可能……很快就要有二嫂了。” 傅靳年端著茶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清冷的脸上露出疑惑。 “二嫂?” 他重复了一遍,显然没明白楚绵的意思,“楚二少交女朋友了?我倒是从未听说。” 楚绵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不答反问,声音轻快:“为什么就一定是女朋友呢?” 傅靳年微微一怔。 他顺著楚绵刚才的视线方向望去。 园那头,楚墨离正伸手揉了揉霍司谦的头髮,霍司谦则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地拍开他的手。 两人之间的氛围,亲昵又自然。 再联想到刚才楚墨离蹲下身为霍司谦繫鞋带的场景…… 傅靳年瞬间明白了楚绵话里的意思。 他转回头,看著楚绵那双清亮含笑的眸子,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表露任何惊讶或异样的情绪。 他只是沉默著,端起茶杯,又啜饮了一口。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 …… 翌日。 京城绘画比赛第三场的现场,气氛比前两日更加紧张激烈。 经过前两轮的筛选,剩下的选手无一不是实力强劲之辈。 观眾席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不少艺术爱好者和画廊、机构的人都闻讯赶来,想要提前发掘有潜力的新人。 比赛正式比赛正式开始前,主持人走上台,手里拿著话筒。 “各位来宾,各位评委,亲爱的选手们,大家上午好!” 清朗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 “经过前两轮的激烈角逐,我们有八位优秀的青年画家脱颖而出,站到了今天的舞台上。” 主持人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紧张的选手们。 “今天的第三场比赛,將更加残酷,也更加考验各位的实力和心態。” “本轮比赛结束后,我们將根据评委的综合评分,淘汰四位选手。” “也就是说,八位选手中,只有四位能够晋级,进入最终的决战!” 八进四! 这个赛制一宣布,现场的气氛瞬间又凝重了几分。 选手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连观眾席也安静了不少。 这意味著,今天將有一半的人,止步於此。 隨著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八位选手立刻投入到创作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比赛结束的提示音响起。 评委们经过一番严肃的討论和评分后,將最终结果交到了主持人手中。 主持人拿著名单,再次走上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著最终的宣判。 “下面,我宣布,成功晋级本次京城绘画比赛最终决赛的四位选手是——” 他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霍司谦!” 当第一个名字念出时,霍司谦明显鬆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鬆了下来。 楚墨离在不远处,对著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李蜜!” “程爽!” “以及——林白!” “恭喜以上四位选手!”主持人的声音带著祝贺的意味,“他们將会在下一场的最终决赛中,爭夺本次大赛的桂冠!” 掌声响起,送给晋级的四位选手。 霍司谦、李蜜、程爽、林白,这四人將迎来最后的巔峰对决。 第279章 决赛 与前几轮不同,这一次,他们的画架之间距离更远,保证了创作的私密性,也无形中增加了竞爭的独立感。 主持人站在台上,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每个角落。 “各位,欢迎来到京城绘画比赛的最终决赛!” “本场比赛的主题是——”主持人故意停顿,目光扫过四位紧张的选手,“『梦幻场景』!” “请四位选手,用你们的画笔,描绘出自己心中最憧憬、最嚮往、最能触动灵魂的梦幻画面。” “时间是一个小时。” “现在,比赛开始!” 隨著一声令下,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画笔摩擦画纸的细微声响,以及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李蜜和程爽几乎在主持人话音落下的同时,便迅速构思,蘸取顏料,在画纸上勾勒起来。 林白也稍作思索后,开始了创作。 唯有霍司谦,站在画架前,久久未动。 梦幻场景? 他的脑海里,几乎是立刻、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个画面。 神圣的教堂,悠扬的管风琴乐声,温暖的光线透过彩绘玻璃窗洒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红毯的尽头,他和楚墨离並肩而立,穿著同样笔挺合身的礼服,在亲友的祝福中,交换戒指,许下永恆的誓言…… 那画面太过清晰,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心尖都在颤抖。 可也正是这份美好,让他如坠冰窖。 不行。 他猛地掐断了思绪,指尖微微发白。 绝对不能画这个。 如果他真的画了两个男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场景,那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人们会用怎样的眼光看他? 嘲笑? 鄙夷? 唾弃? 更重要的是,这会给墨离哥哥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困扰? 他是万眾瞩目的影帝,是楚家的二少,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大胆,而毁了楚墨离辛苦建立的一切。 他不能那么自私。 可是…… 除了这个,他还能画什么? 其他的“梦幻场景”,比如奇幻的森林,瑰丽的海底,璀璨的星空……这些他也能画,甚至能画得很好。 但那些,都不是他此刻心中最真实的渴望。 那些,都无法触及他灵魂深处那份隱秘而炽热的憧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李蜜的画作已经初具雏形,似乎是一个精灵飞舞的仙境。 程爽则在描绘一个未来科技感的城市,线条流畅大胆。 林白的笔触细腻,像是在构建一个古典的童话世界。 唯独霍司谦的画板,仍旧一片空白。 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拿著画笔的手,几番抬起,又几番落下,心中的挣扎几乎要將他撕裂。 李蜜用眼角余光瞥了霍司谦一眼,隨即与程爽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篤定—— 霍司谦这次是完了。 在这种级別的决赛里,开局就浪费这么多时间,心態显然已经崩了。 观眾席上,楚墨离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霍司谦迟迟不动笔,那副茫然又痛苦的样子,让他恨不得立刻衝上去。 小孩儿这是咋了呀? 评委席上,傅靳年神色淡然地看著赛场。 他的视线在四位选手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观眾席的楚绵身上。 他看到楚绵微微蹙眉,清亮的眸中凝著沉重,专注地望著霍司谦的方向。 傅靳年拿著笔帽的手顿了顿。 他放下笔帽,很自然地拿起了面前的话筒。 清冷沉稳的声音,透过音响,缓缓流淌在安静的会场。 “各位选手。”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包括仍在挣扎中的霍司谦。 “请记住,这是你们的梦。” 傅靳年看著前方,语气平静无波。 “主题是『梦幻场景』,重点在於梦幻,更在於你们自己。” “不必迎合谁的期待,也无需顾虑所谓的標准。” “无论那是什么,只要是你们心中最真实、最嚮往、最美好的憧憬,就大胆地画出来。” “艺术的价值,在於真诚,在於表达。” “用心去画,画出你们自己。” 傅靳年的话,像是一道微光,穿透了霍司谦心中的迷雾。 心中最真实、最嚮往、最美好的憧憬…… 他的梦…… 是啊,那是他的梦。 即使不容於世俗,即使会被人嘲笑,即使会带来非议…… 那也是他心底最深处,唯一的梦幻场景。 他为什么要因为別人的眼光,而否定自己內心最真实的渴望? 傅评委说得对,艺术在於真诚,在於表达。 如果连画画都不能诚实面对自己的內心,那还有什么意义? 至於楚墨离…… 霍司谦看向观眾席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楚墨离的表情,但他仿佛能感受到那道担忧的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 就算全世界都觉得这份爱是变態,是畸形的,但在他心里,和楚墨离並肩走向未来的那个瞬间,就是他能想像到的,最梦幻的场景。 他眼中的犹豫和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霍司谦终於抬起了手。 他不再迟疑,蘸取顏料,落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又过了很久...... “时间到!”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清晰地迴荡在会场,“请各位选手停止作画。” 工作人员迈著训练有素的步伐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四位选手的画板收走。 李蜜和程爽脸上都带著轻鬆的笑意,林白也显得颇为自信。 唯有霍司谦,在放下画笔的那一刻,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画作被一一送到了评委席。 五位评委开始审阅、打分。 会场內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几幅即將决定命运的作品上。 閔裊裊坐在评委席上,姿態优雅。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傅靳年,声音温婉:“靳年哥哥,你觉得哪幅作品更有潜力?” 傅靳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著桌面,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画作上,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閔裊裊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指甲却悄悄掐进了掌心。 这个男人,永远都这样,对谁都吝嗇多余的回应。 傅蕴坐在另一侧,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目光频频瞟向閔裊裊,又看看傅靳年,最后落在那些画上,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他看不懂这些画作。 评委打分很快结束。 主持人重新走上台,脸上带著职业的微笑:“感谢各位评委的辛勤工作。现在,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四位才华横溢的年轻画手的决赛作品!”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大屏幕依次亮起。 第280章 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首先展示的是程爽的作品。 画面上,深邃幽暗的海底,一轮弯月般的巨大光晕悬浮,光晕中央,一头麋鹿踏浪而行,鹿角崢嶸,周身缠绕著奇异的光带,既梦幻又带著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张力。 “哇——” 台下响起一阵惊嘆。 “太美了!这想像力绝了!” 閔裊裊立刻拿起话筒,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讚赏:“程爽选手的这幅《深海月鹿》,构图大胆,色彩运用极具衝击力,將梦幻与神秘感完美结合,尤其是麋鹿的形態,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和生命力,非常贴合『梦幻场景』的主题,我个人非常喜欢。” 傅蕴听到閔裊裊的话,猜测程爽的作品是可以夸的。 他紧跟著附和:“没错,閔小姐说得对!这画一看就很有水平,比其他那些……嗯,好太多了!” 他夸得天乱坠,却又不知道具体夸了什么。 观眾席上,楚绵的眉头却在看到程爽画作的瞬间,蹙了一下。 这幅画,表面光怪陆离,瑰丽奇幻,但那深海的幽暗背景,麋鹿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光泽,以及那些缠绕的光带,隱隱透著一股压抑的暴戾和阴冷的毁灭感。 那种黑暗的內核,与她昨天看见的选手的匿名画作如出一辙。 昨天她还在想那幅画是哪个选手的...... 原来,是程爽。 紧接著,李蜜和林白的作品也展示出来。 李蜜画的是精灵仙境,色彩明快,精灵造型甜美,符合大眾审美。 林白则构建了一个古典城堡的童话世界,笔触细腻,技巧纯熟。 两人的画作都获得了评委不错的评价和观眾的掌声,虽然不如程爽那般惊艷,但也算得上是优秀的作品。 终於,轮到了最后一位选手。 屏幕切换。 当霍司谦的画作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整个会场先是陷入了一瞬间诡异的寂静。 隨即,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譁然和窃窃私语。 画面上,是教堂內部的场景。 高耸的穹顶,阳台透过彩色玻璃窗照射进来,形成了五顏六色的光影,长长的红毯一直延伸到圣坛前方。 两个穿著白色西装的身影,正並肩携手,一步步走向前方,准备接受神圣的宣誓。 没有画出正脸,只是两个挺拔的背影。 但那相似的身高,利落的短髮,以及西装的款式。 无一不在昭示著—— 这是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在神圣的教堂里,即將举行婚礼。 “天啊……这是画的什么?” “两个男的?结婚?” “这……太大胆了吧?这也能算是梦幻场景?” “现在的年轻人……” “这算不算伤风败俗啊?”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匯聚在一起,在这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著错愕和不解,甚至有人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毕竟,同性之间的爱恋,在这个时代虽然不再是绝对的禁忌,却也远未到能被所有人坦然接受的地步,更遑论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以如此直白的方式呈现出来。 霍司谦站在台上,只觉得所有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那些窃窃私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批判他。 他感觉自己內心最深处、最隱秘、最不敢示人的角落,被狠狠地挖了出来,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评说,任人践踏。 他就是个变態吧? 他怎么敢画出来? 他怎么配拥有这样的梦?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感瞬间將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肩膀微微瑟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脸上血色褪尽,连嘴唇都在发抖。 他甚至不敢去看观眾席上楚墨离的方向。 墨离哥哥…… 会怎么想他? 会不会觉得他很噁心? 很不知羞耻? 会不会从此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霍司谦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观眾席的某个角落,楚墨离的身体瞬间绷紧。 当看到那幅画的全貌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 那两个背影…… 那熟悉的教堂场景…… 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霍司谦画的是什么,画的是谁。 周围的议论声让他眉头紧锁,看向台上那个低著头,浑身发抖的小孩儿,楚墨离沉默了。 评委席上,閔裊裊看著屏幕上的画,眼中闪过鄙夷和幸灾乐祸,但很快掩饰过去,换上了一副惊讶又惋惜的表情。 傅蕴则是张大了嘴巴,一副“我看到了什么”的震惊模样。 唯有傅靳年,依旧面无表情。 他的视线从画作上移开,落在了台下楚绵的脸上。 他看到楚绵並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惊讶或不適,只是安静地看著那幅画,清亮的眼眸里,没有评判,只有一种淡淡的平静。 傅靳年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会场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尷尬。 主持人似乎也有些措手不及,拿著话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引导。 楚绵转头,看向二哥楚墨离。 见二哥面色沉静,楚绵柳眉微蹙。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不懂吗? 会场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些窃窃私语像蚊蚋一样嗡嗡作响,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主持人拿著话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被这突发的状况搞得手足无措,几次张口,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这尷尬的局面。 就在这时,评委席上的閔裊裊忽然动了。 她脸上那副惊讶又惋惜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刻毒的鄙夷。 她伸手拿过自己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扩音设备传遍了整个会场。 “霍司谦同学是吧?” 閔裊裊的声音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这种公开场合,展出这样一幅……不堪入目的画!” 她的话音陡然拔高,带著强烈的谴责:“两个男人?结婚?这成何体统!简直是伤风败俗!” 霍司谦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惨白如纸。 閔裊裊还不罢休,言辞越发激烈:“艺术是高雅的,是纯粹的,不是让你用来宣扬这种扭曲变態思想的地方!你这画的不是梦幻场景,是骯脏的臆想!” “我看你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理有问题!” 她对著台上的霍司谦厉声呵斥,“有病就该去治!別在这里污染大家的眼睛,败坏我们绘画界的风气!” 这话一出,全场譁然。 虽然之前也有人议论,但大多是私下嘀咕,像閔裊裊这样直接在台上,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攻击一个参赛选手,还是头一遭。 霍司谦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著,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他死死地咬著下唇。 “保安呢?” 閔裊裊环视会场,声音尖锐,“把这个人带下去!我看他精神状態很不稳定,最好直接送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第281章 何谓病態? 她的话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霍司谦的心臟。 精神病院……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让霍司谦浑身冰冷,几乎要窒息。 就在保安闻声而动,准备上前时,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停下。” 声音不大,却带著刺骨的森冷,瞬间压过了閔裊裊尖锐的嗓音和会场里的嘈杂。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循声望向评委席。 说话的,是傅靳年。 他依旧靠坐在椅子上,姿態閒適,仿佛刚才那句掷地有声的话並非出自他口。 他甚至没有去看閔裊裊,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两个准备上前的保安。 保安们立刻停下脚步,有些无措地看向閔裊裊,又看向傅靳年,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閔裊裊脸色一僵,身子也抖了两下,看向傅靳年:“靳、靳年哥哥?你……” 傅靳年终於將视线转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却让閔裊裊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 “閔小姐,” 他缓缓开口,“什么时候,评委可以直接评判一个人的精神状態,甚至越过法律,要把人送去精神病院了?” 閔裊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眾扇了一巴掌。 “我……我只是觉得他这画……” 她试图辩解,声音却有些发虚。 “画,自有评判標准。”傅靳年打断她,“至於內容,艺术本就该包容万象。”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视线扫过台下眾人各异的表情,最终落回屏幕上那幅画。 “爱情的形式有很多种,存在即合理。” “同性之爱,並非疾病,只是性取向不同。” “在爱面前,人人平等。”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傅靳年这番话震住了。 这……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不近人情、冷漠寡言的傅二爷吗? 他竟然会公开说出这样一番…… 堪称离经叛道的话? 支持同性之爱? 还说人人平等? 閔裊裊彻底傻眼了,她张著嘴,看著傅靳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她怎么也想不到,傅靳年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学生,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白地反驳她,让她下不来台! 这番话,简直是在顛覆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认知! 台下的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更多的困惑和探究。 “傅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支持这个?” “他跟閔小姐不是表兄妹吗?怎么当眾让她难堪啊?” “这傅二爷,看著冷冰冰的,想法还挺……前卫?” “难道傅家……也接受这个?” 各种猜测和议论交织在一起,气氛变得更加复杂微妙。 观眾席上,楚绵也有些意外地看向傅靳年。 她也没想到,傅靳年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如此旗帜鲜明地表达对多元爱情的尊重。 这倒是让她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再转头看向身旁的二哥楚墨离,他依旧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眉头微微蹙著,望著台上那个孤立无援的身影。 楚绵心里轻轻嘆了口气。 看来二哥是真的…… 没那个意思? 霍司谦这孩子,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画出这幅画,几乎是將自己的一颗心剖开来,捧到了二哥面前。 可二哥这反应…… 是看不懂,还是根本不在意? 这单方面的苦恋,真是让人心疼。 就在楚绵暗自惋惜的时候,身旁的楚墨离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脸色紧绷,下頜线绷得死死的,那双总是含著温柔笑意的桃眼里,此刻满是压抑的怒火,直直地射向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二哥!” 楚绵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 楚墨离身体一顿,扭头看向楚绵,眼底的不解和焦急几乎要溢出来。 “妹妹,放手!” 他压低声音,语气急切,“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你现在上去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楚绵用力拽著他,不让他挣脱,“你想让他因为你,背负更多异样的眼光和压力吗?” 楚墨离的动作停住了。 楚绵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心头的衝动。 是啊…… 他现在是公眾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镜检视著。 如果他现在衝上去维护霍司谦,只会坐实那些不堪的猜测,將霍司谦推向更深的深渊。 可是…… 他看著台上那个低著头,肩膀不断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小孩儿,心臟像是被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地扎著。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著小孩儿被这样羞辱,被这样践踏? 小孩儿是他的......他资助的学生。 “那怎么办?” 楚绵看著二哥焦灼的神情,心里瞭然。 看来,不是没意思,是藏得太深。 她鬆开拉著楚墨离胳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篤定。 “別急,二哥。” “我有办法。” 话音刚落,她就拿出手机来在上面点点点,楚墨离侧头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 是防窥屏。 楚墨离动了动嘴巴。 妹妹有什么办法? 现场的气氛还未从傅靳年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中完全平復,观眾席上又爆发出一阵新的骚动。 这一次,不是窃窃私语,而是带著惊呼和难以置信的譁然。 许多人几乎是同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亮著同一个界面—— 微博。 一条刚刚发布,却以燎原之势席捲网络的动態,赫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发布者,是那个几乎从不在公眾平台露面,却在艺术界拥有封神地位的神秘画家—— l! “l!是l画家!”有人失声喊了出来。 “天吶!l画家居然发微博了!” “他说什么了?快看!” 瞬间,无数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现场嘈杂的议论声几乎盖过了麦克风里的声音。 那条微博的內容简洁却掷地有声: 【l:霍司谦,吾之亲传弟子。观今日画赛,有感。爱无定式,心之所向,何谓病態?予其尊重,予其空间,方为艺术之真諦。@京城青年绘画艺术馆#京城绘画大赛】 短短几句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场,在网络,同时炸开了锅! 第282章 怎么会输? l画家…… 亲传弟子? 霍司谦?! 那个台上看起来怯生生,因为一幅画备受爭议的穷学生,竟然是l画家的弟子?! 这简直比傅二爷刚才的话还要让人震惊! l是谁? 那是当代画坛的传说,一画难求,从不收徒,行踪神秘,被无数艺术爱好者奉为神明! 他竟然公开承认霍司谦是他的弟子? 还在这种时候,用如此明確的態度,力挺霍司谦画作的主题?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霍司谦是l画家的徒弟?】 【怪不得……怪不得他画得那么好,原来师承l画家!】 【l都发话了,说男人和男人的恋爱不是病態……】 【这……这下閔小姐刚才的话,不是被打脸了吗?】 【傅二爷支持,l画家也支持……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风向,似乎在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逆转。 之前那些鄙夷,嘲讽的目光,此刻纷纷变成了惊疑、探究和难以置信。 閔裊裊站在台上,脸色煞白。 她自然也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推送,l的名字和那段话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 怎么可能?! 霍司谦怎么可能是l的弟子?! 如果他是l的弟子,那她刚才那番关於“病態”、“误入歧途”的言论,岂不是在公然质疑l画家?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比刚才傅靳年反驳她时还要难堪百倍! 傅靳年依旧坐在评委席上,黑眸落定在观眾席楚绵的脸上,唇角微扬。 观眾席上,楚墨离诧异地捂著嘴巴,也在看一分钟前微博上l画家发布的官宣动態。 “我的天吶!”楚墨离看向妹妹:“妹妹,l官宣小孩儿是他的徒弟了啊,你和l画家认识,刚才你说的不会是......” 楚绵抿唇,然后对楚墨离摇摇头:“二哥,小声点儿。” “啊好好好!”楚墨离高兴得不行,心想他妹妹真是厉害啊! 主持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外援助”给惊到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回过神来。 “呃……看来我们今天的比赛真是充满了惊喜。” 主持人试图缓和气氛,“l画家的出现,无疑为我们这场决赛增添了更多的看点和话题。” “那么,现在,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他提高音量,“让我们有请五位评委,为我们四位优秀的决赛选手,投出你们宝贵的一票!最终的冠军,將由评委投票决定!” 灯光聚焦在评委席上。 五位评委,除了傅靳年、閔裊裊、傅蕴,还有两位在画坛颇有声望的老前辈。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紧紧锁定在他们身上。 主持人示意开始投票。 傅靳年作为这次绘画大赛的最大投资方,当然是第一个投票。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写著“霍司谦”的牌子,动作优雅而从容,没有丝毫迟疑。 清冷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出:“霍司谦。” 简单,乾脆。 接下来是閔裊裊,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刚才閔裊裊那样否定霍司谦,肯定会选程爽的吧?” “我也觉得。” 底下观眾窃窃私语。 閔裊裊看看傅靳年,又看看傅蕴,再看看台上那个因为l的发声而微微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点希望的霍司谦。 l画家的弟子…… 傅靳年的维护……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边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圈子里的规则,一边是权威的认可和傅靳年带来的无形压力。 最终,她咬了咬牙,缓缓举起了“霍司谦”的牌子。 眾人有些诧异,但仔细想想,觉得这也没啥。 閔裊裊本来就喜欢l画家啊,现在l画家都在网上官宣了和霍司谦的关係,閔裊裊怎么可能会不选霍司谦呢? 那两位画坛大咖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地瞥了瞥傅蕴的方向。 傅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举起了写著“程爽”名字的牌子。 他的动作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 紧接著,那两位大咖也几乎是同时,举起了“程爽”的牌子。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虽然大家心里隱隱有猜测,但看到这毫不掩饰的跟票,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现场顿时一片譁然! 主持人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宣布:“好的,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程爽,三票!霍司谦,两票!” “让我们恭喜——程爽!获得本次京城青年绘画大赛的总冠军!” 聚光灯瞬间打在了程爽身上,伴隨著激昂的音乐和彩带喷洒。 程爽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嘴角勾著得意的笑,阴冷的目光扫过台上低著头的霍司谦。 哼! 跟他斗? 就算是l画家的徒弟又如何? 还不是他的手下败將! 而另一边,刚刚因为l画家的发声和傅靳年,閔裊裊的投票而燃起希望的霍司谦,在听到结果的剎那,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眼里的光芒彻底熄灭了,脑袋深深地垂了下去,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著。 输了…… 还是输了…… 就算l画家认他做了徒弟,就算傅二爷愿意为他说话,他还是输了。 那个赌约…… 他要滚出绘画界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拿起画笔了吗? 一想到这里,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將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李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冷笑著: “霍司谦,我早就说过了,你必输无疑。” “l画家的弟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输给了我师兄?” “记好你的赌约,从今天开始,滚出绘画界,別再碰画笔了!” “你不配!”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霍司谦的心臟。 他低著头,紧紧咬著嘴唇,没有说话,也无力反驳。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台上,程爽已经接过了冠军奖牌和证书,正拿著话筒,发表著获奖感言。 “感谢评委老师们的认可!感谢我的家人!感谢我的师妹李蜜一直支持我……” 他的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观眾席上,楚墨离看著台上那个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身影,心臟又开始密密麻麻的。 小孩儿该多难过啊…… 他明明那么有才华,那幅画明明那么好……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观眾们也並非全然沉浸在冠军诞生的喜悦中。 不少人看著这个结果,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是吧?程爽冠军?” “虽然她画得也不错,但跟霍司谦那幅比,感觉还是差了点意思啊……” “而且l画家都亲自下场了,傅二爷也投了霍司谦,怎么还会输?” “那两个老评委,还有傅家那个小少爷,都投了程爽……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嘘……小声点,傅家的事也敢议论?” 第283章 我有资格管教你 怀疑和不满的议论声渐渐扩散开来。 楚绵冷眼看著台上台下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二哥那心疼又无措的样子,然后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手机上。 屏幕上,一个加密的后台监控画面正在飞速播放。 楚绵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画面定格。 那是比赛开始前,在评委休息室的走廊监控。 画面里,傅蕴正將两个厚厚的信封塞给那两位画坛大咖评委,脸上带著不容拒绝的笑容。 而那两位评委,在短暂的推拒后,最终还是收下了信封,脸上露出瞭然的神色。 证据確凿。 楚绵眸光一冷,指尖在手机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想玩黑幕? 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 程爽还在台上洋洋得意地发表获奖感言。 台下的观眾却开始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程爽察觉到不对劲,笑容僵在脸上,疑惑地转过头。 当他看到身后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时,瞬间如遭雷击,脸色变得惨白。 那是评委休息室走廊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清晰地显示著傅蕴將两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分別塞给了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评委。 傅蕴脸上带著倨傲,语气强硬,两位评委起初还推辞了一下,但在傅蕴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收下了信封,脸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分明就是权钱交易,暗箱操作的铁证! 傅蕴也没料到,这监控会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曝光。 他瞬间怒火中烧,面红耳赤,朝著后台的工作人员怒吼:“谁让你们放这个的!还不赶紧关掉!” 工作人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懵了,手忙脚乱地想要关闭大屏幕,却一时找不到操作界面。 现场一片譁然,议论声如同沸水般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傅家少爷公然贿赂评委?” “难怪程爽能拿冠军,原来是內定的啊!” “太噁心了吧!还以为是什么公平公正的比赛,结果就是一场闹剧!” “刚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呢,傅蕴又不是绘画界的,怎么能来当评委?” 网络上的直播间更是瞬间炸开了锅,弹幕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將屏幕淹没。 【臥槽!劲爆大瓜!傅家少爷玩黑幕!】 【我就说程爽那画也就那样,怎么可能拿冠军,果然有猫腻!】 【傅家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少爷都这么没品,丟人现眼!】 【心疼霍司谦小哥哥,明明画得那么好,却被黑幕掉了!】 【抵制黑幕!还霍司谦一个公道!】 傅蕴的脸色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傅蕴恼羞成怒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傅靳年,忽然站起身。 他拄著手杖,缓缓走到台前,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压。 “作为本次比赛的最大投资方,对於今天发生的这种事情,我深感遗憾。” 傅靳年的声音如同寒冰,瞬间让喧闹的现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这位傅家二爷,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理这个突发状况。 “傅蕴,” 傅靳年语气冰冷,直接点名道姓,“你身为本次比赛的评委之一,却做出如此有失公允,违背比赛原则的事情,严重损害了比赛的公正性和公信力。” “我宣布,即刻取消傅蕴的评委资格。” 傅靳年的话,如同惊雷般在眾人耳边炸响。 谁也没想到,傅靳年竟然会如此果断,直接当眾处罚傅蕴,丝毫不留情面。 傅蕴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傅靳年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当眾让自己下不来台。 “小叔!你凭什么取消我的资格?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傅蕴色厉內荏地反驳,试图狡辩。 傅靳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至极,语气更是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是你的长辈,是你的小叔,我有资格管教你。” “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告知你父亲。” 傅靳年搬出了傅行,瞬间让傅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囂张气焰都消失殆尽。 他知道,傅靳年说的『如实告知』,绝不是简单的告状。 而是会把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傅家的脸面,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到时候,等待他的,恐怕就不是简单的训斥了。 傅蕴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最终还是没敢再多说一句,在眾人错愕和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下了台。 傅靳年处理完傅蕴,现场的主持人也终於反应过来,连忙上台,试图稳住局面。 “各位观眾,各位来宾,非常抱歉,刚刚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组委会决定,取消之前的评委投票结果,重新进行观眾投票。” 主持人宣布了这个决定,现场再次响起一阵议论声。 不过这一次,议论声中更多的是赞同和期待。 毕竟,黑幕被揭穿,重新投票,才是最公平的处理方式。 投票很快重新开始。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將票投给了霍司谦。 结果毫无悬念,霍司谦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本次绘画比赛的冠军。 当主持人再次宣布冠军是霍司谦时,全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霍司谦站在台上,有些茫然地看著这一切,仿佛还在做梦一样。 他原本已经绝望,以为自己彻底输了,要被迫离开绘画界了。 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反转。 他贏了,他真的贏了! 他成为了这次比赛的冠军! 程爽看著台上光芒万丈的霍司谦,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冠军,转眼间就化为泡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霍司谦! 程爽怒火中烧,衝到霍司谦面前,质问:“霍司谦,你凭什么能成为l画家的徒弟?你有什么资格拿冠军?” 程爽的话,让周围的人都皱起了眉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程爽还在质疑霍司谦,还在为自己的失败找藉口,简直是输不起。 “程爽,你够了!” 有人忍不住出声斥责,“人家霍司谦画得就是比你好,l画家都认可他,傅二爷也投了他,你有什么资格质疑?” “就是,自己靠黑幕上位,还好意思说別人?” “人品这么差,画画再好也没用!” 周围的指责声,让程爽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狠狠地瞪了霍司谦一眼,然后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现场。 李蜜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她原本以为,有傅蕴撑腰,程爽肯定能稳拿冠军,霍司谦必输无疑。 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霍司谦滚出绘画界,永不翻身的样子。 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黑幕被曝光,傅蕴被处罚,霍司谦逆袭夺冠。 一切都和她预想的完全相反。 李蜜感到一阵阵的心慌和不安,想要偷偷溜走。 第284章 博眼球而已 然而,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两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楚墨离带著一丝戏謔的笑意,看著脸色苍白的李蜜,语气玩味地说:“李,这么著急要去哪里啊?” 李蜜僵硬地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楚墨离身边的楚绵。 楚绵正面无表情地看著她,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李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蜜强装镇定,想要矇混过关。 楚墨离轻笑一声,语气带著明显的嘲讽:“李蜜小姐,你不会是忘记了,我们之间还有个赌约吧?” 李蜜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她当然没有忘记赌约。 她和霍司谦打赌,如果霍司谦输了,就滚出绘画界。 如果她输了,也要退出绘画界。 原本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根本没把这个赌约放在心上。 但现在,霍司谦贏了,她却要履行赌约了。 退出绘画界? 这怎么可能! 她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那个……那个赌约,是开玩笑的,不能当真。” 李蜜试图耍赖,语气乾巴巴地说。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锐利地盯著李蜜,语气冰冷地说:“开玩笑?李小姐,你觉得我们是那种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吗?” “我楚绵这辈子,最討厌的就是被人戏耍。” “既然你输了,就要履行赌约。” “否则……”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楚绵语气顿了顿,眼神更加冰冷,带著令人心悸的威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身败名裂。” 李蜜被楚绵的气势震慑住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她知道,楚绵不是在开玩笑。 以楚家的势力,要让她身败名裂,简直易如反掌。 她根本没有和楚家对抗的资本。 李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咬著牙,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带著哭腔,不甘心地说:“好……我退出……我退出绘画界……” “呵!” 楚墨离冷嗤一声,懒得看李蜜那颤巍巍的样子,拉著楚绵去找霍司谦了。 看著兄妹俩离开的背影,李蜜神情恍惚,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次绘画比赛状况层出不穷,但也算是为主办方引来不少流量,主办方邀请冠军霍司谦吃饭庆祝,霍司谦委婉拒绝了。 回到后台,就看到了双手抱臂斜靠在他座位上的楚墨离。 他脚步微顿,“哥哥......” 楚绵则坐在一旁沙发上,见到霍司谦,嘴角带笑:“恭喜你。” “谢谢楚小姐。” 楚墨离走过来,从霍司谦手上拿了主办方颁发的奖盃看了几眼,“就是这玩意儿,让你们这多人爭著抢?” 他对绘画界的荣誉並不感兴趣。 若霍司谦不是油画系的学生,楚墨离这辈子都不会去了解这个圈子。 这个奖盃…… 霍司谦声音低低的,“它证明不了什么绝对的艺术高度,但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慰藉。” 他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证明我们的画,是被人喜欢的。” 楚墨离挑眉,把奖盃塞回霍司谦怀里,“你画得本来就好,需要別人喜欢来证明?” 隨即,他话锋一转,伸出手,“你比赛那幅画呢?给我。” 霍司谦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抓紧了怀里的奖盃,指尖冰凉。 哥哥要那幅画做什么? 难道他看出来了? 画里那两个牵手的男人…… 哥哥是不是觉得噁心,想要毁掉?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那……那幅画……” 霍司谦舌头打结,慌忙编造理由,“我就是想在比赛里特別一点,博人眼球才选的那个题材……” 他垂下眼,不敢看楚墨离,“画就是一张纸,没什么用……” 他把画卷往身后藏了藏,“不……不能给你。” 楚墨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博人眼球? 他还以为…… 那画里藏著小孩儿不敢说出口的心思。 原来,只是为了出彩? 楚墨离气极反笑,收回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霍司谦,“哦?为了博眼球啊?那你这眼球博得挺成功,都获奖了。” 语气里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楚绵窝在沙发里,津津有味地看著自家二哥难得吃瘪的模样,唇角弯弯。 看戏看得正投入。 没留意到身后何时多了一道頎长的身影。 傅靳年不知何时进来的,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她身后,视线落在她带著笑意的侧脸上,眸色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杵著手杖,身姿挺拔,宛如沉默的守护者。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请问……霍司谦老师在吗?想、想要个签名……” 是个刚看完比赛跑来后台的小粉丝。 她话说到一半,无意间瞥见傅靳年凝视楚绵的神情,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脸颊微红,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不敢打扰。 天吶,傅二爷看楚小姐的样子,也太苏了吧! 这对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太好磕了! 小粉丝的声音几人都没听见。 身后那道存在感强烈的视线让楚绵无法忽视,她像是后知后觉般转过头。 看到傅靳年,再想到自己刚才看戏的样子被逮个正著,脸上微微发热,“你怎么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尷尬,“比赛都结束了,不回去吗?” 傅靳年声线低沉悦耳,“想和你一起回家。” “回家”两个字,轻轻敲在楚绵心上。 她顿了顿,“好。” 那边,楚墨离显然还没放弃,他再次朝霍司谦伸出手,语气霸道,“画,给我。” 霍司谦把头埋得更低,像只鵪鶉,死死护著画卷,就是不鬆手。 他怕,怕楚墨离下一秒就会把画撕碎。 那幅画,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幅画。 楚墨离耐心告罄,双手叉腰,歪头看著 他,眉宇间染上不耐。 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平时不是挺乖的吗? 今天怎么这么犟? 楚绵看不下去了,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两人中间。 “霍司谦,”她声音平和,“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二哥,他要这幅画是想做什么呢?” 霍司谦身体一僵,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音。 他不敢问,也不敢深想。 万一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呢? 楚绵看他这副样子,明白他还没准备好面对,也不再逼他。 她想了想,话锋一转,看向楚墨离和霍司谦,“对了,我听说m神跡明天晚上有个假面舞会,挺有意思的,你们要去玩玩吗?” 傅靳年略感意外地看向楚绵,“阿绵还认识m神跡的人?” m神跡行事低调神秘,其幕后老板更是从未露面。 即便是傅家,也只知其名,不知其详。 楚绵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傅靳年太敏锐了。 她露出一点马脚,都会被他发现...... 在傅靳年这边已经掉马好几次了,她是m神跡幕后老板的事,可不能再被知道!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不认识,就是听別人提过一嘴,好像挺热闹的。” 第285章 面具舞会 她一边说著,一边拿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將手机屏幕转向傅靳年,“喏,你要是感兴趣,也一起去?” 屏幕上显示著一个入场二维码。 她同时也给楚墨离和霍司谦的手机发了邀请码。 傅靳年垂眸看著屏幕上的二维码,又抬眼看了看楚绵轻鬆自然的表情,没再追问。 他伸手,用自己的手机扫了楚绵屏幕上的码。 “好,一起去。” 见他貌似没多想,楚绵心里鬆口气,“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楚墨离见霍司谦垂著头,死活不给他那幅画,他也不能硬抢,咬著牙一把抓住霍司谦的手就往外走。 ...... 第二天下午,京城郊外的月亮湾別墅。 偌大的衣帽间里,楚绵翻箱倒柜,找出一顶从未用过的亚麻色大波浪长假髮。 镜子前,她熟练地运用化妆刷,改变著自己原本的脸部线条,弱化了眉眼的精致,增添了几分英气,让轮廓看起来与平时截然不同。 最后,她从一个丝绒盒子里,取出一张精致的银色半脸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对著镜子左右照了照,確认镜中人与楚绵本身的样子相去甚远,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她满意地勾了勾唇,这才动身前往m神跡。 今晚的m神跡格外热闹。 流光溢彩的灯光下,衣香鬢影,每个人脸上都戴著各式各样的面具,充满了神秘与诱惑。 霍司谦戴著一张在路边摊十块钱买的黄色小狗面具,有些侷促地站在入口处。 他微微低著头,有些自卑,不太敢看周围那些盛装打扮的人。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忽然定格在不远处一个身影上。 那人穿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修长,戴著一张酷酷的哈士奇面具,面具下的下頜线流畅而优越。 即使隔著面具,那份卓尔不群的气质也难以掩盖。 是哥哥。 霍司谦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到哥哥身边围了好几个人,似乎在热情地交谈著什么。 霍司谦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藏进人群的阴影里。 他不敢上前。 昨天的爭执还歷歷在目,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哥哥。 而且,哥哥身边那么多人,他这样过去,会不会太突兀,会不会让哥哥觉得丟脸? 另一边,戴著哈士奇面具的楚墨离確实有些心不在焉。 他应付著身边几个上来搭訕的圈內人,注意力却在四处搜寻。 奇怪,妹妹和霍司谦呢? 他答应了妹妹会来,还以为能在这里碰见他们。 结果扫视了好几圈,戴著面具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楚墨离心里有点挫败,连自己妹妹都认不出来,真是…… 他忍不住腹誹,这m神跡的老板也真是会玩,搞什么假面舞会,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图什么。 场地二楼的贵宾区,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傅靳年独自坐著。 他戴著一张低调而富有质感的黑色猫头鹰面具,面具遮挡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完美的下巴和薄唇。 他端著一杯香檳,並未饮用,只是轻轻晃动著杯中的液体。 注意力投向楼下喧闹的人群,如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 他在找楚绵。 然而,看了一圈,都没找见。 就在这时—— “啪嗒!” 整个大厅的灯光瞬间熄灭。 现场陷入一片短暂的黑暗和譁然。 紧接著,一束明亮的聚光灯骤然亮起,打在场地中央的高台上。 光束下,站著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冰蓝色的鱼尾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头上戴著亚麻色的大波浪假髮,脸上是一张简约的银色面具。 即使经过了刻意的化妆修饰,改变了脸部轮廓,戴著假髮和面具…… 在二楼高位上的傅靳年,几乎是在那身影出现的瞬间,就认出了她。 是阿绵。 无法解释,就是一种直觉,一种对她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维持著之前的姿態,只是那份投向高台的专注,愈发深沉。 高台上,楚绵走到了麦克风前。 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环视了一下底下因为突发状况而安静下来、纷纷投来好奇探究视线的人群。 然后,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略显中性、带著些微沙哑磁性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大厅: “大家好。” 底下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这是谁? m神跡的工作人员? 还是特邀嘉宾? 楚绵顿了顿,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有力:“我是l。” 短短三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原本就骚动的人群中彻底引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铺天盖地的譁然! “什么?!” “l?!哪个l?是那个画《星海》的l吗?!” “天吶!l画家?!她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l是个女的?!” “不可能吧!l那么有磅礴意境的画作,怎么会是个女人画的?” “我的偶像居然是个小姐姐?!” 昨天关於l和绘画大赛的事还在热搜上。 这个节骨眼,l画家亲自来了m神跡,必然会掀起大波。 议论声、惊呼声、质疑声,此起彼伏,瞬间將现场气氛推向了顶点。 无数道混杂著震惊、好奇、难以置信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高台那道身影上,试图穿透面具和偽装,窥见真容。 站在人群中的楚墨离,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隔著哈士奇面具,审视著台上的女人。 这身形…… 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 而在场地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戴著廉价小狗面具的身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霍司谦的心臟,在那三个字落下的瞬间,骤然停止了跳动,隨即又以一种擂鼓般的疯狂速度撞击著胸腔。 l…… 是l老师! 他最崇拜的,视若神明的l老师! 她…… 她来了! 巨大的惊喜和激动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甚至忘了呼吸,只是死死地盯著台上那道被光束笼罩的身影,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胀。 就在眾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时,台上的l再次开口了。 “昨天,我在个人社交平台发布的內容,並非玩笑。” 她微微侧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但隔著面具,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昨天我在外地,所以未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比赛现场为我的爱徒正名,今天借著m神跡的面具舞会,特地来做一下澄清,霍司谦,確实是我的学生。” 是为了堵住悠悠眾口的同时,也想让霍司谦更有底气。 这一句,如同惊雷,再次炸响! 尤其是对角落里的霍司谦而言。 老师…… 在叫他? 不,老师是在公开承认…… 他是她的学生!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霍司谦?就是昨天热搜上那个绘画赛冠军??” “所以……l亲自下场澄清是真的?那个霍司谦真的是l的学生?” “我的天,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能被l收为徒弟!” “难怪昨天傅二爷那么护著他……” “我还以为那条微博只是主办方为了压下舆论,请l画家发布的呢......” 各种各样的声音钻入耳朵,但霍司谦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和那句掷地有声的承认。 偶像…… 他的偶像,不仅为他发声,还亲自来到这里,当眾证明了他们的关係! 第286章 换装 “口说无凭,谁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l画家?万一是m神跡为了热度请来的演员呢?”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部分人的共鸣。 毕竟l画家太过神秘,从未公开露面,突然出现在这里,確实让人难以完全信服。 高台上的楚绵似乎料到了会有此一问。 她没有丝毫慌乱,隔著面具,那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空口白牙的证明,確实难以服眾。” 她微微侧身,对著后台方向轻轻頷首。 很快,两名穿著m神跡工作服的人员,小心翼翼地抬著一个盖著绒布的画架走上了高台。 眾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难道…… l画家要当场作画? 不对,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 楚绵走到画架旁,伸手,动作优雅地掀开了那层绒布。 一幅色彩浓烈,笔触大胆又不失细腻的肖像画,赫然呈现在眾人眼前! 画中是一个清秀的少年,眉眼间带著怯懦和忧鬱,但眼神深处却又藏著坚韧。 那微微抿起的唇,清俊柔美的面庞,正是霍司谦。 “嘶——” 看清画中人的一瞬间,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昨天的绘画大赛在京城圈內已经流传开,其中更多的是去看傅家小少爷,傅蕴搞黑幕的,当然也见过大赛冠军霍司谦。 “这……这是霍司谦?!” “画得太像了!简直是神还原!” 而更让懂行的人震惊的,是这幅画的风格和落款! “这个笔触......和《星海》的风格一模一样啊!” “右下角的签名!是l!真的是l的签名!” 一个年轻人惊讶道。 他曾有幸近距离观摩过《星海》的真跡。 这幅画,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据! 模仿声音和身形或许可以做到,但l画家那独一无二、充满磅礴生命力的画风和签名,是绝对无法偽造的! 质疑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被这幅突然出现的、专为霍司谦所作的肖像画,彻底镇住了。 楚绵的声音再次响起:“收了个还算满意的学生,总得送份见面礼。” “这幅画,送给我的学生,霍司谦。” 她顿了顿,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每一个角落:“请问,霍司谦同学,在现场吗?” 全场的视线开始疯狂扫视,寻找著那个幸运儿。 角落里,戴著小狗面具的霍司谦,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老师…… 在叫他上台?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 聚光灯,无数道探究、羡慕、嫉妒的视线,让他感到紧张。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手心全是冷汗。 上去吗? 以他这样卑微的身份,站到那个万眾瞩目的高台上,站在他视若神明的l老师身边? 他配吗? 巨大的自卑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几乎要將他淹没。 不远处的楚墨离,隔著哈士奇面具,也正四处张望。 小孩儿来了没? 他的偶像在喊他啊! 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推动,又或许是那句“我的学生”带来的勇气,霍司谦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他不能让老师失望。 老师亲自为他证明,他怎么能退缩?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向那片耀眼的光明。 周围的议论声仿佛被隔绝开来,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高台上那道神秘的身影。 终於,他走到了台阶前,有些笨拙地,登上了高台。 站在楚绵面前,霍司谦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微微低著头,不敢直视对方的面具,只能看到那只握著画框边缘的,戴著黑色手套的手。 这就是l老师…… 他的偶像,活生生的,就在他面前。 楚绵將画框递到他面前,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拿著吧,见面礼。” 霍司谦颤抖著伸出手,接过了那幅画。 画框入手,带著微凉的质感,却仿佛有千斤重。 他看著画中那个既熟悉的自己,看著右下角那个令他心臟狂跳的签名,眼眶瞬间就红了。 “谢……谢谢……老师……” 他做梦都没想到,l画家真的会收他为徒! 更没想到,会以这样轰动的方式,给他这样一份厚礼。 楚小姐说的话,是真的。 霍司谦还没想到,那个一直在他耳边鼓励说l画家要收他为徒的楚小姐,此刻就站他面前。 楚绵看著他局促不安的样子,继续说道:“昨天有些事情耽搁了,在外地.....” “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解释,像一股暖流,瞬间衝散了霍司谦的侷促。 “没、没有……老师……您……” 霍司谦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 楚绵抬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私人联繫方式,以后在绘画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隨时找我。” 霍司谦连忙双手接过,那张设计简洁,只印著一个字母“l”和一串號码的名片,在他手中仿佛重若千钧。 “最后,” 楚绵微笑道:“记住,你的画很有灵气,要对自己有信心。” “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和质疑打倒。” 霍司谦用力点头,泪水终於忍不住滑落。 他胡乱地用手背抹去,声音却异常坚定:“是!老师!我一定会的!”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偶像的肯定,比任何奖项都更能给予他信心。 楚绵微微頷首,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她不再多言,对著台下微微示意,然后转身,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乾脆利落地退场,留下霍司谦一个人,捧著画,站在聚光灯下。 l画家来去如风。 大厅內,短暂的安静之后,所有的视线再次聚焦在霍司谦身上。 只是这一次,那些视线里,不再是单纯的震惊和好奇。 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崇敬、羡慕,甚至还有嫉妒。 这个来自底层的穷学生,这个不久前还被嘲讽质疑的绘画赛冠军,转眼间,就成了传奇画家l的亲传弟子! ...... 工作人员早已在通道等候,引著楚绵乘坐专属电梯,直达m神跡顶层的私人套房。 电梯门一打开,m神跡的店长便恭敬地迎了上来,微微躬身。 “老板,您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楚绵微微頷首,越过他,径直走进宽敞奢华的套房。 这里是她在m神跡的专属空间,私密且安全。 和锦海市的m神跡五楼一样。 她利落地脱下黑色装束,摘掉面具,还有那改变了声线的变声器。 快速卸掉为了l身份而化的妆容,镜子里,露出了楚绵原本清丽绝伦的容顏。 接著又换上了一套香檳色曳地礼裙,裙摆点缀著细碎的晶钻。 她从梳妆檯的暗格里,取出另一副精致的白色蕾丝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睛和线条优美的下頜。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十数分钟。 她悄无声息地再次乘坐电梯下楼,避开人群,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重新混入了灯火辉煌、音乐悠扬的大厅。 此刻,面具舞会已经正式开始。 第287章 纯情老男人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流淌在空气中,衣香鬢影,觥筹交错。 戴著各式面具的男男女女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笑语晏晏。 楚绵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寻找二哥楚墨离和霍司谦。 就在她凝神搜寻之际,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她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量轻轻一带,整个人撞进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淡淡的冷杉混合著雪松的清冽气息,瞬间將她包围。 楚绵下意识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硬线条的猫头鹰面具,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凝视著她。 不等她反应,对方的手已经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身,隨著悠扬的舞曲,带著她滑入了舞池。 舞步嫻熟而优雅。 “刚去哪儿换的这身?”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著笑意,在她耳畔响起。 这声音…… 楚绵心头一跳,瞬间认出了对方。 傅靳年! “你怎么认出我的?” 她戴著面具。 傅靳年带著她旋转了一圈,手臂微微收紧,將她更贴近自己几分。 他低笑了声,隔著面具,那笑声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你就算变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还是用了那个让她想揍人的比喻,“……猪,我也认得出来。” 楚绵:“……” 一股气恼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趣。 她眼波流转,计上心来。 楚绵忽然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柔软的髮丝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颈侧。 她压低了嗓音,吐气如兰: “傅二爷……真是好眼力呢……” 温热的气息,精准地喷洒在他线条分明的脖颈和耳廓上。 傅靳年搂著她腰身的手臂,驀地一紧。 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身躯柔软得不可思议,带著淡淡馨香,像是一团火,瞬间点燃了他刻意压制的某些情绪。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哑了几分,带著隱忍。 “阿绵......人多,別乱来。” 楚绵偏头,借著舞池旋转的光影,清晰地瞥见他猫头鹰面具下,那露出的耳廓,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緋红。 “你耳朵红了。” 女人细密的嗓音似是带著魔力,像是要把他体內压制的野兽都勾出来。 他单手搂著她的细腰,额头轻轻抵在楚绵肩头,贪婪地嗅著她的馨香,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见。 他说了句什么,楚绵没听清。 正要询问,店长拿著话筒上台。 “各位来宾,舞会渐入佳境,为了感谢大家的光临,我们m神跡还为大家准备了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 话音刚落,大厅內响起一片欢呼和掌声。 抽奖箱被推了上来,里面装满了写著號码的彩色小球。 “首先,让我们有请今晚最受瞩目的幸运儿——霍司谦先生,上台为我们抽取三等奖!” 店长笑著说道。 灯光再次打在霍司谦身上。 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巨大惊喜中完全回过神,有些茫然地被推上了台。 在眾人的注视下,他略显笨拙地將手伸进抽奖箱,摸索了片刻,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球。 店长接过,高声念出號码。 一位穿著华丽晚礼服的女士惊喜地尖叫起来,走上台领取了m神跡提供的精美珠宝。 接下来是二等奖,由上一位获奖者抽取。 气氛越来越热烈。 “现在,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將抽取今晚的特等大奖——豪华游轮七日双人游!” 店长的话让全场沸腾起来。 隨后,店长在抽奖箱里搅拌了几下,然后郑重地取出一个红色的,比其他球都大一些的幸运球。 “让我们看看,今晚的超级幸运儿是——” 店长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他展开纸条,看清上面的名字后,脸上露出了极度惊讶的表情。 “……霍司谦先生!” 全场:“!!!” 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譁然! “什么?又是他?” “我的天!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先是被l画家收为徒弟,现在又中了特等奖?这简直是锦鲤附体啊!” “羡慕嫉妒恨……” 霍司谦自己也懵了。 他站在原地,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手里还紧紧抱著那幅l画家的赠画。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特等奖? 豪华游轮七日游? 这…… 这是真的吗? 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个接一个的惊喜砸下来,让他晕乎乎的。 店长笑著请他再次上台领奖,周围投来的视线,已经从单纯的羡慕嫉妒,变成了近乎膜拜的惊嘆。 抽完了大奖,例行的,还有一些趣味奖项和纪念品。 轮到傅靳年自己的號码被抽中时,中的却是一个与他身份气质格格不入的奖品—— m神跡定製的超大號毛绒玩具公仔,是一只憨態可掬的北极熊。 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傅靳年倒是面不改色,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那只几乎有半人高的北极熊公仔。 他抱著熊,走下台。 在眾人好奇的注视下,径直走到楚绵面前。 然后,他把那只巨大的北极熊公仔,塞到了楚绵怀里。 楚绵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砸了个满怀,差点抱不住。 她瞪著眼前这只傻乎乎的白熊,又看了看递熊给她的男人。 “幼稚。”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 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將那只柔软的北极熊公仔,稳稳地抱在怀里,还顺手把它安置在了自己身旁的空位上。 傅靳年瞧著她这口嫌体正直的小动作,猫头鹰面具下的唇角向上弯了弯。 舞会结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停车场灯光昏黄。 楚墨离带著霍司谦姍姍来迟。 见到楚绵抱著一只巨大的白色北极熊,站在傅靳年身旁,楚墨离挑了挑眉。 他心里嘀咕,怎么最近哪哪儿都能碰到傅靳年? 还真有閒情逸致来参加这种面具舞会。 “你们俩刚才跑哪儿去了?” 楚墨离走近,目光在楚绵怀里的北极熊上顿了顿,才开口问道,“大厅里找了半天没见人影。” 楚绵抱著熊,稍微侧了侧身:“人那么多,没看到也正常,我跟傅靳年一直在一块儿呢。” 她先用l画家的身份在舞会上耽搁这么久,后面又没去找他们。 第288章 周勤:我想去天堂 怕二哥怀疑,楚绵赶紧弥补不在场原因。 话音刚落,旁边的傅靳年淡淡接了一句:“嗯,我们在一起。” 楚绵用余光看了眼傅靳年,却发现这男人一直在盯著她,搞得她心里慌得一批。 楚墨离挑了挑眉,没再追问。 这时,霍司谦往前走了一小步,將手里一直攥著的两张游轮票递向楚墨离。 “哥哥,”他声音有些发紧,有些侷促,“这个……这个票给你吧。” “我……我到时候可能去不了。” 他低下头,小声补充:“我们油画系最近会比较忙,很多写生和创作……” 这当然是藉口。 真实的原因是他心里那份挥之不去的自卑感。 豪华游轮七日游,听起来就像另一个世界。 他想像不出自己穿著廉价的衣服,站在豪华邮轮上会是什么样子。 楚墨离並没有立刻接过票。 他看著霍司谦略显苍白的脸:“这本来就是你好运抽到的,为什么要给我?” “再说,就算油画系忙,七日游的时间总能挤出来的吧?” 他往前走近一步,拍了拍霍司谦的肩膀,“小孩儿,你不用想那么多。就当是放鬆心情,出去玩几天。” “如果,” 楚墨离故意顿了顿,语气轻鬆起来,“你要是担心一个人去无聊的话,到时候我带著我们一家,一起去!” 楚绵挑眉。 这是为了照顾霍司谦的情绪,要请他们一家全都去? 大手笔啊! 楚绵这会儿看二哥,就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金库。 她用豪华游轮七日游作为面具舞会第一名幸运儿的奖励,是为了让霍司谦好好放鬆心情,也没想到会给这个轮船老板这么一笔大单。 楚墨离见霍司谦神色鬆动,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想再听到霍司谦拒绝,赶紧转移了话题。 他指了指楚绵怀里的大北极熊,故作夸张地叫道:“哎呦,妹妹这熊挺可爱啊,二哥也想要一个。” “m神跡多的是,二哥想要让他们再送你一个就是了。” 楚墨离故意逗她:“我就要你怀里这个,不行吗?” 说著,他的目光別有深意地扫过一旁的傅靳年,又回到楚绵的脸上。 楚绵抱著熊,摇头:“不行。” 楚墨离看著妹妹这副护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熊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只熊了。 至於傅靳年...... 楚墨离抬眸看过去,神情很不善。 后者也朝他看过来,嘴角含笑。 小白兔啊小白兔,终究还是被大灰狼叼走了。 ...... 网络世界,则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l画家现身m神跡# #l画家亲传弟子霍司谦# #m神跡面具舞会# 几个话题如同颶风般席捲了各大社交平台。 舞会上有人拍到了l画家为霍司谦正名的画面,视频和照片在网络上疯传。 网友们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对这位神秘的l画家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而霍司谦,也因为“l画家亲传弟子”的身份,一夜之间成为了绘画界的新星,备受瞩目。 无数人涌入他的社交帐號,留言、私信,期待著这位天才少年未来的作品。 与网络上的狂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程爽此刻正坐在凌乱的画室里,死死盯著手机屏幕。 铺天盖地都是关於霍司谦和l画家的消息。 那些曾经嘲笑、质疑霍司谦的声音,此刻都变成了讚美和吹捧。 “凭什么?” 程爽咬牙切齿,嫉妒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內心。 “一个穷酸货,有什么资格得到l画家的青睞?” 他怒火中烧,猛地起身,一把將面前的画架掀翻在地。 画架倒地的声音,如同他內心崩塌的声音。 愤怒和不甘在他胸腔內横衝直撞,最终匯聚成一股强烈的报復欲。 他要让霍司谦知道,就算成了l画家的徒弟,也休想在绘画界安稳立足! 与此同时,楚绵的l画家微博后台,也被无数私信淹没。 各种崇拜、示好、合作邀约,如同潮水般涌来。 楚绵对这些虚名並不在意,扫了一眼就懒得再看,拿著睡裙进了浴室。 她没有注意到,在眾多私信中,有一条来自美术协会的官方帐號,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著她的回覆。 ...... 楚墨离的行动力很强,说了要带大家一起去邮轮旅游,第二天就拿了十三张船票来。 这也是一家人第一次出门『旅游』七天。 林悦如显得格外高兴,出发前几天就拉著两位儿媳和楚绵去逛商场。 手一挥,直接拿出无限额黑卡,让儿媳妇们和楚绵去买个痛快。 大嫂柳芳芳每天带娃,以前喜欢的美甲都好几年没有做过了。 想到要出去玩,楚霖也说过这次出去他全程带三个宝贝。 柳芳芳便拉著楚绵来了商场美甲店。 一起来的当然还有四嫂陶梦。 但陶梦现如今怀孕了。 那些用化物合成的指甲油味儿太重,陶梦闻到就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更別说做在手上。 大嫂和楚绵也是念及此,让陶梦在隔壁的lv专柜店去逛逛。 但做美甲的时间动輒好几个小时。 陶梦也不可能一直逛街。 去买了几个包包,给婆婆林悦如买了,大嫂和妹妹都买了,才带著保鏢又去找婆婆林悦如。 此刻,美甲店只有大嫂和楚绵。 楚绵是没做过美甲的。 只有在装扮需要的时候,才会用一次性穿戴甲。 挨不住大嫂的一顿『好言相劝』,说什么楚绵正是打扮自己的年龄,女孩子家家的,就要做布灵布灵的美甲才好看。 最终,楚绵选了纯紫色。 大嫂说:“妹妹,这顏色显黑啊,不好看不好看,选这个吧?” 楚绵顺著大嫂手指看过去。 下一秒,嘴角抽搐。 只见一款香檳色打底,甲面贴满了粉色碎钻,画著各种白色线条的美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应了那句:布灵布灵的。 她抿唇,下意识就把手缩回去:“大嫂,我......” 不等楚绵说完,柳芳芳已经把她两只手抓住,递给了对面的美甲师。 “美女,就给我妹妹做这个,挺好看的!” 楚绵:“......” *** 傅家。 周勤满脸愁容坐在办公桌前,金丝边框眼镜下的双眼布满红血丝,脸色拉簧,眼下一片青黑。 他的工位原本不在这里,而是在追月科技的特助办公室,超大的空间。 但此刻,他被迫搬到了二爷的书房。 和二爷一同办公。 今天是他连续工作的第三天,零零散散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超过10个小时。 余光扫了眼旁边的大办公桌。 那桌上堆著厚厚的三叠待处理的方案、合同书、策划书。 傅靳年坐在黑色转椅上,一只手拿著黑金钢笔,另一只手则放在电脑键盘上,边敲键盘的同时,边用钢笔在面前的策划书上刷刷刷地写著。 龙飞凤舞的签名落在策划书最后一页。 隨即合上,丟在右边一片混乱的各种文件堆中,然后又拿起一份待处理的,放在面前。 继续重复同样的工作。 有必要吗? 公司一堆事要处理,二爷为了和楚小姐去坐邮轮,加班加点的批方案、签合同。 恨不得把公司一年的事儿全乾完。 二爷是没坐过邮轮? 周勤恨不得立马猝死。 去了天堂,好比在这里想死死不掉,身心双重折磨来得舒坦。 第289章 很难说没有关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出发当日。 出海的码头在郊区,开车得三个小时。 楚家一共十三人,再加上楚墨离去帝都大学接来的霍司谦,总共十四人。 此次出行,他们没带佣人。 楚绵又懂医术,所以就连医护人员也没带。 一家子分別坐了三辆商务房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老管家福伯像个留守老人,泪眼婆娑地站在楚宅大门口,颤颤巍巍地挥手:“早点回来啊!” 路过傅靳年家时,楚绵问同车正在和霍司谦组队打游戏的二哥,“二哥,你给傅靳年买票了吗?” 当时是说一起去的。 但是...... 楚绵怀疑二哥根本想不到给傅靳年准备。 甚至是不想给傅靳年安排。 楚墨离正在操控游戏人物嘎嘎乱杀,霍司谦玩的奶妈人物,屁顛顛地跟在他后面。 他懒懒地摇头:“没有啊。” 果然。 楚绵抿唇,偏头看车窗外。 黑色商务豪车恰巧路过傅家园。 傅靳年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旁边立著一脸倦色的周勤。 两人看著楚家的三辆车驶离,像是在行注目礼。 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楚绵才收回视线。 算了,本来这次也是一家人出游。 傅靳年若是一起去了,说不定会觉得侷促呢。 七日游不是专门的旅游团,也不是邮轮老板做的什么宣传活动,只是普通的出海而已。 所以此次游玩不止是有楚家眾人,还有很多同样买了票的游客。 到达码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楚关山招呼几个儿子帮司机一起把十多个行李箱依次搬下车,安置好后,三个司机驱车回楚宅。 楚关山便带著一家子在码头附近的海鲜餐馆落座,吃午饭。 店家看到一下子走进来十多个容貌气质都超凡脱俗的男男女女,都忘记了上前迎接。 “爷爷,好爷爷,可以吃饭吗?” 三宝最自来熟,见店长爷爷站著没动,小跑过来拉著店家的裤脚,糯声糯气地喊。 “啊?可、可以啊!” 店家回神,尷尬地笑著:“你们是......一家人啊?” 除了其中两个女人和一个俊秀的男生,其他十多个人眉宇间都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楚关山虽是名震大江南北的顶级首富,身穿百万高定西装,腕戴千万精致手錶,此刻也没一点豪门架子,笑眯眯点头:“是啊老板,把你们这儿招牌菜都上吧。” “好好好!” 看这一家明显是不缺钱的,店家笑得合不拢嘴,忙去后厨宣布来了大单,抓紧上菜。 吃完午餐,已是下午一点。 眾人又排队验票上船。 这邮轮足有五层楼高,站在甲板上,凉风夹杂著海盐的咸味吹在人脸上。 海上扑飞的灰白色海燕『嘎嘎嘎』地叫著。 有游客买了专门餵海燕的麵包屑,站在护栏內,麵包屑放在手掌心,伸长了手引海燕来啄食。 有胆大不怕人的海燕来啄,游客便呵呵笑了起来。 楚家三个小孩由父亲楚霖照看,其他人则跟著工作人员进了船舱。 楚墨离买的是贵宾票,还给霍司谦的票也给升级了。 他们一行人的套房是整个邮轮最豪华的贵宾舱,在邮轮第四层。 房间是单独隔开的,一人一间,內部设施齐全,甚至还有单独的卫浴和观景小阳台。 “行李放在这里可以吗?” 工作人员提著楚绵的紫色行李箱,指了指门口的空位,礼貌询问。 楚绵点头,道了声谢。 工作人员说祝您旅途愉快,才转身离开。 关了舱门,楚绵正准备把身上的外套脱下,被她丟在大圆床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拿起一看,是傅靳年的来电。 楚绵挑眉,按下接听:“餵?” “阿绵,你在403吗?” 男人悦耳的磁性嗓音自听筒传来。 楚绵下意识回头看舱门,背面门牌號確实写著403。 “嗯,你在哪儿?” 她也不傻,听到傅靳年报了她的房间號,就猜到他怕是也在这艘轮船上了。 “上一层,”傅靳年回答,顿了几秒又说:“船还有一个小时才开,你先收拾行李,我等下来找你。” “好。” 掛了电话,楚绵眉梢轻挑。 以为二哥没给他票,他就不来了呢。 她拉开行李箱,准备先把东西归置一下。 箱子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楚绵將电脑取出,放到房间配套的书桌上,开机。 屏幕亮起,右下角弹出了几条未读消息提示。 点开一看,是姜槐发来的。 槐槐:【大宝贝儿!你去海上玩七天居然不带我?!】 槐槐:【我在家快发霉了!快被我家老头子念叨死了!】 槐槐:【[抓狂][抓狂][抓狂]】 楚绵看著屏幕上跳脱的文字和表情,仿佛能想像出姜槐在手机那头髮飆的样子。 她唇角不由弯了弯。 她回覆:【家庭旅游,下次带你。】 消息刚发出去,姜槐几乎是秒回。 槐槐:【好吧,看在是叔叔阿姨的份上原谅你了。】 槐槐:【对了,上次让你帮我查那个下单杀我的王八蛋,有线索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楚绵脸上的笑意淡去。 她想起了之前在傅靳年別墅里见到的那个叫赵惟的年轻人。 j组织排名第十的杀手『惟』。 当初在苏市博物馆,就是他接单要取姜槐性命。 而赵惟,又是傅靳年的下属。 这两者之间,很难说没有关联。 傅靳年……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和他有关? 楚绵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確定傅靳年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隨意揣测。 片刻后,她才回覆:【还在查,有点棘手。】 姜槐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条充满杀气的信息。 槐槐:【哼!等查出来,老娘非把那个僱主和杀手『惟』一起剁了餵鱼不可!】 楚绵看著屏幕,没有再回復。 她合上电脑,心里那点关於傅靳年的疑虑挥之不去。 视线转向窗外,碧海蓝天,阳光正好。 邮轮还没起航,此刻风平浪静,正是享受日光浴的好时候。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件黑色连体泳衣,转身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换好泳衣的楚绵走出房间。 邮轮一层设有娱乐区,其中就包括一个相当大的室內恆温游泳池。 第290章 你觉得傅靳年是这么好掌控的男人吗? 此刻泳池边人不多。 三三两两的游客或是在水中嬉戏,或是在躺椅上休息。 楚绵將浴巾放在一张空著的沙滩椅上,走到池边,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隨即一个漂亮的猛子扎进水中。 温热的水意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心头那点烦闷。 她调整呼吸,身体放鬆,开始在水中仰泳。 標准的泳姿,修长匀称的身材在清澈的池水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水波荡漾,天板上巨大的玻璃穹顶將阳光引入,洒在水面上,粼粼闪动。 她放空大脑,只感受著水的浮力与阻力,试图將关於傅靳年、杀手『惟』、姜槐的事情暂时拋开。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和那个『惟』,究竟是什么关係? 他知道『惟』接了暗杀姜槐的任务吗? 一个个问题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游了几圈,感觉身体微微发热,楚绵停下来,拨开水珠,游到池边。 撑著手臂上了岸,拿起浴巾隨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走到旁边的休息区。 挑了一张靠窗的藤编沙发坐下,旁边的小茶几上放著邮轮免费提供的水果茶。 她端起一杯,慢悠悠地喝著,视线落在泳池里。 此时,一个女人游到了池边,正准备上岸。 女人穿著一身纯白的连体泳衣,款式简洁,却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 湿漉漉的长髮贴在白皙的颈间,面容姣好,带著一种清冷的气质。 似乎察觉到楚绵的注视,女人上岸后,目光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她拿起自己的浴巾,一边擦拭著手臂上的水珠,一边朝著楚绵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好,” 女人走到近前,声音清脆,“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她指了指楚绵旁边的空位。 楚绵抬眼看了她一下,点了下头:“可以。” 女人道了声谢,优雅地坐下。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继续用毛巾擦拭著头髮,同时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楚绵。 眼前的女孩实在太漂亮了,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点瑕疵,皮肤白皙细腻,即使刚刚出水,脸上还掛著水珠,更添了几分清丽动人。 “你长得很漂亮。” 白萋率先开口,语气带著真诚的讚赏。 她一边说,一边將擦过头髮的毛巾搭在肩上。 楚绵喝了一口水果茶,淡淡道:“谢谢。” 白萋笑了笑,像是隨意地问道:“你是京城人吗?” “是。” 楚绵应道。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白萋脸上露出亲近的意味,“不过我前两天才刚从国外回来。” 她伸出手,姿態大方:“我叫白萋,白色的白,萋萋芳草的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绵放下杯子,也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楚绵,楚国的楚,绵羊的绵。” “楚绵……” 白萋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细细思索片刻,隨后有些感慨,“看来我真是离开太久了,出国多年,京城里的人和事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楚绵收回手,解释道:“我之前一直在锦海市,也是几个月前才回的京城。” “原来是这样。” 白萋恍然,隨即又笑了起来,“那我们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有缘分了。” 楚绵不置可否。 她拿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不经意地问:“白小姐久居国外,怎么会突然想到回京城?” 白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上了一点无奈和复杂情绪。 “不瞒你说,我是为了我未婚夫回来的。” 她轻轻嘆了口气,“他就在这艘船上。” “哦?” 楚绵略感意外,“那怎么没看到他和你在一起?” 白萋拿起自己的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杯壁,声音低了几分:“他……还不知道我们两家的大人已经私下为我们定下了婚事。我是特意来找他的,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看看他。” 这话里似乎藏著不少故事。 楚绵看著她。 白萋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受过良好教育、独立自信的现代女性,和“包办婚姻”这种字眼似乎格格不入。 但她又好像对未婚夫很是喜欢。 有些矛盾。 “白小姐,” 楚绵斟酌著开口,“恕我直言,你看起来並不像是会接受家里安排婚姻的人。” 白萋闻言一怔,隨即苦笑了一下:“是啊......而且,我也还不知道这个未婚夫对我有没有感情。” “婚姻不是儿戏,” 楚绵继续说道,“就算是要结婚,也总该是和自己相知相爱的人共度一生,而不是被家族意愿捆绑。你这样优秀,不该被这种事情束缚。” 白萋沉默了片刻,像是被楚绵的话触动了心事。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著楚绵:“你说得对,我不该向家里妥协。谢谢你,楚小姐,我们萍水相逢,你却愿意这样开导我。” “没什么,” 楚绵微微摇头,“女性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助。” “至於对方於你的情感......没弄清楚之前,还是別著急结婚吧。” “......嗯。” 或许是聊开了心结,白萋脸上的阴霾散去不少。 两人又隨意聊了几句天气和邮轮上的设施。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白萋站起身:“船快开了,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很高兴认识你,楚小姐。” “我也是。” 楚绵点头致意。 白萋拿著浴巾,转身离开了泳池区域。 楚绵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白萋换了身风衣加阔腿裤,又化了个淡妆,整个显得干练又知性。 来之前她就打听到了未婚夫的行踪,他的助理买了这艘邮轮的至尊票。 就在楼上,第五层。 两人双方父母虽说已经谈了婚事,但她只是很多年前和他见过一次。 她今天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 刚准备出门,手机响起。 她从白色亮片手提包中取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联繫人显示——妈妈。 “餵?” 电话那头的白母听到女儿冷冰冰的声音,心里一紧,又很快问:“七七啊,你在邮轮上了吗?” “嗯。” 听女儿没有和她寒暄的耐性,白母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和你爸刚从傅家老宅回来,你閔阿姨说想早点见到你呢,妈听她的意思,是很希望你和靳年能早点结婚的,爭取今年就办婚宴。” “妈,” 白萋背靠在门口的衣柜上。 一只手捏著电话,另一只手揉著眉心。 “就算是两家联姻,哪儿有这么快?而且,你觉得傅靳年是这么好掌控的男人吗?” 第291章 若非同袍,便是劲敌 她脑海里浮现出关於傅靳年的种种传闻。 京城傅家二爷,二十岁车祸后便隱於幕后,鲜少露面,却牢牢掌控著庞大的商业帝国。 外界称他“京城佛子”。 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城府深不可测。 白萋承认,这样的男人,確实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征服欲。 她白萋,向来只看得上真正的强者。 傅靳年,无疑是强者中的强者。 將这样一个男人掌控在手中,让他臣服於自己,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兴奋。 这才是她答应回国,答应这桩看似荒唐的联姻的真正目的。 至於感情? 她要的是强强联合,是掌控。 电话那头的白母显然没听出女儿声音里的真实意图,只当她是年轻人对婚姻的正常顾虑。 “妈知道靳年那孩子是人中龙凤,不好接近,” 白母的声音放缓了些,“但妈相信我们家七七的能力,你从小就优秀,一定能抓住他的心。傅家那边,尤其是你閔阿姨,对你可是满意得很,就盼著你们早日成婚呢。” “知道了。” 白萋敷衍地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掛断了电话。 揉了揉眉心,將手机隨意丟回手提包里。 她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口,拉开了房间的门。 正准备迈步出去,动作却倏然一顿。 隔壁房间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拉开。 楚绵站在门口,身上的泳衣已经换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意外。 “楚小姐?” 白萋率先开口,略微挑眉,“你也住这一层?” “白小姐,”楚绵也有些意外,“好巧。” 没想到刚刚在泳池边认识的人,竟然就住在隔壁。 白萋打量了一下楚绵,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房门號,唇边勾起笑意。 “看来我们挺有缘分。” 她说著,自然地拿出手机,“既然这么巧,加个联繫方式吧?还有七天时间呢,说不定还能一起逛逛。” 楚绵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好。” 她也拿出手机,两人扫码,加上了好友。 就在这时,一道高挑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来人身形挺拔,穿著简单的黑色衬衫和西裤,步伐从容,只是手中多了一根低调的黑色手杖,隨著他的走动,在铺著地毯的走廊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正是傅靳年。 两人同时循声看去。 即便只是这样远远看著,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久居上位者的迫人气势。 清冷,矜贵。 白萋眼底跳动著欣喜的光芒:“傅......” 正当她要打招呼,傅靳年却走到楚绵面前停下了,“阿绵,船要开了。” 白萋一句话哽在喉间,面露疑惑。 楚绵抿著唇角,看了眼白萋。 她刚才貌似听到白萋要喊傅靳年? “我住在第五层,视野更好些。”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楼梯的方向,“上去陪我一起看看海景?” 楚绵压下心头思绪,看了眼时间,点头应允:“好。” 隨即侧过身介绍道:“对了,这位是白萋白小姐,我们刚刚在泳池认识的。” 傅靳年的视线这才转向白萋。 那是一种极其平淡的审视,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礼貌又疏离。 “白小姐你好,我是傅靳年。” 白萋神色复杂,“你好。” 他微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再没有看她第二眼。 注意力始终都在楚绵身上。 “走吧。”他对楚绵说。 楚绵点点头,和傅靳年一起朝著通往上层的楼梯走去。 白萋站在原地,看著两人並肩离开的背影,风衣的衣角被走廊里的微风轻轻拂动。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底却掀起了波澜。 傅靳年…… 他不是十二年前出车祸,双腿残疾,一直坐轮椅吗? 刚刚看他走路,虽然拄著手杖,但步態稳健,並不像是有严重腿疾的样子。 传闻有误? 还有,他和楚绵…… 那份独独对著楚绵才有的温和,以及楚绵在他面前的自然隨意,都昭示著两人非同一般的关係。 白萋缓缓眯起了眼睛,一种棋局被打乱的不悦感油然而生。 …… 邮轮第五层。 楚绵跟著傅靳年上来,才发现这里別有洞天。 整个第五层似乎都是一个巨大的豪华套房区域。 最吸引人的,是套房外连接著一个独立的私人甲板,摆放著舒適的躺椅和遮阳伞。 站在这里,海风拂面,视野开阔,可以將壮丽的海景尽收眼底。 的確是观景的绝佳位置。 “你先坐。”傅靳年指了指甲板上的躺椅。 海上的风带著些微凉意。 楚绵刚坐下,就见傅靳年转身走回了房间內。 片刻后,他拿著一条质地柔软的羊绒披肩走了出来。 披肩是温暖的米白色,触感细腻。 他走到楚绵身后,將披肩轻轻展开,披在了她的肩上。 “海上风大,別著凉。” 楚绵拢了拢肩上的羊绒披肩,看向身侧坐下来,手里正在摆弄一个望远镜的男人,眯眼问:“那个白萋......你们之前见过吗?” 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起白萋。 傅靳年仔细回想,隨即摇头:“没有。” 可白萋见到傅靳年的第一反应,是欣喜。 那声脱口而出的『傅』,她听得很清楚。 应该是认识傅靳年,但傅靳年对白萋没有印象。 想到白萋,楚绵看著一望无际的大海,杏眼微眯。 这样一个仪態万方的女子,应该是京城某个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但她身上却没有娇养惯宠的表现。 悟性很高,领袖气质。 若非同袍,便是劲敌。 邮轮准时启动,平缓驶向浩瀚大海的中心。 和傅靳年在五层甲板看了会儿海景后,楚绵接到三哥楚羡的电话。 三哥问她跑哪儿去了? 她才离开五层,到船舱第一层的娱乐区域看到楚家眾人都在。 三个孩子第一次坐游轮,非常兴奋,在舱內跑来跑去,楚霖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 “妹妹!” 楚羡几步跨过来,上下打量她,“你跑哪儿野去了?一上船就没影儿了!” 楚绵隨口应道:“去游了会儿泳。” 她顿了顿,又补充:“刚才在五层甲板,和傅靳年看了会儿风景。” 话音刚落,旁边正在和霍司谦研究深海鱼图册的楚墨离转过头来,温和的嗓音带著讶异:“傅靳年也来了?” 楚绵点点头:“嗯。” 楚羡和楚墨离不著痕跡地对视一眼。 看来,妹妹是对傅靳年那傢伙,真的上心了。 两人都没再多问,心里却各自转著念头。 晚餐过后,夜色渐浓,邮轮內部的灯光愈发璀璨。 楚绵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片刻,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 是白萋发来的消息。 【楚小姐,现在有时间吗?想约你去一层甲板上坐坐。】 楚绵略一思忖,回了个【好】。 她来到一层甲板。 夜里的甲板不似白天那般喧囂,海风带著更重的凉意拂过,栏杆边只零星站著几个人。 白萋独自一人站在靠近船头的栏杆內,望著深邃无垠的海面,身影在甲板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 楚绵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 “待会儿船上好像有表演,”楚绵隨口道,“白小姐不想去看看吗?” 白萋侧过头,眼神已经从最初见到楚绵时的欣赏,转变为探究:“我不太喜欢太热闹的场所。” 她顿了顿,又说:“一个人的时候,头脑会比较清晰,能想通很多事情。” 楚绵下意识以为她还在为家里安排的婚事烦心。 毕竟之前在泳池边,白萋提起过。 然而,白萋接下来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楚小姐,” 白萋的声音很轻,仿佛怕被海风吹散,“你和傅靳年……是什么关係?” 第292章 混进杀手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直接,白萋又很快补充道:“抱歉,可能有些冒昧了。只是我之前在一场晚宴上,远远见过傅先生一次,听说他是京城很有份量的人物,没想到会这么巧在邮轮上遇到。” 楚绵倒没觉得有什么需要隱瞒的。 她和傅靳年的婚约,在京城上流圈子里,应该不算秘密了。 几次直播都传开过。 只是以前傅靳年深居简出,而她又刚回楚家不久,或许还有人不清楚细节。 “我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他是我未婚夫。”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萋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楚绵並未发觉,目光投向远处被月光映照的海面,黑色的波涛泛著粼粼碎光。 晚上的海景別有一番韵味,让她纷乱的思绪也平静了不少。 想到傅靳年…… 当初明明说好的,等治好他的腿,就解除婚约。 可现在,他的腿已经好了大半,两人却都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再提退婚的事。 是她有些依赖他不动声色的体贴了吗? 白萋差点气笑。 未婚夫? 傅靳年竟然已经有未婚妻了? 那她算什么? 掌控著庞大商业帝国和隱秘力量的男人,怎么能属於別人? 她白萋看上的,想要掌控的,绝不允许旁人染指。 强烈的占有欲和被打乱计划的不悦交织在一起,让白萋的指尖微微收紧。 但她面上依旧维持著得体的微笑。 “原来是这样。” 白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说起来,之前一直听说傅二爷因为多年前的车祸导致双腿……行动不便。但今天看他,虽然拄著手杖,但步態很稳健,似乎和传闻不太一样?”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傅靳年的腿疾,小心翼翼地试探著。 楚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的腿本来就有机会可以治好。” 白萋的呼吸顿了一下,紧接著追问:“难道……是楚小姐你治好的?” “嗯。” 楚绵没有否认。 “不过他自己也很配合,恢復得很快,这才一个月,就能走得很稳了。” 这不仅是医术能达到的效果,更需要病人自身惊人的意志力。 白萋眸光微闪,“楚小姐真是医术惊人!能让傅先生这么快恢復如初,实在令人佩服。不知楚小姐师从哪位杏林国手?” 她试图打探楚绵的底细。 一个能治好傅靳年腿疾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谈不上什么医术,运气好罢了。”她微微侧身,拢了拢肩,“我就是锦海医护系的一个普通学生,毕业后在圣都医院任职过一段时间而已。”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白萋也不信。 但见楚绵不愿多谈,也没有再追问。 她深知,有时候过於急切地打探,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海风吹过,楚绵感到有些冷意,说道:“风越来越大了,在这里吹久了容易著凉,正好里面的表演应该快开始了,我要回去了。白小姐要一起吗?” 白萋轻轻摇头,维持著疏离的微笑:“不了,我还是喜欢安静一点,楚小姐自便吧。” “好。” 楚绵也不强求,点了点头,转身朝著船舱入口走去。 白萋站在原地,目送著楚绵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船舱入口。 海风吹动著她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 她脸上的微笑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凝。 未婚妻? 还是个医术高明,能治好傅靳年双腿的未婚妻? 白萋缓缓眯起眼,眸底深处的冷意乍现。 看来,她刚回国,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 情敌! 楚绵回到一层娱乐区的船舱。 刚才这里还挺安静的,才一会儿,聚会开始后,几乎整个邮轮上的並可都聚集过来了。 舞池中央,不少宾客隨著动感的音乐摇摆,气氛热烈。 她刚走进来没几步,五哥楚璟身影就靠近了。 “妹妹,你刚才去哪儿了?” “出去吹了吹风。” “这边人太多了,”楚璟看了一眼喧闹的人群,微微蹙眉,“我刚才找了你一圈,都没看到你。” 他不喜欢这样拥挤嘈杂的环境。 楚绵也不喜欢,她顺著楚璟的话说:“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两人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组空著的沙发,视野正好能看到舞池那边的情况。 坐下后,楚绵的视线不自觉地在人群中逡巡。 傅靳年呢? 他好像不在人群里。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便收回了探寻的动作,转而百无聊赖地看著那些隨著音乐舞动的人们。 光影摇曳,人影晃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闯入了她的视野边缘。 一个穿著服务生制服的男人,戴著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正端著托盘在人群边缘穿梭。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寻常,但楚绵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步伐,那姿態…… 有种刻意掩饰下的紧绷感。 她凝神细看。 男人的脸大部分被帽檐遮挡,微微抬头,露出完整的侧脸轮廓。 看清那张脸后,楚绵心头猛地一跳。 约克逊! j组织排名第九的杀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打扮成服务生的样子? 楚绵的神经瞬间绷紧,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约克逊似乎在寻找著什么,他的动作看似隨意,实则极具目的性。 很快,楚绵注意到他端著托盘的手,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了一小截异样的金属反光。 是匕首! 藏在袖子里! 这艘游轮上,竟然混进来了j组织的杀手! 看来,今晚要出事。 楚绵第一个念头就是让身边的楚璟先离开这里,回房间去。 她刚要侧头开口,却发现约克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身体微微侧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逡巡,而是锁定了一个方向。 楚绵顺著他隱晦的注视方向看去—— 心臟骤然收缩! 约克逊的目標,竟然是正在舞池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三哥,楚羡! 楚羡正搂著一个漂亮女孩跳著热情的舞步,脸上掛著他招牌式的风流笑容,对即將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约克逊要刺杀三哥? 为什么? 楚绵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此刻已经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和楚璟解释什么。 约克逊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借著人群的掩护,端著托盘,不著痕跡地朝著楚羡的方向靠近。 “五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楚绵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丟下这句话,便衝进了舞动的人群。 楚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楚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舞池的音乐正值高潮,灯光迷离闪烁。 约克逊已经非常接近楚羡,他巧妙地利用舞者的动作做掩护,右手悄然探入袖口。 寒光一闪! 匕首无声无息地抽出,对准了楚羡毫无防备的后腰! 第293章 空气中的血腥味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的剎那—— 一道身影猛地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约克逊和楚羡之间! 约克逊的动作瞬间僵住,匕首几乎是贴著楚绵的衣服停下。 他反应极快,手腕一翻,匕首瞬间收回袖中,同时抬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阻碍者。 当看清楚绵那张冰冷无波的脸时,约克逊的瞳孔猛地收缩! 无期! j组织排名第四的顶级杀手,无期! 一股寒意瞬间从约克逊的脚底窜上头顶!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杀手四目相对。 楚绵面若寒霜,眼底杀意乍现。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约克逊。 他下意识地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撤退! 约克逊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无期』会保护这个目標,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猛地一个旋身,借著人群的掩护,迅速朝著船舱出口的方向退去。 这惊险的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加上灯光昏暗,人群嘈杂,几乎没人注意到刚才差点发生的刺杀。 楚羡被楚绵突然撞了一下,舞步一顿,有些莫名其妙地转过身。 “妹妹?” 他看到是自家妹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你怎么跑进来了?正好,快,陪三哥跳一曲!” 说著,他习惯性地伸手就要拉楚绵。 “不了。” 楚绵侧身避开他的手,“三哥,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啊?什么事这么急?” 楚羡玩得正高兴,也没多想,只当她是真的有事,挥挥手,“行吧行吧,那你快去快回啊!” 说完,他又转身投入到热闹的舞会中去了。 楚绵没有再看楚羡。 迅速转身,锐利的视线锁定了人群边缘那个正在快速消失的背影。 她快步穿过人群,朝著约克逊离开的方向追去。 走廊里的光线比舞池明亮一些。 楚绵看到约克逊的身影在前面一个拐角处一闪而逝。 她脚步不停,速度更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穿过拐角,是一条通往甲板的通道。 约克逊显然是想从甲板逃离。 楚绵追出通道,果然看到约克逊已经跑到了外面的甲板区域。 人们都在一层娱乐区跳舞,这会儿甲板上只有两人。 海风呼啸,捲起衣角。 约克逊正靠著栏杆,调整呼吸,准备跳海逃走。 楚绵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冰冷的声音,如同碎冰撞击,在空旷的甲板上响起,穿透了海风的呼啸: “跑?” “你准备往哪里跑?” 约克逊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颤!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清楚绵那张在月色下显得愈发冷冽的面容,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浸透了他每一个毛孔。 跑? 往哪里跑? 在j组织排名第四的无期面前,他一个排名远在她之下的杀手,能跑到哪里去? 大海茫茫,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被无期盯上,生机渺茫! 约克逊的心臟狂跳,几乎要衝破胸膛。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 “无期……你……” 他声音乾涩,带著颤抖,“你为什么要保护我的目標?” 楚绵没回答他的问题,向前逼近一步。 她的气场强大而迫人,无形的压力让约克逊几乎喘不过气。 “谁派你来的?” 约克逊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金属栏杆。 退无可退! 他看著楚绵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狼狈和恐惧。 他知道,自己今天栽了。 栽得彻底。 但他不能说! j组织的规矩,深入每一个杀手的骨髓。 背叛僱主,下场比死更惨! 约克逊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惨笑,带著决绝:“无期,你是组织的人,该懂规矩。僱主的信息,我不可能告诉你。” “规矩?” 楚绵嗤笑一声:“在我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要么说,要么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斩钉截铁的意味。 约克逊深吸一口气,海风灌入肺中,带来刺骨的凉意。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疯狂和死志。 “无可奉告!” 话音落下的瞬间,约克逊跳上栏杆就要跳海逃命。 楚绵看到他跳栏杆时就冲了过去,一把扯住约克逊的后颈,用力將他整个人都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你......” 没等她说完,摔在甲板上的约克逊猛地咬紧牙关! 藏在齿间的特製毒药胶囊瞬间破裂! 剧毒的液体顺著喉咙滑下,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和麻痹感迅速席捲约克逊的全身! 她立刻上前,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约克逊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仅仅几秒钟,便彻底失去了声息,软软地瘫倒下去。 楚绵停下脚步,看著地上的尸体,眉头紧蹙。 j组织特供的速效毒药,毒性极烈,触之即死,神仙难救。 海风吹过,带著浓郁的血腥味。 甲板上恢復了死寂,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楚绵看了一眼尸体。 这里离娱乐区並不算太远,如果尸体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必定引起骚动,甚至可能牵连到三哥。 必须处理掉。 她不再犹豫,弯腰拎起约克逊的尸体。 他的身体还残留著温热,但生命的气息已经完全消散。 楚绵走到栏杆边,毫不费力地將尸体抬起,翻过栏杆,任其坠入漆黑冰冷的海水中。 “噗通”一声轻响,尸体很快被翻涌的海浪吞没,消失不见。 海风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和毒药气味。 楚绵站在栏杆边,看著漆黑的海面,眸色深沉。 约克逊是j组织的人,却来刺杀楚羡。 谁会僱佣j组织的杀手来对付楚家人? 而且,目標还是看起来最无害、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三哥楚羡? 这件事,透著蹊蹺。 楚绵刚处理完这一切,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在空旷的甲板上显得格外清晰。 楚绵身体一僵,猛地转过身! 只见走廊通往甲板的入口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昏黄的廊灯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穿著一件深色的薄外套,手里还把玩著那串熟悉的佛珠,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傅靳年。 他怎么会在这里?! 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多少? 刚才她丟尸体的那一幕,他看到了吗? 第294章 以后,別让自己受伤 两人隔著一段距离,四目相对。 傅靳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幽深的视线落在楚绵身上。 血腥味....... 楚绵迅速收敛起心底的惊讶,面上恢復了惯常的冷淡。 傅靳年迈开长腿,朝著楚绵走了过来。 隨著距离的拉近,楚绵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檀香气息,混合著海风的味道。 傅靳年走到楚绵面前,停下脚步。 他比楚绵高出一个头还多,微微垂眸看著她。 “有没有受伤?” 楚绵愣了一下。 他没有问她在这里做什么,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傅靳年显然不信。 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虽然被海风吹散了大半,但依然存在。 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握住了楚绵的手腕。 他的指尖微凉,带著薄茧,触碰到她的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战慄。 楚绵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傅靳年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和袖口上。 刚才处理尸体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一些约克逊的血跡。 虽然不多,但在她白皙的手腕和浅色的衣袖上,依然显得有些刺眼。 楚绵也注意到了那几点暗红色的血跡,心头微紧。 这下,恐怕不好解释了。 “这个……” 楚绵试图找个理由,“刚才在舞池里人多,不小心蹭到的吧。” 这个藉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蹩脚。 舞池里就算再混乱,也不至於蹭到血。 傅靳年没有说话。 他只是定定地看了那血跡几秒,然后鬆开她的手腕,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方乾净的手帕。 白色的丝质手帕,叠得整整齐齐。 他执起楚绵的手,將她的衣袖轻轻挽起一点,然后用手帕,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擦拭著她袖口上的血渍。 海风吹拂著两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海浪声不知疲倦地响著。 楚绵看著他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专注的神情,让她有些恍惚。 他明明看到了血跡,明明闻到了血腥味,甚至可能看到了她刚才…… 可他什么都没问。 没有质问,没有怀疑,甚至没有好奇。 擦乾净袖口,他又握住她的手腕,用手帕上乾净的一角,轻轻擦拭她手腕皮肤上的那点血痕。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重新看向楚绵。 “走吧。”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著她转身,朝著船舱走廊的方向走去。 楚绵被他拉著,有些怔忪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沉默著穿过走廊,乘坐电梯,回到了五层的至尊套房。 房间里温暖明亮,与外面甲板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傅靳年鬆开楚绵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等一下。” 他丟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套房自带的小吧檯旁边的储物柜。 他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著什么。 楚绵坐在沙发上,看著他的背影。 他很高,肩膀宽阔,即使只是穿著简单的外套,也难掩那份矜贵沉稳的气度。 很快,傅靳年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医药箱,走了回来。 他在楚绵面前的茶几旁蹲下,打开医药箱。 里面是邮轮上常备的一些急救药品和消毒用品。 他拿出消毒湿巾和签,又拿起楚绵的手腕,仔细地检查著刚才沾染血跡的地方。 那里並没有伤口,只是皮肤上残留著一点乾涸的血色印记。 傅靳年先用消毒湿巾轻轻擦拭乾净,然后又用蘸了消毒水的签,仔仔细细地在那片皮肤上涂抹了一遍。 消毒水沾在皮肤上,带来微凉的感觉。 楚绵垂眸看著他认真的动作,看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拿著签,心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从甲板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甲板上。 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沾上血跡。 楚绵终於忍不住,轻声开口: “傅靳年。” 傅靳年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嗯?”了一声,示意他听著。 “你……” 楚绵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我刚才在甲板上做什么?” 傅靳年终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眸静静地注视著她。 那双眼睛深邃如海,仿佛能將人吸进去。 他看著她,声音低沉而平稳:“你做了什么,不重要。” 他拿起一张新的消毒湿巾,再次轻轻擦拭了一下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重要的是,你没有受伤。” 男人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別让自己受伤。”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楚绵的心底,悄然盪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细微的电流,从心尖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看著眼前这个男人,看著他清冷麵容下的关切和维护,心臟某个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微微发烫。 血跡都清理乾净后,楚绵才如释重负般猛地起身,迅速说:“太晚了,我先回房间了,你......谢谢。” 说完,她转身大步走出套房。 背影匆匆。 楚绵回到四楼自己的房间。 房门“咔噠”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背靠著冰凉的门板,胸腔里的那颗心臟,比平常时候跳得要快很多。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覆回放著刚才在套房里的一幕幕。 他肯定看到了。 看到她在甲板上,將那具尸体推入海水里。 楚绵闭了闭眼,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走到房间一角的书桌旁,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掠过一行行复杂的代码。 几分钟后,邮轮甲板区域特定时间段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彻底、乾净地抹除,不留一丝痕跡。 做完这一切,她才打开微信,给姜槐发去了一条信息。 【查一下j组织排名第九的约克逊,最近跟谁有过接触,找出他的僱主。】 信息发送成功。 几乎是秒回,姜槐的消息弹了出来。 槐槐:【约克逊?他怎么惹到你了?】 楚绵指尖微顿,回復。 【他今晚的目標,是我三哥楚羡,人已经自杀了】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 槐槐:【!!!】 槐槐:【靠!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楚家人!动你哥?!】 槐槐:【宝贝儿你放心,掘地三三尺,我也把他那个胆大包天的僱主给你揪出来!】 姜槐显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动楚家人,无疑是触碰了楚绵的逆鳞。 第295章 为什么要去五层? 【谢了。】 楚绵简单回復。 槐槐:【客气啥!等我消息!】 刚结束和姜槐的对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著“五哥”两个字。 楚绵接起电话。 “妹妹,你在哪里?” 楚绵这才想起,刚才从一楼娱乐区突然离开的事。 五哥当时就在她身边...... 她定了定神,“刚才觉得有点晕船,不太舒服,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晕船?” 楚璟有些担心,“严重吗?要不要叫船上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五哥,”楚绵放缓了语速,“就是有点闷,稍微有点噁心,睡一觉应该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真的不用?” 楚璟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 “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有不舒服隨时给我打电话。”楚璟叮嘱道。 “好,知道了。” 掛了电话,房间里重新恢復了安静。 楚绵站在窗边,看著外面漆黑的海面,月光在海浪上跳跃著细碎的光芒。 脑子里,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傅靳年。 她不得不承认,有什么东西,確实不一样了。 她对傅靳年的感觉,似乎正在朝著一个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方向,悄然转变。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舷窗,洒下一室温暖。 楚绵整理好自己,拉开房门。 几乎是同一时间,隔壁房间的门也被拉开。 白萋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套装,站在门口,脸上带著微笑。 “楚小姐,早上好。” “早。”楚绵也礼貌回应。 两人目光短暂交匯。 空气中似乎有种无形的电波在噼啪作响,但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一起去用早餐吗?” 白萋发出邀请,语气自然,“听说今天餐厅的厨师特意做了海鲜粥,味道很不错。” 楚绵微微摇头,歉意地笑了笑:“不了,谢谢,我和家里人约好了。” “这样啊,” 白萋脸上的笑容不变,“那真不巧。” 两人一同走向电梯,又一同沉默地走进位於二楼的观景餐厅。 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靠窗的位置几乎坐满。 楚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一张大圆桌旁的家人们。 楚关山正眉飞色舞地跟楚霖说著什么,林悦如端庄地坐著,楚羡则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直到看见楚绵,眼睛才倏地一亮。 “妹妹!这里!”楚羡抬手招呼,声音洪亮。 楚绵朝著白萋微微頷首示意,算是告別,然后径直朝著家人的方向走去。 白萋看著楚绵的背影,在她被家人热情接纳,自然地融入其中的时候,唇角的弧度淡了几分,隨即也找了一个靠窗的单人位置坐下,姿態优雅地开始点餐。 楚绵在楚羡旁边的空位坐下。 “妹妹,昨晚睡得好吗?还晕船吗?”楚羡立刻关切地问。 “好多了,已经不晕了。” 楚绵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林悦如的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独自用餐的白萋身上。 她收回目光,看向楚绵,状似隨意地问道:“绵绵,刚才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位是……” 楚绵顺著母亲的视线看了一眼,反应过来:“昨天在泳池那边偶然认识的。” 林悦如若有所思,“有点眼熟,好像是白家的那个千金?” “嗯。” 坐在另一边的楚霖也看了一眼白萋的方向,然后低声对林悦如和楚绵说道:“妈,妹妹,这位白小姐我打过交道。之前我们皓楚集团和白氏有一个跨国项目合作,她当时是白氏那边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他语气带著客观的评价:“年纪轻轻,但工作能力非常强,手腕也很厉害,是个相当出色的女性。” 楚霖看向楚绵,补充了一句:“她看著性子虽然冷了点,但能力是实打实的。妹妹,她要是跟你做朋友,你可以考虑一下。” 楚绵端著果汁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接话。 她低头看著杯中橙黄色的液体,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白萋,原来是白家的大小姐? 之前了解京城世家的时候,倒是有过一点印象。 昨天只听到白萋是京城的,也曾怀疑是某个豪门的千金,没想到是京城四大世家中的白家...... 邮轮上的早餐大多是海鲜粥。 楚绵边喝著,边侧头看身旁的三哥楚羡。 他是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 和二哥楚墨离在討论待会儿要不要去钓鱼。 邮轮七日游的第二天,一家人吃了早餐后,就跟著工作人员来到可以钓鱼的地方。 他们也不是一直在海上航行,只是开到一个风景最好的地方后,就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在这里度过。 耐不住二哥和三哥的热情,楚绵被拉著一起钓鱼,五哥不太適合吹风,就和大哥、四哥在房间。 大嫂和四嫂则是拍照,各种拍。 楚关山和林悦如两老口在晒日光浴。 中途,二哥见霍司谦连鱼竿都拿不稳,差点掉海里,就不让他钓了,叫工作人员拿来泳圈和救生衣,给霍司谦穿上后,两人去浅水区直接下海了。 楚绵也钓不到鱼,她没那个耐性一直盯著海面上的浮漂。 坐了会儿就回了房间。 直到傍晚时分,楚绵才被一通电话吵醒—— 看到傅靳年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楚绵蹭一下从大圆床上坐起来。 “餵?” “开门。” 闻言,楚绵愣了几秒。 她隨意抓了抓长发,才掀开被子跳下床,拖鞋都没穿,就单脚在地毯上跳到门口。 房门拉开,便看见身著褐色大衣的男人立在门口。 她刚从被窝里起来,白皙的脸蛋还粉扑扑的,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看她没穿鞋,身上也只穿著睡衣,傅靳年抿唇说:“你先换衣服,穿鞋,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转身背对著楚绵,看远处缓缓驶过的摩托艇。 楚绵也没问,关了门后迅速换了身针织长裙加风衣外套,一双黑色小皮鞋。 不到两分钟,门又打开。 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走到傅靳年身边问:“我好了,要去哪里?” “吃晚餐。” 说罢,傅靳年忽然伸出手,拉著她的手腕带著她往五层电梯的方向去。 楚绵愣愣地低头看著被牵著的手腕,一只温热的大掌將她整只手都包裹起来了。 另外,吃饭不是有专门的餐厅吗? 为什么要去五层? 第296章 久別重逢 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入楚绵眼帘的是开阔的露天甲板。 海风带著微咸的气息拂过脸颊,吹起她几缕长发。 甲板中央,一张铺著洁白桌布的长桌安静佇立,上面摆放著精致的餐具和摇曳的烛光。 周围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几名侍者恭敬地站在远处。 楚绵这才明白过来,傅靳年把她带上来的目的。 海上烛光晚餐啊...... 侍者上前拉开椅子,傅靳年示意楚绵先坐。 待两人落座,傅靳年朝边上的侍者微抬下巴。 一名侍者端著一个丝绒小礼盒,恭敬地送到楚绵面前。 “打开看看。” 傅靳年的声音低沉悦耳。 楚绵眉梢微挑,伸手打开了礼盒。 盒子里面,静静躺著一条铂金项炼,项炼的吊坠是一只用碎钻镶嵌、切割精巧的小兔子,兔子的眼睛是两颗极小的红宝石,在烛光下闪烁著灵动的光芒。 设计很別致,小兔子憨態可掬,一眼就让人心生欢喜。 “谢谢。” 楚绵拿起项炼,指尖能感受到钻石的冰凉和金属的细腻,“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楚绵抬起头,將项炼递向他,“能帮我戴上吗?” 傅靳年愣了一下,隨即起身走到她身后。 他拿起项炼,微凉的金属链身划过他的指尖。 为了方便佩戴,他微微俯身,靠近楚绵。 温热的呼吸似乎都洒在了她的颈后,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楚绵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颈边的长髮,將项炼的搭扣扣好。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腹偶尔会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 楚绵坐直身体,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那只钻石小兔子正闪耀著璀璨的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吊坠,抬头问他:“好看吗?” 傅靳年的视线落在她精致的锁骨和那条项炼上,喉结动了动,说:“好看。” 侍者开始上菜,精致的西餐一道道呈上。 两人安静地用餐,只有刀叉碰撞瓷盘的轻微声响和远处的海浪声。 楚绵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后,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送我项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傅靳年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唇角,平静地回视她:“心之所向。” 又是这种听起来很深情,但又有点模糊的回答。 楚绵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用一种探討学术问题的语气说:“傅靳年,我觉得,你可能对我產生了一种……依赖情绪。” 傅靳年挑了下眉,示意她继续。 “你看,我帮你治好了腿疾,这对於一个长期饱受困扰的人来说,是巨大的帮助和解脱。从医学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你可能会对『治癒者』產生感激、信任,甚至是一种移情作用。这种情绪混合了感激、习惯以及身体康復带来的愉悦感,很容易被误解为……” 楚绵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適的词,“嗯,荷尔蒙的衝动。”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仿佛在进行一场病例討论。 傅靳年听完她的长篇大论,非但没有被说服,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阿绵,” 他看著她,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是荷尔蒙衝动。” “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在你……给我写第一封信的时候。” 楚绵拿著刀叉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写信? 一个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片段,忽然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很多年前,在她还在谢家,感觉孤立无援,对未来迷茫困顿的时候,曾经通过一个匿名的笔友平台,和一个陌生人通信过一段时间。 他们聊兴趣,聊困惑,聊一些不著边际的梦想。 那个笔友的文字成熟、稳重,带著一种洞悉世事的智慧,给了当时处於灰暗时期的她不少慰藉和启发。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通信中断了。 她甚至…… 都快忘了对方的笔名是什么了。 “那个笔友……” 楚绵不太敢確定,“不会是你吧?” 傅靳年缓缓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是我。” 他补充道:“你第一次给我写中药方子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的笔跡。” 轰! 楚绵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是他? 难怪…… 难怪他之前对自己的一些习惯和小细节似乎了如指掌。 她以为的初识,对他而言,却是久別重逢。 楚绵看著眼前这个男人。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可她此刻却分明从他深邃的眼底,看到了汹涌翻腾的,压抑了许久的情感。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所以,她不知不觉中,在他面前掉了这么多马甲? 就在这时—— “砰!” “咻——砰砰砰!” 绚烂的烟突然在漆黑的海面上方炸开,绽放出巨大的、五彩斑斕的朵。 一朵接著一朵,將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也映亮了甲板上两人的脸庞。 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刚才的静謐。 楼下传来人群的欢呼和惊嘆声。 楚绵下意识地站起身,走到甲板边缘的栏杆旁。 漫天烟火如星辰坠落,在海面上投下璀璨的光影,美得惊心动魄。 海风吹拂著她的长髮和裙摆,她仰头看著这盛大而短暂的美丽,心潮起伏。 傅靳年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並肩而立。 烟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映照著他凝视著她的,专注而深沉的视线。 下面四层的甲板上。 许多游客都跑出来看烟,气氛热闹非凡。 而在这专属的第五层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人。 楚绵缓缓转过头,对上傅靳年那双仿佛蕴藏著整个星河的眼眸。 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浓烈爱意,毫不掩饰,直白而滚烫。 在漫天璀璨的烟火背景下,在喧囂人声的衬托中,这一刻的对视,显得格外清晰而深刻。 楚绵的心跳,倏地漏掉了一拍。 然后,她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的举动。 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了傅靳年的腰,將脸埋进了他带著淡淡冷香的怀里。 傅靳年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隨即,强而有力的手臂便紧紧回拥住她,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烟还在夜空中不断绽放,绚烂夺目。 海风带著凉意,他的怀抱却温暖而坚实。 这一刻,所有的分析、理智、过往的防备,似乎都消散在了这盛大的烟火和紧密的拥抱里。 与此同时,四层甲板上。 楚羡原本正兴致勃勃地看著烟,想著这么漂亮的场景,却没看到妹妹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想给楚绵打电话,却发现无人接听。 他不经意地一抬头,视线越过栏杆,落在了空旷的五层甲板上。 然后,他的动作就那么僵住了。 烟火的光影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妹妹楚绵正和一个男人紧紧相拥! 而那个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最看不顺眼的傅狗! 第297章 坠海 那一瞬间,楚羡感觉自己心头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又像是被点了一把火。 他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妹妹,怎么就…… 怎么就被傅靳年那头老狐狸给拱了?! 站在他旁边的楚墨离也顺著他的视线看到了五层甲板上的情景,微微挑了挑眉,倒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他拍了拍楚羡僵硬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轻声道:“行了老三,看开点。妹妹迟早是要嫁人的,她长大了。” 楚羡猛地回过神,一把拍开楚墨离的手,脸色难看得像是吞了苍蝇。 “长大个屁!”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再也看不下去那刺眼的画面,转身就走。 甲板上的楚家其他人,包括林悦如和楚关山,其实也都看到了五层的那一幕。 大家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出声,也没有去打扰。 只有楚羡,气冲冲地离开了甲板。 四层甲板的另一端,与喧囂的人群隔开了一段距离。 白萋倚靠在栏杆旁,指尖夹著一支细长的女士香菸,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璀璨的烟火在她身后炸开,光影流转,却並未在她冰冷的眼眸中投下多少暖意。 她漫不经心地扫视著周围欢呼的人群,目光最终定格在上方那片专属的,空旷的五层甲板。 烟火的光芒勾勒出傅靳年挺拔的身影和他怀中女子的轮廓。 傅靳年,这个她精心挑选的,最符合她对权力和伴侣所有想像的男人,此刻正拥抱著另一个女人。 他应该是她的。 无论是他所代表的傅家权势,还是他本身所散发出的那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息,都让白萋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站在他身边。 楚绵? 她查过了,不过是一个刚找回来的楚家小姐,凭什么? 她瞥见了楚羡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楚家这位三少,还真是沉不住气。 又吸了一口烟,白萋將菸蒂捻灭在栏杆上,转身,融入了甲板后方更加幽暗的阴影之中,悄然离去。 *** 楚羡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待著。 他快步走到船尾相对僻静的甲板区域,这里光线更暗,看烟的人也少。 海风呼啸著灌入他的衣领,带来深秋的凉意,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傅靳年!你个老狐狸!” 他低声咒骂著,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 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妹妹,怎么就能看上傅靳年那种城府深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男人? 那傢伙比妹妹大了快十岁! 还坐过轮椅! 虽然现在能走了...... 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妹妹依偎在傅靳年怀里的画面,楚羡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像是被塞了一团湿,又闷又胀。 他才不承认妹妹长大了。 在他心里,楚绵就该是那个需要哥哥们保护的小女孩。 必须想办法搅黄了这门亲事! 他正愤愤地想著对策,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楚羡头也没回,只当是二哥楚墨离跟过来了。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二哥,你別劝我,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商量!我就是看不惯傅靳年那……”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他背后袭来! 楚羡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越过了栏杆! “唔!” 惊呼被扼杀在喉咙里,失重感瞬间包裹了他。 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最后定格的是下方那片被烟火映照得波光粼粼、却又深不见底的黑色海面。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身后推他的人是谁! “噗通!” 冰冷的海水瞬间吞噬了他,刺骨的寒意透过衣物渗入四肢百骸。 巨大的烟在头顶轰然炸响,绚烂的光芒和震耳的声响掩盖了这微不足道的落水声。 海面上很快恢復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烟秀终於落幕,喧囂渐渐散去。 楚墨离站在甲板上,想著刚才楚羡气冲冲离开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放心。 老三那脾气,別因为看到妹妹和傅靳年在一起,就钻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转身走向楚羡的客房,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拿出手机,拨打楚羡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楚墨离微微蹙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立刻转身,开始在甲板上寻找起来。 问了几个相熟的宾客和船员,都说没看到楚羡。 “刚才烟放得最热闹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一个帅哥往船尾那边走了。” 一个年轻女孩被问到时,不太確定地回忆道,“他当时脸色好像不太好。” 船尾? 楚墨离心头一紧,立刻带著几个船员朝船尾甲板快步走去。 那边的光线昏暗,海风也更大。 几束手电筒的光柱在甲板和海面上来回扫动。 “看!那是什么?” 一个眼尖的船员指著不远处的海面。 手电光束集中过去,只见一件深色的外套正隨著波浪起伏,在海面上若隱若现。 楚墨离认得那件外套,是老三今天穿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快下去救人!” 他声音都带著颤抖,立刻对船员下令。 夜晚的海水冰冷刺骨。 五层甲板上,烟散尽,夜空恢復了深邃。 傅靳年一只手帮楚绵把被海风吹乱的长髮理顺,感受著怀中温软的身体和她渐渐平復的心跳。 刚才那个主动的拥抱,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沉寂多年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就在这时,楼下甲板传来的嘈杂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四层甲板上灯火通明,聚集了不少人,还有穿著制服的船员跑来跑去,气氛明显不对劲。 楚绵微微蹙眉,从傅靳年怀中退开些许,向下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脸色焦急苍白的二哥楚墨离。 出事了! “下去看看。” 楚绵沉声道,立刻转身走向楼梯。 傅靳年跟在她身后。 两人迅速来到四层甲板。 此时,楚家的其他人,包括刚从房间出来的林悦如和楚关山,也都闻讯赶来,聚集在船尾区域。 扫视一圈,除了楚羡之外,大家都在。 林悦如心思敏捷,又看到老二一副凝重模样,心头一紧。 “怎么回事?老三呢?” 林悦如抓住楚墨离的手臂。 楚墨离嘴唇翕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几个船员合力將一个浑身湿透、脸色青紫、已经失去意识的人从海里捞了上来。 正是楚羡! “老三!” 楚关山惊呼一声,差点没站稳。 “快!送医务室!”楚墨离大吼道,立刻有人抬著担架將楚羡往船舱里送。 楚绵的心猛地一沉。 坠海...... 若这艘邮轮是行进状態...... 后果不堪设想。 *** 邮轮的医务室里,气氛凝重。 楚羡被安置在病床上,医护人员正在手忙脚乱地进行急救。 楚绵上前,冷静地为楚羡做了快速检查。 脉搏微弱,呼吸浅促,体温极低,典型的严重低温症。 “把室温调到最高!” 楚绵对旁边的护士吩咐道,“立刻准备温热的生理盐水静脉输注,注意监测生命体徵!” 第298章 中毒 她的镇定和专业,让慌乱的医护人员迅速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指令。 楚关山看著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儿子,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他猛地转向楚墨离,声音带著压抑的怒火:“楚墨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三弟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海里?!” 楚墨离脸色也很难看,他摇了摇头,声音艰涩:“我……我也不清楚。烟结束后我去找他,发现他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后来有人说看到他往船尾去了,我们赶过去,就只看到他的衣服漂在海上……” 他说到这里,声音也带上了后怕。 如果再晚一点…… 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霍司谦一张脸也很苍白,见楚墨离低著头自责,他悄声走过去站在楚墨离身侧。 楚绵站在病床边,看著昏迷不醒的三哥,眉头紧紧蹙起。 就在昨天晚上,还有杀手潜入邮轮,目標正是三哥楚羡。 虽然那个杀手已经被处理掉了,但这绝不可能是意外。 今晚,是有人趁著烟表演的混乱,又对三哥下了黑手! 这艘船上,很可能还隱藏著j组织的杀手! 接二连三针对三哥的袭击,彻底触碰了楚绵的底线。 她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翻涌著骇人的戾气。 “你们在这里守著三哥。”楚绵对楚家眾人说道。 “绵绵,你要去哪?”林悦如担忧地问。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去去就回。” 楚绵没有过多解释,转身便向外走去。 傅靳年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回到了楚绵403的套房。 房间內,楚绵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隨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瞬间弹出复杂的代码流。 她试图侵入邮轮的中央监控系统,调取事发时段船尾甲板的录像。 然而,几分钟后,楚绵的动作停了下来。 屏幕上,对应时间段的监控画面一片漆黑,显示著“信號中断”的字样。 “果然被处理过了。” 楚绵的声音冷得像冰。 傅靳年站在她身后,看著屏幕上的结果,並不意外。 “这艘邮轮的安保系统是顶级配置,监控系统更是核心,” 他平缓地开口,“能精准地在那个时间段关闭特定区域的监控,並且不留下任何强制入侵的痕跡,至少需要高级船员以上的权限。” 他顿了顿,补充道:“来之前我了解过,这艘船上,拥有这种权限的高级船员,包括船长、大副、轮机长在內,一共十一人。” 楚绵合上电脑,眸光锐利如刀。 范围缩小了。 两人没有耽搁,立刻返回了医务室。 此时,楚家的其他人依然焦急地守在外面,楚羡还在昏迷中,但生命体徵暂时稳定了下来。 霍司谦安静地站在楚墨离身边,脸色依旧苍白,显然被刚才的变故嚇得不轻。 柳芳芳看著他,心疼这个孩子,正想说些安慰的话。 “船长,” 傅靳年看向同样很焦急的船长,“麻烦你,立刻將船上所有高级船员,一共十一位,全部召集到这里来。” 船长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见傅靳年气度不凡,又联想到贵宾落水的严重事件,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不敢有丝毫怠慢。 “是,我马上去办!” 船长拿起对讲机,迅速下达了指令。 没过多久,十一名穿著不同制服、肩章各异的船员便被召集到了医务室外的走廊上。 他们大多神色困惑,显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傅靳年站在人群前方,身姿挺拔,虽然拄著手杖,却丝毫不减迫人的气场。 他环视一圈,目光平静无波,却让那十一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压力。 “刚才烟表演期间,四层船尾区域的监控被人为关闭了,” 傅靳年声音平稳地陈述事实,“我想知道,是谁做的?” 十一人面面相覷,脸上都带著茫然和一丝紧张。 “先生,这不可能吧?” 大副率先开口,“烟表演的时候,我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或者和游客一起在甲板上观看,谁会去动监控?” “是啊,监控室那边有专门的人值守,我们没有权限也不会无故去操作那个。” 轮机长也跟著解释。 其他人纷纷附和,都表示自己当时在忙或者在看烟,根本没注意监控的事情,更不可能去关闭它。 傅靳年静静地听著,深邃的眼眸如同精密的仪器,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捕捉著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们的惊讶、困惑、以及试图撇清关係的急切,看起来都不像是偽装。 这些人,似乎真的不知情。 楚绵站在一旁,观察著这一切,心中瞭然。 看来,想从这些人身上直接找到线索,是行不通了。 对方既然敢动手,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看来,只能等三哥醒过来了。” 楚绵低声对傅靳年说。 她转向船长,语气带著命令的意味:“船长,从现在开始,加强整艘船的安保巡逻,特別是我们家人所在的区域,我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意外。” “是是是,楚小姐放心!” 船长连连点头,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立刻安排,保证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他现在只希望这尊大神赶紧把事情解决,別再出什么么蛾子了。 医务室外,气氛依旧凝重。 大嫂柳芳芳看著站在角落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霍司谦,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 刚才又是捞人又是急救,场面確实嚇人。 她端起旁边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走到霍司谦面前,柔声说道:“小谦,看你脸色白的,是不是嚇到了?喝点水,压压惊,別担心,楚羡不会有事的。” 柳芳芳性子温婉和善,对家里的小辈都很好,尤其是对楚墨离带回来的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男孩子,更是多了几分怜爱。 霍司谦感激地看了柳芳芳一眼,小声道了句:“谢谢。” 他確实被嚇得不轻。 尤其是看到楚羡被捞上来时那青紫的脸色,心里一阵阵后怕。 他接过水杯,小口地喝了几口。 温热的水流滑入喉咙,似乎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 然而,就在他放下水杯后没多久,一股奇怪的不適感从胃部升腾起来。 起初只是隱隱的噁心,但很快,那感觉变得强烈,喉咙一阵腥甜。 “咳……咳咳……” 霍司谦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 下一秒,点点鲜红,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是血! “小孩儿!” 离他最近的楚墨离第一个发现不对,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第299章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眾人皆是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楚关山也急忙上前。 楚绵一步跨到霍司谦身边,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脉搏。 脉象紊乱,但不算非常危急。 她又检查了他的瞳孔和口腔黏膜。 “中毒了。” 楚绵冷静地做出判断。 “中毒?!” 楚墨离听到这两个字,心臟骤然缩紧,扶著霍司谦的手臂都在颤抖,“严重吗?妹妹,你快救救他!” 旁边的林悦如看自家儿子这著急的模样,神色微变。 接著又看了眼霍司谦那张苍白阴柔的脸...... 有些不太对劲。 “別紧张,二哥。” 楚绵安抚道,“他喝得不多,而且从症状看,应该不是立刻致命的剧毒。简单处理一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的镇定,稍微缓解了楚墨离的焦虑。 “水……水有问题?” 柳芳芳此刻脸色煞白,指著桌上的那个玻璃水壶,声音都在发颤,“我……我就是从这里给他倒的水啊!”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好心的一杯水,竟然会让霍司谦中毒! 楚绵拿起那个水壶,凑近闻了闻。 “整壶水都有问题。” 楚绵的语气冷了几分。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岂有此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楚关山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这根本就是蓄意谋杀!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下毒!” 楚霖也气得浑身发抖,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楚绵的心沉了下去。 她原本以为,杀手的目標只是三哥楚羡。 可现在看来,对方的目標,很可能是衝著楚家来的。 或者说,是想在楚家人聚集的时候,製造更大的混乱和伤亡! 这壶水放在这里,谁渴了都可能去喝,后果不堪设想! 傅靳年深邃的眸子扫过那壶水,转向船长,声音冷冽:“船上的餐饮是厨房统一负责,那酒水饮料呢?” 船长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搞得焦头烂额,连忙回答:“餐食是厨师团队负责,但酒水、饮料、包括客房的饮用水补充,是由另外一批服务人员负责的。” “把负责这片区域酒水饮料的人叫过来。” 傅靳年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船长不敢怠慢,立刻吩咐身边的一个船员,“快去!把负责四楼酒水服务的那个叫阿斌的服务生找来!” 那个船员领命,匆匆跑开。 然而,没过几分钟,那船员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带著惊慌。 “船长……那个、那个阿斌……不见了!” “什么?!” 船长瞪大了眼睛。 “我问了客舱部,也问了他的室友,都说从烟表演结束后就没见过他!他负责的区域工作也没做完,人就凭空消失了!船上到处都找遍了,没有!” 船员急促地匯报著。 消失了? 这个时间点,负责酒水的人消失了,还留下了下了毒的水壶! 答案昭然若揭。 楚绵和傅靳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来,这艘船上,藏著的『老鼠』,不止我们之前想的那么几个。” 楚绵缓缓开口,声音带著寒意。 船长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 “我想起来一件事!” 船长急忙说道,“这次航行,我们在出发前,因为人手短缺,临时招聘了一批短期合同的侍应生上船帮忙。” “这本来很正常,以前也经常这样操作。但是……” 船长努力回忆著,“这次招上来的临时工,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楚璟追问。 “以前招的临时工,大多是刚毕业或者在校实习的年轻人,二十岁上下。但这次来的,有好几个……年纪偏大,看著都三十多岁了,不像是刚出来做服务行业的。” “而且,” 船长皱著眉头,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们平时工作的时候,看著都挺正常的,互相之间好像也不认识。但是……我好几次无意中看到,他们下班后,並没有立刻回宿舍休息,而是几个人、不同批次的,都往船底的仓库那边去。” “船底仓库?” 坐在沙发上的楚渊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 “对,就是存放备用物资和一些閒置设备的底舱。” 船长解释道,“那边平时没什么人去,光线也不好。我当时还以为……以为他们是偷偷聚在那里赌博或者喝酒什么的,也没太在意,毕竟临时工流动性大,管理上没那么严格。” “他们每次去底舱,大概待多久?” 楚绵问道。 船长想了想:“时间不短,至少得一两个小时吧,才会陆陆续续地出来,然后才回各自的房间。” 一群互不相识、年纪偏大、行为诡异的临时工,下班后秘密聚集在船底仓库…… 明显的不对劲。 她抿唇看了眼还在忧心忡忡的楚家眾人。 沉默著给霍司谦做了简单的清除余毒处理,又让二哥先把有些虚弱的霍司谦扶回房间去。 今晚的事,问是问不出结果了。 她打算去底仓看看。 “爸妈,你们先去休息吧,三哥不会有事。”楚绵说罢,又让大哥和四哥留在这里照看三哥楚羡。 两位嫂子回房去哄三个侄儿睡觉。 至於五哥楚璟,楚绵想著他身体也不太好,让他回房间的,但楚璟明显是不放心,要留下来等楚羡醒来。 楚绵也没再劝,和傅靳年离开了医务室。 回到房间门口,傅靳年见她眉心紧蹙,便知道她现在也是思绪杂乱。 “阿绵,三少那边有他们守著,不用担心了。” “嗯,” 楚绵点头,看他站在凛冽海风中,她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一时半会儿查不出结果。” “好,晚安。” 傅靳年见她眼下一片倦色,也不想再打扰她,说完准备转身,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目送傅靳年走进楼层电梯,楚绵才关上了房门。 今晚,怕是不能好好休息的。 她转身走向衣帽间。 邮轮之行本该是放鬆的,她並未携带执行任务时的装备,连一身便於行动的夜行衣也无。 只能从现有的衣物里,挑选了一套深色、贴身且活动不受限的运动套装换上。 布料柔软,摩擦声很小,適合在安静的环境下行动。 她將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冷的眉眼。 深夜,楚绵动作轻盈地打开房门,再次融入深夜邮轮幽暗的走廊。 夜深了,大部分游客早已进入梦乡。 走廊里空旷寂静,只有脚下柔软地毯吸收了绝大部分脚步声。 空气里还残留著白天狂欢后的淡淡酒气和香水味,此刻却显得有些靡靡和诡异。 越靠近船体下层,光线越发昏暗,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带著机油和海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第300章 杀人灭口 船底仓库的位置偏僻,远离客房区和娱乐区,沿途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 楚绵凭藉著惊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避开了几个仍在工作的船员视线,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通往底舱的入口。 那是一道厚重的铁门,门上掛著“閒人免进”的牌子。 旁边没有监控探头,显然是个被忽略的角落。 她正准备推门,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的阴影里。 楚绵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本能的侧身戒备,右手微动,已做好了攻击准备。 “是我。”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响起,带著淡淡的无奈。 阴影中的人走了出来,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轮廓,正是傅靳年。 他依旧穿著之前的衣服,只是外面隨意披了件黑色大衣,手中习惯性地拄著那根雕刻精致的手杖,明明站姿笔挺,却偏偏带著一股掌控一切的沉稳气场。 看到是他,楚绵一愣,隨即立马收回准备攻击的手。 好像偷偷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 她蹙了蹙眉,压下这奇怪的感觉,语气平淡:“你怎么在这里?” 傅靳年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我猜,你不会乖乖待在房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瞭然,“果然,等到了。” 楚绵:“……” 她確实没打算听话休息。 “我觉得底舱有问题。”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说明,“船长说的那几个临时工行为诡异,下班后都往这边来。这可能和……谋害三哥的人有关。” 傅靳年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质疑她的判断。 他只是平静地看著她,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楚绵微怔。 他的手掌宽大,指骨分明,在昏暗光线下透著玉石般的质感。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温热乾燥。 “一起。” 傅靳年只说了两个字,便拉著她,率先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铁门发出“吱呀”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底层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铁梯,空气更加浑浊,瀰漫著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沿著铁梯向下走去。 傅靳年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唯一的通道。 他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腿疾未愈的模样,手杖敲击在铁质阶梯上,发出规律的“篤篤”声。 楚绵跟在他身后,被他牵著的手始终没有鬆开。 他的体温透过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驱散了底舱的阴冷。 很快,两人抵达了底舱。 这里比想像中更宽敞,但也更混乱。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几个区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 备用的桌椅、成箱的布草、閒置的维修设备、还有一些用防尘布盖著的、看不清形状的杂物。 几盏昏暗的应急灯提供著有限的照明,在堆积如山的货物间投下幢幢鬼影,显得阴森可怖。 空气中漂浮著浓重的尘埃,呼吸间都是呛人的味道。 “小心脚下。” 傅靳年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楚绵应了一声,视线快速扫过四周。 这里確实像船长说的,平时没什么人来,杂乱无章,是藏匿或秘密集会的绝佳场所。 两人又往里走了几十米,绕过一堆高高的木箱。 忽然,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呜咽声和挣扎声传入耳中。 楚绵和傅靳年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凝重。 声音是从更深处的角落传来的。 两人放轻脚步,循著声音靠近。 转过一个堆满废弃床垫的角落,眼前的景象让楚绵瞳孔微缩。 只见角落的空地上,赫然蜷缩著五六个人! 他们手脚都被粗麻绳牢牢捆绑著,嘴巴被宽大的工业胶带封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这些人个个衣著光鲜,从材质和款式判断,非富即贵,显然都是邮轮上的乘客。 而其中一个穿著白色睡裙、即使被绑著也难掩其身段窈窕的女人,竟然是—— 白萋! 看到楚绵和傅靳年出现,被绑的眾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挣扎得更加剧烈,喉咙里发出急切的求救声。 楚绵立刻上前,快速检查了一下白萋身上的绳索和胶带。 绳索捆得很专业,是死结。 她没急著解绳子,而是伸手,“唰”地一下,乾脆利落地撕掉了封住白萋嘴巴的胶带。 力道不小,带下了白萋嘴角一点皮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发生什么事了?” 白萋惊魂未定,眼眶泛红,声音带著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我也不知道……” 她快速编织著说辞,避重就轻:“我看完烟,准备回房间睡觉,走到半路……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绑在这里了!” 在她说话的同时,傅靳年已经走过去,动作迅速地替其他几个嚇得面无人色的人撕掉了嘴上的胶带。 胶带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底舱里格外清晰。 “咳咳……谢谢……谢谢……” 几个人剧烈地咳嗽著,贪婪地呼吸著污浊的空气。 其中一个穿著考究西装、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男人最先镇定下来。 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被绑的眾人和突然出现的两人,沉声道:“这艘船上有人在搞人口贩卖!” 人口贩卖?!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在白萋心头。 她瞬间僵住,脸上血色褪尽。 怎么会是人口贩卖?! 她明明只是想找人演一场绑架戏,让傅靳年来救她,製造英雄救美的机会,拉近两人关係! 怎么会牵扯上这种亡命的勾当?! 难道她找的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普通的混混,而是…… 真正的人贩子?! 他们拿了她的钱,却把假绑架做成了真买卖,连她这个僱主都一起绑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白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怕不已。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和掌控! 楚绵和傅靳年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反应里的意外和沉肃。 他们也没想到,这艘极尽奢华的邮轮底下,竟然进行著如此骯脏的交易。 这时,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的女人认出了楚绵。 她急切地开口,声音还在发颤: “你……你是楚家的六小姐,对吗?我在网上见过你!” 楚绵点了下头:“是。” “太好了!楚小姐!” 女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我……我听到那些绑匪说过的,说你们楚家的人,才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首要目標!” 这话一出,楚绵心头一凛。 楚家人是首要目標? 她立刻意识到。 这伙搞人口贩卖的绑匪,和之前意图刺杀楚羡的杀手,恐怕不是同一拨人。 杀手目標明確,手段狠辣,是为了灭口。 第301章 傅靳年:离我和楚绵远一点 而这伙绑匪,目標是楚家人。 更像是为了……赎金。 楚家高调寻回失散多年的女儿,又宣布重新出山,这消息在京城乃至全国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楚家的財富和地位,自然会引来亡命之徒的覬覦。 隨便抓走一个楚家人,都足以勒索到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赎金。 “傅靳年,” 楚绵当机立断,“你先把他们都救上去,安排人看好。” “我留下来看看,这伙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傅靳年蹙眉。 底舱环境复杂,危险未知。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 “这里太危险。” 他的声音低沉。 “我不会有事。”楚绵语气篤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白萋忽然身体一软,发出一声嚶嚀,泫然欲泣地看向傅靳年: “傅二爷……我……我好害怕……您能不能……能不能先救我们出去?” 她声音发颤,眼神楚楚可怜,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受惊过度的弱女子形象。 旁边几人也被嚇得不行,有认出傅靳年的,连忙求救:“傅二爷......” 傅靳年淡漠的视线从白萋脸上扫过,没有停留。 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同样惊恐不安、眼巴巴望著他的人。 他收回视线,对楚绵道:“我送他们上去,马上回来。等我。” “好。” 楚绵乾脆地应下。 傅靳年不再多言,开始动手解开眾人身上的绳索。 他的动作很快,指节翻飞间,那些死结便被轻鬆解开。 隨后,他带著一群惊魂未定、腿脚发软的人,沿著来时的铁梯,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底舱。 脚步声和铁梯的吱呀声渐渐远去。 底舱再次恢復了死寂,只剩下楚绵一个人。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立原地,侧耳倾听片刻,確认周围再无异动。 然后,她开始仔细检查这片狼藉的区域。 地面上除了灰尘和杂乱的脚印,並没有留下什么特別的痕跡。 捆绑人质的麻绳是新的,胶带也是常见的工业用胶带。 楚绵推测,这伙人贩子很可能是在今天下午或晚上,船上因为楚羡中毒事件开始大范围搜查时,察觉到了风声不对,担心暴露,所以提前跑路了。 只是他们没来得及处理掉这些已经到手的“货物”。 至於他们的主要目標是楚家眾人…… 楚绵眸色微沉。 楚家重新出山,確实引来了各方关注,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些黑暗中的鬣狗。 抓捕楚家人勒索赎金,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她绕著堆积如山的杂物走了一圈,仔细搜索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跡。 然而,除了更多的灰尘和废弃物,一无所获。 就在她准备放弃,打算先上去和傅靳年匯合时,视线无意中扫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被几块破木板挡住的墙壁。 那里的墙体顏色,似乎和周围有些微不同。 而且……好像有一道极细的缝隙。 楚绵走过去,移开那几块腐朽的木板。 果然,墙壁上显露出一道偽装得极好的暗门轮廓。 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微小凹槽。 她伸手探入凹槽,摸到一个小小的按钮,轻轻一按。 “咔噠”一声轻响,暗门无声地向內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 楚绵没有犹豫,闪身走了进去。 …… 邮轮甲板上。 海风比之前更大了些,吹得人衣袂翻飞。 傅靳年將白萋等几人带到底舱入口附近。 傅靳年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便立刻转身,准备返回底舱去找楚绵。 就在他转身的剎那,身后的白萋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身体摇摇欲坠,直直地朝著傅靳年的后背倒去。 她算准了角度和时机,想要顺势跌进他怀里。 然而,傅靳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她倒下的瞬间,不著痕跡地往旁边移了一步。 白萋扑了个空,重心不稳,踉蹌著差点摔倒在地。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傅靳年的手臂才稳住身形。 “傅二爷……” 她抬起头,脸上带著惊嚇后的苍白,眼神却水光瀲灩,声音又软又媚,“我……我刚才真的嚇坏了,腿都软了……” 傅靳年垂眸,看著她紧抓著自己手臂的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鬆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迫人的寒意。 白萋心头一颤,既有些恼怒他如此不解风情,又忍不住为他这副冷傲禁慾的模样而心跳加速。 她就是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难以掌控的感觉。 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征服。 但她也清楚傅靳年的底线,不敢真的惹怒他。 在感觉到他耐心耗尽、即將发作之前,白萋识趣地鬆开了手,指尖却状似无意地从他手臂上轻轻滑过。 她朝后退了半步,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髮丝,露出一个嫵媚动人的笑容: “谢谢傅二爷今晚的救命之恩……” 傅靳年冷著脸,深深看了眼白萋,眼底儘是讥讽的笑:“白小姐,我忽然想起来了,你应该是白明恩家的吧?” 白萋表情一僵。 下一秒,便听他说:“离我和楚绵,远一点。” 说完,他径直转身,迈开长腿,再次朝著那道通往底舱的厚重铁门走去。 他的阿绵还在下面。 男人頎长的身形消失在舱门內,白萋上齿紧咬下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傅靳年返回底仓,却没看到楚绵。 找了一圈,才看到那条秘密通道。 他拧眉上前,弯腰钻进通道,一路往前。 通道尽头,一扇紧闭的钢架铁门內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疾步走过去,借著手机屏幕的光亮,看清了铁门后的景象。 楚绵正抱著膝盖,背靠著冰冷的墙壁,坐在地板上。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脸上並没有预想中的慌张,反而衝著他露出一抹略带心虚的笑。 “我就是进来看看,没想到这门……” 她指了指身后的铁门,“好像太旧了,自己锁上了,我推不开。” 傅靳年悬著的心稍稍落下。 但看著她被困在里面,眉头又紧紧蹙起。 这扇钢架门看起来异常坚固,锁芯部分锈跡斑斑,显然不是轻易能打开的。 “我去找船员开锁。”他沉声说道。 楚绵点点头:“好。” 傅靳年转身,快速离开了。 楚绵看著他消失在通道入口,抱著膝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只是好奇这个地方,倒像是一个被废弃的储藏室,原以为能有什么发现。 要是楚家人知道她这会儿被关在底仓,说不定要把整个邮轮都掀翻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通道里再次传来脚步声。 楚绵抬眼望去,傅靳年回来了,只是脸色比刚才离开时还要阴沉几分,周身都笼罩著低气压。 她猜到了结果。 “找不到能开锁的人?” 楚绵站起身,走到铁门前。 傅靳年没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著她,里面翻涌著压抑的怒火和隱隱的担忧。 楚绵几乎能想像出他刚才把这艘船的负责人叫来,冷著脸训斥的模样。 “没事,別担心,”她隔著铁门,安抚地对他笑了笑,“我在这儿挺好的。” 第302章 因为她恨我 傅靳年注意到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运动装,船舱底本就阴冷潮湿,又是冬天,海上的夜风寒意更甚。 他解开自己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黑色羊绒大衣。 “穿上。” 他將大衣从铁门的缝隙中递过去。 楚绵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大衣上还残留著他身上的体温和淡淡的、熟悉的冷杉气息,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她將大衣披在身上,温暖的感觉让她舒服地喟嘆一声。 “我已经让船掉头了,”傅靳年的声音依旧低沉,“明早就能靠岸。” 他又补充了一句:“別害怕。” 楚绵闻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这语气,怎么像是在哄受惊的小孩子? “我不怕。”她轻声说。 傅靳年沉默地注视著她,又说:“距离靠岸还有五六个小时。” 视线落在锈跡斑斑的门锁上,眸色微暗:“你退后一些。” 看他盯著门锁,楚绵便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她摇头阻止:“你的腿刚好没多久,怎么能踹这种铁门?这锁锈得这么厉害,八成是里面卡死了,蛮力踹不开,你反而还会受伤。” 傅靳年的动作顿住,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別著急,” 楚绵放缓了声音,“就在这儿待几个小时而已,跟在房间里也没什么区別。” 她重新坐回门內的地板上,背靠著墙壁,拍了拍身边的空地:“你也坐下吧,站著多累。” 傅靳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外同样冰冷的地板,最终还是依言在她对面的门外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著一道冰冷的、锈跡斑斑的钢架铁门。 奇妙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那些被绑架的人,都安全送上去了吗?”楚绵先开了口,打破沉默。 “嗯。” 傅靳年应了一声。 想到甲板上发生的那一幕,尤其是白萋那个女人,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顿了顿,问:“你和白萋……关係很好?” 楚绵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谈不上多好,只是见过几次。我觉得她人还行吧,至少比京城那些弯弯绕绕的名媛好相处一点。而且她是白家大小姐,能力应该也不错。” 她主要是觉得,白萋身上那股子利落劲儿,比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顺眼。 傅靳年听完,没有再接话,只是周遭的气压似乎又低了一些。 楚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却没有深究。 她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她一直好奇的事。 傅老夫人閔祥玉,明明是傅靳年的母亲,可她总觉得,那位老夫人对傅靳年的態度,不像个母亲,反而处处透著冷漠无情。 她犹豫著,不知道该不该问。 这似乎涉及到傅家的內部隱私。 傅靳年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楚绵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 “傅靳年,” 她小心翼翼地组织著措辞,“你和你母亲……傅老夫人,关係为什么……不太好?” 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靳年垂下眼瞼,视线落在地面某处,很久都没有回答。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沉寂,像是被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楚绵看他这样,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算了,你要是不想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靳年忽然开口了,声音很轻。 “因为她恨我。” 楚绵怔住了。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追问,“天底下哪有……亲生母亲会恨自己儿子的?” 傅靳年没有回答。 他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时间一点点流逝,船舱里只有细微的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楚绵一直等不到答案,也觉得这好像已经涉及到別人隱私了。 忙活这一天,早就睏倦了。 傅靳年的羊绒大衣很暖和,她看了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微闔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傅靳年终於动了动。 他转过头,想看看楚绵,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歪著头,靠在冰冷的铁门栏杆上睡著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平稳,似乎完全放下了戒备。 大概是真的累了。 傅靳年安静地看著她的睡顏,紧绷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隔著冰冷的铁栏,轻轻拂开她垂落在脸颊边的一缕髮丝。 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滑落。 总有一天,她也会知道的。 他想。 关於那些被刻意掩盖的过去,关於恨意的来源...... 但不是现在。 他收回手,重新靠回墙壁,静静地守在门外,如同一个沉默而忠诚的骑士,守护著他失而復得的珍宝。 夜还很长,但有她在身边,即使隔著一道铁门,似乎也不再那么难熬了。 *** 清晨。 邮轮靠岸时的轻微晃动,將楚绵从浅眠中唤醒。 她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混沌。 视线穿过冰冷的铁栏,落在门外的男人身上。 傅靳年头微扬,靠著粗糙的墙壁,似乎也睡著了。 晨曦透过狭小的舷窗缝隙照射进来,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线,光影落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带著一种禁慾又迷人的感觉。 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那么一瞬间,竟看得有些怔忡。 就在这时,底仓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隨著人语嘈杂,正朝著这边过来。 她心里一动,猜想是船靠岸了,找来了开锁的人。 楚绵抬手,隔著铁栏轻轻碰了碰傅靳年的手臂。 “傅靳年,醒醒。” 男人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就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初醒时的迷茫,但在看清是她之后,迅速恢復沉静。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穿著工作服的人员簇拥著一个头髮白的老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领头的船长一看到铁门里安然无恙的楚绵,再瞥见门外气场迫人的傅靳年,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昨晚他用手机查了,这两人的身份都出自京城的顶级豪门! 尤其是这位傅二爷...... “傅二爷!楚小姐!抱歉抱歉,是我们疏忽了!这就开锁,马上!” 船长叠声道歉,对著傅靳年点头哈腰,就差给跪下了。 出个海闹出这么多事,要是让傅二爷不满意了,他整艘船恐怕都要被沉海! 思及此,船长不敢怠慢,赶紧侧身,示意那开锁的老头上前。 老头提著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走到大锁前。 先是用小刷子仔细清理了锁孔周围厚厚的锈跡,然后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串奇形怪状的工具,叮叮噹噹地捣鼓起来。 这锁显然年代久远,又被海水湿气侵蚀,並不好开。 老头额头渗出细汗,费了好一番功夫。 “咔噠”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底仓格外清晰。 锁开了。 铁门被拉开的瞬间,傅靳年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一步跨了进去。 第303章 楚羡:我就不信能冷死我 下一秒,楚绵就被一个带著凉意的怀抱紧紧拥住。 他抱得很紧,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进身体里。 隔著衣料,楚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以及他霸道的占有欲。 旁边的工作人员和开锁老头都识趣地低下头,但那偷偷瞟过来的,带著几分曖昧和瞭然的视线,还是让楚绵脸上腾地升起一股热意。 她有些不自在,在这种围观下被他这样紧抱著,实在太…… 尷尬了。 楚绵象徵性地抬手,想稍稍推开他一点距离。 “傅靳年……” 然而,她的力气在他钢铁般的臂膀前如同蚍蜉撼树。 他不仅没有鬆开,反而空出一只手,准確地找到了她的手,温热乾燥的掌心包裹住她的,隨即,修长的手指强硬又霸道的挤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密相扣。 掌心相贴的温度,指骨交缠的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 楚绵心头一颤。 她垂下眼,看著两人紧握的手,心绪翻涌,有些乱。 傅靳年这才稍稍鬆开拥抱她的手臂,但握著她的手却丝毫没有鬆开的意思。 他牵著她,转身,带著她离开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底仓。 刺眼的阳光洒落在甲板上,新鲜的海风扑面而来,带著咸湿的气息。 楚绵眯了眯眼,適应著光线。 一抬眼,就看到林悦如、楚墨离和楚璟正站在不远处,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著,显然是在找她。 “妈,二哥,五哥。” 楚绵开口喊道。 三人立刻看了过来,见到楚绵,脸上焦灼的神色瞬间被惊喜和放鬆取代。 林悦如快步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才急声问:“绵绵,你去哪儿了?刚才船靠岸了我们去你房间都没找到你,打电话也没接,担心死我们了!” 楚绵不想让他们跟著担惊受怕,尤其是不想让母亲自责,便含糊道:“没什么,就是船靠岸的时候,隨便下去转了一圈,没带手机。” 林悦如的视线落在她和傅靳年紧紧交握的手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傅靳年一眼,眉梢微挑,却没有再追问什么。 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楚小姐,昨晚在底仓,多谢你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你和傅二爷,我恐怕已经被那些人贩子带走了。” 白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著感激,目光直直地落在楚绵身上。 楚绵闻言,蹙了下眉。 她並不想把昨晚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尤其是当著家人的面。 果然,楚墨离一听底仓、人贩子这些字眼,脸色立刻变了。 他一步上前,挡在楚绵身前,紧张地追问:“妹妹,怎么回事?什么人贩子?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楚绵见瞒不住了,只得简单解释:“昨晚我和傅靳年到底仓那边,发现有人被绑架了,就顺手处理了一下。”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楚家人心头一紧。 楚璟脸色白了几分:“有没有受伤?” “没有,別担心。”楚绵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 她转而问道:“三哥和霍司谦怎么样了?醒了吗?” “醒了,都清醒了,没什么大碍,正在船舱里休息呢。”林悦如接过话,语气稍缓。 傅靳年適时开口:“你先和伯母他们回船舱,我去五层拿点东西,稍后下来找你。” 楚绵点了下头:“好。” 傅靳年鬆开她的手,转身朝著船舱上层走去。 白萋看著傅靳年的背影,又转向楚绵,再次开口:“楚小姐,昨晚的救命之恩,我……” “白小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楚绵抿唇看她,心里猜测这个白萋刚才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她现在只想赶紧回船舱看看三哥他们,没心思应付白萋。 说完,她便挽著林悦如的胳膊,和楚墨离、楚璟一起,转身朝船舱走去。 白萋站在原地,看著楚绵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脸上那份客套的感激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冷鶩。 尤其是视线扫过楚绵被楚家兄弟和母亲簇拥著的模样,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 一场邮轮七日游在第三天就被迫停止了。 游客们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昨晚有一个豪门公子哥被人推下海了。 事关人命,大家虽然心有不满,但都不想参合进这些事来,在船长宣布船票全额退款后,才纷纷提著行李箱下船了。 此刻,那个被人推下水的豪门公子哥,正裹著厚厚的大服,缩著脖子靠在船头,冻得牙齿咯咯响:“好冷啊......” 楚霖看了他一眼:“你都快裹成粽子了,还这么冷?” “老三,要不要再围个围脖?”柳芳芳说著就要去翻行李箱。 楚羡摇摇头,“不用麻烦了大嫂,我就不信能冷死我。” 旁边,楚墨离把矿泉水递给旁边脸色微白的霍司谦:“再喝两口,你体內的余毒还没清乾净呢,再喝点儿,撒两次尿才能......” “哥哥!” 霍司谦想要堵住他的嘴,耳朵红得像樱桃:“我喝不下了......” 一旁的楚渊和陶梦夫妻两看著几人,忍不住发笑。 等了会儿,楚绵和楚璟拉著行李箱过来了,后面跟著傅靳年。 楚关山看人到齐了,才挥手带著大家浩浩荡荡地下船。 只是谁都没想到,会在码头看到姜槐。 “大宝贝儿!” 码头岸边,那抹鲜艷的红色长裙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绽放的玫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姜槐几步跑上前,脸上是热情的笑容,直接衝著楚绵再次大喊:“大宝贝儿嘞!” 楚绵还没来得及反应,姜槐已经像阵风似的刮到了楚家眾人面前。 她先是甜甜地衝著楚关山和林悦如打招呼:“伯伯,伯母,好久不见呀!” 林悦如一向喜欢姜槐这风风火火,热情似火的性子,见她来了,脸上的疲惫都散了些许,亲昵地拉住她的手:“是槐槐啊,你这丫头,最近跑哪儿去了?伯母都好些日子没见著你了。” 姜槐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哪有啊,我就在家待著呢。” “在家?” 林悦如更好奇了,“你家在哪儿呢?改天伯母去瞧瞧。” 这话让姜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神有些飘忽。 楚绵察觉到姜槐那一闪而过的慌张,知道她不想暴露姜家的身份。 她適时上前一步,隔开林悦如和姜槐,“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姜槐立刻找到了台阶,顺势往楚绵身边靠了靠,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想给你个惊喜啊!听说你们今天回来,我特意来接你的。” 楚绵借著这个话头,转向林悦如:“妈,你们先跟爸去停车场那边吧,我们马上就过去。” “行,那你们快点儿。” 楚关山招呼著其他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第304章 您上哪儿哭去? 楚羡裹得像个移动的被堆,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路过姜槐身边时,两人视线不经意地短暂交错了一下,又迅速各自移开,仿佛只是偶然一瞥。 待长辈们走远了些,姜槐立刻原形毕露,一把紧紧抱住了楚绵,脑袋还在她颈窝蹭了蹭:“宝贝儿,我可想死你了!” 楚绵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姜槐的声音突然压低,带著凝重,在她耳边飞快地说:“那个杀手的单子,不是在平台接的,应该是线下单。我动用了点关係去查,但是线索到这就断了,什么都查不到了。” 话音落下,姜槐立刻鬆开了楚绵,恢復了那副张扬明媚的样子。 楚绵心头微沉,和姜槐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事情的棘手。 她下意识的侧头,视线扫过不远处静立等候的傅靳年,他正看著这边。 楚绵心里莫名地浮起心虚。 好像自己和姜槐刚才的悄悄话被他听了去似的。 她轻轻推开了还想腻歪上来的姜槐:“行了,別这么粘人。” 姜槐被推得一个趔趄,有些不解地眨眨眼。 她顺著楚绵刚才的视线方向扭头,正对上傅靳年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眸。 姜槐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气场慑住,下意识地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楚绵的距离,脸上也收敛了许多。 这时,几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眾人面前。 周勤和楚家的司机分別从驾驶座下来,恭敬地打开车门。 楚关山走到一辆车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傅靳年,语气自然地开口:“一起去吃个便饭吧。” 这话一出,正准备上车的楚家几兄弟动作都是一顿,互相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最终还是沉默著上了车。 傅靳年微微頷首,应道:“好。” 楚关山的邀请,无疑是一种默许,一种態度的转变。 “妹妹,来。”楚璟示意楚绵跟他坐同一辆车,自己先钻进去。 就在楚绵弯腰准备上车的瞬间,手腕忽然一紧。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拽,直接跌进了一个散发著淡淡檀香的怀抱。 下一秒,她已经被傅靳年打横抱起,塞进了他身后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楚璟刚在车里坐稳,回头想和妹妹说话,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车门外只剩下自家司机和一脸淡定的周勤。 他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嘆了口气。 姜槐笑嘻嘻的脸凑近,“五少,绵绵去后面的车了,我们一路唄~” “嗯,姜小姐请。”楚璟点头,往旁边挪了挪。 姜槐立马钻了进来。 车內。 楚绵有些懵的看著身旁好整以暇的男人,他已经坐直了身体,手里还把玩著那串佛珠。 她蹙眉:“傅靳年,你就不怕我哥他们知道了,找你算帐?” 傅靳年侧头看她,唇边噙著一抹极淡的弧度:“伯父已经同意了。” 言下之意,有楚关山这尊大佛点头,他没什么好怕的。 楚绵一时语塞。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傅靳年已经伸过手,准確地抓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著微凉的温度,霸道地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楚绵下意识地想抽回。 傅靳年却握得更紧了些。 她试了两下,没能挣脱,索性放弃了,任由他握著。 前面开车的周勤透过后视镜,悄悄瞥了一眼后座。 这才几天不见? 邮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爷和楚小姐的关係怎么突然就突飞猛进了? 难道二爷真的对楚小姐用了什么迷魂大法不成? 周勤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保持著专业助理的冷静,默默地发动了汽车,平稳地匯入了车流。 一行人抵达京城有名的私房菜馆“雅苑”。 餐厅经理早已接到通知,亲自在门口等候。 见到浩浩荡荡十几號人,他连忙躬身引路,將眾人带往最大最雅致的临湖包厢“观澜厅”。 包厢內布置得古色古香,巨大的圆桌足够容纳所有人。 眾人依次落座。 精致的凉菜如流水般呈上。 楚关山坐在主位,林悦如在他身侧,楚家几兄弟和家眷按照长幼依次坐开。 傅靳年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楚绵身边,另一边是双胞胎五哥楚璟。 姜槐则挨著楚璟坐下,时不时探头想跟楚绵搭话,但碍於傅靳年强大的气场,又有点怂。 气氛渐渐隨著热菜的上桌而变得热络。 楚关山喝了口茶,目光落在楚霖身上。 “老大,楚蜀大厦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正站在傅靳年身后布菜的周勤,手里的公筷差点没拿稳。 楚蜀大厦? 那不是楚家隱退前,矗立在京城cbd中心,象徵著楚家商业帝国辉煌的地標性建筑吗? 自从楚家低调隱退,楚蜀大厦也隨之沉寂,几乎快被新一代的商界人士遗忘。 楚老先生现在突然提起这个,难道是…… 周勤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楚家这是打算重新出山了? 若真是如此,那京城的商界,不,是整个华国的金融界,恐怕都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洗牌! 他悄悄抬眼,看向自家二爷。 傅靳年却像是没听到这足以震动整个京城的消息。 他正垂眸,拿起一张湿巾,仔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著楚绵的手指。 周勤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在心里给自家二爷贴上了一个“恋爱脑晚期”外加“顶级舔狗”的標籤。 我的二爷,您能不能稍微关注一下重点? 楚家要是真的全面回归,傅家在他们面前,恐怕还真不够看。 到时候楚小姐这尊大佛要是腻了,一脚把您踹开,您上哪儿哭去? 周勤內心戏十足,脑子里已经飞快生成一本百万字『总裁追妻火葬场』的狗血戏剧小说。 另一边,楚渊正小心翼翼地给妻子陶梦盛了一碗温热的鸽子汤。 “梦梦,慢点喝,小心烫。” 他声音放得很轻,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温柔。 听到父亲的话,楚渊抬起头,接话道:“爸,皓楚国际和楚氏集团这边隨时可以配合,为楚蜀的回归做好前期准备。” 楚羡立刻斜睨他一眼,语气带著惯有的不正经:“行了啊老四,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你媳妇儿和她肚子里的小侄女儿给我照顾好,公司的事,有老爹和大哥顶著呢!” 林悦如也板起脸,对著楚渊:“听到没有?你三哥说得对!好好照顾梦梦!其他事先放放。” 语气虽严厉,眼底却含著对儿媳的关切。 楚渊感受到全家人的关心,尤其是母亲难得的“温柔”,只好无奈点头:“好吧,那大哥,这边就要你多费心了。” 楚霖稳重地点头,声音沉稳:“放心,各项准备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回归是迟早的事,时间点也差不多了。” 第305章 桃花真多 这话无疑是给楚关山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答覆。 楚家,真的要回来了。 餐桌的另一角,楚墨离正低声和霍司谦说话。 比起这边动輒影响京城格局的商业討论,他们那边的气氛要轻鬆许多。 “小孩儿,多吃点这个,你太瘦了。”楚墨离夹了一筷子软糯的东坡肉,放进霍司谦碗里。 霍司谦看著碗里的肉,又听著耳边隱约传来的“楚蜀大厦”、“皓楚国际”、“楚氏集团”之类的词汇,只觉得一阵阵晕眩。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这样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 这些人,隨便一个决定,都能影响无数人的生计。 而他,只是一个贫穷的大学生,靠著哥哥楚墨离的资助维持生活。 能和楚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旁边还有傅家二爷...... 巨大的差距让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感。 面对楚墨离的照顾,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谢谢哥哥……我,我够了……”他小声回应,脸颊微微泛红,不敢去看楚墨离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怎么敢再劳烦对方如此照顾。 楚墨离看著他拘谨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嘆。 饭桌上,傅靳年来了一通电话,他低声对楚绵说出去接。 楚绵点头,看著傅靳年走出包厢后,才鬆开一直在戳土豆泥的筷子:“大哥,楚蜀大厦如果要重新启用,周边的地皮是不是也该纳入考量?” 她语调平淡,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楚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讚赏,隨即笑道:“妹妹连这个都想到了?” “我只是顺便关注了一下相关的商业新闻。” 楚绵隨意找了个藉口。 楚霖哈哈一笑:“放心吧,你大哥我早就动手了,楚蜀大厦周边的几块地皮,已经全部拍下来了。” 他確实有些意外。 妹妹对商业的敏锐度竟然如此之高。 楚关山和林悦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他们的女儿,真是聪慧过人。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正好之时,两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 为首的是閔裊裊,她身旁还跟著谢浅月。 楚家眾人脸上的笑意微敛。 林悦如看清閔裊裊身旁的女子时,微微蹙眉,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这女孩…… 怎么和当初锦海谢家的那个谢安月,长得如此相像? 谢浅月仿佛没看到楚家人瞬间变化的脸色。 她仪態端方地走上前,先是礼貌地对著楚关山和林悦如微微躬身:“楚伯父,楚伯母,冒昧打扰了。” 隨后,她的视线落在楚绵身上,脸上露出惊讶:“楚小姐,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楚绵头也未抬,继续用勺子挖著面前的甜点,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也没看见这两个突然闯入的人。 这种彻底的无视,让谢浅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深处飞快闪过难堪。 閔裊裊见楚绵这副样子,心里本就不爽。 再想到刚才隱约听到的关於地皮的话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上前一步,冷哼一声,语气带著十足的挑衅:“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楚蜀大厦周边的地皮?那几块地我们閔家也看上了,而且势在必得,恐怕要让楚家失望了。” 林悦如把目光从谢浅月身上收回。 又打量起閔裊裊。 想起上次在献画会上,这閔裊裊拿著贗品当眾出丑的事,心里对她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草包千金。 说话不过脑子,也不看看场合。 楚家其他人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自顾自地继续用餐。 这种赤裸裸的轻视,比直接反驳更让閔裊裊火大。 楚绵终於抬起头,清冷的视线扫过閔裊裊,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讽:“閔小姐是刚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说话前建议先检查一下自己的智商是否在线。” “你!” 閔裊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 可一对上楚家这么多人,尤其是在楚关山和林悦如两位长辈面前,她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楚绵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声音冷了几度:“说完了吗?说完就赶紧走,別在这里碍眼,打扰我们家吃饭。” 逐客令下得毫不留情。 就在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打完电话回来的傅靳年頎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进门,就看到包厢里多了閔裊裊和谢浅月。 深邃的黑眸掠过两人,最后落在楚绵身上,见她安然无恙,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他才迈步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在楚绵身边的空位坐下。 “靳年哥哥!” 閔裊裊一看到傅靳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连忙凑上前,语气娇嗲,“真巧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傅靳年仿佛没听见一般,侧头看著楚绵,连一个余光都没分给閔裊裊。 楚羡在一旁看得直乐,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哟,傅二爷这桃可真是开遍京城啊,走哪儿都有人追。” 傅靳年感受到楚绵投过来的询问视线,这才抬眸,淡淡地扫了閔裊裊一眼,沉声解释:“她是我母亲那边的亲戚,閔家的人。” 不是桃。 只是亲戚而已。 閔裊裊一听,嘟嘴反驳道:“我们没有血缘关係!” 这话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更浓了。 “听不懂人话?让你们滚出去。”楚绵看几个哥哥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悦,眉头倏地皱起。 “楚绵!你別太过分!” 閔裊裊仗著傅靳年在这里,胆子也大了起来,尖声道,“难道这就是你们楚家的待客之道?对客人如此蛮横无理?” “客人?” 楚墨离放下筷子,俊美的脸上不见平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意,“閔小姐怕是搞错了,我们楚家聚餐,並未邀请外人。不请自来,打扰別人家庭聚会,这就是閔家的规矩?” 傅靳年声音冷冽如冰,直接对著閔裊裊:“还要在这里丟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閔裊裊彻底愣住了。 她没想到傅靳年会这样毫不留情地呵斥她。 他竟然已经完全融入了楚家? 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怨恨涌上心头,她觉得楚绵就是个狐狸精,把靳年哥哥迷得神魂顛倒! 可是,对上傅靳年那双沉鬱冰冷的眸子,她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化作了恐惧。 再留下去,只会更难堪。 閔裊裊狠狠地瞪了楚绵一眼,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拉著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浅月,灰溜溜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內恢復了安静。 但气氛却有些微妙。 楚家几个儿子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都落在了傅靳年身上,带著审视。 楚关山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好了好了,人都走了,继续吃饭。” 兄弟几个这才收回了投注在傅靳年身上的复杂神色。 傅靳年看向楚绵,发现她正唇角微弯地看著自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带著几分揶揄。 第306章 映月街 他喉结微动,垂下眼瞼,低声开口,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先吃饭。”楚绵打断了他。 她不需要解释。 也不是爭风吃醋的小女人。 只是觉得傅靳年桃真的有点多。 傅靳年抿著薄唇,没再开口。 一顿饭结束。 楚家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包厢,来到餐厅外的路边。 夜风微凉。 傅靳年停下脚步,视线落在楚绵身上,然后转向楚家老两口,声音平稳:“伯父伯母,我带阿绵去个地方。” 楚绵微怔,侧头看他,眸中带著询问:去哪儿? 她还没开口,楚羡已经炸了毛。 他一个箭步衝到两人中间,隔开傅靳年,瞪著他质问:“姓傅的!这都几点了?你要把我妹妹带去哪里?!” 他双手叉腰,一副“今天有我在,休想拐走我妹妹”的架势。 “我不准!妹妹必须跟我们回家!” 傅靳年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著挡在面前的楚羡,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 楚绵看著傅靳年那副想发作又强行按捺的样子,有点想笑。 她上前一步,拉了拉楚羡的胳膊:“三哥,你们先回去吧,我……” “不行!” 楚羡態度强硬,“你要是不回家,我就跟著你!我倒要看看,他傅靳年大半夜的能把你带去什么好地方!” 摆明了就是要当跟屁虫。 楚绵有些无奈,求助地看向自家爸妈。 姜槐在一旁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著这一幕。 嘖,傅二爷也有今天? 看看他那黑得像锅底的脸,偏偏对著楚家人还不能发作,生怕惹了未来三舅子不快,影响他在楚家心里的形象。 他竟然也有这样憋屈的时候。 林悦如看著傅靳年那副隱忍不发的模样,又看看自家老三那副活宝样子,上前拉住楚羡。 “行了老三,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转头看向楚绵,语气柔和了许多:“绵绵,早点回家,別玩太晚。” “知道了妈。” 楚绵乖巧应下。 楚羡还在嚷嚷:“妈!你怎么能让她……” 话没说完,就被忍无可忍的楚关山一把拽住胳膊,强行往车里塞。 “回去了回去了!囉嗦什么!” 楚家几辆车陆续启动。 临走前,楚渊摇下车窗,看了眼楚绵,又看了眼傅靳年,沉声嘱咐:“妹妹,早点回家,十点门禁。” 楚绵愣了一下。 楚家什么时候有门禁了? 楚渊说完,收回视线,傅靳年则微微頷首,声音低沉但清晰:“四少放心,我一定会在十点前將阿绵安全送回。” 直到楚家的车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楚绵才反应过来。 四哥的意思,是怕她和傅靳年在外面过夜? 她心里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 另一边,姜槐也接到了父亲姜丙恩的电话,催她赶紧回家。 她撇了撇嘴,和楚绵抱了抱:“那我走了啊,有机会再找你玩。” “嗯,路上小心。” 姜槐这才依依不捨地上了姜家司机的车,离开了。 路边只剩下楚绵和傅靳年,还有周勤。 傅靳年伸出手,自然地牵住楚绵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他的掌心却带著温热。 他牵著她,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迈巴赫。 周勤拉开车门,傅靳年扶著楚绵坐进去。 “映月街。”傅靳年对前排的周勤说。 周勤立刻启动车子,没有多余的问话,显然是秒懂。 楚绵好奇地问:“映月街是什么地方?” 傅靳年侧头看她,眸子里带著笑意:“你哥哥们都吩咐了,十点之前要送你回家,別担心,是个好地方。” 他那副有些憋屈样子,让楚绵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们只是担心我的安全。”她解释道。 傅靳年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声音里带著几分低沉的疑问:“跟著我不安全吗?” 前面开车的周勤在心里默默想:跟著二爷您啊,才是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 楚绵没有回答,只是笑,清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在一条安静的小街上停下。 映月街。 周勤下车,快步走到一间磨砂玻璃门的商铺前,拿出钥匙打开门。 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 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下车,走进商铺。 周勤在他们身后关上门,然后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啪嗒”一声,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楚绵抬头,彻底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商铺,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玩具屋。 各种各样的玩具摆满了货架和地面,有精致的芭比娃娃,有巨大的毛绒熊,有各种益智积木,也有赛车模型和画具…… 女孩子的,男孩子的,应有尽有。 仿佛全世界的玩具都匯聚到了这里。 房间的布置非常温馨,墙壁刷成了柔和的米黄色,角落里还有小小的阅读区和绘画区。 更让她惊讶的是,靠里的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 是她的照片。 有她在《明星有约》综艺里笑的样子,有她在赛车场上戴著头盔的酷颯身影,有她坐在楚家二楼阳台上,面前立著画架前,专心画画的侧影…… 一张张,定格了她不同时刻的模样。 楚绵看著墙上那一张张熟悉的照片,又看看房间里琳琅满目的玩具,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傅靳年。 他站在灯光下,清冷的侧脸柔和了几分,黑眸中带著一种让她有些看不懂的,深邃又温柔的光芒。 那里面,似乎藏著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压抑不住的情感。 “这些……是什么时候弄的?” 她轻声问。 傅靳年看著她眼中的讶异,喉结微微滚动。 “是以前,你给我写信的时候,提到过的。” “那时候,我就买下了这个店面。” “每年,都会往里面置办一些你喜欢的玩具,当做是……生日礼物。” 他没有说“曾经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而是用了“当做”。 “照片,是认识你之后,慢慢攒下来的。” 他看著她,眸中的光芒更甚,像是要把她融化在他的目光里。 “迟到了很多年的生日礼物,现在……终於可以送给你了。” 楚绵微怔。 她自己都差点忘了,她的生日快到了。 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傅靳年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他压抑了多久的情感,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心尖上的珍视。 傅靳年看著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看著她眼中的波动,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再也无法控制。 第307章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仿佛带著无限珍重地將她拥入怀中。 强劲有力的手臂环绕著她的腰,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低头,先是小心翼翼的、带著一种虔诚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楚绵眼瞼微阂,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慄著,攥著他衣角的手指也在慢慢收拢。 確认她没有抗拒,没有推开,傅靳年才缓缓向下。 带著一种隱忍已久的渴望,一种克制至极的温柔,他的唇瓣触碰到了她的。 不是掠夺,不是强占。 是无限深情的廝磨。 吻逐渐加深。 这个吻,是等待了十四年的回应。 也是深埋心底的爱意的释放。 是属於傅靳年的,隱忍而又不容拒绝的吻。 缠绵的吻终於结束。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灼热的气息。 楚绵脸颊泛红,呼吸有些不稳。 想到什么,她下意识地偏开头,目光在玩具屋內快速搜寻。 周勤呢? 刚才还在门口的人,此刻早已不见踪影。 显然是极有眼色的提前退场了。 身侧,傅靳年並未立刻放开她,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著她唇瓣,带著一种眷恋。 他伸出手,指尖温柔地將她耳边散落的一缕碎发別到耳后。 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锁著她,里面的热度几乎要將人烫伤。 楚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的热度迟迟不退。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拉开一点距离。 “很晚了。” 她抬腕看了一眼手錶,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多,“再不回去,我哥哥们真的要杀过来了。” 傅靳年喉结滑动了一下,嗯了一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钥匙,不容分说地塞进了楚绵的外套口袋里。 “给你的。” 男人声线带著吻后的沙哑。 楚绵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没有矫情的推拒。 这份迟到了多年的心意,她收下了。 傅靳年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拉著她向外走去。 玩具屋的灯光熄灭,门被重新锁上。 周勤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车旁。 看到两人亲密地牵著手出来,尤其是自家二爷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满足感,心里顿时乐开了。 看来二爷这是…… 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傅靳年淡淡地扫了周勤一眼。 周勤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等两人坐进去后,才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车內空间静謐。 傅靳年几乎是紧贴著楚绵坐著,手臂强势地环过她的肩头,將她半圈在自己怀里。 他身上清洌的气息混合著淡淡的檀香,縈绕在鼻尖。 楚绵的手被他牢牢包裹在掌心,温暖乾燥。 这样的亲密让她有些不习惯。 身体下意识地动了两下,想稍微挪开一点。 然而她並未察觉,自己细微的动作,恰好在他结实的小腹处轻轻摩挲。 傅靳年身体骤然一僵,呼吸变得沉重了几分。 车內的温度仿佛瞬间升高。 在她还想继续调整坐姿时,傅靳年猛地收紧手臂,將她整个人更紧地捞进怀里,牢牢固定住。 “別乱动。”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著一种极力压抑的滚烫。 楚绵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那不同寻常的炙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她僵直著身体,不敢再动一下。 一路无话。 车厢里的气氛带著微妙的尷尬。 晚上九点半,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傅靳年別墅的门前。 周勤下车,替两人拉开车门。 傅靳年率先下车,然后牵著楚绵的手,一同走了下来。 然而,刚站稳,一道略带惊讶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傅二爷?楚小姐?”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白萋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只是偶然路过。 她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掛著得体的笑容。 “这么巧,你们这是……” 她语气轻鬆地问道,仿佛只是隨口一问,“好事將近了吗?” 傅靳年看到白萋,周身的气压瞬间低沉下来,原本柔和的轮廓重新变得冷硬。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楚绵回答,只是平静地反问:“白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白萋像是才想起自己的来意,露出无奈的抱怨神色:“唉,別提了,家里给安排的联姻对象,说是住在这附近,让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偶遇一下,认认门。可我等了半天,也没见著人影。” 楚绵闻言,下意识地和傅靳年对视了一眼。 傅靳年眉头蹙起,沉声开口:“白小姐的未婚夫是?” 白萋伸出纤纤玉指,指向傅靳年身后的那栋灯火通明的別墅,“就是这栋別墅的主人呀。具体是谁,我爸妈也没细说,神神秘秘的,只告诉我人住在这里。” 她指的那栋別墅,正是傅靳年的。 男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 他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的联姻对象。 楚绵也有些意外。 她看著傅靳年冰冷的侧脸,又看了看白萋那副“我未婚夫就住这儿”的篤定模样,心里隱隱有了猜测。 白家…… 恐怕是和傅家老宅那位搭上了线。 之前听白萋说她未婚夫就在邮轮上时,她根本没细想。 啊...... 原来是傅靳年啊。 真巧。 傅靳年和楚绵都没有点破,既没有说这別墅就是傅靳年的,更没有说白萋口中那位“未婚夫”就是他本人。 白萋见两人沉默不语。 心里闪过一丝冷讽。 装什么?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楚绵难道还不明白? 不过面上,她依旧保持著优雅的微笑:“时间不早了,看来我今晚是等不到我的未婚夫了,就不打扰二位,先回去了。” 楚绵淡淡地点了点头。 白萋转身,踩著高跟鞋,身姿摇曳地离开了。 直到白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傅靳年才转过头,看向楚绵,声线暗哑道:“老宅的事情,我並不知情。” 他怕她误会,怕她生气。 楚绵迎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我知道。” 她还不至於这么小气,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快九点五十了。” 她提醒道,“再过十分钟,楚家的门禁就到了。” 傅靳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確认她確实没有因此事不悦,紧绷的心弦才稍稍鬆弛下来。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这一次握得更紧了些。 “我送你过去。” 两人並肩,朝著不远处的楚家老宅走去。 夜色静謐,只剩下两人轻缓的脚步声。 快到楚家老宅门口时,远远地,楚绵就看见了自家园里的景象。 廊灯下,五个身影或坐或倚,姿態各异,但无一例外,都翘著二郎腿,数道锐利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他们这边,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和…… 一丝丝杀气。 第308章 风雨欲来 楚绵:“......” 她无奈地停下脚步,在门口就对傅靳年说道:“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再往前走,她毫不怀疑傅靳年会接受来自哥哥们的“亲切问候”。 傅靳年也看到了那边的阵仗,脚步顿住。 他点了点头,指腹在她柔软的手指上轻轻捏了捏,带著安抚和眷恋。 然后,他鬆开了她的手,转身,迈步离开,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楚绵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硬著头皮走进了楚家老宅的大门。 园里,五位哥哥的姿势都没变,只是投向她的视线更加冰冷锐利了。 “额......” 楚绵清了清嗓子,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坦然,“我回来了,没有超过十点。” 回应她的,是五道整齐划一的冷哼声。 楚绵:“......” 她又不是什么未成年高中生。 谈个恋爱怎么了! 书房內。 周勤想著这几天二爷都是在船上度过,中途又出了事,肯定没好好服用楚小姐配的中药。 趁著夜色尚早,將熬製好了还在冒著热气的中药端上楼,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明显压著怒火的声音—— “我可没同意白家的联姻,要结,让邢鯤去结吧,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单身老头,白萋和他很相配。” 额...... 周勤嘴角微抽,不由自主的在脑子里幻想身著藏蓝色长衫,老脸寡淡,牵著白小姐的手步入婚姻殿堂的画面。 底下前来观礼的主位上坐著老夫人閔祥玉...... 好惊恐! 他甩甩头,把该死的罪恶幻想拋之脑后,抬手敲门。 “进。” 得到允许了,周勤才小心地护著手上的中药碗,轻轻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便是单手插兜,立在落地窗前那道頎长的身形。 男人正在打电话,许是闻到了熟悉的中药味,他才侧眸看了眼周勤,又对电话那头的傅行冷声道: “这件事大哥帮我查一下吧,掛了。” “二爷,喝药。” 看到他把手机屏幕倒扣在办公桌上,周勤便能大概猜到二爷此刻的心情。 很不好! 刚才傅七藏在园的那颗树枝上,听到白萋说的话,差点滚下来。 二爷除了楚小姐,还有別的未婚妻。 这可是惊天大新闻。 爆炸新闻加傅七那张碎嘴,很快就把消息传到了周勤和傅六的耳朵里。 若是赵惟在,这会儿別墅里肯定炸翻天。 中药喝完了,一个空碗放在桌上,周勤上前去收了空碗,犹犹豫豫的样子让本就烦闷的傅靳年更加不悦了。 他拧眉,沉声问:“你有事?” “我、我没......” 下意识想要否认。 可当双眼对上二爷冷寂的眸子,周勤败下阵来,话锋一转: “二爷,据我所知,那个白萋可不简单,除了京城白家千金这个身份外,她在英国的发展很不错,按理说在异国他乡发展起来会很艰难,但她貌似如履平地......” 傅靳年眉梢微挑,似是来了点兴趣。 但绝对不是对白萋本人。 他问:“查过吗?” 周勤摇头:“只是稍作了解,没有详查。” “那就详查。” “好的。”周勤领命,拿著空碗离开了书房。 夜深人静,傅靳年靠坐在办公椅上,拿著一支钢笔在手里打转。 许久后,才起身离开。 某天下午。 楚墨离依照往常那般,將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来到帝都大学接霍司谦。 两人昨晚在手机上约好了,等霍司谦下课就去吃城南那家柴火鸡。 黑色商务车在离校门五米远的路边临时停靠。 戴著渔夫帽、黑色口罩的楚墨离按下窗户,单手撑著下巴百无聊赖地盯著校门口陆续走出来的大学生们。 手机上,和小孩儿的聊天记录截止到昨晚他发过去的一句『晚安』。 终於,霍司谦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 他双手攥著洗得发白的画板背带,低著头快步往前走。 “小孩儿!” 楚墨离头探出车窗,招手。 听到声音,霍司谦浑身一僵,迅速看了看左右两边。 学生们眼神各异地看著他。 “那应该是影帝墨离吧?” “真的来接霍司谦了!” “真噁心!” “两个大男人,天天来接送上下学,这不是在搞基是什么?反正我是不可能每天来接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男人的。” “网友们说的都没错啊!实锤了!就是霍司谦为了钱和墨离搞禁忌!” “墨离也是个公眾人物啊,玩得这么脏!” “他写的那些歌,是不是和霍司谦那啥过后写出来的啊?” “呸!噁心!” 一声声充满恶毒的怨语传来,霍司谦听著,感觉这些话似利刃的刀尖狠狠刺在他身上。 他低著头僵在原地。 片刻后,猛地转身朝反方向跑快步走了。 楚墨离招手的动作停住,看著小孩儿的背影越走越远,眉头顿时蹙紧成团。 他立马拿起手机,按下快捷拨打的2號键。 霍司谦走得很快,他感觉得到兜里的手机在嗡嗡嗡震动,像是心跳的频率。 是他给墨离哥哥设置的唯一的来电提醒。 他走得更快了,最后几乎是用跑的,转眼就消失在街道转角。 小孩儿怎么了? 楚墨离看著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掛断的通话,又抬头看已经没了霍司谦身影的街道,一头雾水。 晚上七点,楚家別墅餐厅灯火通明。 楚羡正细心地给楚绵夹她爱吃的醋小排,眼角余光瞥见沙发角落里坐著的楚墨离。 他二哥今天状態很不对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捏著手机,屏幕暗著。 “二哥?”楚羡放下筷子,扬声问,“你不是约了霍司谦去吃柴火鸡吗?怎么回来了?” 餐桌旁,正小口喝汤的楚璟动作微顿,抬起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向沙发上的楚墨离,眸底划过疑惑。 楚墨离像是没听到,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拉著,又尝试拨打那个熟悉的號码。 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烦躁地將手机丟在一旁,这才抬起头,脸色算不上好:“没接到人。” 声音带著明显的低落和不耐。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朝著楼梯走去:“我吃不下,先上楼了。” 看著楚墨离明显情绪不佳的背影,楚羡和楚绵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楚璟放下汤碗,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也跟著起身:“我吃饱了,上去看看二哥。” 说完,便迈步跟了上去。 楚墨离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 楚璟推门进去时,楚墨离正呈大字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双眼紧闭,眉头拧著。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將他俊美却略显苍白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楚璟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二哥?” 楚墨离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散去的烦闷和困惑,声音沙哑:“怎么了?” “你……” 楚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没看手机吗?微博上的事。” 第309章 再胡说八道我告到你倾家荡產 楚墨离怔了怔。 他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了个小假,除了偶尔跟霍司谦联繫,几乎是断网状態。 娱乐圈那些纷纷扰扰他更是懒得去关注。 什么事? 他將信將疑地摸过手机,解锁,点开了那个许久未曾打开的微博app。 几乎是瞬间,各种推送和@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影帝墨离疑似恋情曝光# #墨离vs霍司谦# #帝都大学男男# #l画家爱徒和娱乐圈影帝的禁忌之恋# 一个个刺眼的热搜词条占据了整个屏幕。 楚墨离点开热搜广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角度刁钻,是他在某个晚上送霍司谦回他的出租房,他只戴了一顶鸭舌帽,而霍司谦背著画架,两人从车里下来,然后走进老旧居民楼的背影。 虽然照片模糊,但足以辨认出两人的身份。 紧接著,就是各种营销號添油加醋的深度分析。 分析他俩如何出双入对,如何关係匪浅。 甚至翻出了之前霍司谦绘画比赛夺冠的那幅画。 画面上,两个男人,一个穿著婚纱,一个穿著西装携手走向婚礼教堂的剪影。 这幅画当初就引起过小范围討论。 现在被別有用心的人翻出来,直接解读为霍司谦对楚墨离爱而不得的隱晦表达,是两人禁忌之恋的铁证! 各种所谓的实锤拼凑在一起,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楚墨离的呼吸一点点变得粗重。 他终於明白,今天下午在校门口,霍司谦为什么会在听到他声音后浑身僵硬,为什么会在眾目睽睽之下转身跑掉,又为什么会直接关机。 那些学生刺耳的议论声,充满恶意的揣测,肯定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小孩儿的耳朵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恼和愤怒瞬间席捲了他。 懊恼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让小孩儿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更愤怒这些媒体和营销號为了流量,竟然如此捕风捉影,歪曲事实。 將他和小孩儿之间清白的关係描绘得如此不堪! “需要我处理掉吗?” 楚璟看著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低声问。 以他的技术,让这些热搜消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撤!” 楚墨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语气斩钉截铁,“撤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 他眼底燃著怒火:“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霍司谦是清白的!谁也別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说著,他直接点开自己的微博编辑页面,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片刻后,一条崭新的微博出现在拥有数千万粉丝的影帝楚墨离的帐號上: 【墨离v:刚看到网络上关於我与霍司谦同学的一些不实传闻。在此澄清:霍司谦同学是我个人资助的贫困学生,目前也是我的私人助理,负责处理部分工作及生活事务。绘画作品表达的是对美好爱情的嚮往,请勿过度解读。希望大家关注作品本身,停止对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无端揣测和网络暴力。对於继续造谣、传谣的个人或媒体,我的律师团队將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声明发出,瞬间引爆了评论区。 然而,评论区的风向却並未如楚墨离所愿。 【我去!影帝亲自下场了?】 【资助?私人助理?这关係听著就很曖昧啊!】 【呵呵,懂了,就是说霍司谦暗恋影帝唄?那幅画不就是证据?】 【楼上的,別洗了行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谁知道影帝是不是也……】 【吐了,现在男大学生都这么拼吗?为了资源脸都不要了?】 【霍司谦滚出帝都大学!別污染我们学校!】 【真噁心!一个穷学生不好好学习,天天想著走歪门邪道!】 【影帝你清醒一点!別被这种心机男骗了啊!】 【这霍司谦长得也就一般吧?影帝什么眼光?】 【肯定是床上功夫了得唄,不然怎么能勾搭上影帝?[呕吐]】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那个此刻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儿。 楚墨离看著那些恶毒的评论,气得浑身发抖,英俊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红。 他直接点进评论区,对著那些骂得最凶的帐號就懟了回去。 【墨离v回復@吃瓜不吐葡萄皮:嘴巴放乾净点!再胡说八道我告到你倾家荡產!】 【墨离v回復@墨离老婆粉:助理怎么了?我乐意!关你屁事!】 【墨离v回復@帝都校草挖掘机:他是凭实力考上的帝大!你这种只会躲在键盘后面的蛆虫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影帝亲自下场和网友对线,场面一度失控。 粉丝们目瞪口呆,路人们吃瓜看戏,黑子们则更加兴奋地煽风点火。 与此同时,程爽的公寓內。 程爽翘著二郎腿,一边刷著微博,一边看著楚墨离和网友们激情互撕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霍司谦,楚墨离…… 他眼底闪过怨毒。 上次画展的羞辱,他可还记著呢! 他切换了一个小號,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很快编辑好一段文字,发送了出去。 【我能一眼辨真假:呵呵,帝都大学的谁不知道霍司谦啊?大一的时候就到处勾搭有钱的男同学,我们班长差点就被他缠上了!听说他背后金主不止一个呢,楚墨离估计也只是其中之一吧?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人,嘖嘖嘖……】 这条看似內部爆料的评论一出,立刻被顶上了热评。 原本还在將信將疑的路人,瞬间被带偏了方向。 【臥槽!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事?】 【我就说嘛!一个穷学生哪来那么多心机?】 【原来是惯犯啊!怪不得能搭上影帝!】 【太脏了!这种人不配待在帝大!】 【人品败坏!建议学校严查!】 【墨离快跑!別被这种烂人缠上!】 评论区的风向彻底一边倒。 程爽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感受著霍司谦的名声一点点被自己踩在脚下、碾得粉碎,心中涌起一股病態的、报復成功的快感。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霍司谦身败名裂,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第310章 疯批上线,小可怜崩溃 夜色渐深。 楚绵停在二哥楚墨离的房门外,脚步顿住。 虽然她没参与进去,但网络上的那些风波她都看到了。 评论区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像一把把刀子,捅向那个沉默的孩子。 她心里明白,二哥下场对线,是为了护著霍司谦。 只是她不確定,在二哥心里,霍司谦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纯粹的同情和想要帮扶? 还是像霍司谦对他那样,藏著无法言说的情愫? 霍司谦对二哥的感情,她心里是清楚的,那是带著卑微和压抑的爱意。 可二哥呢? 楚绵轻轻嘆了口气,没有敲门,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事情,最终还是要他们自己去面对和解决。 从衣帽间拿了浴袍,刚走到浴室门口,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以为是傅靳年。 楚绵勾唇退回去,拿起手机,下一秒嘴角那抹笑意敛下。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號码。 她微微蹙眉,但还是接了起来。 “晚上好啊,绵绵。”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带著笑意的声音。 温砚尘。 楚绵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之前已经把他的所有號码都拉黑了。 没想到他又换了新的號码打过来。 “有什么事?” “嘖嘖,这么不近人情?”温砚尘的声音带著调侃,“我们这么久没见了,难道绵绵就不想我吗?还这么冷漠。” 楚绵的眼神冰冷。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她直接质问,“如果有病就去治疗。” “看来绵绵还是没把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放在心上啊。” 温砚尘嘆息著,但很快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我这段时间不在京城,是去了国外一趟。” 楚绵对此毫无兴趣。 没得到回应,温砚尘笑得更高兴了,仿佛已经通过电话看到了楚绵冷著脸的模样。 他勾唇道:“我现在就在国外,而且,还在国外看到了一点,特別有趣的东西。” 他没有直接说是什么。 楚绵也没有耐心听他继续发疯。 她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掛断键。 隨后,她將这个新號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手机被她隨手扔在床上,转身走进了浴室。 懒得理会那个神经病。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 某个不知名的国度,一处隱蔽的地下拳场。 拳场深处的一个房间內。 温砚尘姿態閒散地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张真皮沙发上。 整个房间的四面墙壁,都被密密麻麻的照片和图表覆盖。 那些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人—— 楚绵。 从她小时候模糊的照片,到最近的新闻照,应有尽有。 除了楚绵,墙上还贴著楚家所有人的照片和详细信息。 傅靳年,姜槐,甚至是谢安月、閔裊裊的照片都被贴上去了。 一整面白色墙壁上正中央贴著楚绵的照片,周围用红色线牵引著其他和她有关的人照片以及信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网。 温砚尘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仰头看著天板,唇边勾起一抹邪魅而冰冷的弧度。 那笑意不达眼底,充满了病態的疯狂。 另一只手里,他漫不经心地拋著一把手枪。 冰冷的枪身在他指尖旋转跳跃。 他的视线扫过墙上楚绵的照片,眼底涌动著难以言喻的占有欲和偏执。 就像看著属於自己的猎物。 京城,某个老旧小区的出租房內。 霍司谦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自从网上的那些评论爆炸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没有去学校。 也没有联繫任何人。 那些恶毒的字眼,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变態”、“噁心”、“为了资源脸都不要了”、“靠身体上位”。 每一个词都像刀子一样,在他本就脆弱的內心深处切割。 他感到窒息,感到绝望。 他觉得自己骯脏不堪。 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存在於这个世界上。 尤其是想到因为自己,把墨离哥哥也被捲入了这场风暴,被那些人恶意揣测和攻击。 他心里涌起巨大的愧疚和自责。 他是个罪人。 他不配得到哥哥的善意和帮助。 更不配…… 爱上他。 爱上一个男人,这在他心里是多么可怕又变態的事情。 网友们的谩骂,似乎只是印证了他內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自我厌恶。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沉闷。 他坐在地上,双手抱著膝盖,身体微微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度抬头,他看到房间的角落里站著许多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影用手指著他。 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变態!” “去死吧!” “你这种人不配活著!” “离墨离远一点!別脏了他!”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臟上。 谁? 是那些骂他的人找上门来了吗? 他们要来打他吗? 还是要逼他去死? 霍司谦惊恐地瞪大眼睛,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不……不要找我……”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著哭腔,“我马上去死……我马上去死……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哥哥……不要伤害他!” 他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在房间里翻找著什么。 刀…… 他要找刀…… 他要死! 他死了,就不会连累墨离哥哥了! 他死了,那些骂声就会停止了! 他看到了画架旁边,那个用来削画笔的、小巧的金属削笔刀。 霍司谦颤抖著手拿起削笔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么冰......划下去会不会很痛啊? 他坐在地上,颤抖著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瘦弱苍白的手腕。 对准那脆弱的皮肤,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划了下去! “砰——!” 房门被人猛地撞开。 一个身影带著疾风冲了进来。 “霍司谦!” 楚墨离衝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削笔刀。 他看到霍司谦手腕上已经被刀刃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珠顺著皮肤渗了出来。 虽然不深,但触目惊心。 楚墨离的眼睛瞬间猩红,咬牙切齿大骂:“操!” 他扬起手。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炸开。 霍司谦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他妈的疯了吗?!”楚墨离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后怕。 他扯过旁边的纸巾,胡乱地按在霍司谦手腕的伤口上。 幸好。 幸好他来了。 再晚一步…… 后果不堪设想。 霍司谦有些迷离地看著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的男人。 嘴角扯动出一抹惨烈的笑。 “哥哥......是幻觉吗?我在天堂啊......” 第311章 社会主义兄弟情 看著霍司谦这副失魂落魄、神志不清的样子,楚墨离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方才那股滔天怒火瞬间被更深的恐慌和心疼取代。 他怔住了。 下一秒,他双手抓住霍司谦瘦弱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 “霍司谦!你醒醒!看著我!” 力道之大,让霍司谦本就虚弱的身体跟著晃动,眼神却依旧涣散。 “是我不好……” 霍司谦喃喃著,眼泪无声地滑落,“都是我的错……” “是我把哥哥拖下水了……” “那些人骂你……都是因为我……” “我对不起你,哥哥……” 他语无伦次,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浓重的自责和绝望,仿佛自己是世间最骯脏、最不该存在的罪孽。 楚墨离听著这些话,牙关紧咬,下頜线绷得死紧。 他想骂醒他,想告诉他那些网络上的蛆虫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可看著霍司谦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所有斥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猛地鬆开手,转而將人紧紧地、用力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带著残留的怒气,更多的却是后怕和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不关你的事!” 楚墨离声音沙哑,“那些疯狗乱咬人,不是你的错!” 霍司谦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温度和强有力的心跳。 不是幻觉。 真的是哥哥。 温暖而真实的怀抱,带著熟悉的气息,像是一道坚固的屏障,將外界所有的恶意和內心的恐惧都隔绝开来。 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鬆懈,颤抖的身体也逐渐平息。 他贪婪地汲取著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安全感,將脸深深埋进楚墨离的颈窝,像个迷途知返的孩子,终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第二天清晨。 楚家园里瀰漫著清新的草木香气。 楚墨离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望著远处发呆,眉宇间带著挥之不去的倦意和烦躁。 楚绵端著一杯温牛奶走过来,脚步很轻。 她將牛奶递给楚墨离,在他身边坐下。 “二哥,一大早在这里思考人生?” 楚绵的声音带著几分调侃,打破了清晨的寧静。 楚墨离接过牛奶,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感受著杯壁传来的温度。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还能想什么,网上的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那些键盘侠的威力,我比谁都清楚。”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闹得这么大,还把……还把霍司谦牵扯进来。” 他看向楚绵,眼神坦荡,解释道:“我跟他,就是……就是很单纯的,嗯,社会主义兄弟情。他一个学生不容易,我帮衬他一下,仅此而已。” 楚绵静静听著,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 她看著自家二哥那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 傻二哥。 都到这份上了,还没开窍呢。 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 那看向人家霍司谦时,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样子,骗鬼呢? 不过,她也没点破。 感情这种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尤其是她这个二哥,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可以。 看来,得找个机会,稍微推波助澜一下。 二楼,楚关山和林悦如的臥室內。 楚关山穿著睡衣,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焦虑。 “不行!绝对不行!” 他停下脚步,对著正在化妆镜前敷著面膜涂护手霜的林悦如说道,“老二跟那个霍司谦,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网上都传成什么样了?” “两个大男人,整天腻腻歪歪的,像什么话?!” 楚关山越说越气,“我这个当爹的,看著都彆扭!” 林悦如慢条斯理地將护手霜均匀涂抹在手背上,对著镜子拍了拍脸上的面膜,透过镜子瞥了老公一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一大把年纪了,少操点心吧。” 她的声音隔著面膜,有些含糊,但语气里的嫌弃却很明显,“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的事,有他们自己的主见,你管那么多干嘛?” 楚关山瞪大了眼睛:“我管得多?老婆,你……你竟然能容忍他们这样不清不楚?” “两个男人啊!这要是传出去,別人怎么看老二?” 他缓了口气,语气稍微软化了些:“那个霍司谦,我知道,是个可怜孩子,看著也挺懂事。但是……但是两个男人在一起,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將来怎么办?” 林悦如揭下面膜,露出保养得宜、依旧光彩照人的脸。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脸,这才转过身,正视著楚关山。 其实,早在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出来之前,她就隱约察觉到自家那个傻儿子对霍司谦的心思不一般了。 只是楚墨离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 “既然你也知道霍司谦是个好孩子,那就行了。” 林悦如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力量,“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你一个老头子,就別瞎掺和了。” 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虽然对方是个男孩,但只要人品没问题,她这个当妈的,没道理反对。 必要的时候,还得帮衬一把。 楚关山看著老婆那坚定的態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家里,还是老婆说了算。 他只能重重嘆了口气,不再言语。 几天后。 楚墨离结束了一天的通告,坐在保姆车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霍司谦的聊天框。 指尖在屏幕上敲打: 【小孩儿,有没有好好吃饭?】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消息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应。 楚墨离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几天,霍司谦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至少每天都会回復他的信息,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 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那天霍司谦拿著削笔刀自残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让他一阵心悸。 “刘哥,改道,去帝都大学附近的那个老小区。” 楚墨离对司机吩咐道,声音急切。 车子很快调转方向,朝著霍司谦家驶去。 到了楼下,楚墨离快步上楼,来到霍司谦家门口。 他刚想敲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带著点刻意的热情。 “哎呀,我说司谦妈妈,你真是好福气啊!我们家瑜芳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从小就乖巧懂事,性子又温柔,跟司谦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吶!” 楚墨离敲门的动作顿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屋门虚掩著一条缝,他下意识地透过门缝往里看。 客厅里,霍司谦低著头坐在沙发上,显得局促不安。 他身边坐著一个年轻女孩,长相清秀普通,穿著朴素,正有些羞涩地偷偷打量著霍司谦。 第312章 要结婚了 霍司谦那个常年臥病在床,面色憔悴的母亲,此刻坐在主位上,脸上带著客套的笑容。 旁边还坐著刚才说话的那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是那个女孩的母亲或者媒人。 “是啊,” 霍母笑著附和,“瑜芳这姑娘,我看著也喜欢得很。人长得好,性子也好。” 那个中年妇女仔细打量著霍司谦,越看越满意。 “司谦这孩子,虽然家里条件差了点,但人长得精神,又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將来肯定有出息。瑜芳,你觉得司谦怎么样啊?” 姜瑜芳脸颊微红,偷偷看了霍司谦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没意见。” 看样子,她对霍司谦是满意的。 霍母脸上笑容更盛。 她转向自己的儿子:“司谦,你听到了吗?人家瑜芳姑娘都点头了,你是个什么意思啊?快表个態啊!” 霍司谦依旧低著头,双手紧紧攥著衣角,指节泛白,没有说话。 空气瞬间有些凝滯。 中年妇女和姜瑜芳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场面一度十分尷尬。 霍母有些著急,轻轻推了霍司谦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哑巴了?” 她隨即又打圆场,对中年妇女笑道:“他就是这个性子,內向,害羞。”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霍司谦,脸上的笑容敛去,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哀求和疲惫: “司谦啊,妈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妈这辈子没什么別的念想,就希望能亲眼看著你成家立业,娶个好媳妇,我也就能安心闭眼了……” 霍司谦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著,似乎在极力隱忍著什么。 中年妇女见状,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姜瑜芳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霍司谦,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手腕上缠著的绷带。 “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她轻声问道,带著关切。 然而,她的指尖还没碰到绷带,霍司谦就像触电一般,猛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和明显,带著毫不掩饰的抗拒。 姜瑜芳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脸涨得通红。 中年妇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霍母脸色一僵,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气息有些不稳:“司谦!你……你这是什么態度!人家姑娘好心关心你!”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我告诉你,能看到你早日成婚,是我最后的遗愿!你难道连妈最后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吗?!” 她的声音带著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控诉。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中年妇女和姜瑜芳都带著失望和难堪,似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深深埋著头的霍司谦,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哑,却异常清晰。 “好。” 一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客厅里炸开。 霍母愣住了。 中年妇女和姜瑜芳也愣住了。 几秒钟后,霍母率先反应过来。 “司谦,你答应了?” 中年妇女和姜瑜芳也跟著露出了笑容,尷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门外,楚墨离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好”字。 他愣了一下。 心里莫名的一阵抽痛。 再去看屋里那几张重新染上喜悦的脸,看著那个依旧低著头看不清表情的霍司谦。 楚墨离缓缓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坐回车里的。 只觉得心口那个地方,空落落的。 *** 楚绵盘腿窝在客厅沙发里,眼睛盯著墙上的液晶电视,上面正放著一部无脑搞笑剧。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福伯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微微躬身:“六小姐,有客人来访。” 楚绵把目光从电视上收回,刚准备起身,就看见一道頎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温砚尘。 楚绵好看的眉头蹙了一下。 温砚尘走到客厅中央,视线落在楚绵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绵绵,下午好。” 楚绵没理会他的问好,甚至连客套的表情都懒得给一个,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 前几天才把他的电话號码拖进了黑名单,这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脸皮够厚的。 温砚尘推了推眼镜,刚要开口说话。 二楼楼梯口传来楚关山的声音,“砚尘来了?直接到书房来吧。” 温砚尘抬起头,朝著楼上的方向应了一声:“好的,伯父。” 然后,他才转回头,对著楚绵,笑容不变,“別急,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伯父。” 说完,他不再看楚绵,在福伯的引领下,径直朝著楼梯走去。 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楚绵站在原地,看著温砚尘消失在楼梯转角,眉头皱得更紧了。 直觉告诉她,温砚尘不对劲。 她想跟上去偷听,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 正犹豫著,门口传来动静。 楚墨离回来了。 只是他整个人看起来状態很不对劲,像是丟了魂一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连平日里精心打理的髮型都有些凌乱。 见二哥这浑浑噩噩的样子,楚绵立刻打消了上楼偷听的念头。 “二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楚墨离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径直走到沙发边,重重地坐了下去,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半天没动静。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夸张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楚绵走过去关掉了电视,在楚墨离身边坐下,又问了一遍:“二哥,出什么事了?” 楚墨离缓缓抬起头,看向楚绵,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妹妹……”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低沉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霍司谦……他妈妈病得很重。” “他家里人给他找了个相亲对象,是个女孩。” “他……他可能要结婚了。” 楚绵闻言,微微怔住。 啊? 她下意识地仔细观察楚墨离的表情,只见他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霍司谦真的和一个女孩结婚了,那二哥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楚绵压下心头的猜测,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他妈妈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楚墨离点了点头,声音更加低沉:“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 “需要进行骨髓移植,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適的配型。” “找不到合適的骨髓,他妈妈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所以才这么著急让他结婚……” 是想在临终前看到儿子成家,了却心愿。 楚绵听明白了。 再生障碍性贫血…… 骨髓移植…… 她脑中迅速闪过相关的医学知识。 这种病確实棘手,但並非完全没有办法。 “我或许能治。” 楚墨离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隨即又黯淡下去:“妹妹,这不是普通的病……” “我知道。” 楚绵打断他,“二哥,你先別管这个病能不能治,你先想想你自己。” 她直视著楚墨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霍司谦一旦结婚,你就真的,彻底没机会了。”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著他和別人结婚吗?” 楚墨离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他像是被楚绵的话刺痛了,眼神闪烁,避开了楚绵的注视,低下头去,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我……我不知道……”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混乱和挣扎,“我对他……可能只是同情,觉得他家境困难,又被人欺负,所以才多帮了他一点……” “我们只是……只是朋友……” “可是……”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霍司谦低著头,轻轻说出那个“好”字的画面。 那一刻,他心口莫名传来的抽痛,是那么清晰。 还有离开时,看到那屋子里重新亮起的喜悦,以及霍司谦那个依旧看不清表情的低垂的头颅。 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马上就要失去了。 他喜欢霍司谦? 喜欢一个男人? 一个比他小了快十岁,还在念大学的男孩子?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震,隨即涌上更深的迷茫和抗拒。 他楚墨离,楚家二少,娱乐圈顶流,从小到大身边美女如云,虽然他確实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啊! 这怎么可能? 楚绵看著他垂著头,眉头紧锁,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心里无奈地嘆了口气。 看来二哥自己还没想明白。 “二哥,” 她放缓了语气,“感情的事情,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关键要看你自己怎么想。” “你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对霍司谦,到底仅仅是同情和朋友之谊,还是有別的感情。”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心平气和地看著他和一个女孩结婚生子,那我无话可说。” “但如果你做不到,如果你想到那个画面会觉得难受,那你就要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楚绵顿了顿,继续说道:“霍司谦妈妈的病拖不得,越早治疗,希望越大。你找个机会,或者我找个机会,先去看看病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楚墨离沉默了很久,紧握的双手鬆了又紧,紧了又松。 “好。” 不管他对霍司谦到底是什么感情,霍司谦的母亲病重是事实,他不能坐视不理。 至於他和霍司谦之间…… 等治好了他母亲的病再说吧。 楚绵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感情的事,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下午。 听到楼下传来交谈声,臥室里的楚绵下意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著温砚尘在福伯的陪同下走出別墅大门,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然后驱车离开。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尽头,楚绵才收回目光。 温砚尘…… 他到底来找她爸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他接近楚家,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楚绵的心沉了沉。 她甩开这些纷杂的思绪,重新將注意力放回霍司谦母亲的病情上。 骨髓移植…… 找不到合適的配型…… 楚绵想到了自己在圣都医院的关係。 按理说,以圣都医院的资源和信息库,找到配型的机率应该比外面大很多。 她之前答应过圣都医院那边,欠他们一个人情,每个月会过去主刀三次手术。 但奇怪的是,自从她回到京城楚家后,圣都医院那边就再也没有联繫过她安排手术了。 之前在锦海市的时候,每个月那三次手术日程都是排得满满当当的,有时候甚至需要提前协调。 怎么到了京城,反而清閒下来了? 楚绵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备註为“师傅”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掛断了。 楚绵皱了皱眉。 师傅这个点,难道又在睡大觉? 她老人家作息一向隨性,楚绵也没多想,准备晚点再打过去问问。 还有,关於霍司谦母亲骨髓配型的事情,或许师傅那边能有门路也说不定。 第313章 葬礼 但师傅这会儿睡著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电话。 楚绵思忖片刻,指尖划过屏幕,找到了圣都医院院长的號码。 这人情,是时候动用一下了。 电话拨出,铃声响了几下便被接通。 “餵?楚大佬?” 院长没想到会接到这位大佬的电话,声音惊喜不已:“您、您怎么会主动联繫我?真是太荣幸了!” “院长客气了。” “有点事想麻烦您。” 院长立刻道:“大佬您说!只要是我们圣都医院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他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医术超群的国手是发自內心的敬佩。 “我有个朋友的母亲,患了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情况比较危急,需要儘快进行骨髓移植。” “想请院长帮忙,利用医院的资源库,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配型。” 院长一听,心里虽有些好奇这位大佬口中的朋友是谁,能让她亲自出面? 他没犹豫,点头答应:“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您放心,我们圣都医院的骨髓库信息是全国联网,而且更新很及时,找到配型的机率比外面大得多。” “您稍后把病人的详细资料发给我,我立刻安排专人去跟进匹配。” 楚绵应道:“好,多谢院长。” 她正准备掛断电话,却听见院长在那头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开口。 “那个……楚大佬,”院长小心翼翼地问,“您现在……是在京城吗?” 楚绵淡淡“嗯”了一声。 院长似乎更加疑惑了:“您……没回过锦海市吗?这段时间?” 楚绵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 圣都医院在锦海市,她之前答应的手术也都是在锦海市做的。 自从她回到京城楚家,確实再没踏足过锦海。 “锦海市出什么事了?”她问。 院长听她这么问,像是確认了什么,长长地嘆了口气。 那嘆息声里,带著明显的惋惜和沉重。 “到底怎么了?”楚绵的声音微沉,加重了语气。 院长这才低声道:“云老师……云老师她……去世了。” 云老师,云雨,楚绵的师傅。 楚绵握著手机的指尖猛地收紧。 什么? 她前一分钟还在给师傅打电话...... 院长还在那边说著:“云老师是两个月前走的……我们、我们还以为您知道消息,怕您伤心,所以这几个月一直没敢联繫您安排手术……” “想著让您好好静一静……” 后面的话,楚绵已经听不清了。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指尖一动,通话戛然而止。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臥室里一片寂静。 她表面很是平静,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 可心底深处,却像是骤然被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寒风呼啸著灌了进来,又冷又慌。 她几乎是立刻,又翻找出另一个號码。 备註是“孔助理”。 是师傅身边跟了多年的生活助理。 按下拨號键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指尖竟在微微发颤。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餵?哪位?” “是我,我是楚绵,”楚绵开口,“我师傅呢?” 助理在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 她大概也猜到楚绵已经知道了消息,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楚、楚小姐……云老师她、她两个月前就走了……” 楚绵闭了闭眼,极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助理嘆了口气,声音沙哑:“是云老师特意吩咐的……她说,不想打扰您,不让我们告诉您。” “她说您在京城有更重要的事情……让您別掛念她。” “葬礼……也是按她的意思,在老家那边简单办了一下,就我们几个亲近的去了……” 楚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师傅无儿无女,父母早亡,一生孤苦。 她唯一的牵掛,或许就是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徒弟。 可到头来,连最后一面,最后一程,都不愿让她知道,不愿给她添麻烦吗? 助理还在那边抽泣著,断断续续地说:“楚小姐,您、您別太难过了……云老师走的时候很安详,没受什么罪……” “她就是……就是总念叨您……” 楚绵沉默了几秒,喉咙乾涩得厉害。 “我知道了。” “谢谢。” 她再次掛断了电话。 这一次,她没有再拨打任何號码。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臥室的阳台上。 夜晚的风带著些许凉意,吹动了她的髮丝。 她望著远处的天空,思绪飘回了很多年前。 十四岁那年,在谢家受尽折磨,她躲在锦海市一个破旧的桥洞下,浑身是伤,又冷又饿,以为自己就要那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是云雨找到了她。 那个穿著洗得发白的旧褂子,头髮白,眼神却格外清亮的老太太,用一双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暖的手,把她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不仅治好了她的伤,还看出了她骨子里的韧劲和学医的天赋。 “丫头,想活下去吗?” “想活下去,就得自己有本事。” “跟我学医吧,以后自己保护自己,谁也欺负不了你。” 从那天起,云雨成了她的师傅。 教她识药辨草,教她针灸把脉,教她手术台上的冷静果决。 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师傅不仅传授她安身立命的本事,更像是她的亲人,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关怀和温暖。 她会絮絮叨叨地念她吃饭不准时,会为她偶尔晚归而担心,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 圣都医院那一个月三次的手术,也是她为了报答师傅的恩情,为了让老人家晚年能过得更舒坦些,才答应下来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 那个总说自己身体硬朗还能活很多年的师傅,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甚至,连走,都不肯让她知道。 是怕她分心? 还是怕她难过? 楚绵抬手,轻轻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她在手机上快速操作,购买了最近一班飞往锦海市秀水县的机票。 两个小时后起飞。 她转身走进衣帽间,拉出一个小巧的行李箱。 打开衣柜,开始往里面放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 动作依旧利落,看不出丝毫拖沓。 只是,当她弯腰去拿叠好的衬衫时,身形顿了顿。 她慢慢地蹲了下去,將脸埋在膝盖里。 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站直身体。 喉咙口涌上一股酸涩,她用力咽下,眨了眨乾涩的眼睛,继续將衣服叠好放入箱中。 拉上拉链,提起行李箱。 她要回去。 回锦海,去秀水县。 去师傅坟前,看她最后一眼。 哪怕,她什么都没说。 哪怕,她瞒著她。 第314章 一朵孤零零的白色雏菊 深夜,楚家別墅静謐无声。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出大门,匯入空旷的街道。 车子路过傅靳年的別墅。 园深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傅七正百无聊赖地守夜,看到別墅外疾驰而过的轿车。 他眯了眯眼,確认是从楚家开出来,轿车车窗开著,那一闪而过的人他没认错。 是楚小姐。 这个时间点,她要去哪? 傅七心里嘀咕,没多犹豫,身形灵活地从树枝上落下,几步助跑,手脚並用地攀上二楼外墙,精准地翻进了傅靳年臥室敞开的窗户。 动作一气呵成,落地悄无声息。 臥室內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 傅靳年原本已经入睡,极浅的睡眠让他瞬间警觉。 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静静地感受著房间里多出来的气息。 直到傅七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他才缓缓睁开眼。 “啪嗒。” 床头灯被打开,柔和的光线驱散了黑暗。 傅靳年半靠在床头,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淡。 他看著站在窗口,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傅七,声线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大半夜爬我窗户,有事?” 傅七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语气带著点不確定:“二爷,我刚瞧见楚小姐的车从楚家开出去了。” “这个点了,我寻思著是不是出啥事了,就赶紧过来跟您说一声。” 傅靳年原本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眉头蹙了一下。 “知道了,出去。” 傅靳年掀开被子,利落起身。 “好嘞。” 傅七应了一声,没走门,又麻利地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傅靳年走到床头柜边,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找到了楚绵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是我。” “嗯。”楚绵的回应很轻,声线有些沙哑。 “傅七看到你开车离开了。”傅靳年没有拐弯抹角,“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去机场。” “京城国际机场?” “是。” “在机场等我。”傅靳年说完,直接掛断了电话。 也没问楚绵大半夜去机场做什么。 转身走向衣帽间,动作迅速地换上衣服。 同时,他拨通了周勤的电话,“立刻安排车,去机场。” “二爷?”周勤的声音带著刚被吵醒的迷糊。 “五分钟后出发。” “是!” 楚绵將车停在机场的vip通道入口处,刚熄火,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就稳稳地停在了她旁边。 车门打开,傅靳年走了下来。 他今天没有拄手杖,步伐稳健,只是周身的气场依旧清冷迫人。 他走到楚绵车旁,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到她手里那个小巧的行李箱,以及那双虽然竭力掩饰,却依旧能看出微微红肿的眼眶时,周身的气息冷沉了几分。 他伸出手,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哪趟航班?” 楚绵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来了。 她知道,他这是要陪她一起去。 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报出了航班號。 傅靳年侧头对跟上来的周勤吩咐:“买张同一航班的票,最快的。” 周勤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一个小时后,京城的繁华夜景在飞机舷窗外缓缓后退,最终变成一片璀璨的光点。 头等舱里很安静。 楚绵靠著舷窗,偏头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那些年。 师傅总是一边嫌弃她性子太冷,一边又偷偷给她塞好吃的。 会在她练针累到趴在桌上睡著时,给她披上一件带著药草香的外套。 她第一次主刀成功后,师傅故作平静地说还行,转头却跟几个医学界的大佬炫耀了半天。 絮絮叨叨的叮嘱,严厉又温柔的教导。 那些看似平凡琐碎的日常,此刻却像一把钝刀子,在心口慢慢地割。 她以为,她还有很多时间。 师傅会一直等著她,等著她功成名就,等著她兑现承诺,让她安享晚年。 可人生,从来没有那么多以为。 身旁传来轻微的动静。 傅靳年不知何时叫来了乘务员,要了一条柔软的羊绒毛毯。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將毛毯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动作很轻。 楚绵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望著窗外。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飞机降落在锦海市机场。 走出机场,迎接他们的是一场倾盆大雨。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无数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中。 周勤早已安排好了车。 司机师傅来接到他们,一路疾驰,车子最终停在了秀水县郊区的一处墓园外。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 傅靳年率先下车,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撑开,举到楚绵头顶,將她整个人都护在了风衣之下。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背。 两人並肩走进墓园。 雨水冲刷著石阶。 楚绵拿出手机,按照师傅的助理髮来的地址信息,沿著蜿蜒的石阶往山上走。 傅靳年始终举著风衣,沉默地跟在她身侧,为她隔绝了大部分的风雨。 走过一小段阶梯,楚绵的脚步顿了顿,视线定格在台阶下方。 傅靳年顺著她的视线看去。 在湿漉漉的台阶旁,一朵孤零零的白色雏菊正顽强地挺立在雨中,瓣被雨水打得有些狼狈,却依旧洁白。 楚绵缓缓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將那朵带著雨珠的白雏菊摘了下来,轻轻握在手心。 瓣冰凉,带著雨水的湿意。 她直起身,继续一步步往上走。 终於,在一片排列整齐的墓碑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云雨。 墓碑是新的,上面镶嵌著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老太太头髮白,脸上带著慈祥的笑容,眼神清亮,一如当年在桥洞下找到她时那样。 楚绵站在墓碑前,静静地看著。 雨水顺著她的发梢滑落,她却像是感觉不到。 良久,她轻轻將手中那朵被雨水浸润的白雏菊,放在了墓碑前。 “老太太。”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雨天的潮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来得急,没准备什么像样的,就路边隨便摘了一朵。” “您老人家別那么小气,跟我生气。” 她的语气,像是在跟一个闹彆扭的长辈撒娇,又带著无法言说的沉重。 傅靳年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 当看清照片上老人的容貌时,他深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云雨…… 是那位隱世多年,被誉为当代医神的云老。 他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寻找这位传说中的神医,希望能治好自己的腿疾,却始终杳无音讯,没想到…… 没想到这位医学界的泰斗,竟然已经悄然离世。 更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阿绵的师傅。 出神入化的针疗,隨手即来的药方...... 行踪诡异的医学国手......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阿绵那远超同龄人的沉稳,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那份深藏的韧劲…… 原来,她的背后,站著这样一位传奇人物。 傅靳年垂眸,看著身前那个看似单薄、却无比倔强的背影,神色微沉。 第315章 生老病死本就常態 雨声淅沥,落在墓碑上,也落在傅靳年撑起的风衣上。 他看著雨珠顺著楚绵的黑色发梢滚落,滴在她微微泛红的眼尾。 下一秒,他伸出手,將人揽入怀中,冷硬的下巴搁在她微颤的肩头。 风衣滑落些许,冰冷的雨水瞬间砸在他的衬衫上,浸透布料,带来刺骨的凉意。 楚绵的身体僵了一下。 隨即,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埋首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揪住了他湿透的衬衫布料。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细微的颤抖从她的身体传来,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他的胸膛。 傅靳年没有说话,只是將她抱得更紧了些。 雨幕中,两人相拥的身影,仿佛成了这片肃穆冷寂之地唯一的暖色。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隨著雨声传来。 楚绵身体一顿,迅速抬起头,离开了傅靳年的怀抱。 她飞快地侧过脸,抬手抹去眼角不知是雨水还是別的什么湿润。 再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復了一贯的清冷,只是那微红的眼眶,依旧泄露了些许情绪。 一个穿著黑色衝锋衣的中年女人撑著一把大黑伞,站在不远处。 女人面容素净,气质沉稳。 看到楚绵,眼中流露出惊讶,片刻转化为哀伤。 是孔丽,云雨生前的生活助理。 孔丽也没想到楚绵会来得这么快。 而且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 她看著眼前这对璧人,男的高大挺拔,女的清冷独立,即使在雨中略显狼狈,也难掩其风姿。 尤其是看到傅靳年用风衣护著楚绵,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淋在雨里,孔丽心中微动。 京城佛子,傅靳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她快步走上前,將手中的黑伞递向楚绵。 “楚小姐,好久不见。” 楚绵认出孔丽,微微点头,接过伞撑开举过头顶。 孔丽则走到云雨的墓碑前,將带来的一束洁白的菊轻轻放下。 她对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祭拜完毕,孔丽转过身看向楚绵,轻嘆了口气。 “云老这一身的本事,总算没有失传。” “她老人家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在您身上了。” 楚绵握著伞柄的手紧了紧,声音依旧带著雨后的潮意:“师傅她……是怎么走的?” 孔丽脸上露出一抹释然又带著伤感的笑意。 “楚小姐,您別太难过了。” “云老是九十岁高龄走的,算是喜丧。” “前段时间染了风寒,引发了些旧疾,但走的时候很安详,没受什么罪。”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態。” 楚绵垂下眼睫,没有接话。 墓园里只剩下雨水敲打伞面和石阶的声音,气氛一时有些凝滯。 孔丽看了看楚绵,又看了看她身旁始终沉默却存在感十足的傅靳年,主动转换了话题。 “楚小姐,您回京城,一切都还好吗?” “我偶尔也会上网,看到一些关於您的新闻。” 楚绵扯了扯唇角,自嘲道:“网上那些,大多不是什么好话。” 孔丽笑了笑,带著过来人的通透。 “网际网路就是这样,真真假假,不必太放在心上。” “只要您自己清楚在做什么,坚持本心就好。” “那些恶评,过眼云烟罢了。” 楚绵抬眸看向她:“孔姨,您现在……” 孔丽摆了摆手,豁达的笑著说:“我啊,没什么医学天赋,跟在她身边几十年了,也比不上您这十年的万分之一。” “云老走后,我就离开了医疗领域。” “在秀水县这边的郊区,盘下了一个小院子,开了家民宿,勉强餬口。” 她说著,目光落在楚绵和傅靳年身上,“这里离我那儿不远,环境还不错。” “楚小姐,还有这位……傅先生,如果不嫌弃,不如去我那里落脚几天?” “雨这么大,天气又冷,先去换身乾爽的衣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楚绵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傅靳年。 傅靳年对上她的视线,薄唇轻启道:“我不忙。” 闻言,楚绵点了点头,对孔丽道:“那就麻烦孔姨了。” 离开墓园前,楚绵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块崭新的墓碑。 雨水冲刷著照片上老人慈祥的笑脸。 她会將师傅的医术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也请老人家,保佑她前路顺遂,再无波澜吧。 孔丽开著一辆半旧的越野车,载著楚绵和傅靳年离开了墓园。 车子沿著蜿蜒的山路行驶,雨势渐小,窗外的景色也逐渐清晰起来。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风景秀丽的山谷。 雨幕中的山谷云雾繚绕,溪水潺潺。 一座白墙黛瓦的中式院落掩映在绿树翠竹之间,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 “到了,这是云溪小苑。” 孔丽將车停在院外。 三人下车,孔丽热情地招呼著,帮傅靳年从后备箱取下行李。 走进民宿院內,精心打理的草在雨水的洗涤下更显青翠欲滴。 前台是个年轻的女孩,看到孔丽带著客人进来,连忙起身。 孔丽一边吩咐女孩准备热薑茶,一边引著两人往客房区走。 到了安排房间的时候,孔丽的目光在楚绵和傅靳年之间转了转,略微迟疑。 网上都说这位傅二爷是楚小姐的未婚夫。 那…… 是安排一间房,还是两间? 楚绵注意到了孔丽的打量,又瞥了一眼身侧气定神閒的傅靳年,耳根微不可查地泛起一丝热意。 她立刻开口:“孔姨,麻烦安排两个房间吧。” 傅靳年眉梢微动,看著她略显不自然的侧脸,眼底漾开些许兴味。 阿绵这是在担心什么? 就算住一间,她若不愿,他自然不会逾矩。 孔丽闻言,立刻瞭然,笑著点头:“好的好的,这就安排。” 她对前台交代道:“给楚小姐和傅先生开两间二楼最好的观景房。” 傅靳年拿出钱包,掏了张银行卡出来,准备付房费。 孔丽连忙伸手拦住:“傅先生,这可使不得!” 她笑著看向楚绵,亲昵的笑道:“楚小姐是云老的亲传弟子,那就是我的半个小老板。” “小老板回家,哪有自己掏钱住店的道理?” “这要让天上的云老知道,非得半夜跑我梦里来说我招待不周了。” 她的態度坚决,楚绵也没有再坚持,只是道了声:“谢谢孔姨。” “快別客气了。” 孔丽摆摆手,“你们快上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別著凉了。” “房间里有准备好的乾净浴袍和拖鞋。” “晚上我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烙烤,是我们秀水县这边的特色,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尝尝。” 楚绵应道:“好。” 第316章 被讹上了 楚绵的房间就在傅靳年的隔壁。 傅靳年提著楚绵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將她送到门口。 他把行李箱放在门边,视线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嗓音低沉地嘱咐:“奔波了一夜,先洗漱换衣服,然后好好睡一觉。” 楚绵点点头:“好。” 傅靳年又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隔壁。” 楚绵被他这家长口吻弄得有些无奈,弯了弯唇角:“知道了,我没事,別担心。” 傅靳年『嗯』了声,看了看楚绵后,才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楚绵推开房门走进去,没有立刻去洗漱。 她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望著墓地的方向。 站了片刻,她才收回思绪,转身走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掉一身的疲惫和寒意,楚绵换上房间里备好的乾净浴袍,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將她吵醒,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惊觉此时已是下午三点。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又快又响,透著一股慌乱。 楚绵蹙了蹙眉,从床上坐起身,隨手拿起搭在床尾的毛线披肩裹在身上,趿拉著拖鞋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著的,正是之前在前台接待她们的那个年轻女孩。 此刻,前台脸上满是焦急和慌张,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楚小姐!不好了!楼下……楼下出事了!” 楚绵心里一咯噔,下意识以为是孔丽出了什么事。 “孔姨怎么了?”她立刻问。 “不是孔姨……”前台急得直摆手,“是……是那位傅先生!” 傅靳年? 楚绵心头微沉,来不及多想,快步跟著前台往楼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一阵嘈杂混乱的叫骂声就传了上来,格外刺耳。 “……你个外地来的流氓!敢对我家闺女动手动脚!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休想走出这个门!” “就是!看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禽兽!”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必须负责!必须赔偿!” 楚绵加快脚步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里的景象。 孔丽並不在。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傅靳年高大的身形孑然而立,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 他被七八个穿著朴素,面带怒容的当地村民围在中间,唾沫横飞地指著他鼻子叫骂。 那些人的表情激动,言辞污秽不堪。 什么色狼、浑蛋、不要脸的词汇不绝於耳。 人群中,还瑟缩著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女孩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单薄外套,和一条明显不合身的旧裤子,脚上竟然还穿著一双与季节格格不入的塑料凉鞋,冻得脚趾头髮紫。 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被身边一对看起来是她父母的中年男女死死拽著胳膊。 那对男女一边怒骂傅靳年,一边时不时用力將女孩往傅靳年身前推搡。 傅靳年脸色冷得能掉下冰渣。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著骇人的戾气,周身的气压低得嚇人。 他极力的压抑著怒火,紧抿的薄唇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 楚绵心头一紧,立刻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傅靳年听到她的声音,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但隨即便蹙紧了眉头。 长臂一伸,就將走到近前的楚绵拉到了自己身后护住。 “你上去,这里我处理。” 他侧头,低声对楚绵道,声音里还残留著未散的寒意。 担心这群失去理智的刁民会不管不顾地伤到她。 楚绵却没动。 她看著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看傅靳年阴沉的脸色和那群村民激愤的模样,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傅靳年见她不动,又想开口,却被那女孩的父亲打断了。 那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一脸凶相,指著傅靳年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流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旁边那个看起来同样泼辣的中年妇女也尖声道: “我们家妮子好端端在河边玩,就被你这个畜生给……给欺负了!你还想不认帐?” 傅靳年沉著脸,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是在救她。” “我路过那里,看到她......失足落水......” 听到失足落水几个字,女孩眼底飞快闪过紧张。 “救人?” 女孩的父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放屁!我们妮子只是在玩儿!用得著你救?” “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趁机占我们妮子的便宜!” “你看看你,把我们妮子嚇成什么样了!” 妇女说著,又用力推了一把身边的女孩,“妮子,你告诉大家,他是不是摸你了?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那女孩被推得一个踉蹌,差点摔倒,眼里含著泪水,怯生生地看了傅靳年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群村民显然是看傅靳年衣著不凡,气质矜贵,又住在这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民宿里,断定他是个有钱的外地人。 动了歪心思,想要趁机敲诈勒索一笔。 一口咬定傅靳年非礼了女孩,要他负责。 这个负责,无非就是要钱。 或者更离谱的,想赖上他。 楚绵听到这里,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冷静地看著傅靳年那张几乎要冻结的俊脸,以及他周身隱隱透出的,令人胆寒的杀气。 再看看人群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一副惊弓之鸟模样的女孩。 楚绵轻轻拨开傅靳年挡在她身前的手臂,往前站了一步。 傅靳年眉头蹙得更紧,不赞同地看著她。 楚绵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转向那群村民,声音清晰冷静:“究竟是救人,还是行不轨之事,问问这位小姑娘本人,不就清楚了吗?” 她的出现,让原本嘈杂的大厅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 女孩的父母脸色微变。 那男人狠狠瞪了楚绵一眼,似乎在怪她多事。 女孩被这么多人盯著,更加害怕了,头埋得低低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呜咽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就在这时,站在女孩身后的母亲,趁著別人不注意,隱蔽地在女孩的胳膊內侧狠狠掐了一把! 女孩猝不及防,痛得啊了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掐她的母亲。 她母亲立刻用眼神警告她,然后再次转向傅靳年和楚绵,声音更加尖厉,带著十足的蛮横:“问什么问!事实就摆在眼前!”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会狡辩!以为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是不是?” 她指著傅靳年,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他脸上:“他就是欺负了我女儿!一个大男人,对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今天这事没完!你必须对我们妮子负责!” 第317章 必须对她负责 傅靳年看著眼前这对贪婪又愚蠢的男女,以及他们身后那些或起鬨或看热闹的村民,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荒唐可笑的碰瓷。 若不是顾忌著楚绵在场,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些人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戾,冷声道:“既然你们认定我行为不轨,那就报警处理。” “让警察来调查,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报警两个字一出,那女孩的父母和周围几个叫囂得最凶的亲戚,脸上明显闪过慌乱。 他们本就是想讹钱,哪里敢真的惊动警察? 万一警察查出真相,他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女孩的母亲显然是个中老手,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有了对策。 她嗷一嗓子,猛地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双手用力拍打著大腿,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起来。 “哎哟喂!没天理了啊!欺负人了啊!”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外地来的有钱人欺负我们本地老实人啊!” “他看我们妮子年纪小,就起了色心,占了便宜还不想认帐,现在还要叫警察来抓我们!”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才十五岁啊!怎么就遇上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恶毒的眼神瞪著傅靳年,声音大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你看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吧?穿得人模狗样的,住著好地方,没想到心这么黑!这么脏!” “对我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下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给我们妮子一个交代,我们就跟你耗到底!让你走不出这个秀水县!” 妇人坐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样子要多悽惨有多悽惨,要多泼辣有多泼辣。 周围的亲戚也再次被煽动起来,纷纷附和。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必须负责!” “赔钱!不然別想走!” 一时间,大厅里再次乱成一锅粥。 指责叫骂,哭嚎声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傅靳年看著地上撒泼的妇人,又看了看周围一张张贪婪的脸孔,俊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那串戴在他手腕上的佛珠,此刻也透著一股森然的冷意。 懒得再与这群人废话,男人声线冷硬:“多少钱?” 这乾脆利落的三个字,反倒让那对夫妻愣了一下。 隨即,男人贪婪的视线扫过傅靳年手上价值不菲的腕錶,又瞥见他刚才不经意露出的钱包一角,里面鼓鼓囊囊,似乎塞满了红色的钞票和各种卡片。 这绝对是个超级有钱的主! 男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赔钱? 那怎么够! 要是把妮子嫁给这种人,那彩礼…… 岂不是能让他们家一步登天? 反正妮子是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能换一大笔钱回来,再好不过! 他和身旁的婆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男人清了清嗓子,双手往腰上一叉,摆出一副蛮横无理的架势,唾沫横飞地指著傅靳年:“现在不是钱不钱的事了!” “你摸了我家妮子!这光天化日之下,多少人看著呢!” “这事儿一传出去,我们妮子以后还怎么嫁人?谁还要她?” “这清白都被你毁了!你必须对她负责!” 他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在咆哮:“你要是不娶我们妮子,我们老两口今天就一头撞死在你这门口!”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跟著起鬨,纷纷指责傅靳年。 楚绵听到娶这个字,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誚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 “蛇蝎心肠,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吧。”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带著一种穿透人心的冷意。 “小姑娘才十五六岁,就被你们当成货物一样,逼著嫁给一个陌生男人?” “说什么负责,我看是想讹一笔天价彩礼才是真的。” 楚绵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对夫妻因为算计而显得格外丑陋的嘴脸。 “再胡搅蛮缠下去,我不介意报警处理。” 她再度提及报警,那对夫妻的脸色果然又变了变。 但仗著人多,依旧强硬。 楚绵注意到,那个叫妮子的女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那细微的动作里,藏著无声的痛苦和挣扎。 这一幕,让楚绵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在锦海谢家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里,同样被所谓的亲人逼迫算计,无力反抗的自己。 女孩的父亲被楚绵一番话堵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地指著她:“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开!” 那骯脏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楚绵的鼻尖。 傅靳年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不等楚绵有所反应,他已经一步上前,快如闪电地扣住了男人指向楚绵的手腕。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伴隨著男人杀猪般的惨叫。 傅靳年面无表情,手腕用力一甩。 男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狠狠摜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半天爬不起来。 “啊!杀人啦!打人啦!” 妇女尖叫起来,扑到男人身边。 其他跟著来的亲戚村民也炸开了锅,纷纷围上来,对著傅靳年怒目而视,嘴里不乾不净地叫嚷著。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隨便打人吗?” “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厅里乱作一团。 前台嚇得脸色发白,见情况越来越失控,赶紧悄悄退到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拨通了孔丽的电话。 “孔……孔姨!不好了!楚小姐和傅先生这边出事了!您快过来看看吧!” 男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还不忘放狠话:“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这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绵看著这拙劣的表演,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居高临下地看著地上的男人,语气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想撞死?” “赶紧的。” “不撞,就带著你的人,立刻滚。” 那男人被楚绵这毫不留情的嘲讽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纤细漂亮的女人,竟然比那个男人还要难缠,油盐不进! 威胁不管用,这对夫妻又把矛头转回了傅靳年身上。 第318章 这不是楚绵的风格 这次,他们不敢再提什么娶不娶的话了。 那妇女扶著男人,恶狠狠地瞪著傅靳年:“好!不娶也可以!” “但你毁了我女儿的清白,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必须赔钱!” “要多少?” 妇女眼珠子一转,见傅靳年似乎鬆口了,立刻狮子大开口:“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妈......我们不能......” 一直低著头的女孩猛地抬起头,失声惊呼。 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说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妇女狠狠一巴掌甩在女孩脸上,力道之大,让女孩整个人都懵了,嘴角立刻渗出了血丝,鼻血也跟著流了下来。 “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闭嘴!” 妇女指著女孩的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不知检点,跑到河边去勾引男人,会出这种事吗?” “现在好了!全村人都知道你被人摸了!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女孩被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地疼,鼻血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她捂著脸,跪倒在地上,眼泪混合著血水往下淌,却连一丝反驳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有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傅靳年看到这一幕,眉头拧得更紧,周身寒意瀰漫。 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卡,准备用钱结束这场闹剧。 一只微凉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楚绵阻止了他。 傅靳年侧头看她,眼里带著询问。 楚绵径直走到那跪在地上的女孩身边,缓缓蹲下。 女孩感受到有人靠近,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任何人。 看著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空洞绝望的眼神,一张脏兮兮的脸蛋上鼻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楚绵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这无助又绝望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她背对著那对贪婪恶毒的父母,动作极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薄薄的卡片,趁人不备,悄悄塞进了女孩冰冷的手心里。 女孩的手一颤,茫然地抬起头。 楚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如果想自救,今晚十点,去河边等我。” 女孩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陌生的漂亮姐姐。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恐惧。 楚绵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收好。 女孩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死死攥住了那张似乎带著温度的名片。 女孩的母亲见楚绵蹲在那里半天,背对著她们,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心里顿时生疑。 她几步衝上前,伸手就要去抓楚绵的肩膀:“你对我们妮子做什么了?!” 手还没碰到楚绵,就被楚绵快一步起身,反手扣住了手腕。 楚绵的动作乾净利落,力道却不容抗拒。 妇女痛得叫了一声,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 楚绵甩开她的手,眼神冷漠如冰:“我再说最后一次,带著你的人离开。” “如果你们非要继续纠缠下去,我不介意帮秀水县……好好整顿一下地方作风。” 地上的男人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你个小丫头片子,口气倒不小!还整顿作风?你以为你是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 孔丽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里的混乱,以及被围在中间的楚绵和傅靳年,还有地上哀嚎的男人和跪著哭泣的女孩。 她脸色一沉,快步上前,直接將楚绵护在了身后。 孔丽常年在县里周旋,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七八分。 她厉声对著那对夫妻呵斥道:“张老五!王翠!你们长本事了啊!讹人讹到我孔丽的地盘上来了?” “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想进去蹲几天是不是?!” 那对夫妻看到孔丽,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们知道孔丽不是普通开民宿的,在县里人脉广,听说跟县长都有交情。 真要是把事情闹大,闹到县长那里去,他们肯定討不了好。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些不甘心。 王翠却是个泼妇性子,虽然忌惮孔丽,但想到那五十万,还是不依不饶:“孔老板!话不能这么说!是他!是他先非礼我女儿的!我们只是要个公道!” 她依旧死死咬定傅靳年行为不轨,坚持要赔钱。 楚绵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拿出手机,当著所有人的面,直接按下了三个数字。 “喂,110吗?我要报警。” 清冷乾脆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那对夫妻本来就被孔丽的出现嚇得有些心虚,这会儿看到楚绵竟然真的报警了,顿时慌了神。 真要让警察来了,查清楚事情真相,他们敲诈勒索不成,说不定真要被抓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王翠也顾不上要钱了,一把將跪在地上的女孩粗鲁地拽了起来。 “走!小贱货!回家!” 她连拖带拽,几乎是架著还在哭泣的女孩,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男人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和其他几个亲戚一起,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民宿大门外。 一场闹剧,终於暂时收场。 楚绵收起根本没在通话中的手机,扭头便看见傅靳年不解的看著自己。 刚才那个女孩的父母没看到楚绵的动作,但傅靳年看到了。 他是不理解楚绵的做法。 明明可以直接把这些讹钱的诈骗犯送去坐大牢,她却一再忍让。 这不是楚绵的风格。 她抿唇,收起一身锋芒解释道:“那个孩子是被逼的,若是真把事情闹大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毁灭。” 与其斩断罪恶的根源,不如將受害者拉出地狱让她自救。 “楚小姐,傅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孔丽也没想到她出去这一会儿,竟让他们遇到这样的麻烦。 她摇头嘆气:“他们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泼皮,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同样的手段,就想骗钱,哎!那女孩儿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迫輟学,整天被逼著做这种事......” 闻言,楚绵心里沉了沉,她扭头问傅靳年:“你怎么去河边了?” “......想去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 话没说完,但楚绵已经大概懂了他的意思。 见他刚才被那女孩父母逼迫得脸色铁青,又说不过他们的样子,楚绵觉得有些好笑,將手塞进傅靳年的大掌中,他下意识的就攥著她的手,目光深沉的看著她。 楚绵勾唇道:“別生气了。” 就哄这么一句,男人憋闷的心情便一扫而空。 第319章 会有人帮你 晚上,民宿的餐厅里飘著烙烤的香气。 炭火烧得正旺,铁盘上的肉片滋滋作响,油脂滴落,溅起小小的火星。 楚绵和傅靳年相对而坐,面前摆著当地特色的烙烤,食材新鲜,蘸料独特。 吃过晚饭,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著,没有停歇的意思。 楚绵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傅靳年抬眸看她,並未多问,只说了一个字:“等等。” 楚绵依言停下脚步,走到民宿的迴廊下,看著外面细密的雨丝,深深吸了一口带著湿润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 夜色下的秀水县,褪去了白日的喧囂,多了一份寧静。 没过多久,傅靳年从屋里出来,手里拿著一件柔软厚实的羊绒长披肩。 他走到楚绵身后,將披肩仔细地披在她的肩上,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河边晚上凉,风大。” 楚绵拢了拢披肩,羊绒的质感细腻温暖,驱散了夜雨带来的凉意。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傅靳年又问:“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楚绵想了想那个女孩怯生生的样子,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补充道:“我一个人去就好,人多了,她可能会害怕。” 傅靳年没再坚持,只是叮嘱:“早点回来。” “好。” 楚绵应了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撑开,迈步走进了雨幕中。 民宿离河边不远,顺著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很快就能走到。 雨夜寂静,只有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以及脚下踩过湿漉漉石板路的轻响。 楚绵按照白天和孔丽閒聊时问清楚的地点,来到了河边的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 这里白天是村民浣洗衣物的地方,有几块被磨得光滑的大石头。 她收拢雨伞边缘的水珠,静静地站在靠近河岸的一块大石旁,耐心地等待著。 不远处的另一块更大的石头后面,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正悄悄地注视著她。 王妮蜷缩著身体,儘可能地把自己藏在石头的阴影里。 雨水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冷意一阵阵袭来,但她更害怕的是被发现。 她看著雨中那个撑著伞的身影,那个白天在民宿里让她感到畏惧却又莫名安心的大姐姐。 她长得真好看。 是王妮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可她看起来好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 白天她阻止了妈妈,还报了警。 虽然最后没让警察来,可她是为了那个大哥哥,也是间接帮了自己吧? 王妮心里乱糟糟的,既想上前,又害怕得挪不动步子。 她犹豫著,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根被雨水泡软的枯树枝。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妮嚇得猛地缩回脑袋,心臟怦怦直跳,生怕被发现。 站在河边的楚绵脚步未停,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周身那份冷淡似乎柔和了些许。 她並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 片刻后,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製作精美的烫金名片,在雨夜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反射著幽微的光泽。 名片上,是几个设计感十足的艺术字——m神跡。 楚绵弯腰,將这张名片轻轻放在了自己脚边乾燥一些的石面上。 她没有看石头后面的方向,声音清冷,却清晰地穿透雨声,飘了过去: “如果想改变现状,想靠自己活下去,就拿著它,去这个地方。” “会有人帮你。” 说完,她不再停留,撑著伞,转身沿著来时的路,从容不迫地离开了河边。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和夜色之中。 石头后面,王妮屏住呼吸,等了很久很久,確定那个大姐姐真的走了,才敢慢慢地探出头。 河边空荡荡的,只剩下雨声和潺潺的水流声。 她看著那个漂亮姐姐离开的方向,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真的…… 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王妮才鼓起勇气,从大石头后面瑟缩著站起身。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刚才楚绵站立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石面上那张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烫金名片。 她蹲下身,颤抖著伸出手,將那张名片捡了起来。 名片入手微凉,却带著一种奇异的质感和分量。 “m神跡……” 她小声地念著上面的字。 王妮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名片,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了一起。 …… 楚绵回到民宿时,雨势似乎小了一些。 刚走到门口,还未踏入,就看见屋檐下放著一把藤椅,傅靳年正坐在那里。 他换下了一身西装,穿著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和黑色休閒长裤,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著外面的雨幕。 屋檐下掛著的灯笼散发著暖黄色的光芒,勾勒出他清雋的侧脸轮廓。 雨丝在他面前织成一道朦朧的帘幕,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矜贵清冷,带著一种遗世独立的疏离感,却又意外地好看。 楚绵打著伞站在民宿门口,看著屋檐下那道身影,有片刻的失神。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拥有一副能让所有女人为之倾倒的好皮囊。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傅靳年转过头来。 看到是她,他站起身,迈步朝她走来。 走到她面前,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没有撑伞的那只手。 他的掌心温暖乾燥,驱散了她指尖因握著冰冷伞柄而带来的凉意。 他牵著她,一起走进民宿温暖的灯光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一边帮她把雨伞收拢,撑在门口的角落沥水,一边隨口问道,“没等到人?” 楚绵弯了弯唇,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看著他低头认真放置雨伞的侧影,一种想要靠近的衝动,悄然在她心底浮现。 或许是这雨夜太温柔,或许是他刚才在屋檐下等待的身影太过触动人心。 就在这时—— “叮铃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寧静。 楚绵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著“母亲”两个字。 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绵绵啊,你现在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回京城?” 楚绵今天下午到达民宿后,就给家里打过电话报了平安,也提过打算在秀水县这边待上几天,散散心。 她有些疑惑,怎么晚上母亲又打电话来了? 第320章 陷得彻彻底底 家里出什么事了? “妈,我在秀水县的民宿里,刚回来。” 她一边回答,一边被傅靳年牵著往二楼的楼梯走去,“我打算在这边待几天再回去。” “待几天?” 林悦如顿了顿,才说道,“本来想让你多玩几天的,不过你二哥,楚墨离,后天晚上有个重要的颁奖典礼,他......念叨著希望你能去现场看呢。” 原来是二哥的事情。 楚绵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心里鬆了口气。 她想了想,秀水县这边的事情基本也算告一段落,那个女孩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她自己了。 於是她对著电话说道:“这样啊,那我明天就回去吧。二哥的颁奖典礼,我肯定要去的。” 电话那头的林悦如似乎有些意外:“你要是还想在那边玩,也不用特意为了这个赶回来,妈跟你二哥说一声就行。” 楚绵被傅靳年牵著手,已经走到了二楼的走廊。 她侧头看了眼身边沉默却存在感十足的男人,对著手机笑了笑:“妈,以后有的是时间玩。二哥的重要时刻,我怎么能缺席呢?” “那好吧。” 林悦如听她语气坚决,也不再劝,“那你明天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妈。”楚绵应道。 林悦如又状似隨意地问了一句:“你……是一个人,还是和靳年那孩子在一起呢?” 楚绵的脚步停在了自己房间门口。 她抬眼看向身旁的傅靳年。 他正安静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结束通话。 “嗯,我和他在一起,在秀水县。” 楚绵坦然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悦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著几分语重心长: “绵绵,你长大了,感情上的事情,家里不会过多干涉。” “但是,女孩子家,一定要擦亮眼睛,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楚绵听懂了母亲话里的暗示。 她无奈地应道:“妈,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嗯,那就好,早点休息。” 林悦如没再多说,掛断了电话。 楚绵收起手机,傅靳年也適时鬆开了她的手。 他一直將她送到房间门口才停下。 “明天要回去了?” 楚绵点了点头,將身上的披肩取下来还给他,说:“我二哥后天有个重要的颁奖典礼,要去参加,但是也不赶时间。” 披肩从手中接过来,指尖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淡淡的馨香钻入鼻腔,傅靳年按下心头躁意,声线微哑:“好,明早我不喊你,等你醒了我们再出发。” “嗯。” 楚绵刷卡进门,看到男人頎长的身形立在门口, 她抿了抿唇角,还没开口呢,就听到他忽然说:“早点休息,晚安。” 楚绵:“......好。” 说罢,门关上了。 傅靳年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房卡插在门口的卡槽中,竹木风格的套房瞬间亮如白昼。 他低头看著手里仿佛还残留著她体温的披肩,心身涌起的躁意虽已压下,但並不代表没存在过。 翌日,中午。 锦海市机场门口,雨过天晴后,阳光正好。 孔丽站在车边,看著即將离开的楚绵和傅靳年,脸上带著几分真切的不舍。 “楚小姐,下次再见,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她嘆了口气,又很快扬起笑容,“有空一定要常来秀水县玩啊,我隨时欢迎。” 楚绵点了点头,应道:“一定会的,孔姨。” 孔丽的视线在楚绵和旁边安静站立的傅靳年之间转了转,带上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还有啊,你们俩要是结婚,可千万要通知我一声。” “我也想去討杯喜酒喝。” 楚绵闻言,微微一怔,脸颊似乎有些发热。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身旁的傅靳年已经自然地接过了话:“孔姨放心。” “到时候,一定请您来喝杯喜酒。” 楚绵侧过脸,看到傅靳年平静无波的侧脸,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也只能跟著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孔丽看著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笑得更开怀了。 “好了好了,看我这记性,航班快赶不上了吧?” “你们快进去吧,一路顺风。” 楚绵应了声好,和孔丽道別。 傅靳年微微頷首示意,然后自然地伸出手,虚扶了一下楚绵的手臂,两人並肩走向机场大厅。 *** 回到京城,已是下午五点多。 夕阳的余暉透过车窗,给繁华的都市染上了一层暖金色。 周勤早已等候在出口,看到两人出来,立刻上前接过行李。 他拉开后座车门,动作流畅利落。 楚绵和傅靳年先后坐了进去。 周勤將行李稳妥地放进后备箱,隨后坐上驾驶座,启动了汽车。 车辆平稳地匯入车流。 周勤透过后视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后座。 傅靳年正垂著眸,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拧开一个紫色的保温杯盖子,杯身上还印著一只憨態可掬的小兔子。 他將打开的保温杯递到楚绵手边,动作自然无比。 那份细致与周到,与他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勤在心底无声地嘆了口气。 二爷这哪是高岭之,这分明是栽了。 而且栽得心甘情愿。 陷得彻彻底底。 车內的气氛很安静。 楚绵小口喝著温水,感受著熟悉的温度熨帖著喉咙。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靠在楚家大宅门外。 周勤下车准备去开车门,傅靳年却先一步按住了楚绵想要推门的手。 车內光线稍暗,他的手指温热,带著薄茧的指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有些痒。 “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傅靳年的嗓音低沉,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楚绵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去哪里?” 傅靳年轻轻放开她的手,唇边噙著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到时候就知道了。” 又是这样。 楚绵微微眯起了双眼,打量著他。 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她也没有再追问,点了点头:“好。” 推开车门,楚绵下了车。 黑色的豪车没有片刻停留,如同来时一般安静,悄无声息地滑入车道,很快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第321章 未婚夫妻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绵走进楚家別墅客厅。 明亮宽敞的空间里,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 五哥楚璟正安静地窝在沙发一角,手里捧著一本书,姿態閒適。 不远处的超大屏幕电视前,三哥楚羡正全神贯注地操控著游戏手柄,嘴里还念念有词,战况似乎颇为激烈。 听到动静,楚羡转头看到妹妹回来了,丟开手柄问:“哼!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楚绵先侧身对跟进来的佣人吩咐:“麻烦把行李箱送回我房间,里面的衣服整理一下。” “好的,六小姐。” 佣人恭敬应声,提著行李箱上了楼。 楚绵这才走到楚羡旁边的沙发坐下,姿態隨意,开口道:“去了趟秀水县。” 旁边看书的楚璟闻言,抬起头,温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秀水县?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楚绵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並未隱瞒。 “我师傅几个月前过世了,前几天才收到確切消息,过去看看她老人家的墓地。” 客厅里静了片刻。 楚羡脸上的不正经收敛了些,楚璟也合上了书。 他们都知道自家妹妹过去十四年的经歷並不轻鬆。 如今有一身神秘的本事,必然不是天生就会。 楚羡伸手从果盘里摘下一颗饱满的紫葡萄,剥了皮,递到楚绵嘴边:“啊......张嘴。” 楚绵下意识张嘴含住,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 见她吃了,楚羡重新活跃起来,强行转移了话题:“对了!明晚就是二哥的华影奖颁奖典礼了!” 他眼睛发亮,透著兴奋:“我特意给你订了m国那位鬼才设计师的高定礼服,刚空运过来的,保证你能艷压全场!” 楚绵想到刚刚在车上,傅靳年那句意味不明的“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心里有了数。 她摇了摇头:“礼服我已经有选择了。” 楚羡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下去:“啊?有了?谁给你准备的?” 不等楚绵回答,旁边的楚璟又温声开口:“妹妹选的,肯定很好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既然礼服选好了,那首饰呢?五哥给你准备了一套项炼首饰,配你正好。” 楚绵再次摇头:“首饰也准备好了。” 这下,楚羡和楚璟对视一眼。 兄弟俩的眼神都有些失落。 两个哥哥都想为妹妹精心准备,结果好像都没派上用场。 看著两人那副样子,楚绵心头微动,话锋一转,带著几分苦恼的说:“不过,搭配礼服的手包还没想好,不知道哪个更合適。” 话音刚落,楚羡立刻原地復活,拍著胸脯大包大揽:“手包!这个交给我!三哥的眼光你还不放心?保证给你挑个最亮眼、最衬你礼服的!” 楚绵弯了弯唇:“好,那就交给三哥了。” 楚羡和楚璟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围著楚绵开始討论起明晚的颁奖典礼。 *** 翌日上午。 楚绵刚起床收拾好,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著“傅靳年”三个字。 她接起电话。 “醒了?”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嗯。” “我在楼下。” 楚绵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豪车安静地停靠在楚家大门外。 “马上下来。” 掛了电话,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快步下楼。 楚家大门外,黑色的宾利车窗半降,露出傅靳年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手腕上那串深色佛珠,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看到楚绵走近,他推开了后座的车门。 楚绵弯腰坐了进去。 “今天要去哪里?”她偏头问。 傅靳年让周勤发动汽车,车辆平稳地驶离楚家大宅。 他没有直接回答楚绵的问题,只是说:“楚二少的颁奖典礼,主办方也给我发了邀请函。” 楚绵微讶,隨即瞭然。 以傅家的地位,收到邀请函並不奇怪。 “所以?” 她挑眉。 傅靳年侧过脸,深邃的眸子凝视著她,“所以,我要邀请楚六小姐,做我今晚的女伴。” 楚绵:“……” 她也学著傅靳年的称呼,说:“傅先生,我本来也要去的,二哥的场子,我肯定要到。” 听著这声久违的傅先生,傅靳年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不疾不徐地纠正:“你和楚家人一起去,和你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去,是不一样的。” 楚绵看著他,几秒后,轻轻嘆了口气,算是妥协了。 “好吧。” 前排开车的周勤透过后视镜,將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適时地开口活跃气氛: “楚二少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扛过了多少明枪暗箭,这次能入围华影奖最佳男主角,真是实至名归。” 楚绵客观点评:“现在只是入围,还不確定能不能拿到。” 周勤笑了笑:“楚小姐太谦虚了。楚二少在圈內的人气和口碑都是顶尖的,本身就是公认的影帝,这次参演的《潜行》又是现象级爆款,无论是演技还是作品热度,都遥遥领先。这华影奖的影帝,我看非他莫属。” 楚绵弯了弯唇:“借周特助吉言了。” 车辆一路行驶。 楚绵看著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秀眉微蹙。 直到那栋极具现代感的摩天大楼出现在视野中,她才恍然明白。 傅氏集团总部大厦。 车子稳稳停在大厦前的专属停车位。 楚绵心头掠过诧异。 傅靳年不是早在十二年前,他二十岁那年,就因为那场车祸辞去了傅氏集团所有职务,彻底脱离了傅家的权力中心吗? 今天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周勤已经迅速下车,拉开了后座车门。 两人下车,傅靳年绕过车头,走到楚绵这边。 周勤已经替他取出了那根熟悉的黑色手杖。 傅靳年一手拄著手杖,一手牵著楚绵,並肩朝著傅氏集团气派非凡的玻璃旋转门走去。 正是上班高峰期刚过的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穿著职业装的精英们步履匆匆。 当傅靳年牵著楚绵出现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脚步都不自觉地放慢。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带著震惊、好奇、探究,以及难以置信。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大厅里瀰漫开来。 “天吶!那……那是二爷吗?!” “真的是傅二爷!他的腿……他的腿真的好了?!” “我的妈呀!他居然能走路了!我还以为网上那些都是假的呢......绝了!” “啊!二爷……” “二爷回来了?”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好美啊!” “是楚家那位六小姐吧?之前新闻上看到过!我的天,真人比照片还好看一万倍!” “楚绵?就是那个超神赛车手月落?臥槽!女神啊!” “二爷牵著楚小姐的手……他们这是……公开了?” “未婚夫妻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二爷这腿好了,还亲自来公司,这是要……” 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沸腾起来。 楚绵侧过脸,看向身旁的男人。 傅靳年面色沉静,对周围的喧囂恍若未闻,只是牵著她的手,步伐从容地向前走。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 在他挺括的西装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那张清雋矜贵的脸庞,在光影下显得愈发深邃迷人。 他今天,是故意的吧? 楚绵心念电转。 前台的工作人员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著职业的微笑,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二……二爷,楚小姐,这边请。” 她迅速在前面引路,直接將两人带向了总裁专属电梯的方向。 电梯门无声滑开,傅靳年牵著楚绵,在眾目睽睽之下,从容地走了进去。 周勤紧隨其后。 看著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楚绵抿紧了粉唇,確定了刚才的想法。 傅靳年是故意的。 第322章 白家顶多算个二流豪门 “叮——”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眼前是宽敞明亮的办公区域,与楼下大厅的喧囂不同,这里安静而肃穆。 一排排整齐的工位后面,是几间独立的秘书办公室。 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几位正在埋头工作的秘书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 当看清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时,她们脸上掠过与楼下大厅眾人如出一辙的震惊。 几人立刻站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恭敬地垂首。 “二爷。” 声音不高,却带著显而易见的敬畏。 傅靳年並未停下脚步,依旧牵著楚绵的手,径直朝著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方向走去。 周勤上前一步,对著为首的首席秘书问道:“傅总在办公室吗?” 首席秘书连忙回答:“傅总刚开完董事会议,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她的声音保持著职业的平稳,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不敢直视傅靳年的拘谨,还是泄露了几分紧张与激动。 毕竟,这位传说中的傅家二爷,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傅氏集团总部了。 更何况,是以这样…… 能够独立行走,还牵著一位绝色佳人的姿態出现。 周勤得到肯定的答覆,便不再多言,快步跟上傅靳年的步伐。 楚绵被傅靳年牵著,走在铺著柔软地毯的走廊上,高跟鞋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音。 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將大半个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傅靳年的步伐不快,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几分。 厚重的实木门紧闭著,隔绝了內外。 傅靳年直接抬手,覆盖在冰凉的门把手上,轻轻一转。 “咔噠。” 门应声而开。 宽敞奢华的办公室內,临窗的位置摆放著一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 傅行正背对著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流利標准的英语从他口中清晰地吐出。 听到开门声,傅行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隨即转过身来。 当看到门口站著的傅靳年,以及他身旁牵著的楚绵时,傅行脸上显露出明显的讶异。 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抱歉,具体事宜稍后再谈,便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將手机隨手放在桌面上。 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傅行快步走了过来。 “靳年?楚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上,笑容深了几分。 “大哥。” 傅靳年淡淡开口,算是打了招呼。 楚绵也礼貌性地頷首:“傅总。” “叫什么傅总,跟靳年一样,叫大哥就好。” 傅行摆摆手,显得很是隨和,“快进来坐。” 他侧身让开位置,同时扬声对外面的秘书吩咐:“linda,泡两杯最好的大红袍进来,再给周特助准备一杯咖啡。” 傅靳年拉著楚绵,径直走向待客区的沙发,將她按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 他將手杖稳稳地靠在沙发扶手上,然后,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楚绵的腰侧,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著她腰间那条精致的皮质腰带。 他垂著眼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沉:“不用麻烦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正准备去泡茶的首席秘书linda闻言,动作一顿,有些为难地看向傅行。 傅行却笑著道:“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喝杯茶?多坐会儿,我正好也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他对linda点点头:“去吧。” “是,傅总。” linda这才转身,恭敬地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周勤也很有眼色地跟著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傅靳年、楚绵和傅行三人。 傅行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在傅靳年和楚绵之间转了转,特別是留意到傅靳年放在楚绵腰间的那只手,以及他不自觉把玩著对方腰带的小动作。 那是一种带著独占意味的亲昵。 傅行心头微动。 看来,他这个一向清冷寡情的弟弟,是真的栽在楚六小姐身上了。 而且看样子,楚六小姐对靳年,也並非全无感觉。 想到这里,傅行內心深处是为傅靳年感到高兴的。 这个弟弟,自十二年前那场车祸之后,整个人就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將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 他承受了太多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背负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压力和秘密。 楚绵的出现,就像一道光,虽然未必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阴霾,但至少,让他重新感受到了温暖,让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楚绵確实是靳年的救赎。 收敛起心头的感慨,傅行脸上露出调侃的意味:“我说你啊,真是稀客啊,八百年不踏进公司一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还带著弟妹一起来视察工作?” 楚绵听到“弟妹”这个称呼,眼睫微动,没有反驳。 只是心头也確实好奇傅靳年此行的目的。 傅靳年未理会傅行的调侃,他依旧垂著眸,视线落在楚绵腰间的皮带搭扣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 他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摩挲著冰凉的金属搭扣,声音低沉,带著冷意: “之前电话里让大哥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傅行的表情瞬间收敛了调侃之色,变得有些微妙。 他自然记得。 不久前傅靳年在电话里,让他去查清楚,关於他和白家大小姐白萋的联姻传闻,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行下意识地看了楚绵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当著她的面说这些是否合適。 傅靳年像是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抬起眼帘,漆黑的瞳仁望向傅行,语气平淡无波:“大哥但说无妨。” 他的目光又转向楚绵,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意思很明显,他对她,並无隱瞒。 楚绵迎上他的视线,平静地回望。 傅行见状,也不再迟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脸上恢復了商场上惯有的沉稳,只是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凝重。 “查清楚了。” 他缓缓开口,“你和白萋的婚事传闻,確实是妈和白家那边私下接触了。” “具体来说,是妈和白夫人,也就是白萋的母亲,她们两人直接敲定的意向。白家那边,態度很积极。” 傅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白家这几年的发展,大不如前了。若不是白萋个人能力確实出眾,在国外將家族的部分產业打理得还算有声有色,勉强维持著顏面,恐怕白家现在连京城四大家族的门槛都摸不到了,顶多算个二流豪门。” 楚绵静静地听著,心头掠过一丝明悟。 原来傅靳年今天带她来傅氏,主要目的是为了这件事。 她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观察著身旁男人的反应。 傅靳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但楚绵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 他捏著楚绵腰带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力道有些大,硌得楚绵微微蹙了下眉。 他似乎察觉到了,力道稍松,但並未移开手。 第323章 这盘棋该掀了 沉默片刻,傅靳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著明显的冷讽。 “母亲倒是……替我考虑得周全。”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淬了冰。 “只是,” 他话锋一转,侧过头,深深地望进楚绵清澈的眼底,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专注的身影,“我现在有阿绵了。” 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楚绵的手指。 “白家?联姻?”他嗤笑一声,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决绝,“怎么可能。” 楚绵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写著认真和…… 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偏执的坚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秘书linda端著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 上面放著三杯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的大红袍。 她小心翼翼地將茶分別放在傅靳年和楚绵面前的茶几上,又递给傅行一杯。 隨后,她便躬身退了出去,再次將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三人。 茶水的氤氳热气,在空中裊裊升腾,也似乎稍稍缓和了刚才那瞬间的紧绷气氛。 傅行端起清茶,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目光在傅靳年和楚绵之间逡巡片刻。 他心想,既然靳年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把楚绵直接带到了这里,那有些事情,確实没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他放下茶杯,看向傅靳年,也看向楚绵,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妈的心思,我们兄弟俩多少都清楚一些。” “楚家即將重新入世的消息,如今在京圈上层已经不是秘密。楚家的底蕴和实力,远非现在的白家可比。” “如果你和弟妹顺利完婚,楚家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无论是在傅家內部,还是在整个京城商界,你的地位都將更加稳固,无人可以轻易撼动。” “但倘若……” 傅行顿了顿,斟酌著词句,“你娶的是白萋,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白家如今自顾不暇,能提供的助力有限。这就意味著,你背后几乎没有可以倚仗的强大姻亲势力。” “如此一来,妈想要达到的某些目的……也就更容易实现了。” 傅行的话,点到即止。 但其中的深意,已然不言而喻。 楚绵心头骤然一凛。 閔祥玉打的算盘,竟然如此狠毒! 她不仅仅是要阻止傅靳年获得强大的助力。 更深层次的目的,恐怕是要將他彻底架空。 让他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只能依附於傅家、任由她拿捏的“废人”! 楚绵不由得想到了十二年前。 傅靳年在那场车祸后,辞去了傅氏集团的所有职务,彻底脱离了傅家的权力中心。 当时外界都以为是他身体原因,自愿放弃。 可现在想来,那真的是他“自愿”的吗? 还是说,那也是閔祥玉步步紧逼,精心算计的结果? 这个傅家老夫人,內心深处对傅靳年的恨意,竟是如此刻骨! 傅行说完,似乎怕楚绵误会,又连忙补充了一句,目光诚恳地看向她: “当然了,弟妹,你別误会。我弟弟对你的心意,绝非是因为看中楚家的背景。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他说著,意味深长地瞥了傅靳年一眼。 傅靳年此刻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现场的凝重气氛,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勾起楚绵的一缕髮丝,放在指尖把玩。 他看著楚绵,眼底带著几分戏謔,低声调侃道: “听到了吗?大哥都这么说了。” “看来,我以后……就真的要靠你了。” 傅行:“......”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著若有似无的蛊惑。 楚绵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那笑容不达眼底,深处依旧是她熟悉的清冷和疏离,但此刻却又多了一层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她心念微转,淡淡开口,声音清冷道: “是吗?” “我可不相信,傅二爷需要靠任何人。” 傅行清了清嗓子,试图將话题拉回正轨:“白家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男人指尖捻著楚绵的髮丝,闻言,唇边逸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意很淡,却透著彻骨的凉薄和不屑。 “想得美。” 他甚至懒得多给一个字。 傅行嘆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妈那边……你若执意不肯,她必然还会有別的动作。” “白家是她选定的棋子,她不会轻易放手的。” 傅靳年终於抬起眼帘,看向傅行。 他眼底深处那片沉寂的冰海,似乎有暗流在无声涌动。 “她的动作,是现在才开始有的吗?” 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沉甸甸的质感,仿佛积压了多年的寒霜。 傅行一时语塞。 从他出生那天起,閔祥玉的棋局就已经布下了。 他曾经也自愿跳进去过。 他侧过脸,对著楚绵,眼底重新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虽然依旧带著他特有的清冷底色。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阿绵在,这棋盘,该掀了。 傅行耸了耸肩,没再多言。 他这个弟弟的心思,向来深沉难测。 傅靳年低头,柔声问楚绵:“饿不饿?” 楚绵確实不想再继续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 关於閔祥玉的恨意和算计,她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剩下的,是如何应对。 她微微頷首:“有点。” 傅靳年立刻鬆开她的髮丝,转而握住她的手,拉著她站起身。 “先走了。” 傅行也站起来:“你们出去吃,不如就在公司一起吃唄?食堂饭菜也可以的?” 傅靳年牵著楚绵往外走,头也不回:“不了,我带阿绵单独去吃。”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带几分戏謔地补充:“毕竟,不是谁都有未婚妻陪著用餐的。” 傅行:“……” 他额角跳了跳,没好气地摆摆手:“去吧去吧,赶紧走。” 傅家大少奶奶,傅行的老婆在几年前因为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不是每天等著傅行回家,就是陪著那些豪门太太吃茶打牌,便毅然决然的和傅行离婚了。 远赴国外,再也没回来过。 傅行现在除了有个不听话的儿子,也是孤单一人。 楚绵被傅靳年牵著,走到门口时,还是礼貌地回头对傅行说了句:“我们先走了,下次见。” 傅行含笑点头。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 门外,周勤正靠在墙边,跟傅行的那位漂亮女秘书聊得眉飞色舞。 看见傅靳年和楚绵出来,他立刻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站直身体。 “二爷,楚小姐。” 女秘书也连忙低下头,恭敬地打招呼。 傅靳年瞥了他一眼,牵著楚绵,径直走向电梯。 周勤赶紧跟上,顺便对女秘书拋了个“回头再聊”的眼神。 电梯缓缓下行。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三人。 上了停在楼下的黑色宾利。 周勤自觉地坐进驾驶座。 傅靳年则护著楚绵先坐进后排,自己隨后才坐进去。 车內空间宽敞舒適。 傅靳年依旧没有鬆开楚绵的手,十指相扣,仿佛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楚绵侧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已经有些习惯了他这种时时刻刻的亲近。 “想吃什么?” 傅靳年侧头问她,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绵想了想:“隨便。” 傅靳年好看的眉头蹙了一下。 “没有隨便。” 楚绵只好认真思索起来。 片刻后,她说:“找个家常菜馆试试吧,清淡点的那种。” 她最近確实没什么特別的胃口。 “好。” 傅靳年应允,隨即对前排的周勤吩咐,“找一家口碑好的私房家常菜馆。” “明白,二爷。” 周勤立刻开始在车载系统上搜索。 车辆平稳地驶入车流。 楚绵拿出手机,指尖隨意地滑动著屏幕。 她点开微博,习惯性地瀏览著热搜。 果然,一条半小时前发布的消息,赫然出现在热搜榜中段。 #傅二爷携未婚妻现身傅氏集团# 第324章 就给一千万 下面配著几张高清照片。 正是她和傅靳年刚刚走进傅氏集团大厅时的场景。 照片抓拍的角度很好。 傅靳年身姿挺拔,虽然拄著手杖,但周身那股清冷矜贵的气场,几乎要溢出屏幕。 而她走在他身侧,面容清冷,步履从容。 两人並肩而立,画面意外的和谐登对。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臥槽!傅二爷和楚六小姐!太配了!】 【顏值暴击!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小说照进现实!】 【楚小姐好颯!傅二爷好帅!锁死这对!】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福!】 当然,也有一些关注点不同的评论。 【等等,傅二爷去傅氏集团干什么?他不是早就不管事了吗?】 【看二爷这状態,腿是真的好了?这是要重回傅氏的节奏?】 【楼上想多了吧?傅氏现在是傅大少在管,兄弟俩应该不至於內訌吧?】 【不好说,豪门水深……】 傅靳年的视线也落在楚绵的手机屏幕上。 他看著那几张合照,特別是那张他低头看她的侧影。 墨色的瞳孔里,漾开满意的光泽。 拍的不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楚绵关掉手机屏幕,侧头看向他。 “故意的?” 故意让人拍下照片。 故意让消息这么快就传遍网络。 故意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关係。 傅靳年迎上她的视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傅靳年的认知,或许还是太浅了。 以前那些温柔,细致入微的体贴,都在潜移默化间慢慢的发生了转变。 他骨子里的霸道和占有欲,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城府,正在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正在思索,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又解锁屏幕,是圣都医院院长的简讯。 【楚大佬,您之前让寻找的骨髓源,已经找到了完全匹配的对象。】 楚绵指尖一顿。 紧接著,第二条简讯进来。 【对方家庭情况比较困难,希望能获得一笔补偿金。初步沟通,对方期望是两百万。】 楚绵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回復。 【给他一千万。】 院长那边似乎嚇了一跳,隔了几秒才回。 【大佬,这……是不是太多了?对方只要两百万就非常感激了。】 楚绵指尖敲击屏幕。 【就一千万,直接打到对方帐户。另外,我朋友的母亲目前在京城,你把捐赠者的档案和人,儘快安排送到京城康安医院。】 【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院长连声应下。 处理完这件事,楚绵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霍司谦母亲的病,很快就能解决,希望到时候他不会再被逼婚。 她收起手机,整个人都透著一股轻鬆。 傅靳年一直安静地看著她。 他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从看到信息时的专注,到回復时的果断,再到此刻的释然。 “有什么好事?” 楚绵侧头看向他,没有隱瞒:“霍司谦的母亲,重型再生性障碍贫血,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了。” 傅靳年微微頷首:“是好事。” 楚绵接著说:“手术安排在康安医院。” 那是傅靳年名下的私立医院。 “可以。” 他应得乾脆利落。 楚绵刚想开口说声“谢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伸过来,带著微凉的触感,轻轻按在了她的唇角。 楚绵一愣,抬眸撞进他深邃如海的瞳孔里。 那里面沉淀著她看不懂的情绪,却又清晰地倒映著她微怔的模样。 “不用说感谢的话。”傅靳年缓缓开口,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著她的唇瓣,“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 他的气息很近,带著淡淡的檀香,縈绕在她鼻尖。 “如果非要道谢,”他顿了顿,薄唇微微上扬,嗓音似是暗夜里最能蛊惑人心的男鬼,“就付出行动。” 楚绵心头微动,伸手將他的手指从自己唇上移开。 她看著他,认真地问:“要什么?” 傅靳年看著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带著愉悦。 他反手握住她刚才移开他手指的那只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好不容易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要想好了再开口。” 楚绵看著他,片刻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好啊。” 她应道,“到时候你想好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违法乱纪,我都会去做。” 她可是良好公民。 傅靳年看著她的眼尾,隨即点头:“好。” 两人去私房菜馆吃了午饭后,又再度上车,车辆驶向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最终停在了一家门面低调奢华,没有任何醒目標识的私人订製服装店前。 走进去后,一位气质优雅,看起来像是主理人的女士接待了他们。 “傅二爷,楚小姐,这边请。” 傅靳年看向楚绵:“去试试。” 楚绵没多问,跟著一位看起来很专业的造型师和两位助理走向了里面的独立造型间。 傅靳年则被引到休息区的沙发坐下。 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赫然是刚刚保存下来的微博照片。 他指尖滑动,看著那几张他和楚绵並肩而立的合影,特別是那张他低头看她的侧影,墨色的瞳孔荡漾著涟漪。 时间在细致的妆发和服装调整中悄然流逝。 从挑选礼服,到化妆,再到髮型设计,每一个环节都精益求精。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从明亮的午后转为温柔的黄昏。 將近三个小时后,造型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造型师脸上带著满意的笑容,对著沙发上的傅靳年道:“傅二爷,楚小姐准备好了。” 傅靳年闻声抬头。 只一眼,他握著手机的动作微微一顿。 楚绵站在不远处,身上穿著一件粉紫色的露肩长裙。 裙子的设计是復古的公主风,层层叠叠的薄纱裙摆蓬鬆而梦幻,精致的蕾丝和碎钻点缀在腰间和肩部,隨著她的动作闪烁著细碎的光芒。 她的长髮被精心打理过,微卷的髮丝被编织成优雅的公主头,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侧,更添了几分柔美。 妆容精致却不浓艷。 恰到好处地凸显了她原本就出色的五官,平日里清冷的气质被这身华丽的装扮柔和了几分。 像是冰雪初融,月华流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造型师笑著说:“傅二爷的眼光真好,这件礼服简直是为楚小姐量身定做的,完美地衬托出了她的气质。” 楚绵自己也有些不太习惯。 她微微提起宽大的裙摆,有些不確定地看向傅靳年,轻声问:“好看吗?” 第325章 行走的金库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种风格的礼服。 也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询问他的意见。 傅靳年深邃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很美。” 楚绵竟难得地感到一丝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烫。 她避开他过於专注的凝视,看了一眼墙上的掛钟:“时间差不多了,该去二哥的颁奖典礼了。” 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半,距离颁奖典礼开始还有一个小时,路上还需要一些时间。 傅靳年起身,走到她身边。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牵她,而是帮她提起那厚重而蓬鬆的裙摆一角。 裙摆入手,沉甸甸的。 他蹙了下眉,低头问她:“是不是太重了?要不换一身?” 他担心她穿著会累。 楚绵摇摇头:“不用,我很喜欢这件。” 她確实很喜欢。 傅靳年看她坚持,便没再说什么。 他一手稳稳地提著裙摆,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带著她往外走。 周勤早已等在车旁,正倚著车门低头看著手机。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 当看到盛装打扮的楚绵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微张,眼睛都忘了眨。 眼前的楚绵,和平日里那个清冷干练的她判若两人。 像是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公主,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直到傅靳年清冷的嗓音响起:“开车门。” 周勤才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窘迫,赶紧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服装店的几位店员也悄悄跟到门口。 看著傅靳年小心翼翼地护著楚绵,帮她提起裙摆,让她不至於被绊倒,顺利坐进车里。 “天吶!楚小姐真的太漂亮了!” “比照片上好看一百倍!气质绝了!” “傅二爷好体贴啊……” 低低的惊嘆和羡慕声在门內响起。 宾利车后座空间足够宽敞,但楚绵这身公主裙的裙摆实在太占地方。 层层叠叠的纱几乎铺满了整个后座,连带著傅靳年那边的小腿处都被裙摆覆盖了。 楚绵动了动,有些尷尬:“裙摆太大了。” 傅靳年却似乎並不在意。 他忽然开口:“转过去,背对我。” 楚绵不解地看向他。 “转过去。”他又重复了一遍。 楚绵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慢慢转过身,背对著他。 下一秒,她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指尖触碰到一条冰凉的链子,似乎还带著坠饰。 她看向车窗,模糊的倒影中,隱约能看到一条精致的项炼垂落在她的锁骨之间,闪烁著细微的光芒。 傅靳年专注地帮她扣好项炼的搭扣。 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她颈后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慄。 紧接著,他又拿起一对同款式的耳环,动作轻柔地帮她戴上。 冰凉的钻石贴著耳垂,微微晃动。 “好了。”他低声说。 然后,他的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將她转了回来,面对著自己。 他仔细端详著她。 墨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项炼和耳环的光芒点亮了她精致的锁骨和脸庞,与她身上的礼服相得益彰。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醇而温柔: “阿绵,很漂亮。” 不是客套的称讚,而是发自內心的欣赏。 楚绵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隨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脸颊也有些发烫。 她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那双仿佛能將人吸进去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著。 她活了两辈子,经歷过无数大场面,却在这一刻,被他一句简单的夸讚和一个深邃的凝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隨即,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京城市中心的电影城今夜星光璀璨。 一年一度的影视圈颁奖典礼在此隆重举行。 入口处铺设著长长的红毯,一路蜿蜒向上,延伸至灯火辉煌的典礼主场馆台阶。 红毯两侧早已被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占据,更远处则是举著灯牌和海报的粉丝,尖叫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各路明星、导演、投资人盛装打扮,在红毯上爭奇斗艳,闪光灯几乎没有停歇过。 就在这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缓缓驶来,停在了红毯入口处。 在眾人好奇的注视下,周勤率先从主驾驶下来,快步绕到后方,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一只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踏出,紧接著,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眾人面前。 他挺拔地站在那里,黑色西装的每一寸剪裁都恰到好处,紧紧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面庞冷峻,眉宇间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周身环绕著一种不容侵犯的强大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是傅二爷!”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隨即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天吶!真的是傅靳年!” “他不是一向不在这种场合现身的吗?怎么会来参加颁奖典礼?” 媒体记者们像是打了鸡血,镜头疯狂地对准傅靳年,快门声响成一片。 傅靳年对周围的骚动恍若未闻。 他微微侧身,朝车內伸出手。 下一秒,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紧接著,一道令人屏息的身影,在傅靳年的牵引下,优雅地走出了车厢。 女孩身著一袭梦幻的粉紫色公主裙,层层叠叠的轻纱如云似雾,裙摆上点缀著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浓密的公主捲髮披散在肩背,长到腰间,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脖颈间佩戴的项炼与耳垂上的耳环遥相呼应,流光溢彩。 妆容精致,却不显得艷俗,反而衬得她五官愈发清丽绝伦,气质清冷中又带著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 现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艷到了。 “……那是谁?” “好美啊……” “等等,那张脸……好像是楚家那位六小姐?” “楚绵?!她就是楚绵?!” “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还是超神赛车手月落?” 惊嘆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眼尖的时尚评论人立刻认出了她身上的礼服。 “那是y国顶级设计师elie saab的高定!全球限量一件,据说价值上亿!” “还有她脖子上的项炼!那不是前年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被神秘买家以三亿天价拍走的『深海之心』吗?工艺极其复杂,钻石品质也是顶级的!” 这些信息如同炸弹投入人群,引起了更大的譁然。 这不仅仅是漂亮,更是行走的金库啊! 第326章 豪门联姻天花板 傅靳年將楚绵的手稳稳牵住,然后微微弯起自己的胳膊。 楚绵会意,將手轻轻挽住了他的臂弯。 两人並肩而立,男才女貌,气场强大,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绝对焦点。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足以载入年度红毯史册的一幕。 原本在他们前面和后面的明星们,此刻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不少女星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 这一幕,通过现场直播的镜头,迅速传遍了各大电视台、微博以及网络平台。 【臥槽臥槽!这是什么神仙顏值组合?!】 【傅二爷和楚六小姐也太配了吧!豪门联姻的天板!】 【楚绵也太美了!这气质绝了!比照片好看一万倍!】 【那裙子和项炼……我酸了,十辈子都买不起!】 【傅二爷看楚绵的样子好温柔啊,kswl!】 网络上瞬间炸开了锅,关於#傅靳年楚绵红毯#、#楚绵绝美#、#深海之心#等词条迅速攀升至热搜榜前列。 …… 傅家老宅。 古朴典雅的客厅里,气氛却有些凝滯。 閔祥玉端坐在红木沙发上,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罩著一层寒霜。 她面前的巨大液晶电视上,正清晰地直播著电影城的红毯盛况。 当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两人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出现在屏幕上,接受著万眾瞩目时,閔祥玉端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盯著屏幕里楚绵那张过分美丽的脸,眼神阴鷙得仿佛能淬出毒来,像是要將那张脸生生盯穿。 站在她身后的邢鯤,同样脸色阴沉。 “老夫人,”邢鯤的声音低沉,“二少爷这是……在向全国宣告他和楚六小姐的关係。” 閔祥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好,好得很!”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在用他的方式,跟我宣战呢!” 她冷笑一声,语气冷凝:“我这宝贝儿子,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邢鯤见她气得不轻,连忙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力道適中地帮她按揉著肩膀。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老夫人息怒,为了他不值得气坏了身子。” 邢鯤低声劝慰,“有白家那边的支持,傅靳年和楚家的联姻,未必能成。” 閔祥玉的视线依旧死死锁在电视屏幕上,傅靳年和楚绵已经走到了红毯尽头,正准备进入会场。 当年,她就不该同意傅涟蘅带著傅靳年去楚家参加楚绵的满月宴! 谁能想到,傅涟蘅竟然和楚关山定下了娃娃亲! 如今,这个当初隨口定下的婚约,竟然成了她掌控傅靳年最大的障碍,局面几乎快要失控! 傅涟蘅...... 死之前都要为傅靳年铺一条好路啊! “哼,” 閔祥玉收回思绪,“我不会让他这么顺心如意下去的。” 她的眼中闪过狠厉。 …… 颁奖典礼的內场,更是星光熠熠。 楚家眾人被安排在了最前排的显赫位置。 林悦如左右张望著,没看到女儿的身影,秀眉微蹙,拿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坐在她身旁的柳芳芳见状,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著柔声说道:“妈,您看,妹妹来了。” 眾人闻言,齐齐朝著入口处看去。 只见傅靳年正微微侧身,绅士地护著楚绵,两人刚刚走入会场。 坐在另一边的楚羡眼睛最尖,立刻站起身,兴奋地朝著他们大力挥手:“妹妹!这边!” 楚绵自然也看到了家人,唇角弯起一抹浅笑,和傅靳年一起朝著楚家人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他们走近,另一道身影从旁边快步走了过来。 楚墨离穿著一身白色定製西装,衬得本就俊美的面容更加引人注目。 当看到楚绵今晚的装扮时,楚墨离也明显愣了一下,隨即眼中充满了惊艷和自豪。 “妹妹,你今天……” 他走到楚绵面前,笑著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太漂亮了!” 楚绵回抱了他一下,笑道:“二哥也很帅。” 楚墨离鬆开她,又转向傅靳年,伸出手:“傅先生。” 傅靳年与他握了握手,声音平稳:“恭喜楚二少入围华影奖最佳男主角。” 楚墨离谦虚地笑了笑:“只是入围而已,能不能拿奖还不好说呢。” “我相信二哥一定能拿奖。” 被妹妹这样信任和鼓励,楚墨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鼻子。 他侧身引著两人:“来,爸妈他们都在这边。” 傅靳年和楚绵跟著楚墨离来到楚家人的座位旁。 柳芳芳和坐在楚渊身旁的陶梦,看著眼前光彩照人的楚绵,都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夸讚。 “妹妹,你今晚真是太美了!” 柳芳芳拉著楚绵的手,上下打量著,越看越喜欢。 陶梦也温柔地笑著说:“是啊,绵绵,你绝对是全场最漂亮的。” 楚绵微笑著道谢:“谢谢大嫂,四嫂,你们也很美。” 这时,楚羡像献宝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紫色手包,塞到楚绵手里。 “喏,妹妹,三哥给你准备的!” 楚绵低头一看,手包是丝绒材质,顏色是她很喜欢的紫色,款式简洁大方,又不失设计感。 和她今晚的礼服很相配。 “谢谢三哥,我很喜欢。” 楚羡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副“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送的”的傲娇表情:“妹妹喜欢就好!” 他心里美滋滋的,果然还是他最懂妹妹的心思! 楚绵將手包妥帖地放在身侧,抬眼时,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楚墨离身旁的位置。 霍司谦穿著西装,面带微笑的和她点了点头。 楚绵愣了一下,也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心里讶异,二哥是怎么把人带来的? 前两天二哥还在因为霍司谦家里给他安排结婚的事闷闷不乐。 会场內灯光璀璨,人声鼎沸。 距离楚家席位不远处的另一排嘉宾席上,閔裊裊穿著一身粉色公主裙,妆容精致甜美,此刻却撇著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谢浅月一袭简约的白色长裙,气质温婉嫻静的坐在閔裊裊身旁。 閔裊裊顺著眾人的方向,自然也看到了刚入场便成为焦点的楚绵,以及她身旁的傅靳年。 瞧见楚绵那身耀眼的礼服和从容的气度,閔裊裊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对著身旁的谢浅月吐槽:“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 “我看她那张脸,指不定在哪里动过刀子呢!” 靳年哥哥竟然亲自陪著楚绵来参加颁奖典礼,还那般体贴周到,这让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谢浅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坐著,侧脸线条绷得很紧,一双原本温和的眼眸此刻却沉沉地落在楚绵的侧影上,里面翻涌著晦暗不明的情绪。 整容? 谢浅月心底冷嗤。 楚绵从小到大,就是那副清冷又漂亮的模样,根本不需要动刀子。 也正因为如此,谢浅月心里的不舒服才更加汹涌。 凭什么楚绵天生就拥有她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东西? 无论是容貌,家世,还是…… 傅靳年。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深处那几乎要破土而出的阴鶩与恨意。 第327章 你去死吧 颁奖典礼於晚上七点整,在万眾瞩目下拉开帷幕。 两位在娱乐圈浸淫数十载、德高望重的老影帝联袂登台,妙语连珠地调侃了几句活跃气氛后,便神情一肃,开始阐述此次颁奖典礼於整个影视圈承前启后的非凡意义与深远影响。 隨著一个个奖项的颁发,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终於,到了万眾期待的华影奖最佳男主角奖项的揭晓环节。 大荧幕上,精心剪辑的入围者短片逐一播放。 每一位都是实力与人气兼具的佼佼者。 楚墨离的身影赫然在列,引得坐在第一排的楚家眾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脸上洋溢著骄傲与期待。 当主持人之一的老影帝高声念出“楚墨离”的名字时,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两位老影帝显然与楚墨离熟识,逮住机会便开始轮番调侃,言语间儘是前辈对后辈的欣赏与期许。 楚墨离站在聚光灯下,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一一接招。 幽默风趣的回应引得全场笑声连连,气氛轻鬆而热烈。 一番笑谈过后,另一位老影帝清了清嗓子,举起手中的信封,郑重宣布:“本届华影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楚墨离!” 话音落下的剎那,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彻整个会场,经久不息。 楚墨离缓缓站起身。 他先是与身旁的楚家眾人一一拥抱,接受他们的祝贺,隨后转向嘉宾席,深深鞠躬,向所有支持他的人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霍司谦坐在旁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望著楚墨离一步步走向那象徵著荣耀的舞台,眼眶微微发热,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万千星辉的映照下,楚墨离从老影帝手中接过了沉甸甸的华影奖奖盃。 他走到立式话筒前,调整了一下呼吸,发表获奖感言。 霍司谦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隨著台上的楚墨离。 眾人都沉浸在楚墨离的感言中。 舞台正上方,一盏大型聚光灯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起来,固定装置似乎鬆动了! “小心!” 一道黑影迅速衝上舞台! 就在聚光灯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急速坠落的瞬间,霍司谦如一道离弦之箭般衝到楚墨离身旁,用尽全身力气將他狠狠推开! “砰——!” 巨大的聚光灯裹挟著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楚墨离刚才站立的位置。 舞台地板瞬间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楚墨离被推得踉蹌几步,与霍司谦一同在舞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才停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竟无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混乱之中,一个戴著工作证的场內工作人员,面目狰狞地从侧台冲了出来,手中高举著一个不明容器,直奔刚刚稳住身形的楚墨离,嘴里发出怨毒的嘶吼:“墨离!你去死吧!” 眼看那人就要將容器中的液体泼向楚墨离,霍司谦几乎是下意识的,猛地抬起左手,挡在了楚墨离身前! “呲啦——” 褐色的液体尽数泼洒在霍司谦的左手手臂上,一股皮肉被迅速腐蚀的焦臭味瀰漫开来,伴隨著霍司谦压抑不住的痛哼。 “二哥!” 楚绵见状,脸色一沉,提著繁复的裙摆,朝舞台跑去。 傅靳年动作比她更快。 他身形一闪,已然欺近那名行凶的工作人员,眼中寒芒迸射,一记侧踹直接將泼东西的人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下舞台,发出一声闷响。 台下嘉宾早已嚇得纷纷起身,场面一度失控。 反应过来的保安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將那名仍在挣扎的工作人员死死压在地上。 楚墨离看著霍司谦痛得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整个人都慌了神,眼底迅速凝聚起骇人的阴沉与暴戾:“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楚绵已奔至跟前。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托起霍司谦不断颤抖的左手,只看了一眼,便確定那是强腐蚀性液体。 “大哥,矿泉水!” 楚霖反应极快,立刻从座位旁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楚绵拧开瓶盖,用大量的清水冲洗著霍司谦被腐蚀的伤处,稀释残留的液体。 而被压制在台下的那名工作人员,此刻竟状若疯癲地狂笑起来:“墨离该死!他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个垃圾!” 恶毒的诅咒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霍司谦疼得嘴唇发白,却依旧强撑著,看著台下那个疯狂的身影,眉头紧蹙。 楚墨离听到那人的疯言疯语,又看到霍司谦为救自己而遭受的无妄之灾,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衝头顶。 他双目赤红,几乎要失去理智,就要衝下台去將那人撕碎! “老二!冷静点!” 楚关山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拉住了情绪失控的儿子。 傅靳年面沉如水,掏出手机拨通周勤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康安医院,立刻。” 不到五分钟,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霍司谦被迅速抬上了救护车,朝著康安医院疾驰而去。 颁奖典礼现场已然一片狼藉。 媒体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鱼,疯狂地按动快门,记录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康安医院,急诊手术室外。 走廊上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有闻讯赶来的记者和一些得到消息的粉丝,试图靠近手术室区域偷拍,均被楚羡提前带来的楚家保鏢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医院外围。 楚绵身上还穿著那件华丽的粉紫色公主蓬蓬裙,与傅靳年,以及脸色惨白的颁奖典礼主办方负责人一同匆匆赶到。 “二哥,怎么样了?” 楚绵望向颓然坐在长椅上的楚墨离。 楚墨离双眼布满血丝,闻言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还……还不知道。”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 反覆迴荡著霍司谦痛苦的神情,以及那只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手。 小孩儿那么喜欢画画,他的手…… 以后还能拿起画笔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楚墨离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傅靳年扫了一眼四周,对周勤吩咐道:“封锁医院相关区域,不要让任何閒杂人等混进来。” “是,二爷。” 周勤领命,立刻著手安排。 林悦如俏脸含霜,目光凌厉地射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主办方负责人:“这么盛大的颁奖典礼,安保工作就是这么做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心中后怕不已。 若不是霍司谦反应迅速,推开了墨离,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恐怕就是她儿子了! 第328章 我们不要再联繫了 主办方负责人早已嚇得魂不附体。 他深知眼前这位是多年前便已名震大江南北的首富楚家主母,哪里敢有半分怠慢,连连躬身道歉:“楚夫人,实在是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泼东西的歹徒已经被送到警局了,初步调查,那个人……是墨离的一个极端黑粉。” 听到行凶者是自己的黑粉,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霍司谦,楚墨离內心的自责与愧疚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 他痛苦地垂下头,双手插入发间。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手术室上方亮了许久的红灯终於熄灭了。 眾人精神一振,立刻围了上去。 楚墨离第一个衝到门边,声音嘶哑地抓住刚走出来的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他的手……”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神情尚算轻鬆:“病人送来得很及时,初步判断泼洒的是盐酸,幸好浓度不算特別高,对皮肉的腐蚀程度有限,已经进行了清创和处理,没有危险,不过……手臂上恐怕会留下一些疤痕。” 楚墨离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立刻又揪了起来,急切地追问:“那……那他以后还能画画吗?他的手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伤到的是左手,创面主要集中在手臂和小臂外侧,手指部分有少量溅到,但问题不大。只要病人不是左撇子,日常的精细活动,包括画画,恢復一段时间后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听到这个回答,楚墨离高悬的心总算重重落回了肚子里,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了墙上。 然而,短暂的庆幸过后,更深的忧虑又涌上心头。 如果霍司谦继续这样待在自己身边,会不会再次遇到类似的危险? 下一次,他还会这么幸运吗?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导致霍司谦再也无法拿起画笔…… 楚墨离不敢再想下去。 楚绵见二哥神情依旧颓废悲伤,眸光复杂,便上前一步,转身对林悦如和楚关山等人轻声道:“妈,爸,既然没什么大碍了,你们也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二哥就行。” 楚关山走上前,拍了拍楚墨离僵硬的肩膀,沉声道:“墨离,司谦这次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你务必好好照顾人家。” 楚墨离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焦距。 楚羡、楚霖和柳芳芳等人也相继过来,看了看楚墨离,又与楚绵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带著满腹的担忧与后怕,先行离开了康安医院。 楚绵看著楚墨离颓然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周身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阴鬱,连带著空气都仿佛凝滯了几分。 她想上前说些什么,刚抬脚,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 傅靳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手术室厚重的门被推开。 几名医护人员推著移动病床走了出来。 霍司谦躺在病床上,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人是清醒的。 他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楚绵,虚弱地扯动了一下唇角,声音细微:“楚小姐……” 楚绵快步走过去,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主刀医生在一旁解释道:“他的左手刚刚做完清创缝合,麻药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暂时感觉不到太明显的疼痛。不过,等药效散了,尤其是晚上,伤口可能会非常疼。” 霍司谦的视线越过楚绵,落在不远处缓缓站起身的楚墨离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 楚绵打破了这份沉默:“先送他去病房吧。” 眾人將霍司谦送入一间单人病房。 护士很快过来,熟练地为霍司谦掛上输液瓶,冰凉的液体顺著透明的管子缓缓滴落。 楚墨离的视线胶著在那枚细长的针头刺入霍司谦青筋微显的手背,看著药液一滴滴融入他的身体,然后,他別开了脸。 他转向楚绵,声音有些沙哑:“妹妹,你身上还穿著晚礼服,先跟傅二爷回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吧。” 楚绵何尝不明白,二哥这是在支开她。 她点了点头,对病床上的霍司谦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霍司谦轻轻“嗯”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意。 楚绵和傅靳年一同离开了病房。 医院外,夜风带著深秋的寒意。 傅靳年拨通了周勤的电话,让他將车开到医院门口。 两人上了车,车內暖气充足。 楚绵侧过头,静静地凝望著车窗外康安医院住院部大楼的轮廓。 那里灯火通明,却也透著一股冰冷。 她唇线紧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心事重重。 傅靳年伸出手,將她微凉的指尖包裹进自己的掌心,低声问:“冷吗?” “不冷。”楚绵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望向车窗上凝结的薄薄水汽,轻声道:“要下雪了。” 傅靳年顺著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应道:“嗯。” 病房內,隨著楚绵和傅靳年的离开,空气再次变得压抑。 楚墨离和霍司谦相对无言。 霍司谦看著楚墨离那张俊美却冷若冰霜的脸,心中一阵阵发紧。 他以为,楚墨离是因为他今天不顾一切衝上台去的鲁莽行为而生气。 毕竟,那样的举动確实太危险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 “我们……” 楚墨离忽然开口,声音冰冷,“以后不要再联繫了。” 霍司谦准备好的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些错愕地看著楚墨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楚墨离没有看他,视线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 他继续说道:“你的助学金,我会继续让助理打到学校的帐户,一直资助到你大学毕业。” 霍司谦彻底愣住了,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再让霍司谦因为自己而遭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能。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警告。 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推开他。 让他远离自己这个漩涡。 霍司谦嘴唇颤抖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著一丝哽咽:“哥哥……你是想……拋弃我吗?” 那声“哥哥”像一根针,扎在楚墨离心上。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决绝。 “对。” 一个字,轻飘飘的。 他终於转过头,直视著霍司谦那双写满受伤和不解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你太麻烦了,给我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是公眾人物,我不想因为你毁了自己的前途。” “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楚墨离不再多看他一眼,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霍司谦怔怔地坐在病床上。 低头看著自己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左手。 那里,曾经是他引以为傲,能够描绘出心中所有美好与嚮往的手。 现在,它受伤了,而那个曾给予他温暖和希望的人,也决绝地离开了。 傅靳年將楚绵送回楚家老宅。 夜已经很深了,但楚家客厅的灯依旧亮著。 楚绵推开门走进去,便看见林悦如、楚关山、楚霖和柳芳芳都在。 楚羡则歪在沙发上,似乎有些无聊地刷著手机。 林悦如和柳芳芳正凑在一起,面前摊著几本厚厚的食谱,似乎在研究著什么。 “……这个乌鸡汤好,补气血,那孩子失血了,得好好补补。” “还有这个乳鸽汤,对伤口癒合有好处……” 第329章 勾人的男鬼 柳芳芳温婉地笑著:“妈说的是,那孩子也太可怜了,遭了这么大的罪。” 楚绵走近,瞥了一眼她们圈点出来的菜色,大多是滋补的药膳之类。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动静。 楚墨离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般。 楚羡从沙发上坐起身,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地问:“哟,二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在医院照顾霍司谦吗?” 楚墨离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径直走到林悦如和柳芳芳面前。 在眾人不解的注视下,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將那几本被精心挑选、写满標註的食谱一把抓过。 然后,“刺啦——”几声,乾脆利落地撕成了碎片,隨手丟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不用准备了。” 他冷冷地丟下这句话,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径直迈开长腿,朝著楼梯走去。 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 深夜,万籟俱寂。 昏暗的房间內,只能看到粉色大圆床上一束微光映照在楚绵清冷的小脸上。 她电话开著免提,听到傅靳年那边问:“失眠了吗?” 这通电话已经打了四十多分钟。 楚绵『嗯』了声,音色带著夜晚的慵懒:“我嗑的cp好像闹掰了。” 电话那头的傅靳年眉头皱了一下。 想了片刻后,他问:“你二哥和霍司谦?” “嗯。” 今天在医院看到二哥自责愧疚的表情时,楚绵就大概猜到他们走后肯定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 从今晚二哥回家后的举动来看,两人怕是直接『分手』了。 要是姜槐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痛心疾首地锤头爆哭。 “他会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意料之中。” 闻言,楚绵將手机按灭了,待机放在枕头上,平躺著问:“为什么?你早就猜到了?” 听著她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傅靳年仿佛能看到她此刻在被窝里翻身的画面,眼神愈发幽深。 “我和你二哥一样,都是男人,” 顿了顿,声音沉下去:“如果一段感情会给对方带去麻烦和伤害,我也会选择放手,至少......比起拥有,我更想让对方快乐。” 楚绵问:“对方快乐了,那你呢?” “我也快乐。” 楚绵:“......” 男人慵懒低沉的嗓音如夜晚贴近耳边蛊惑人心神的男鬼,落在楚绵耳中,荡荡漾漾,勾得她莫名心烧。 沉默了一分钟。 她又把手机拿起来放远一点,调整心绪说:“霍司谦太內向自卑,不会主动爭取,而我二哥......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內心吧,但我总觉得,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就算是不被人理解的,甚至是厌恶的畸形感情,但两个人都为对方著想,感情至深,足以破万军。 为什么...... 要放弃呢。 傅靳年听著她条理清晰的分析,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幽光。 幸好,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对楚绵鍥而不捨。 若是任由她那清冷淡漠的性子发展下去,他们之间,恐怕连现在的进展都不会有。 “你困吗?”她问。 “不困。” 楚绵不信。 他这两天跟著她来回奔波,处理了不少事情,怎么可能不累。 “时间不早了,睡吧。”楚绵的声音放缓了些。 “好。”傅靳年应道,“晚安。” 楚绵握著手机,停顿了几秒,才轻轻回了句:“晚安。” 然后,掛断了电话。 翌日清晨。 楚绵下楼时,餐厅里只有楚羡和楚璟在。 餐桌上摆著精致的早点,香气扑鼻。 “早。” 楚绵拉开椅子坐下。 楚璟將一个刚剥好的鸡蛋放到她面前的餐盘里,温声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 楚绵拿起鸡蛋,咬了一小口,“二哥呢?出去了?” 楚璟答道:“二哥早上六点多就出门了,应该是去赶通告了。” 楚绵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二哥的事情,她暂时也插不上手。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来看,是一条来自圣都医院院长的信息。 【楚大佬,您之前托我寻找的骨髓捐赠者,已经安排转到康安医院了。】 楚绵回復了一个“好”字。 然后,她点开傅靳年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霍司谦母亲的骨髓捐赠者送到康安医院了,我等会儿来医院安排手术。】 几乎是秒回。 傅靳年:【好,待会儿见。】 楚绵看著那简短的四个字,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对面的楚羡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挑了挑眉,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嘖,一大早的,跟谁发信息呢,笑得这么开心!” 他心里嘀咕。 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傅靳年那只老狐狸给攻陷的? 邮轮那场烟? 切! 楚绵抬眸,瞥了三哥一眼,没搭理他的调侃。 吃过早餐,楚绵放下餐具,开口道:“我等下去康安医院,给霍司谦的妈妈做骨髓移植手术。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她想著,这两人待在家里估计也挺无聊。 楚羡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我要去。” 楚璟则看了一眼窗外。 虽然阳光明媚,但初冬的寒意依旧料峭。 他身体畏寒,不太適合长时间待在外面。 “我就不去了,外面太冷。”楚璟苍白的脸上扯起笑容,“你们路上小心。” “好。” 上午十点,康安医院。 楚绵和楚羡刚到vip病区,就看见傅靳年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周勤恭敬地立在他身侧。 两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见楚绵走近,他將一个粉色的暖手袋递了过去。 “外面冷,暖暖手。” 楚绵接过,暖手袋的温度恰到好处,熨帖著她的掌心。 “都安排好了?”她问。 傅靳年微微頷首。 周勤在一旁补充道:“楚小姐,二爷已经让人將霍司谦先生的母亲转到了手术预备室,骨髓捐赠者也已经就位,正在进行术前最后的检查。” 他顿了顿,又说:“霍夫人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们对外宣称的是,有匿名的爱心人士愿意全额资助她的治疗费用,並找到了合適的骨髓源。” 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解释。 楚绵对此没有异议。 她本来也没打算让霍司谦的母亲知道这些复杂內情。 安心治病就好。 楚羡在一旁看著郎才女貌的两人,感觉自己很多余。 他瞥了眼妹妹手里的暖手袋,摸了摸鼻子,心想傅靳年这傢伙,献殷勤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不过,看在他是真心对待妹妹的份上,楚羡暂时压下了心头那点不爽。 第330章 在忙,不来 “我去换衣服,准备手术。” 傅靳年:“我在这里等你。” 楚绵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更衣室。 楚羡看著她的背影,又瞅了瞅傅靳年,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打算在休息区等候。 傅靳年目送楚绵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vip病区外的公共休閒区,柔软的沙发让楚羡有些昏昏欲睡。 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拉著,最终还是点开了二哥的对话框。 思忖片刻,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二哥,妹妹在给霍司谦他母亲做骨髓移植手术,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发送完毕,楚羡將手机丟在一旁,伸了个懒腰。 另一边,楚墨离正坐在新剧的拍摄现场。 导演刚喊了“咔”,他拿起助理递过来的水,拧开瓶盖的动作一顿。 手机屏幕亮起,是楚羡发来的消息。 【二哥,妹妹正在给霍司谦他母亲做骨髓移植手术,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楚墨离拿著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挺直的脊背有了一丝鬆动的跡象,似乎想要站起身。 可下一秒,他顿住了。 那股刚刚涌起的衝动瞬间被浇熄。 他重新靠回椅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回覆:【在拍戏,很忙,不去了。】 楚羡这边很快收到了回復。 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简短的几个字让他挑了挑眉。 “嘖,真不来啊?” 楚羡自言自语,有些讶异。 看来二哥跟那个叫霍司谦的小子,是真的闹掰了。 连这种时候都不愿意露个面。 他撇撇嘴,將手机揣回兜里。 …… 下午四点。 手术室的灯终於由红色转为绿色。 楚绵略感疲惫地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傅靳年依旧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腿上放著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听到开门声,他几乎是立刻合上了电脑,將其递给一旁始终安静候著的周勤。 视线落在楚绵身上,特別是她那双戴著医用手套、此刻沾满了暗红色血跡的手。 “手术顺利吗?” 楚绵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她轻轻頷首:“嗯,成功了。” 她接著说:“我去清洗一下,换身衣服。” 长时间高度集中的手术,让她此刻只想儘快卸下这一身束缚。 “好。” 傅靳年应道。 楚绵转身走向更衣室。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几个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推著一张病床出来。 霍司谦的母亲安静地躺在上面,身上连接著各种监护仪器。 医生们一抬头,看见傅靳年,连忙恭敬地喊了一声:“傅先生。” 傅靳年面色平静,只吩咐道:“送到svip病房,安排最好的护理。” “是,傅先生。” 医生们不敢怠慢,推著病床匆匆离开。 没过多久,楚绵换回了自己来时的衣服,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倦怠,但精神比刚才好了些。 傅靳年看著她,问道:“累了?要不要先送你回家休息?” 楚绵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站著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霍司谦。 他似乎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才迈著有些虚浮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比楚绵还要苍白几分,眼下有著浓重的青黑,显然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走到楚绵面前,霍司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著楚绵深深鞠了一躬。 “楚小姐,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妈妈。” 他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微微颤抖。 楚绵倒是没想到他会知道是自己主刀。 看了眼霍司谦包著纱布的左手,楚绵开口道:“举手之劳而已。你母亲术后需要精心照料,一个月后基本就能康復出院了。” 霍司谦抬起头,眼眶泛红。 他知道这场手术的费用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有后续的治疗和护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沉甸甸的恩情。 他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来感谢? 楚绵看出了他的窘迫和为难。 她语气淡淡地说道:“手术和治疗的费用,你不必操心。如果真要感谢,就把你自己手上的伤养好,再把你母亲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霍司谦怔怔地看著楚绵。 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女孩,却仿佛拥有著他无法想像的力量和善意。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终於忍不住夺眶而出,顺著脸颊滑落。 “我会的,楚小姐,我一定会!” 楚绵没再多言,和傅靳年一同转身离开。 霍司谦站在手术室门口,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医院门口,周勤已经將车开了过来。 傅靳年很自然地伸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虚扶著楚绵的腰,让她先上了车。 楚绵刚坐稳,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楚羡。 她接起电话:“三哥?” 电话那头传来楚羡明显带著刚睡醒的惺忪声音:“妹妹,你人呢?我刚睡醒,去手术室那边一看,手术都做完了。” 楚绵有些意外:“你还在医院?” 她以为楚羡等得不耐烦,早就自己回去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傅靳年。 傅靳年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楚羡居然还在医院等著。 楚绵对著电话那头说:“嗯,手术刚结束,我已经上车了。不知道你还在医院,以为你先回去了。” 楚羡无奈地嘆了口气:“唉,我这不是太困了嘛,就在休息室眯了一会儿,谁知道一觉睡到了现在。” 他顿了顿,又说:“行吧,那我自己开车回去。” “好。” 楚绵应道。 电话那头,楚羡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妹妹,我之前给二哥发消息了,说霍司谦他妈做手术的事儿,问他来不来。” 楚绵静静听著。 “结果你猜怎么著?他说他在拍戏,忙,不来。” 楚羡的语气带著几分唏嘘,“我看啊,二哥跟那小子,这次可能是真的掰了。” 楚绵垂下眼睫,车窗外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片刻后,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隨即,掛断了电话。 第331章 你不送我到家吗? 霍母在svip无菌病房內沉睡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悠悠转醒。 甦醒之后,她便被转移到了监护病房。 霍司谦一直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 见母亲睁开眼,他连忙凑近:“妈。” “儿子......” 霍母想要起身,被霍司谦阻止了,他摇头说:“妈,现在还不能动,还要躺两个小时才能翻身动弹。” 闻言,霍母放弃了起身舒缓僵硬的筋骨的想法,又平躺在病床上。 睡久了,口乾舌燥,她想喝水。 霍司谦看她嘴唇乾裂,又说:“医生交代了,您今天之內还不能吃任何东西,水也不行,需要观察一下骨髓移植后的身体情况。” 霍母气息尚有些微弱,点了点头,隨即问道:“谦儿,那个……那个好心的救助人士,你知道是谁吗?” 霍司谦垂下眼帘。 楚小姐並没有向母亲挑明骨髓移植手术的真实情况和费用来源。 母亲一直以为是某个匿名的爱心人士资助了这一切。 “妈,那位恩人没有留下联繫方式,可能……可能是不想被打扰吧。” 他声音低沉,“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好身体,別想太多。” 霍母轻轻嘆了口气,声音里带著几分感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母子两人正轻声说著话,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姜瑜芳提著一个精致的水果篮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病床边的霍司谦,原本略带拘谨的脸上,瞬间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 “阿姨,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姜瑜芳走到床边,將水果篮放下,语气亲昵又关切。 霍母见到姜瑜芳,精神似乎好了些,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小芳啊,快坐。阿姨刚醒,没什么大事,都挺好的。” 她说著,嗔怪地看了一眼霍司谦:“你这孩子,愣著做什么?小芳都来了,也不知道给人家倒杯水。” 霍司谦仿佛没有听见母亲的话,也像是没有看见姜瑜芳一般,依旧垂著眸子,没有动作。 姜瑜芳的视线却一直胶著在霍司谦身上,柔和的神色中满是少女怀春的爱恋。 见儿子没有动作,霍母故作生气的看他两眼。 霍司谦在母亲的催促下,还是起身去饮水机旁给姜瑜芳接了杯水,递给她时,依旧没有看她。 姜瑜芳接过水杯,注意到他左手上依旧包裹著厚厚的纱布,关切地问:“司谦,你的手好点了吗?看著好像还很严重。” 霍司谦不愿与她多谈,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好多了。” 姜瑜芳心中暗忖,那位影帝墨离,想必是霍司谦非常要好的朋友吧。 否则,霍司谦也不会不顾自身安危,衝上去替他挡了那一下,导致自己的手被腐蚀性液体灼伤。 她这两天也看到了网上的很多热搜,只是大概的了解了那场颁奖典礼的情况。 照片上並没有曝光霍司谦的长相,但很多人在底下评论了,也有人发了现场原图。 本想在霍司谦出事那天就来的,但她担心...... 病房內的气氛因为霍司谦的沉默而显得有些凝滯。 霍母察觉到了这份尷尬,主动开口问道:“小芳啊,现在几点了?” 姜瑜芳连忙看了看手机:“阿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霍母闻言,立刻接话道:“哎呀,都这么晚了。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也不用人一直陪著。谦儿,时间不早了,你送送小芳回去吧。” 霍司谦眉头蹙了一下。 姜瑜芳虽然心中雀跃,渴望能和霍司谦单独相处片刻,但还是顾虑著霍母的身体,连忙说:“没事的阿姨,我今晚过来就是打算陪您说说话。我跟单位请了两天假呢。” 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完,霍司谦却忽然站起了身。 “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霍母见状,以为儿子终於开窍了,脸上笑容更盛,忙对姜瑜芳说:“你看,他都这么说了。我这里真不用人陪,你快跟他回去吧,明儿再来看我也一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给姜瑜芳使了个眼色。 姜瑜芳接收到霍母的暗示,自然明白她想撮合自己和霍司谦的心意。 一张脸微微泛红,懂事地点头应道: “那……那好吧,阿姨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霍司谦没有多言,径直转身走出了病房。 姜瑜芳连忙拿起自己的包,快步跟了上去。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明亮却带著几分清冷。 姜瑜芳跟在霍司谦身后,痴痴地望著他清瘦挺拔的背影,眼中盛满了爱恋。 只是霍司谦的步子迈得很快,她需要小跑著才能勉强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医院楼下。 霍司谦站在路边,直接招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车停稳后,他才转过身,看著姜瑜芳,问道:“你家住哪里?” 姜瑜芳闻言,愣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后,微微笑著问:“司谦......你、你不送我到家吗?” 他站在路边,甚至没打开车门。 明显是不打算和她一起上车。 霍司谦俊脸冷沉,“我还要回病房看学习资料,就不送你了。” 姜瑜芳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疏离与冷淡,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些许期盼。 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去锦绣小区。” 她低声报出家里的地址。 计程车缓缓驶离,姜瑜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霍司谦已经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迈步走回了医院大楼,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脸上划过,映出一片落寞。 几天后。 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內。 楚墨离穿著宽鬆的丝质睡袍,斜倚在沙发上,手中拿著一本剧本,看得入神。 他的经纪人王哥站在一旁,脸上带著几分忧色。 “墨离啊,这都几点了,剧本明天再看吧。你先休息一下,明天还有好几个通告要赶呢。”王哥劝道。 楚墨离头也没抬,淡淡地开口:“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看会儿。” 王哥在心里嘆了口气。 这几天,楚墨离的状態实在有些反常。 以前的他,对於工作虽然也敬业,但绝不像现在这般拼命。 这两天,他几乎是连轴转地跑通告,三天加起来的睡眠时间恐怕都不到十个小时。 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王哥担心他会累垮,还想再劝几句:“可是你这样……” 话未说完,楚墨离抬起头,一个清冷的眼神扫了过来。 那眼神明明不带什么情绪,却让王哥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訕訕地闭上了嘴,只好妥协道:“那……那你也別看太晚,早点休息。” 说完,便识趣地退出了套房,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內,只剩下楚墨离一人。 他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在剧本上,但思绪却有些飘忽。 第332章 楚绵:我是良民 下午,楚家园里。 到了寒冬腊月,林悦如之前栽种的梅迎风而立,暗香浮动。 因为楚家这几天的气氛都挺奇怪的,当妈的见不得几个孩子无精打采,就让楚绵出来欣赏她栽的寒梅。 楚绵斜倚在鞦韆架上,拧眉看著面前一束束被寒风吹得左摇右晃,瓣眼看著就要掉下来的梅。 內心实在生不出欣赏寒梅独立冷风中的兴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寧静。 是姜槐。 “宝贝儿,那个在你二哥颁奖典礼上搞事情的黑粉,放出来了!” 电话那头,姜槐冷哼:“靠!才关了七天,真是便宜他了!” 楚绵眸光微凝,看著眼前一朵开得正盛的梅。 “具体位置。” “映月街那边,我刚得到的消息。”姜槐答道。 映月街…… 楚绵的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 那里,傅靳年给她盘下了一间玩偶店。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没想到,这么巧。 “怎么了,宝贝,你在听吗?” 姜槐久久没听到回音,追问道,“要不要姐妹儿帮你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 楚绵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电话那头的姜槐嗤笑一声,心想你楚绵做的好事还少吗? 也就是回了楚家,才收敛了那份乖张狠戾。 她当然不会拆穿,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匆忙:“哎呀,我爸回来了,不跟你说了,先掛了啊!” 电话被匆匆掛断。 楚绵拿下手机,看著暗下去的屏幕,眉头轻轻蹙起。 姜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挣脱姜家的束缚,活得自由一些? 还有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也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之前姜槐和三哥去游乐场的事...... 算了算了,感情这东西谁摸得清楚? 夜色渐浓。 傅靳年別墅的书房內,灯光明亮。 周勤恭敬地站在红木办公桌前,向傅靳年匯报:“二爷,查清楚了。那个在楚二少颁奖典礼上泼东西的黑粉,今天刚从拘留所出来,只关了七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颁奖典礼上掉落的聚光灯,也是他动的手脚,意图製造意外。” 若不是霍司谦那孩子衝上去推开楚墨离...... 后果不堪设想。 傅靳年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面色冷沉,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显示的是“追月科技”的股票走势图。 一片喜人的红色,持续上扬。 见傅靳年没有开口,周勤斟酌著问道:“二爷,需要我们出手……帮楚家处理一下吗?” 毕竟,对方针对的是楚二少,楚绵小姐的亲二哥。 傅靳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隨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此刻,映月街一栋高楼的天台上。 楚绵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將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戴著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清洌的眼眸。 刺骨的寒风吹过,衣袂猎猎作响。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举著一个袖珍望远镜,观察著楼下街道的动静。 看到来电显示是“傅靳年”三个字,楚绵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一丝莫名的慌乱掠过心头。 她抿了抿唇,按下了接听键。 “餵?” “晚饭吃了吗?” 傅靳年低沉悦耳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吃了。” 楚绵下意识地撒了个谎,目光依旧锁定在下方街道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下午跟家里说晚上要和姜槐出来吃饭,就没在家里吃,当然,也没和姜槐吃。 傅靳年的耳朵何其敏锐,清晰地捕捉到了电话那端呼啸的风声。 他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幽暗的光。 “嗯,” 他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又问道:“要不要出来散散步?” 楚绵的心跳更快了几分。 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怎么会突然提出散步? “不了吧?”她眸色微闪,又说:“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 傅靳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楚绵这边也莫名的鬆了口气,继而又听他说:“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楚绵迅速掛断了电话。 傅靳年放下手机,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抵著下巴,唇角却缓缓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勤站在一旁。 二爷这是…… 在傻乐什么? 刚才打电话的对象,是楚小姐吧? 就在周勤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傅靳年忽然站起身。 “车钥匙给我。” 周勤一愣:“二爷,您要去哪儿?” 这么晚了,二爷鲜少会出门。 傅靳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不容置喙:“閒得你,少管閒事。” 周勤:“……” 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了过去。 傅靳年接过车钥匙,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径直迈步离开了书房。 周勤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更加迷茫了。 高楼天台上。 楚绵放下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傅靳年没有多问。 她重新举起望远镜,冰冷的镜片后,眸光锐利如鹰。 楼下的街道上,一个戴著鸭舌帽的男人正一边走,一边兴奋地刷著手机。 此刻,他正看著自己刚刚用小號发布的微博,內容是恶意揣测楚墨离和霍司谦关係匪浅,甚至影射两人是同性恋关係,霍司谦是为了钱才攀附楚墨离。 这条微博下面,已经涌入了大量的评论。 【天啊,真的假的?楚墨离居然是这种人?】 【霍司谦也太不要脸了吧,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噁心!这种人怎么配当明星!】 【抵制楚墨离!滚出娱乐圈!】 诸如此类的恶毒评论,一条接一条,看得男人心情大好。 他嘴角咧开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了楚墨离身败名裂的下场。 楚绵从望远镜看著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敢动她楚家的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下一秒,她的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天台边缘,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之中。 街道上,那个黑粉还在美滋滋地看著手机屏幕上的恶评,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然降临。 他得意地哼著小曲,拐进了一条灯光更为昏暗的小巷。 第333章 二爷逮阎王 夜色如墨。 映月街的一条偏僻胡同里,光线黯淡。 男人正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看著帖子底下的评论,嘴里不乾不净地骂咧著: “什么狗屁影帝楚墨离,还不是被老子几句话就搅得天翻地覆?” 他啐了一口唾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玩得真他妈噁心。” “一个大男人,不去碰香香软软的女人,偏偏喜欢霍司谦那种小白脸,简直是给所有男人丟脸!” “这种人不配当明星,就该滚出娱乐圈!” 男人越说越起劲,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话音刚落,一阵阴冷的风从胡同口灌了进来,让他脖子一缩,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他抱著胳膊回头看了一眼,“冷死老子了。” 再次抬眼看向前方时,瞳孔骤然收缩。 胡同深处,不知何时,静静地立著一道頎长的黑色身影。 “啊!” 男人嚇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都变了调:“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 刚才他看了,这里没人。 这人什么时候窜出来的?! 楚绵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脸上戴著同色的口罩与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清洌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平静地注视著他。 男人惊魂稍定。 借著远处路灯投来的一丝微弱光线,勉强看清对方的身形,似乎是个女人。 他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色厉內荏地上下打量著楚绵。 见她身段窈窕,即使裹在劲装里也难掩玲瓏曲线,眼中那点惊惧迅速被猥琐取代。 “哟,美女?” 他搓著下巴,一步步朝楚绵挪过去,脸上堆起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呀?是不是害怕,想找哥哥陪陪?” 楚绵依旧沉默。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冷冷地看著这个跳樑小丑。 听著他油腻的调笑,心中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人,不过是个低劣又噁心的垃圾。 见楚绵不说话,黑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以为碰上个胆小或者脑子不太灵光的。 他的胆子更大了,伸出脏兮兮的手,就想往楚绵的肩膀上搭。 “美女,一个人多寂寞啊,要不要跟哥哥回家玩玩?我家的猫啊,会后空翻呢!” 他嘴里说著不著边际的荤话,眼神赤裸裸地在她身上游走。 楚绵终於动了。 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那只即將碰上自己的手,声音冷得像冰碴: “你想死吗?” 黑粉被她这一下惊得顿了顿,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嘿,小妞还挺辣!哥哥就喜欢辣的!” 他觉得这女人八成是个虚张声势的傻美人。 说著,那只咸猪手改变方向,竟想直接往楚绵的胸前滑去。 楚绵的眼神骤然沉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她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黑粉探过来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寂静的胡同里格外清晰。 “啊——操你妈!” 黑粉的手腕被楚绵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生生拧断,剧痛让他瞬间面容扭曲,发出悽厉的惨叫。 楚绵面不改色,另一只手闪电般揪住他后勃颈的衣领,像是拎一只小鸡仔般將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黑粉只觉得眼前一。 耳边风声呼啸,等他再次勉强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悬空在半空中! 脚下是霓虹闪烁的街道,车辆如甲壳虫般渺小。 远处的灯光也变得模糊。 这是在......天台! 只要她一鬆手,他就会立刻摔下去,粉身碎骨!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拼命挣扎,手脚乱舞,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楚绵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而没有一丝温度: “好玩吗?” “救命!放我下来!求求你放我下来!” 黑粉涕泪横流,裤襠处迅速湿了一大片,一股刺鼻的尿骚味瀰漫开来。 楚绵嫌恶地皱了皱眉,强忍住立刻將这个废物丟下去的衝动。 她声音更冷了几分: “以后,如果再让我在网上看到你抹黑楚墨离和霍司谦的任何一个字,或者再发生类似颁奖典礼上的事情,我保证,能让你死得人不知,鬼不觉。”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女侠饶命!” 黑粉嚇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哀求,“救命啊!你谁啊!” 楚绵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我是阎罗王大人。” “阎罗王大人?” 黑粉表情一怔。 一阵冷风颳过,黑粉嚇得闭紧双眼嘴里大喊:“阎罗王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抹黑楚墨离和霍司谦了!求求您饶我一条狗命吧!” 黑粉哭喊著,声音都劈了叉。 楚绵闻著那股越来越浓的尿骚味,再也无法忍受,手臂一甩,將他如同丟垃圾一般丟回了天台坚实的地面上。 黑粉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惊魂未定的抬眼,却看到那个自称“阎罗王大人”的黑衣女人,身影一闪,竟直接从天台边缘纵身跃了下去! “啊——!”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巨大的惊嚇让他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楚绵的身影在夜色中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落回了地面,从胡同的另一端走了出来。 刚一转过街角,她的脚步倏然顿住。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顶级豪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正慵懒地斜倚在车头前。 他穿著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袖口隨意地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腕间那串深色的佛珠。 路灯的光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樑高挺,薄唇微微抿著,周身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矜贵与压迫感。 正是傅靳年。 四目相对的瞬间,傅靳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唇角也隨之缓缓上扬。 楚绵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就想溜。 “阎罗王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傅靳年不疾不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著几分戏謔的调侃。 楚绵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好整以暇的男人,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著。 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看到了多少? 认出她了? 她定了定神:“阎罗王大人办完了事,现在要回家睡觉了。” 傅靳年闻言,轻轻歪了歪头。 灯光下,他本就俊美无儔的容顏更添了几分魅惑。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第334章 老子现在就去平了他 “哦?” 他挑了挑眉,语气带著浅浅的笑意,“那,需不需要我这个凡人,开车载阎罗王大人一程?”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高大的身影几乎將她完全笼罩。 一股淡淡的、独属於他的清冽气息若有若无地传来。 楚绵抿著唇,没有说话。 傅靳年深沉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戴著口罩和帽子的脸上,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装,看到她真实的表情。 他忽然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楚绵身体微微一僵。 他的手指温暖而有力,轻轻一带,就將她的手揣进了他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微颤。 “回家了。” …… 翌日清晨。 楚绵在一阵鸟鸣声中悠悠转醒。 她坐在床上,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做坏事被傅靳年当场抓包…… 虽然他后来把她送到楚家老宅门口就离开了,一路上什么都没问,对於她在映月街做的事情也只字未提,但楚绵百分之百肯定,他绝对什么都看到了。 一想到傅靳年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深邃眼眸,和那句“阎罗王大人”,楚绵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尷尬和懊恼。 怎么又在他面前掉马甲了? 不,他只是看到她做坏事而已。 顶多......知道她恶劣的一面。 她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得震天响,伴隨著福伯焦急万分的声音: “六小姐!六小姐!不好了!二少爷……二少爷在片场吐血,被送到医院抢救了!” 楚绵脑中“轰”的一声,所有思绪瞬间被这句话震得粉碎! 二哥出事了?! 她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换衣服,直接穿著睡衣就冲向门口。 一把拉开房门,只见福伯脸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门也“砰”的一声被推开。 楚羡同样衣衫不整、神色慌张地冲了出来。 “福伯!你说什么?!我二哥怎么了?!” 楚羡一把抓住福伯的胳膊,急声问道。 楚绵心头一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问道:“福伯,我二哥现在在哪个医院?” 福伯喘著粗气,声音都在发抖:“在……在第一人民医院!” *** 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门外。 三辆顶级豪车几乎是同时剎停。 车门打开,楚家一眾人等面色凝重地接连下车。 楚羡、楚璟、楚渊、楚霖,再到楚关山和林悦如,最后是楚绵。 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早已等候在此的经纪人王哥,一见这阵仗,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他心里哀嚎一声,完了! 楚墨离可是楚家捧在手心里的二少爷,如今因为工作劳累过度吐血进了医院,楚家人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楚羡一眼看到二哥的经纪人,脸色登时一沉。 他性子最急,人高马大地第一个衝到王哥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睛赤红:“我二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哥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嚇得魂飞魄散,手脚都在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楚、楚三少,墨离他、他他他抢救结束了,已经送到普通病房,还……还在输液……” “带路!” 林悦如厉声道,声音里压抑著怒火和担忧。 “是是是!” 王哥哪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在前面引路,带著一群煞神进了电梯,直奔住院楼八层。 病房门被推开。 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楚墨离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平日里那张顛倒眾生的俊美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整个人像是脱了水的,蔫蔫的,毫无生气。 他闭著眼睛,眉头似乎还微微蹙著,手背上扎著针,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顺著输液管流入他的身体。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正在更换药瓶。 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一大家子人嚇了一跳,手里的动作都顿住了。 “老二!” 林悦如心疼得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几步走到床边,看著儿子几天不见就憔悴成这副模样,心像是被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地扎著。 楚关山也是虎目含泪。 铁塔般的身躯都有些发颤。 楚渊面色冷峻,转向一旁缩著脖子的王哥:“到底怎么回事?” 王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颤颤巍巍地解释: “是……是劳累过度,突发、突发吐血昏厥。” 楚璟站在楚绵身边,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本就体弱,此刻闻著医院的味道,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然后才轻声问:“我二哥为何会劳累过度?” “哼!” 楚羡冷哼著,语气不善:“这年头还有人敢逼著我楚家的人当劳模?活腻歪了是吧!” 王哥被楚家几兄弟轮番质问,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 他哭丧著脸,几乎要给跪下了:“各位少爷小姐,老爷夫人,真没人敢逼墨离啊!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听劝,非要接那么多工作。” “什么意思?” 楚霖眉头紧锁。 王哥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道: “就这几天,墨离一口气接了二十多个通告!” “电影、电视剧客串、gg、综艺、还有好几个时尚杂誌封面……” “我都劝他悠著点,身体要紧,可他根本不听,说自己没事。” “这几天连轴转,光是国外就飞了四五趟,昨天刚从m国回来,今天又马不停蹄进了这个剧组拍戏。” “然后……然后就出事了……” 病房內一片死寂。 楚家眾人听完王哥的话,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几天之內,二十多个通告? 还飞了四五次国外? 这哪里是工作,这分明是玩命! “混帐!” 楚关山猛地一拍床头柜,震得上面的东西都跳了起来。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我们楚家缺他钱了?!他楚墨离是吃不上饭了还是穿不上衣了,需要这么作践自己?!你们那个什么狗屁传媒公司,叫什么名字?老子现在就去把它给平了!” 王哥“噗通”一声,真就嚇得腿软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这真的不关公司的事,都是墨离他自己要接的,我们拦都拦不住啊!” 楚绵静静地听著,清澈的眸子微微闪动。 二哥这般反常的拼命工作,像是要把自己榨乾一样。 难道……是因为霍司谦? 第335章 他果然是妹妹最喜欢的哥哥 她想起了之前霍司谦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两人『分手』后,都在不约而同的自己折磨自己。 楚绵上前一步,轻轻按住楚关山的手臂:“爸,您先別生气,等二哥醒了,问清楚情况再说。这里是医院,您动静太大了。” 然后,她看向抖如筛糠的王哥,语气淡漠:“这里暂时不用你了,你先回去吧。” 王哥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谢谢六小姐!谢谢六小姐!” 说完,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修罗场。 楚关山余怒未消。 看著病床上儿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当初我就不同意他进什么娱乐圈!当什么明星!整天被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不说,现在倒好,直接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楚绵给了大哥楚霖一个眼神。 楚霖会意,硬著头皮上前劝道: “爸,您消消气,医生不是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等他醒了,您想怎么骂都行。现在您和妈先回家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们几个守著,老二醒了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您再过来教训他,也不迟。” 楚关山瞪了楚霖一眼,没好气地道: “你身为大哥,连弟弟妹妹都照顾不好!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林悦如听不下去了。 她收回落在老二身上的担忧视线,转头瞪了楚关山一眼:“这跟老大有什么关係?你少在这里撒气!孩子们也担心墨离。” 她深吸一口气,对几个孩子说道: “你们爸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先回去,让人燉点补身体的汤羹送过来。你们几个在这里好好守著,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知道了,妈。” 楚绵几人异口同声地应道,像是一群挨了训的小鵪鶉。 林悦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著还在吹鬍子瞪眼的楚关山,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楚羡走到床边,看著楚墨离苍白的睡顏,忍不住嘆了口气: “二哥这到底是抽什么风啊?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拼命三郎过。” 楚璟找了个椅子坐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等二哥醒了就知道了。” 而此刻,病床上的楚墨离,眉头依旧紧锁。 似乎在梦中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口中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囈语,含糊不清。 三天后。 京城市中心一家名为“静心阁”的茶馆內。 雅致的鏤空木格將一个个卡座巧妙隔开,既保证了私密,又不显得沉闷。 傅靳年端坐著,修长的手指在茶具间从容游走,洗杯、置茶、冲泡,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到了极致。 热气氤氳,茶香裊裊。 楚绵无心欣赏。 她的视线时不时飘向茶馆的入口,指尖无意识地轻点著桌面。 二哥和霍司谦,怎么还没来? 一位穿著素雅旗袍的服务员端著几碟精致的小巧点心进来,轻声道:“二位慢用。” 傅靳年微微頷首,待服务员退下,他將冲泡好的第一道茶汤斟入楚绵面前的白瓷杯中。 茶汤澄黄透亮,散发著清雅的兰香。 “在看什么?” 他淡声开口,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楚绵回过神:“没什么。”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去端那杯茶。 “啪——” 傅靳年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手背。 “烫。” 他言简意賅。 楚绵悻悻然收回手。 她拈起九宫格点心碟里的一块桃酥,咬了一小口。 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却压不住心头那点焦灼。 傅靳年將她的不安看在眼里,又问:“有事?” 话音刚落,楚绵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茶馆。 二哥来了。 他径直走向了她对面,也就是隔著一道鏤空屏风的卡座。 楚绵心头一跳,连忙压低了声音:“你先別说话。” 傅靳年眉梢微挑。 顺著她的视线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道雕的木屏风。 他没问,只是无声地给她剥了一颗开心果,动作细致。 楚绵昨天去了康安医院,探望了霍司谦。 他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青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互相折磨,她实在不忍心。 於是,她动用了“画家l”这个身份,给霍司谦发了几条消息。 言语间,旁敲侧击地劝了他几句。 让他好好想想,有些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今天,她又主动约了二哥出来喝茶。 同时,也给霍司谦发了消息,说想见他一面,谈谈他母亲的调养方案。 她希望他们两个待会儿能借著这个机会,把话说开,看清楚彼此的心意。 傅靳年看著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觉得有种別样的灵动。 他安静地將剥好的开心果放在她手边的小碟里。 这时,楚绵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二哥:【妹妹,来了吗?】 她抬眼看向对面。 楚墨离正低头看著手机,根本没注意到隔著屏风的她。 楚绵勾了勾唇角,回覆:“快了。” 楚墨离坐在卡座里,看到妹妹的回信,唇角漾开一丝笑意。 这还是妹妹第一次主动约他出来喝茶。 其他几个兄弟都不知道。 他果然是妹妹最喜欢的哥哥! 正得意,他无意间抬头,目光触及茶馆入口处的一道身影。 霍司谦。 楚墨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霍司谦也看到了他。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脚步顿住,目光胶著在对面那张清瘦了许多的脸上。 半个月不见,哥哥瘦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那个位置,和楚小姐刚才发来的位置是同一个。 他硬著头皮,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楚墨离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楚墨离此刻也反应过来,他被骗了。 妹妹根本就不是约他喝茶,而是…… 他看了霍司谦一眼,喉结滚动,问:“想喝什么茶?” 霍司谦心里乱糟糟的。 他以为楚绵小姐约他来,是为了谈他母亲的身体调养方案。 怎么会是墨离哥哥? 他垂下眼睫,低声道:“都可以。” 楚墨离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清茶。 服务员离开后,卡座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茶馆里若有似无的背景音乐。 对面的楚绵隔著屏风,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从他们迟迟没有交谈的氛围中,她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状態。 她心里焦急,恨不得衝过去把他们的头按在一起,让他们赶紧把话说清楚! 这死寂一样的沉默,比激烈爭吵更让人心慌。 楚墨离端起面前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盯著茶杯里的茶汤。 他知道霍司谦就在对面,知道他就在几步之外,可那半个月的分离,仿佛在他们之间挖出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第336章 就说你觉得他很帅 霍司谦也盯著桌面。 手指无意识地抠著茶杯边缘的纹路。 他能感觉到楚墨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敢抬头看。 “那天……” 楚墨离终於开口,声音有些乾涩。 霍司谦猛地抬起头,眼中带著希冀,又迅速被压抑下去。 “……你还好吗?” 楚墨离问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问完他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问题? 他说出那样狠心又过分的话,而且当时霍司谦还因为救他,刚做完一场手术出来。 自己这段时间也瘦了一圈。 他们都过得不好。 霍司谦垂著头,低声道:“挺好的。” 撒谎。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撒谎。 空气再次凝固。 楚绵在对面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这算什么? 怎么还在互相试探? 直接把心掏出来给对方看看不行吗?! 她看了看傅靳年,他依旧淡定地给她剥著零食。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添一把火。 沉默片刻后,霍司谦抬起那双总是带著些许怯意的眼眸,望向对面神色复杂的楚墨离。 他声音有些乾涩:“我不知道……是你约我出来的。” 难道,是哥哥拜託楚绵小姐將他约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霍司谦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楚墨离闻言一怔。 下意识解释:“不是我。我也是……被我妹妹约出来的。”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立马抬头看霍司谦。 看到霍司谦脸上的那微弱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楚墨离差点被自己气死。 他在说些什么?! 霍司谦紧紧攥著裤腿。 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 以为墨离哥哥是特意让楚小姐把他约出来,是还看重他的。 没想到,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误会。 刚刚升起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自嘲地弯了弯唇角,心中一片苦涩。 不能再给自己任何虚无縹緲的希望了。 他深吸一口气,苍白的嘴角勉强扯出笑容: “既然是这样,那我先走了。” “別!” 楚墨离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霍司谦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传来,两人皆是一震。 楚墨离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拉住他? 霍司谦垂眸,看著那只紧紧攥著自己手腕的手,骨节分明,带著不容拒绝的力道。 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一层薄薄的湿意。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著压抑的颤抖和委屈:“你不是……不想再看见我吗?” “我都已经要走了,你为什么还要拉著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走了,不就称了楚墨离的意了吗? 为什么还要这样,给他一点点虚幻的念想,又亲手掐灭。 屏风另一侧,楚绵看得简直要心梗。 这两个人,是要把“彆扭”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吗?! 她恨不得现在就衝过去! 眼看著霍司谦又要退缩,楚墨离又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楚绵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她悄悄招了招手,唤来一名服务员。 傅靳年一直气定神閒地给她剥著开心果,此刻看到她的小动作,清冷的眉眼间掠过一抹瞭然的浅笑,却並未出声。 服务员恭敬地走过来:“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楚绵从隨身的小包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塞到服务员手里,压低声音道:“看到对面卡座那个男孩子了吗?就是那个看起来很乖的。” 服务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目光投向霍司谦。 楚绵继续道:“你去跟他要个微信,就说你觉得他很帅,想认识一下。” 服务员有些错愕,但看著手里实实在在的钞票,还是应了下来:“好的,小姐。” 於是,在楚墨离和霍司谦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面带职业微笑,款款走到霍司谦面前。 “这位帅哥,打扰一下。” 服务员声音甜美。 霍司谦茫然地抬起头。 楚墨离也皱起了眉头,看著突然出现的服务员。 “你好,我觉得你长得很帅,可以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服务员说著,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界面。 楚墨离的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他几乎是咬著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看到我们正在谈事情吗?” 那眼神,冷得像要结冰。 “你们茶馆的服务员,都这么隨便,上班时间找客人要微信?” 服务员被他这副样子嚇了一跳,下意识地想退缩。 但又想起隔壁卡座那位漂亮小姐的吩咐和那两百块钱,不由得求助般地朝楚绵的方向瞥了一眼。 楚绵接收到信號,立刻对她使了个“继续”的眼色,还附赠一个鼓励的微笑。 服务员心一横,硬著头皮,顶著楚墨离杀人般的目光,再次看向霍司谦,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 “帅哥,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呀?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交个朋友嘛。” 她甚至还往前凑近了一点。 “你!” 楚墨离彻底怒了,猛地站起身,作势就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服务员赶走。 霍司谦却在此时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楚墨离的衣袖。 “楚墨离。” 霍司谦仰头看著他。 楚墨离身形微僵。 他叫他什么? 楚墨离? 霍司谦眼神清澈带著不解,“你生什么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楚墨离耳中。 “服务员小姐只是想要我的微信,又不是要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楚墨离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啊。 她要的是霍司谦的微信。 他凭什么这么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窒,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得发慌。 霍司谦见楚墨离不说话,只是脸色难看地盯著自己,他收回手,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似乎真的打算给服务员扫码。 就在他准备点开微信的一剎那,手机却被一只大手猛地夺了过去! 楚墨离紧紧攥著霍司谦的手机,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几乎是低吼著对服务员道:“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你们经理了!” 服务员见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也不敢再多待,连忙说了声“抱歉”,转身快步离开了。 卡座里,只剩下楚墨离和霍司谦。 霍司谦看著楚墨离,伸出手:“手机还给我。” 楚墨离却把手机往身后一藏,梗著脖子,像个耍无赖的孩子: “不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就是不想给。 “霍司谦,你別忘了,你吃穿用度,包括这部手机,都是我给你买的!我看看怎么了?” 第337章 集体改行当厨神 话说出口,楚墨离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些站不住脚,甚至有些刻薄。 霍司谦听到这话,原本伸出的手缓缓垂落。 他静静地看了楚墨离几秒,眼神里最后一点光彩也熄灭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好啊,那你拿回去吧。” “那些东西,如果你想要,也都一併拿回去。” “我走了。” 他说完,再也没有看楚墨离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不许走!” 楚墨离再次拦在了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將霍司谦完全笼罩。 霍司谦拧起眉头,不解地看著他,眼底深处是浓浓的疲惫和失望。 楚墨离垂著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只有紧紧抿著的唇和攥著手机、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楚墨离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低不可闻的话:“……別走。” 声音沙哑,带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 霍司谦微微蹙眉,他离得近,却还是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楚墨离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头,直视著霍司谦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我说,別走!” 霍司谦愣了一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怔怔地看著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楚墨离的眼神很复杂,有懊恼,有挣扎,还有一丝…… 他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 霍司谦抿了抿唇,轻声问。 为什么不让他走? 为什么要这样反反覆覆? 楚墨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不想让他走。 就是看到他要离开,心里会空落落的,会慌。 难道…… 难道自己真的,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將近十岁的男孩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太荒谬了! 霍司谦看著楚墨离变幻莫测的神情和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觉得楚墨离就是在耍他,在逗弄他。 之前在医院,那样冷酷无情地让他滚,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话有多伤人,他难道不知道吗? 现在又做出这副姿態,是觉得他霍司谦很好玩,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猛地伸出手,用力推了楚墨离一把。 楚墨离没有防备,被他推得往后踉蹌了一步。 “楚墨离,你够了!” 霍司谦的声音带著哭腔,眼圈通红。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別好欺负?!” “是不是觉得......” 你可以隨意决定我的去留? 霍司谦咬著薄唇,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深深看了眼楚墨离,再也不想停留片刻,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茶馆。 楚墨离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著霍司谦的手机。 他看著霍司谦决绝离去的背影,直到那道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茶馆门口,才慢慢回过神来。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了一下,闷得他喘不过气。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和恐慌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 他好像…… 真的把小孩儿弄丟了。 那个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开心很久,会因为他皱眉而小心翼翼,会傻乎乎地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的少年…… 被他亲手推开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並且越来越清晰—— 他喜欢霍司谦。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也不是对一个乖巧后辈的欣赏。 而是想要占有,想要亲近,想要一辈子锁在身边的…… 喜欢。 这个认知,让楚墨离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他不再迟疑,紧了紧手中的手机,转身便追了出去。 茶馆外。 暮色四合,街灯初上,人来人往,却早已不见了霍司谦清瘦的身影。 楚墨离站在原地,晚风吹过,带著一丝凉意,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低头看著霍司谦的手机,屏幕还亮著。 壁纸是楚墨离的写真。 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髮,小孩儿现在肯定气坏了。 也罢,先让他冷静冷静,自己也需要好好捋一捋。 他深吸一口气,將手机放进口袋,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茶馆內,屏风后的楚绵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拿起傅靳年刚刚剥好的一颗开心果,丟进嘴里,慢慢咀嚼著。 傅靳年將温热的茶盏推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今天说的大事,就是撮合他们?” 楚绵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香清雅。 “不算撮合,只是推他们一把,让他们看清自己的心。” 她放下茶盏。 只是这两人......哎! 一言难尽! 傅靳年抬眸,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著她:“那若是,他们最后没能在一起呢?” 楚绵迎上他的目光。 能不能在一起,终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不想看到两个彆扭的人,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內心,而互相折磨,徒增遗憾。 夜色渐深。 楚绵回到楚家老宅,刚踏进客厅,就闻到一股…… 难以形容的焦糊与药材混合的古怪气味。 福伯正站在厨房门口,脸上掛著一抹欲言又止、哭笑不得的表情。 “福伯,这是在做什么?” 楚绵好奇地走过去。 厨房里,灯火通明。 她的母亲林悦如正繫著围裙,一脸严肃地指挥著什么,而旁边,她那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哥楚墨离,正手忙脚乱地对著一堆食材发愁。 灶台上,几个锅具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焦黑,旁边还散落著一些奇形怪状的“半成品”。 楚绵挑了挑眉。 这阵仗,可真是少见。 楚墨离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楚绵,眼中闪过不自然:“妹妹回来了。今天……茶馆那边,你没去?” 他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这局,就是自家妹妹的手笔。 “临时有点事,就没过去。” 楚绵面不改色地撒著谎,丝毫没提自己其实就在隔壁听完了全程。 “什么茶馆?” 林悦如疑惑地看向楚墨离。 “没什么,” 楚墨离立刻打断,转向林悦如,语气带著几分討好,“妈,您快教教我,这鸡汤到底怎么煲才对?” 林悦如瞪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追问,继续手把手地教他挑选药材,处理食材,讲解火候。 楚绵看得新奇,也来了兴致,洗了手,凑过去跟著学。 於是,厨房里便上演了母子三人齐上阵,手忙脚乱煲鸡汤的奇景。 两个多小时后,几碗散发著浓郁且古怪的药材味的鸡汤终於被端上了餐桌。 楚墨离和楚绵並排坐著。 对面是楚家的一眾“评审员”。 楚羡率先拿起勺子,狐疑地打量著面前那碗顏色略深的鸡汤,又看看楚墨离,再看看楚绵: “我说你们俩今天是怎么了?集体改行当厨神了?” “废话少说,赶紧尝尝!” 楚墨离催促道,眼神紧张和又满含期待。 楚羡撇撇嘴,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 第338章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渊也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复杂地在楚墨离和楚绵之间来回扫视,最终选择了沉默。 林悦如端坐在一旁,看著儿子女儿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桌上那几碗“杰作”,优雅地端起自己的茶杯,浅啜一口,明智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怎么样?好不好喝?” 楚墨离清了清嗓子,问道。 楚羡和楚渊对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地,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点了点头。 “好喝!” 楚羡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嗯。”楚渊言简意賅。 楚绵见状,也高兴起来,自己盛了一小碗,尝了一口。 嗯…… 味道確实有些特別。 药材味似乎盖过了一切,鸡肉的鲜美几乎品尝不到,汤汁的口感也有些…… 难以描述。 她心想,大概是因为加了滋补药材的缘故吧? 良药苦口,好东西味道总是独特的。 “福伯,麻烦帮我把这份打包,用保温杯装著。” 楚绵放下碗,吩咐道。 “妹妹,你要拿去给谁啊?” 楚羡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这玩意儿,他们自家兄弟姐妹內部消化一下,体验体验“人间疾苦”也就罢了,可千万別拿出去祸害外人啊! “送去给傅靳年尝尝。” 闻言,楚羡和楚渊再次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光芒。 “哦,给傅靳年啊,”楚羡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大力支持,“那敢情好!快去快去!福伯,多打包一些,把剩下的都给装上!” 他心底的小人疯狂吶喊: 对! 都给傅靳年送去! 要是能直接把他送走,那就更完美了! 楚绵没想到哥哥们反应这么积极,看来自己这鸡汤是真的做得不错。 她高高兴兴地提著装得满满当当的保温杯,脚步轻快地走了。 楚墨离见状,也立刻对福伯说:“福伯,也帮我打包一份,用保温杯。” 说完,他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也提著自己的“爱心鸡汤”,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餐桌旁,林悦如看著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楚渊和楚羡那如释重负又带著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无奈地扶了扶额。 这几个孩子,在厨艺这方面,真是不愧为一脉相承,味道都…… 出奇得令人印象深刻。 楚羡和楚渊对视一眼,默默地將面前的鸡汤推远了些。 楚家和傅靳年家隔得很近。 几分钟后,提著保温杯的楚绵就站在了傅靳年別墅的大门外。 她按了一下门铃。 周勤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口站著的楚绵,顿时笑开了,赶紧过来拉开门让楚绵进来:“真巧啊楚小姐,二爷刚还在犹豫要不要叫您过来吃晚饭呢。” 楚绵抿唇,往里面走的同时,晃了晃手上的保温杯:“没吃,不过我带了鸡汤。” “好好好!” 楚小姐真好啊! 还给二爷带了鸡汤过来。 二爷又要美滋滋了。 进了客厅,一眼便看见傅靳年坐在长形餐桌的主位,面前只有一碗白米饭,和两个家常小炒。 “二爷,楚小姐来了。” 周勤走过来说了声,又懂事的去厨房盛了一碗饭过来,放在傅靳年旁边的位置上。 傅靳年看到楚绵有点意外的挑眉,帮她把座椅拉开的同时,视线落在楚绵放在桌上的保温杯上。 “这是什么?” “鸡汤。”楚绵坐下后,將保温杯打开。 热气裊裊升起,一股鸡肉和中药味道混合的味道渐渐散开。 如果楚绵没说是鸡汤,傅靳年和周勤会认为是中药和某种不知名物质经过九九八十一天发酵后的......汤。 “尝尝看。” 楚绵把鸡汤倒进小碗里面,放在傅靳年面前。 傅靳年垂眸睨著面前小碗里,深褐色的『鸡汤』,英挺的剑眉微微蹙紧了。 再抬眸,看到楚绵亮晶晶的大眼,傅靳年迅速垂下眸子。 伸手拿小勺子的时候,指尖微颤。 旁边的周勤闻到了味道,下意识伸手捂著鼻子,就要问:“楚小姐,您这是......” “周勤。” 傅靳年忽然出声。 周勤到了嘴边的话都哽住了,看了看二爷,又看了看满眼期待的楚小姐,悻悻的退到一边没再说什么。 他想问,这是鸡汤? 傅靳年面无表情,把小勺子优雅的放在餐盘里,然后当著楚绵的面,大拇指和食指扣住小碗,仰头一口喝光。 小碗放下,他薄唇紧抿。 掀起眼皮看了眼身边坐著的楚绵,他违心道:“嗯,好喝。” 闻言,楚绵嘴角勾起笑意,“我妈教我和二哥做的药膳鸡汤,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三哥他们都喝过了,说好喝,我才给你送来的。” 他也说好喝,那就是好喝的。 楚绵心里有些雀跃。 没想到第一次做,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她又给傅靳年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又说:“其实我觉得这个药膳有点多了,下次可以换一种,把鸡换成老鸭,或者是甲鱼也挺好的,然后把里面的药膳也削减一下,不用这么多。” 傅靳年依旧面无表情,“好。” “到时候我做好了,就给你......” “对了阿绵,” 傅靳年突然开口,认真的看著楚绵,“......你这个保温杯挺好看,功能挺多,在哪里买的?” 周勤:“......” 楚绵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视线落在保温杯上看了几眼,隨后摇头说:“不知道,福伯他们买的吧。” “嗯,下次帮我问一下。” “好。” 楚绵带去的鸡汤傅靳年全喝了。 走的时候,楚绵说下次他有喜欢喝的汤,可以告诉她。 还说她突然就很喜欢做汤。 傅靳年说她很有天赋。 楚绵提著空了的保温杯,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门关上后,周勤眯著眼睛看还坐在餐桌前的二爷,心里有些担忧,犹豫片刻后才上前询问:“二爷,鸡汤......喝下去是什么味道的?” 傅靳年不说话,只是埋头將之前都不怎么吃的白米饭吃完了,又吃了几口家常菜,才终於放了筷子。 起身时,他侧眸扫了眼周勤,声线很冷: “以后,多找几个厨师。” 说完便上楼了。 周勤站在原地,不解的抓了抓后脑勺。 多找几个厨师? 楚小姐不是喜欢下厨了吗? 要是找很多厨师的话,楚小姐还怎么大展拳脚? 第339章 不要命了吗? 楚墨离驱车抵达帝都大学校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他单手提著那个分量不轻的保温杯。 此刻,不少学生正三三两两从图书馆的方向走出来,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娱乐圈顶流。 窃窃私语声很快钻入楚墨离耳中。 “快看,是楚墨离!” “他又来找霍司谦了,这都第几次了?” “嘖,霍司谦运气真好,能搭上这种人物。” 楚墨离脚步未停,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交头接耳的学生:“对,我就是来找霍司谦的。有意见?” 那几个学生被他这坦荡又带著几分傲慢的態度噎了一下,訕訕地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这么堂而皇之,不怕被人说? 楚墨离暗自撇嘴,这些人懂什么。 他摸出手机,想给霍司谦拨过去,指尖在屏幕上顿住,这才想起霍司谦那部旧手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外套兜里。 下午在茶馆,那小子倔脾气上来,他一时气急,就把手机给“没收”了。 楚墨离心底涌上懊恼,早知道就不该抢他手机,现在联繫起来都麻烦。 正思忖著,一个穿著朴素、怀里抱著几本专业书的男生迟疑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请问,您是墨离先生吗?您是来找霍司谦的?” 楚墨离侧目,见男生一脸紧张,点了点头:“是。你是他同学?” 男生连忙点头:“嗯,我是。霍司谦他……他傍晚的时候就跟几个同学一起去山里进行毕业写生了。” “写生?” 楚墨离有些意外。 他记得霍司谦提过毕业作品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动身了。 下午两人在茶馆时,他只字未提。 “谢谢你。” 楚墨离对男生道了声谢,转身便打算离开。 刚迈出两步,他又停住,回头问那男生:“知道他去哪里写生吗?” 男生想了想,回答:“我们油画系毕业写生的地点都是自己选的,不太一样。霍司谦……我好像听他说过,是去了蓝望山那边。” “蓝望山……” 楚墨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再次向男生道谢。 他提著保温杯回到车上,將那沉甸甸的爱心鸡汤放在副驾驶座。 一声轻嘆从他胸腔溢出。 这汤,看来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只能等那小孩儿回来,再重新给他燉一次了。 他发动汽车,缓缓驶离了帝都大学。 深夜。 蓝望山,如其名,是一片相对偏远、视野开阔的山区。 这里地质结构复杂,雨季时常有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的报导。 山脚下散落著一些村庄,多是年代久远的土坯房。 此刻,山腰的一片平缓草地上,霍司谦和几位同系的学生已经搭好了几顶简易帐篷。 一盏充电照明灯立在不远处,散发著白光。 霍司谦独自坐在帐篷外,面前支著画架,调色盘和画笔散落在手边。 他凝望著远处在夜色中起伏的山脉轮廓,笔尖在画布上轻轻勾勒。 不远处,几个同学围坐著,正分食著带来的压缩饼乾和麵包。 其中一个染著黄毛的男同学瞥了眼霍司谦专注的背影,冷嗤一声:“都已经是影帝墨离的金丝雀了,按理说不缺钱,怎么还这么拼命画画?” 旁边一个化著浓妆的女同学接过话头,语气尖酸:“切,谁知道墨离私下给他多少?再说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立这种勤奋努力的人设呢。” “就是,装模作样给谁看。” 细碎的议论声隨风飘来,霍司谦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全神贯注地对著远山。 忽然,一阵细密的“簌簌”声传入耳中,像是极远处传来的雨点敲打树叶的声音,又有些不同。 他画画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这声音,似乎是从山上传来的。 他凝神细听,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还夹杂著一种沉闷的、令人不安的摩擦声。 紧接著,一声低沉的“轰隆隆”巨响,仿佛从地底传来,让整个草地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霍司谦握著画笔的手猛地一抖,顏料滴落在画布上。 他霍然站起身,双眼紧紧盯著远方黑沉沉的山脉。 藉助微弱的月光和照明灯的光线,他隱约看到,远处山体的一部分,似乎正在缓慢地…… 向下移动! 山体滑坡! “快跑!” 霍司谦的声音带著颤抖。 旁边吃东西的几个同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嚇了一跳。 那黄毛男生不耐烦地嚷道:“霍司谦,你大半夜发什么疯啊!” 霍司谦根本没时间解释,他迅速地將画架和画具往旁边一推,转身就想去拉扯帐篷。 “是真的!山体滑坡了!快离开这里!” 他急促地喊道。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帐篷上,打在眾人的脸上。 那女同学刚想反驳,也感觉到了脸颊上的冰凉湿意。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霍司谦示警的方向,又一声更加清晰的“轰隆隆”巨响传来,伴隨著树木断裂的“咔嚓”声。 瓢泼大雨瞬间倾盆而下,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天啊!真的塌了!” “快跑啊!” 几个同学脸色瞬间惨白,哪里还顾得上嘲讽霍司谦,尖叫著从地上爬起来,连帐篷和行李都顾不上了,跌跌撞撞地就想往山下光线更亮堂的地方逃去。 霍司谦的目光却越过他们,投向了山坡下方那片稀疏的灯火—— 那是当地居民的房屋。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和山体滑坡,那些村民恐怕还在睡梦之中! 他迅速將散落在地上的画笔和顏料胡乱塞进背包,背上画板,提起照明灯,逆著同学们逃跑的方向,朝著那片居民房冲了过去。 “霍司谦!你疯了!不要命了吗?快回来!” 一个男同学回头看到他的举动,惊恐地大喊。 霍司谦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很快消失在雨幕和黑暗中。 那几个同学见他执意往危险的地方跑,仿佛要去找死一般,也不再管他,各自逃命要紧,头也不回地朝著山下狂奔。 凌晨四点多。 楚墨离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方才梦魘中的窒息感依旧清晰。 他梦见霍司谦被困在一片泥泞之中,无论他怎么呼喊,那孩子都毫无反应。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楚墨离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著“王哥”两个字。 他心头一跳,迅速划开接听。 “墨离!出事了!” 王哥焦急万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刚收到的消息,蓝望山那边因为连续暴雨,引发了大规模的山体滑坡!受灾人员名单里……有霍司谦的名字!” 楚墨离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那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 “什么时候的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微微发颤。 他一边问著,一边已经掀开被子跳下床,隨手抓起床边的外套就往身上套。 “官方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布的,现在救援队应该已经过去了!” 第340章 他要去送死 王哥语速极快地匯报。 “王哥,你立刻组织人手,准备所有能用上的救援物资,吃的喝的,药品,照明设备,全都备齐,以最快的速度运往蓝望山!” 楚墨离的声音带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明白!我马上去办!”王哥立刻应下。 楚墨离掛断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胡乱套上裤子,连袜子都来不及穿,赤著脚就衝出了房间。 “砰砰砰”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楚家老宅楼梯上迴响。 他抓起玄关的车钥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凌晨的寧静。 楚绵的睡眠一向很浅。 轻微的汽车发动的声响便將她从浅眠中惊醒。 她起身走到阳台,夜风带著凌晨的寒意拂过。 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她看到二哥那辆熟悉的座驾如同离弦之箭般衝出楚家大门,转瞬便消失在夜色尽头。 这么晚,二哥行色匆匆,是出了什么事? 楚绵心头掠过一丝疑惑,立刻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楚墨离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夹杂著风声和引擎的呼啸。 “二哥,怎么了?” 楚绵开门见山地问。 “妹妹……” 楚墨离的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沙哑,“霍司谦、霍司谦在蓝望山写生,那边突发山体滑坡,他可能出事了!” 楚绵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二哥,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楚绵沉声叮嘱。 “我知道。”楚墨离的声音很快消失在电流声中,电话被掛断。 楚绵放下手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翻找出另一个號码拨了出去。 “喂,老游。” 电话那头传来老游略带睡意的声音:“楚小姐,这么早?” “把我那辆紫色的机车,立刻送到楚家老宅门口,越快越好。” “好!我马上到!” 老游那边没有任何废话,立刻行动起来。 楚绵掛了电话,迅速换上一套黑色的防风衝锋衣裤,將一头长髮利落地在脑后扎成高马尾。 她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塞进一个多功能黑色双肩背包,又检查了一下隨身携带的小巧医药箱,確认里面的急救药品和工具齐全。 做完这一切,她背上背包,快步走出房间。 刚踏出楚家老宅的大门,一道炫目的紫色流光便映入眼帘。 老游已经骑著她那辆重型机车,稳稳地停在了门口。 “楚小姐。” 老游见她一身劲装,面色凝重,心知必有急事,“发生什么了?” “蓝望山发生特大自然灾害,山体滑坡。” 楚绵言简意賅,“我要立刻赶过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马上去办,以m神跡的名义,调集一批最优质的救援物资,包括但不限於帐篷、毛毯、高能量食品、饮用水、以及常用急救药品,用最快的物流渠道送往蓝望山灾区,越快越好,不计成本。” “是!楚小姐!我马上去安排!” ·楚绵不再多言,接过老游递来的黑色全覆式头盔戴上,长腿一跨,利落地上车。 伴隨著一声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引擎咆哮,紫色的机车如同一道闪电,瞬间融入浓稠的夜色之中。 清晨九点多。 蓝望山脚下已是一片狼藉与忙碌交织的景象。 临时搭建的各式救灾帐篷星罗棋布。 穿著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身著橙色救援服的消防队员行色匆匆。 不断有专业救援人员朝著山上泥泞的路径奔去。 空气中瀰漫著泥土的腥味和柴油发电机的噪音,现场混乱不堪,却又透著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迫。 各路媒体记者早早占据了有利地形,长枪短炮对准了灾区的每一个角落。 楚墨离那辆平日里光鲜亮丽的跑车,此刻车身糊满了黄褐色的泥浆,还有几处显眼的刮痕。 他几乎是踉蹌著从驾驶座上下来,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山体。 那被泥石流撕裂开的巨大豁口触目惊心,裸露出大片大片深色的岩土,仿佛大山身上一道狰狞的伤疤。 不时有担架从山上被抬下来。 盖著白布的,或是发出痛苦呻吟的。 每一幕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楚墨离的心上。 他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没能站稳。 “……霍司谦!” 他嘴里呢喃著,声音因恐惧而沙哑,隨即不顾一切地朝著临时医疗点衝去。 “是影帝墨离!” “楚墨离也来灾区了!” 记者们眼尖,立刻发现了这位顶流明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话筒和镜头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墨离先生,请问您是特地赶来参与救援的吗?” “楚影帝,请问您对这次灾情有什么看法?是否会捐献物资?” 嘈杂的追问如同苍蝇般在耳边嗡嗡作响。 楚墨离本就焦灼的心情瞬间被点燃。 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应付这些! “滚开!” 他双目赤红,猛地一把推开身前挡路的记者和摄像机。 “咔嚓!咔嚓!” 记者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兴奋地按下了快门,记录下影帝当眾发飆推人的珍贵画面。 楚墨离不管不顾,大步冲向医疗帐篷区。 他掀开一个又一个帐篷的门帘,里面大多是面带惊恐和痛苦的当地村民,有的伤势严重,血跡浸透了简陋的包扎。 见此,他的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终於,在中间一个相对宽敞的医疗帐篷里,他看到几个年轻人。 他们身上脸上都带著擦伤和泥污,旁边散落著几个画板和背包。 “你们……你们是帝都大学的学生?” 楚墨离声音发颤,衝上前去。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同学抬头,先是茫然,隨即认出了他,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 “楚……楚影帝?” “霍司谦呢?霍司谦在哪里?” 楚墨离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蹙眉。 女同学似乎被嚇到了,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一个手臂上缠著绷带的男同学。 那男同学看起来伤势不算太重,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他瞥了楚墨离一眼:“霍司谦?哼,山体滑坡的时候,我们都往山下跑,他倒好,自己一个人疯了似的往山里面冲!他自己要去找死,不关我们的事!” “你说什么?!” 楚墨离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341章 你赶紧把我妹妹送回去 往山里冲? 那不是…… 那不是更危险吗? 他是不是还在山里面? 他定定地看了那几个学生一眼,那眼神冰冷得让几个年轻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楚墨离猛地转身,就要往山上衝去。 “哎!你干什么去!” 两名正在入口处执勤的消防队员立刻拦住了他。 “我朋友在山里!我要去找他!” “同志,请你冷静一点!” 一名年长的消防员沉声说道,“大雨刚停,山上情况非常复杂,隨时可能发生二次滑坡!我们已经派了专业的搜救队伍上去了,你这样贸然上去只会添乱,甚至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是……” “没有可是!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在安全区域等待消息!” 消防员的语气不容置喙。 楚墨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颓然地鬆开了拳头,脚步踉蹌地走到旁边一块沾满泥浆的大石头旁,缓缓蹲了下来。 傻子…… 霍司谦你这个大傻子…… 他双手插进凌乱的头髮里。 都知道滑坡了,为什么还要往山上冲? 要是跟他们一样逃下来,现在肯定没事了…… 这个蠢货! 眼泪混杂著雨水和泥土,从他指缝间渗出。 就在这时,一阵独特的、极具穿透力的机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著,王哥带著一支小规模但装备齐全的救援团队也匆匆赶到了现场。 几辆印著楚墨离工作室logo的货车停在了指定区域。 工作人员开始迅速卸下早就准备好的救援物资。 “快看!是影帝墨离的救援团队!” “楚墨离不仅亲自到场,还带来了这么多物资!真是太有社会责任感了!” 现场的媒体记者立刻將镜头转向了这边。 镁光灯闪烁不停,直播的记者也开始大声播报,讚扬楚墨离心繫灾区,利用自身影响力为救援工作贡献力量。 “咦?那辆紫色的机车好酷!骑手是谁?” 一个眼尖的记者忽然惊呼。 只见一道眩目的紫色流光在泥泞的空地上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稳稳停下。 骑手摘下全覆式头盔,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庞,正是楚绵。 “是……是超神赛车手月落!天吶,她也来了!” “月落不就是楚家六小姐吗?楚墨离的妹妹!” “楚家这是兄妹齐上阵啊!这种时候,他们家族能来两个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记者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部分镜头立刻又对准了楚绵。 王哥刚指挥完物资卸货,一回头就看到了楚绵,也是一愣,连忙小跑过来: “楚小姐?您怎么也来了?” 楚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清冷的目光扫过现场,很快就锁定了不远处蹲在石头上,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楚墨离。 她迈开长腿,快步走了过去。 楚墨离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抬起头,看到是自家妹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和担忧: “妹妹?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腿脚有些发麻,晃了一下。 楚绵伸出手,稳稳地扶了他一把,同时从自己的背包侧袋里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 她勾了勾唇角:“二哥,你都能来找霍司谦的。我就不能为灾区尽一份力?” “胡闹!” 楚墨离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暖意又被担忧取代,“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王哥!王哥!你赶紧把我妹妹送回去!” 他现在心乱如麻,霍司谦生死未卜,他绝不能让妹妹也置身险境。 楚绵轻轻退后两步,避开了楚墨离伸过来想要拉她的手:“二哥,我不会回去的。” 楚墨离看著她那一身干练的黑色衝锋衣裤,还有那双在任何情况下都显得过分冷静的眸子,心头一阵无奈。 他这个妹妹,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与此同时,蓝望山突发特大泥石流的消息早已通过网络传遍了全国。 各大新闻平台、社交媒体都在实时更新灾情和救援进展。 当楚墨离憔悴的身影和楚绵颯爽的身姿同时出现在灾区现场的直播画面和新闻照片中时,立刻引起了网友们的热烈討论。 【天啊!墨离男神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了!还带了那么多物资!路转粉了!】 【呜呜呜,看到墨离哥哥那么憔悴的样子好心疼,希望他朋友没事。】 【楚家真是积善之家啊,哥哥妹妹都去了灾区,比那些只会发微博祈福的明星强太多了!】 【月落女神好帅!人美心善!】 【这才是公眾人物该有的担当!】 当然,网络上从来不缺质疑和詆毁的声音。 【楚墨离这是又在藉机炒作吧?灾区都成他作秀的舞台了?】 【呵呵,带个团队去摆拍,噁心。】 这种言论刚一出现,立刻就被其他正义的网友懟了回去。 【楼上的键盘侠闭嘴吧!】 【人家真金白银捐物资,亲自去一线,你做了什么?】 【有时间在这里阴阳怪气,不如去看看怎么给灾区捐款!】 【別逼逼,滚远点!】 【不喜欢可以不看,没人逼你关注,请尊重那些真心实意付出的人!】 网络上的纷纷扰扰,暂时还未传到蓝望山脚下这片紧张的土地。 同时,福伯一大清早看到二少爷和六小姐都赶往了灾区,当时嚇得差点手机都没拿稳。 颤颤巍巍的走到餐厅,看到楚关山和林悦如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福伯哽咽著走过去,“老爷,夫人......” 楚关山见福伯眼泪满是泪,瞅他一眼问:“福伯,你少看那些煽情又没营养的苦情短剧,这次又是一胎生下十个娃还被赶出家门的桥段吗?把你虐哭成这样?” 一旁的林悦如也看了眼福伯:“怎么了?” “不是、不是短剧呜呜呜!” 福伯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泣著说:“是二少爷和六小姐,他们、他们现在在灾区救援......” “什么?!” 楚关山『唰』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来。 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错愕的张大了嘴:“你、你说什么?!” 林悦如也愣住了:“福伯,你说清楚。” 福伯心疼得不行,抽抽噎噎地说不明白。 楚羡拿著手机从楼上下来,低头在看新闻,走过来说:“我二哥和妹妹去蓝望山救灾了,那边昨晚上暴雨,山体滑坡引发泥石流......” 第342章 救灾现场 “那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林悦如立即起身,“叫上人,去灾区支援,顺便把绵绵和你二哥带回来。” 灾区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楚家可以出人力物力,但不能让两个孩子去冒险。 楚羡点点脑袋,一边打电话通知人集装救援物资,一边让手底下的保鏢带上所有安保一起赶往蓝望山。 此时,蓝望山救灾现场。 雨势渐小。 暴雨冲刷后的山脉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雾靄下,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泥土和树干的清香味。 各方资助的救援团队已经陆续到达。 临市调过来的消防队穿著橙黄色的制服,腰间统一配备简易医疗物资和安全绳等防护装备,顺著山岩进入事故发生地。 黑白制服的警察拉开了警戒线,在挑选身强体壮且具有救援经歷和能力的男子,一起加入救援。 不少赶来救援的男人们纷纷踊跃上前报名。 楚墨离也加入了其中。 看著工作人员將一些防护工具都套在二哥身上,楚绵眉头皱紧了。 二哥並没有救援的经歷,但她想拦是拦不住的。 因为霍司谦还在山里。 只要是牵扯到霍司谦的事,二哥都坐不住。 她上前几步,走到那几个工作人员身边,“我也要去。” 楚墨离正在穿防护服,听到妹妹这声,和工作人员同样惊讶的表情,隨后又沉下脸,“妹妹,山里很危险,你不能去。” 说著,他对旁边王哥使了个眼色:“王哥,我妹妹交给你了,等我回来要是我妹妹没有安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我唯你是问。” “二哥......” “听我的。” 楚墨离清俊的脸上很少露出严肃的神情,此刻看著倒真有几分身为四五个弟弟妹妹的二哥的模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小孩儿已经出事了,他不能再让妹妹也去面临危险。 看著二哥凝重的神情,楚绵没有再坚持,她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跟踪器,放在二哥的防护衣口袋里,“跟踪器,我留守在这里,隨时检测你的动態。” 山里信號不好,又发生了滑坡,信源磁场肯定不稳。 手机通讯是不可能了。 这个跟踪器不止是可以跟踪,还能在没有信號的情况下进行通讯。 楚墨离看了眼口袋,点了点头,便拉开警戒线往山里去了。 同时,老游带的物资也到了。 十几辆灰黑色装甲车上,用白色喷漆写著m神跡三个大字。 一经出现就吸引了记者媒体们的眼球。 长枪短炮立即对准了路口上正在卸货的老游和十好几个黑衣保鏢。 一个话筒差点戳到老游脸上。 记者展开询问:“您好,请问您是m神跡的工作人员吗?” m神跡遍布全国,京城的m神跡就是总部。 能在事发当天的早晨就抵达灾区的,十有八九就是总部了。 而传闻都说,m神跡的老板是个女人。 眼前这个带头的中年男人肯定不是老板,那就是工作人员。 老游瞥了眼记者,没搭理,指著后面跟上来的几辆装甲车大喊:“赶紧下来卸货!通知后面还没到的车,到了直接卸货就走,不要逗留!不要堵塞交通耽误救援!” 说完,又对旁边正在卸货的保鏢们吩咐:“卸完货的,跟我走!” 接著跳上刚卸完货的装甲车,迅速调转车头离开。 在场的志愿者们数不胜数,看到这么多物资来了,赶紧涌上来帮忙卸货。 不到半小时,十几辆装甲车的货全部卸完了,標识著m神跡的车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整个过程,就是来打了个照面,然后丟下东西就跑。 救援物资总共有,个人防护类装备:头盔、手套、防滑鞋、防护服、安全绳。 搜索定位设备:生命探测仪、三维雷射扫描仪、倾斜摄影装备、无人机。 救援工具:破拆工具、起重装备、救援三脚架。 通讯设备:对讲机、卫星电话、自组网装备。 医疗急救设备:急救箱、担架。 后勤保障资源:食物和饮用水、帐篷、睡袋、照明设备。 另外,老游刚才说的后面没到的几辆车,是拖车。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几辆拖车慢悠悠的从大路上爬了上来,眾人错愕地看著摇摇晃晃但又很稳固的几辆拖车映入眼帘。 车上,还有重型铲车和挖掘机。 这些物资卸下来,直接將存放物资的地界全塞满了,还有很多物资被分发到急缺的人手中。 最后来了一辆全黑的货柜大卡车,什么標识都没有。 车停稳后,几十个穿著统一的黑色防护甲的高大男人一窝蜂似的跳下车,径直衝到报名救援的工作人员面前,一个个排队登记救援,然后陆陆续续衝进山里。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 最后,大卡车的副驾驶座上,身著黑色衝锋衣的傅靳年从车上利落一跳,稳稳站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 媒体记者跟疯了一样,迅速围了过去。 周勤从驾驶座跳下来,赶紧衝过去挡在傅靳年身前。 “傅二爷!您腿伤刚愈,来救灾现场会对您的腿伤有影响吗?” “傅二爷!您是来找楚绵的吗?” “傅二爷,您这次参与救援的目的是为了在重新接手傅氏集团之前拉拢人心吗?” “傅二爷......” “无可奉告!” 周勤护著傅靳年一路走向楚绵,听到记者们的问题,要不是救灾现场气氛凝重,他都想一巴掌扇过去。 什么狗屁问题! 救个灾都能被恶意顛倒成这样! 志愿者休息区內。 楚绵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腿上分別放著手机和一台生命监测仪。 她柳眉微蹙,双目如炬地盯著手机屏幕和监测仪,嘴里不断地说:“二哥,在你正前方一百米有生命活动跡象,你一个人去太危险,等我......” “妹妹,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一群穿著黑衣服的人来了,好几个围在我旁边。” 一分钟前,傅靳年带来的人就跟开了卫星定位一样,精准的找到了楚墨离所处的位置,几个人將楚墨离团团围住了。 楚绵愣了下,隨即快速说:“好,你们先救这个,我继续监测。” 第343章 有生命体活动跡象 山林深处,泥泞与断木交错。 楚墨离根据楚绵提供的方位,很快便在一处被滑坡土石半掩的地方,发现了一张沾满泥污、几乎失去血色的脸。 “快,起重器!” 黑衣人们训练有素,立刻有人取出可携式起重设备。 几人合力將压在受害者身上的巨大石块缓缓挪开。 楚墨离见状,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將那人从泥石中移出,安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担架上。 “你们两个,把他送下山,交给医疗队。” 他对著其中两名黑衣人吩咐。 两人点头,抬起担架,步履沉稳地朝著山下奔去。 楚墨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珠,將通讯器凑到嘴边:“妹妹,下一个位置在哪里?” 山下,志愿者休息区的帐篷內。 楚绵正全神贯注地操作著腿上的生命探测仪,冷不防被通讯器里传来的巨大声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將通讯器拿远了一些,蹙眉道: “二哥,你不用把跟踪器懟在嘴边说话,它的收音范围有一百米,你声音太大了。” 山那边的楚墨离闻言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跟踪器拿开少许。 楚绵没再多说,指尖在生命探测仪的屏幕上快速滑动。 很快,一个新的红点闪烁起来。 “你左前方,大概三百米的位置,有生命跡象。” “好。” 楚墨离应了一声,辨认了一下方向,带著剩下的人朝著楚绵指示的方位疾行而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绵凝视著屏幕上代表楚墨离位置的光点,正专注分析著周围的地形数据,帐篷的帘子忽然被人一把掀开。 “二爷,楚小姐在这里!” 周勤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 楚绵抬首,便见一道頎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走了进来。 傅靳年一身便於行动的黑色劲装,泥泞沾染了他的裤脚和靴面。 他几步走到楚绵面前,没等她开口,便伸手拉过她的手臂,將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他眉头紧紧蹙起,声音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冽几分: “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 楚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傅靳年。 她愣了片刻,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释道:“昨晚情况紧急,我和二哥就先带人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帐篷帘子又被猛地掀开。 楚羡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楚绵!楚墨离!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 楚羡一进来,瞧见楚绵和傅靳年都在,楚墨离並不在。 他先是愣了愣,隨即对著楚绵就是一通吼,“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们也敢直接衝过来?知不知道爸妈在家都快急疯了!” 楚绵被自家三哥吼得缩了缩脖子,自知理亏,只能干笑两声: “三哥,昨晚事发突然……” 她眼珠一转,转移话题:“你怎么也来了?” 楚羡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爸妈不放心你们,让我带了些物资过来!二哥呢?那傢伙跑哪儿去了?” “二哥进山里救人了。” 楚绵老实回答。 楚羡气得直摇头,指著楚绵点了点:“你们俩啊,真是……回去有你们好受的,爸妈非得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楚绵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接话。 傅靳年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此刻才开口:“冷不冷?” 楚绵摇摇头。 傅靳年却像是没听见,对著身后的周勤伸出手。 周勤会意,立刻从隨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厚实衝锋衣外套,递了过去。 傅靳年接过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楚绵肩上,仔细地將她裹严实了。 就在这时,楚绵的跟踪器里再次传来楚墨离的声音,带著几分急切: “妹妹,这边又找到一个,情况不太好,双腿好像被大石块压断了,我不敢轻易移动他,需要专业的医护人员!” 傅靳年闻言,偏头看了周勤一眼。 周勤心领神会,一句话没说,转身便快步走出了帐篷,显然是去联络医疗救援队了。 楚绵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生命探测仪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试图將探测范围进一步扩大,搜寻更细微的生命信號。 忽然,屏幕边缘,一个极其微弱的红点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那位置,赫然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缘! “二哥,” 楚绵的声音透著凝重,“你现在的位置往东南方向,大约一公里,有一处悬崖,我在悬崖下方探测到了非常微弱的生命体徵!” 山林中,楚墨离刚指挥著一名黑衣人守在腿部重伤的倖存者身边,等待医疗人员,听到楚绵的话,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收到,我马上过去!” 他带著仅剩的那名黑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嶇山路中跋涉。 十几分钟后,他们终於抵达了楚绵所说的那处悬崖。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雨水混著泥沙,让本就湿滑的崖壁更加危险。 “人在下面?” 楚墨离探头往下望了一眼,除了翻滚的雾气和隱约可见的乱石,什么也看不清。 他解下腰间的安全绳,准备固定在旁边一棵被山洪冲断的巨大树干上。 “楚二少,太危险了!” 一直沉默跟在他身后的那名黑衣人突然开口,伸手想要阻止他。 楚墨离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这个黑衣人一路上都很听指挥,怎么这会儿…… “救援哪有不危险的?” 楚墨离皱眉,“你拦著我做什么?” 黑衣人抿紧唇角不说话。 二爷吩咐过,不能让楚二少以身犯险。 楚墨离见他沉默,直接气笑了:“你不用下去,在这儿守著等待救援就行了,別拦著我。” 他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不再理会,迅速將安全绳一端牢牢固定在断裂的树干上,另一端熟练地在自己腰间打了个救援结。 隨即抓紧安全绳,深吸一口气,纵身便朝著悬崖下方滑去。 黑衣人见劝阻无效,只能紧紧抿著唇,快步走到悬崖边,紧张地注视著楚墨离下降的身影。 雨丝冰冷地打在脸上,楚墨离借著崖壁上凸起的石块和植物根系作为支撑点,一点点往下。 安全绳在他手中稳稳地控制著下降的速度。 越往下,雾气越浓,能见度也越低。 “餵——!有人吗——!” 他大声呼喊,希望能得到回应。 寂静的山谷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他继续下降了约莫几十米,终於,在浓雾稍微散开的间隙,隱约看到悬崖中间,似乎有一处向內凹陷的小平台。 而平台上,好像有一个蜷缩著的人影! 楚墨离精神一振,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控制著绳索,朝著那处平台盪了过去。 “嘭”的一声,他的脚尖稳稳地落在了湿滑的平台上。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浅洞,洞口堆积著一些落叶和碎石。 一个浑身裹满泥浆的人背对著他,蜷缩在洞口最里面,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喂!我来救你了!你还好吗?” 第344章 就快要死了 楚墨离大声喊道,同时解开腰间的安全绳,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影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应。 楚墨离心头一紧,以为对方已经陷入昏迷,连忙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想將他翻转过来查看情况。 入手冰凉,还带著剧烈的颤抖。 当他费力地將那人转过来,看清对方布满泥污却依旧能辨认出清秀轮廓的脸时,楚墨离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张冻得发紫、嘴唇毫无血色的脸,分明是—— 霍司谦! 霍司谦此刻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原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直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將他转过身,一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俊美脸庞,带著焦急和雨水,真实地映入他几乎涣散的瞳孔。 “哥......哥哥?” 霍司谦的声音嘶哑乾涩,带著浓浓的鼻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是我!” 楚墨离看到真的是他,悬著的心猛地落回了原处,巨大的庆幸几乎將他淹没。 他赶紧蹲下身,急切地问道: “小孩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霍司谦呆滯地摇了摇头,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著颤,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冷……” 楚墨离看著他几乎被冻僵的模样,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二话不说,迅速將自己身上那件还算乾爽的防护服脱了下来,动作有些粗鲁却又带著小心翼翼地裹在了霍司谦瘦弱的身上。 “怎么样?还冷吗?” 楚墨离將防护服的拉链拉到最高。 霍司谦被包裹在带著楚墨离体温的衣服里,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一些,但身体的本能反应依旧让他抖个不停。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好……好冷……”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眼前楚墨离的脸也开始出现重影。 楚墨离见他这副模样,知道单靠一件衣服根本不够。 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呸,什么男男有別了,直接伸出双臂,將冻得瑟瑟发抖的霍司谦紧紧地、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好点了吗?” 霍司谦被紧紧抱著,冰冷的躯体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温暖,“好、好多了。” 见他眼神有些涣散,楚墨离冷著脸:“冷死你算了!” “......” 霍司谦是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残存的意识让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碰了碰楚墨离紧抱著他的胳膊。 楚墨离身体微微一僵。 “那些村民,他们……都得救了吗?” 霍司谦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楚墨离刚刚涌起的一点柔软瞬间又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脸上的线条重新变得冷硬。 他嗤笑一声,带著几分嘲弄: “你都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他们还能活不成?” 昨晚山体滑坡最初的跡象被霍司谦发现后,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瘦弱不堪的青年,竟爆发出惊人的勇气,第一时间冲向山坡,挨家挨户地拍门呼喊,声嘶力竭地通知村民转移。 正是因为他这番不要命的举动,大多数村民才得以在灾难降临前逃出生天。 只有少数不幸者被掩埋。 听到楚墨离这带著讽刺却又间接肯定的话,霍司谦原本灰败的脸上,竟然艰难地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就好,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的声音更虚弱了,仿佛隨时都会消散在风雨中。 楚墨离看著他连说话都费劲的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怎么也压不住,又疼又气。 “闭嘴!省点力气等救援!” 他低吼道,隨即对著衣领处的微型跟踪器急促开口: “妹妹,我找到霍司谦了!但我们在悬崖中间的平台上,一根安全绳带不了两个人上来,需要安排医疗队过来!” 跟踪器那头很快传来楚绵冷静清晰的回应: “知道了,二哥,医疗队已经在准备,隨时可以出发。” 霍司谦被楚墨离紧紧圈在怀里,那件带著对方体温的防护服,对他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刺骨的寒冷仿佛无数根细针,扎遍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迷迷糊糊地往楚墨离怀里缩了缩,手臂下意识地抱紧了对方的腰。 “哥......我好像扛不住了,好冷……” 他颤抖著,牙关都在打战。 楚绵的声音透过跟踪器再次传来:“二哥,你试试他的体温。” 楚墨离闻言,立刻腾出一只手,覆上霍司谦冰冷的额头。 那片肌肤冷得嚇人,几乎没有活人的温度。 “他体温很低!这是怎么回事?” 楚墨离的声音透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山下临时搭建的救援帐篷內,楚绵盯著面前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著楚墨离和霍司谦所在位置的红点以及生命体徵监测数据。 听到二哥焦急的询问,她的面色也变得凝重: “可能是失温了,情况很危险。” “那怎么办?!” 楚墨离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著痛意。 “现在只能等待救援,儘量保持他的体温,不要让他睡过去。” 楚墨离听到这话,几乎是本能地將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对方。 霍司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嘴里却开始断断续续地呢喃: “昨晚,我在山上看到了,很壮阔的山脉……还有、还有特別好看的星空……” 楚墨离心烦意乱,却还是强迫自己应付著: “嗯,你很棒,你看到的那些,我都没看过。”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著,想著除了等待,还能有什么办法能缓解霍司谦的失温。 “我看到那些的时候……” 霍司谦的声音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力气,“就想到了……哥哥你……” 楚墨离抱著他的手臂猛地一紧,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抽动了一下脸颊,强装镇定地开口,声音却有些发乾: “想到我又怎么样?” “你不是在茶馆里把手机都丟给我,打算跟我一刀两断吗?” 霍司谦似乎被这话刺激得清醒了一瞬,眉头微微蹙起,虚弱地辩解: “我没有、没有把手机丟给你,是你、是你自己拿过去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惹我生气。”楚墨离咬牙冷哼,“不然我为什么要拿你的手机?” 霍司谦没有再说话,身体的抖动却更加剧烈了。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第345章 咳咳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楚墨离环抱著他的手臂,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墨离喉结滚动,语气生硬:“说什么傻话!” 霍司谦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呵斥,反而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在苍白髮紫的脸上显得格外淒楚。 “我现在……要说更多、更多的傻话了……” 楚墨离內心深处某个地方猛地一沉。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抿紧了嘴唇,没有出声,像是在等待一场迟来的审判。 霍司谦深吸一口气,似乎想汲取更多的勇气。 “我很遗憾……不能、不能一直陪在哥哥身边了。” 他的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绝望,“就算、就算是以一个被你资助的人的身份,好像也不行了……” “我就要死了,所以接下来说的话……哥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楚墨离依旧沉默著,只是抱著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霍司谦似乎从这沉默中得到了一丝默许。 他努力地勾起唇角,想让自己笑得好看一点,却比哭还难看。 “哥哥,如果、如果我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那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告诉你我喜欢你。” “可以对你说好多好多,你喜欢听的甜蜜的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还能、还能和你结婚生孩子,一辈子、一辈子都在一起。” “可惜,我只是个男孩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著无尽的失落和遗憾。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锤,敲在楚墨离的心上。 就在霍司谦以为自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的时候,一道略显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是男孩子又怎么了?” 楚墨离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霍司谦几乎停摆的思绪中炸开。 “男孩子……就不能在一起吗?” 霍司谦猛地僵住。 他努力地睁大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楚墨离。 楚墨离將他抱得更紧,几乎要將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把头深深埋在霍司谦冰冷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片冻得发青的皮肤上。 声音闷闷的,带著前所未有的坦诚和脆弱。 “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你难过,我比你更难受,看到你笑,我好像……也能开心一点。” “我现在知道了,我確定了。” 楚墨离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霍司谦,我喜欢你。” “就算你是男孩子,就算你是一条公狗,老子也喜欢!” 这番粗鲁却又真挚到极致的告白,让霍司谦彻底愣住了,连身体的颤抖都似乎暂停了一瞬。 与此同时,山下帐篷內。 楚绵正蹙眉盯著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各项数据。 傅靳年坐在她身旁,面色平静无波,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捻著腕间的佛珠。 楚羡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时不时探头看一眼屏幕。 楚墨离和霍司谦在悬崖上那番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对话,通过微型追踪器,一字不漏地清晰传入了帐篷內三人的耳中。 从楚墨离的怒斥,到霍司谦的虚弱呢喃,再到那令人心悸的“遗言”。 以及最后楚墨离石破天惊的告白…… 帐篷內的空气一度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楚绵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住,表情有微妙的尷尬。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入定老僧般的傅靳年,又瞥了一眼另一边张大了嘴巴,表情像是吞了苍蝇般精彩的楚羡。 三人极有默契地,默默选择了—— 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气氛,一度非常尷尬。 悬崖上的小平台,风雨似乎都小了一些。 霍司谦怔怔地看著楚墨离。 对方的脸颊因为激动和用力,泛著一层薄红。 而霍司谦自己的嘴唇,此刻有些微微的刺痛和肿胀。 脖颈间,一片冰凉的肌肤上,也残留著些许湿热的印记,带著酥麻的痒意。 那是方才...... 楚墨离被他纯洁怔忡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眼神闪躲,用力將霍司谦紧紧地、死死地禁錮在怀中。 他的脸颊依旧有些红,声音也带著一丝刚经歷过激烈后的沙哑和不自然。 “咳……救援的人……应该、应该快到了……” 他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视线却牢牢锁在霍司谦肿胀的唇上。 “你、你不会死的……” 霍司谦被他这样紧密地抱著,感受著对方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 以及颈间那不容忽视的灼热呼吸,还有唇上和脖颈间残留的触感,整个人都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从脸颊到耳根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他有些尷尬地动了动,手指无措地抓住了楚墨离胸前的衣襟,眼神闪躲著,不敢直视对方那双此刻亮得惊人的眸子,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空气中,瀰漫著雨后的清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带著丝丝甜腻的曖昧气息。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心意相通的悸动,交织在一起。 让这个狭窄湿滑的悬崖平台,仿佛成了全世界最安全、最温暖的角落。 十多分钟后,救援团队將悬崖上的楚墨离和霍司谦救了上去。 救援还在持续进行。 但霍司谦失温严重,担架抬著下山的途中人就晕了过去。 楚家的救援团队也已经赶到现场,眾人將受伤严重的倖存者和霍司谦一起送上救护车,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楚绵和楚墨离也被楚羡强行押著上车,傅靳年和周勤的车在后面。 眾人纷纷赶到医院,看著霍司谦进了抢救室。 楚墨离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心跳有些快。 旁边几人对视两眼,没说话。 心里都在想,表白后跟踪器里偶尔发出的嚶嚀声......是在做什么? “先回去?” 傅靳年拉著楚绵的手,在掌中轻轻摩挲著。 她觉得这里气氛有些奇怪,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而且霍司谦的失温情况能得到救治,不需要她出手。 她点头:“走吧。” 隨即又转身看了眼二哥,嘴角有些抽搐,赶紧说:“二哥,我们先回去了,你在这儿守著霍司谦哈。” “好的。” 楚墨离没有面对妹妹楚绵,应了声就起身走到长廊尽头的窗户边,深呼吸。 第346章 哥哥等不及了 下午时分。 楚绵与楚羡並肩踏入楚家老宅。 客厅沙发上,楚关山和林悦如正襟危坐,脸上带著未散的忧虑。 瞧见两人回来,林悦如率先起身,急切地问道:“绵绵,老三,新闻上说霍司谦那孩子也……也遇险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电视新闻里,蓝望山山体滑坡事故的报导铺天盖地,倖存者被陆续救出的画面触目惊心。 他们也是刚从新闻里得知霍司谦竟然也在倖存者其中。 楚羡轻嘆一声,沉声道:“人已经救回来了,现在在医院,二哥守著呢,没有生命危险。” 林悦如和一旁的福伯闻言,都明显鬆了一大口气。 “唉,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林悦如轻蹙眉头,眼底泛起怜惜,“从小就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兼顾学业,这次山体滑坡,肯定给他嚇得不轻。” 她说著,便想去拿手机:“我给老二打个电话,让他务必好好照顾司谦,那孩子身子骨弱,可別留下什么病根。” 楚绵和楚羡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 楚绵率先开口:“妈,还是別打了吧。二哥心里有数,他会照顾好霍司谦的。” 林悦如动作一顿,锐利的视线在楚绵和楚羡脸上逡巡。 见他们面露奇怪神色,林悦如微微眯起眼睛。 “你们俩这表情……不太对劲啊。在蓝望山,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楚羡脑海中瞬间闪过在山下帐篷里,从跟踪器中传出的那几声曖昧不明的嚶嚀,以及二哥和霍司谦之间那段石破天惊的告白。 他俊朗的脸颊控制不住地泛起一丝薄红,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楚绵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 “没什么,妈。就是……现场的情况比较惨烈,看到了很多受伤的倖存者,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您和爸別担心了。” 林悦如瞧著他们俩这模样,心下瞭然了几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也是,蓝望山那种惨烈的灾难现场,断胳膊断腿的恐怕不在少数,血肉模糊的场景,对这些养尊处优的孩子们来说,確实会造成不小的心理衝击。 她不再追问,转头对福伯吩咐道: “福伯,你去安排一下,让厨房多准备些滋补的食材,熬些好汤,送到蓝望山救援指挥部去。那些救援人员和倖存者们,都太辛苦了,得好好补补身子。” “是,夫人,我这就去办。” 福伯恭敬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林悦如又看向楚绵和楚羡,见他们俩一身尘土,衣服也有些湿濡狼狈,便道: “你们俩,赶紧上楼去洗漱一下,换身乾净舒爽的衣服,別著凉了。” “知道了,妈。” “嗯。” 楚绵和楚羡应了一声,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m神跡酒吧內。 重金属音乐与迷离的灯光交织,空气中瀰漫著酒精与荷尔蒙的气息。 姜槐斜倚在吧檯边,手中晃动著一杯色彩艷丽的鸡尾酒。 眼神迷离,带著几分醉意。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面前那位约莫二十出头的调酒师小哥的胸膛,声音慵懒而嫵媚: “小帅哥,谈恋爱了没呀?” 调酒师脸颊微红,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姜小姐。” 姜槐常来m神跡,这儿多数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 “哦?” 姜槐拖长了语调,身体微微前倾,吐气如兰,“多大了呀?” “二十一了。” 调酒师老实回答。 姜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心底暗忖,楚绵开的酒吧居然还招这种嫩得能掐出水的小鲜肉,品味不错嘛。 她对著调酒师拋了个媚眼,声音愈发勾人: “那……什么时候下班呀?姐姐等你哦。” 调酒师正要开口,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插了进来。 “小妹妹,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 一个穿著名牌,浑身散发著酒气的富家少爷端著酒杯,逕自坐在了姜槐身旁。 他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地在姜槐玲瓏有致的身体曲线上游走,眼底闪烁著不怀好意的光。 姜槐被打断了调戏帅气小调酒师的兴致,心中很是不爽。 她冷冷地瞥了那富少爷一眼,语气不耐: “滚一边儿去,没看到老娘在跟帅小哥培养感情吗?” 富少爷没想到这女人长得如此美艷,性子却这般火爆。 他在女人堆里向来无往不利,何时受过这种气?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无辜的调酒师,隨即又將注意力转回姜槐身上,脸上堆起自以为迷人的笑容,一只手不规矩地搭上了姜槐的肩膀: “妹妹这话说的,难道哥哥我,还没有这个调酒的毛头小子好看吗?” “跟哥哥培养培养感情,不好吗?” 肩膀上传来油腻的触感,姜槐眼底的醉意消散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杀气。 她嘴角却勾起一抹妖嬈的笑容,声音甜腻得发齁:“好啊。” 她顺势揽住富少爷的脖颈,动作亲昵地將他往酒吧外带。 富少爷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隨即心中一阵狂喜。 这妞儿,够辣,够直接! 难道是要带他去开房? 他心中淫邪的念头翻涌,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两人一出m神跡,姜槐便带著富少爷拐进了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子。 她走路的姿势摇摇晃晃,似乎醉得更厉害了。 富少爷见四周无人,巷子里又僻静,心中的猴急再也按捺不住。 他反手一把抱起姜槐,急不可耐地往巷子深处走去,口中喘著粗气: “宝贝儿,哥哥等不及了!” 姜槐被他粗鲁地放下,后背抵在了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她眯著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猴急地脱掉上衣,又手忙脚乱地去解皮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富少爷很快便赤裸了上半身,裤子也褪到了大腿根。 他看著姜槐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美艷不可方物的脸蛋,喉结滚动,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奸笑,便要凑上前去亲吻。 就在此时,姜槐突然开口: “哥哥,我可有老公哦,你……介意吗?” 富少爷动作一僵,显然不信。 哪个出来钓凯子的女人会说自己有老公? 就算有,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他嗤笑一声:“小妹妹,这种时候就別玩这种把戏了。除非,你现在就给你老公打个电话,让他来抓姦啊?” 第347章 老婆,你在哪里? 他料定姜槐是在虚张声势,想嚇退他。 “好啊。” 姜槐眼中闪过狡黠。 她晃晃悠悠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映著她似笑非笑的脸。 她在通讯录里划拉了半天。 发现除了楚羡那个公子的电话號码备註得还算正常,其他的男性联繫人,要么是生意伙伴,要么就是些不入流的追求者。 她纤长的手指在楚羡的名字上轻轻一点,拨了出去,並且按下了免提。 “嘟……嘟……”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清晰。 富少爷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玩出什么样。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就在富少爷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於被接通了。 楚羡略带几分不耐和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姜槐?你大半夜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姜槐突然带著哭腔,声音娇媚又委屈地喊道: “老公——” 电话那头的楚羡明显一愣。 姜槐继续用那能掐出水的声音说道:“老公,有个臭男人对我图谋不轨,他要欺负我……” 富少爷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女人…… 来真的? 哪个出来偷吃的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老公打电话求救? 难道她老公是个窝囊废?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他们夫妻俩玩的情趣? 富少爷一时有些摸不著头脑,但箭在弦上,他也不想就此罢手。 他决定听听电话那头的男人会怎么说。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楚羡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老婆,那你在哪里啊?” 这声老婆应得姜槐也愣了一下。 但装都装到这里了...... 她再度开口,声音依旧可怜兮兮: “呜呜呜……老公,我在m神跡旁边的小巷子里……你快来救我呀……” 富少爷听到那声“老婆”,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想也没想,一把夺过姜槐手里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隨后掐住姜槐的脖子,將她死死地抵在墙上,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你玩我?知道我他妈是谁吗?” 姜槐被他掐得有些喘不过气,但眼神里的嘲讽却丝毫不减。 她弯起嘴角,带著一丝不屑的弧度:“你他妈是谁?” 富少爷的脸色更加难看,磨著牙说:“有老公的少妇玩起来更有味道,更刺激!反正你男人一时半会儿来不来,等我玩完了,他再来给你收拾!” 说完,他低头就要对著姜槐的脸亲下去。 姜槐脸上的表情完全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抬起手—— “啪”的一声脆响,狠狠地扇在了富少爷的脸上。 富少爷被打偏了脸,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衝上脑门,他气得头髮都要竖起来了,一把抓住姜槐的头髮,恶狠狠地说: “臭女人,你敢打我?!” 说著就要挥拳。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姜槐在他抓住她头髮的同时,膝盖猛地抬起,狠狠顶在他的腹部。 富少爷吃痛弯腰,姜槐趁机挣脱开他的手,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虽然喝醉了,力道和准头都大打折扣,但依然將富少爷踹得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现在状態不好,必须儘快离开。 她摇摇晃晃地扶著墙壁,转身朝著巷子外跑去。 富少爷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和脸,看著姜槐逃跑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痛,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手下的电话: “喂!都给老子听著!在m神跡附近!有个该死的女人!穿黑色裙子!给我把她抓回来!快!” 他的怒吼声在巷子里迴荡。 姜槐听到身后传来的吼声,心里暗骂自己今晚干嘛要喝这么多酒。 脑子晕乎乎的,走路都打飘,要是被那个富少爷的人找到,肯定逃不掉。 她咬咬牙,强撑著往前跑。 但酒精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刚跑出巷子口,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点,但身体却更加无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 “在那边!她在那里!” 富少爷的手下追了上来,一眼就看到了摔倒在地的姜槐。 他们大喊著,快速地冲了过来。 姜槐挣扎著想爬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 眼见逃不掉,她拼尽全力,在街道拐角处一个翻滚,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 躲在一堆散发著酸臭味的垃圾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外面的情况。 那群人衝到拐角,发现姜槐不见了踪影。 “人呢?刚才明明往这边跑的!” 一个手下焦急地说。 富少爷也怒气冲冲地追了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姜槐的身影,气得磨牙: “她喝多了,跑不远。肯定就在附近!分散开找!那女人有点身手,都给老子小心点!” 手下们应声,立刻分散开来,开始在周围的巷子和角落里搜寻。 躲在垃圾堆后面的姜槐,听到外面的动静渐渐远去,才敢慢慢站起身。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脏污,脑子依然晕眩。 回m神跡。 那里是楚绵的地盘,回到那里,就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 她深吸一口气,扶著墙壁,打算往回走。 然而,她刚走出巷子,往前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 “张少!她在这儿!” 富少爷和两个手下竟然没有走远,正巧看到了姜槐的背影。 富少爷眼睛一亮,指著姜槐的背影:“她在前面!抓住她!” 紧接著,几个人就冲了过来。 姜槐心里暗骂一声流年不利,脚下却不敢停,继续往前跑。 m神跡就在前方不远,那栋熟悉的建筑仿佛就在眼前招手。 然而,富少爷和他的手下速度很快,很快就追了上来,直接將姜槐团团围住。 姜槐停下脚步,冷下脸,眼神锐利地扫过围住她的几个人: “你们想怎么样?” 富少爷摸著刚才被姜槐扇了一巴掌的脸,脸上带著一种扭曲的狞笑: “想怎么样?老子可是张家大少爷,你他妈居然敢打老子?!” 他凑近姜槐,眼神下流:“老子不能对女人动手?没事,那就用身体来赔吧!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打我的下场是什么!” 姜槐眼神冰冷:“休想!” 她不再废话,猛地用力甩开一个抓住她胳膊的手下,同时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另一个手下的腿上。 很快,就有三四个手下衝上来,將姜槐围在中间。 然而,姜槐此刻喝醉了,速度大不如前,眼睛也有些看不清。 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反应也慢了半拍。 几个手下虽然身手不如她,但仗著人多势眾,很快就將姜槐打倒在地。 姜槐被按著肩膀,狼狈地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挣扎著想站起来,却被死死地压制住。 她彻底冷下脸,眼神如同淬了冰:“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富少爷蹲下来,伸出手,带著一种胜利的姿態,摸著姜槐那张在昏暗灯光下依然美艷不可方物的脸蛋。 他的声音带著令人作呕的得意:“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很快,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第348章 三哥!!! “呸!” 姜槐猛地偏过头,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了富少爷的脸上。 富少爷脸上沾著唾沫,愣住了。 隨即,他的脸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抹了一把脸,眼神里的狠毒像是要將姜槐生吞活剥: “性子够辣!我喜欢!希望待会儿在床上也能这么辣!” 他站起身,对著手下命令道:“把人给我押起来!带走!” 手下立刻上前,粗鲁地去抓姜槐的胳膊。 姜槐拼命扭动身体,奋力挣扎。 “呲——”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夜空。 一辆炫黑的豪华跑车如同暗夜中甦醒的猛兽,骤然剎停在巷口,两道车灯直直射向巷內,將富少爷和他的手下们笼罩其中。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富少爷下意识抬手遮挡,眯起了眼睛。 车门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逆著光走了下来。 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看不清面容,但那迫人的气场却让巷子里的空气都凝滯了几分。 姜槐费力地睁开有些迷濛的眼,看向那个从跑车上下来的男人。 他起先是迈著沉稳的步子,几步之后,骤然加速,身形如电,朝著这边冲了过来! 未等眾人反应,那人已经飞起一脚,正中一个抓著姜槐的手下的胸口!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个手下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哼便没了动静。 富少爷这才反应过来,看清来人,又惊又怒: “他妈的!哪儿来的程咬金!愣著干什么?都给我上!弄死他!” 剩下几个手下如梦初醒,怪叫著一窝蜂朝著那男人冲了过去。 姜槐的心跳得飞快,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著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楚羡! 电光火石之间,楚羡已经和那几个手下打作一团。 他的动作乾净利落,每一拳每一脚都带著雷霆万钧之势,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手下在他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转眼的工夫,富少爷带来的手下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个个鼻青脸肿,哀嚎不止。 楚羡一脚踩在一个试图爬起来的手下的背上,让他再次与地面亲密接触。 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地掐住了富少爷的脖子,將他提了起来。 富少爷双脚离地,脸色涨红,呼吸困难。 楚羡这才转过头,看向跌坐在地上,浑身脏兮兮,髮丝凌乱,狼狈不堪的姜槐。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眸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沉声问: “他们欺负你了?” 姜槐脑子还有些混沌,看著楚羡近在咫尺的俊脸,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点头。 楚羡的视线重新落回被他掐著脖子的富少爷脸上,温度骤降。 富少爷嚇得浑身发抖,手脚並用地挣扎,含糊不清地辩解: “不、不是我……是她、是她先动的手!我气不过才对她动粗的……” “呵。” 楚羡发出一声冷冽的嗤笑,“她动手,你他妈就给老子受著。你动手,就不行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富少爷的膝盖窝。 “咔嚓”一声轻响伴隨著富少爷悽厉的惨叫,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富少爷面目狰狞,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眼中充满了怨毒。 楚羡却直接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那力道极大,富少爷疼得齜牙咧嘴,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你……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张家大少爷!你敢得罪我,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富少爷色厉內荏地嘶吼。 楚羡居高临下地睥睨著他,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张家?城南那个张家?” 富少爷以为楚羡是怕了,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狰狞: “没错!就是城南张家!小子,现在知道怕了?赶紧给爷爷我跪下磕头道歉,不然……” “我知道了。” 楚羡淡淡地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却透著令人心悸的寒意,“明天,我会让张家在京城消失。” 说完,他脚下用力一踹,富少爷像个皮球一样被踹得滚了好几圈,撞在墙角才停下,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呻吟。 楚羡不再看那些螻蚁一眼,大步走到姜槐面前。 他蹲下身,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著她,目光锐利,像是在检查什么。 当確认她衣衫还算完整,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侵害时,他紧绷的神情才略微鬆动了几分。 隨即,他脸色再度一沉,不由分说地一把拽住姜槐的手腕,力道有些粗鲁,將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大步往跑车方向走。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粗暴地將姜槐塞了进去。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楚羡自己迅速上了驾驶座,发动引擎。 跑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猛地向前衝去。 前面街边就是富少爷和那几个手下。 几人看著朝著他们撞来的跑车,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旁边躲闪。 就在跑车即將撞上他们的前一刻,楚羡猛地一打方向盘。 一个帅气利落的漂移甩尾,车头调转,伴隨著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產生的青烟,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姜槐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和甩尾弄得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用力甩了甩依旧晕眩的脑袋。 楚羡单手操控著方向盘,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车窗边缘,侧脸线条冷硬,下頜紧绷,一言不发。 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车速快得惊人。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 姜槐感觉胃里的酒液和食物在疯狂翻涌,一股噁心感直衝喉咙。 “我想吐……” 她难受地捂著嘴,声音有些沙哑,“快……快停车……” 楚羡像是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车速丝毫未减。 姜槐看著他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侧脸,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不敢再多说一句,死死捂著嘴巴。 跑车一路风驰电掣。 很快,在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酒店门口,楚羡一个急剎,將车甩在了门童错愕的注视下。 他熄火,拔下车钥匙,下车绕到副驾驶座,猛地拉开车门。 不等姜槐有所反应,楚羡就探身进来,再次抓住她的胳膊,將她从车里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他的力气很大,姜槐踉蹌著被他扯进了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堂。 前台和服务生投来诧异的目光,楚羡却视若无睹,径直拉著她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他將她推了进去,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第349章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姜槐偷偷覷了楚羡一眼。 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寒气。 “叮——” 电梯到达顶层。 门一开,楚羡便拉著姜槐走了出去,熟门熟路地打开一间套房的门,將她扯了进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他反锁。 视线一转,姜槐还没来得及看清房间的布置,就被楚羡粗鲁地一把推搡著,踉踉蹌蹌地进了洗手间。 他抓著她的肩膀,用力將她按在冰冷的马桶旁。 “吐!” 一个字,冷硬。 姜槐脑子本就晕乎乎的,被他这么一折腾,胃里的不適感更加强烈。 她再也忍不住,抱著马桶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酸涩的酒气和未消化的食物气味瞬间瀰漫在整个洗手间。 楚羡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著她吐得天昏地暗。 直到姜槐吐得连黄疸水都快出来了,瘫软在马桶边,他才再次上前,一把將她从地上拽起来。 这次,他直接將她丟进了宽大的浴缸里。 “哗啦啦——” 楚羡拿起淋浴喷头,拧开水阀,冰冷的凉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了姜槐的头顶和全身。 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得姜槐浑身一抖。 她下意识地想躲,却被楚羡一只手按住了。 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玲瓏的曲线,胸前深色的蕾丝內衣在薄薄的衣料下若隱若现。 楚羡迅速別开了头,眸色深沉了几分。 他关掉了喷头的水,將冰凉的金属喷头直接扔进了浴缸里,砸在姜槐的腿边,发出一声闷响。 “自己洗乾净。” 说完,他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他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姜槐压抑不住的哭声。 那哭声起初还带著隱忍的呜咽,很快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充满了委屈。 楚羡的脚步顿住了。 他背对著姜槐,没有回头。 “呜呜呜......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出去喝了点酒,我招谁惹谁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呜呜呜……” 姜槐一边哭,一边捶打著浴缸的边缘。 楚羡的舌尖用力地顶了顶自己的左边脸颊,似乎在极力隱忍著什么。 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喝多了的姜槐,此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开始语无伦次地碎碎念起来: “我爸他天天逼我、逼我跟那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结婚!我不想嫁!我根本不认识他!” “天天把我关在家里,跟坐牢一样!今天好不容易......趁著他不在家我才偷偷跑出来喝酒消消气……”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啊?呜呜……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未婚夫? 听到这三个字,楚羡背对著姜槐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比之前更加汹涌狂暴的怒火,夹杂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骤然从心底升腾而起。 他猛地转过身,几步就走回到浴缸边。 他蹲下身,伸出手,动作粗暴地掐住了姜槐湿漉漉的脸蛋,迫使她抬起头看著自己。 他的双眸此刻像是燃烧著两簇幽冷的火焰,声音里带著一种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 “不是都喊我老公了吗?” “嗯?姜槐?” “原来是有未婚夫的啊?” 姜槐被他掐得脸颊生疼,哭声也戛然而止,泪眼婆娑地看著楚羡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 她愣住了。 似乎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她不敢说话,只是用那双水汽氤氳的眸子望著他。 楚羡见她不语,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捏著她的脸颊左右摆了摆,声音更加冰冷: “说话!哑巴了?” 姜槐被他晃得头更晕了,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唔……” 她想说话,却被喉咙里涌上来的噁心感堵住。 下一秒,在楚羡错愕而铁青的注视下,姜槐猛地偏过头—— “哇——” 一口污秽物,猝不及防地,尽数吐在了楚羡的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 楚羡的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 看自己的衬衫和西裤上那一片狼藉的污秽,楚羡胃里一阵翻腾,那股混杂著酒精和胃酸的刺鼻气味几乎让他当场爆炸。 额角青筋暴跳,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能將浴室里的水汽凝结成冰。 姜槐被他那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嚇得瑟缩了一下。 酒意带来的晕眩让她说话都有气无力: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眼圈红红,委屈得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猫,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更显得可怜兮兮: “头……好晕……” 楚羡捏著她脸颊的手,清晰地感觉到她皮肤滚烫的温度,那热度有些惊人。 他眉心瞬间拧紧,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她光洁的额头。 果然,烫得厉害。 这女人,居然在发高烧! “你……” 楚羡刚想骂她几句,质问她是不是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就见姜槐眼皮沉重地眨了眨,然后,就那么直直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软绵绵地向前一倒,脸蛋还贴在他的手心里。 楚羡心里一咯噔。 他连忙晃了晃她的脸:“喂!姜槐!醒醒!” 叫了几声,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呼吸倒是均匀,只是带著病態的潮红。 楚羡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女人居然就这么…… 睡著了? 高烧加上醉酒,她终於撑不住了。 他拧著眉头,看著她紧紧闭著的双眼。 长长的睫毛上还掛著未乾的泪珠。 再看她浑身湿透、紧贴著身体的衣物,以及自己身上那摊噁心的东西,眉峰拧得更紧了。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驱散京城的薄雾。 各大媒体的记者已经將市医院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各式录音设备,全都对准了医院出口,严阵以待。 他们都得到了消息—— 娱乐圈顶流,影帝楚墨离,疑似与其緋闻小男友霍司谦,双双出现在这家医院,並且逗留了一夜! 这绝对是能引爆整个娱乐圈的超级大新闻! 不多时,楚墨离和霍司谦的身影终於出现在眾人的视野中。 楚墨离依旧是那副清雋儒雅的模样,嘴角上挑,明显神清气爽。 他身旁的霍司谦则显得有些病弱,微微低著头。 记者们像是瞬间被打了鸡血,蜂拥而上,將两人团团围住。 “墨离!请问你和霍司谦一同来医院,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影帝!你和霍司谦真的是恋人关係吗?网上流传的你们的亲密照片是否属实?” 一个记者尖锐地將话筒几乎懟到楚墨离的脸上。 “墨离,作为公眾人物,如果真的和霍司谦交往,你考虑过这对你的星途会產生多大的影响吗?你的粉丝们能接受吗?” 第350章 二哥承认出柜 另一个声音紧隨其后,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霍司谦站在楚墨离身后半步的距离,听著这些如同刀子一般扎过来的问题,脸色愈发苍白。 他紧紧攥著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哥哥就不会被这么多人围攻,不会被问这些难堪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下。 楚绵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了这混乱的一幕。 她黛眉微蹙,一眼就认出了被记者层层包围的二哥和霍司谦。 看这架势,显然是衝著二哥的緋闻来的。 她正准备上前,想办法替二哥解围。 突然,人群中的楚墨离动了。 在无数闪光灯和镜头的聚焦下,在所有记者和围观路人惊愕的注视中,楚墨离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伸出手,握住了霍司谦那只冰凉且微微颤抖的手。 他將霍司谦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抬头,清冷的目光扫过面前一张张写满兴奋与探究的脸。 然后,他用清晰而沉稳,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告: “没错,我出柜了。” “对象就是霍司谦。” 此言一出,整个场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死一般的寂静。 记者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秒钟后,回过神来的媒体像是被投入了炸药的油锅,瞬间沸腾! 快门声、惊呼声、以及更加疯狂的提问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医院的屋顶! “我的天!墨离公开承认了!” “爆炸性新闻!绝对的头条!” 楚墨离却无视了周围的鼎沸人声,只是微微侧头,给了霍司谦一个安抚的浅笑。 他紧了紧握著霍司谦的手,再次开口: “这是我楚墨离的私事,也是我个人的选择。” “我的粉丝和公眾有权知道真相,但我希望大家能给予我们最基本的尊重。” “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任何不满或者攻击,儘管衝著我来。”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凌厉了几分,“但,谁敢动我的小孩儿一根手指头,休怪我楚墨离不客气。” 霍司谦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著楚墨离的侧脸。 阳光下,楚墨离的轮廓分明,那份坦然和维护,像一道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所有阴霾和不安。 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记者们被楚墨离这番坦诚而又霸气十足的宣言震慑住了。 一时间竟忘了继续发问,只是下意识地疯狂按动快门,记录下这歷史性的一刻。 站在不远处的楚绵,原本迈出去的脚步也顿住了。 她静静地看著自家二哥,看著他毫不犹豫地將霍司谦护在身后的样子,看著他坦荡地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爱情。 这一刻,楚绵觉得二哥简直帅爆了! 这简直是近距离、第一视角磕cp。 她磕的cp,果然是真的,而且好甜! 甜到齁! 就在楚绵心中为二哥疯狂打call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姜槐的来电。 她微微挑眉,按下了接听键: “餵?” 电话那头,传来了姜槐夹杂著慌乱的声音:“大、大宝贝儿,我、我好像、我好像跟你哥……睡了......” “什么?!” 楚绵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磕cp的姨母笑转为了极度的震惊。 “你说你跟我哪个哥?” “你三哥!楚羡!” 姜槐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和不知所措,“昨晚上我喝多了,然后醉了,今早上醒来就......没穿衣服和你三哥睡在酒店床上,我跑了。” 闻言,楚绵压下心底诧异,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你月亮湾的別墅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怎么会和三哥楚羡…… 楚绵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个问號在盘旋。 “你別慌,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掛掉电话,她也顾不上二哥那边的世纪大公开了,立刻转身重新上了车。 保姆车迅速掉头,朝著月亮湾的方向疾驰而去。 楚墨离公开出柜的新闻,如同海啸一般,在短短几分钟內就席捲了整个网络。 #影帝墨离公开恋情# #楚墨离霍司谦# #墨离出柜# 相关词条以不可阻挡之势,接二连三地衝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首,后面都跟著一个鲜红的“爆”字。 网络上,瞬间炸开了锅。 楚墨离的数亿粉丝,尤其是那些自称“墨夫人”的女友粉们,哀嚎一片。 【呜呜呜……我的青春结束了!】 【我的房子塌了!墨离老公怎么会喜欢男人!】 【我不相信!这一定是假的!是公司的炒作对不对?】 当然,也有不少理智的粉丝和路人表达了祝福和支持。 【我的天!墨离也太勇了吧!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公开,这才是真男人!】 【哥哥好样的!爱情不分性別!我们会一直支持你!请一定要幸福啊!】 【这简直是我们gay圈的光辉时刻!】 【楚墨离,你是我们的榜样!】 【敢爱敢恨,活出自我!】 【幸福99999......】 【苏市发来贺电】 【江林市发来贺电】 ...... 【在如今这个对同性恋情依旧不够宽容的社会环境下,能够如此坦诚地公开,无论是不是公眾人物,都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和祝福。那些恶言相向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然而,与支持声同样汹涌的,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抵制。 无数黑粉和接受不了的“前粉丝”纷纷冒头。 【取关了取关了!】 【真噁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枉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娱乐圈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这种事情都敢公开宣扬,带坏小孩子!】 【霍司谦一看就是穷酸样!】 【楼上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重点难道不是楚墨离居然真的好这口?他那清冷禁慾的人设崩得稀碎啊!】 更有甚者,一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开始攻击霍司谦。 说他长得那么瘦弱,看著年纪也小,能不能承受得住楚墨离的进攻。 一时间,网络上腥风血雨。 楚墨离的个人微博帐號,粉丝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跌,短短几个小时內,就从之前的几亿粉丝,直接掉到了不足一亿,而且还在持续减少。 一些之前与楚墨离有合作关係的品牌方,也嗅到了危机,纷纷在第一时间发表声明,宣布与楚墨离解约,划清界限,生怕被这场风波波及。 楚墨离的演艺事业,似乎在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但与此同时,一种新的粉丝群体也悄然诞生並迅速壮大—— 那就是楚墨离和霍司谦的cp粉。 她们在各种谩骂和质疑声中,顽强地为这对新生的“墨谦cp”摇旗吶喊。 第351章 我和你三哥睡了 月亮湾別墅。 楚绵下车,径直走进別墅客厅。 姜槐果然在。 她身上裹著一件酒店浴袍,松松垮垮地繫著带子,头髮还有些湿漉漉的,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著一杯水,一口没动。 听见脚步声,姜槐抬头,看见是楚绵,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下一秒,嘴巴一瘪,眼圈迅速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和平日里那个张牙舞爪的红玫瑰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 楚绵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浴袍。 姜槐抽了抽鼻子,鼻音很重,委屈巴巴地开口:“我昨晚去m酒吧喝酒,喝多了,差点被人拖走。” 她说到这里,脸色沉下来。 想到那个丑八怪张少,她就恨不得找过去把他脑袋扭下来。 “然后呢?”楚绵递给她一张纸巾。 “然后楚羡来了,他救了我。” 姜槐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没流出来的眼泪,“后来我们就去了酒店,再后来的事情……我就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髮,“等我早上醒过来,就发现、就发现我和他都没穿衣服躺在一张床上。” 姜槐越说声音越小,脸颊也染上可疑的红晕。 “我昨天穿的衣服,全湿透了,就趁著他还睡著,赶紧套上酒店的浴袍跑出来了。” 楚绵抿著唇,静静地看著她。 表面波澜不惊,脑子里却已是惊涛骇浪。 三哥和姜槐? 昨晚在酒店度过,今早又没穿衣服躺在一张床上。 这情况,十有八九是睡了。 她看著姜槐那副既懊恼又带著点羞怯,还有点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其实,你做我三嫂,也挺合適的。” 楚绵语调平平地陈述。 “啊?” 姜槐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著楚绵,“大宝贝儿,你胡说什么呢!我、我可是有婚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婚约又怎么样?” 楚绵淡淡反问。 她心想,三哥不也同样有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三哥和姜槐都天天嚷著要和对方退婚。 这不正好凑一对? 互相解决了麻烦。 姜槐被噎了一下,低下头去,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浴袍的带子,不说话了。 楚绵侧头打量著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喂,问你呢,你喜不喜欢我三哥?” “我……” 姜槐的脸颊更红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楚羡逆著光飞奔而来,一脚踹飞了那个富少。 动作利落瀟洒。 那一瞬间,他周身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帅得让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不可否认,那一刻,她確实心动了。 楚羡这个人,虽然嘴巴毒了点,脾气臭了点,有时候还特別骚包,但…… 长得是真帅,身手也好,关键时刻也確实靠得住。 反正自己都要被家里逼著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如果对象是楚羡的话…… 姜槐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脸颊也热得发烫。 楚绵將她这一系列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然瞭然。 看来,这丫头十有八九是对她三哥动心了。 与此同时,京城某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內。 楚羡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往旁边一揽,却捞了个空。 嗯?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旁边的床铺空荡荡的,只有一片褶皱。 姜槐呢? 楚羡坐起身,扯过一旁的浴巾隨意围在腰间,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 他赤著脚走进浴室看了一眼,没人。 那女人跑了? 走到床边,看到地上扔著一团湿漉漉的女士衣物,正是姜槐昨晚穿的那套。 衣服还在这儿,人却不见了。 这女人,难不成是光著身子跑的? 他皱了皱眉,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到姜槐的號码拨了过去。 月亮湾別墅。 楚绵看著姜槐那副怀春少女的模样,正想再接再厉,继续劝说她考虑一下自家三哥,姜槐放在茶几上的新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昨晚的手机在混乱中摔坏了,这是她今早从酒店出来后,路过手机店新买的。 姜槐被铃声嚇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 “楚羡”两个字赫然在目。 她的心跳瞬间如擂鼓一般,咚咚咚地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是……是他!” 姜槐像是拿著个烫手山芋,慌忙將手机塞到楚绵手里,“大宝贝儿,你帮我接!” 楚绵瞥了她一眼,这齣息。 她从容地接起电话,划开接听键。 “姜槐,你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楚羡略带沙哑,却依旧难掩低沉磁性的嗓音。 楚绵清了清嗓子,平静开口:“三哥,是我。” 电话那头的楚羡明显愣了一下。 隨即问道:“妹妹?你怎么会接她电话?姜槐人呢?” 楚绵看了一眼正对著自己拼命摆手,示意她不要说实话的姜槐,眼底划过浅笑,对著电话那头撒了个小谎: “哦,她呀,昨晚折腾太晚了,刚在我这儿哭累了睡著了。” 折腾太晚? 很晚吗? 姜槐十一点多就睡死过去了,他忙前忙活折腾到三点多才闭上眼! 不过...... “哭了?” 楚羡感到疑惑,眉头也跟著拧了起来。 这女人怎么还哭了? “三哥,” 楚绵试探著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姜槐哭得挺伤心的。” 楚羡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妹妹说什么呢? “能有什么事,” 他解释道,“昨晚她喝多了,吐了我一身,她自己的衣服也湿透了,还发烧。我没办法,只好叫了外卖送了退烧药过来餵她吃了。” “至於衣服……” 楚羡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们俩的衣服都湿了,总不能穿著湿衣服睡觉吧?我也是没办法,才帮她脱的,全程闭著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电话这边的姜槐,竖著耳朵听著楚绵手机里传来的楚羡的声音。 当听到“全程闭著眼睛,什么都没看见”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刚刚还因为羞涩和一丝丝期待而发烫的脸颊,瞬间凉了下来。 倒也不是想让楚羡看见点什么。 但美人在怀他不为所动! 是她没有魅力? 楚绵察觉到姜槐眼神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眉心微蹙,对著电话那头的楚羡追问:“三哥,这叫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孤男寡女,赤身共处一室,还说没事? “不然呢?”楚羡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我跟她能有什么事?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昨晚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好闺蜜的份上,我才懒得管她死活。” 楚羡丟下这句话,也不等楚绵再说什么,便逕自掛断了电话。 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楚绵看向姜槐。 姜槐低著头,默默地抠著自己的指甲。 一下一下,像是要把指甲掀起来似的。 第352章 刺激的游戏 原来,他对自己好,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楚绵的闺蜜。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啊...... 姜槐啊姜槐,你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那股即將涌上来的酸涩硬生生逼了回去。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不就是个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姜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才不稀罕他楚羡呢! 楚绵见姜槐抠手指,知道这是她心里难受的时候下意识做的小动作,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呵,” 姜槐忽然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荒芜,“闹了半天,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將所有的失落和难堪都压下去。 然后猛地扬起一个故作灿烂的笑容,伸手抱住楚绵的胳膊,声音带著刻意的娇嗲: “大宝贝儿,我的宝贝儿,今晚陪我去m神跡喝酒好不好?” “昨晚那顿酒喝得太憋屈了,一点都不尽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楚绵看著她强顏欢笑的样子,心头微嘆。 正要点头答应,自己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是傅靳年。 “餵?” “晚上有时间吗?” 傅靳年清冽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想带你去个地方,吃顿晚餐。” 楚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紧紧抱著自己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的姜槐。 她略作停顿,然后对著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抱歉,今晚有约了,改下次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好。” 傅靳年言简意賅地应了一声,便掛了电话。 楚绵收起手机,拍了拍姜槐的手背:“走,换身衣服,今晚我陪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姜槐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隨即又被刻意的兴奋所取代: “好!还是你够意思!” 夜色如墨。 m神跡酒吧內灯火辉煌,重金属音乐撞击著耳膜,空气中瀰漫著昂贵香水与顶级酒精混合的靡靡气息。 姜槐一袭惹火的红色开叉连衣裙,裙摆隨著她的动作摇曳生姿,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楚绵则穿著一件黑色吊带长裙,紧贴著身体的曲线,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胸前的饱满更是惹眼。 这身行头,是出门前姜槐软磨硬泡非要她换上的。 两人占据了m神跡最中央、也最为奢华的至尊vip卡座。 巨大的弧形沙发,光可鑑人的黑晶石桌面,上面隨意摆放著数不清的酒瓶,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粗略估计,这一桌按照m神跡的消费,至少也要三四千万。 姜槐身边簇拥著七个风格各异的男模。 个个年轻俊朗,正使出浑身解数与她玩著游戏,逗她开心。 酒杯碰撞声,娇笑声,男模们討好的奉承声,混杂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很快乐。 楚绵身旁也坐著一个男模,是姜槐特意为她挑选的。 寸头,眉眼锋利,带著几分不羈的野性,正是时下流行的大狼狗类型。 周遭卡座的客人,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她们这一桌,窃窃私语。 猜测著这是哪路神仙富婆,出手如此阔绰。 一个戴著细框眼镜,气质斯文的男人端著酒杯走了过来,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微笑,视线落在楚绵身上: “这位小姐,能有幸请你喝一杯吗?” 楚绵甚至没有抬眼。 她身旁的大狼狗男模倒是先有了动作。 大狼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主动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那文雅男人轻轻一碰: “我替姐姐跟你喝。” 文雅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但还是勉强与男模干了一杯,悻悻然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狼狗凑近楚绵,声音压低:“姐姐,不来一杯吗?这酒很烈的,不过姐姐你肯定喜欢。” 楚绵终於偏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狼狗的视线不自觉地从她精致的锁骨滑到胸前那惊心动魄的弧度,喉结滚动了一下。 感觉体內有些莫名的燥热升腾。 但到底不敢有丝毫逾矩的举动。 这位姐姐气场太强,只一个眼神就让他心头髮怵。 楚绵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姜槐身上。 眼看著姜槐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甚至拿起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嬉笑著往一个男模的白衬衫上淋,男模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引得姜槐更是放肆。 楚绵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她终究是没忍住,起身几步走到姜槐身边,伸手將她从一个男模的怀里拉了出来。 “姜槐,別这样。” “你想玩,我陪你,但別这么糟蹋自己身体。” 她今天喝了太多酒了。 再这样下去,怕要胃穿孔。 姜槐被她拉得踉蹌了一下,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脸上却依旧掛著灿烂的笑容: “宝贝儿,我没事儿!我酒量好著呢,还能喝!” “再说了,出来玩嘛,当然要尽兴!” “你放轻鬆点,別那么严肃。” 楚绵看著她这副模样,心头轻轻嘆了口气。 多说无益。 她鬆开了手。 姜槐见楚绵又坐了回去,似乎不再管她,便笑得更加得意,转身又和那七个男模闹成一团。 其中一个心思活络的男模,看出姜槐笑容底下的那份不痛快,眼珠一转,提议道: “小姐姐,光喝酒多没意思啊,要不我们玩点刺激的?” “猜拳脱衣服怎么样?” “谁输了谁脱,不敢脱的,就罚酒三杯!”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男模立刻跟著起鬨。 姜槐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滯,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淡的冷意,但很快便被更盛的笑意所取代: “好啊!这个刺激!” 她媚眼如丝地扫过面前的几个男模,声音娇嗲:“那你们可要先说好,谁的身材最好呀?本小姐可只跟身材好的玩儿哦!” 一个肌肉线条分明的男模立刻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小姐姐,我来!保证不让姐姐失望!” “行,就你了!” 姜槐笑得枝乱颤。 两人开始猜拳。 第一局,男模输了。 在眾人的鬨笑声中,他大大方方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紧身t恤。 “继续!” 姜槐兴致高昂。 第二局,男模又输了。 这次他比上一次更乾脆,直接將t恤也脱了下来,露出了线条分明、充满力量感的精壮上身,引得周围一片口哨声和尖叫。 姜槐看得眼睛都直了,毫不吝嗇地吹了声口哨: “哇哦,你这身材,真不赖啊!” 男模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带著得意的笑:“姐姐,这次我可不会再让著你了哦。” “放马过来!” 姜槐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第三局,剪刀石头布,姜槐输了。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里面自然是贴身衣物。 这一脱,可就只剩下內衣內裤了。 周围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第353章 火星撞地球 姜槐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秀眉,噘著嘴撒娇:“哎呀,我输了呀……可是,我可不可以不脱呀?我喝酒好不好?我喝双倍!” “不行不行!” 男模们立刻起鬨,“姐姐,愿赌服输啊!” “是啊,姐姐,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喝酒多没意思啊,脱一个!” “说好的规矩,不能改!” 就连邻近卡座的一些客人也跟著凑热闹,高声调侃:“美女,玩得这么开放啊?脱一个看看!” “就是,別扫兴啊!” 姜槐拧著眉,撅著红润的嘴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她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里的酒都晃了出来:“好吧!不就是脱嘛!本小姐怕什么!” “脱!脱!脱!” 几个男模顿时兴奋得嗷嗷叫,周围的起鬨声更大了。 姜槐媚眼一扫,直接踩著高跟鞋爬上了卡座中间那张宽大的台面,高跟鞋的鞋跟不小心踢倒了几个空酒瓶,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 她站在高处,像个骄傲的女王,环视著下方一张张兴奋或好奇的脸庞。 然后,在震耳欲聋的起鬨声中,缓缓抬起手,反手去摸自己后背连衣裙的拉链。 那纤细的手指,眼看就要勾住拉链头。 楚绵一直冷眼旁观,此刻见她竟然真的要当眾脱衣,脸色骤变,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准备上前阻止—— “姜槐!” 一声夹杂著怒火的低沉男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在喧闹的酒吧之內。 眾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从入口处走来,俊朗的脸上布满了寒霜,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压抑不住的怒气。 楚绵一愣。 三哥! 完了! 楚羡几步衝到卡座前,不等姜槐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从檯面上扯了下来。 力道之大,让姜槐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坚硬滚烫的怀抱。 “你他妈疯了吗?!” 楚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双目赤红地盯著怀里还有些懵的姜槐,“至於这么作践自己?!” 他刚刚收到一个狐朋狗友发来的视频。 说是他妹妹楚绵在m神跡跟男模玩得火热。 视频画面有些晃动,楚绵確实坐在卡座里,但更显眼的是旁边台子上,姜槐正跟几个男模喝酒嬉闹,那放浪形骸的样子让他心头火起。 他本是担心妹妹怎么会跑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 怕她被人欺负,所以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可谁知,一进门就看到姜槐竟然真的要当眾脱衣服! 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怒火直衝天灵盖,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只想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大卸八块! 姜槐被他吼得一个激灵,总算站稳了身子,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楚羡。 他怎么会在这里? 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来人后,反而更加嫵媚,带著嘲弄。 “我怎么作践自己了?” 她仰起脸,声音娇媚入骨:“楚家三少,您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待著,跑到这酒吧里来,抓我这个跟您『毫无关係』的人,是想做什么呢?” 她特意加重了“毫无关係”四个字。 心里却在冷笑。 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 昨晚她喝醉了差点被人带走,他出手相救,完全是看在楚绵的面子上。 否则他才懒得管她死活。 现在又摆出这副要吃人的凶狠模样,给谁看呢? 楚羡的心口闷得发慌。 对啊,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明明这个女人跟他就应该是毫无关係的! 可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 他抓著姜槐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手背青筋暴起,咬著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姜槐,你別太过火!”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姜槐的眉头蹙得更紧,但她脸上依旧维持著那份娇媚又带著嘲弄的笑,声音却冷了下来: “我怎么过火了?楚三少,我玩得再疯,再出格,也跟你楚羡没有半点关係。” “你凭什么管我?” 她强忍著痛意,另一只手指向旁边几个还愣在原地面面相覷的男模。 “看到没?他们,我今晚就算把他们全都包下来,带回酒店玩个通宵,也跟你楚家三少,毫无瓜葛!” 这话一出,楚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盯著姜槐那张明艷却带著挑衅的脸,怒极反笑: “玩通宵?姜槐,你还真是玩得开啊!” “就他们几个,够不够你玩的?” “別到时候,把自己给玩死了!” 话语里的轻蔑与侮辱,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透了姜槐。 强撑著的笑容在嘴角凝固,隨即又绽放得更加灿烂。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著一股淒凉的决绝:“那也比跟你玩得尽兴!至少他们,比某些人强多了!” 这话说得极具暗示,几乎是明晃晃地在嘲讽楚羡那方面的能力不行。 楚绵在一旁看著,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两人,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一点就炸。 她赶紧对那几个还杵著的男模使了个眼色。 男模们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楚羡身份不凡,又是楚家三少,哪里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一个个缩著脖子,接过楚绵递过来的几张红彤彤的钞票,像是得了大赦令,灰溜溜地迅速消失在了卡座区域。 周围的起鬨声也因为楚羡的出现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平息下来。 只剩下酒吧喧囂的音乐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 楚羡的视线如同利刃,刮过姜槐那张强顏欢笑的脸。 忽然,他俯下身,凑到姜槐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话。 姜槐脸上的血色,在那句话落下的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她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她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楚羡的脸上。 整个酒吧似乎都因为这一巴掌,瞬间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上。 楚绵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 三哥这脾气,怕是要火山爆发了! 楚羡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他缓缓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疼著的脸颊,然后慢慢转回头,掀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骇人的戾气和冰冷的嘲讽。 “怎么?” 他勾起唇角,笑意却冰寒刺骨,“恼羞成怒了?別人能玩你,我就不能玩?” 第354章 他只是想看看这朵红玫瑰能有多火热 这话,比刚才那句耳语更加恶毒,更加伤人。 姜槐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楚羡!” 她咬著牙,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颤抖,“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別把自己太当回事!我姜槐就算跟路边的狗玩,也绝对不会跟你这种人渣玩!” 她胸口剧烈起伏著,指著门口的方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给我滚!” 楚羡脸上的嘲讽僵了一瞬,隨即化为更深的阴冷。 他深深地看了姜槐一眼。 然后,视线转向旁边的楚绵,眸色冷沉。 楚绵抿了抿唇。 什么意思? 楚羡什么也没再说,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酒吧。 酒吧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滯。 楚绵看著三哥离开的方向,心里暗自嘆气。 三哥刚才那个眼神,是让她留下? 守著姜槐? 她有些不解,再看向姜槐时,只见她刚才扇三哥巴掌的那只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得嚇人,倔强地仰著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两个人,都太彆扭了。 明明互相牵动著情绪,却偏偏要用最伤人的方式对待彼此。 楚绵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十一点多,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平稳行驶。 楚绵將车停在姜家別墅外围的一处僻静角落。 车厢內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姜槐一路无话,只是靠在车窗上,失神地望著窗外飞逝的夜景。 直到车停稳,她才像是回过神来,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她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问:“你回去……不会被你哥哥们数落吧?” 楚绵发动车子的手顿了顿,偏头看了她一眼。 “没事,他们顶多念叨我几句,说我不学好,大半夜跑去酒吧鬼混,不会太严重的。” 姜槐沉默了片刻,眼底划过黯然。 她知道,楚羡今晚那么生气,楚绵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盘问。 她推开车门,声音低低的:“那我先回家了,你路上小心。” 楚绵点了点头:“嗯,回去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 姜槐轻轻“嗯”了一声,关上车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姜家別墅厚重的大门后。 楚绵看著那扇门关上,刚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忽然,从围墙里面,隱隱约约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是姜槐。 那哭声,一开始还带著克制,渐渐地,像是再也忍不住,变成了带著绝望和委屈的嚎啕大哭。 楚绵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终究还是忍住了下车去安慰的衝动。 现在的姜槐,或许更需要一个独自冷静和发泄的空间。 她轻嘆一声,发动了车子,缓缓驶离。 回到楚家老宅,已是深夜。 楚绵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经过楚羡房间门口时,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著。 她脚步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还是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 楚羡站在门口,身上穿著家居服,脸色依旧阴沉得厉害。 他的视线在楚绵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圈。 当看到她身上那件暴露的黑色吊带长裙时,眉头皱得更紧。 “回房间,换身衣服再过来。” 说完,不等楚绵反应,“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楚绵:“……”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 在酒吧那种场合確实不算什么。 但此刻在自家三哥面前,似乎是有些暴露了。 无奈,她只好先回自己房间,快速冲了个澡,换上了一套保守的长袖长裤质睡衣,这才重新来到楚羡的房门前,再次敲响。 这次,门打开后,楚羡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换洗过,神色稍缓,才侧了侧身,让她进去。 房间里瀰漫著淡淡的菸草味,显然他刚才抽过烟。 楚绵在靠窗的小沙发上坐下。 看著对面沙发上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楚羡。 他脸颊上那五个清晰的巴掌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楚绵抿了抿唇,率先开口:“三哥,我刚才把姜槐安全送到家了。” 楚羡没有应声,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视线落在她身上。 楚绵见他不说话,知道他还在为酒吧的事情生气。 但她更关心的是他和姜槐之间的问题。 “三哥,” 她抬起头,直视著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对姜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乾脆一点,以后別再跟她有任何纠缠,也別再管她的任何事,不要再给她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念想。” 楚羡闻言,抬了抬眼皮,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不悦。 他放下水杯,声音沉了下去:“我还没责问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跟一群不三不四的男模喝酒胡闹,你倒好,还先管起我这个三哥来了?” “三哥,你说的这些,我认错。” 楚绵態度坦然,“但现在,我们说的是你和姜槐的事情,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楚羡往沙发背上一靠,修长的手指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关於姜槐的画面。 那个女人,明媚得像一团火,张扬跋扈。 好像每天都活得没心没肺,开心得不得了。 可他偏偏又忘不了,那晚在酒店浴室里,她蜷缩在冰冷的浴缸里,哭得那么可怜无助,像只被全世界拋弃的小猫。 那份脆弱,与她平日里的囂张气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也莫名地牵动了他的心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姜槐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厌恶她不知廉耻,还是…… 別的什么? 他只知道,看到她在別的男人面前放浪形骸,甚至要当眾脱衣服,他就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怒火,想要把她抓回来,狠狠教训一顿。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很清楚。 他和姜槐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男人在某个时间段对一个女人產生兴趣,很正常。 但兴趣和喜欢之间,是有区別的。 他对姜槐...... 是兴趣而已。 他只是想看看这朵红玫瑰能有多火热,想將她的瓣一瓣一瓣的剥下来,看一下被瓣包裹的,到底是火焰还是蕊。 “三哥?” 见三哥沉默了大半天,楚绵忍不住出声提醒。 楚羡恍然回神,眸色晦暗的看向妹妹,很快恢復清明。 顿了几秒后,他才勾唇说:“妹妹,三哥不想瞒著你,我对姜槐......只是出於一个男人的好奇心,我心里有別的女人,装不下姜槐。” 渣男! 楚绵脸色一沉。 觉得姜槐今晚这巴掌扇得很好。 但力道小了。 第355章 调查三哥五年前的红顏 楚羡眯著眼,视线飘向臥室的某一处,像是在凝望虚空,又像是在回忆某些遥远的片段。 他低沉的嗓音带著几分自嘲,缓缓响起: “妹妹,你是不是觉得三哥……特別渣?” 沙发对面的楚绵,没有出声。 只是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静静地看著他,答案不言而喻。 她心底暗忖,何止是渣,简直是渣出了新高度。 楚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意:“我知道在你看来,我这样对姜槐,很混蛋。” “但我不是故意的。有些事情,我也控制不了。”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一个女人。” 楚绵闻言,原本略显散漫的姿態微微一怔,眼帘掀起,望向他。 楚羡继续说道:“我楚羡,虽然在外面名声不太好,被叫做公子,但我自己心里有数。如果给不了一个女人承诺,我绝不会轻易招惹,更不可能隨便和人发生关係。”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沙发的扶手,眼神变得幽深。 “五年前,一场酒宴,我被人下了药。” “本来想回酒店房间自己硬扛过去,没想到,一个女人……她突然闯了进来。” “然后,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找她。可奇怪的是,酒店当晚的监控记录,被人为地抹掉了,乾乾净净,一点痕跡都没留下。我动用了不少关係,到现在,都查不到任何头绪。” 楚绵听著三哥这段突如其来的剖白,心头掠过讶异。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游戏人间的三哥,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难怪他会对姜槐表现出那般矛盾的態度。 一边是对姜槐的纠结。 另一边...... 是心中那个模糊的影子在作祟。 “我可以帮你查。” 楚绵开口说道。 楚羡从回忆中抽离,看向她,眼底的复杂情绪渐渐被兄长的温柔所取代。 他站起身,走到楚绵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边漾开一抹浅笑:“不用了,傻丫头。” “连老五查了这么久没结果,就不浪费你的精力了。” “三哥不求別的,就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別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 楚绵心中微动。 她调查过五哥。 代號『五方』,在黑客那个圈內確实赫赫有名。 但她『无期』的名號,也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她並没有在此刻显露分毫,只是顺著他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五年前,你和那个女人发生关係的酒店,是哪家?”她换了个问题。 楚羡回忆了一下,说道:“京城维多利亚酒店。” 京城维多利亚酒店…… 楚绵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心蹙了蹙。 这名字,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点了点头,没再深究,从沙发上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三哥你早点休息吧。” 楚羡看著她纤细的背影,在她即將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故作凶巴巴地开口:“楚绵!以后不准再去m神跡那种酒吧点什么男模了!听到没有?” “要是再有下次,看我怎么跟大哥二哥他们告状!” 楚绵脚步一顿,白皙的耳廓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 她有些尷尬地回头,飞快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三哥,再也不会了。” 说完,像是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她拉开门,迅速溜了出去。 看著房门关上,楚羡脸上的佯怒瞬间消失,浅笑著摇了摇头。 他转身,缓步走到房间一侧高大的置物架前。 目光落在最顶层一个不起眼的暗红色小木盒上。 伸出手,將木盒取了下来,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枚银质耳环,款式简约,却在耳钉的下方,精巧地雕刻著一朵盛开的鳶尾图案。 灯光下,那鳶尾栩栩如生,仿佛还带著露水的清冽。 楚羡的指腹轻轻摩挲著那冰凉的金属,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晦暗不明。 五年了。 他找了五年。 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翌日上午。 阳光透过轻纱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绵坐在梳妆檯前,正慢条斯理地化著淡妆。 她的手机开著免提,放在一旁,电话那头传来柳夭干练又带著恭敬的声音。 “老板,这个月锦海市m神跡的財务报表,我已经整理好发送到您的邮箱了,您有时间记得查收一下。” 楚绵拿起散粉刷,在脸颊上轻轻扫过,发出细微的声响,淡淡“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柳夭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带著几分试探的语气问道: “老板,您……什么时候有空回锦海市这边看看吗?m神跡的姐妹们都很想念您。” “上次您过来,行色匆匆,我也没来得及……跟您正式打个招呼。” 那次已经是半年前了。 她去锦海市m神跡找那个在四哥的赛车剎车线动手脚的蒋少磊。 和柳夭匆匆见过一面。 楚绵拿起一支豆沙色的口红,对著镜子细细涂抹。 “上次过去是有急事。” 她含糊不清地应著,“看你当时也忙,就没打扰。下次若有时间过去,会提前通知你。” “好的,老板。” 柳夭的声音里透著一丝雀跃。 就在这时,楚绵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叩叩叩。” 紧接著,是五哥楚璟温和的嗓音:“妹妹,我可以进来吗?” 楚绵对著电话那边的柳夭迅速说道:“先这样,我有点事。” 掛断电话,她扬声道:“五哥,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楚璟穿著一身浅色的休閒服,缓步走了进来。 他看到楚绵坐在梳妆檯前,乌黑的长髮隨意披散在肩头,晨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 楚璟唇边噙著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神里满是宠溺:“妹妹自己化妆也这么好看,怎么不让化妆师帮忙?” 楚绵刚好涂完口红,抿了抿唇,让顏色更加均匀。 她放下口红,从椅子上站起身,转头看向楚璟,笑道:“已经化好了,一点淡妆而已,不麻烦。” 她的目光落在楚璟手中拿著的一份牛皮纸文件夹上。 “五哥,这是什么?” 楚璟將文件夹递给她,温声道:“早上在餐厅吃饭,听三哥提起,说你想帮他调查五年前的事情。” “这是我之前查到的一些零碎资料,线索不多,但或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楚绵伸手接过,文件夹有些厚度。 第356章 鳶尾被抓,速来救 “谢谢五哥。” 楚璟摆了摆手,笑容依旧温和:“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二哥说他中午要带霍司谦回来吃饭,让我们先想想中午吃什么,他要亲自下厨,大显身手。” 楚绵听到“大显身手”四个字,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二哥楚墨离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画面,嘴角弯了弯。 “我都行,不挑食。” 楚璟笑著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去告诉厨房准备食材。”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楚绵的房间。 楚绵拿著那份文件夹,走到阳台的小沙发上坐下。 清晨的微风带著一丝凉意,拂过她的发梢。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对面傅靳年的別墅。 只见男人此刻正站在別墅后园里。 他身著一套深灰色的普通家居服,一手拄著那根熟悉的黑色手杖,另一只手则拿著一个小巧的洒水壶,正低头给一片盛开的蔷薇浇水。 晨曦的柔光洒在他身上,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即使是这样寻常的居家打扮,也掩不住他周身那股清冷矜贵的气度。 楚绵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外界传言他双腿残疾后,便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名下更是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私人產业。 仿佛真的成了一个车祸残疾后將自己隱没於世的“佛子”。 可楚绵的直觉却告诉她,事情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每天待在家里,真的无所事事吗? 傅家的產业那么庞大,他作为傅家的二爷,真的甘心就此沉寂? 尤其是他那个心机深沉的母亲閔祥玉。 或许,他现在所有的藏拙和不爭,都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適的时机? 等到羽翼丰满。 等到能够一击必中。 到那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撕下所有的偽装,给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算计过他的人,最沉痛的一击。 楚绵收回飘远的思绪,目光重新落回到手中这份略显沉重的文件夹上。 打开文件夹,里面清晰的记录了五哥查找五年来所得的资料。 五年前,京城维多利亚酒店。 监控录像在特定时间段被精准刪除。 三哥在一场精心策划的酒会上,被某个世家小姐下了药。 他进入酒店的时间,与监控被刪除的时间,严丝合缝。 楚羡对那个女人的描述,零零碎散。 这些描述,与姜槐......竟有几分重叠。 最让楚绵心头一跳的,是文件夹末尾那段记录—— 那个女人在混乱中,遗落了一枚造型別致的耳环,上面雕刻著一朵盛开的鳶尾。 鳶尾…… 楚绵的呼吸微微一滯。 姜槐最爱鳶尾。 她清晰地记得,五年前,姜槐確实来过京城执行任务。 具体是什么任务,姜槐语焉不详,楚绵当时也未深究。 只记得有一次,她正在学校上晚自习,耳机里还连著与姜槐的通话。 聊著聊著,姜槐那边的声音突然中断,电话也隨之掛断。 不久后,姜槐再次打来电话,声音有些虚弱和疲惫,让她帮忙处理一段酒店的监控录像。 姜槐没有解释原因,只说事情紧急。 楚绵当时以为姜槐在任务中受了重伤,她又顾忌在学校人多眼杂,不便细看监控內容,便按照姜槐提供的地点和时间,迅速將那段录像彻底清除了。 地点就是维多利亚酒店。 具体时间和三哥进入酒店被刪除的监控的时间段是否一致......她记不清了。 但现在想来,每一个巧合串联起来,都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 难道,五年前闯入三哥房间,与他发生关係的女人,竟然是姜槐? 楚绵眉头微蹙。 监控已经刪除了五年,想要恢復並非易事,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给姜槐发去一条简讯: 【醒了没?】 片刻之后,手机屏幕依旧暗著,没有回音。 楚绵放下手机,心想这事儿急不得。 三哥的事情已经查了五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来確认最终的结果。 她心情莫名轻鬆了许多,望向对面傅靳年的別墅。 园里空荡荡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楚绵挑了挑眉,没再多想,转身下楼。 厨房內。 “小孩儿,你別拦著我,我跟你说,这茄子燉鱼汤,绝对是一道创新名菜!” 楚墨离兴致勃勃的说道。 霍司谦无奈嘆气:“墨离哥,茄子和鱼……真的能一起燉汤吗?” “哎呀,” 楚墨离嘖了声,振振有词:“你没听说过有一道菜叫鱼香茄子吗?鱼香茄子既然能有鱼香,那茄子燉鱼为什么不行?这叫举一反三,懂不懂?” 鱼香茄子...... 茄子燉鱼...... 霍司谦抿著唇没再说话。 中午饭后,茄子燉鱼还有满满一大碗没人动,楚墨离拧眉看著吃得半饱不饱,躺在沙发上横七竖八的弟弟妹妹们,再看桌上的茄子燉鱼,面色黑了又黑。 霍司谦看他一眼,嘀咕说:“可能大家不怎么喜欢吃鱼?” “应该是。”楚墨离端起茄子燉鱼去厨房,然后全都倒掉。 沙发上。 楚绵依然没有收到姜槐的回覆。 她握著手机,盯著手机屏幕。 姜槐昨晚不会是喝多了,醉到现在还没醒吧? 不远处的沙发上,楚墨离回来了。 他捏著霍司谦的下巴,手里拿著一根剥好的香蕉,非要往霍司谦嘴里送: “小孩儿,张嘴,啊——” 霍司谦脸颊通红,窘迫地推拒著: “哥哥,我……我真的吃不下了。” “不行,你还在长身体呢,不多吃点水果怎么行?”楚墨离不依不饶,语气却带著浓浓的宠溺,“乖,就吃一口。” 周围的佣人早已见怪不怪。 自从二少爷官宣出柜后,他和霍司谦的相处模式就越发黏糊,旁若无人。 楚绵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过。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虚擬號码的简讯弹了出来。 內容极其简洁,只有几个字: 【鳶尾被抓,城南烂尾楼,速来救】 楚绵脸上的閒適瞬间褪去,周身的气息陡然一沉。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她丟下一句话,甚至来不及看眾人错愕的表情,便快步朝著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楚绵径直走向衣帽间,推开一扇看似普通的柜门,露出了后面隱藏的暗格。 暗格內,静静地躺著一个黑色的战术背包。 第357章 子弹会先一步钻进她的脑袋 她利落地拉开背包拉链,取出两把泛著冷光的枪械,一长一短,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夹,然后塞进背包深处。 接著,她又拿起一张冰冷的银色面具,一同放入包內。 做完这一切,楚绵拉上背包,背在身上,没有丝毫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房门口,离开了楚家。 能把消息直接发到她手机上来,不管姜槐是不是出了事,她都要赶去看看。 城南,烂尾楼。 这里早已废弃多年,断壁残垣,荒草丛生。 二楼,四周的墙壁几乎都被打穿了,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承重柱。 穿堂风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捲起地上的尘土和碎屑。 姜槐浑身是伤,狼狈地被粗重的铁链捆绑在一张破旧的木凳上。 她身上还穿著昨晚的丝质睡衣,此刻却沾满了尘土和暗红的血跡。 双眼被一条黑色的布条紧紧蒙著,看不清眼前的情形。 肩膀处,一处狰狞的枪伤还在不断渗出鲜血。 染红了她半边衣衫。 双腿上,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她的嘴角也掛著血丝,精致的脸蛋上血污交错,看起来虚弱不堪。 儘管如此,姜槐依旧挺直了脊背,即使被蒙著双眼,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依然存在。 她尚存几分体力,咬著牙,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著惯有的乖张: “喂!对面那个装神弄鬼的,是不是老大派你来的?” 站在她对面不远处,一个同样用黑布蒙著半张脸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拋著手中的一把匕首。 匕首在他指尖灵活地翻飞,闪烁著森冷的寒芒。 他的另一只手,则隨意地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枪。 听到姜槐的问话,惟並没有立刻回答。 姜槐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又冷声问道: “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知道我是谁了?” 她心中清楚,自己j组织杀手鳶尾的身份,对方必然是知晓的。 但她更担心的是,自己京城姜家大小姐的身份,恐怕也已经暴露。 不然不会凌晨就衝到姜家別墅来把醉酒沉睡的她抓过来。 惟终於停下了玩弄匕首的动作,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老大无所不知。” 姜槐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她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上次、上次在苏市博物馆,有人用委託任务的名义骗我去偷那条项炼,也是老大做的局,对不对?他从一开始,就想弄死我?” 提到苏市博物馆,惟的眼神闪过一抹阴鷙。 那次任务,他本该在那里解决掉鳶尾。 可谁能想到,出现的竟然是组织內部更为棘手的无期。 他险些折在无期手上。 “鳶尾,”惟的声音冰冷,“你和无期,到底是什么关係?” 姜槐闻言,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即使脸上沾著血污,那抹笑容依旧显得张扬而讥誚: “我和无期?呵,我们能有什么关係?” “没有关係?” 惟的语气充满了怀疑,“没有关係,你会把老大的东西,交给无期?” 姜槐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黑布之下,她的眉头紧锁。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阵刺耳的剎车声划破。 那声音像是尖锐的指甲刮过玻璃,突兀地停在烂尾楼下。 惟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奔到那没有窗户的巨大豁口边朝下望去。 只见一辆通体黝黑、没有任何標识与车牌的超跑蛮横地停在那里,驾驶座的车门已经向上掀开,却不见人影。 他心头一抖,猛地转头,一股凌厉的劲风已扑面而来! “砰!” 一记迅猛的侧踢直奔他的面门。 惟瞳孔骤缩,狼狈地向旁侧一滚,险险避开。 还未站稳身形,眼角余光便瞥见一道黑色劲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姜槐身旁,那人脸上戴著半块泛著冷光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楚绵伸手利落地扯下了蒙在姜槐眼睛上的黑布。 重见光明,姜槐模糊的视线里映出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身影,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声音带著哭腔: “呜呜呜你终於来了!我要痛死了…” “闭嘴,別废话。” 清冷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哭诉。 惟惊魂未定,迅速举起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戴面具的女人,声音因刚才的惊险而有些不稳: “无期,锁链是特製的,没有钥匙,你解不开!” 楚绵停下了检查锁链的动作,缓缓起身,转头看向惟。 她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赵惟? 姜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也顾不上身上的剧痛,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上次在苏市博物馆想杀我的那个惟!” 楚绵眉梢微挑。 她当然知道。 之前在傅靳年家看到惟出现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呢。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在傅靳年家再见过赵惟了。 她歪了歪头,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惟深知自己绝不是无期的对手。 在苏市那次,他险些命丧其手。 他强作镇定,沉声道:“无期,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立刻把钥匙给你。” 楚绵秀眉微蹙,什么东西? “別给!” 一旁的姜槐突然尖声叫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慌乱。 闻言,楚绵更是困惑,目光转向姜槐,只见她眼神闪烁,不敢与自己对视。 惟见状,枪口微微下移,对准了姜槐的太阳穴,声音阴冷道:“无期,我打不过你,但在这之前,子弹会先一步钻进她的脑袋。” 楚绵抿了抿唇:“东西没带在身上。” 惟的眉头拧得更紧,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姜槐,似乎在判断无期话语的真偽。 就在他注意力稍有分散的剎那,楚绵脚尖一勾,地上一颗不起眼的碎石子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带著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惟持枪那只手的手腕! “呃啊!” 惟猝不及防,只觉手腕一阵钻心的剧痛,手枪应声落地。 他本能地弯腰去捡,却不料楚绵早已如鬼魅般欺近,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颈,同时另一只手巧妙一错! “咔嚓!” 骨头脱臼的闷响清晰可闻。 惟闷哼一声,剧痛让他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整个人被楚绵反剪双手,死死压制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他死死咬著牙,没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都在无期手上败得如此彻底! “钥匙。” 楚绵居高临下,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惟挣扎了一下,无果,只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先放开我。” 第358章 让她背黑锅 楚绵鬆开了对他的钳制,站起身。 惟一手死死捂著脱臼的胳膊,冷汗涔涔,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钥匙,不甘地递了过去。 就在楚绵伸手去接的瞬间,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將那钥匙猛地砸向她的面门! 楚绵眼神一冷,手腕微动,轻巧地反手接住了钥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惟见偷袭不成,知道再无机会,当机立断,忍著剧痛一个翻身,竟直接从二楼那巨大的墙壁豁口处跳了下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楼外的微光中。 “快!快追上去弄死他!” 姜槐急得大叫。 楚绵却摇了摇头,並未追赶。 姜槐心中不解。 以大宝贝儿的身手,要留下惟易如反掌,为何要放他逃走? 楚绵拿著钥匙,迅速解开了捆绑在姜槐身上的粗重铁链。 铁链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扫了一眼姜槐身上的伤势,特別是肩膀处那狰狞的枪伤,眉头微蹙。 从隨身的黑色背包里拿出纱布和一小瓶酒精,直接將酒精倾倒在姜槐血肉模糊的枪伤上。 “啊啊啊——!痛痛痛!” 刺骨的剧痛让姜槐瞬间惨叫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飆了出来,整个人疼得直抽搐。 楚绵充耳不闻,手上动作不停,冷冷的开口: “刚才惟要的是什么东西?” 姜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她这副模样,楚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你要是不说,就自己待在这里。我走了。” 说著,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別!我说!我说!” 姜槐嚇了一跳,惟那个疯子隨时可能折返回来,她可不想一个人面对。 她连忙拉住楚绵的衣角,急声道。 楚绵停下动作,转身,目光锐利地盯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姜槐吸了吸鼻子,带著哭腔,声音有些沙哑:“是…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不是在处理j组织叛徒的事情吗?” 楚绵眯了眯眼,回忆片刻。 大约五六年前,j组织內部確实出现过不小的动盪,挖出了几个深藏的叛徒。 当时老大下令,让她负责清理门户。 姜槐见她似乎想了起来,继续道:“我当时…当时趁乱,偷偷拿了老大的一样东西。” “想著他东西那么多,少一件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道,后来才晓得那玩意儿非常贵重,简直价值连城!”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越低,“我知道自己肯定保不住那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被老大发现,我就死定了…所以,所以才想著,交给你保管最安全…” 楚绵眉头紧锁。 姜槐並没有给过她什么特別重要的东西… 电光石火间,一个被忽略已久的记忆片段浮现在脑海。 六年前,姜槐確实莫名其妙地送过她一条项炼。 款式復古,链坠是一颗罕见的深海蓝宝石,周围镶嵌著细密的钻石。 当时姜槐笑嘻嘻地说,是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因为那段时间她忙於组织事务,並未深究,只当是姜槐心血来潮送的小玩意儿。 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是不是六年前,你送我的那条项炼?” 姜槐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细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楚绵被气笑了,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衝脑门。 “你明知道那是老大的东西,而且那么贵重,还敢偷拿出来塞给我?万一老大追究起来,我岂不是要替你背这个黑锅?” “对不起嘛…” 姜槐可怜兮兮地抬头,眼圈红红的,小声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就觉得你比我厉害那么多,老大也最疼你了,就算他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疼我?” 楚绵嗤笑一声,只觉得荒谬。 j组织的老大,创始人。 他心思深沉如海,何曾真正疼爱过谁? 而且从她进入j组织以来,不是没想过调查老大的身份。 但都一无所获。 这个人,非常的神秘,连她都没有任何的头绪和线索。 姜槐拿了老大的东西,还把东西交给她! 简直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驀地锐利起来,盯著姜槐,话锋一转: “我问你,五年前,你是不是在维多利亚酒店,被人下了药,然后…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係?” 姜槐脑中嗡嗡作响。 怎么会问她这件事? 她张了张嘴,喉咙乾涩,往事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些混乱、模糊、热情似火的片段让她红了脸。 事后她就把这件事拋之脑后了。 但那是她的第一次,怎么忘都忘不掉! 那晚,那个男人就跟发了情的狗一样,抓著她要了一次又一次...... 她都差点被折腾死了。 楚绵见她不说话,伸手掐著她下巴,手指微微用力: “姜槐,老实点告诉我,不然,你把老大的东西塞给我让我背锅的事,我不介意今天就和你算算帐,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或者,我把你丟在这里,等惟那个疯子回来慢慢招待你。” 姜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毫不怀疑楚绵话语中的狠绝。 这个女人,向来说到做到。 而且,楚绵好像真的生气了。 “是!是被人下了药…然后…然后和一个男人…” 她闭上眼,承认了,“但我…我不確定是不是维多利亚酒店…” 闻言,楚绵鬆开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是她! “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姜槐睁开眼,愣愣地看著她,下意识地点头。 那个夺走她清白的男人,她心中除了恨,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毕竟...... 刚开始好像是她先压著他硬来的。 “我知道。” 姜槐一愣。 继而又听楚绵戏謔的笑道:“但我偏不告诉你。”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走。 臭姜槐! 偷东西让她背黑锅! 她和三哥的事,让她自己猜去吧! 姜槐踉蹌著追上去,急声道:“宝贝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別生气了好不好?” 楚绵置若罔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破旧厂房。 刺目的车灯骤然从四面八方亮起。 两人脚步一顿,姜槐更是脸色发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数百名身著统一黑色劲装的男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將她们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楚绵抬眼望去,他们袖口上统一佩戴著一枚精致的j组织徽章,在日光下闪烁著森冷的光芒。 她那辆黑色跑车旁,一个戴著狰狞黑色面具的男人静静坐在轮椅上。 第359章 那我无期,从今日起,退出J组织 身旁簇拥著十几个气息沉稳的下属。 冷风吹起他黑色风衣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的一只手隨意搭在她黑色跑车冰凉的引擎盖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著。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瀰漫在空气中。 “完了…完了…” 姜槐看到这阵仗,嚇得脸无人色,下意识地躲到楚绵身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个…那个坐轮椅的…不会就是j组织的老大吧?” “他…他怎么会亲自来?” “带了这么多人…我们今天…插翅难飞了…” 楚绵让她闭嘴,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的一切,最后定格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 儘管隔著面具,但那身形,那份上位者的压迫感,让她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轮椅上的男人戴著变声器的声音平淡无波地响起: “无期,好久不见了,乖一点,把东西交出来。” “到底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楚绵冷笑一声,“能让您不惜动用这么大的阵仗亲自来取?” 她心中念头飞转。 姜槐给她的那条项炼固然价值连城,但绝不至於让j组织的老大如此大费周章,追查了整整六年。 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想藉此机会,杀了她和鳶尾? 还是说,那项炼背后,另有玄机? 听到无期的声音,男人的目光细细扫过无期脸上的面具,以及她被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的玲瓏有致的身材。 下一瞬,眉峰微蹙。 站在男人身侧,一直抱著胳膊的赵惟向前一步,面带怒容,厉声呵斥: “无期!鳶尾!你们好大的胆子!” “身为j组织的人,竟敢覬覦管理者的东西!” “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自己人杀自己人?”楚绵嗤笑,语气中的嘲讽更甚,“我在j组织这么多年,倒是不曾听说还有这种规矩。既然如此…” 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凌厉,“那我无期,从今日起,退出j组织!”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细微的骚动。 赵惟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无期是组织里排名第四的顶级杀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若是退出...... 男人一只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著,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楚绵,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无情:“任何危害到j组织利益的人,无论是谁,杀无赦。” 赵惟心领神会,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挥手: “上!抓住她们!死活不论!” 一声令下,周围数百名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杀气腾腾。 楚绵眼神一凛,脚下疾点,身形如电般向后滑出数米,同时从战术背包中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长枪。 她反手又將一把精致的手枪拋给身后的姜槐:“接著!” 姜槐慌忙接住。 “砰!” 楚绵率先开火,长枪喷吐出火舌,精准地射向最先衝上来的几人。 她的动作迅捷凌厉,枪法更是出神入化,每一枪都直指要害,却又巧妙地避开了致命部位,显然是不想在此时此刻將事情做得太绝。 数十名j组织杀手瞬间与她缠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枪声不绝於耳。 混乱中,男人对身侧一名始终沉默不语,身著灰色劲装、同样戴著面具的下属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声音极低,只有近旁的几人能够听清: “看住姜槐,別让她死了,也別让她伤得太重,抓活的。” 灰色劲装的男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姜槐不过是组织里排名靠后的小角色,何以让老大如此特殊对待? 难道...... 他不敢多问,恭敬地点头应下。 战场另一边,姜槐虽然也是j组织的杀手,但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围攻,早已有些手忙脚乱。 她勉强开枪还击,却很快被几名身手矫健的杀手逼近。 眼看两把闪著寒光的匕首就要刺中她的要害,一道灰色身影如鬼魅般插入,双臂一展,精准地扣住那两名杀手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扯! 姜槐侥倖脱险,惊魂未定地看向那灰色劲装的男人,对方却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迅速隱入战团。 她来不及多想,见楚绵那边压力巨大,咬了咬牙,握紧手枪冲了过去,与楚绵背靠背,共同抵御著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 “嗤啦——” 楚绵格挡慢了一瞬,手臂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 她闷哼一声,眉头紧蹙,却丝毫没有退缩,手中的长枪依旧使得虎虎生风。 她瞥了一眼衝到身边的姜槐,见其胳膊上的枪伤,淡淡道:“自己小心。” 姜槐点点头,一边开枪一边喘著粗气。 激战中,她渐渐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那些j组织的杀手,虽然攻势凌厉,招招夺命,但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要害。 好几次,她明明已经露出了致命的破绽,对方的攻击却在最后关头诡异地偏离了方向,只是在她身上留下一些不轻不重的皮外伤。 “宝贝,” 姜槐压低声音,“这些人…好像不太敢真的伤我。” 楚绵眸光微闪,其实她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些杀手对姜槐的攻击,更像是驱赶和围堵。 而非真正的搏杀。 楚绵冰冷的目光掠过地上哀嚎的黑衣人,最终定格在不远处那个始终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 她不再恋战,猛地抬起一脚,將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黑衣人踹飞出去数米,那人撞在冰冷的水泥墙上,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紧接著,她手中造型奇特的黑色长枪再次举起,枪口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对著前方密集的人群进行了一轮压制性的扫射。 子弹呼啸而出,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眾人纷纷闪避,阵型瞬间出现了一丝混乱。 抓住这个空隙,楚绵脚下疾点,身形如猎豹般迅捷,朝著黑色跑车衝去。 她飞身而起,一脚精准地踩在跑车坚硬的引擎盖上,借著这股反衝之力,再次拔高身形,如同一只展翅的黑鹰,目標直指轮椅上的男人! “老大,小心!” 赵惟一直关注著楚绵的动向,见她竟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家老板,顿时嚇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那名灰色劲装的男人也是瞳孔骤缩。 在数百人的围攻下,还敢主动攻击老大,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怒吼出声:“无期,你找死!” 说话间,他与其他几名核心护卫已经不顾一切地朝轮椅方向扑去。 楚绵眼中只有那个端坐不动的身影。 她的眼神凛冽如冰,杀意毕现。 右手在腾空之际,已经闪电般从大腿外侧的绑带上摸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军用匕首。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悽厉的弧线,带著破空之声,直取男人戴著面具下的咽喉要害! 第360章 他又何必隱忍至今? 电光石火之间,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並未慌乱,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只是右手食指在轮椅扶手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上轻轻一按。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扶手下方弹射而出,带著幽蓝的微光,射向半空中的楚绵。 楚绵心中一凛。 她强行在空中扭转身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几枚淬毒的银针。 银针擦著她的发梢飞过。 楚绵借著这股扭转之力,顺势向地面滚落,卸去衝击力后,一个鲤鱼打挺稳稳站住。 她与轮椅上的男人隔著数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儘管对方戴著面具,但楚绵依然能感受到那面具后投来的深邃目光,带著探究,玩味。 这短暂的对视不过一瞬。 楚绵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转身,几个跨步便衝到那辆黑色跑车旁。 她利落地拉开车门,翻身坐入驾驶座。 这辆跑车先前並未熄火,钥匙还插在上面。 她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捲起一阵尘土。 黑色跑车掉转车头,朝著轮椅上的男人狠狠撞了过去! “老大!” 赵惟和那灰色劲装的男人见状,目眥欲裂,不约而同地挡在了轮椅前方。 就在跑车即將撞上他们的前一刻,楚绵猛地一打方向盘! “吱嘎——!” 轮胎与地面发出更加剧烈的摩擦声,车身以一个惊险的角度甩尾漂移,堪堪擦著赵惟和灰色劲装男人的身体掠过,带起的劲风吹得他们衣衫猎猎作响。 浓重的汽油味和硝烟味瀰漫在空气中。 楚绵稳住车身,朝著包围圈中还在勉力支撑的姜槐大声喊道:“上车!” 姜槐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手臂和大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体力也消耗巨大。 听到楚绵的声音,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边胡乱开枪逼退身边的敌人,隨即猛地向前一扑,手脚並用地从敞开的副驾驶车窗直接跳了进去,重重地摔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楚绵不再停留,再次猛踩油门,黑色跑车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如离弦之箭般衝破了黑衣人的包围圈,朝著远方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之中。 残存的黑衣杀手们下意识地便要追赶。 “不必追了。” 男人出声道。 正欲追击的眾人闻言,纷纷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覷。 男人静静地看著黑色跑车消失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神幽深莫测,无人能猜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蜿蜒崎嶇的山路上,黑色跑车像一道幽灵般疾驰,引擎的咆哮在寂静的山谷间迴荡。 楚绵左手紧握方向盘,手背青筋微露,脚下油门踩到底,车速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她的右手从座位旁的背包里摸索,掏出一瓶医用酒精,动作利落地用牙齿咬开瓶盖,將冰凉的液体直接倾倒在自己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剧烈的刺痛让她柳眉倒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双锐利的眼神不时透过后视镜扫视后方的山路。 没人追上来? 楚绵拧了拧眉。 “啊…疼死老娘了!” 副驾驶座上,姜槐发出一声痛呼,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她一只手死死按著自己肩膀上不断渗血的枪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咬牙颤抖著说: “大宝贝儿…我说…我不会真的死在你这破车上吧?” 楚绵瞥了她一眼。 姜槐那副模样,失血过多的跡象明显。 先前草草处理的伤口,在刚才那番不要命的折腾下又崩开了。 再不止血,休克是迟早的事。 “闭嘴,死不了。” 清冷的声音从楚绵微白的嘴角溢出:“你死了,我就是j组织的头號通缉犯。” 她说的是姜槐把偷来的项炼塞给她的事。 姜槐被她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却又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气息微弱道:“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不肯原谅我啊…我…我可能真的要不行了…” 楚绵眉头蹙得更紧,没再接她的话。 她脑中飞速回想著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故意选择对老大动手,本就是兵行险招。 意在製造混乱,寻找驾车突围的机会。 只是,那个男人…那个始终端坐在轮椅上,戴著冰冷麵具的男人,竟然没有下令追杀? 这简直匪夷所思。 j组织的首领,以心狠手辣,算无遗策著称。 楚绵加入j组织多年,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位神秘的掌权者。 第一次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凭藉一身血污和累累伤痕,从无数竞爭者中杀出,夺得“无期”这个代號,位列组织第四。 那天,她被带到一扇巨大的屏风后,隔著朦朧的纱影,感受著那股几乎令人窒息的威压。 今天,他依旧戴著那副隔绝一切窥探的面具,稳坐轮椅,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掌控之中,一切挣扎都如同螻蚁撼树,不值一提。 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凡人。 更像是一个站在世界之巔,冷漠俯瞰眾生的神祇。 喜怒不形於色,心思深沉如海。 这样的人物,会轻易放过挑衅他权威的人? 楚绵眯眼看著前方陡峭的山路,脑海中飞快思索。 轮椅… 面具… 赵惟又曾出现在傅靳年的別墅。 傅靳年,会是j组织的首领吗? 如果真是他,那这个男人隱藏得未免太深,心思之诡譎,城府之深沉,简直令人不寒而慄。 他那双看似温润无害的眼眸背后,究竟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若他是j组织的首领,以j组织的势力,傅氏集团和那个閔祥玉,早该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间。 他又何必隱忍至今? 这其中,似乎充满了矛盾。 或许,傅靳年仅仅是“惟”这类杀手的僱主? j组织也承接一些高端的安保任务。 楚绵甩了甩头,將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眼下最要紧的,是姜槐的伤。 “大宝贝儿…” 姜槐的声音愈发虚弱,断断续续:“我…我真要死了吗…老娘…真没想到会死在这儿…” “前两天…我还跟我爸大闹了一场…我说我死都不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我爸拗不过我…让我妹妹姜婭…顶替我嫁过去…” “我总算自由了…可…可我好像要死掉了…” 楚绵心中一紧,飞快地扫了一眼导航地图。 月亮湾。 那是一处绝对隱秘的落脚点。 除了她和姜槐,无人知晓。 暂时躲避j组织的追踪,並且为姜槐处理伤势,那里是最佳选择。 她从储物格里抓出一团乾净的医用,塞到姜槐手中:“按住!快到了!” 然而,姜槐的手已经失了力气,那团刚碰到伤口便滑落下来。 她的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呼吸变得极其微弱。 楚绵的瞳孔骤然一缩,一股焦躁从心底升起。 第361章 变態杀人狂 一连几天,楚绵没有回楚家。 藉口是她要去锦海市看望一下以前认识的师长。 做戏做全套,楚绵还让杨阳老师帮著撒了个谎。 家里人都知道杨阳是锦海盛林大学声誉颇高的学术教授,对教授说的话深信不疑。 此刻,楚绵站在月亮湾別墅二楼房间的落地窗前,拿著手机和老师通话。 杨阳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是要去哪里?刚才我和你三哥撒谎的时候,汗水都嚇出来了,楚绵啊,老师一大把年纪了,经不住你这样折腾了啊!” “您哪儿年纪大了?” 才70而已。 老师无奈长嘆。 “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吧?” 楚绵挑眉,看著窗外愈发昏沉的天色,有些发白的唇角扯出一抹微笑来:“就算要做坏事,您这会儿已经上了我的贼船了呀。” “誒!老师不信你做坏事。” 说著,杨阳停顿两秒,又问:“去京城过得还不错吧?什么时候,回锦海来看看我们这帮孤寡老人啊?” 想到之前去锦海看望师傅墓地的时候,她也没去一趟盛林大学,楚绵心头是有些愧疚的。 她低下头,还沾染著血跡的手未来得及清洗,快碰到那盆一帆风顺盆栽时,指尖在翠绿的叶片上方停住。 隨即收回手。 “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再回来陪你们下棋啊。” “行行行,”杨阳知道楚绵若是没说具体时间,那就是很遥远,他又深深嘆口气,说:“好了,你忙你的事吧。” “嗯,谢谢老师。” “切!” 掛了电话,楚绵抿著唇角。 盛林大学的几位恩师都是年过百半的老年人了。 以前拿著马鞭子对她严厉教导,出校门后又心心念念盼她回去,就算是坐著嘮嗑他们也能高兴很久。 收起思绪,她转头看著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姜槐。 刚才给姜槐拔肩膀上的子弹时,姜槐痛醒过一次,看到是她,就又安心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几天是离不开人的。 像她们这种游走在刀尖,还被j组织通缉的人,根本不敢在外面找护工或者是佣人什么的进来照顾。 所以她这段时间只能守在这里了。 期间,楚绵担心在网上购买医用產品会被j组织的人查出来,就只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市区的街边小药店买了很多治疗所需的药物。 药店小姐姐看到站在柜檯前,身著黑色卫衣,头上戴著一顶黑色鸭舌帽,又將卫衣帽子盖在头上,脸上戴著口罩,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无法辨出男女。 小姐姐眉头皱了两下。 妈耶! 好像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变態杀人狂的装扮! 看到『杀人狂』给的药物清单上全是治疗外伤的,小姐姐拿药的手都在发抖。 三两下把『杀人狂』需要的东西都拿齐了,塞进一个写著『芝林大药房』的袋子里,从柜檯上推给『杀人狂』。 “多少钱?” 听声音,『杀人狂』是个女孩儿。 小姐姐心里的害怕减轻许多,她咽了咽口水,赶紧在电脑上操作一通,然后说:“七百八十六......” 楚绵下意识掏出手机要扫码付款,想到自己的实名帐户也有可能会被j组织追踪,便从大大的卫衣口袋里摸出一大把红钞票。 数了八张一百块的,放在桌面上。 隨即提著那袋药快步离开药店。 小姐姐站在原地,直到『杀人狂』的身影消失在街边了,她才募地鬆了口气。 拿起那笔钱数了下,多了十四块。 到停车场將车开出来,楚绵又去了附近的超市,购买了大量的预製菜和麵包牛奶。 这里离京城市中心只有十多公里,很有可能会和家里人遇上。 她不能频繁出门。 买的都是一周左右的需求量。 一周后,等姜槐醒来,她就走。 回到月亮湾別墅,楚绵下车,在別墅周围转了一圈,確定在她离开的这两个小时里別墅並没有异样,才又回车上单手拎著『芝林大药房』的袋子和超市买的东西,进了別墅。 先去二楼看了姜槐。 她还在沉睡,呼吸有些弱,但生命体徵在逐渐恢復。 晚上七点。 楚绵坐在一楼餐桌主位,撕开一包预製菜倒在盘中,一手拿著手机衝浪。 这两天,閔裊裊去国外参加了一个油画比赛,荣获第二名,成为在国外著名油画赛上获得银牌的华国人。 她看了那个油画比赛,只是某美术大学的校內组织比赛。 閔裊裊作为特邀参赛。 这类活动本没有这么大的关注度。 亏得閔家了钱才將国外的一个校內组织活动热度都引到华国了...... 继续往下看。 昨晚,二哥带著霍司谦去吃京菜,被媒体拍到。 二哥笑眯眯地对藏在餐厅暗处的摄像头打招呼,还拉著霍司谦的手,一副『老子就要秀』的挑衅样。 楚绵勾唇笑了下,点开评论区。 【哇塞!墨离这是装都不装了!】 【老公,別把取向定得太死】 【影帝这是彻底放开自我了】 【长长久久!】 【霍司谦好白】 ...... 热榜第一,傅家二爷在傅氏集团地產项目合作剪彩。 楚绵指尖微顿。 放下手上的麵包,她双手拿著手机,点开內容。 底下是媒体通篇文案,中间附图是傅靳年和傅行站在一起,旁边站著一个中年男人,三人手拿泛著金光的剪刀,將一条红丝带一分为三。 彩条满天。 评论区炸了。 都在问傅靳年是不是已经重回傅氏集团?以前是傅氏的总裁,现在是什么职位? 傅行居然让弟弟重回公司? 兄弟俩这是齐心协力?还是另有隱情? 想到上次她和傅靳年去傅氏集团,两人並未说傅靳年要重新入职傅氏集团的事。 疑惑间,手机忽然震动。 楚绵抬眼看来电显示—— 傅靳年。 她眉梢微挑,点了接听。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听筒传来,带著机械处理后的沙哑:“在做什么?” “吃饭。” 那边停顿了会儿,傅靳年低笑出声:“那真不巧,我想约你一起吃晚餐的。” 她今天吃得比较早。 不过......她已经两天没回楚家了。 傅靳年还不知道她不在京城市区? 楚绵咬了口麵包,说:“下次吧,我刚才看到你的新闻了,你......什么时候入职傅氏的?” “前天。” 那就是她和姜槐从烂尾楼逃出来的第二天。 第362章 不要跳过,主线剧情 其实楚绵心中有颇多疑惑,亦有颇多顾虑。 在不確定傅靳年和j组织到底是何关係之前,她不能对傅靳年暴露自己的行踪。 烂尾楼事件后她忽然消失好几天。 若傅靳年和j组织关係匪浅,他知道了她的消失,以他縝密的头脑,会立即猜到她和烂尾楼中廝杀的无期或许有关联。 毕竟鳶尾就是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已经暴露。 而她和姜槐的关係不错,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而鳶尾和无期关係也很好...... 想著,楚绵忽然转移话题说:“那恭喜你啊,明晚一起吃个饭庆祝你终於不是无业游民?” 这边,傅靳年坐在傅氏副总裁办公室內。 听著楚绵调侃的笑语,他放下钢笔,背靠在老板椅上。 “我之前也不是无业游民。” “嗯......那这饭还吃吗?”楚绵只想快点约个时间和傅靳年见一次,避免他长时间没见她,或许会调查或是楚家找她。 “想吃什么?” 闻言,楚绵勾唇,看著面前食之无味的预製菜和麵包,她说:“火锅。” 傅靳年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火锅? “好,到时候我来楚家接你。” 那不行! 楚绵压下心头紧张,儘量平稳语气,说:“不用,我到傅氏集团来等你。” 对方一听她要去傅氏集团,想都没想就应下:“好。” 掛了电话。 目光再度落在新闻上。 傅靳年进入傅氏集团,是他向閔祥玉开战的第一步? 不过,她貌似没听傅靳年说要对閔祥玉做什么。 以她的性格,若是从小就被生母这样对待,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四面八方全是血缘至亲射过来的毒箭,她很难会选择原谅。 所以她自主认为傅靳年会对閔祥玉做出反击。 只是忽略了傅靳年的內心真实想法。 翌日下午。 楚绵又给姜槐检查了一遍,她的体徵比昨天恢復得更好了些。 姜槐好歹也是练过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很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给用的药也是顶好的。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或许用不了一周,姜槐就能醒来。 营养液输完了,楚绵才起身去臥室换衣服。 月亮湾只是一处临时住所。 並未添加多少衣物,她昨天才发现这別墅里就连最基本的垃圾袋都没有,所以衣服当然也没有几件。 而且都是几年前的老款了。 因为都做了封尘处理,所以衣服还挺洁净,只是柜子里的香包早就没味儿了,这衣服仔细闻著有种放置了很久的味道。 不仔细闻也闻不出来。 她取出一件稍微厚一点的高领毛衣和牛仔长裤,又拿了一件小板型的羽绒外套。 抖了两下,一根项炼掉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楚绵垂眸一看,瞳孔微缩。 宝蓝色吊坠...... 是姜槐六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就是被j组织找了六年之久的......赃物! 她把衣服放一边,蹲下去將项炼捡起来。 项炼的设计看著比较老式了,但上面的宝石吊坠和细钻在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 宝石源自南非,属於稀有品种。 就连上面的细钻都是阿婆罗国那边一颗价值百万的珍品。 这条项炼上,起码有上百颗细钻。 星星点点,很小的细钻將整条项炼衬托得如同將夜空中所有的小星星都窜连起来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闪闪发光。 如此来看,这条项炼確实价值连城。 隨便流到一个拍卖场上,都能掀起大波。 在衣帽间暖黄色的灯光下,楚绵將宝蓝吊坠放在手心细看,想要看看这条项炼除了珍贵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老大苦找六年。 宝蓝吊坠很圆滑,是一个很俗很普通的爱心形状。 看这设计,这条项炼最少也有十多二十年的歷史...... 吊坠背面,一串很小的英文字母映入楚绵的眼底。 她捏著吊坠对著头上的暖灯,通过灯光直射,英文愈发清晰。 不,不是英文。 楚绵眯著眼睛细看。 是..... 很复杂的一种语言。 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 倒像是某个小国的国语。 她找了纸笔,將这串语言摹抄下来。 又在电脑上搜索一番,结果居然查无所获! 此刻,楚绵坐在电脑桌前,看著搜索无果的提示,她柳眉紧蹙。 目光再度投向桌面上静静躺著的项炼上,脑中思绪纷繁冗杂。 或许只是设计师在製作这条项炼时隨意弄上去的? 『叮叮叮——』 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惊得沉浸在沉思境界中的楚绵心头一跳。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是闹钟。 傍晚六点,她该去傅氏集团了。 她將项炼放回衣柜的小夹层,换上衣服后又去隔壁房间检查姜槐的情况,確保她在平稳安睡,才拿著钥匙离开月亮湾。 到傅氏集团时,刚好六点半。 不少傅氏员工从大厦里走出来,看到未施粉黛依旧漂亮夺目的楚绵,都纷纷露出惊艷神色。 有的认出楚绵,和身边同事小声说著什么。 楚绵给傅靳年发信息,说她到了。 没一会儿,傅靳年和周勤大步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喷泉旁的楚绵,傅靳年让周勤去开车,然后朝著楚绵快步走了过来。 楚绵垂眸看著他矫健的双腿,脑海中闪过j组织老大的残腿。 “冷吗?” 京城十二月的凛冬天气,寒风刺骨。 她摇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羽绒外套说不冷。 傅靳年还是伸手將她揣在兜里的左手捞出来,触感一片微凉,他蹙眉,似是不满她撒谎,霸道的將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换了个兜,楚绵感觉暖了不少。 周围有不少员工驻足观望,脸上都是一副『磕到了』的甜蜜笑容。 很快周勤的车开到路边。 傅靳年牵著楚绵往路边的库里南走去。 车里暖气更足,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浑身燥热,有点要出汗的感觉了,楚绵將外套脱下来抱在怀里。 傅靳年看了眼她身上的米白色高领毛衣,见款式不像楚绵平常穿的,便问:“喜欢高领?” 突兀的问题让楚绵疑惑两秒,隨即摇头:“不怎么喜欢。” 觉得高领衣服裹著脖子,不习惯。 有种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的不適感。 男人点了点头,没再问。 只是他的手机隔一会儿就响一声,间隔频繁。 他感到不耐,索性掏出手机直接关静音。 楚绵扫了眼,挑眉调侃:“傅总上班了就是不一样,工作繁忙。” “它响一百次也收不到楚小姐的一条信息。” 好几天,楚绵都没给他发过消息。 他忙著处理傅氏入职的事情,期间母亲閔祥玉多次阻拦,但目前傅氏在傅行手中,她怎么说都不管用了,傅靳年也成功入职,但每天公事太多,知道楚绵也不是喜欢閒聊的人,也就没和楚绵发消息。 但他不发,楚绵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也没任何消息。 有时候傅靳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谈了个机器女友。 第363章 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感 每次听到手底下员工吐槽他女朋友话多管得宽的时候,傅靳年都想一脚踹过去。 炫耀什么?! 楚绵偏头看著俊脸染上委屈的男人,抿抿唇角像是在解释:“我平时不怎么发消息的,手机就是个通讯工具,是摆设。” “那微信的创始人该反思了,”男人侧眸看她,眼底拢著笑意:“怎么不能吸引楚小姐点开微信和未婚夫傅靳年发发消息?” 楚绵:“......” 她避开傅靳年炙热的视线,“知道了,抽空就和你发。” “早中晚都发?” “......嗯。” “发什么?” 发什么? 她只是隨口一说,不想纠结这个奇怪的问题。 根本没想要发什么。 不过,她到时候可以去百度一下早中晚的问候语,隨便复製一条发给他完成任务。 但傅靳年猜到了她的意图,在她准备开口敷衍时,先一步说:“拍一张你早中晚吃的什么,顺便给予不下一百字的美食测评吧。” “......什么?” 楚绵诧异转头,“你確定这不是在惩罚我?” 男人左手握著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捏著她圆润的指尖玩,慵懒地往座椅一靠。 “和未婚夫分享日常,怎么会是惩罚?” 分享日常这种事,不是小年轻们热恋的时候才会做的事吗? 她和傅靳年,一个二十四,一个三十二。 合適吗? 她没反驳,“好。” 说几句就能把自己套进去,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再说两句她怀疑自己要心甘情愿地把心掏出来送给他。 她可以在高校讲台上作为教授为学子们讲解知识,但在未婚夫妻曖昧期间的接触中,如何交流,对楚绵来说是一种酷刑。 到了火锅店,就有人带著他们进了二楼雅间包厢。 雅间內,红油锅底咕嚕咕嚕地冒著热气,辛辣的香气混合著各种食材的鲜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黄铜锅壁被炭火烧得滚烫,映照著两人脸上明明暗暗的光影。 楚绵刚在铺著软垫的梨木椅上坐稳,手机屏幕便在桌面上亮了起来。 她扫了眼屏幕,是三哥。 指尖轻点,接通。 “妹妹,到锦海市两天了,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楚绵夹起一片刚烫好的毛肚,在香油蒜泥碟里滚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回: “还行。” “那什么,姜槐......没跟你一块儿吧?” 楚绵的眉梢挑了一下。 这三哥,嘴上说著对姜槐没意思,心里头倒惦记得紧。 她瞥了眼对面正姿態优雅地用公筷往锅里下著新鲜鹅肠的傅靳年,眼底划过极淡的深意。 姜槐没个四五天怕是醒不过来。 “没呢,她出国了。” 楚绵语气平静地撒了个谎。 话音刚落,楚羡的电话就跟催命符似的直接拨了过来。 楚绵看了眼傅靳年,他似乎全然没在意她讲电话的內容,依旧专注地照料著锅里的食材。 她按下接听键,將手机放到耳边。 “出国?她好端端的出什么国?”楚羡有些著急了。 楚绵伸出筷子,轻轻拨弄著锅里翻滚的牛肉丸,目光却不著痕跡地落在傅靳年脸上,观察著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就跟我说这阵子在国外,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她,神神秘秘的。” 傅靳年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勾,將烫好的虾滑精准地放进她面前的小碗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他们之间这样的互动已是常態。 他脸上没什么特別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楚绵心底的疑云又浓了几分。 这男人,究竟是城府深到喜怒不形於色,还是真的和j组织毫无瓜葛? 电话那头的楚羡沉默了好一阵,声音闷闷地再次响起: “她…她该不会是因为我吧?我前几天在m神跡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把人气跑了?” 楚绵收回打量傅靳年的视线,差点被自己三哥这突如其来的自我反省给逗笑。 “你想多了,跟你没关係。” “其实…其实我对她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楚羡的声音更低了,有些扭扭捏捏的。 “早干嘛去了?” 楚绵毫不客气地懟了一句,隨即道:“行了,我这儿吃饭呢,先掛了。” “哎,跟谁吃…” 楚羡话还没问完,楚绵已经乾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她可不能让三哥知道她压根没去锦海,人还在京城。 更不能让傅靳年察觉到她对楚家人隱瞒自己的行踪。 多说多错。 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傅靳年將调好的油碟推到她面前,嗓音清洌: “姜槐去国外了?” 楚绵拿起筷子,夹了块他刚放到碗里的虾滑,送入口中,虾肉q弹鲜美。 她隨意地应了一声:“嗯,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前两天还约好一起逛街,转头人就没影了,隔天才发消息说已经在国外。” 傅靳年垂下眼睫,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用公筷又夹起一片雪牛肉,在滚沸的汤底里七上八下地涮著。 “阿绵知不知道姜槐的身份?” 楚绵眸色微暗。 她抬起眼,直视著傅靳年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里面像是藏著无数旋涡,要將人吸进去。 “什么身份?” 傅靳年將烫得恰到好处的牛肉片放入她碗中。 “姜槐是京城姜家的大小姐,阿绵一直不知道?” 那股突如其来的警惕被楚绵迅速压了下去。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她还以为傅靳年问的是姜槐“鳶尾”的身份。 她面上不动声色,反而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傅靳年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回答得滴水不漏: “在锦海市第一次见到姜小姐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以为你是知情的,所以並未多言。” 楚绵仔细观察著他的神色。 那张俊美无儔的脸上,除了惯有的清冷,再找不出其他情绪。 他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她暂且按下心中的疑虑,夹起那片牛肉,笑道: “她那个人,不喜欢別人拿她家世说事,低调惯了。不说她了,快吃吧,菜都要煮老了。” 第364章 绝对不会做出荒唐事 与其同时,楚家。 楚羡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手里攥著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姜槐的號码。 那女人,不会真因为他那天在m神跡酒吧里一句混帐话,就气得直接杀到国外去了吧? 他这几天心里七上八下的. 总觉得那晚自己嘴贱,话说重了。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少,” 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让您准备一下,陪她出去吃饭。还特意交代,让您穿得帅气些。” 楚羡一头雾水地拉开门,福伯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我妈这是要去参加什么酒会?” 除了酒会,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场合需要他“帅气些”。 福伯笑著摇了摇头:“嘿嘿,三少,我也不清楚,夫人只说是去吃顿饭。” 这就奇了怪了,吃个饭而已,至於么? 楚羡心里嘀咕,面上点点头:“行,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他转身进了衣帽间,隨手挑了套规矩的深蓝色西装西裤,对著镜子,用髮蜡抓了个自认帅裂苍穹的髮型,这才施施然下了楼。 客厅里。 林悦如正端坐在沙发上,一身精致的暗红色丝绒旗袍,外面披著件黑色羊绒大衣,头髮盘在脑后,戴著珍珠耳环。 显然也是特意装扮过的。 “妈,去哪儿啊?” 楚羡走过去,吊儿郎当地问。 林悦如抬眼,上下扫了他一圈。 见儿子总算收拾得人模狗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说:“就是去吃个饭。” 说罢,也不多解释,径直拉著楚羡的手腕就往外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楚羡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跟著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宾利。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晚上八点整。 车子在一间名为“沁芳阁”的雅致餐厅前停下。 餐厅门口是古朴的木质结构,掛著两盏暖黄色的灯笼,透著一股低调的奢华。 楚羡跟著林悦如走进预订的包厢,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妈这是要带他见哪路神仙好老友? 推开包厢门,楚羡一眼就看到里面已经坐著三个人。 一对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夫妻,还有一个年轻女孩。 见到林悦如和楚羡进来,那对中年夫妻立刻带著女孩站起身。 男的温文儒雅,女的雍容华贵。 “楚夫人,您来了。”那妇人笑著迎上来。 林悦如也露出客套的笑容,与他们寒暄了几句。 那个年轻女孩的目光,则好奇地落在了楚羡身上,眼中闪过惊艷。 楚羡隨意地瞥了她一眼。 嗯,长得还行。 清汤寡水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几人落座后,林悦如才慢悠悠地为楚羡介绍: “老三,这位是姜家的家主,姜丙恩先生,这位是姜夫人。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应该还有点印象吧?” 姜丙恩和姜夫人脸上堆著和煦的笑容,连连道:“是啊是啊,楚三少一表人才,我们以前见过的。” 楚羡努力在脑子里搜颳了一圈。 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不过,一听到“姜家”两个字,他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好嘛,他算是明白这顿饭是为谁摆的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向那个女孩。 这次仔细一看,倒是微微一怔。 女孩眉眼间,竟然和姜槐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 不过,姜槐是那种明艷张扬、带著利刺的红玫瑰,而眼前这个,顶多算是一朵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白茉莉。 姜夫人见状,连忙拉过身边的女儿,笑意盈盈地介绍: “楚夫人,楚三少,这是我的小女儿,姜婭,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比三少小几岁。” 姜婭对著楚羡微微一笑,声音细细柔柔的: “楚三少,你好。” 楚羡扯了扯嘴角,敷衍地“嗯”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林悦如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他大腿一把,压低声音警告: “规矩点!” 楚羡疼得齜牙咧嘴,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姜二小姐,你好。” 姜丙恩和姜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了楚羡对自己女儿似乎並无好感。 但姜婭却明显对楚羡颇有几分意思。 姜婭眼波流转,正想主动找个话题和楚羡搭话。 就在这时,楚羡忽然懒洋洋地开了口—— “既然今天大家都到齐了,正好,我也省得再单独通知了。我有件事要宣布。” 林悦如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臭小子別是又要作什么妖! 楚羡目光在姜婭脸上一扫而过: “我要退婚。” 语出惊人。 “反正当年订婚宴,姜二小姐不也是临阵脱逃了吗?可见姜二小姐也不喜欢这场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 “我呢,更不喜欢。” “既然两看相厌,那就乾脆点,退婚吧,对大家都好。” 此言一出,姜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好看的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 姜丙恩和姜夫人也是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悦如的脸彻底黑了。 她在桌下又狠狠掐了楚羡一把。 力道之大,让楚羡怀疑他妈是不是想直接把他掐死。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姜家人乾笑道:“亲家別介意,这孩子昨晚没睡好,现在净说胡话呢。” “我可没说胡话。”楚羡揉著被掐疼的胳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楚羡,要退婚!” “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姜二小姐是海归高材生,人又漂亮,家世又好,以后前途无量,配得上更好的,实在没必要在我这种烂人身上浪费青春。” 林悦如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一双美目死死瞪著楚羡,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 姜家人显然不肯就此放弃。 姜丙恩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著体面:“楚三少,你误会了。上次订婚宴……確实是小女不懂事,但那是我的大女儿,性子顽劣,做错了事,让你和楚家见笑了。” “我的二女儿姜婭,从小乖巧懂事,饱读诗书,对感情也是非常专一的,绝不会做出她姐姐那种荒唐事来。” 楚羡闻言,眉梢挑得更高了,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哦?原来是替补队员啊?” “那我更不愿意了。合著你们姜家是把我当什么了?” “姐姐不愿意,就换个妹妹来顶包?姜董事长,你们姜家的算盘打得可真精。” 这话一出,姜丙恩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姜婭咬了咬下唇:“楚三少既然不喜欢我姐姐,也不喜欢我,那你口中那位喜欢的姑娘,又是哪家的千金?” “莫不是……为了推脱这门婚事,故意编造出来的藉口吧?” 第365章 我姐姐才不喜欢你呢 楚羡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姜槐那张明媚又带著几分野性的脸。 愣了几秒后,他说: “我喜欢的人,你们不认识,她叫姜槐。” “我们认识有段时间了。” “她跟你们这些温室里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可不一样,她活泼开朗,漂亮得很有攻击性,但一点儿也不娇气。”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浑身上下都透著烂漫和自由劲儿的姑娘。” 楚羡一番话说得投入,全然没注意到在座几人各异的神色。 林悦如眉头微蹙,心里直嘀咕。 这臭小子,喜欢人家姜槐怎么不早吱声? 害得老娘跟著提心弔胆! 就怕她这儿子流连丛久了心玩了。 原来是喜欢姜槐那姑娘啊! 姜丙恩和姜夫人对视一眼,脸色比刚才更沉了几分。 席间的气氛愈发微妙。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尷尬和未散尽的饭菜香气。 此刻却无人有心思品尝。 姜婭短暂的惊讶过后,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楚三少,你说的姜槐,莫不是我姐姐吧?” 她顿了顿,像是故意要吊楚羡的胃口。 “我姐姐姜槐,她可不喜欢你。” “当年订婚宴之前她就逃婚了。最近好不容易在家待了几天,前些日子,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由此可见,我姐姐根本对你没意思。” “你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著,姜婭还傲娇地瞥了他一眼。 喜欢她姐姐? 哼! 她姐姐才不会喜欢楚羡这种浪荡公子哥。 “你说什么?” 楚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姜槐…是你姐姐?姜家大小姐?”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个三番五次差点把他气死的女人,不惜在两家订婚之际公然逃婚的女人,竟然是同一个?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林悦如也吃了一惊。 她转向姜丙恩夫妇:“姜先生,你们家大小姐,叫姜槐?孟姜女的姜,槐树的槐?” 姜丙恩面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犬女姜槐,从小性子就跳脱,不受管教。” “为了顾及姜家的顏面,我们从未对外公布她的名字和照片。” “几年前订婚宴,她极力反对,这才闹出了逃婚的荒唐事。” “我们也没想到,她和楚三少私下里竟然早就认识,还…还闹出这么个大乌龙。” 姜婭冷哼一声,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呆若木鸡的楚羡: “我姐姐姜槐,確实如你所说,明媚张扬,像一团火。可惜啊,她现在人影都找不著,你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林悦如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清了清嗓子,对姜丙恩道: “既然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来今天这事,確实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们家楚羡心有所属,而且对象还是姜大小姐,那这婚事,我看还是等姜大小姐回来,再让他们小辈自己商议吧。” 姜丙恩也顺势点了点头: “楚夫人说的是。是我们姜家教女无方,让楚家见笑了。” 林悦如又转向姜婭,语气温和了不少:“姜二小姐,你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知书达理,是我们家楚羡没福气。今天这事,就当大家不打不相识,先吃饭,先吃饭。” 姜夫人也连忙打圆场:“对对对,有什么事,饭后再说,別饿著肚子。” 餐桌上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许。 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百转千回。 林悦如见楚羡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桌子底下又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把。 楚羡一个激灵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姜家人,最终还是默默端起了碗筷,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扒拉著饭菜。 脑子里却像炸开了一锅粥。 姜槐,逃婚的未婚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深夜十点多。 月亮湾別墅区静謐无声。 一辆惹眼的红色跑车缓缓驶入,停在其中一栋別墅前。 楚绵熄了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晚饭后,傅靳年坚持要送她回楚家,她好说歹说,以车还停在傅氏集团停车场为由,这才得以脱身,自己开车回了月亮湾。 刚一下车,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楚绵看来电显示,是三哥楚羡。 她按下接听键,楚羡低沉压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妹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姜槐是姜家大小姐的事了?” 楚绵正准备上楼的脚步驀地顿住,心里咯噔一下。 三哥怎么会知道? 她原本还打算替姜槐暂时隱瞒,但听楚羡这篤定的语气,恐怕是已经从別处得到了消息。 她没有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对,早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楚羡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是姜槐让你瞒著我的,对不对?” 楚绵秀眉微蹙: “三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楚羡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於找到了宣泄口。 “因为姜槐,就是几年前在订婚宴上逃婚的那个姜家大小姐!我的联姻对象!你说我为什么这么说!” 楚绵彻底惊呆了,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三哥,你说什么?” 她之前只知道三哥有个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却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姜槐! 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楚羡从妹妹的反应中也听出她对此事並不知情,心头的火气稍稍降下几分,但语气依旧冰冷: “呵,姜槐可真是好样的,把我们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几年前逃婚的是她,几年后又刻意隱瞒自己姜家大小姐的身份接近我!” “她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话锋一转:“她出国了,去了哪个国家?” 楚绵已经走进了別墅二楼的臥室。 目光落在躺床上脸色苍白、尚未甦醒的姜槐身上。 她身上还带著未散尽的血腥气和药味,即使经过初步处理,那些狰狞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楚绵垂下眼帘:“三哥,你要找姜槐做什么?” 她可不觉得自家三哥现在这状態,找到姜槐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怕不是要把人给大卸八块。 “做什么?” 楚羡冷笑一声,“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骗了我这么久,耍了我这么久,你说我要找她做什么?当然是…好好报答她一番!” 楚绵听到这话,眸色微闪。 按照她对姜槐的了解,她不可能做出故意隱瞒身份玩弄三哥的事情。 她淡淡开口:“姜槐只跟我说要出国散散心,具体去了哪个国家,她没提。” “没关係,她不说,我自己会查。”楚羡冷哼:“就算她藏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给揪出来!” 撂下这句话,他便让楚绵早点休息,隨即掛断了电话。 楚绵看著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姜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五年前和三哥稀里糊涂发生一夜情的女人是姜槐。 几年前订婚宴上逃之夭夭的未婚妻也是姜槐。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 才能把彼此的人生搅得如此天翻地覆? 第366章 去塞拉菲斯找一个人 拿过床头柜上的药,拧开,小心翼翼地给姜槐更换肩膀上枪伤的敷料。 药水触碰到伤口的一瞬,即使姜槐在昏迷中,也疼得秀眉紧蹙。 苍白乾裂的唇瓣无意识地翕动,溢出细弱蚊蚋的囈语。 楚绵动作一顿。 她俯下身,將耳朵凑近姜槐的嘴边:“说什么?” “好痛......” 姜槐的声音带著哭腔,细细小小的。 她听清了。 楚绵抿了抿唇,在床边坐直身体,换药的动作愈发放轻了许多。 平时张牙舞爪跟个小炮仗似的。 真伤了倒也知道疼。 时钟滴答,指向深夜十一点。 给姜槐换完了药,又去洗漱后,楚绵才坐在臥室的书桌前。 指尖轻轻摩挲著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一行描摹的字符。 是她下午从那条项炼吊坠上描摹下来的不知名文字。 这种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又像是某种失传的文字。 她查阅了无数语言资料,都未能辨认出这串字符究竟属於哪个国家。 更遑论其含义。 这是j组织老大苦苦追查了六年的项炼上唯一的一句铭文。 它代表著什么? 是j组织高层之间流传的秘密暗號? 还是一串指向某个惊天宝藏的密码? 楚绵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陷入沉思。 电脑屏幕右下角,一个头像闪烁起来,是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睡了?】 楚绵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回覆:【还没。】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晚在火锅店,傅靳年那张清雋矜贵的脸。 他举手投足间一派从容,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可j组织的杀手“惟”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私人別墅? 组织老大常年以轮椅代步,傅靳年也曾有过数年轮椅生涯。 这仅仅是巧合,还是… 思绪翻涌间,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通话申请。 楚绵下意识地便想点下拒绝。 但指尖悬在滑鼠上,顿住了。 傅靳年並未见过她在楚家老宅的闺房,即便此刻她身处月亮湾的臥室,隔著屏幕,他又能看出什么端倪? 略一思忖,她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接通,傅靳年那张顛倒眾生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中。 他穿著一件质感极佳的黑色丝质浴袍,领口隨意地敞开著,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膛肌肤。 背景是整面墙的深色书柜,满满当当的书籍彰显著主人的博学。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气场强大。 楚绵的视线在他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处一扫而过,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傅靳年深邃的黑眸,此刻却像是被点燃的星火,灼灼地落在楚绵身上。 她穿著一件藕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乌黑的长髮隨意披散在肩头,露出的锁骨精致分明,肌肤在灯光下莹白如玉。 他薄唇勾起一抹弧度:“阿绵还没跟我说晚安。” 楚绵想起今天在车上,他要求一天早中晚都要给他发消息报备的事情。 心头掠过一丝无奈。 这男人,有时候真是幼稚得可以。 她道:“我现在说也来得及。” “既然都还没睡,多聊聊。” 傅靳年慢条斯理地开口。 按照她的直球性格,说不定会在说了晚安之后立马掛断视频。 男人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楚绵身后那张柔软舒適的大圆床,以及整个臥室的布局,心底漾开一丝隱秘的愉悦。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看见阿绵的闺房。 比他想像中要温馨柔软一些。 楚绵的注意力却被傅靳年身后书柜上的一本书吸引了。 那本书的封面是一种奇特的暗红色,书脊上印著几个她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 她下意识地凑近了些镜头,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隨著她的动作,吊带睡裙的领口因重力微微下坠,胸前那道优美的弧线和隱约的沟壑在镜头前一晃而过。 傅靳年的眼神骤然深沉,呼吸也跟著滯了一瞬。 他紧盯著电脑屏幕上那突然放大的清丽容顏,以及那惊鸿一瞥的春色,眸光逐渐变得幽暗晦涩,如同深夜里翻涌的潮水。 “傅靳年,” 楚绵忽然开口,“你背后书架上,从左往右数第三格,最上面那本暗红色的书,叫什么名字?” 傅靳年迅速回神,眼底的炙热被他强行压下。 他顺著楚绵的指示回头看去,指了指其中一本: “这本?” “对。” 楚绵点头。 那本书上的字体,她竟然也从未见过。 傅靳年起身,修长的身影走到书柜前,取下了那本书。 重新坐回镜头前,將书的封面展示给楚绵看:“这个?” “嗯,”楚绵凝视著那奇特的文字,“这种字体,我好像从未见过。” 傅靳年见她似乎真的对此很感兴趣,便道:“这本书,是我二十岁那年,出车祸之前,去塞拉菲斯的时候买的。” 塞拉菲斯? 楚绵柳眉微蹙。 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地名。 目光下意识地垂落,看向书桌上那张描摹著神秘字符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体,与傅靳年手中那本书封面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楚绵竭力维持著面上的平静。 还没弄清楚傅靳年和j组织的关係,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问:“你去塞拉菲斯做什么?” 傅靳年拿著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书页被捏得微微变形。 他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暗色,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再抬眼看向视频中的楚绵时,神色已经恢復如常:“去找一个人。” “找到了吗?” 楚绵追问。 傅靳年眼帘微垂,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没有。那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楚绵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她沉默了几秒,换了个话题:“塞拉菲斯的风景如何?” 傅靳年將那本奇特的书隨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那边很贫穷,几乎是与世隔绝。很多人,都是饿死的。” 顿了顿,男人补充道:“那里还有天葬坑。当地的居民,会把死去的人送到天葬坑,让盘旋在山顶的禿鷲,將尸体蚕食乾净。” 他声音沉稳,却让楚绵听得心头一凛。 “那种地方,”傅靳年看著她,“阿绵以后最好不要去。太贫瘠,也太危险了。” 楚绵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原始而残酷的习俗。 而傅靳年去过塞拉菲斯。 那条神秘项炼上的铭文,也是塞拉菲斯的语言。 巧合? 楚绵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心底对傅靳年的怀疑,如疯长的藤蔓,缠绕得更深了。 视频那头的傅靳年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低声问:“怎么了?” 楚绵抬眸,脸上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仿佛刚才的凝重只是错觉。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好,晚安,阿绵。” 傅靳年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没多说,掛断了视频。 电脑屏幕暗下去,倒映出楚绵清冷的面容。 她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条,指尖再次描摹著那串神秘的塞拉菲斯文字。 傅靳年,j组织,塞拉菲斯…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如今因为这串文字,被隱隱串联了起来。 第367章 暂时不交 之后几天,楚绵在月亮湾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给傅靳年拍下她早中晚三餐的食物照片。 一百字的评价当然是缩水,有的时候楚绵会拍一张桌上食物的图片发出去,然后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吃了。 傅靳年也看出楚绵是不想给予一百字评价的。 她能每天按时按点给他拍图片发过来都已经是天恩浩荡。 就因为这个任务,楚绵不得不將她在超市买的那些预製菜和麵包都閒置。 因为怕被傅靳年看出端倪来。 毕竟,楚家不可能吃预製菜。 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勤快一点,又去菜市场买了菜回来自己做的一日三餐。 同时,楚羡托人將华国翻了个遍,都没查到几天前姜槐到底是坐哪趟航班出国的,整个华国上万个机场,硬是没找到姜槐的出境记录。 就连私人直升机出境记录里都没有姜槐。 她人间蒸发了。 就像五年前那个和他发生关係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一样。 楚家客厅。 楚羡翘著二郎腿,视线在不远处沙发上腻歪的两人身上打转。 楚墨离半倚在沙发上,霍司谦正听话地按照楚墨离的指挥,给他捏著腿。 那副二十四孝『乖女友』的模样,看得楚羡牙酸。 “二哥,你能不能收敛点?” 楚羡终於忍不住开口。 语气里溢出的烦躁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霍司谦听到,手上的动作一顿,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感觉小孩儿的手劲儿都轻了,楚墨离才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怎么,碍著你了?” “倒也不是,”楚羡摸了摸鼻子,“就是觉得……你们这样,有点辣眼睛。” 他最近是怎么了? 看见二哥和霍司谦这副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態,心头总会无端升起一股无名火。 难道是…… 他也想谈恋爱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羡自己先打了个激灵。 他脑海里倏地闪过姜槐那张扬跋扈的脸,尤其是那天晚上,女人盛怒之下扇过来的那一巴掌,火辣辣的。 对! 他只是气姜槐那个女人,竟敢隱藏姜家大小姐的身份耍得他团团转! 他只是想把她揪出来,狠狠报復回去。 一定是这样。 楚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掏出手机。 点开与某个联繫人的聊天框,上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对方发来的,匯报各路航班均未查到姜槐的踪跡。 他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 【海路、陆路,所有交通工具,全部给我查一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消息发送成功,楚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他就不信那个女人还能插翅飞了! 两天后,月亮湾別墅,二楼臥室。 昏沉了五日的姜槐,终於幽幽转醒。 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天板的景象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肩膀处的枪伤依旧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楚,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覆著纱布的伤口,挣扎著想要起身。 “不想残废就再躺会儿。”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床边响起。 姜槐动作一滯,循声望去。 看见楚绵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捧著一本书。 她又虚弱地重新躺了回去。 楚绵將那本封面印有奇特外文的书籍隨手搁在床头柜上,起身走近,垂眸细致地检查了一下姜槐的各项体徵。 失血过多,又受了枪伤。 能五天就醒过来,恢復速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瞥见姜槐紧蹙的眉头,料想她此刻定然疼痛难忍。 “伤口恢復得还行,但还需要继续休养一段时间。”楚绵的嗓音没什么起伏,“可以適当下床走动,但切记不能吹风,避免感染。” 姜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声音沙哑: “现在……几点了?” 楚绵扫了一眼墙壁上悬掛的欧式復古掛钟:“晚上九点十五分。” 姜槐轻轻“嗯”了一声,又问:“我睡了几天?” “不多不少,刚好五天。” 姜槐沉默了几秒:“姜家……就没派人找我?” 楚绵眼帘微垂,避开她的视线:“在找。” 姜槐秀眉微蹙,心下有些不解。 父亲姜丙恩不是已经答应了,让姜婭代替她去和那个谁联姻吗? 怎么还会找她? 难道是怕她出去败坏姜家名声? 楚绵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唇边溢出一声淡淡的嗤笑: “姜家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操心。j组织还在通缉你,这段时间,你安心待在月亮湾养伤,等我处理好j组织的事情,你再露面也不迟。” 现在可不只是姜家在找她。 三哥、j组织,都在找。 姜槐现在是整个华国的头號『通缉犯』。 提及j组织,姜槐的面色凝重了几分。 她抿了抿唇,应道:“好。” 略作停顿,她又问:“那条项炼……你要交出去吗?交出去,j组织应该就不会再盯著我们了。” 楚绵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床头柜上那本外文书。 书的封面上,用一种古老的字体清晰地印著“seraphis(塞拉菲斯)”的字样。 她唇角微扬,弧度浅淡却意味深长: “那条项炼,还有大用处,暂时不必交还。” 她倒要看看,j组织的幕后首领,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条来自塞拉菲斯的项炼,究竟意欲何为。 姜槐望著她,见她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知她心中定然已有了別的盘算,遂不再多言。 “我有点困了……” 姜槐轻声道,连日来的昏睡与伤痛,让她此刻疲惫不堪。 “睡吧。”楚绵言简意賅。 姜槐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闭上了双眸,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不一会儿便再次沉入了睡梦之中。 楚绵在床边静立片刻,確认她確实睡熟之后,才伸手拿起那本关於塞拉菲斯的书籍,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臥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绵径直走向书桌。 她將那本厚重的外文书摊开,然后启动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照著她清冷专注的侧脸。 她在搜寻引擎中输入了“塞拉菲斯古国语言”的字样,屏幕上立刻跳出数条相关的连结与资料。 之前不知道这种语言出自哪个国家,所以查无所获。 现在有了目標,就简单多了。 她又从抽屉里拿出那张从项炼吊坠上小心翼翼拓印下来的纸条。 指尖轻轻拂过纸上那串神秘的塞拉菲斯文字符號。 將纸条上的符號,与电脑上查找到的塞拉菲斯古文字母表、词根、语法结构,开始逐一进行比对、分析、拆解。 第368章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翌日。 楚绵开车回到楚家大宅。 刚踏入客厅,几道清脆的童音便齐刷刷地响了起来。 “姑姑!” “姑姑回来啦!” 楚绵循声望去。 大哥和三哥正坐在沙发上,而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傢伙则像小炮弹一样朝著她冲了过来。 她唇畔漾开一抹柔和的笑意,快走几步,在最小的楚云煜扑过来之前弯腰將他稳稳抱住。 “哎哟,我们三宝有没有想姑姑呀?” 楚绵的嗓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温软。 楚云煜小脑袋熟稔地埋进楚绵馨香的颈窝,小胳膊紧紧圈著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撒娇: “想!煜煜天天都想姑姑!” 被小傢伙这副乖巧粘人的模样逗乐,楚绵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捏了捏。 楚霖含笑看著这一幕,待楚绵抱著孩子走近,才开口问道:“去锦海市这几天,玩得还开心吗?” 楚绵抱著楚云煜,另一只手牵过已经凑到跟前的二侄儿楚云霄,眸底光芒轻微闪动了一下,语气平淡地回应:“还不错。老师杨阳不怎么愿意放我回来呢。” 说话间,她的余光不著痕跡地扫过一旁的三哥楚羡。 只见楚羡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著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似乎並未留意到她这边的对话。 楚绵心下瞭然, 三哥这副模样,十有八九与姜槐的失踪有关。 楚霖闻言,笑容温和:“杨阳教授是盛林大学的名誉教授,在学术界地位斐然。没想到妹妹你和他关係这么好,倒是我们以前忽略了。” 楚绵抱著楚云煜,牵著楚云霄,最大的楚云霆则乖巧地跟在她另一边,一同在沙发上坐下。 她捏了捏楚云煜肉嘟嘟的小手,隨口说道: “杨阳教授以前是我的授课老师之一。” 这话一出,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楚羡抬起头,挑了挑眉:“哦?这么说,妹妹你真的在盛林大学上过学?” 楚绵迎上他的探究,没有隱瞒,轻轻頷首:“嗯。” 楚霖与楚羡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神色,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相似的浅笑。 他们这个妹妹,身上藏著的惊喜,似乎总能出人意料。 “好了,孩子们,跟爸爸去游乐场玩了。”楚霖站起身,拍了拍手,对著三个小傢伙说道。 今天周末,他正好抽出时间回来带孩子。 让老婆柳芳芳去和她几个好姐妹逛街去了。 “噢耶!去游乐场咯!” “爸爸万岁!” 三个孩子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楚绵笑著將楚云煜轻轻放下,看著大哥楚霖一手牵一个,楚云霆则懂事地跟在最后,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客厅。 偌大的客厅里,转眼便只剩下楚绵和楚羡两人。 佣人適时上前,恭敬地询问:“六小姐,您的行李是现在送回房间吗?” “嗯,麻烦了。” 楚绵淡淡应道。 佣人点头,拉著行李箱安静地上了楼。 楚绵这才將注意力完全投向身旁的三哥。 她端起茶几上的温水抿了一口,状似隨意地开口:“三哥,看你从我进门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楚羡重重地靠进沙发里,將手机屏幕转向楚绵。 上面是一条下属刚刚发来的信息,內容简短扼要: 【三少,海陆空三条线都仔细排查过了,依旧没有姜槐小姐的任何踪跡。】 他拧著眉心,有些烦躁:“姜槐那个女人,这段时间就没给你发过半条消息?” 楚绵心如明镜。 姜槐此刻正在月亮湾的別墅里安稳地养伤。 怎么可能会被人找到。 她故作不解地反问:“怎么,三哥还没找到姜槐?” “是啊!”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变成汽水给蒸发了?” “我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掘地三尺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竟然连她一根头髮丝都找不到!” “这女人,难不成会隱身术?” 听著三哥近乎气急败坏的抱怨,楚绵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稍纵即逝。 她放下水杯,语带调侃地问:“三哥,我记得你好像並不怎么待见姜槐。既然如此,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地找她?”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怀疑,她隱瞒了姜家大小姐的身份,故意接近你,欺骗了你?” 顿了顿,楚绵又说:“不过依我对姜槐的了解,她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楚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没好气地说道: “妹妹!我才是你血浓於水的亲哥哥!”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寧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哥?” 他觉得妹妹肯定是被姜槐那个女人给洗脑了。 毕竟她们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楚绵平静地回视著他,语气不起波澜:“我只是相信自己看人的判断。姜槐那个人,张扬跋扈或许是真的,但要说她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机,我不认为。” 她心中暗忖。 姜槐若真有那样的城府,当初从j组织那里盗走项炼后,又岂会因为畏惧不敢私藏,白白背负了被整个j组织通缉的风险。 楚羡被她这番话说得微微一怔。 楚绵继续不疾不徐地开口:“三哥,姜槐为了抗拒家族安排的商业联姻,前几年一直躲在外面。她回京城,也是为了处理一些私事,並非是衝著你,更谈不上什么处心积虑的欺骗。” 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补充道: “如果我察觉到姜槐有半点想要利用或者欺骗你的心思,你觉得,我会放任她那么做吗?” 楚羡彻底沉默了。 妹妹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他混乱的心湖。 是啊,楚绵和姜槐的关係那么好。 之前姜槐还在楚家的时候,和妹妹几乎形影不离。 如果姜槐真的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自己,以妹妹的聪慧和敏锐,不可能毫无察觉。 难道…… 他真的从一开始就错怪姜槐了? 他搜寻姜槐的初衷,真的是因为那所谓的“欺骗”吗? 还是因为別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 楚绵细致地观察著楚羡神情间的微妙变化。 见他眉宇间的戾气渐渐散去,被一种更深沉的迷茫所取代,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仍在沉思的楚羡。 “三哥,你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她的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清冷,“你如此大动干戈地寻找姜槐,究竟是害怕真的失去她这个人,还是仅仅想把她抓回来,质问她,惩罚她?” “这其中的差別,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话音落下,楚绵没有再多做停留。 有些结,需要当事人自己去解。 她能做的,只是在適当的时候,轻轻推一把。 客厅內。 楚羡独自一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为楚绵的离去而变得更加沉寂。 他脑海中不断迴响著楚绵最后那几句话。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他混乱不堪的心上。 害怕失去她? 他…… 会害怕失去姜槐那个囂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女人? 怎么可能! 可如果不是,那他这几天寢食难安、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係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她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 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 还是为了出一口被“愚弄”的恶气? 楚羡烦躁地抓了抓头髮。 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某些念头,產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369章 到时候就是修罗场 楚绵抵达高尔夫球场时,午后的阳光正將茵茵草坪镀上一层金辉。 不远处,一道穿著纯白运动装的窈窕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白萋挥桿的姿势標准而优雅,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线,精准落入洞中。 楚绵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待那一桿结束,才鼓著掌款步走了过去。 “白小姐的球技,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带著几分真心实意的讚赏。 白萋闻声转过身,脸上並无意外之色,红唇勾起一抹笑意:“我还以为楚小姐贵人事忙,不打算来了。” 上午,楚绵收到了白萋的简讯,约她在此见面。 自上次在傅靳年家门口见过白萋之后,两人就再没联繫。 只是没想到,白萋会主动约她。 楚绵想来看看,白萋是不是知道了她和傅靳年的关係。 “路上有些堵,耽搁了片刻。” “京城的周末,一向如此。”白萋瞭然点头,隨手將另一根球桿递给她,“楚小姐要不要也来试试?” 楚绵接过球桿,在手中不轻不重地掂了掂。 指尖感受著桿身的纹理与重量,正欲开口,一道略显尖细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楚小姐?” 楚绵循声望去,看到来人,眉梢动了一下。 只见谢安月挽著傅蕴的胳膊,正姿態亲昵地朝她们走来。 阳光下,谢安月脸上的笑容温婉柔和,只是那份温婉,在楚绵看来,与从前並无二致的虚假。 白萋的视线在谢安月脸上停留数秒,眼底划过一丝审视。 这位京城谢家新认回的养女谢浅月,她在近期的热搜上见过几次。 “楚小姐,你和这位谢家养女认识?” 白萋疑惑的目光转向楚绵。 后者唇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何止认识,关係匪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闻言,白萋眸色微闪。 看来两人有故事。 此时,谢安月已经走到了近前。 她衝著楚绵露出微笑:“楚小姐,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而后,她又看了看白萋,勾了勾唇笑了下,隨即又略带羞涩地將傅蕴往前推了推,柔声介绍:“这位是傅蕴,我的……好朋友。” 傅蕴的脸色可算不上好。 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著楚绵,其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 有不甘,有怨懟。 楚绵几乎要被这两人堪称精湛的“演技”逗笑。 谢安月这番惺惺作態,有必要如此逼真么?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傅蕴,语调微扬:“傅小少爷,原来你和谢小姐,只是朋友啊?” 这句问话,像是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巧巧地刺了傅蕴一下。 傅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自然明白,谢安月如今的身份是京城谢家的养女谢浅月。 他和安月以前的关係,不宜在人前过分张扬。 尤其是不能让楚绵抓住任何把柄。 只是楚绵这眼神......什么意思? 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应该不会,毕竟安月现在的身份是谢家的养女谢浅月,他给安月精心安排的身份,楚绵又如何会得知。 白萋在一旁,將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適时地露出礼貌的微笑,看向傅蕴:“这位想必就是傅家小少爷,傅蕴吧?” 傅蕴闻言,这才將注意力分给白萋少许。 他点了点头,目光在白萋身上短暂停留,显然並未认出眼前这位气场不俗的女性是谁。 白萋也不介意,主动伸出手:“白家,白萋。说起来,以后我们或许会是一家人。” 她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傅蕴和楚绵心中都激起了一圈涟漪。 楚绵抿了抿唇。 要是白萋说出和傅靳年有婚约,傅蕴可能会当场跳脚戳穿她和傅靳年的关係,到时候...... 那就是修罗场啊。 傅蕴拧起眉头,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白萋唇边的笑意加深,似乎准备解释些什么的时候,楚绵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地对白萋道: “白小姐,这里似乎不太方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白萋迎上楚绵的视线,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深意。 楚绵这是…… 在阻止她说出自己与傅靳年的婚约? “好啊。”白萋爽快应下。 楚绵点了下头,作势便要转身离开。 “楚小姐,等等!” 谢安月却在此时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楚绵面前。 “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出现,打扰到你和白小姐打球了?如果是这样,我和傅蕴现在就走,你们留下。” 楚绵眉梢微挑。 这才注意到,谢安月的脸色透著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眼下也带著淡淡的青黑。 白萋静静地看著这一幕,心中冷嗤。 这位谢小姐,长得倒还算清秀,只是这手段未免也太落俗套了些。 典型的白莲做派。 楚绵对谢安月此刻的憔悴並无探究的兴趣,她只想儘快带白萋离开。 她侧身,便要绕过谢安月。 岂料,手腕却被谢安月一把抓住。 楚绵垂眸,视线落在谢安月那只白得有些过分的手背上,眉头蹙了一下。 “楚小姐……”谢安月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眶迅速泛红,“我……我之前就一直想找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的手指收紧,力道有些大,像是生怕楚绵甩开她。 说著,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与哀求:“求求你,不要再针对我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楚绵眉心蹙得更紧。 “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她冷声反问。 算起来,她与谢安月已有段时日未曾打过照面。 这蠢货又在憋什么新招数? 白萋也露出了些许不解的神色,看向谢安月:“谢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谢安月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眼泪说掉就掉。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前段时间,我在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待过一阵子……后来,研究所里出了些事,东西被盗了。我只是……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如实告诉了负责调查的警官。”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著楚绵的反应。 “我真的没想到,楚绵你会因为这件事,被警方那般严厉地审查……我,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从那之后,我就……我就接二连三地遇到很多不好的事情。这段时间,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精神也备受折磨。” 谢安月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绵听著她这番顛倒黑白的言辞,只觉得荒谬至极。 景岳生物科技研究所的事情,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更谈不上因此事迁怒於谁。 “这些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 “怎么,是找不到新的由头来给我添堵,所以把这些旧帐都翻出来了?” 傅蕴见谢安月哭得梨带雨,心中的怒火与保护欲瞬间被点燃。 他上前一步,將谢安月护在身后,对著楚绵怒目而视:“楚绵!你少在这里装蒜!浅月受了多少委屈,你心里没数吗?” “你的手段也太高明了些!事后居然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楚绵被他这番义正言辞的指控气笑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傅小少爷如此激动?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傅蕴。 傅蕴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態度刺激得不轻。 他眯起眼睛,声音阴沉了几分:“楚绵,你別得意的太早!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秘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想从楚绵脸上看到慌乱或恐惧。 “一直没有把你的事情抖露出去,不过是看在我们过去有过婚约的情分上,不想让你太过名誉扫地!” “但你若是再敢招惹浅月,让她受半点委屈,我傅蕴发誓,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 楚绵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歪了歪头,唇边甚至还噙著一抹浅淡的笑意。 “哦?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知道我的什么秘密?” “说来听听。” 第370章 楚绵:老娘根本不放在心上 见气氛不对,白萋適时上前打圆场:“傅小少爷,谢小姐,我想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她的视线在楚绵和谢安月之间转圜,最终落在傅蕴身上。 “我对楚小姐的印象,並非如你们所言。” 这话说得客气,却也清晰地表明了她的立场。 闻言,谢安月眼中迅速漫上一层水雾。 她走过去,轻轻拉住白萋的衣袖,声音哽咽著说:“白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会撒谎污衊楚小姐呢?” 她说著,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楚绵。 又说:“白小姐,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啊。” 这暗喻,就差直接说出楚绵的身份证號了。 白萋秀眉微蹙。 一股有些刺鼻的玫瑰香水味从谢安月身上传来,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適。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唇边勾起一抹疏离的浅笑。 “抱歉,谢小姐,我对玫瑰有些过敏。” “你身上的香气,对我而言过於浓郁了些。” “劳驾离我远一些,谢谢。” 说完,白萋还往后退了一步。 显然是不想和谢安月扯上什么关係。 谢安月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这女人,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还三言两语便將她堵了回来。 她有些不甘地瞥了白萋一眼,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梨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地挪到傅蕴身旁。 傅蕴见白萋公然维护楚绵,心中的火气更盛。 他死死盯著楚绵,“楚绵,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说?” “还是你觉得,你的那些破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楚绵轻轻耸了耸肩,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说啊。” “我也挺好奇,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傅蕴环视一周。 周遭已经有不少京城的名流显贵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傅蕴挺直了胸膛,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揭露真相的亢奋。 “楚绵!你还在锦海市,还没有被楚家认回的时候,是怎么赚钱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楚绵心念微动。 她赚钱的方法可太多了。 有的给她送上门来她都没接呢。 她歪了歪头,示意傅蕴继续他的表演。 近来楚绵在京城声名鹊起,风头无两,关於她的各种传闻本就不少。 此刻听到傅蕴这番话,眾人更是伸长了耳朵,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秘辛的渴望。 傅蕴见状,嘴角的冷意更深。 “楚绵,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我本想给你留几分薄面,將这个秘密留到最后!” “但既然你今日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別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楚绵。 “你以前,不过是锦海m神跡酒吧里一个低贱的陪酒女!” 此言一出,周围隱隱传来几声抽气。 “我几个月前就派人查到,你楚绵,大半夜浓妆艷抹的出入m神跡那种地方!” “不仅如此,还有人拍到你在酒吧的卡座里,和锦海蒋家的那个蒋少磊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傅蕴越说越激动。 “我有確凿的证据证明,你就是一个水性杨、人尽可夫的陪酒女!”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的指控还不够,又继续补充道: “你为了挤进上流圈子,博取名声,还假惺惺地趁著蓝望山山体滑坡发生灾情,以志愿者的身份跑到灾区去摆拍作秀!” “在网络上把自己包装成什么善良勇敢的救灾英雄,实际上呢?私底下抽菸喝酒,无所不为!” “甚至还对谢浅月,处处打压,时时欺凌!” “你根本就是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女人!” 傅蕴一口气將所有的“罪状”都罗列出来,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著。 周围的人群將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楚绵。 那些目光里,满是好奇,探究。 毕竟,这位楚家六小姐自打回到京城,就一直是话题中心,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足够吸引眼球。 听完傅蕴这一长串慷慨激昂的痛斥,楚绵才终於明白过来。 闹了半天,傅蕴口口声声说抓住了她的大秘密,原来指的就是她在m神跡做“陪酒女”的事情啊? 哈! 陪酒女? 她忽然想起了傅靳年。 那个男人曾经带著几分无奈和期许地说过,傅蕴总有一天会迷途知返,会明白是非对错。 楚绵现在觉得,就凭傅蕴这脑子,这智商...... 嘖嘖! 怕是很难有迷途知返的那一天了呀。 真是蠢得可怜,又可笑! 她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著几分戏謔,几分嘲弄。 看傅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上躥下跳、卖力表演却进错了片场的跳樑小丑。 面对傅蕴那副洋洋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神情,楚绵轻轻勾了勾唇角,隨意地摆了摆手。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行啊,你想拿出去传播就隨便传播吧。” 那副“老娘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散漫姿態,瞬间让傅蕴精心营造的得意氛围凝固了。 傅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绵。 什么意思? 这楚绵是什么意思? 他都已经把她最不堪的丑闻当眾揭露出来了,她怎么还能表现得如此不屑一顾? 难道她一点都不怕名誉扫地吗? 站在傅蕴身旁的谢安月,原本期待著看到楚绵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模样。 可此刻,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著楚绵的神色。 楚绵的平静,不是装出来的。 那种发自內心的毫不在意,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难道…… 傅蕴调查的事情,出了什么紕漏? 还是说,楚绵真的脸皮厚到这种地步,连这样的丑闻都不在乎了? 楚绵已经懒得再和这两个蠢货多费唇舌。 她侧目看白萋:“换个地方?” 白萋点了点头。 她本就对这种闹剧没什么兴趣。 而且这两人显然不太聪明。 临走前,她那双清冷的凤眸意有所指地扫过气得满脸通红的傅蕴,以及神色变幻不定的谢安月,眸底深处掠过轻蔑。 隨即,便跟著楚绵从容地转身离去。 第371章 不需要你的成全 咖啡厅。 落地窗將午后的阳光切割成柔和的几何形状,洒在原木色的桌面上。 白萋姿態优雅地落座,对著侍者轻声点单。 “一杯蓝山,谢谢。” 楚绵则隨意得多:“冰美式。” 待侍者礼貌退下,白萋才说:“说起来,刚才傅小少爷提到的那个m神跡,是什么地方?” 她微微歪头,想到了什么:“我在国內待的时间不算长,很多地方都还不熟悉。不过,我倒是在国外听说过一个m神跡,是专做顶尖服装和珠宝设计的,並非酒吧。莫非……是盗用了名號?” 楚绵端起桌上的柠檬水轻呷一口,眼帘都未曾抬起半分。 “哦,就是个消遣的酒吧罢了,名字凑巧而已。” 隨即,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白萋描绘精致的眉眼上:“白小姐之前,一直在哪个国家?” 白萋似乎未料到她会反问,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旋即恢復了惯常的温婉笑容。 “我十六岁就去了英国,期间回来过几次,但待的时间都不长,后来又过去了。” “也是近期,才决定回京城发展。”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垂在肩头的髮丝,“但也说不准这次能在京城待多久。” 楚绵若有所思。 白家这几年虽说有些颓势,不復当年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鼎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供养一位大小姐在国外优渥生活,自然不成问题。 侍者端著托盘娉婷而来,將蓝山咖啡与冰美式分別放置在两人面前,微笑道:“二位请慢用。” 白萋拿起小巧的银勺,在氤氳著热气的蓝山咖啡中轻轻搅动。 瓷杯与银勺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她抬眸,望向楚绵,唇边漾开一抹真诚的笑意:“说起来,这次回京城,能认识楚小姐这样优秀的人,我真的很高兴。” 楚绵端起冰美式,深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动。 她想起在邮轮上,白萋便提及曾在酒会上见过傅靳年。 后来又在傅靳年的別墅外,白萋撞见她与傅靳年相携而立,还指著傅靳年的別墅说那是她未婚夫的住所。 若说那时白萋不知傅靳年便是她口中所说的未婚夫,楚绵是有些不信的。 她没有接白萋那句“朋友”的话茬,只是將杯子放回桌面,发出轻微的“叩”的一声。 “白小姐客气了。” “我倒觉得白小姐更为出色,常年在国外,想必在金融领域颇有建树吧?” 白萋闻言,轻轻摇头,带著些许自谦:“楚小姐过奖了。英国伦敦虽然是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一,但我对金融实在没什么兴趣,所以並没有涉足那个行业。” 她顿了顿,又说:“我主要还是协助白家,將国內的一些產业引入英国市场,做一些拓展和对接的工作。” 楚绵瞭然地点点头,没有再深究。 咖啡氤氳的热气渐渐散去,杯中的饮品也所剩无几。 楚绵抬眼,清凌凌的目光直视著白萋,不再兜圈子。 “白小姐今天特意约我出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杯咖啡。” 白萋搅拌咖啡的动作停了下来,银勺轻轻搭在杯沿。 她抬起头,眉梢扬了一下,唇边的笑意添了几分讚许:“楚小姐果然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垂下眼瞼,凝视著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仿佛那里藏著什么难言之隱。 过了片刻,才幽幽嘆了口气,语气里带著恰到好处的无奈与苦恼。 “不瞒你说,家里给我安排的那位未婚夫……我已经知道了。” 白萋抬眼,目光落在楚绵靚丽的脸庞上,“是傅二爷,傅靳年。” 楚绵端著杯子的手没有动。 神色也依旧平静。 只是眼底的光芒,似乎比方才更深沉了些。 她掀起眼皮,静静地看著白萋,等待她的下文。 白萋语气显得格外真挚:“楚小姐,你千万別误会。我先前是真的不知情,也是最近才……才確认的。” “我知道你和傅二爷早就定下了娃娃亲,而且你们的关係一直很好,非常亲密。”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也更恳切:“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爭抢。在得知傅二爷是楚小姐你的……你的心上人之后,我已经明確向家里表示,希望能够解除这门婚约,成全你们。” “只是,” 白萋蹙起秀眉,露出一抹为难,“你也知道,这种家族联姻,並非我一人能够左右。家里……家里並不同意我的提议,他们觉得傅家势大,这门亲事对白家而言至关重要。” 她抬起头,望著楚绵:“所以,我今天约楚小姐出来,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我们能不能一起想个办法,让长辈们打消这个念头。” 楚绵静静地听著。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那副为了“朋友”幸福甘愿牺牲自己利益的模样,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若非她对白萋其人早已有所判断,此刻恐怕真的会被这份“真诚”所打动。 只是,那句“成全她和傅靳年”,听在楚绵耳中,怎么都觉得有些刺耳。 透著一股子说不出的彆扭滋味。 仿佛她和傅靳年的关係,需要旁人的施捨与成全? 见楚绵久久不语,只是用那双清透的眸子打量著自己,白萋眼中闪过晦色,隨即试探著问道: “楚小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觉得我介入了你和傅二爷之间?”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如果你真的因此不高兴,我可以立刻对外宣布,白家与傅家的联姻取消。” “我不需要什么家族利益,只希望楚小姐你能开心,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这点……安全感,我还是能给你的。” “安全感?”楚绵终於开口。 她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道:“白小姐言重了。我楚绵做事,从不需要別人给予什么安全感。” 她將手中的冰美式放下,目光平静地回视著白萋。 “至於联姻与否,那是你们白家和傅家的事情,与我並无太大干系。” “我与傅靳年之间,不过是谈一场恋爱,还没复杂到需要牵扯三家联姻的地步。” “白小姐不必如此在意,更不必为此感到为难。”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又界限分明。 白萋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滯。 眼底深处,一抹幽暗的光芒如流星般划过。 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 但她很快便调整过来,重新掛上温和得体的笑容,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既然楚小姐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我还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情谊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端起咖啡杯,朝楚绵遥遥一敬:“那么,楚小姐,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的,对吗?” 楚绵端起自己的杯子,与她虚虚一碰。 “自然。” 她淡淡应道。 接著又喝了一口咖啡,那股清苦的味道在舌尖瀰漫开来。 只是垂眸看著杯中晃动的深色液体,眸底略过玩味的笑意。 白萋今日这番试探,意欲何为? 试探她对傅靳年的在意程度? 试探她的底线? 这场所谓的坦诚相告,不过是另一场戏的开端。 先前她就觉得,白萋这个人,若非同袍,便是劲敌。 白萋这才像是真正鬆了口气,笑意也真切了几分:“那就好,那就好。我真不希望因为这些不必要的误会,伤害到我们之间的朋友情谊。” 楚绵微微頷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嗡嗡嗡—— 扣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 楚绵拿起一看,嘴角微勾,接起电话:“餵?妈......” “绵绵你是不是回京城了?你快、你快来第一医院!你四嫂出事了!”林悦如的声音急得发抖。 第372章 谁要置楚家於死地? “楚小姐,你怎么了?”白萋望著楚绵瞬间凝重的表情,关切问道。 楚绵已经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直接大步走出咖啡厅。 看著楚绵匆匆离去的背影,白萋脸上的关切一点点褪去,直至化为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伸出涂著肉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电话接通,白萋启唇,用一口纯正的英腔问:“事情办妥了?” “yes.”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应答声。 白萋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著骇人的杀意。 “別把人弄死了,我要她到时候,能实话实说。” “ok.” 电话掛断。 白萋端起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幽深。 *** 楚绵一路疾驰,赶到第一医院。 抢救室外,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林悦如、楚渊、楚羡、楚璟、楚墨离和霍司谦都在,大嫂柳芳芳也陪在一旁。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挥之不去的忧色。 楚渊双手插在发间,颓然地坐在长椅上,背影萧索。 林悦如和柳芳芳挨坐著,前者眼圈泛红,后者不时低声安慰。 楚绵快步走过去,视线落在“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上,心头一紧。 “四嫂怎么了?” 她开口,声音有些乾涩。 林悦如看见她,像是顾忌著楚渊的情绪,起身將楚绵拉到稍远一些的角落。 “绵绵……” 林悦如的声音带著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四嫂……她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医生刚才出来说,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楚绵闻言,心臟猛地一沉。 这个孩子,对於四哥和四嫂而言,意味著什么,她是知道的。 那是他们苦苦求了好几年,才盼来的希望。 “不会的。” 楚绵打断母亲的话,“妈,別胡思乱想,四嫂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她看向不远处形容枯槁的楚渊,眉头紧紧蹙起:“四嫂是在哪里摔倒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林悦如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今天下午,梦梦约了朋友去看话剧,谁知道……看完出来就出事了。我们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魂都嚇飞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愤恨:“你五哥查过了,话剧院出口那段路的监控,偏偏在那时候坏了!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要等梦梦手术结束才能问清楚了。” 话音刚落,抢救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名穿著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眾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 楚渊猛地站起身,脚步踉蹌地衝到最前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我、我老婆怎么样了?” 他想往里看,被医生伸手拦住。 医生轻吁一口气,对眾人道:“各位家属请放心,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幸好送医及时,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天籟,瞬间驱散了笼罩在眾人心头的阴霾。 楚渊高悬的心臟重重落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险些瘫软下去,喃喃道:“没事就好……梦梦没事就好……” 柳芳芳和林悦如喜极而泣,连连说著谢天谢地。 医生接著说道:“虽然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但这次意外对胎儿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母体本就虚弱,这次更是雪上加霜。之后务必精心休养,绝不能再出现任何差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家属一定要细心照料,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眾人忙不叠地应声。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的,谢谢医生!太感谢您了!” 医生点点头,转身离开去处理后续事宜。 没过多久,几名护士推著移动病床从抢救室出来,陶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 “病人家属,请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一名护士说道。 楚羡立刻拉著楚墨离和霍司谦:“走,我们去。” 其余人则跟著护士,將陶梦送往早已安排好的vip病房。 楚渊坐在病床边,握著陶梦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湿签擦拭著她手背上乾涸的血跡。 她的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著些许暗红,触目惊心。 楚渊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阴鶩气息。 林悦如和楚绵站在病床的另一侧。 看著陶梦毫无血色的脸庞,林悦如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心疼。 “好端端的,监控怎么会坏掉?” 林悦如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狠厉却丝毫不减,“我看,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楚家!” 楚绵听著母亲的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片段。 三哥楚羡在邮轮上遭遇的刺杀,那柄淬了毒的匕首险些就刺入了他的后腰。 还有霍司谦,在眾目睽睽之下喝下那杯水后,当场吐血。 现在,又是四嫂陶梦…… 有人盯上楚家了。 而且,对方的手段一次比一次隱蔽,一次比一次狠辣。 楚绵的內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自责。 这些事情,会不会都和她有关? 是她回到楚家,才將这些危险带给了她的亲人?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不想让家人看出端倪,便开口道:“妈,大嫂,我先回去一趟,给四嫂拿些换洗衣物和日用品过来。” 柳芳芳连忙道:“还是我去吧,你刚回来,也累了。” 楚绵摇了摇头,坚持道:“大嫂,你留在这里照顾四嫂吧。怀孕的事情,你比我懂得多,有你在,大家也更放心些。” 柳芳芳想了想,觉得楚绵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嗯。” 楚绵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她来到医院楼下的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发动引擎,车辆如离弦之箭般驶离了医院。 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楚绵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手背上青筋隱现。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j组织、谢安月、傅蕴、閔裊裊、閔祥玉,甚至还有那个心思叵测的温砚尘…… 会是谁? 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想要置楚家於死地? 前方路口,黄灯闪烁后迅速切换成了红灯。 而楚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信號灯的变化。 就在她的车即將衝过停止线的瞬间,斑马线上,一位年轻的母亲正牵著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悠然地走著。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 嗡嗡嗡—— 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也隨之亮起。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光亮,如同当头棒喝,將楚绵从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了现实! 她瞳孔骤缩,视野瞬间聚焦,前方斑马线上的母女俩清晰地映入眼帘! 电光火石之间,楚绵几乎是凭藉著本能,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同时右脚狠狠踩下了剎车! 高性能跑车的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柏油马路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黑色剎车痕。 车头堪堪在斑马线前几厘米处停下,带起的劲风吹动了小女孩的发梢。 那对母女似乎並未察觉到刚才的惊险一幕。 小女孩还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这辆突然急停的漂亮跑车,隨后便被母亲牵著手,蹦蹦跳跳地走过了马路。 楚绵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看著自己仍在微微发抖的双手,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她刚才…… 她刚才在想什么?! 差一点,就因为她的失神,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第373章 温情一下吧~~ 手机铃声固执地在车厢內迴荡。 楚绵深吸一口气,瞥了眼还是红灯的交通灯,这才拿起震动不休的手机。 屏幕上跳跃著“傅靳年”三个字。 微凉的指尖划开接听键,將手机贴在耳边。 “你四嫂的事情我刚收到消息,现在情况怎么样?”傅靳年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 楚绵脑中依然盘旋著方才的惊魂一幕。 让她一时没有回应。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 “阿绵,你现在在哪里?” 傅靳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比之前沉了几分。 楚绵回神,前方交通灯已转为绿色。 她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她將手机开了扩音,隨意地放在腿上,双手重新握紧方向盘。 车窗外掠过熟悉的街景,前方不远处就是映月街的指示牌。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转向灯,车子流畅地拐了进去。 “我在映月街。”她对著手机那端说,声音有些沙哑。 傅靳年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在那边等我。” 说完,便逕自掛断了电话。 楚绵將跑车停靠在玩具店门口的路边泊位上。 在车內静坐了片刻,直到胸腔內狂跳的心臟稍微平復一些,才推开车门下去。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她身上的燥热。 她走到玩具店紧闭的玻璃门前,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却摸了个空。 钥匙…… 她没带。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有些泄气地垂下了手。 就在她转身的剎那,一束明亮的车灯划破夜色,一辆沉稳的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跑车后方。 车门开启,傅靳年迈著长腿从驾驶座下来。 他身著一件深褐色大衣,夜色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 男人手腕上还搭著一件卡其色的羊绒大衣。 他径直走到楚绵身前,將那件卡其色大衣不由分说地裹在了她的身上。 楚绵身上还穿著单薄的衣物,方才在医院和路上的心绪不寧让她忽略了骤降的温度。 她怔怔地抬头,望进傅靳年深邃的眼眸。 路灯的光晕在他身后铺开,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傅靳年自然地牵起她冰凉的手,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了?” 楚绵低下头,看著两人交握的手,含糊道: “不知道……顺路。” 傅靳年感受著她手心的微颤,眉峰微蹙。 “没带钥匙?” 楚绵轻轻“嗯”了一声。 黑眸凝视著她略显苍白的侧脸和低垂的眼睫,她周身都縈绕著低落的情绪。 “没带就不进去了,”他语气平缓,“今天降温,外面冷,先送你回家?” 回家…… 楚家。 楚绵的心猛地一揪。 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家人担忧的眼神。 她用力摇了摇头:“不想回楚家。” 傅靳年墨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旋即恢復如常。 他没有追问,只是提议:“那去我那里?” 不等楚绵回答,他已牵著她的手,走向了宾利车。 副驾驶车门打开,楚绵坐了进去。 “你的车钥匙在车上?”他问。 楚绵点头。 傅靳年替她关上车门,绕到宾利车驾驶座旁。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的同时,单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周勤的电话。 “来映月街一趟,把玩具店门口的跑车开回楚家老宅。” 电话那头周勤乾脆利落地应下。 傅靳年掛断电话,发动引擎。 车內暖气很快充盈起来。 他扭头看向楚绵,声音放柔了些:“还冷吗?” 楚绵下意识地捏紧了身上大衣柔软的袖口,轻声道:“不冷了。” 话音刚落,傅靳年忽然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整个身子向她这边倾了过来。 楚绵呼吸一滯。 他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深邃的眼眸如同幽潭,映著车內昏黄的灯光。 一股清冽的松香混合著淡淡的檀木气息縈绕在她的鼻尖。 熟悉而又让她心跳有些失序。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挺直的鼻樑和菲薄的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傅靳年只是伸长手臂,越过她,將副驾驶的安全带拉过来。 “咔噠”一声,安全带扣好了。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若无其事地坐直身体,重新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平稳地將车驶离了映月街。 楚绵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鼻端似乎还残留著他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 车子一路平稳,很快抵达了傅靳年的別墅。 別墅內灯火通明,地暖很足,温暖如春。 傅靳年引著楚绵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脱下大衣外套,隨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露出了里面质感极佳的深色羊绒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他走向开放式厨房,一边挽起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一边问道:“喝点什么?” 楚绵脑子里一片混乱,很想喝点冰水让自己彻底清醒一下。 她刚要开口,就听傅靳年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只有温的柠檬水,或者常温的葡萄汁。” 楚绵:“……” 她默默地把“冰水”两个字咽了回去,选择了后者:“葡萄汁吧。” 傅靳年从冰箱保鲜层取出一串颗粒饱满、色泽紫红的新鲜葡萄。 他站在流理台前,垂著眼,认真地將葡萄一颗颗摘下,放入水晶果盘中,再用流动的清水仔细清洗。 水流冲刷著他修长乾净的手指,也冲刷著紫黑色的葡萄表皮。 楚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专注的侧影吸引。 他微微低著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挽起的袖口下,小臂肌肉隨著他的动作微微起伏,充满了成熟男性的力量感与沉稳魅力。 很快,榨汁机工作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儿,傅靳年端著一杯盛在精致玻璃杯里的鲜榨葡萄汁走了过来,浓郁的紫色液体散发著清甜的果香。 他將杯子轻轻放在楚绵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挨著她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得很近。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楚绵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 酸甜適口的葡萄汁滑入喉咙,缓解了她喉间的乾渴。 同时,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鬆了些许。 傅靳年看著她粉红的唇瓣在玻璃杯边沿上一下一下的嚅动,眸光倏地沉了。 “这杯葡萄汁,和之前在锦海市那家餐厅喝到的味道比起来如何?” 他忽然开口。 楚绵喝果汁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眼神茫然:“哪一家餐厅?” 傅靳年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僵。 他深邃的眼眸凝视著她。 居然不记得了。 连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那家餐厅,她都忘了。 他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没什么。” 楚绵蹙了蹙眉,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她低下头,继续小口喝著。 第374章 1994老鼠娶亲 “你四嫂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 先前在电话里就察觉到她的声音沉闷,再度提起她四嫂,也是冷冷的。 不必再多问。 他已看出楚绵现目前並不想提及此事。 一杯鲜榨葡萄汁喝完,楚绵准备起身將被子拿去厨房洗了,刚动一下,身侧的男人便先她一步俯身过来,將她手中的玻璃杯拿走。 然后拿去洗凿池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 她收回视线,目光扫视这个客厅。 之前来过傅靳年家几次,但都没有好好地看过。 装潢风格有点偏西方復古式,头顶的大吊灯採用的是旋转水晶的设计,光在转动的水晶下映照出影影绰绰的流光。 但是光晕很淡,以至於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墙壁上的光晕在流动。 这样不会显得晃眼,但又有那种梦幻的感觉。 梦幻? 耳边响起脚步声,楚绵侧眸看去,傅靳年朝她走来的同时抽了张纸巾擦手,见她刚才一直看他的吊灯。 “喜欢吗?” “只是觉得有点特別。”楚绵斟酌用词。 三十出头的男人,用这么梦幻的光影设计...... 实在无法將这个內心细致还充满幻想色彩的男人和他平时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联合到一起。 傅靳年看了眼墙壁上隱约可见的流光,“另外的別墅里也是这种吊灯。” “在哪里?” 楚绵还没去过他其他的別墅呢。 男人视线落在她脸上,唇角微勾:“下次带你去看。” “行。” 她今天也没心情四处逛盪。 別墅里的地暖很足,楚绵穿著傅靳年给她裹的大衣,里面还有外套和毛衣,在外面的时候这件大衣倒是抵御了风寒,这会儿在暖气房里待久了不免觉得发热。 她把大衣脱下来,叠好放在沙发一角。 动作间,外衣口袋里的纸条掉落在羊绒地毯上。 傅靳年垂眸看著纸条,弯腰去捡起来,指尖夹著纸条一角,黑眸落定在上面的一串写得歪歪扭扭,不怎么规整的字符上。 那串字符下面还有对照的中译文。 “1994......老......亲?” 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楚绵浑身倏地僵住,瞳孔猛缩。 傅靳年没看懂她这纸条上写中译文是什么意思,念完了,才抬眸看著她的后颈,“你的吗?” “.....”她转身,目露狐疑地看著他。 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是项炼上描摹下来的一段话。 她用塞拉菲斯的语言来翻译,但中间有些词汇翻译不清楚。 所以他念出来也是断断续续。 若傅靳年看了项炼上描摹下来的这段话都没有什么反应,那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项炼的事? 那他就不是j组织的老大? 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可能......若傅靳年是j组织的老大,他看到项炼没反应,那就是他也没见过那条项炼,所以对项炼上这段话很陌生。 这短暂的几秒內,傅靳年看到楚绵的眼底仿佛闪过万千思绪。 他抿唇,又看了眼手里的纸条。 中译文上面还有一段话,是塞拉菲斯的国语。 上面写的是,1994老鼠娶亲。 底下的中译文是,1994老亲。 “是,是我的。”楚绵忽然出声,朝傅靳年伸出手,双眼睛盯著他手里的纸条:“给我吧。” 男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把纸条放在她手心。 楚绵怔怔地看著手掌心的纸条,愣了一秒。 就这样还给她了? 傅靳年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纸条上的话意味著什么。 楚绵心底鬆了口气,將纸条揣进兜里,手掌在背后攥紧了。 “你在研究塞拉菲斯语?” 之前在视频通话里,她就对塞拉菲斯有点兴趣。 她扯了扯嘴角,“啊,是。” 傅靳年眉梢轻挑,往沙发上一坐,视线扫过楚绵的衣兜,勾唇说:“需要我帮你解答你纸条上那段话的意思吗?” 楚绵:“......” 她心跳有些快,但还是强忍著,一脸镇定的也坐在沙发上。 “什么意思?” “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楚绵一愣,像是听错了一样杏眼睁大了看向他:“你说什么?” 男人翘著一条腿,眼底似是拢著一团火,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殷红的唇瓣,又往前凑近,低沉悦耳的嗓音再度响起:“我说,阿绵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你!” “怎么?”见她一脸惊讶,还红了脸,他拧了下眉头:“又不是没亲过。” “.....我不。” 楚绵別过脸去,用后脑勺对著他。 她性子就很冷,要让她主动亲他一下,靠近他,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想到那个天天在公司炫耀他女朋友有多粘人的员工,傅靳年心里的落差很大。 阿绵怎么就不粘著他呢? 亲一下都不行。 看著女人倔强的后颈,他神色微暗,直接上手去勾著她的臂弯,稍一用力便將人拉到怀里。 楚绵下意识要挣扎。 被男人两只健硕有力的长臂禁錮著腰身,她几乎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只能用双手抵在他炙热的胸膛,拉开距离。 “傅靳年......” “亲一下,阿绵。” 说著,男人埋头而下,目標就是楚绵湿润的红唇,还在楚绵头往后仰的那一瞬,大掌托著她的后脑,让她不能后退一厘。 他眼底流转的慾念和笑意越发的浓重,哪儿还有平常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装都不装了。 暴露本性了。 唇间相碰,浅尝后便是更加霸道的侵入。 察觉到男人想撬开她的皓齿,楚绵慢慢抽出抵挡在两人之间的手,要趁他动情时给他一击。 谁料手刚抬起,就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攥住,反扣在她后背。 就在这档口,傅靳年已经找到她的破绽,撬开皓齿,攻城夺地般將她彻底占有。 一只大掌把她双手扣在她后腰,另一只手捞过她的一条腿直接把人扯过来跨坐在他大腿上,紧接著是更加疯狂的激吻。 吊灯的光影落在他英气的剑眉上,扫过他微颤的睫毛...... 本来还有反抗的楚绵到中途也陷入其中了。 用舌尖回应著他的。 男人有所察觉,高大的身形微僵。 他本来只是想亲一下的。 但现在...... 他眸色倏地席捲起惊涛骇浪,隨即又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势。 手掌从她毛衣衣摆钻入,指腹和掌心感受到她同样滚烫又细腻的肌肤,一只手绕到她后背,两指一挑便解开了內衣搭扣,大掌拂过腰身到了她胸前,指尖探到令他神往已久的柔软...... 同时,楚绵的手已经摸到他腰间的纽扣。 第375章 开始调查 『嗡嗡嗡——』 桌上楚绵的手机突然震动。 楚绵扫了眼,三哥的来电。 她又收回视线,唇角轻吻在男人的眼角,鼻尖,双唇...... 『嗡嗡嗡——』 手机还在不要命地震动著。 傅靳年此刻只觉得烈火焚身,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什么。 她身上的清香让他痴迷,柔软细腻的肌肤更让他感到血气上涌。 “停!” 关键时刻,男人喉间溢出低沉的一声,猛地按住楚绵葱白的小手,喉结滚动:“阿绵,停。” 楚绵已经被点起火,双腿分开跨坐在上方。 猛然听到这声,她垂眸时眼底还有些许迷离,看著他炽热却又在极力压制著情绪的黑眸,不解地拧著两条秀眉。 感觉到男人伸手將她后背的搭扣重新扣好了,又抚平了她的衣角。 他將人抱进怀里,双臂紧紧搂著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喘著气,鼻尖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好像是沐浴露的奶香味,又像是葡萄的果香...... 滚烫的气息像是羽毛扫在她皮肤上,酥酥麻麻的。 静謐的客厅內,两人咚咚咚的心跳声像在打鼓,体温都很高,像是双双发了高烧,一时间降不下来。 这短暂的情动发生的太快,水到渠成不需要任何缘由。 这簇火,却在最关键时刻,被傅靳年亲手掐灭了。 楚绵还是那个姿势。 约莫四五分钟后,才觉得拥抱著她的男人身上如烧红的铁般滚烫的温度在逐渐平息。 『嗡嗡嗡——』 手机再度响起,像是一盆水浇在楚绵头顶,瞬间將她几分钟前升腾起来的火焰浇灭。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抿唇,从傅靳年怀中抽身而出,抄起桌上的手机按下接听—— “餵?三哥。” 声线还很沙哑,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 后面的傅靳年眼底已然恢復清明,视线扫过小腹以下的位置。 平息很多,但隱隱还有要翘头的趋势。 他有些懊恼的拧眉。 隨即又看著她白皙的脖颈上浮著一层緋色,他快速別过目光,將被楚绵解开的裤腰纽扣重新扣上,又扯过放在沙发一角的大衣,盖在腿上。 电话那边的楚羡疑惑问: “妹妹,你去哪儿了?” “我们都到家了怎么没见到你?你不是先回来的吗?” “还有你这声音咋了?” “感冒了吗?” 楚绵眸色微闪,乾笑两声说:“没事,我、我在外面逛一下,马上回来了。” “在哪儿逛啊?”说著,楚羡又嘱咐一句:“降温了,晚上可能要下雪,你赶紧回家。” “好。” 三哥那边嘟囔了几句,掛了电话。 楚绵把手机放在桌上,感觉后背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盯著她,她都不敢回头,匆忙拿起沙发上的卡其色大衣就往身上套。 “要回去了吗?”傅靳年问。 她快速『嗯』了一声,穿好大衣起身就要走。 手腕忽然被拽住。 楚绵愣了几秒,转头看去,只见傅靳年坐在沙发上看她,眼底的浴火已经平復。 他眼瞼微垂,说:“抱歉,刚才我......” 他衝动了。 见男人这幅好像犯了滔天罪行的样子,刚才那些不自在和彆扭都隨之消散。 楚绵扯了扯嘴角,“我们是未婚夫妻,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別想太多了,我、我先回家。” 说完,她拍了拍傅靳年的手背,他看了她一会儿才鬆开手。 看著那道倩影消失在別墅大门外,男人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盖著微闔的双眼,气息有些重。 楚绵快步走在回楚家老宅的小路上。 心跳仍旧很快,脸也莫名烧起来了。 她用微凉的手摸了摸脸,滚烫的脸颊得到片刻清凉,但脑子里那些激情画面却总是挥之不去。 她和傅靳年刚才,差点擦枪走火...... 要不是傅靳年关键时刻喊停。 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 还有那张纸条。 对了,纸条! 傅靳年说亲一下就告诉她那句塞拉菲斯语的完整意思。 把这茬忘记了。 不过现在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她再耽搁一会儿,三哥要提刀来见。 当晚,雪没有落下来,但气温已经降到零下12度。 京城的寒冬来临了。 楚家人人都穿上了福伯准备的超厚款羽绒服,还给在医院养身体的陶梦都备好了加绒加厚的被子。 楚绵穿著又厚又大的浅紫色羽绒服,將衣服帽子盖著脑袋,又被迫戴上大嫂给她的厚手套,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但露在外面的脸蛋被寒气冻得发红,鼻尖都是红的。 “戴个口罩。” 三哥从兜里掏出质口罩,带子掛在她两边耳朵上。 整理好了,三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满意点头:“可以了,不冷了吧?” 楚绵摇头。 冷是不冷了,就是有点厚重。 走起路来都很笨拙。 三哥同样穿得很厚,像个大白熊。 “行,收拾好了,就出发吧!”三哥说了声,隨即转头看后面大门口的五哥,“老五,你在家待著,待会儿我们查到什么就给你打电话哈!” 他们要去调查四嫂被推下楼的事。 五哥楚璟善用电脑,但身体不好。 这种冷天,他是不会出门的。 楚璟在门口点点头,看著楚绵和楚羡两人上了车离开。 *** 车子在一间名为“夜色阑珊”的酒吧门口停稳。 酒吧门面紧闭,霓虹灯牌在白天黯淡无光。 楚羡率先跳下车,双手往腰上一插,吊儿郎当地仰头打量著酒吧招牌,浓眉挑了挑:“妹妹,你確定那个推四嫂的女人,真猫在这破地方?” 楚绵跟著下车,身上那件厚重的浅紫色羽绒服让她动作略显笨拙。 她平静地点头:“嗯。” 昨晚,她调取了话剧社后台的监控录像。 四嫂出事那段时间的影像被人为抹去了,乾净利落,显然是专业人士所为。 但在那段被刪除的监控前后,一个打扮妖嬈的女人行踪十分可疑,频繁在后台区域出入。 四嫂出事后,这个女人便彻底消失了。 楚绵动用了些手段,追踪到那个女人驾驶的车辆。 在昨天凌晨三点,那辆车就停在了这家“夜色阑珊”酒吧的后门,之后再未移动。 她顺藤摸瓜,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份——恋恋。 这家酒吧的陪酒女。 只要找到这个恋恋,四嫂被推下楼的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楚绵收回飘远的思绪,对楚羡说:“三哥,先进去看看。” 第376章 傅狗:我也要阿绵跳我怀里 楚羡一马当先,推开酒吧虚掩的门。 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重的地板发霉和消毒水的味道。 如果是晚上来,这里就是酒水混合香菸和香水的味道了。 几个穿著便服的人正在搬运一箱箱的酒水,为夜晚的营业做准备。 楚羡大步流星走过去,隨便叫住一个正在擦拭吧檯的年轻男人,嗓门不小:“大哥,你们老板呢?” 那男人头也没抬,手上动作不停,声音懒洋洋的。 “不知道。” 闻言,楚羡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嘿,你在这儿上班,你们老板在哪儿你都不知道?” 那工作人员也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瞥了楚羡一下,嘴角撇了撇,带著点不耐烦:“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去哪儿难道还要跟我报备?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楚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懟,噎得眼睛都瞪大了些。 显然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不客气的。 “你这人......” 眼看三哥就要发作,楚绵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拉著三哥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別衝动。 三哥拧眉,看著那工作人员。 楚绵脸上漾开礼貌的微笑,声音温和道:“你好,我们是来找你们老板谈一笔投资合作的,希望能和他见个面。” 说著,她从羽绒服內侧的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几张红色的钞票,递到那工作人员面前。 “麻烦你了,如果能告诉我们老板的行踪,这点钱就当是辛苦费。” 那工作人员的视线落在楚绵手中的钞票上,眼睛瞬间亮了不少。 他迟疑地接过钱,低头捻了捻,数了数,足足有八张,脸上的不耐烦顷刻间烟消云散,换上了一副热络的笑容。 楚羡在一旁看著他这变脸速度,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德行。” 工作人员將钱揣进兜里,態度热情起来:“老板啊,他一般都是晚上八点以后才会来店里。” 楚绵又问:“那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恋恋的女孩子?” 工作人员听到“恋恋”这个名字,神情微微一顿。 他打量了楚绵和楚羡几眼。 不是问老板的吗? 看看楚绵长得漂亮,再看看楚羡一身富二代的做派,又摸了摸兜里那厚实的八百块,他略作思忖,还是开了口。 “恋恋啊,是有这么个人。” 他点点头,“她跟老板差不多,也是晚上八点左右才来上班。这些陪酒的姑娘,白天一般都不露面的,都是晚上才过来挣钱。” 楚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她拉了拉楚羡的衣袖:“三哥,我们走吧。”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 楚羡发动车子,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现在才下午三点多,难道咱们要在这儿傻等到晚上八点?” 楚绵系好安全带,偏头看他,眉梢轻轻一挑。 “不然呢?还有別的办法?” 楚羡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脚油门踩下:“行吧,听你的。不过总不能在人家酒吧门口乾等,找个咖啡厅待会儿。” 车子平稳地匯入车流。 车厢內安静了一会儿,楚绵看著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忽然开口,声音淡淡的:“三哥,姜槐那边……有消息了吗?” 提到姜槐,楚羡原本还算轻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女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我派出去的人,愣是一点线索都查不到!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楚绵看著三哥气急败坏的样子,唇角勾起淡笑。 她轻声安慰:“別急,总会找到的。” 或许等j组织的追杀结束后,姜槐就能露面了。 话音刚落,楚绵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傅靳年发来的信息。 第一条:【在做什么?】 隔了几秒,又跳出一条,是一张图片。 楚绵点开,照片拍的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文件,高高低低,几乎要將桌面淹没。 紧接著,第三条信息弹了出来:【工作很多。忽然有些后悔来傅氏了】 楚绵看著屏幕上这三条简短的信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傅靳年坐在办公桌后,微微蹙眉处理文件的模样。 清冷矜贵,一丝不苟。 隨即,昨晚在傅家別墅沙发上的那个吻,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思绪。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她唇瓣的触感,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还有那双深邃眼眸里翻涌的炙热…… 楚绵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迅速升温,连带著耳朵都有些发烫。 楚羡正好侧头看了一眼倒车镜,眼角余光瞥见妹妹的异样。 “妹妹,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他有些诧异,“是不是冷了?” 说著,他还伸手试了试空调出风口的温度,嘀咕道:“这空调开得挺足啊,暖和得很,怎么还能把你冻著?” 楚绵被他这么一说,窘迫感更甚。 连忙伸手將散落在耳边的髮丝拢了拢,遮住自己发红的耳朵。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不冷,可能是车里有点闷。” 她低下头,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復傅靳年的信息: 【和三哥在外面。】 傅靳年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去做什么?】 楚羡从后视镜里看到楚绵埋头专注地玩手机,唇边还带著浅笑。 他撇了撇嘴,没再多问。 楚绵继续回復傅靳年:【查一些四嫂的事情。】 那边沉默了几秒,傅靳年的信息再次传来:【危险吗?】 楚绵心头微暖,回覆:【不危险。】 傅靳年:【好,那你先忙,忙完了回我。】 楚绵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发送了一个“好”字。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没提起沙发上发生的事。 但莫名的,楚绵觉得他们的关係似乎......近了很多。 上次在邮轮的烟秀后,她和傅靳年都还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他会主动牵著她,偶尔会调侃两句。 现在...... 楚绵摇了摇头,甩开奇怪的想法,把手机踹进兜里。 与此同时。 傅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內。 男人慵懒地坐在老板椅上,拿著手机,看著和楚绵一分钟前的聊天记录。 然后又退出聊天页面,点开了某个购物软体。 这个软体是之前周勤给他推荐的。 在上面买了一次保温杯,就是给她预备的那个紫色带著兔耳朵的那个。 今天上午的时候又听到外面的秘书,就是那个总是炫耀他女朋友黏人的秘书说他给女朋友买了一副手套,他女朋友很开心,当时就高兴得跳到他怀里去了。 傅靳年眯著眼睛,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输入——高级保暖手套。 第377章 鱼儿上鉤 晚上八点半。 霓虹闪烁的酒吧街早已褪去了白日的沉静,变得喧囂。 楚绵和楚羡再度来到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是要掀翻屋顶,舞池里男男女女的身影疯狂摇摆。 一个穿著制服的营销经理见门口走进两人,立刻迎了上来:“两位晚上好,请问有提前预订卡座吗?” 楚羡摇了摇头。 营销经理依旧热情:“那请问您有多少人来玩?” 楚羡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就我俩。” “好的,这边请。” 营销经理引著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个卡座前。 他拿出电子点单板,热情地介绍著:“我们这里酒水种类齐全,洋酒、啤酒、特调鸡尾酒都有,两位想喝点什么?” 楚羡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隨手指了几款价格不菲的洋酒和软饮。 营销经理麻利地下单,正要转身离开,楚绵清冷的声音叫住了他: “等一下。” 营销经理一顿,回头看向楚绵:“这位美女,请问还有什么需要?” 楚绵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姿態慵懒地说:“你们这里,可以点美女陪酒吗?” 营销经理闻言,明显怔了一下。 点陪酒女这种事,虽然在酒吧里屡见不鲜,但大多是男性客人的需求,而且通常不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坐著的楚羡。 心想这位帅哥看著挺正经,莫不是想玩点的? 他还以为这对俊男靚女是情侣出来消遣呢。 楚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我要点一个美女,陪我喝酒。” 营销经理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他重新打量著楚绵。 眼前的女人容貌绝色,气质清冷,眼神却锐利得像是能洞察人心。 一个如此出色的美女,竟然要点另一个美女陪酒? 难道…… 是个拉拉? 心里虽然波涛汹涌,但营销经理面上依旧保持著职业素养,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点头道: “当然可以。” “我们这里的姑娘风格多样,不知道这位美女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见楚绵气场强大,一副高冷御姐范,便推荐道:“我们这里有几位特別受欢迎的,属於那种清纯可人、温柔甜美的小白类型,很会照顾人,要不要给您安排一位?” 楚绵听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他。 “恋恋今天上班了吗?” 营销经理再次一愣,隨后恍然。 原来是熟客。 他回忆了一下:“恋恋在的,刚换好衣服准备上场。” “那就让她过来陪我吧。” 楚绵淡淡道。 恋恋的长相確实清纯,也勉强能归入小白一类,看来这位美女就好这口。 他立刻应道:“好的,您稍等,我马上让她过来。” 说完,营销经理便转身匆匆离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著蓝白相间水手服的年轻女孩跟著营销经理走了过来。 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留著齐刘海,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无辜,正是楚绵在话剧社外见过的那道身影——恋恋。 营销经理將恋恋带到卡座前,笑著对楚绵说:“美女,恋恋来了。祝您和朋友玩得开心。” 说完,便识趣地退下了。 恋恋侷促地站在卡座边,目光在楚绵和楚羡之间逡巡片刻,似乎在判断谁才是今晚的“金主”。 最终,她大概觉得男性更有可能是消费者。 下意识地就想往楚羡那边靠。 楚绵伸出白皙的手指,对著恋恋勾了勾,声音清冷:“我才是你的客人。” 恋恋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楚绵。 这女人还真是拉拉啊?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表情,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乖巧地在楚绵身边坐下。 她熟练地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三杯酒,一杯放在楚绵面前,一杯推给楚羡,然后端起自己面前那杯,笑容可掬地说:“两位老板好,我叫恋恋,很高兴认识你们。” 说完,便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楚羡挑了挑眉,与楚绵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楚绵却没有动面前的酒杯。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细细地打量著恋恋。 从髮型到五官,再到身形。 她可以百分百確定,眼前这个穿著水手服的女孩,就是那天从话剧社匆匆离开的女人。 只是,此刻的恋恋,脸上带著职业化的甜笑,眼神灵动,看不出任何端倪。 楚绵放弃了从她表情上寻找破绽的想法,决定直接切入正题。 恋恋见楚绵一直盯著自己却不说话,有些不自在。 她又倒了一杯酒,身体微微向楚绵靠近,声音甜腻地伸出手:“姐姐,喝一杯嘛?” 说著,纤细的手指眼看就要触碰到楚绵的脸颊。 就在这时,楚绵眼神一凛,快如闪电地出手,一把抓住了恋恋伸过来的手腕。 恋恋“啊”地轻呼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一跳。 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 对上楚绵那双冰冷锐利的眸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姐姐……不、不喝就算了嘛……” 楚绵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认识一个叫楚渊的人吗?” “楚渊?” 恋恋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原本甜美的笑容也僵在嘴角,显得有些扭曲。 她眼神慌乱地闪躲著,矢口否认: “不……不认识!” 楚绵將她惊慌失措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她突然鬆开了钳制恋恋的手,隨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轻鬆道:“哦,不认识就算了。”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了晃,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我呢,其实是楚渊先生派来找人的。” “他太太,就是楚家四少奶奶陶梦,昨天大出血,孩子没保住,以后也不能生育了。” “楚渊先生念旧,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想让她顶替陶梦的位置,嫁进楚家。” “既然你不认识楚渊先生,那应该是我找错人了。” 旁边的楚羡听到妹妹这番话,瞬间心领神会。 他放下酒杯,也跟著一脸惋惜地嘆了口气:“哎,看来是真的找错人了。那这个跟四少认识的女人到底是谁啊?楚家四少奶奶的位置可还空著呢,这要是找不到人,回去可怎么跟四少爷交代哟!” 两人一唱一和,语气和脸上都写满了惋惜。 恋恋原本煞白的脸色在听到“楚渊先生念旧”时,骤然起了变化。 她看看楚绵,又看看楚羡,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那两位是?” 楚羡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摆出一副紈絝手下的模样:“我啊?我就是楚渊少爷手底下办事的,一个小嘍囉而已。” 楚绵则淡淡地回应:“我是楚渊先生的秘书。” 秘书? 手下? 恋恋听到这两个身份,眼睛倏地一亮。 她再也顾不上偽装,急切地说道:“我……我认识楚渊先生!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楚渊先生让你们来找的女人,一定是我!” 楚绵闻言,故作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她:“哦?真的是你?你可別是看我们提起楚家,就想攀高枝,故意撒谎骗我们吧?毕竟,想嫁进豪门楚家的女人,可不少呢。” “真的是我!我没有撒谎!” 恋恋生怕他们不信,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楚绵的胳膊,却又有些不敢。 著急地说:“我……我真的认识楚渊先生!” 楚绵身体微微后倾,避开了她的触碰:“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和我们老板楚渊认识的?” 第378章 我一定会让他儿孙满堂 恋恋抿了抿有些发乾的嘴角,头微微低下,还有点羞涩的红了脸说:“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甜蜜的回忆,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迷离。 “那时候,我还在一个会所里做兼职,陪客人喝酒。有一次,一个客人特別难缠,非要灌我酒,还想动手动脚的。” “楚渊先生……他当时也在那个饭局上,好像是那个客人的什么合作方。” “他看见了,就……就帮我解了围。他没说什么,就只是看了那个客人一眼,那个客人就不敢再为难我了。” 恋恋说到这里,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楚渊先生了。” “我以为……我以为他那样的大人物,肯定早就忘了我这种小角色了。” 她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著楚绵和楚羡:“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我!他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我?” 她的声音陡然间拔高,带著一种近乎癲狂的兴奋:“他一定是早就腻了他那个老婆陶梦了,对不对?” “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楚渊先生!” “所以,他才让你们来找我,对不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一定是想让我取代陶梦!” 恋恋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我告诉你们,我也很喜欢楚渊先生!就算他不是什么楚家的四少爷,就算他一无所有,我也喜欢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楚绵静静地看著她,如同在观察一个有趣的病例。 恋恋的情绪波动极大,前一秒还带著羞怯,下一秒就变得亢奋而偏执。 楚羡也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的状態,明显不太对劲。 趁著恋恋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说著她对楚渊的“深情”,楚绵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了恋恋裸露的手腕內侧。 脉搏急促而紊乱,昭示著主人极不稳定的情绪。 楚绵再看向恋恋那双闪烁著恍惚与疯狂光芒的眼睛,眉心蹙了蹙。 这个女人,恐怕在心理上存在不小的问题。 “如果,” 楚绵突然开口,打断了恋恋的自说自话:“陶梦没有大出血,孩子也保住了,你会怎么做?” 恋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不可能不出事!” 恋恋尖声叫道,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我亲手把她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推下去的!她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绝对保不住!” “她活该!” “谁让她霸占著楚渊先生那么多年!” “一个连蛋都下不了的母鸡,凭什么当楚家四少奶奶!” “等我嫁给了楚渊先生,我一定会让他儿孙满堂!” “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健康可爱的孩子!” 楚羡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大变! 推四嫂滚下楼梯的凶手,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疯女人! 他嚯地一下站起身。 楚绵霎时伸手抓住三哥因为愤怒的微微颤抖在胳膊,对他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判断。 楚绵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保存键。 然后將刚才那段包含著恋恋完整供述的录音,编辑了一条匿名信息,直接发送给了京城警察局的官方邮箱。 信息末尾,她还特意加了一句: 嫌疑人有严重精神错乱倾向,请注意。 做完这一切,楚绵才缓缓站起身。 恋恋似乎从那种癲狂的状態中稍稍回过神来,看到楚绵和楚羡准备离开,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楚绵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急切。 “姐姐,你们……你们是要带我去找楚渊先生了吗?” “他是不是在等我?” “等我嫁给他!” 楚绵垂眸,看著被她抓住的手腕,唇角勾起冰冷至极的弧度。 她手腕一振,轻易地甩开了恋恋的钳制。 “你也配做我四嫂?” 说完,楚绵再不看她一眼,拉著兀自怒气未消的楚羡,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酒吧。 恋恋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茫然地看著两人决绝离去的背影。 她不解地歪了歪头,嘴里喃喃自语: “我不配……那谁配呢?” *** 第二天。 京城第一医院,vip病房。 楚绵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穿著制服的警察。 他们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神情严肃地向陶梦询问著什么。 手机播放录音的声音,正是昨晚恋恋那段癲狂的自白。 “……我亲手把她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推下去的!她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绝对保不住!” “……她活该!谁让她霸占著楚渊先生那么多年!” 陶梦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床头。 听著录音里那个女人恶毒的诅咒和疯狂的叫囂,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我不认识她,” 陶梦声音沙哑,还有劫后余生的惊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楚渊站在病床边,紧紧握著陶梦的手,俊朗的眉峰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听著录音里恋恋提到他“救过她”的片段,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却丝毫没有印象。 那种声色犬马的场合,他偶尔会因为应酬而去。 但对於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向来过目即忘。 “对不起,老婆,” 楚渊懊悔的低下头:“是我的错,让你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虽然他不记得恋恋所说的事情。 但这次的事件,无疑是因为他才伤害到了陶梦。 楚绵抿了抿唇,迈步走了进去。 “那个女人,应该是个疯子。” 她淡淡地开口。 病房內的几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警察,审视地打量了楚绵几眼,若有所思道:“这位小姐的声音,听著和录音里那位自称楚渊先生秘书的女士,很像啊。” 楚绵神色不变: “我昨晚见过她。从医学角度判断,她说话时的状態,情绪极度不稳定,伴有明显的自恋、妄想和偏执症状,应该是患有某种精神类疾病。” 警察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將嫌疑人周恋抓捕归案。经过精神科医生的初步诊断,她的確患有严重的失心疯。” “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告知楚太太,关於您被人故意推下楼梯,造成重伤的刑事案件,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犯罪嫌疑人周恋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考虑到她的精神状况,后续我们会依法將其先行送往精神病院进行强制性的封闭治疗。” “待其病情稳定后,再根据法律程序,就其故意伤害或故意杀人未遂的罪行进行判决和关押。” 陶梦听完,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没有意见,一切听从警方的安排。” 警察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带著相关资料离开了病房。 第379章 周勤:切!炫耀! 恋恋的事情,表面上看是解决了,但楚绵心底总觉得还有疑虑。 那个女人虽然精神状態不稳定,可从她在酒吧的表现来看,並非全然没有清醒的时刻。 她为何会选择如此直接,不留后路的方式伤害四嫂? 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被忽略的细节? 敛去纷乱的思绪,她走近病床:“四嫂,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都不必再操心了。” 陶梦闻言,朝著楚绵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頷首:“嗯,我知道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转向楚绵:“绵绵,刚才警察播放的那段录音里,除了那个周恋,另一个……是不是你?” 楚绵唇瓣微抿,垂下了眼帘,没有立刻回答。 楚渊也看向自己的妹妹。 “我们刚才听录音的时候,就听出来是你的声音了。以后不许再去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那个周恋是个疯子,万一她当时情绪失控,伤到你怎么办?” 四哥少有的严厉,让楚绵都有些心虚了。 她说:“三哥和我一起去的。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陶梦轻轻嘆了口气。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绵绵,我知道你聪慧有能力,但以后,真的不要再让自己置身於险境了,我们会担心的。” 楚绵眼瞼再次垂下,低低应了一声:“好。” 陶梦的视线落向窗外。 只见不知何时,细密的雪已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给窗外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薄纱。 她握著楚渊的手:“阿渊,你看,下雪了。也不知道我这次,要在医院住上多久。再过不久就是新年了,说不定……今年都不能在家过年了。” 楚渊连忙安慰道:“別多想,还有半个多月呢。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就回家过年,好好过个团圆年。” 陶梦听了,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楚绵也顺著陶梦的视线望向窗外。 细雪如絮,无声飘洒。 她心底微微一动。 竟然只剩下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么? 以往在锦海市,地处南方,冬天是见不到这样纷纷扬扬的雪景的。 过年的时候,她也很少和谢家人一同度过。 有时候,她会去师傅云雨那里,师徒二人简单吃顿饭。 有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清清冷冷地度过。 偶尔,姜槐会陪著她。 可今年…… 师傅已经不在了,姜槐也还在重伤疗养中。 楚绵的思绪飘远了一瞬,隨即又拉回现实。 她转过头,看到病床上,四哥楚渊正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了,才送到四嫂陶梦的唇边。 陶梦微微张口,顺从地喝下,眉眼间带著满足的笑意。 楚绵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流。 今年不復往昔。 今年,她可以和家人一起过年了。 *** 这场雪,下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推开窗,整个京城都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白茫茫一片。 楚绵撑著一把黑伞,踏著积雪,走进了傅氏集团的大楼。 她收起雨伞,抖落伞面上的残雪,清冷的目光扫过大堂。 几乎是同时,一直在电梯口附近等候的周勤,立刻迈著轻快的步子小跑了过来。 “楚小姐,您来了。” 周勤笑眯眯的。 楚绵淡淡地点了点头。 上午的时候,她收到了傅靳年的消息,让她来傅氏集团一趟,说有事情要和她说。 “二爷已经在等您了。” 周勤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绵嗯了一声:“带路吧。” 她对傅氏集团的內部结构並不熟悉。 上次来是去了傅行的办公室。 这次去傅靳年的办公室,她找不到。 一路上,不少集团员工都注意到了这位由副总裁特助周勤亲自引路的年轻女子。 窃窃私语声,如同细密的雨点,在人群中散开。 “快看,那就是楚家六小姐吧?和咱们傅二爷有婚约的那位。” “长得可真漂亮,气质也好,清清冷冷的,跟仙女儿似的。” “上次傅二爷好像就带她来过一次公司,不过没这么正式。” “周特助亲自领路,看来二爷很重视啊。” 周勤微笑著將楚绵引至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很快便到达了傅靳年所在的楼层。 周勤领著楚绵来到一间装潢沉稳大气的办公室门前,正准备抬手敲门。 “吱呀——” 办公室的门,却在此时从內被人拉开。 楚绵抬眸望去,便对上了一双深邃幽沉的眼眸。 傅靳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还跟著几位垂手肃立的部门主管,看样子是刚结束一场会谈。 男人身上穿著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在看到楚绵的那一剎那,他原本凌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 仿佛冰雪初融,春回大地。 他迈开长腿,几步便走到了楚绵面前,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 “外面冷不冷?怎么不多穿一些。” 楚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傅靳年身后那几位员工。 只见他们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脸上带著甜蜜蜜的笑容。 那眼神,活脱脱就是在嗑cp现场。 楚绵见状,轻轻挣了挣,想把手抽回来,低声说:“你员工看著呢。” 傅靳年握著她的手,丝毫没有鬆开的意思。 他被她这小小的抗拒弄得心头微痒,侧过头,淡淡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眾人。 那几位员工接收到自家老板那“和善”的注视,瞬间一个激灵,纷纷低下头,移开视线,努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恨不得当场化身为空气。 傅靳年这才满意地转回头,重新看向楚绵。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楚绵:“……” 傅靳年牵著她的手,对那几位还愣在原地的员工道:“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你们先去忙吧。” “是,傅总。”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迅速退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內,只剩下楚绵和傅靳年两人。 “你叫我来做什么?”楚绵问。 “视察。” 男人说了两个字,便不由分说地牵著楚绵又返回电梯。 於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傅氏集团的员工们,便有幸目睹了自家那位素来清冷寡言、不近人情的傅二爷,破天荒地牵著未婚妻的手,在各个部门“巡视”的奇景。 从行政部到市场部,从技术部到財务部…… 傅靳年全程都紧紧牵著楚绵的手。 他神色自若,偶尔还会侧头,低声向楚绵介绍著什么。 这下,整个傅氏集团都彻底轰动了。 “天啊!我没看错吧?傅二爷竟然牵著楚小姐的手,在公司里散步?” “这哪里是散步,这分明就是在昭告天下,楚小姐是他的所有物!” “你们发现没有,傅二爷看楚小姐的时候,那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和平时那个冷麵阎王简直判若两人!” “太甜了太甜了!我宣布,这对cp我锁死了!” “难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傅二爷这是彻底栽在楚小姐手里了。” “楚小姐以后,肯定就是咱们傅氏集团未来的老板娘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员工们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著那对璧人,心中充满了好奇与艷羡。 那位高高在上,如同神祇般遥不可及的傅二爷,在面对心爱之人时,也会有如此温柔体贴的姿態。 楚绵微微有些不自在。 但看著身旁男人那副理所当然,还隱隱带著几分得意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罢了,他想怎样,便怎样吧。 只要他高兴就好。 第380章 楚绵: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上午十点。 视察结束。 周勤给二人端了两杯暖暖的红茶进来,便又退了出去。 窗外的飞雪还在飘著,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採用了高端防雾材质,儘管屋內地暖烘著,玻璃窗上也没有雾气。 这样一看,外面的景物更清晰了。 楚绵单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眯眼看著几十米高空下的地面白茫茫一片,街道两边的树丫都快被厚重的积雪压断。 身后忽然附上来男人温热的胸膛。 楚绵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双手环著她的腰,和她一起看窗外的凛冬。 “给你准备了东西,要看看吗?” 闻言,楚绵侧眸,视线扫过他宽厚的肩头,下一秒,男人的手自然地滑到她手背,拉著她就往办公桌走。 隨即看到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小拇指般厚的文件,递给她:“打开看看。” 她以为傅靳年今天就是让她来『巡视』公司的,没想到还准备了东西。 看了眼傅靳年深邃的眸子,她接过文件夹打开,入目的便是—— 地產转让书。 再翻开第二张往下看,一直看到结尾,楚绵才算是明白了,傅靳年这是要送她......一栋大厦? 转让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傅靳年要將名下的一栋二十层高,占地面积八千九百多平方米的办公大厦转让给她,楚绵。 结尾上还附加了一句话:无条件自愿赠与。 房產归属人傅靳年的名字已经签了。 还有被赠与人的名字是空白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正看著,傅靳年从桌上的笔筒里抽了一支钢笔出来给她:“签字吧。” 楚绵回神,下意识拧眉,將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我不要。” “为什么?” 她还想问为什么呢。 看著傅靳年不解的神色,楚绵直言:“你是心血来潮还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所以提前送我这东西,待会儿好开口?” 这话一出,顿时刺得傅靳年剑眉深蹙。 “就不能是单纯想送给你?” 他就是想要给她很多东西。 可以是心血来潮,但和故意討好无关。 两人是未婚夫妻,而且都做过很亲密的事情了,虽然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他心里认定了那些事迟早会发生。 既然如此,他送的东西,为什么要认为是要提什么条件之前的討好? 傅靳年越想,脸色就越沉。 她这是还没完全信任他。 “我们只是未婚夫妻啊,”楚绵还没发现他眼底的不高兴,继续说:“这已经超过未婚夫妻之间能送的礼物价值了。” “若我偏要送?”傅靳年声音都开始低冷。 楚绵挑眉:“那我就不签字。” 傅靳年:“......” 这是死活不要了。 周勤出的什么破主意! 压根儿没用! 他看了眼被冷漠拋弃的地產转让文件,沉了脸,一副懨懨不满地往办公椅上一坐。 看他那满脸沉闷的表情,楚绵心中微动。 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他抬眸看楚绵,又垂下眼瞼,“我要出差三天,三天都不能在京城。” 说完,傅靳年那双深幽的黑瞳再度落在楚绵清丽的小脸上,想要看到她有除了平静之外的表情。 结果,楚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所以你送我东西?” “......对!” 他要离开京城三天,她脸上都没露出一丝的捨不得! 也没问他要去做什么。 “嗯......”楚绵沉吟,想了想,“太贵重的我不要,但是我確实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饶是她再情感冷漠,现在也看出傅靳年今天的反常是为什么了。 她拒绝了他送的大楼,所以他有些不高兴。 所以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果然,傅靳年听到楚绵主动提起她想要什么,幽冷的神色立马变了,“想要什么?” “我想成立一个救助会。” 楚绵拿起桌上那份文件,“你要实在想送我什么,就帮我弄一下救助会吧,救助群体是一些留守儿童、孤儿还有给家境困难的家庭组织募捐。” 她吃过苦,所以想儘自己所能,让身在苦难中的人们得到一点温暖。 楚绵也知道,救助会能帮助到的人只是冰川一角。 但即便如此,她也想试试。 傅靳年从椅子上起身,朝她走近,低头捏著她的手腕,“阿绵,我不想给你泼冷水,但你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听说过。” 见他靠得越来越近,楚绵有些不自在的別开脸,一只手抵在他肩膀上,“不是所有的农夫都会被蛇咬,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想做这件事很久了,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傅靳年把抵在肩膀上的手拿下去,摁在桌上,薄唇贴近她耳边说:“到时候被救助的人把你当做摇钱树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 太近了,他说话的时候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耳廓,弄得她酥痒难耐。 最后,她索性瞪著他,“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傅靳年:“......” 距离他们上次亲吻,已经是两天前了。 现在又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叫不出名字的香味,像是为他特別制定的解忧香。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且他很快要去出差三天,她不挽留也不关心,惹得他心里不爽。 炙热的目光落在她唇角,他喉结滚动,说了个“好”字,然后视线一寸一寸地往上,撞入她清亮又带著些慍怒的眼底。 那一瞬,他的所有理智都被勾了去。 “阿绵,我帮你去成立救助会,你让我亲一下。” 说著,他一只手撑著桌沿,这次连问都不问了,直接俯身而下,湿热的薄唇就印在了她微凉的唇瓣上。 以前都要先问一下她是否愿意的。 唇间的柔软碾转,楚绵愣了下,伸手要去推。 这是在办公室! 隨时都有人进来! 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结果,手又被傅靳年抓住。 他还顺手搂著她的腰,將她整个人都提起来放坐在桌上,两人的身高对等后,男人铺天盖地的深吻隨之袭来。 像是要將未来三天都不能见面的空缺给补上。 又像是在惩罚她刚才不接受礼物,还对他的去留满不在乎。 楚绵原本以为只是个浅吻,没有再推脱,谁知道他吻得越来越重,她感觉嘴巴都要发麻了。 正打算推开他—— 『叩叩叩——』 “二爷,老夫人和白家人......来了。” 周勤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看到办公桌上正在发生令人脸红耳赤的事情,脚步顿时僵住,错愕地睁大眼。 楚绵一惊,猛地一把推开傅靳年。 男人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后背『砰』的一声撞在书架上,嘴角溢出一声闷哼。 书架上方的书都跟著晃荡了几下,要掉不掉的。 第381章 你是我们白家的女婿 傅靳年反手摸著背,幽怨的眼神落在楚绵身上一秒,然后席捲著火气又直直地射向门口的周勤。 那样子,像是要用眼神將周勤凌迟。 周勤嚇得一个激灵,埋头装鵪鶉,小声支吾:“老、老夫人和白家的人来了,前台不敢拦老夫人......” “这傅氏还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来看看自己的儿子都要被拦?我倒要看看,是谁给的胆子!” 他们不敢拦的人已经走进办公室。 閔祥玉正顏厉色地走在前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从办公桌前缓缓转身看过来的楚绵。 视线对上那一刻,这位不过六十出头的长者脸色骤然一沉! 楚绵! 她怎么会在傅氏集团的办公室里! 后面跟著进来的,还有一位身穿深蓝色改良版旗袍,戴著翡翠绿宝石项炼的中年妇女,白家夫人,明秋。 两位长者立在门口,视线不断在傅靳年和楚绵身上扫视。 尤其看到原本应该待在楚绵嘴唇上的豆沙色口红不见所踪,而傅靳年的薄唇异常殷红,甚至嘴角都还有红色印记时,閔祥玉眼神冷厉,白夫人眼神闪烁。 在她们进来之前,两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更何况两位老者都是过来人,那楚绵的口红是怎么跑到傅靳年嘴上去的...... 都不用细想。 閔祥玉余光扫了眼白夫人,隨即怒视楚绵,意有所指地冷哼道:“哼!楚家丫头,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了,这是我儿子傅靳年的办公室,你不请自来,是想做什么?” 一句话就在白夫人面前说明白了。 楚绵不得她喜爱,而且楚绵会出现在这里,和她儿子无关。 白夫人一听这话,心思百转千回。 早就听说楚家六小姐和傅靳年有点曖昧关係,既然傅老夫人都表明了,那就是这位楚小姐不自爱,不要脸的来勾引她白家未来的女婿。 不过白夫人也不是傻子。 她没出声,打算静观其变,再看看。 楚绵看了眼傅靳年,隨意说道:“错了,是你儿子让我来的。” 说著,她又勾唇笑了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请自来的人,好像是傅老夫人您自己啊。” 刚才在门口閔祥玉不就大声嚷嚷著说来傅氏还被拦么? 那就是傅氏前台在这之前根本没接到老夫人要来的消息,不然谁敢拦? 这姑娘竟敢对傅老夫人这样说话! 白夫人心里抖了抖。 暗嘆这楚家小姐有些不简单。 閔祥玉沉下脸。 被自己的儿子下令拦在公司门口,面子上是有些掛不住的。 她沉下脸,“这傅氏都是我手把手带著傅行扶持起来的,谁敢拦我?只是发了两句牢骚,反倒是让你这丫头片子捏住了话掐。” 说著,閔祥玉又拧眉不悦地看了眼傅靳年。 “上次在靳年家我就警告过你,让你离我儿子远一点,你当做耳旁风了?居然还不要脸的来我儿子办公室......他是有未婚妻的人,楚小姐此番行径,你们楚家二老知道吗?” 勾引二字閔祥玉说不出来。 但还是眼神幽深地扫过傅靳年,心里不满他不听她的话,居然又和楚绵搅合在一起! 白夫人听到这里,心里多少有了底。 原来是这个楚绵勾引傅靳年啊! 那就好办了! 她当即站出来,嫌恶的眼神瞥著楚绵,对傅靳年哼声道:“靳年,既然是楚小姐自作多情,那你还把她留在这里做什么?这事要让我女儿白萋知道了,她肯定是不高兴的,你赶紧把她赶出去,这件事就算了,我们白家既往不咎......” “是该赶出去。” 傅靳年抬手用大拇指將嘴角的口红抹去,垂眸看著指腹上的淡红色,眼底一片阴鶩。 白夫人听到这声,立马眼含笑意:“是啊,这种女人虽家世深厚,但品行不端,水性杨,明知道你有未婚妻还来勾引你,简直放浪又下贱......” “周勤!” 男人不想再听白夫人对楚绵的辱骂,俊脸阴沉下来时如乌云压下,气场迫人。 周勤被喊得一激灵,“二爷......” “把老夫人和这位......不知道哪儿来的老太太,请出去。” 傅靳年都没见过明秋。 要不是明秋吱吱哇哇的说了一大堆,能从只言片语中猜出身份,傅靳年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 “傅靳年!” 閔祥玉沉下脸,“我是你妈,你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要把你妈赶出去?外面在下雪!” “那记得给老夫人准备一把伞。”傅靳年对周勤嘱咐。 周勤汗水涔涔,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你!” 閔祥玉差点被气得倒下去。 杵著拐杖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指著傅靳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旁边白夫人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什、什么意思? 傅靳年站在楚绵身侧,大掌抓著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不知道她刚才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要不是后面有书架,他说不定会被楚绵推得飞出去。 白夫人眼睁睁看著自家未来女婿牵著別的女人的手,登时一口火气涌了上来:“靳年,你......你是我们白家的女婿!你怎么能背叛我女儿呢!” 楚绵挑眉,掀起眼皮看傅靳年。 下一秒便听到男人声线冷沉的嗤笑:“別乱搭关係,我和你们白家可不熟。” 说著,傅靳年一记冷眼扫到周勤。 周勤浑身一颤,立即说:“老夫人,白夫人,二爷还有要紧事情要处理,您二位......还是跟我出去吧!” “放肆!” 閔祥玉怒不可遏,看到周勤过来將她往外赶,“傅靳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周勤!你干什么!” 周勤担心不小心弄断了老夫人的一把老骨头,用双手『护著』老夫人往外赶。 將人赶出办公室门外后,又进来一把拽过还愣在当场的白夫人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后,外面还能传来两个老太太的怒吼声。 “哇~” 楚绵把手指从傅靳年手中抽出来,歪头好笑地看著他: “以前还没看出来,你这么离经叛道呢?大雪天的把你母亲赶出公司,嘖嘖,明天媒体会怎么报导你?” 会说傅二爷对其母大逆不道。 说傅二爷腿疾恢復,就马不停蹄地要將傅氏抢夺回来。 还在傅氏对母亲傅老夫人出言狂妄。 甚至心狠手辣到將其母赶到大雪天去淋雪。 光是想想,楚绵就觉得明天的报导一定很精彩。 男人垂眸,看著她玩味十足的眸光,忽然倾身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下。 楚绵脸上笑意敛下。 便听他说:“那我不能让他们乱写东西来编排我。” 第382章 在他办公桌发现J组织徽章 不让他们乱写? 男人神色如常,嘴角却噙著一抹薄凉的笑。 他所谓的不让乱写,恐怕是要直接掐断那些媒体报导的心思吧? 正想著,外面老夫人还在怒號—— “傅靳年!你要造反了是不是!你反了天了你!我要跟傅行告状......” 楚绵笑了声。 他眉头紧蹙,不想在最后和阿绵温存的时间被打扰,他说:“你等我一下,我出去处理。” 说完,將楚绵拉到椅子上坐好了,才又恢復那副冷厉肃然的模样,大步走出办公室。 没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变小了。 楚绵听不清他们在外面说什么,也不想听清,左不过都是閔祥玉对她的各种坏话。 她懒得听。 偌大的办公室空了下来。 她好奇地打量起傅靳年的办公桌,之前他发的照片里面那些文件早都处理完了,桌面乾净整洁。 电脑上还有今天没看完的报表,和一些傅氏的商业规划。 她对傅氏不感兴趣,扫了一眼便移开。 接著,目光落在正前方那个透明立牌上,立牌很厚,用鎏金写著几个大字—— 副总裁:傅靳年 余光瞥到立牌旁的置物架上有一抹熟悉的黑金。 她视线投过去,下一瞬,眸色冷凝。 指尖夹起那块质地厚实的u字盾形布料。 一厘米厚的黑色布用金色丝线將边缘包裹,黑布中央只有一个简单的同样用金色丝线缝製的j字母。 楚绵愣了一秒。 指尖摩挲著熟悉的布。 j组织的徽章! 傅靳年怎么会有? 组织的杀手徽章,中间缝製的是其代號,她的是无期,姜槐的是鳶尾,赵淮的是淮。 傅靳年的是......j? 脑海中不由得闪过那天在烂尾楼的廝杀,那个戴著黑色面具坐在轮椅上运筹帷幄,能调动j组织上百名杀手的男人。 可傅靳年也看到了她从那条项炼上描摹下来的那段话,当时她很清楚地看到傅靳年对那段话毫无反应。 他不可能是j组织的老大,不然在看到那段话的时候就不会那样平静了。 可他这个徽章,是哪里来的? j组织的杀手里,没有代號j的人。 办公室门再度推开。 傅靳年脸上还带著一丝阴沉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视线落在办公桌前楚绵手中捏著的徽章上,眼神微暗。 楚绵也不掩藏,懒懒地抬起眼皮和他四目相对。 空气有一瞬间凝结。 “这个徽章,你哪儿来的?” 她首先打破僵局。 傅靳年抿著唇角走近了,黑眸落定在她指尖的徽章上,神色晦暗不明,问:“阿绵认识j组织的徽章?” 她不说话,只定定地看著他。 男人幽暗的眸子从她脸上扫过,隨即说: “之前想让这个组织帮忙找点东西,了解了一下这个组织,这徽章是那个介绍人给我的,怎么了吗?” “介绍人是谁?” 楚绵步步紧逼。 傅靳年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不清楚,让周勤去找的,”说著,他歪头看她,“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也认识这个徽章?” 因为她是组织里的人,所以认识。 傅靳年这是在试探她。 她丝毫不慌,因为没有什么可隱瞒的。 而且她如今已经不是j组织的人了,她单方面宣布了退出j组织。 但傅靳年的回答模稜两可,她不能去抓著周勤问是j组织哪个负责人给他的徽章。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单手撑在桌面,姿態閒散的傅靳年,他逆著光,一张俊脸半明半暗,眸色深邃如渊。 直到现在,楚绵才意识到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事实—— 从始至终,她对这个男人看似早已拿捏,实际一无所知! “傅靳年,你不要骗我。” 楚绵清冷的嗓音在办公室內扩开。 她神色认真,再加上她说的这句话,大有一种你要是骗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决然。 桌面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微缩,他抬起视线,目光和楚绵冷凝的瞳色对上。 片刻之后,他才伸手揉了揉楚绵的发顶,又將她拥入怀中,下顎抵在她的髮丝间,双目微闔,眼底逐渐拢起雾色,声音有些低沉:“好。” 下午时分,楚绵离开傅氏。 周勤接到內线电话,迅速敲门进了办公室。 一眼便看见坐在老板椅上,面目冷沉,眼中似是席捲著滔天恶意的男人。 明明地暖开得很足,周勤却感觉空气中的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四肢百骸,冷得他心尖都在发颤。 “二、二爷?” 不至於吧? 他只是没拦住老夫人和白家那位,导致她们衝进来撞破了二爷和楚小姐亲嘴而已...... 二爷就这么生气? “周勤,”傅靳年拿起桌上的徽章,猛地砸在周勤身上:“你真是活够了!” 周勤只看到一抹黑金从眼前闪过。 厚实的布砸在他胸口,有些闷痛。 他低头一看,下一瞬,瞳孔微缩。 “这......” 这徽章怎么会...... 傅靳年危险的眯起双眸,“怎么?你想问我这徽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周勤脸色倏地白了。 他连忙蹲下身去將徽章捡起,迅速踹到西装口袋。 再抬头,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对上老板椅上傅靳年阴沉刺骨的眼神,他又立马低下头去,紧张道:“二爷,我、我......您的办公室是我打理的,是我没注意到这徽章......我错了。” 头顶那道注视像阴云迫降。 “去领罚,明天不用跟著我了,让傅六傅七过来。” 主位上的人沉声下令。 周勤在鬆一口气的同时,又一口气吊在喉头。 什么意思? 二爷要......赶他走? 这个念头一窜出来,周勤表情僵硬,“二爷,我知道错了,您別撵我。” 傅靳年闻言,眉头皱了下。 抬眼看到周勤一副生死別离,眼眶湿润的软骨头模样,他沉下脸:“废什么话!我让你去办別的事,出差三天让傅六傅七跟著就行。” 啊是这样啊。 周勤差点喜极而泣。 但想到他这次粗心大意导致徽章明晃晃地摆在办公室里,又自责得笑不出来,只愣愣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二爷!” 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男人单手放在桌面,食指『篤篤篤』一下接著一下地敲著,眼底一片幽深。 街道上厚厚的积雪都被铲雪车铲到了两边,但道路仍旧湿滑。 车辆都行进得很慢。 楚绵右手扶著方向盘,左手手肘靠在车窗边沿,纤细白嫩的手指抵著太阳穴的位置,脑中思绪万千。 『叮叮叮——』 隨意丟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她思绪回笼,看著前面的路,伸手捞起手机直接按了接听:“餵?” “绵绵,是我。”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玩味的笑声。 第383章 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柳眉一蹙。 温砚尘! 扫了眼手机屏幕,依旧是陌生號码。 她有些烦闷。 再加上刚才在傅靳年办公室看到的那个徽章,本就恼火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燃。 “温砚尘,我跟你说了不要再联繫我!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三番四次换著號码打给我。” 温砚尘似是没料到这通电话打过来会直接变成楚绵发泄脾气的导火索。 他怔了几秒。 在听到对方窸窸窣窣的声音,立马意识到她要掛电话。 “岑绍川!” 男人的低嗤声响起。 楚绵动作一顿,把手机重新贴回耳边,声音里透著她自己的都未曾发觉的轻颤:“你说什么?” “呵呵。” 温砚尘笑了声。 如果能透过手机,必然能看到他此刻的笑容有多开怀。 他收起笑,正色道:“绵绵刚才不是已经听清楚了吗?岑绍川,这个名字,对於绵绵你来说,想必非常耳熟吧?不可能会听错。” 她確实耳熟。 耳熟到就算听到的是谐音,体內的血液也会疯躥。 岑绍川是她的挚友,搭档,仇人! 当年要不是岑绍川的背叛,她也不会彻底看清人性有多恶。 那次背叛,让她差点命丧黄泉,走投无路之下才躲到了云雨师傅的老家,在桥洞底下得云雨所救。 她找了岑绍川这么些年都毫无线索。 已经在她身边如烟消云散般失踪了近十年的人......如今却又如鬼魅般再度突然出现! 楚绵一向理智的情绪瞬间被挑起满腔怨怒。 她把车停靠在街边了,才问电话那边的温砚尘:“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嗯......我说了啊,” 温砚尘浅笑:“你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包括你的师傅,你的老师,你的朋友姜槐,还有你和姜槐都是j组织的杀手的事......我都知道。” 握著方向盘的手攥紧了。 楚绵眯著眼,“温砚尘,我不想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告诉我,岑绍川在哪里?” “不要。”温砚尘不悦的开口,那语气颇有几分对楚绵失望且要耍赖的感觉。 他话锋一转:“我刚回到京城,好久没看到你了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绵绵。” 温砚尘这个人,惯会用温柔深情的外表来包裹他那颗叵测的居心。 这次,会不会又是故技重施,拿岑绍川的行踪当诱饵,骗她过去? 可转念一想,岑绍川这个名字,如同一根深埋在她心底的刺,她找了这么多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始终杳无音信。 温砚尘却能轻易说出这个名字,甚至还知道她和姜槐的过往。 或许,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何况,若她拒绝,以温砚尘的偏执,指不定下次又会换著號码来骚扰她。 倒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思及此,楚绵问:“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温砚尘似乎没料到她会答应,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 隨即,温砚尘笑出声:“就在京城第六贵族小学附近,有家老店,叫稻香村。” “我等你。” 那语气,仿佛孩童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果。 联想到温砚尘那双深幽如渊的黑瞳,楚绵心底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嗯。” 她淡淡应了一声,径直掛断了电话。 车载导航很快锁定了“稻香村”的位置。 楚绵发动车子,匯入湿滑的车流之中,朝著那个既定的地点驶去。 稻香村,京城里一家颇有些年头的老字號饭庄。 温砚尘选了二楼临窗的雅座,並非封闭的包间,而是开放式的格局。 栏杆是鏤空雕的黄杨木。 从楼下大堂一进门,抬头便能望见二楼雅座的情形。 周围的装潢是宫廷氛围,朱红的樑柱,描金的彩绘,灯笼式的吊灯,处处透著一种古旧的老派奢华。 温砚尘身著一套剪裁合体的灰色暗纹西装,独自坐在那里。 他面前的梨木小方桌上,摆著一束新鲜的香檳玫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將束往对面的空位推了推,似乎在调整一个最佳的观赏角度。 隨后,他又伸手,將桌角一盏小巧的莲座檯灯的光线调得柔和了些许。 绵绵应该不喜欢太晃眼的光线。 正当他调整完毕,手机铃声响起。 他拿起一看,屏幕上跳动著“楚绵”两个字。 温砚尘嘴角一勾,目光从二楼栏杆处向下望去。 楚绵到了,她立在稻香村古色古香的描金大门外,正微微蹙眉,左右张望著,似乎在寻找他的位置。 “绵绵,我在这里!” 楚绵闻声抬头,一眼便看到了二楼栏杆边,那个正对著她展露温和笑意的男人。 他趴在栏杆上,一手隨意搭著,另一手还握著手机,笑意盈盈。 楚绵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迈步走进了稻香村。 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一步步走上二楼,来到温砚尘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平静地直视著他,没有丝毫多余的寒暄。 温砚尘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並不在意。 他瀟洒地打了个响指,叫来一旁候著的服务员:“把我刚才点的菜都上来吧。” 服务员恭敬地应了声“请稍等”,便躬身退下了。 楚绵的视线在周遭环境淡淡扫过。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郁的烤鸭果木香气。 温砚尘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替楚绵斟了一杯色泽醇厚的红茶,推到她手边。 “这里的祁门红茶,都是用上好的新茶精心烹煮的,口感醇厚,暖胃养身,对女孩子身体好。绵绵,尝尝?” 楚绵的目光从那杯热气裊裊的红茶上掠过,隨即又落回温砚尘那张含笑的脸上,依旧是一言不发。 那双清洌的眸子,像是两汪深潭,仿佛能洞悉温砚尘的一切偽装。 温砚尘见她不动,自己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唇边笑意更深:“怕什么?我又没在茶里下毒。” 不多时,服务员便端著托盘鱼贯而入。 一只油光鋥亮、色泽枣红的烤鸭被片好,整齐地码在青瓷盘里,旁边配著几碟精致的小菜。 甜麵酱、葱丝、黄瓜条,还有一笼热气腾腾的薄饼。 菜品一一摆放妥当后,服务员道了声“二位慢用”,便悄然退开了。 他拿起骨瓷小碗,盛了一碗晶莹剔透的米饭递到楚绵面前。 楚绵的视线在他递过来的手上停顿了一瞬,才伸手接过。 温砚尘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些,因为她这个小小的举动而心情愉悦。 第384章 他要她只能依赖他 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然后便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地开始享用美食。 他吃东西的动作很斯文,透著一种天生的贵气。 楚绵始终没有动筷,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见她面前的餐具纹丝未动,温砚尘顿了顿,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拿起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 然后,他拿起一张麵皮,熟练地放上鸭肉、葱条和小菜,精心包裹成一个小巧的鸭卷。 他捏著那鸭卷,递到了楚绵的唇边,声音极致温柔:“绵绵,张嘴。这个很好吃。” 楚绵秀眉紧蹙,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烤鸭卷,又冷冷地看向温砚尘那张含笑的脸:“你是不是有病?” 温砚尘餵食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剎那的凝固,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抹阴鷙的冷光,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那抹冷意转瞬即逝,他又恢復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將手中的烤鸭卷若无其事地塞进了自己嘴里,细细咀嚼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个地方,不是你小时候一直吵著要我带你来的吗?” 楚绵掀起眼皮看过去。 温砚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还是个扎著羊角辫的小不点,每天放学,都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 “从学校出来,走在这条街上,每次路过这家稻香村,闻到里面的烤鸭香味,你都会拽著我的衣角,仰著小脸问我,砚尘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来吃烤鸭呀?” “你说,这里的烤鸭看起来好好吃,你做梦都想吃。” 他一边说,一边用一种带著淡淡宠溺和伤感的眼神看著楚绵:“现在,我带你来了,你却一口都不肯吃。” 他轻轻嘆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悵然:“绵绵,你这个小丫头,难道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净了吗?” 楚绵听著他这些『饱含深情』的话,內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他追忆似水年华,更不是为了配合他上演什么深情戏码。 她的耐心,在踏入这家店的时候,就已经所剩无几。 “岑绍川在哪里?” 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直接打断了温砚尘的表演。 温砚尘挑了挑眉,那双含笑的桃眼里,此刻却氤氳起一层受伤的薄雾。 “绵绵,我们好不容易能这样单独出来吃顿饭,能不能先不提別的男人?” “你把小时候的事情忘了也就算了,怎么连性子都变了这么多?” 他幽幽地嘆息,目光落在楚绵冷淡的侧脸上:“以前,你巴不得天天黏著我,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砚尘哥哥叫得多甜。” “现在呢?我约你出来吃顿饭,比登天还难。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心里还惦记著別的男人。” 温砚尘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又添了几分嘲弄:“回去了,又要对著傅靳年那个老男人。” “对我这个青梅竹马的砚尘哥哥,倒是越来越冷淡了。” 他摇了摇头,一副“物是人非”的伤感模样。 “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的样子,糯糯地喊我砚尘哥哥,砚尘哥哥......多乖。” 楚绵听著他这番自说自话,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 强忍著没有直接走人。 温砚尘一直观察著她的动作,见她喝了红茶,唇角无声地勾起笑意。 他身体微微前倾:“这红茶,是不是很好喝?” 楚绵“啪”的一声,將手中的骨瓷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发出的声响让温砚尘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茶水因这突兀的动作而溅出了几滴,落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像几点深色的泪痕。 “温砚尘,我再问你一遍,岑绍川在哪里?” 楚绵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著刺骨的寒意。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走。” 温砚尘脸上的温情面具终於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眼底那抹温柔繾綣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冷与沉鬱。 “楚绵,”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今天推了多少重要的事,特意抽出时间来陪你吃饭,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好脸色?” 楚绵闻言,竟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质问气笑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意:“温砚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这不叫约会,这叫你单方面自作多情,自嗨罢了。” “还有,你这种纠缠不休,装模作样扮演深情的戏码,真的让我感到非常噁心。”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剜向温砚尘那颗自以为是的真心。 “別再跟我提小时候的事情,那些破事我早就忘得一乾二净了,我对你,也从来没有任何兴趣。” “以后,也別再用什么陌生號码打给我,你不觉得你这种做法很掉价吗?” 楚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而轻蔑。 “温砚尘,你好歹也是京城温家的长子,未来温家的继承人,別总做些这么低贱的事情。” 她说完,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径直抓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转身便走。 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篤篤篤”的清脆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温砚尘的心尖上。 温砚尘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脸上的阴沉在楚绵转身的那一刻,便彻底爆发开来。 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此刻翻涌著骇人的嗜血与暴虐。 他死死地盯著楚绵决绝的背影,看著她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温砚尘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有些乾涩的嘴唇,眼底深处那疯狂的占有欲如同藤蔓般滋生蔓延。 楚绵刚才那副生气又冷漠无情的样子,实在美丽。 美得让他心头髮颤。 美得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立刻衝出去,將她抓回来,狠狠地禁錮在自己身边。 他好像,越来越迷恋她这种带著尖刺的模样了。 比小时候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可怜兮兮又软糯糯地喊他砚尘哥哥的小丫头,要有趣得多。 他要让她,只能看著他,只能依赖他,只能像从前那样,用那种带著全然信任的眼神,仰望著他。 温砚尘端起楚绵刚才喝过的那杯红茶,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將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股奇异的清香,似乎还带著她唇齿间的一丝余温。 他闭上眼睛,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唇角再度扬起森然而满足的笑意。 绵绵,你逃不掉的。 第385章 有人在网上恶意重伤您妹妹 当晚,楚绵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傅靳年发来的信息。 简短的一行字—— 【我出差了,三天后回】 【勿念】 楚绵指尖轻点,回了一个字:【好】 翌日上午,阳光正好,网上却因为楚绵而再度掀起大波。 #楚家六小姐黑歷史曝光# #惊!傅二爷未婚妻竟曾是陪酒女# #深扒楚绵流落锦海那些年# 一个个刺眼的標题,迅速霸占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首。 帖子里图文並茂,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上,戴著精致蕾丝面具的女子,正与一个年轻男人挨得很近。 男人脸上带著不怀好意的笑,而那女子则微微低头,看不清神情,但昏暗的灯光和曖昧的氛围,確实容易引人遐想。 发帖人言之凿凿,称这就是楚绵在锦海市一家名为“m神跡”的酒吧做陪酒女时的照片。 还特意指出照片中的男人是锦海有名的紈絝子弟蒋少磊。 帖子下方,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哇塞!楚家千金居然还有这种过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怪不得之前网上关於她十岁到二十四岁之间的经歷那么少,原来是怕被扒出来这种黑料!】 【嘖嘖,陪酒女啊……】 【那傅二爷头上岂不是一片青青草原?这婚事还能成吗?】 【楼上的,別说得那么难听,说不定人家就是业务能力强,把客人都陪高兴了呢?不然怎么能从一个小小的陪酒女,一跃成为楚家六小姐,还搭上傅二爷?】 当然,也有楚绵的粉丝在据理力爭。 【放屁!这照片上的人戴著面具,凭什么就说是我们绵绵?】 【就是!肯定是有人眼红我们绵绵现在风头正盛,故意p图抹黑!】 【我们绵绵是天才赛车手月落,还第一时间去灾区当志愿者,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黑粉立刻反驳: 【呵呵,谁知道那些名號是不是陪出来的?】 【现在这个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是,天才人设那么容易立吗?背后指不定有什么骯脏交易。】 网络上的言论,总是充满了恶意与揣测,轻易就能將一个人推向风口浪尖。 楚家,温室房。 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奼紫嫣红的卉上,一片生机盎然。 楚璟穿著柔软的米白色毛衣,苍白清秀的俊脸在光照下白得几乎透明。 他正小心翼翼地修剪著一株兰的枯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 楚璟放下手中的小剪刀,掏出手机。 一条陌生號码发来的简讯: 【哥,有人在网上恶意中伤您妹妹楚小姐,您快看看吧!】 后面附带了一个连结。 楚璟眉头微蹙,点开了连结。 当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和那张曖昧不清的照片映入眼帘时,那双总是带著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像是凝结了寒冰,浮上一层骇人的阴鶩。 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连空气都仿佛凝滯了。 他捏著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隱现。 正打算让对方將这些污秽的帖子全部清除,房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五哥。” 楚绵的声音清清浅浅地传来。 楚璟回神,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怒意,將手机屏幕按熄,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楚绵手上提著一个小巧的洒水壶,缓步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咖色的羊绒长裙,外面罩著一件同色系的开衫,长发隨意地披散在肩头,整个人透著一股慵懒隨性的美。 “听佣人说,五哥这几天都待在房里,我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楚绵弯唇一笑,目光在那些精心养护的草上流转。 楚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閒来无事,就喜欢侍弄这些草。” 楚绵点点头,走到一盆盛开的蝴蝶兰前,拿起洒水壶,细心地给浇水。 五哥是和她一同出生的龙凤胎。 她身体康健,五哥却自小体弱。 或许真如母亲所说,在娘胎里,五哥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让给了她。 几个哥哥中,五哥是最安静內敛的一个,不喜喧囂,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这温暖如春的房,倒是很適合他。 楚璟看著妹妹恬静美好的侧顏,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让人心折。 可一想到网络上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污衊,他心头的怒火就无法抑制地翻涌。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开口道:“妹妹,有件事……” 楚绵抬眸,见他神色有些不对,放下洒水壶: “五哥,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將手机重新点亮,把那个帖子递到楚绵面前。 “你看看这个。” 楚绵接过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 那些不堪的標题和评论,以及那张刻意引导的照片,她一一看过,神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眸色微沉。 这些网友,还真是閒得发慌。 当她的目光扫过那张照片时,心底掠过一丝冷笑。 她想起了前些天傅蕴对她放出的那些狠话,以及他那副不甘又怨毒的神情。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抹黑她,除了傅蕴那个蠢货,她一时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真是低级。 楚璟一直观察著楚绵的反应,见她只是平静地看著,连眉梢都没动一下,不禁有些诧异:“你看到这些……不生气?” 楚绵將手机还给他:“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走到一旁,拿起剪刀,学著楚璟的样子,修剪起一株月季的枝叶。 “他们喜欢捕风捉影,以此为乐,不然他们活著会感到无聊。” 楚璟却无法像她这般淡然。 他苍白的脸颊因气愤而染上了一层薄红:“可是,他们说得那么难听,这分明就是污衊,我们必须澄清。” 楚绵剪下一朵开败的残,动作优雅利落。 她可以不在意那些无聊的言论,毕竟嘴长在別人身上,她管不了。 但看到五哥这副替她焦急担忧,她心中微暖。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是否被误解,但她不能让关心她的人因此而难过。 “好,” 楚绵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她將手中的剪刀递给楚璟,示意他稍等,然后拿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著“柳夭”两个字。 楚绵划开接听键:“餵?” 电话那头传来柳夭干练沉稳的声音:“老板,网上那些关於您的黑料,我看到了。” 楚绵挑了挑眉,並不意外柳夭会知道。 锦海市那边的m神跡本就是柳夭在打理。 网络上关於m神跡的风吹草动,柳夭不可能忽视。 “嗯。” 楚绵应了一声。 第386章 小丑挑衅,傅蕴发疯 柳夭继续说道:“我已经用锦海m神跡官方微博以及我私人的名义同时发布了澄清声明,明確表示您是我的好友,m神跡开业时您曾友情客串过戴面具的神秘嘉宾,但绝非网上所传的陪酒女。” 楚绵唇角微扬:“做得好。” “另外,关於那张照片,” 柳夭顿了顿,“我已经让人查了,拍摄角度刁钻,而且经过了后期模糊和调色处理,目的就是为了引人遐想。” “蒋少磊那边,我也派人去问候了,相信他很快就会出来澄清事实。” 楚绵眼底闪过一抹讚赏。 柳夭的办事效率和手段,她向来放心。 “辛苦了。” “老板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柳夭的声音里带著笑意,“只是没想到,有人会蠢得这么离谱。” 陪酒女? 当时柳夭看到的时候都差点气笑了。 她老板可不是什么陪酒女。 全球的m神跡,无论是酒吧,还是服装设计,亦或是珠宝设计......都是老板的產业啊。 她至於在自己的產业去做陪酒女么? 楚绵淡声道:“总有些跳樑小丑,喜欢在阴暗的角落里兴风作浪。” “明白了。”柳夭应道,“后续进展我会及时向您匯报。” “好。”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掛断电话,楚绵看向五哥,见他依旧蹙著眉,神情担忧。 她微微一笑,安抚道:“五哥,你看,事情已经有人在处理了。” 楚璟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有人处理了?谁?动作这么快?” 他刚才还在想著用什么方式反击最快最狠。 没想到妹妹这边已经云淡风轻地解决了? “有那么一个人。” 楚绵笑了声,没有多说。 网络上的风向,瞬息万变。 锦海市m神跡酒吧的老板,那个在圈內颇具神秘色彩的柳夭,其大v帐號“妖妖不是腰”突然发布了一条动態。 內容简短却掷地有声—— 【妖妖不是腰v:楚绵是我好友,並非某些人口中的陪酒女。网络並非法外之地,望各位擦亮眼睛,勿被有心人当枪使】 这条微博一出,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m神跡的妖妖亲自下场了?这位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佬啊!】 【妖妖都出来说话了,那楚绵肯定不是陪酒女!】 【我就说嘛,楚六小姐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肯定是有人恶意造谣!】 然而,楚绵的黑粉们依旧不依不饶。 【切,楚家那么有钱,买通一个酒吧老板算什么?肯定是钱封口,掩盖楚绵以前的黑歷史!】 【就是,说不定这个妖妖跟楚绵以前就是同事呢,现在帮著洗白,以后好处少不了】 【除非有更硬的证据,不然我不信!】 黑粉的叫囂还未停歇,另一条重磅消息紧隨而至。 锦海市蒋家那位以风流闻名的少爷蒋少磊,在沉寂许久后,突然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声明。 【蒋少磊v:图片里的人確实是我。但楚绵小姐並非陪酒女,当晚我们只是偶遇閒聊几句。那天是我为我女友庆生,试问,我可能当著我女友的面点陪酒女吗?请各位停止无端揣测,若再有不实言论,我蒋家必將追究到底,以故意侵犯名誉罪诉诸法律!】 蒋少磊的澄清,附上了一张他与一位娇俏女明星的亲密合影,背景正是m神跡的某个角落,时间戳也与爆料照片吻合。 这一下,网络彻底沸腾。 【臥槽!蒋少都亲自锤了!这下没得说了吧?】 【蒋少好像消失很久了啊】 【之前就听说蒋少和一个小明星打得火热,没想到是这个啊】 【好几个月都没蒋少磊的消息了啊,这人干什么去了?】 【哈哈哈哈,刚才说楚绵买通柳夭的那些人呢?脸疼不疼?人家蒋少可是带著正牌女友去的!】 【我就说嘛,楚绵小姐那么颯,怎么可能是陪酒女!肯定是某些人嫉妒,故意泼脏水!】 【支持蒋少维权!把那些造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送他们进去踩缝纫机!】 一时间,网络上关於楚绵是陪酒女的负面言论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家別墅,书房內。 傅蕴双目赤红,死死盯著电脑屏幕上那些一边倒的评论。 污衊! 心黑! 跳樑小丑! 每一个字眼,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好不容易才钱找人深挖出来的,能將楚绵彻底踩死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那些照片,明明角度刁钻,引人遐想! 怎么到了柳夭和蒋少磊口中,就成了朋友敘旧,偶遇閒聊? “砰!” 傅蕴气得一把抓起滑鼠,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滑鼠在坚硬的墙面上撞得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他胸口剧烈起伏,太阳穴突突直跳。 本想藉此机会,让楚绵身败名裂,为她当初毁掉谢家而付出代价! 最好能让傅靳年也厌弃她,主动解除婚约!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不仅没能伤到楚绵分毫,反而可能因为蒋少磊那句追究到底,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傅蕴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就在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都撕碎时,电脑屏幕突然毫无徵兆地闪烁了几下。 屏幕倏地一黑。 傅蕴一怔,以为是自己刚才砸滑鼠的动静太大了,影响了电脑线路。 他伸手去按开机键。 然而,不等他手指触碰到,漆黑的屏幕中央,毫无预兆地跳出了一张惨白夸张的小丑脸。 那小丑咧著血红的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空洞的黑窟窿,透著一股诡异的寒气。 紧接著,小丑的脸下方,缓缓浮现出一只卡通手,竖起大拇指,然后乾脆利落地向下一撇。 傅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 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电脑中病毒了? 还是被黑了? 他下意识地去晃动滑鼠,敲击键盘,试图让那个诡异的小丑和鄙视手势消失。 但无论他怎么操作,屏幕上的小丑依旧咧著嘴,那只向下的拇指,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著他的愚蠢和无能。 “滚!给老子滚开!” 傅蕴又惊又怒,对著屏幕咆哮。 回应他的,只有小丑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 这分明是挑衅! 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谁? 是谁在背后搞鬼?! 楚绵?傅靳年? 还是那个柳夭? 或者蒋少磊? 无数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每一个都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发楚绵的黑料,结果反被对方如此戏耍!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感瞬间吞噬了傅蕴的理智。 “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抄起桌上的键盘,发疯似的朝著电脑屏幕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砰!” 液晶屏幕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小丑那张嘲讽的脸在碎裂的屏幕上扭曲变形,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傅蕴却像是砸上了癮,一下又一下,直到整个电脑屏幕彻底报废,变成一堆闪著雪点的碎片,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將手中变形的键盘狠狠扔在地上。 书房內一片狼藉。 第387章 逆子犯蠢,亲爹气爆炸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傅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正端著助理送来的咖啡,与一位重要的合作伙伴通电话。 “王总,这次的项目多亏了您那边鼎力支持,后续的合作,还请多多费心。” 王总恭维道:“傅总太客气了,能和傅氏集团合作,是我们集团的荣幸。说起来,还是傅总您慧眼识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傅行呷了口咖啡,淡淡一笑:“王总过谦了,互利共贏嘛。” 王总在那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傅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傅行將手中的钢笔轻轻搁在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眉峰微动,语气不变:“王总但说无妨。” “咳,” 王总清了清嗓子,斟酌著开口,“傅总您日理万机,为傅氏集团殫精竭虑,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敬佩的。” “只是……工作再忙,也別忘了多陪陪家人。” “令公子傅蕴,我记得小时候,那可是他们这一辈小少爷千金里头,数一数二的机灵孩子。” “只是如今……似乎有些……嗯,误入歧途了。” “傅总有空,还是多关注关注,多引导引导。” 王总说完,似乎怕傅行不悦,连忙补充道:“傅总,您別误会,我这也就是倚老卖老,多句嘴,给您提个醒,绝没有指责令公子的意思,您千万別往心里去。” 傅行握著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傅蕴? 他脑海中闪过儿子那张帅气的脸。 这段时间,傅蕴从锦海市回来后,確实比以前安分了不少,也没再听说他又惹出什么乱子。 难道是王总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傅行心中虽有疑虑,但並未深究。 只当是合作伙伴的客套关心。 他笑了笑,语气温和:“多谢王总关心犬子,我会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掛断了电话。 傅行放下手机,看著屏幕暗下去,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王总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但傅蕴最近確实挺乖巧,比在锦海市时听话多了。 他摇了摇头,將这点小小的疑虑拋诸脑后,想来不过是王总的隨意一提,自己不必太过在意。 傅行重新拿起钢笔,注意力又回到了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上。 …… 当天下午,寒风凛冽。 傅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略带疲惫地靠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开车的助理见傅行闭目养神,便隨手打开了车內的收音机,调到了一个平日里傅行偶尔会听的娱乐频道,想舒缓一下气氛。 结果—— “……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我说老李,这傅家小少爷傅蕴,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父亲更是大名鼎鼎的傅氏集团总裁傅行,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儿呢?” 一个略显夸张的女声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傅行倏地睁开双眼,锐利的视线投向了车內音响。 助理也察觉到不对,握著方向盘的手下意识一紧,有些紧张地看向后视镜。 另一个男主持人的声音紧接著响起,带著几分幸灾乐祸: “可不是嘛!网友们都惊呆了!” “这瓜可真是越挖越有料啊!有网友扒出来,这位傅蕴小少爷,早前在锦海市的时候,和楚家那位六小姐楚绵,也就是当时谢家的养女,还有过婚约呢!” “结果呢,傅小少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和楚绵退婚,转头就和谢家的真千金谢安月打得火热,那叫一个如胶似漆,嘖嘖嘖……” 女主持人接话道:“谁说不是呢!结果现在,楚绵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楚家的六小姐,身份地位比那个谢安月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这傅小少爷估计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然后,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男主持人配合地问道。 “然后啊,这位傅小少爷,今天居然在网上匿名发帖子,恶意詆毁楚绵小姐,说什么楚绵曾经是锦海市m神跡酒吧的陪酒女!” “这谣造的,也太没水平了吧!” “哈哈哈,確实没水平!柳夭小姐和蒋氏集团的蒋少磊都已经亲自下场为楚绵小姐澄清了,那照片明明就是朋友敘旧,偶遇閒聊,被他那么一解读,简直不堪入目!” “只是你怎么知道这事儿是傅小少爷做的啊?” 另一个主持人冷哼了一声。 “有顶尖黑客直接出手,把这位匿名发帖人的底裤都给扒出来了,就是咱们这位傅家小少爷,傅蕴!” “所以啊,大家都在猜,这位傅小少爷是不是因为当初有眼无珠,和楚绵小姐退了婚,结果发现人家是真正的豪门千金,比他后来那个谢安月强太多了,所以心生嫉妒,恼羞成怒,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抹黑人家,想以此泄愤呢?” “我看八九不离十!这种行为,简直是又蠢又坏,不仅没伤到楚绵小姐分毫,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连带著傅家的脸面,恐怕都要被他给丟尽了……” “砰!” 一声巨响在车厢內炸开。 傅行一巴掌狠狠拍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手背青筋暴起,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想起了上午王总那通意味深长的电话! 原来,王总那些话,並非空穴来风! 这个逆子! 这个蠢货! 傅行只觉得一股怒火直衝天灵盖,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傅行的儿子,傅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竟然做出如此卑劣无耻,愚蠢至极的事情! 在网络上匿名誹谤? 还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现在全京城,不,恐怕是全国都知道他傅家出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傅……傅总……” 前面开车的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嚇得魂飞魄散,方向盘都险些没握稳。 他哆哆嗦嗦地,慌忙伸手去关收音机。 “这个混帐东西!” 傅行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著骇人的怒意。 他之前还觉得傅蕴这段时间安分了,学乖了! 没想到,他不是学乖了,而是在暗地里酝酿著更大的愚蠢! 抹黑楚小姐? 这种手段,简直是自取其辱! 傅家的脸,傅氏集团的声誉,都被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狠狠踩在了脚下! 助理手忙脚乱地关掉了广播,车厢內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傅行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傅行靠在座椅上,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 他现在终於明白,为什么王总会说傅蕴误入歧途了! 这何止是误入歧途,这简直是自甘墮落,自毁前程! 他傅行英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拎不清的蠢货! 第388章 重磅消息!傅蕴心碎 晚上。 傅行到家,大步跨进客厅,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都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 佣人想要上前,却见傅行连沾了雪的外套都没脱,直接越过他们就上楼了。 几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二楼傅蕴的书房內。 地面上的狼藉还未清扫,电脑屏幕碎裂成渣,零件散落一地。 下午发完火后,傅蕴便靠在沙发上睡著了,此刻呼吸匀称,但眉头微微拧著。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巨大的声响像一颗炸弹在地面炸响,惊得傅蕴猛地睁开眼坐直了。 被惊醒后的薄怒还未消,他怒道:“没看到本少在......” 定睛看到是爸爸傅行面布阴云的走进来,傅蕴愣了下,“爸......” 『啪!』 话音未落,一巴掌带著冲天怒火直接將傅蕴扇倒在沙发上,额头撞到扶手又是一声闷响,脸上火辣辣的痛连带著耳蒙嗡嗡嗡的声音让傅蕴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鸣。 “逆子!” 傅行怒火滔天,垂在身侧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可见他刚才那一巴掌力道之大。 “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傅蕴!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恶意抹黑楚小姐,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是你未来的小婶婶!是你小叔的未婚妻!你、你竟然......” 自从傅蕴的生母离开后,傅行唯恐年纪尚小的儿子会因为母爱缺失而受到影响,又恰逢傅氏集团上升期,他为了给傅蕴更多的关爱和陪伴,甚至不惜每天抱著他去傅氏上班,就连外出谈合作都带著他,从未让傅蕴在家留守过一天! 他对儿子悉心教导,让儿子接受高等教育,给他最好的陪伴和精神鼓励。 王总说得没错,在傅蕴这个年纪的少爷小姐中,他一直都是拔尖的。 尊师友爱,心地善良! 可如今,傅蕴只是去了一次锦海后,就像是被夺了舍,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换了內核,变得心思狡诈,行径恶劣。 他小心翼翼地保护著成长起来的儿子,不该是这样啊。 余光扫到外面的楼梯口的几个佣人,傅行上前两步挡住脸上还带著巴掌印的傅蕴,沉声问:“你和谢家那个养女,是不是还在一起?” 傅蕴眼神微闪,没有回答。 但沉默已经证明了傅行所想。 他失望地闭了闭眼,嘆息著摇头,“你简直无可救药了,那个女人给你灌了迷魂汤!” “我做的一切和安月都没有关係。” 闻言,傅行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真想再来一巴掌將傅蕴打清醒,但见傅蕴这样子,无论多少个巴掌都不能將他唤醒了。 “好,你是我儿子,你做了错事我这个当爹的不能不管,网上的事我会去摆平,但是傅蕴你,从今天开始,你休想离开这个房间一步!” 傅蕴猛地抬头,瞳孔睁大了:“爸!您又要把我关起来......” “傅蕴,” 父子俩私下相处的时候,傅行很少连名带姓地这样喊儿子的名字,但此刻他失望透顶。 “从小到大爸爸没要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爸爸求你,你乖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等风头过去我会送你出国,断绝你和谢安月的任何联繫!” 希望到时候傅蕴能渐渐放下对谢安月的执念吧! “爸......” “你別叫我爸!” 傅行咬牙,转身不在傅蕴面前露出眼底的心疼,狠心说:“没把你教育好,我也有错,我不配做你爸,等你哪天清醒了,再说吧。” 傅蕴愣在沙发上,睁大眼呆滯地看著父亲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嗡嗡嗡的还在迴荡著父亲的话。 『砰』一声,书房门关上了。 隨后外面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著又是咔嗒一声,门被锁死。 上次被锁的事还歷歷在目。 这次傅蕴没有再发疯般衝过去拍门,而是背靠在沙发一角。 沉默许久后,他拿出手机来找到谢安月的电话號码,拨过去响了好久都无人接听。 此刻才晚上七点多,安月应该是吃饭? 她在京城谢家过得並不好,谢家只是把她当做半路捡来的养女,没有给予她任何的关照。 所以她自己租了公寓,现在该是在公寓里吃晚饭。 他又被关起来了,这次不知道要被关多久...... 『叮咚——』 手机弹出消息,以为是安月发来的,傅蕴脸上一喜,就连那个红色的巴掌印看著都没那么狰狞了。 结果点开却是圈子里几个公子哥组建的群聊消息。 a:【重磅消息!重磅消息!】 b:【咋了?你后妈终於答应哄你睡觉了?】 a:【滚蛋!】 a:【傅蕴呢?傅蕴在不在?】 傅蕴沉著脸,回覆:【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看到这条消息弹出来,a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接连好几条消息发了过来。 a:【你知道谢家那个养女吧?谢浅月,她和之前锦海市那个谢安月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 傅蕴眼神一凝。 a:【刚才我后妈说,圈儿里传开了,谢浅月和温家长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办婚宴了!】 b:【吹牛逼呢嘛!】 c:【谢浅月一个养女,攀得上温家?而且那温砚尘还是温家唯一继承人,將来温氏的家主,谢浅月?玩笑不要开大了】 a:【嘖!兄弟这你就不懂了,那家世攀不上,可以走捷径嘛!】 b:【哦?】 a:【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哈,昨晚有人在酒店看到温砚尘和谢浅月进了一个房间,一直到今天上午,谢浅月才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出来,没过多久温砚尘也出来了,脖子上还全是草莓!两人做了什么事儿,就不需要哥们儿解释了吧?嘿嘿嘿!】 还用解释吗? 圈子里传开了当事人都没出来澄清,这不板上钉钉的事实吗? 谢浅月和温砚尘,睡了啊! c:【真他妈......牛逼啊谢浅月!孤儿一个,前几个月被谢家收作养女,这会儿又攀上了温砚尘这棵大树,未来温家主母,身份暴涨,人生贏家啊!】 b:【傅蕴呢?】 a:【@傅蕴,谢浅月和谢安月完全是两个人,你可別把谢浅月当做你前女友谢安月了哈】 『啪嗒——』 手机掉落在茶几上,又滚落在地毯里,发出闷响。 傅蕴脸色惨白,整个人颤抖著说不出一句话,片刻后反应过来,再度拨通谢安月的电话。 这次,电话那头接了。 “餵?蕴哥哥,我、我刚才在洗澡。” 听著电话那边安月温柔软糯的声音,他咽了咽口水,喉间像是堵著一颗石子,尖锐的稜角划著名他的声带,声线沙哑:“安、安月......你、你昨晚在哪里?” 第389章 他嘴里喊的竟然是楚绵 彼时,公寓里。 谢安月裹著洁白浴巾,正对著落地镜给自己抹药。 粉色毛茸茸的地垫上躺著一支已经挤瘪了的舒缓药膏,她拿著手机的那只手,从手腕到肩膀上,青紫色的淤青和暗红色的血瘀看著触目惊心。 这还不止。 那葱白的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浴巾半遮半掩下的胸口上五指掐痕尤为惹眼。 掀开的浴袍一角,大腿上数不清的淤青。 此刻,这些伤痕上都抹了一层透明的厚厚的药膏,在灯光下莹莹发亮,无不宣告著昨晚那场性爱有多激烈。 她颤抖著手指,对著镜子,用指尖的药膏往脖子的几道血红掐痕上抹去。 冰凉的药膏抹在灼烧般刺痛的地方,激得她浑身发颤,额头冷汗直冒。 但现在电话里傅蕴的声音更让她心慌。 她强顏欢笑,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我昨晚在家啊......” “安月!” 傅蕴一声低吼,不敢相信他刚才看到的消息是真的,他还抱著希望。 “他们说,你昨晚在酒店,和温砚尘在一起,是吗?是真的吗?是假的吧,他们捕风捉影,是噱头对吧?” 没得到回答,傅蕴原本颤抖的手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颤抖转移到了嘴角,剧烈地抽搐著,牵扯到脸上的巴掌印,此刻竟觉得痛彻心扉。 明明受伤的是脸,他却觉得痛感都蔓延到了心臟。 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在自欺欺人。 朋友都说了,这件事只是在上流圈子里传开。 媒体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上流圈子每天有多少秘辛?他们都关注不过来。 谢家养女和温氏长子在酒店过夜,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乐子。 何来捕风捉影? 谢安月亦知这是铁的事实。 “是真的。” 她颤抖著声音说:“不是噱头,我和温砚尘昨晚凌晨进的酒店,上午十点多离开的,我们在房间里待了一个晚上,孤男寡女.....” “不要说了!”傅蕴猛地起身,动作太大,带翻了茶几上的一副精美茶具,发出清脆碰撞声。 他深呼一口气,脑子里似是炸开了一枚炸弹,巨大的衝击力震得他眼前发黑。 他不想听到任何细节。 “为什么?”他问。 谢安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流传出去,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傅蕴解释,听著傅蕴在那边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她直接掛断了电话。 像是猜到傅蕴会执著地再打过来,谢安月將手机关了机。 『嘟嘟嘟——』 忙音让傅蕴有一瞬呆滯。 他拿下手机看了眼,电话已经掛断。 他又打过去,显示对方已关机。 这个结果让傅蕴本来抽痛的心臟忽然缓和了几秒。 脑子里风驰电转。 安月到了京城谢家后,日子很不好,谢家表面上是做慈善领养她,给她谢家养女的身份,但安月曾和他说过几次,谢家领养她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她去商业联姻。 而温砚尘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温家独子! 是不是谢家逼迫安月和温砚尘在一起的? 肯定是! 安月说到一半,电话掛了不说,还关机了,应该是被谢家的人发现了?所以强行把她手机没收了? 和他一样,被爸爸关起来了? 谢家!该死的谢家! 要不是为了当初能將安月安置在京城,他根本不可能让安月去做谢家的什么养女! 没想到,这个举动居然给安月带去这么大的伤害。 是他的错。 安月现在肯定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和温砚尘......是被迫的,不是自愿,他要去救她出来! 想著,傅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倏地扭头看向阳台。 爸爸还没来得及让人把阳台封了。 *** 抹完了药,谢安月揉著酸痛的腰一步步走到梳妆檯前坐下。 昨晚她和白家小姐在m神跡,白萋向她打探楚绵的事情,她没有多说。 在临走时看到温砚尘就坐在最中间的大卡座,身边坐著好几个身材妖嬈的女人在灌他酒。 按照温砚尘以往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会去m神跡那种地方,更別说被风尘女人灌酒。 她猜到温砚尘应该是有不顺心的事情。 之前她和温砚尘联繫,对方直接不回復。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她等著那些女人把温砚尘灌醉,而且温砚尘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喝醉,几瓶烈度洋酒下肚,他没多久就醉了。 找准机会后,她先敷衍了白萋,让她先离开,之后才过去给那群女人很多钱,把人赶走。 她们走的时候面色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多想,扶著醉酒的温砚尘就离开了m神跡。 原本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改变温砚尘对她的冷漠態度,可她没想到,酒吧里那群女人竟然给温砚尘下了药。 到了酒店,温砚尘药效发作,他们水到渠成。 那药效很猛烈,受罪的是谢安月。 她身上痛,但心里更痛! 因为,在他最畅快时,嘴里喊出来竟然是——绵绵! 绵绵......楚绵! 她用身体换来的,竟只是温砚尘对楚绵的臆想! 她不甘心,所以一直等到今晨,她要让温砚尘知道昨晚和他顛龙倒凤云雨交欢的人是她谢安月! 可没曾想,温砚尘在看到她后,眼底发狠,掐著她的脖子要她死。 『砰——哗啦啦——』 桌面上的护肤品全被谢安月暴怒地掀翻在地,玻璃瓶裂开,里面的精油尽数流出来,在地面上氤成一滩。 楚家。 楚绵还在洗漱,手机就响了。 她洗完了出来,才拿起手机看到是老游的电话。 一般老游没事不会给她打电话。 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起。 “小姐,出大事了!”老游急促的声音还带著惊惶,没等楚绵问,他继续说: “您让我关注的谢浅月,昨晚和温家长子在酒店住了一晚,被刘家的夫人看到了,现在京城名门圈子里都传开了,说谢浅月很快就是温家未来主母!” “什么?”楚绵以为自己听错:“谁和谁?” 老游咂舌,急忙道:“谢家养女谢浅月,和温家长子温砚尘啊!” 那这真是......蛇虫鼠蚁睡到一窝了。 楚绵很诧异。 她记得,温砚尘有很严重的洁癖,之前曾看到温砚尘被谢安月碰了一下,等谢安月走后,温砚尘就迫不及待用纸巾擦手。 那动作,恨不得把皮都扒一层下来。 这才多久?温砚尘就克服了洁癖,和谢安月修成正果了? 没忍住轻笑出来,被电话那边老游听到。 老游有些不解地问:“小姐,您笑什么?” 小姐让观察谢浅月这个女人,应该是要对谢浅月做点什么,现如今谢浅月摇身一变成了温砚尘的女人,就不好动她了吧? 这对小姐来说,很不利啊! 楚绵却说:“这是好事啊,不用慌张,你继续盯著就好......” 『砰砰砰——』 “绵绵!你快出来,妈给你看个东西!”门外突然传来林悦如的声音。 她赶紧对老游嘱咐了两句,隨后掛了电话,裹著毛茸茸的睡衣去开门。 门打开,看见走廊里站的不止是有母亲林悦如,还有大哥、二哥和霍司谦都听到声音出来了。 几人齐齐看著面露异色的母亲。 “怎么了妈?大晚上的,您嚇我一跳。”二哥拽著霍司谦的手走近了。 第390章 楚绵:我和温砚尘又没关係 “你们看!” 林悦如激动地將手机递到几人面前,嘴里巴啦啦地说:“这是我老闺蜜转发给我的,你们认真看看,这视频里的人是谁?” 大哥见母亲如此,也有点好奇,凑过来看。 视频里的场景明显是在某个高档酒店,长廊两边很多个房间,廊道中铺著地毯。 角度一看就是躲在哪个角落里面偷偷拍摄的。 画面里有一个穿著黑色针织长裙,外套白色皮草的女人的背影,她扶著墙慢慢地走进了电梯。 过了半分钟左右,一个房间门打开,身著灰色条纹西装的男人面色阴沉地从房间出来,左右看了眼。 那眼神阴冷刺骨,令人头皮发麻。 隨即男人大步穿过长廊,进了电梯。 女人还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男人则是全脸都露出来了,赫然是温家长子,温砚尘。 “啊?这不是温家小子吗?”大哥楚霖诧异道。 几个家族之间常有往来,以前楚家没有隱退的时候,各大家族的孩子都常来楚家玩。 楚霖作为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自然一眼就认出是温家那小子。 二哥也是皱紧了眉头,“这小子小时候经常骗妹妹呢,前段时间不是还.....” 还来楚家对妹妹各种好呢,那样子明显是想要追求他们的妹妹。 如今却和另一个女孩......难评! 几人神色异常地看著楚绵。 楚绵耸肩:“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和温砚尘又没关係。” “啊,对对对,”见妹妹根本不把姓温的放在眼里,几人鬆口气,二哥吐槽:“这怎么还被拍到了呢?妈,这具体什么情况?” 林悦如看女儿很轻鬆的样子,也放心大胆地说: “还能是什么情况?我闺蜜她们说啊,这个视频里的女孩儿就是谢浅月,说谢浅月攀上枝头要变凤凰了。” “切!”二哥冷嗤一声。 这种行径他觉得很可耻。 感觉掌心中的那只手在微微发颤,楚墨离低头看了眼,是霍司谦的手。 他再抬头,看霍司谦脸色发白,盯著母亲手机里循环播放的视频,眼底写满了惧怕之色。 “小孩儿?”楚墨离伸手摇了摇霍司谦,“你怎么了?” 霍司谦缓缓抬手,指著视频中温砚尘手腕上戴的那块银白色的手錶,颤抖著声音说:“这个手錶......我见过。” 几人疑惑,认真看了眼温砚尘的手錶。 画面拍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到那块银白色的手錶,錶盘正面在灯光下晃了一下,隱隱能看到上面貌似有个图案。 见霍司谦脸色白得嚇人,楚绵拧眉问:“你在哪里见过?” 二哥也看著霍司谦。 霍司谦呆滯几秒,愣愣地说:“上次我被那些人打的时候,他们之间那个老大还是什么的,戴的就是这个手錶。” 之前霍司谦还在餐厅做兼职的时候,晚上下班回家路上,被人拖到巷子里打了。 那件事楚墨离调查了很久,一直没查到结果。 楚绵闻言,眉头微微蹙紧了。 大概是两个月前的事,她和傅靳年、傅行在餐厅吃饭,温砚尘突然出现,要和他们一起拼桌。 霍司谦是那个餐厅的服务员。 他端著果汁过来的时候,被傅靳年用轮椅绊了一下,果汁都洒在了温砚尘身上。 当时温砚尘什么都没说。 可当晚,霍司谦就被打了。 而霍司谦记得那个打他的人手上戴的腕錶,此刻竟和视频里温砚尘的腕錶对上了。 也就是说...... 楚墨离神色一沉,“所以,我查了这么久的人,是这个姓温的?” 眼见二哥眼底翻腾著冲天杀意,楚绵上前稳住他:“事情过去太久,无法对证,二哥,你別乱来。” 霍司谦也反应了过来。 他伸手拉著楚墨离微颤的指尖,“哥哥,我早都没事了。” 现在是没事了。 但楚墨离还记得那次霍司谦差点被打死。 主使竟然是温砚尘!这口气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林悦如也没想到一个视频勾出这么多事,她心里对温砚尘的看法已经全然发生改变,同样也不忍心让霍司谦这个孩子蒙受这么大的委屈。 但女儿说得对。 “老二,你別衝动,恶人自有恶人收,就算要做什么,也要从正规手段下手,”说著,她对霍司谦使了个眼色:“小谦,你带著他回房间去,好好安慰一下。” “今晚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只是让你们看八卦,现在看完了,都早点休息!” 嘱咐完,林悦如看了几人一眼,大哥拍了拍老二的肩膀,隨即转身回屋。 霍司谦拉著怒气未消的楚墨离也回去了。 楚绵站在门口,看大家纷纷离开,走廊里安静下来,她疑惑地看向走廊尽头三哥的房间。 奇怪...... 通常时候,三哥是最喜欢凑热闹的。 今晚怎么这么安静? 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外套,朝三哥房间走去。 准备抬手敲门,却发现房门未关,而且屋內还飘出来浓烈的酒精味,非常刺鼻。 楚绵清丽的小脸微沉,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但酒味和呕吐物的臭味几乎要將她臭晕过去。 『啪嗒』一声,天板上的吊灯瞬间亮起。 楚绵垂眸便看见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酒瓶,再往里走,三哥楚羡穿著黑色卫衣和牛仔裤,趴在小沙发上沉睡。 “三哥?”楚绵在他身旁蹲下,伸手晃了晃他的肩膀。 “唔......谁?” 楚羡应该是早就喝多了,睡了很久,现在喊醒了,一张嘴说话,嘴里一股臭熏熏的味道冒出来。 她捂著鼻子,一脸嫌弃。 “三哥你醒醒。” 醉意渐消,楚羡睁开惺忪睡眼,眼神还有些迷离,看清蹲在身旁的人是妹妹楚绵,他咧嘴一笑:“啊是妹妹啊,我醒了,怎么了?” “你一个人喝多了?”楚绵问。 楚羡嘿嘿嘿地笑著,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醒酒,憨笑著回答:“嗯吶,就是今天多喝了点。” 但楚绵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不止是地毯上有很多酒瓶,就连桌子上也有很多,应该不是今晚喝的。 前两天三哥也不怎么看得到人。 想到什么,楚绵眉头皱了皱,再看到三哥这副浑浑噩噩,醉酒消沉的样子,她实在不忍继续隱瞒。 “三哥,你现在整日喝酒,是因为姜槐?还是那个和你有过关係的女人?” 楚羡有些不太清醒地笑了一声,肩膀抖动。 “姜槐?我都找不到姜槐......她、她和那个女人一样,消失了。” “......” 三哥的主观意识是姜槐。 楚绵抿了抿唇,嘆气后沉声说:“五年前在酒店里和你发生关係的女人,就是姜槐。” 第391章 还好老娘技术过硬 “......” 楚羡抬起一只手靠在沙发边沿,因为无力又滑落下去。 他又抬起来,撑著额头,肩膀抖动,嘴里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笑够了,他才问:“妹妹,三哥这会儿脑子晕乎乎的,你就別逗三哥开心了,快去睡觉。” “我是说真的!” 楚绵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好好好,三哥信你,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楚绵:“......” 她嚯地起身,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楚羡撑著起身,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差点摔倒。 扶著墙想去关灯,结果房门再度被推开。 楚绵怀里抱著电脑,径直走进来,抓著三哥的胳膊扯到旁边小桌子旁,將他按坐下,隨即把打开的电脑放在他面前。 猝不及防被拉扯这两下,楚羡脑瓜子一阵阵的发涨。 若面前坐著的人是其他人,恐怕楚羡已经一腿踢过去了。 但坐著的是楚绵,是他的宝贝妹妹,而且妹妹还冷著一张脸。 “这是我了几天时间修復的五年前那个酒店的监控视频,三哥,你仔细看看。” 闻言,楚羡才把视线投在电脑屏幕上。 楚绵伸手在空格键上敲了一下,屏幕中闪著白色条线,发出滋啦电流声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楚羡从刚开始的不解,逐渐变为木然、震惊、头脑空白。 视频有剪切处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还是非常清楚地显示了楚羡什么时候进的酒店,姜槐何时溜进他的房间。 中间空缺了好几个小时。 然后就是姜槐扶著墙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出来。 又隔了几个小时,楚羡一脸慌张地跑出房间,大喊『人呢,调监控』。 滋—— 视频结束。 “她、她......” 楚羡捂著嘴,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盯著电脑屏幕。 像是怀疑自己看错,他又点了一下空格键,视频再度播放。 楚绵耐心地看著三哥將监控一次次循环播放。 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喇叭里传出的那一次次的『人呢,调监控』。 在他第七次按下播放键的时候,她伸手直接將电脑合上。 “不用再看了,她就是姜槐。” “五年前的姜槐。” 楚羡双手抬起抱著头,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里。 或许是被这迟到五年的真相震惊到。 而且,他苦找五年的女人,那个和他水乳交融后只留下一只刻著鳶尾的耳环的女人—— 竟是姜槐! 是他躲了那么多年的未婚妻姜槐! “就他们几个,够不够你玩的?” “別到时候,把自己给玩死了!” “別人能玩你,我就不能玩?” “我对姜槐没兴趣......” “我心里只能装下五年前那个女人,装不下姜槐了......” *** “完了......” 头脑风暴时脑子里全是他对姜槐说的那些能把人气死的话。 他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完了完了!” 从和姜槐重逢后到现在,他就没对姜槐做过一件暖心的事。 相反的,他做的全是烂得掉渣的坏事! 那晚在m神跡酒吧,他还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当时姜槐就气得扇他一巴掌了。 她肯定很生气! 都要气疯了? “三哥,时间不早了,我回房间休息......” “別!” 楚羡大跨步过去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腕,瞳孔震颤,慌张地说:“妹妹你先別走,三哥、三哥害怕......” “怕什么?” 楚绵不解。 现在他和姜槐之间所有的误会都得到了答案,还有什么好怕的? 见大高个三哥此刻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一样,一双多情桃眼闪动著复杂的光,眼巴巴地看著她。 楚绵眉头微挑。 “哦~” 声调拉得很长,楚绵勾唇笑了。 “你也知道你之前对人家不好啊?” “呵呵,自己看著办吧,反正我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至於你和姜槐......自己解决。” 说完,楚绵挑开三哥的手,抱著电脑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羡愣愣地站在原地:“妹妹......”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的轻响。 片刻后,楚羡在房间里踱步。 他的確错了,但他也没想到姜槐和五年前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啊! 而且还阴差阳错的是他的未婚妻! 还好他还没退婚。 还能追得回来。 但目前重中之重,当然是要先找到姜槐! 可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就算她生气,也要把她找回来在他面前生气。 一个人跑出去躲著生气算什么事儿? 他都没有解释和弥补的机会! *** 楚绵知道三哥做事比较衝动急躁,但没想到他的这份衝动比她所了解的还要更甚! 翌日正午。 她正在和五哥坐在温房园里享受著香的縈绕。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寧静。 楚绵睁开眼,侧眸看旁边藤条躺椅上的五哥还在闭目养神。 她掏出手机来接了。 “大宝贝儿!” 是姜槐。 “你在做什么呢?我跟你说,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分享。” 养了这些天的伤,姜槐又有了活力。 楚绵仰躺在椅子上,懒懒回应:“哦,说来听听。” 电话那边姜槐狡黠一笑,高调地炫耀: “今早上我发现有人在查我的手机定位!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居然敢来调查老娘!” 楚绵掀起眼皮,看著头顶透著微光的穹顶。 那边还在骄傲地说: “幸好老娘技术过硬!隨便两下就把那兔崽子糊弄过去了......” 说到一半,姜槐又咧嘴笑了:“嘿嘿,大宝贝儿,你猜我怎么糊弄的?” 楚绵咽了咽口水:“你说。” “哈哈哈哈!” 姜槐大笑:“我把定位丟到国外去啦!他要找我就得先去国外跑一圈,等他到了定位上的位置,我的位置又会跳到另外一个国家!” “啊哈哈笑死我了!” “到时候我遛他就跟遛狗一样,这不得把他气死?” “哈哈哈哈!” 楚绵:“......”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姜槐口中的狗,应该是她三哥楚羡。 毕竟,j组织之前一直没有动作,这突然调查姜槐位置,而且还能被姜槐甩开的,必然不会是j组织的人。 这个组织里比姜槐本事高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也不会让一个技术不过关的菜鸟贸然动手。 所以,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三哥找了黑客或者是侦探。 但她是真没想到啊,三哥的执行力竟然这么快。 昨晚她才把真相告诉他,今早姜槐就被追踪了。 姜槐目前还是j组织的头號通缉犯。 她不能將姜槐的地址透露给三哥,唯恐事变。 第392章 楚绵:敬酒不吃吃罚酒 所以,在姜槐逃脱j组织的追杀之前,她只能旁观三哥追妻了。 正好也让三哥弄清自己內心对姜槐有多重视。 姜槐这边,她也暂时不会告诉她五年前她睡了三哥的事。 那条项炼的仇,她还记著呢! “好啊好啊,恭喜你啊。”楚绵低低笑了声,眼底闪动著精芒,“你的技术真厉害。” 三哥和姜槐的这场你追我躲的游戏里,她只想做个看官。 “老五!” 正说著,房外面响起三哥的嚎叫声。 楚绵掛了电话。 五哥也迷迷濛蒙地睁开了眼。 楚羡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妹妹也在,他笑了笑,然后把一部手机塞到楚璟怀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老五,你快,你本事大,你帮三哥查查这个ip位址在哪里?” 这是他昨晚连夜找侦探来调查的姜槐的手机定位。 通过电话號码查到的。 这侦探他了五十万请来的呢!一上午就把姜槐的ip挖出来了,是个高手! 楚璟云里雾里,但还是接过三哥的手机,点开那个网址连结。 又用自己的特质手机输入网站。 手机屏幕上闪动著蓝色的光,然后跳出来一串英文。 楚绵侧眸扫了眼。 尼莫。 她脸色黑了黑。 “怎么样?”楚羡凑过去看,嘴里嘟囔:“尼莫?这什么鬼地方?” 姜槐跑尼莫去干嘛? 楚璟握著手机的手都颤了一下,抬头呆滯地说:“三哥,尼莫在......南太平洋中央。” 楚羡:“......” “姜槐去那么远干嘛?而且,那边人能生存?” 他愣了两秒后,问了个楚绵和楚璟都感到无语的问题。 没人回答他。 他忽然站直了,一脸正经地坚定地说道: “虽然过去很困难,但三哥有办法,嗯......我现在就过去。” “等一下!” 楚绵伸手拦住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三哥,你是不是找姜槐找疯了?这南太平洋你能去?” “那这定位......” 看三哥那疯魔了又傻又呆的样子,楚绵嘆气说:“这不明摆著是个假定位?姜槐去尼莫捡垃圾吗?” 南太平洋目前全是各国投放的垃圾,堪称垃圾站。 楚璟也点头:“这是假的。” 楚羡一头雾水。 “姜槐肯定就在京城,三哥,你继续找吧,不可能去尼莫。”楚璟说。 楚绵深深看了眼三哥,无奈摇头离开房。 再待下去,她真的要被三哥这脑力气笑。 楚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了看老五,又看妹妹离开的方向,垂眸若有所思。 *** 回到房间。 楚绵连声嘆气,三哥和姜槐这你来我往,何时能是个头。 她是不能把姜槐地址告诉三哥的。 到时候引来j组织,没准三哥也会有危险。 这几天围绕在她脑子里的有两件事。 第一,那条刻著塞拉菲斯语的项炼。 经过翻译后,最终结果显示的她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写的是:1994老鼠娶亲。 先前她翻译得不全面,后来查阅了不少塞拉菲斯的语言构造,才得到最后的结果。 但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通,索性先放一边。 第二件事,是目前迫近眉睫的岑绍川! 本来她都以为岑绍川已经死了,毕竟查了几年毫无音讯。 但上次温砚尘那通电话,再度提起岑绍川,她才意识到这人或许还存活於世。 岑绍川不止是背叛了她,他身上还有她要的东西。 非常重要的东西。 楚绵再度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又一次开始调查岑绍川这些年的踪跡。 结果还是一样。 依旧有人將岑绍川的痕跡抹掉了。 是谁能做得如此隱秘? 她怀疑是黑客榜排名第二的那位。 但是他的能力在自己之下,不可能將痕跡抹除得这么干净...... 而且,温砚尘是如何得知她在找岑绍川的?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思及此,楚绵看向桌面上的手机,犹豫片刻后,她拿了起来。 云丽山庄。 私人庄园內的欧式独栋別墅四楼。 谢安月身著淡紫色睡裙,坐在灰色大圆床上拿著粉饼盒,借著盒子里的小镜子,在往嘴唇上补口红。 这件睡裙是她来后,温砚尘让她穿的。 看著一点都不性感,还有一点仙气飘飘的感觉。 谢安月不是很喜欢。 好不容易能得到温砚尘的允许,来他的庄园,还进了他的主臥,她当然想穿得性感一些。 可这是他要求她穿的。 她没有拒绝,只要他喜欢就好。 身上那些痕跡在抹了两天药后,逐渐淡了,但仔细看还能看见。 『嗡嗡嗡——』 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谢安月视线扫过去。 是温砚尘的手机。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他在洗澡。 谢安月倾身过去看了眼,下一瞬,脸色阴沉。 绵绵?! 来电显示备註绵绵。 不用想都知道,是楚绵!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然后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温砚尘......” “楚小姐,我是谢浅月。”谢安月红唇微扬,娇软的嗓音打断了楚绵的话。 这边,楚绵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手机上的陌生號码。 是之前温砚尘的號码没错。 她略显意外。 听筒里又响起谢安月甜腻腻的声音:“怎么不说话呀楚小姐?” 这声音听得楚绵耳膜刺痛。 她冷声道:“谢安月,別装了,你现在没有观眾。” 对方安静了数秒。 楚绵此刻仿佛能看到谢安月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顷刻崩塌,一张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模样。 她勾唇道:“怎么?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吗?” 清冷的声线一字一句地说:“谢、安、月!” “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楚小姐,我叫谢浅月。” “哦,知道了,把电话给温砚尘。” 楚绵懒得和她打太极拳。 谁知...... 谢安月娇滴滴地笑了声,故意拉长声调,颇为为难地说:“不可以哦~温先生现在在忙,不能把电话给他呢。” 楚绵脸色沉了下来,“谢安月......” “楚小姐,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虽然中间只有一字相差,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是吗?” 楚绵玩味地勾起唇角,低笑了声。 “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谢小姐温柔贤淑,和我认识的那个蠢笨如猪的锦海市谢家千金谢安月確实大相逕庭。” 谢安月紧紧攥著手机,视线快速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温砚尘还在冲水,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她咬紧牙关,强装镇定地说:“是认错了,我......” “哦对了!”楚绵忽然出声。 谢安月眉头一皱。 紧接著便听楚绵呵呵呵地笑著说—— 第393章 那你看到什么了? “我说的那个谢安月啊,她一家都被法院查封了,公司股份都到了我手里,她父亲还因为合同诈骗被拉去坐牢了,可能牢底坐穿了都出不来呢......” “谢小姐是京城谢家的小姐,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家破人亡的落水狗呢。” 放在大腿上的手倏地攥紧成拳。 谢安月死死咬著下唇,刚涂好的口红又被她咬得缺了一块儿。 这番嘲讽的话到了她耳朵里,比刀子扎在她身上还要疼。 落水狗? 楚绵这个该死的贱人! 她谢家养育楚绵十四年,结果...... 谢安月差点忍不住要尖吼出来。 但...... 她改名来京城是为了报復楚绵,將她狠狠踩在脚下,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让楚绵为谢家赎罪! 她要为母亲许芸报仇! 无能狂怒只会將她推入深渊!让她功亏一簣。 想明白后,女孩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又换上了那娇弱的模样。 “那她好可怜啊,可是这些和我谢浅月有什么关係呢?楚小姐,言归正传,温先生在洗澡,真的不能接电话。” 顿了顿,谢安月眼底闪过得意: “而且,楚小姐这么跟有妇之夫单独打电话,有点不妥呢,毕竟我可能会容易吃醋。” “所以呢,麻烦楚小姐公事公办,先和温先生的助理预约,走正规流程联繫温先生吧~” “再见,楚小姐。” 说完,谢安月直截了当地掛了电话。 心里舒畅,就连脸色的笑意看起来都柔和多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谢安月心头一紧,迅速將楚绵的来电记录刪除,然后將手机放回原位。 『哗啦——』 她的手刚收回来,浴室门开了。 温砚尘穿著黑色浴袍,寸头短髮上还凝著水珠。 水珠顺著他硬朗又阴柔帅气的俊脸轮廓一颗颗滑落下来,最终嵌入浴袍消失不见。 他淡漠的眼神扫过面露慌张,还未镇定下来的谢安月,黑眸眯起,定定地审视著她。 那如同能刺破人的皮肉直达內心深处的视线盯得谢安月心颤。 她扯动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 “砚、砚尘,我......” 见她如此慌张,冷厉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那抹淡紫色让他心情愉悦,但同时,目光定格在床头柜的手机上。 细微的挪动,让他刚升起来的一点悦色瞬间消失殆尽。 男人两步上前,大掌猛地扼住她的咽喉。 声线低冷又危险:“说,拿我手机做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暴烈嚇得谢安月血色褪尽。 她双手颤抖地抱著他炙热的长臂,喉咙被他大力掐得生疼。 “我、我没有......我没有做什么。” “撒谎!” 话音落下那一秒,他反手抓著谢安月的手,將人连拖带拽地拉出主臥。 “砚尘!” 谢安月惊慌不已,脚步踉蹌地被拉出房间,“我真的没有!” 男人充耳不闻,一直拖拽著她来到楼下。 几个菲佣见主人满面阴沉,纷纷低下头退到一边。 谢安月见前面就是別墅大门,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嘴里大喊: “砚尘!你別赶我出去!我不要!我不走!” 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她怎会甘心被撵出去? 『噗——』 谢安月被大力甩在別墅大门外的草坪上。 夜里雪飞舞,只穿著一件单薄睡裙的她冷得瑟瑟发抖。 她跪在草坪上,抬头看著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又嚇又怕,晶莹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砚尘,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我只是好奇看了一眼......” “是么?” 他逆著光站定。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如同从深渊中爬起的恶鬼,冰冷阴森,居高临下地睨著跪在台阶下浑身发颤的人。 “那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到!” 谢安月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都甩了出来,嘴里呼出白气,“我刚想拿起来看你就出来了!” “我错了砚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不会再碰你的任何东西,我发誓!” 看著女人惊慌失措地举起四根手指,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在庄园四周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又偏偏生出惶恐和求生欲。 温砚尘觉得很是有趣。 发誓? 多天真啊。 他本来是想让这个蠢女人过来试穿一下给绵绵准备的睡裙。 却没想到,她竟然会错了意。 此刻,目光触及到那抹淡紫,他额头青筋直跳。 这神圣的紫色,怎么能让谢安月这个骯脏下贱的女人碰到。 “脱了。” 男人低声发出命令。 “什、什么?” 谢安月以为自己听错。 看到男人不耐烦的眼神,她低头攥紧了身上唯一的睡裙。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为了方便,里面根本就没穿。 要是脱了...... 他身后站著几个菲佣,面目冷漠地看著她。 “砚尘,我没有穿別的......” “上去,”温砚尘朝身后菲佣动了动手指,“帮她脱。” 菲佣领命上前。 谢安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砚尘!不行不可以!我冷......” 双手被两个菲佣抓住,谢安月彻底慌了。 她哽咽著看站在高台之上的男人,嘴唇颤抖著大喊:“不要!我错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两个菲佣,光脚跑上台阶跪在他脚边,抱著男人的小腿。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砚尘,你饶过我好不好?” “我是你的女人啊,你怎么能让他们看到我的身体!” 然而,温砚尘低眸看著小腿上那两只葱白手臂,眼神凌厉的瞬间,一脚將她拂开。 “啊!” 谢安月猝不及防被踢翻滚下台阶,摔在草坪上。 手肘和膝盖擦伤,和前晚被他折磨出来的淤青交叠。 她颤抖著从地上爬起,刺骨寒风吹刮著身上的紫色裙摆,还没反应过来,菲佣再度上前。 两人一左一右的抓著她的手,另一个两步上前来扒她身上唯一的遮挡。 “不要!” 谢安月奋力挣扎,“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你们未来的夫人!你们怎么敢!” “呵呵。” 温砚尘一步步走下台阶,含笑的眼神极尽嘲讽:“夫人?” 她倏地看向他,便听他冷嘲: “谢安月。” 谢安月浑身一颤。 他怎么...... “你以为爬上我的床就能一步登天?” 第394章 你的安月世界第一好 他伸手捏著她的下顎,眼神冰冷无情:“你在锦海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披著京城谢家养女的皮,就当真觉得自己改头换面了。” 此刻,谢安月只觉得凉风从身上每一个毛孔钻了进来。 她冷得瑟瑟发抖,心臟更因为温砚尘的话而疯狂跳动,眼神也飘忽闪烁。 “没把你弄死,是因为你还有一点用处,不然,你以为你能活著走出那间套房?” 谢安月听得心惊。 原来,他在酒店醒来的时候,是真的想要弄死她的! “现在还异想天开的想要做我温砚尘的夫人?” 他嗤笑,“你有几条命够我玩啊?” 那只捏著她下顎的手逐渐抚上她的脖颈,就在谢安月想要退缩的一瞬间,脖子再度被他死死扼住。 “额!” 谢安月双目圆睁,瞪大了眼惊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脸,“温砚、砚尘......” 他嗜血的瞳孔在黑夜中犹如锁魂的鬼魅。 手下力度越来越大,似是要將她的脖子直接扭断。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不要......” 谢安月双手用力地想要掰开禁錮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撼动不了。 呼吸愈发稀薄,大脑发出嗡鸣声,像是在向他求救。 “放开我......砚尘、砚尘......哥哥......” 细微的哼叫让男人瞳孔微缩,他猛地收回手。 “你叫我什么?” 谢安月捂著脖子大口呼吸。 可太急促了导致吸进去的都是冷空气,呛得她猛烈咳嗽,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那晚在酒店,他身中烈药,双眼迷离时曾將她温柔地搂紧怀里,薄唇贴在她耳边几乎是用乞求的哽咽声求她叫他一声砚尘哥哥...... “你刚才叫我什么!” “放开她!” 突然,庄园外传来一声怒吼。 谢安月浑身一僵,错愕地转身看著从鏤铁门外衝进来的傅蕴。 傅家小少爷? 温砚尘眼底戏謔更深了。 傅蕴几大步衝过来,头髮上全是白色的雪,肩上也都是。 看到心爱的女孩只穿著单薄睡裙立於冰天雪地,身上不大不小的各种青紫伤痕,以及快要淡得看不见的曖昧痕跡。 他心头一阵抽痛,別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快速脱下身上外套將谢安月包裹得严严实实。 凛冽寒风被隔绝在外,谢安月冻得发紫的皮肤终於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蕴......” 话音未落,谢安月猛地意识到什么,换了个叫法:“傅小少爷。” 这个称呼,让傅蕴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安月叫他,傅小少爷? 他嘴角抽动,充耳不闻,又似是踏破铁鞋终获秘宝,用力地將她扯进怀中。 力道大得谢安月脑袋都有些发懵。 “安月,我找了你好久......” 他前天晚上从家里阳台翻下去,差点摔断了一条腿,去安月的公寓却没见到人,他四处打探,才知道她来了温砚尘的庄园。 没想到他赶来后,竟会亲眼看到温砚尘对她实施暴行! 他心爱的女孩儿,竟被人如此逼迫! 傅蕴眼底儘是席捲而去的滔天怒火,猛地抬头直视站在台阶上一副上位者姿態的温砚尘。 “温砚尘!” 傅蕴將谢安月拉到身后,用身躯將她护得严严实实。 “你这个衣冠禽兽!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想到安月被他强暴,他就恨不得衝上去把温砚尘撕碎! 他捧在手心里爱护著的宝贝,如今却...... 温砚尘单手插兜,颇有一番看好戏的閒散姿態。 他勾唇笑:“傅小少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顿了顿,温砚尘扫了眼谢安月,冷嗤:“我怎么衣冠禽兽了?” “你!” 傅蕴没想到他竟然敢做不敢当! 他咬牙怒斥:“你强迫安月与你发生关係,现在又不爱惜她,还把她丟在这雪天里对她施暴!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傅蕴没看见,他身后的谢安月眼神闪烁,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蕴,你怎么来了?你先回去......” “安月,你別怕。” 他既然都从家里跑出来了,今晚就势必要让温砚尘给她跪下道歉! 谢安月抿著唇角,不敢看傅蕴,更不敢看处於高位的温砚尘。 傅蕴再度恶狠狠地盯著温砚尘:“我是傅家的小少爷,你温家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温砚尘,我只说一次,你现在,立刻跪下给安月道歉!” “不然,我定会让你温家在京城消失!” 几个菲佣脸色一沉,作势就要上前,被温砚尘一记眼神勒令制止。 温砚尘歪头看傅蕴,似是在看一个心智不全的小男孩。 他不屑地嗤笑了声。 笑声让傅蕴皱眉,更让谢安月惊心。 她往前一步,要去拉傅蕴,却因为温砚尘在场而不敢伸出手。 “先说你所说的强迫。” 温砚尘阴冷的视线从傅蕴肩头穿过,落在他身后的谢安月身上。 “你的女人,趁我中药,自解衣裙爬上我的床,求我疼她,到你嘴里,就顛倒黑白成了我强迫她?” 他神色一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傅蕴愣了下,扭头看谢安月。 见她眼神闪躲,低下头都不敢直视他,傅蕴神色有细微的变化。 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 “不可能!” 傅蕴不相信他的安月会做出这种事。 “温砚尘,你別在这里强词夺理,敢做还不敢承认,你算什么男人!” “呵呵,蠢货。”本来温砚尘觉得傅家是他最大的阻碍。 但没想到,傅家会出傅蕴这么个傻得应该自杀谢罪的痴情种。 跟傅蕴多说两句,他都觉得浪费时间。 索性不说了。 他散漫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的安月世界第一好,赶紧把人领回去吧,別脏了我的地。” 闻言,谢安月第一个睁大了眼。 她下意识往前,“砚尘,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安月?”傅蕴愣住。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几步衝到温砚尘面前,一脸乞求的女孩。 她在做什么? 她......不走? 要和温砚尘这个强迫她的男人在一起? 他是不是,听错了? 温砚尘拧眉看著抓著他浴袍袖口的那只手,目光落定在谢安月满眼哀求的脸上,“放手。” 谢安月怎么可能放?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温家这棵大树,眼看已经水到渠成,外界都传她即將是温家主母! 怎么可能会放手? 她死死地攥著黑色浴袍。 “砚尘,你別生气,我和傅蕴什么关係都没有,你知道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第一次,是他自己找过来的!” 『啪』的一声,傅蕴仿佛听到了心臟碎裂的声音。 他睁大眼,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昔日还靠在他怀中,柔声说蕴哥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女孩儿,此刻却在別的男人面前迫不及待地撇清和他的关係! “滚开!” 温砚尘彻底没了耐心,大掌用力一挥,谢安月再度被掀翻滚下台阶。 傅蕴见状,什么也顾不上了,眼神一狠嘴里大喊:“温砚尘,你个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男人闻声转头,猝不及防地被迎面一拳砸在侧脸。 “啊!” 傅蕴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攥紧拳头还要打! 他跟疯了一样,毫无章法地朝著温砚尘挥舞拳头。 温砚尘往后退了两步,眼底噙著血色,抬起一脚猛地踹在傅蕴胸口。 『砰!』 『噗——』 傅蕴被踹飞到草坪上,巨大的脚力像是要把他內臟都踢碎。 一口鲜血噗一声吐出。 刺目的猩红似是在嘲讽他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温砚尘抬手用大拇指指腹在嘴角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跡沾染到指腹上。 第395章 我儿子快不行了 那抹红色彻底染红了他的双眸。 “找死!” 他彻底被激怒,顺手抄起旁边坛里的青瓷盆,几步走下台阶衝著傅蕴而去。 精心养护的紫罗兰在寒风中摇曳。 傅蕴一口气刚缓过来,抬头便看见温砚尘拎著盆,猛地砸下—— 『砰!』 “不要!” 女人的尖叫声和盆碎裂的声音同时响彻庄园。 谢安月跪坐在雪地里,睁大眼惊恐地看著温砚尘,那个嗜血的男人,再度举起手中碎了一半的盆,狠狠地往傅蕴头上砸! 一下! 两下! 三下! 直到他手里的盆碎裂成渣,不能再构成武器,他才隨手將手里的碎片丟在傅蕴满是血污的胸口上。 “呵!” 他喘出几口浊气,伸出手,立马就有菲佣递上一块温热的毛巾。 嫌恶地擦去手上血跡,视线从躺在草坪上没了生气,满脸是血,看不清脸的血人身上扫过。 “蠢货!” 洁白的毛巾沾了血跡后变得刺目,他隨手丟掉,转身,目光看向坐在飘扬雪下瞠目结舌,脸色和雪色融为一体的谢安月。 谢安月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哆嗦著往后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见身形高大,眼神冰冷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谢安月脸色骤变,肾上激素飆升的同时猛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要逃命。 奈何,他几步便跟过来,伸手攥住她的后颈。 谢安月嚇得惊叫:“啊!不要!温先生!温先生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呜呜呜......” 她被拖著过来,丟在了傅蕴的身边。 后颈的桎梏鬆开后,她睫毛颤抖,泪水顺著脸颊滑落,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便是傅蕴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 谢安月嚇得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后背猝不及防地撞到什么。 她浑身僵住,机械般转头,看清背后那立於黑夜中,嘴角噙著冷笑的男人,谢安月又是惊啦啦地嚎叫出声。 他蹲下身,伸手去攥住紫色睡裙裙边的蝴蝶结,用最温柔的话说: “宝贝,別怕。” 谢安月瑟瑟发抖,一张小脸惨白,眼泪和惊出的冷汗糊了一脸,髮丝也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看著狼狈至极。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惹到的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话,”他笑得邪肆,低沉的嗓音在寒风中飘摇:“不是想做我的女人吗?” 谢安月呆滯地看著他。 “光是付出身体可不够,”他勾著唇角,一字一句说:“你总要为我做点什么。” 停顿几秒后,他指了指庄园外面。 “他的车就在外面,自己想办法,要是明天早上我醒来看到他还在这里,那你就一起去陪他,好吗?” 说完,男人直起身子,含笑的桃眼深深看了眼谢安月,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临到门口,他侧头对旁边菲佣吩咐: “在这里守著,等谢小姐做完事回来了,就让她进来,並且,以后都不用拦她。” 菲佣低下头,“明白。” 从客厅散出来的光逐渐暗下,別墅大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谢安月神情恍惚地看著那扇紧闭的楠木双开门,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个菲佣面无表情地看著坐在雪地里的她,以及躺在旁边不知是死是活的傅蕴。 她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那道再没了动静的躯体上...... *** 翌日清晨。 傅家小少爷傅蕴凌晨四点在环山公路,因车速过快外加雪地路滑,车子不受控制撞断护栏,豪车衝下悬崖的特级重大车祸在京城流传。 此消息一出,整个京城掀起大波。 【臥槽!】 【傅蕴出车祸了啊?】 【他不会是因为之前被爆出散播楚绵的谣言,被网友们抨击,才去飆车发泄吧?】 【好可怕】 【傅蕴对不起,我之前对你大声了点】 【人还活著吗?】 【傅家没宣布死讯】 楚绵看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诧异。 正当疑惑时,她藏在床头柜的另一部手机忽然震动。 她愣了下,去拿起那部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码。 这个手机是她专门用来接任务的。 “餵?” 手机里设置了音效卡,她的声音传出去是机械音。 那头响起令她感到熟悉的声音,带著哭腔,抽泣著问: “您、您好......请问您是,有名的医学国手云溪吗?” 云溪,是她继承云雨师傅的衣钵,取的名字。 楚绵『嗯』了一声。 她已经听出电话那边的人是谁了。 傅行。 听到回应,傅行泣不成声,像是捂著嘴在说话,有些闷沉。 “我叫傅行,很抱歉早上打扰了您,我、我听说您医术高超,能在阎王爷手底下抢人。” “我想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傅蕴。” “云神医,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吧!” 楚绵红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昔日里神采飞扬,气质超凡的中年男人,此刻为了儿子哭得断断续续,像是一口气快要提不起来。 很难不让人动容。 她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致、致命伤是头颅扎进八块玻璃碎片......” “还、还有肋骨、肋骨......全断!” “双腿骨折......” “云神医,我、我说不出来......求求您了,我儿子快不行了......” “他们都不敢给我儿子做手术,说只有您才有把握救他!” 伤势很重。 说实话,楚绵听完后都很难相信傅蕴居然还活著。 她接手过无数棘手的手术。 但傅蕴的情况...... 楚绵直言:“傅先生,我不是神,很抱歉,我也不確定能不能......” “没关係!” 傅行颤抖著说:“云神医,只要您愿意做手术,结果如何......都是我儿该受的命!我傅家绝不怪你!” 傅蕴被谢安月洗脑,多次朝她下手。 她有理由不帮。 但是傅行从未对她做过任何坏事,而且在閔祥玉面前屡次为她说话。 师傅曾说,医者仁心,生命至上。 在性命攸关当前,她先是一名医生。 没有过多的思考,楚绵点头说:“好,我现在过来先看看他的情况吧。” “好!” 傅行喜极而泣,“云神医您在哪里?我马上派人过来接您!” “不用,在哪个医院?我直接过来。” “京城华夏医院!” “知道了,半个小时。”说完,楚绵掛了电话。 她的装备都在月亮湾別墅,此时过去浪费时间。 隨便在衣帽间找了一套以前从未穿过的白色西装,迅速化了个易容妆,戴上口罩下楼。 早晨大家都还在睡觉,她离开楚家的时候没人看见。 第396章 J组织根据地 阿婆罗国,黄沙漫天。 烈日炙烤著无垠的沙海,空气乾燥得能拧出火星子。 此地距离华国京城有上万公里。 在地球的另一端,京城此时寒风凛冽,气温低至零下,这里却是烈阳高照,地表温度高达90摄氏度。 在这片荒芜死寂的沙漠腹地,一座巨大而神秘的黑色建筑高耸云立,墙体上一个硕大无比的银色“j”字徽记,在阳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建筑前方,广阔的沙场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 数百名身著沙漠迷彩作战服的僱佣兵,正进行著残酷的实战演练。 枪声、爆破声此起彼伏。 每一个动作都透著铁血与肃杀。 傅靳年身著同款沙漠迷彩,笔直地立於训练基地的高台上,俯瞰著下方。 他那张清雋禁慾的脸庞,此刻覆著一层沙漠的尘土,更添了几分冷硬。 傅六一身黑色作战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傅靳年身后,声音压得很低: “二爷。” 傅靳年的视线依旧锁在下方沙场,並未回头。 “您一直在找的柳夭,最近在网络上露面了。” 傅六语速平稳地匯报。 傅靳年的眉梢动了一下。 “而且,”傅六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和楚小姐……认识。” 高台上的风捲起沙砾,傅靳年终於缓缓侧过身,深邃的眼眸看向对方,眸底是一片不起波澜的幽深。 “什么关係?” 他问,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傅六说:“您和周勤上次在锦海市的m神跡酒吧,想找的就是这个柳夭,但当时並不知道她就是酒吧的老板妖妖。现在看来,线索一直都在,只是当时没能把人名和代號对上。” “她和楚小姐,似乎是好友。” “柳夭在网上公开发布了一份声明,替楚小姐澄清一件事。” “澄清什么?” 傅六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关於楚小姐是酒吧陪酒女的谣言。” 傅靳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於掠过一抹实质性的冷光,如同冰封千里的寒潭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什么陪酒女?” 他的嗓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著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傅六头垂得更低了,硬著头皮解释: “是小少爷,他在网上匿名发帖,恶意中伤楚小姐,说她曾经是锦海m神跡酒吧的陪酒女。” “帖子发出来,影响很不好。” “这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傅靳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清冷禁慾的模样。 可傅六却分明感觉到,二爷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是一种极致的静。 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死寂。 傅靳年沉默著,一言不发。 他手腕上那串深褐色的佛珠,被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著,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 傅六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知道,二爷这是生气了。 楚绵小姐,就是二爷的逆鳞,谁碰谁倒霉。 小少爷是二爷亲兄弟的儿子,打又打不得。 偏偏小少爷还一次次地挑战二爷的底线,真是...... 一言难尽! 过了许久,傅六才试探性地开口: “二爷,柳夭既然出现了,我们是否……现在就派人去把她抓过来?” 他心中清楚,这个柳夭,对二爷而言意义非凡。 她是当年那个声称二爷並非傅家亲生血脉的女人的亲生女儿。 那个女人早已不在人世,关於二爷身世的线索,一度彻底中断。 柳夭,是目前唯一的,也可能是最后的知情人。 二爷追查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揭开自己身世的谜团。 以及,当年傅老爷傅涟蘅自杀的真正原因。 如今柳夭是现身了,可和楚小姐又是朋友。 傅靳年缓缓转身,迈步朝著高台后方的建筑入口走去。 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建筑,內部的陈设偏向於古埃及风格,与外面铁血肃杀的训练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先不要打草惊蛇。” 傅靳年沉稳的嗓音在空旷的廊道內响起,伴隨著作战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 “是。” 傅六立刻应声,紧隨其后。 他明白二爷的顾虑。 柳夭是楚小姐的朋友,如果现在贸然动了柳夭,楚小姐那边必然会察觉。 以楚小姐的聪慧和手段,顺藤摸瓜查下来,未必不会查到二爷的真实身份,以及j组织的存在。 二爷如今对楚小姐的心思,早已不简单。 他小心翼翼的维护,和深藏心底的占有欲,傅六看得分明。 跟了几步,傅六又从作战服口袋掏出一张摺叠了好几次的黑纸。 “二爷,还有一件事。” 男人脚步未停,让他说。 傅六快步跟上来,將手中黑纸递交给他:“周勤寄来了这个,说是李南逃到了国外,有人和他接头,但线索也中断了。” 李南原本是看管j组织资料库的一名內部高管,已经在j组织干了好几年,一直忠心耿耿从未露出私心。 前段时间却忽然盗取內部机密文件,逃了。 不过李南盗走的並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只是他动机异常,背后还有主使。 他们此次来根据地,就是因为这件事。 周勤被派去追查李南踪跡,几天了才传回这个消息。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防弹玻璃建造的透明电梯。 电缆往上的同时,两道頎长身影隨之上升。 电梯內,傅靳年拿过资料看了几眼,沉声道:“让周勤先回京城。” “是。” 『叮——』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傅靳年侧眸看了眼傅六:“別跟了,去做你的事。” 傅六愣了下。 转头看到这一层的布局,他心里一抖,连忙点头应下。 傅靳年出了电梯。 傅六还在电梯里,他按了一层的按钮,拧眉看著二爷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层楼是根据地私密性最强的,且除了二爷之外,他们都没上来过。 他进入j组织到现在快十个年头,只知道这层楼是做研究的。 但具体是什么研究,不清楚。 他们甚至没见过这层楼里有所谓的研究人员出现过...... 以前他也问过周勤,毕竟周勤是从小跟在二爷身边一起长大的,知道的肯定多些。 但让人意外的事,就连周勤对此都一无所知。 只听说,每隔一年,二爷都会来一次。 第397章 极乐 拐过几道密码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幽静之地。 这里似是从沙漠地带中隔绝出来的一处科技楼,头顶的灯光亮如白昼,全区开著冷气。 作战靴一步步踏过白色地砖,来到一扇白色顶尖材质防弹门前,门上有一套虹瞳识別门锁。 他站立在门前,视线和识別器感应上。 『滴——』 “身份验证成功!” 机械女音响起,防弹门朝两边缓缓打开。 当踏入这扇门的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 门外是黄沙漫天,炎日如火,一片荒芜的大漠景象。 而门內,却如同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现代科技的光芒闪耀,视觉效果令人震撼。 几十台数据电脑悬掛在正中央的旋转台上,周围坐著数十名身穿防护服,戴著防护镜和口罩的人在快速分析每一组刚传上来的数据。 四周还有单独隔离出来的研究室,採用的仍然是防弹玻璃墙。 每个房间里至少有五个人。 在围著几管不同顏色的液体说著什么。 傅靳年目光扫过他们,径直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推开门进去。 两名肤色偏黑的外国人正在討论著,嘴里说著复杂的阿婆罗语言。 见到来人,他们愣了几秒,互相对视两眼后,才用他们的国语问: “傅先生,您怎么来了?” 他提前了两天。 男人薄唇轻启,说的也是阿婆罗语:“我今天的身体状態和各项指標都很好,可以注射极乐,速度准备。” 他跟阿绵说的出差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明天他要回京城。 “好的,您要先做一下检查。”白大褂说。 男人微微頷首,自主走进里面的体检室。 十二年前的车祸后,傅靳年发觉身体异样,起先只是无徵兆的流鼻血,手抖,他只当是车祸后遗症。 可每隔一段时间身体素质就愈发虚弱,甚至有突发性的短暂休克。 做了各种检查,但结果都是身体各项指標良好,並未发现病灶。 直到他去过一趟塞拉菲斯,才知道他每隔一年的奇怪病症是为何。 他体內有一种名为极乐的毒素,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的。 但这种毒的特性並不是普通的要人命的毒药。 相反的,还能让他的体质比普通人更强健。 极乐需要每年注射一支解药,如若不然,他就会出现以上的症状,久而久之,身体逐渐衰败,危及生命。 就像是有人给了他通天的本领,却又告诉他,这本领需要压制。 *** 京城华夏医院。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住院部a栋,此刻却显得异常肃静。 数十名身著黑色西装的傅家保鏢,如同铁塔般將整栋楼围得水泄不通,每一个出入口都有专人把守,神情冷峻,气氛凝重。 楼下大厅,平日里忙碌的医护人员们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著。 “听说了吗?傅家把a栋都包下来了,就为了等一个叫云溪的神医。” “神医?这年头还有这种称呼?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一个年轻护士小声嘀咕。 “嘘!小声点!这次情况危急的可是傅家那位小少爷,傅蕴!谁敢在这种时候冒充神医去糊弄傅家人?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旁边年长些的医生压低了声音提醒。 “说的也是,傅家的势力,谁敢轻易招惹。” “只是,这位云溪神医真有那么大本事?连院长都亲自出来迎接,还把咱们科室最顶尖的专家都调过去待命了。” *** 顶楼,灯火通明的重症监护室內。 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和各种药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傅行穿著厚重的无菌防护服,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踉蹌地站在病床边。 他那双曾经锐利沉稳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模糊了视线。 病床上,傅蕴全身插满了各种冰冷的管子,连接著旁边一排排闪烁著数据的监护仪器。 他那张年轻的脸,即便是经过了简单的清洗,依旧能看到几处狰狞可怖的伤口,青紫交错,肿胀不堪。 额头的位置,被一块厚厚的白色纱布覆盖著,隱约有血跡渗出。 傅行看著儿子这副模样,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傅总,小少爷的各项生命体徵都在持续下降,肾上腺素的效果正在减弱,最多……最多还能再支撑两个小时。” 旁边一位穿著同样防护服,神情凝重的专家,声音沙哑地匯报导。 “两个小时后,如果那位云溪神医……还没到,恐怕……” 专家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傅行身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若非扶著床沿,几乎要瘫倒在地。 “会来的……神医一定会来的!” 重症监护室厚重的隔离门外。 走廊里光线略显昏暗,更添了几分压抑。 邢鯤小心翼翼地搀扶著閔祥玉,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到门口。 閔祥玉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往日里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也掩不住深深的疲惫与憔悴。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微微发颤。 “老夫人,您还是先在外面等等吧。” 邢鯤看著閔祥玉的状態,忧心忡忡地劝道。 “傅爷已经联繫上了那位医学界的国手云溪神医,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邢鯤的声音儘量放得轻柔,试图安抚。 閔祥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悲痛与惊惧。 那只紧紧抓住邢鯤手臂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静。 “调查得如何了?” 閔祥玉的声音很低,带著嘶哑,眼神却依旧锐利,直视著邢鯤。 邢鯤垂下眼帘,恭敬的回答: “回老夫人,我们调取了环山公路沿途所有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显示,小少爷是自己驾车,在凌晨三点左右,於一处急弯失控,直接衝下了悬崖。” “车辆损毁严重,小少爷被发现时,已经……” 邢鯤顿了顿,斟酌著用词,“已经不省人事。” 第398章 楚绵:与我何干?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人为干预的端倪,更像是一起意外事故。” 閔祥玉听著,眉头越皱越紧。 意外? 她那个没出息的孙子,虽然不成器,但开车一向小心,怎么会无缘无故在深夜跑到环山公路去,还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 难道…… 是因为前两天网上那些事? 蕴儿受不了打击,所以…… 閔祥玉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用这种方式来逃避,除了让他自己陷入万劫不復之地,还能有什么用? 只会让傅家,成为更大的笑柄!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她太了解傅蕴了。 那个孩子,虽然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蛊惑,但要说他有勇气自我了断,閔祥玉是不太相信的。 “暂时没有发现端倪?” 閔祥玉重复了一遍邢鯤的话,语气里带著冷意。 “也就是说,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可能,是吗?” 邢鯤微微頷首:“是的老夫人。警方那边也还在进一步勘查现场,搜集更详细的物证。只是目前看来,確实更偏向於意外。” 閔祥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悲伤被一层冰冷的狠厉所覆盖。 “继续查!” “无论是谁,如果敢在背后算计我傅家的人,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邢鯤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是,老夫人,我明白。” 这些年,能让老夫人如此失態的事情,屈指可数。 上一次,还是因为…… 沐流云那个女人。 正说著,重症监护室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傅行通红著双眼,带著满身的疲惫与绝望,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门口的母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嘆息。 “妈,您怎么来了?” 傅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閔祥玉看著儿子憔悴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更甚,但她没有立刻追问傅蕴的情况,而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傅行的手臂。 “儿子,挺住。”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傅行紧绷的神经险些断裂。 华夏医院外,一辆计程车悄然停靠。 车门推开,一道身影下来。 鸭舌帽压得很低,脸上还戴著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沉静的眸子。 楚绵从口袋里摸出接单的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喂,傅先生吗?我是云溪,你现在在哪一栋楼?” 她的声音经过刻意处理,略显沙哑低沉。 电话那头,傅行几乎是喜极而泣,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颤抖: “云神医!您到了!我,我马上下来接您!” 楚绵抬眼,望向不远处a栋大楼,门口似乎有不少穿著白大褂的人影晃动。 “不用了,我看到a栋门口有不少医护人员,你是不是在那边?” “是,是的!就是a栋!” 傅行急切的回应。 楚绵淡淡“嗯”了一声,便掛断了电话,迈步朝著a栋走去。 她刚走到a栋门口,一位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中年医生便接了个电话,他对著电话那头说了几句,隨即用一种混杂著惊异与审视的目光投向了款步走来的楚绵。 这小姑娘…… 就是傅家重金请来的那位医学国手云溪? 医生对著电话匆匆道:“傅先生,我看到云老师了,我这就去迎接。” 掛了电话,他连忙快步上前,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 “请问,您是云溪云老师吗?” 楚绵微微頷首,帽檐下的眸光平静无波。 她来之前,不仅戴了口罩帽子,还特意化了个复杂的易容妆,改变了眉眼神態的细微之处,除非是极为亲近且日夜相处的人,否则极难辨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云老师,您这边请!” 那医生侧身引路,身后十多名医生护士也立刻跟上,形成了一个颇为壮观的迎接队伍,簇拥著楚绵浩浩荡荡地向大楼內走去。 电梯一路上行,直达重症监护室所在的楼层。 沿途遇到的其他医生护士,无不好奇地投来打量的视线,纷纷在心中猜测,这位被如此郑重对待的年轻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就是傅家费尽周折请来的国手云溪? 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些。 电梯门开,傅行早已等候在电梯口。 连同他一起等待的,还有医院的院长以及几位科室主任、资深教授。 当看到被眾人簇拥而来的那个戴著鸭舌帽和口罩的纤细身影时,傅行眼眶一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他三步並作两步迎上前,伸出手,声音哽咽: “云神医,您,您可算来了……” 楚绵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触手冰凉。 “患者在哪里?”她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情绪。 傅行连忙擦了擦眼角,引著楚绵向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这边,云神医,这边请。”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閔祥玉和邢鯤正静静地站著。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过头。 閔祥玉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被眾人围在中间的楚绵身上。 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著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女人的身形轮廓,有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但她旋即又將这点疑虑压下,心中更多的是审视与不信任。 这么年轻的女人,当真就是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云溪神医? 楚绵自然也看到了閔祥玉和邢鯤。 她的视线在閔祥玉那张布满寒霜的脸上漠然扫过,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重症监护室內的情况所吸引。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她清晰地看到病床上的傅蕴。 他浑身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的管子,脸上罩著氧气面罩,胸膛微弱起伏,整个人仿佛隨时都会消散一般,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危急数倍。 楚绵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她转过身,伸出手,对著一旁神情肃穆的医院院长,声音清冷: “患者的伤情报告,以及所有的检查结果,给我。” 院长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將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叠厚厚的资料双手奉上。 这位可是傅家动用了极大能量才请来的医学国手,他自然要全力配合。 楚绵接过报告,垂眸快速翻阅起来。 她的手指修长,翻动纸张的动作很快,但每一页都看得极为仔细。 走廊里一时间静謐无声,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傅行紧张地屏住呼吸,閔祥玉则依旧用审视的目光盯著楚绵。 片刻之后,楚绵合上了报告。 “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她抬起头,语气不容置喙,“再拖下去,他撑不了多久了。” 傅行闻言,积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又沉重了几分。 他连连点头,声音带著哭腔:“好好好!手术室和所有相关的医疗器材,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来!” 一切,只求能救回他唯一的儿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閔祥玉突然开了口:“云溪神医?” 眾人皆是一愣,纷纷將好奇的目光投向閔祥玉。 閔祥玉盯著楚绵,缓缓问道:“不知云神医是毕业於哪所名门医学院?师从哪位医学界的泰斗人物?” 这话问得突兀,却也道出了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疑问。 毕竟,云溪的名声虽响,但真人如此年轻,確实让人心存疑虑。 楚绵转过头,鸭舌帽下的双眸平静地回视著閔祥玉,那目光清澈而冷冽,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的师傅,云雨。” 閔祥玉眉心微蹙,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却发现一片空白。 云雨? 她从未听说过医学界有这么一號人物。 然而,她身旁的医院院长和那几位资深教授,在听到“云雨”这两个字时,却齐齐变了脸色,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错愕。 “云雨……莫非是那位传说中的云雨老前辈?” 院长失声低呼,语气中带著深深的敬畏。 “传闻云雨老前辈医术通神,只是行踪不定,早已不问世事多年,甚至有传言说她老人家已经……”另一位老教授也激动地接口,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妥,及时收住。 他们看向楚绵的眼神,瞬间从最初的审视和好奇,变成了夹杂著敬畏与期待的复杂情绪。 如果她真的是云雨老前辈的弟子,那傅家这位小少爷,或许真的有救了! 传言中,云雨老前辈早已仙逝,那么眼前这位云溪,岂不就是云雨老前辈唯一的传人? 閔祥玉见状,心中虽有些惊疑不定,但她向来只信自己,对这些所谓的名头並不放在心上。 她冷哼一声,语气更加不善:“我不知道什么云雨雾雨的。云溪,我不管你师傅是谁,今天,你若是治不好我孙子傅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浓浓的威胁之意:“傅家,绝不会放过你!” 此言一出,走廊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傅行脸色大变,急忙想开口打圆场:“妈……” 然而,楚绵却比他更快。 她听完閔祥玉的话,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双清冽的眸子,骤然射出骇人的寒芒。 “哦?” 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却不带半分暖意,“既然如此……” 她顿了顿,缓缓道:“那这手术,我看也不必做了。” “你傅家的孙子,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不救也罢!” 第399章 楚绵:倒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你!” “妈!”傅行紧急出声打断閔祥玉,隨即想也没想,直接命令一旁的保鏢:“把老夫人先送回老宅!” 其实傅行也不敢保证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的医术真假。 不知是否真的有传言的那么厉害。 但现在京城最大的华夏医院都无一人敢给他儿子动手术。 儿子危在旦夕,他只能赌一把!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母亲的脾性,要真惹怒了云神医...... 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保鏢踌躇著不敢上前。 閔祥玉到底是傅家的老夫人,在傅家话事了几十年的人,保鏢们又怎敢对老夫人不敬? 閔祥玉看了眼趔趄著不敢动的保鏢,再看著傅行,厉色道:“好啊,你弟弟违背我就算了,就连你也敢对我不敬!我是你亲妈!” 她气得发抖,矛头又指向楚绵:“我閔祥玉年过六旬,什么中、西医泰斗人物没接触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庸医教出来的徒弟,能有多大本事?” 楚绵的眼神一度冷下去。 可閔祥玉全然不觉。 她一只手杵著拐杖,另一只手抬起指著楚绵:“你?神医?呵!我看你就是来招摇撞骗的。” “傅行,別说妈没给你机会,赶紧把她给我撵出去!” “我孙儿福大命大,这里的医生不敢给他做手术,那就调国外的名医来给他做!” “妈......”傅行被亲妈这番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儿子还在重症监护室性命垂危,他能从哪儿调来医生? 此刻他心里是又憋屈又心慌。 楚绵有想要转身就走的念头,毕竟傅蕴的生死与她而言实在没多大影响。 但閔祥玉侮辱了她的师傅云雨。 她上前一步,动作很轻,却惊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来,一脸警惕地盯著她。 “老夫人,这世界能人千千万万,多姿多彩,你鼠目寸光不知道我师傅没关係,但你口出狂言,对她一位已故老人言语讥讽,就是你的错了。” “呵!”閔祥玉不以为然: “那你的意思是,老身我,还得给她一个死人道歉?” 『死人』两个字是彻底激怒了楚绵。 她眸底神色一凝,周围人甚至都没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见眼前一晃,楚绵的手已然朝著閔祥玉的脖子而去—— 下一秒,一直沉默地立在閔祥玉身旁如冰冷雕像的邢鯤身形一闪,速度挡在閔祥玉身前。 楚绵的手猛地掐住邢鯤的脖颈! 邢鯤脸色微变,双手作拳就挥向楚绵,拳头裹胁凌厉拳风,拂过她脸侧,吹动了几根青丝。 她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头往后仰,避开这微不足道的一击。 而后抬起一脚,卯足了劲踹在邢鯤下盘! 邢鯤甚至来不及躲闪—— 『咔嚓!』 腿骨断裂的声音! 邢鯤脸色骤变,错愕地睁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拳头就要砸到他的面门! 他咬紧牙关,在最后关头微微屈膝,本打算躲过这一拳,岂料腿骨刚才受到重创,本就剧痛难忍,这一屈腿,那动作像是自愿下跪般,『噗通』一声跪在楚绵面前。 没有意外的,楚绵一拳扫空。 她拧眉退后一步。 见邢鯤忽然下跪,那双清冷的眼底闪过讥誚。 “倒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一句话如巨石投入江面,激起阵阵涟漪。 眾人这才回过神,错愕的看著眼前这幕。 这……这老管家怎么突然跪下了? 刚才楚绵和邢鯤打斗的动作非常快,他们只看到『刷刷刷』几道残影掠过。 过程发生了什么,眾人完全不知! 邢鯤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咬牙忍著腿部剧痛起身。 那双眼睛,死死盯著楚绵,似是想將她生吞活剥了! 好快的速度! 好重的拳脚! 他年轻时曾受閔家精心培养,去特种兵训练场待过整整三年! 邢鯤自认他的拳脚功夫不耐,但…… 眼前这个女孩儿…… 速度快到他都只能勉强看清招数! 刚才她腿上的力道重如泰山!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还有閔祥玉。 见邢鯤从地上颤颤巍巍起身,她脸色微变:“你做什么?!” 怎么突然就给这个小丫头片子跪下了? 楚绵眉眼含笑地看著邢鯤。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快,此间之事只有楚绵和邢鯤二人知晓。 邢鯤铁青著脸,摇头说:“刚才腿软了一下……” “废物!” 閔祥玉脸色阴沉。 自己的跟班在討厌的人面前当眾跪下了,简直是给她丟尽了顏面! 邢鯤咬著牙关,那条断了的右腿痛得颤慄,他却有苦说不出。 “够了!” 傅行一声低吼。 他看到云神医的眼神狠厉,自知再这样下去,彻底惹怒云神医,他儿的必死无疑! 他猛地扭头盯著那几个保鏢,“我的话,对你们是起不到任何作用是吧?” 几人心尖一颤。 便又听傅行嗤道:“我再说一遍,把老夫人请回老宅!” “谁敢再违抗,就自行收拾东西滚蛋!” 閔祥玉是傅家老夫人,可傅行现在是傅家家主啊! 这傅家老爷死后,虽是这位老夫人一手將傅家撑起来的,但时过境迁,她再有能力,也仅仅只是当年! 见保鏢们眼神的细微变化,閔祥玉眼底闪过戾气。 未等他们上前,她冷哼:“罢了,老身今日也乏了,手术可以让她做,但如若我……” “妈,您回去吧。” 傅行唯恐母亲还会说出过分的话来,赶紧上前拉著閔祥玉,又眼神示意旁边的保鏢。 閔祥玉脸色一沉,阴冷的视线落在楚绵身上,还想再说什么,人却被傅行引到保鏢面前,被保鏢『恭敬』地请走。 邢鯤一瘸一拐地跟著后面,微微侧头和逆光站著走廊里的楚绵四目相对。 楚绵眼角弯弯,似是在笑。 可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慄! 这眼神…… 邢鯤眉头紧促,收回目光,跟著閔祥玉身后,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二爷那个未婚妻的脸…… 直到閔祥玉走后,医院走廊才安静下来。 院长和教授们对视一眼,身负权威的院长往前走了步,“云老师,这手术……” 再不做手术,傅家这小少爷真要完了! 『噗通——』 一声闷响。 傅行面色沉重,双膝跪地,正对著楚绵。 眾人大惊! 这可是傅家家主! 傅氏集团的总裁! 他稍微动一动脚,能震慑整个华国的顶尖大人物……居然,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下跪?! 不仅是他们惊讶了,楚绵也有片刻的怔忡。 “傅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上前,只垂眸看著傅行。 “云神医,家母言语不当,冒犯了您和尊师,我这个做儿子的也有责任,我给您道歉,也向长眠的云雨老前辈诚心致歉,希望能弥补家母的过错……” 第400章 手术 傅行一番话说得诚心意切。 有一个閔祥玉那样霸道独断,脑子又不是很聪明的妈,楚绵也为傅行感到可惜。 还未开口,傅行又说:“时间快不够了,云神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楚绵垂眸看腕錶。 被閔祥玉这么一闹,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她伸手,用了巧劲儿將傅行扶起。 见他泪眼婆娑,神色悲愴,鬢间甚至有了白髮,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虽不忍给傅行压力,但她还是要说清楚。 “傅先生,我来之前跟你说过了,傅蕴伤情严重,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 “云神医只需要动手术,无论结果如何,我傅行必会送上百亿酬金,绝不多说一句!” 傅行郑重承诺道。 旁边的华夏医院院长,和几位位高权重的教授也微微頷首。 算是给楚绵做了保证,也是证人。 她没有话说,只点头,“帮我准备一套手术服,人不要太多,三名助手即可。” 人多反而复杂。 这场手术,她需要静心。 “好!” *** 楚绵在上午十点多进的手术室。 红灯亮起时,傅行紧张得站都站不稳,助理搀扶著他。 见往常雷厉风行的总裁,此刻满眼担忧无助的模样,助理都跟著红了眼眶。 他劝慰道:“傅总您放心,小少爷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看在眼里,会让他度过此难关的。” 傅行连连摆头,现在安静下来后,他才开始后悔前两天將傅蕴关在家里的事。 並且也在心中自我审视。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是不是对傅蕴太过严苛了? 孩子喜欢谢安月,就让他喜欢罢,为何要一次次反对呢…… 但谢安月心思不单纯,將来也不会是一个好妻子! 更不可能安心陪伴在傅蕴身边。 脑中思绪猛地绷紧。 傅行脸色微变,转头问助理:“小少爷从家里逃出去那晚,去了哪里?” 突然的问题让助理有些应接不暇。 “去了谢家养女,谢浅月的公寓。” 傅行若有所思。 那姑娘他见过,长得和当初的谢安月一模一样,而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谢安月这个人了…… 想到什么,傅行吩咐:“你去,去调查一下锦海市的谢家破產后的去向。” 半年前谢家宣布破產,谢志刚入狱之后,谢夫人和谢安月就人间蒸发了,再没在网上有过任何消息。 不知为何,傅行总觉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忽略了的事。 助理点头应了声,隨即看正在手术中的红灯,“傅总,您也折腾一天一夜了,要不您先回去闭闭眼?我在这里守著,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傅行摇头,长嘆气:“你先去忙吧,这里我守著就好。” 他现在一闭上眼就是儿子浑身是血的从悬崖下报废的车里抬出来的画面,和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场景交织重叠在一起。 那些画面像是一只魔爪,攥著他的心尖,疼得能要人性命。 实在是难以入睡。 助理见他忧心忡忡,没再说什么,先回公司了。 *** 手术室內。 无影灯將手术台照得雪亮,每一丝细节都无所遁形。 傅蕴安静地躺在那里,苍白的面容上毫无生气,头部的伤口经过初步处理,依旧狰狞可怖。 麻醉师再次確认了他的生命体徵,对楚绵点了点头:“云老师,可以开始了。” 楚绵頷首,神情专注,眸光冷静得像一汪深潭。 她伸出手,旁边的器械护士立刻將一把闪著寒光的手术刀递到她掌心。 头皮被精准切开,翻向两侧,露出其下破碎的颅骨和嵌入其中的玻璃碎片。 最表层的三块碎片很快被楚绵用特製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 然而,当新的光片影像传输到显示屏上,手术室內的气氛骤然凝重。 “颅內还有五片,位置很深。” 楚绵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 三个助手的心齐齐提到了嗓子眼。 这意味著,必须开颅。 在傅家小少爷的脑袋上动这么大的工程,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楚绵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已经开始准备开颅器械。 “开颅钻。” 她简短地命令。 嗡鸣声响起,在寂静的手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助理护士的手有些抖,差点没拿稳吸引器。 楚绵的手却稳如磐石,开颅钻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在预定区域作业。 骨屑纷飞,殷红的血液爭先恐后地涌出,瞬间染红了术区。 “吸引!”楚绵沉声。 助手们如梦初醒,慌忙上前清理积血,动作间难掩紧张。 隨著颅骨瓣被成功取下,傅蕴的大脑组织暴露在眾人眼前,那触目惊心的血色和嵌入其中的异物,让几个经验颇深的助手都几乎不敢直视。 楚绵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她的双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血肉模糊中搜寻著那些致命的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托盘里,带著暗红色血跡的玻璃碎片渐渐增多。 每一块碎片的取出,都伴隨著助手们几乎停滯的呼吸。 汗水从楚绵的额角渗出,顺著鬢角滑落,很快浸湿了口罩的边缘。 她能感觉到衣衫下的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濡湿。 “擦汗。”楚绵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一名助手连忙上前,用无菌纱布小心地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只剩下最后一片了。 光片显示,这枚碎片如同一个楔子,深深地扎在脑组织左侧,尖端紧贴著一条纤细却至关重要的血管。 稍有不慎,那脆弱的血管一旦破裂,傅蕴將会在瞬间因颅內大出血而亡。 手术室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三个助手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目光死死地盯著楚绵的双手和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区域。 傅家老夫人那张布满阴霾的脸,以及她充满威胁的话语,如同梦魘般在他们脑海中迴荡。 若是傅蕴死在手术台上……他们不敢想像那个后果。 楚绵凝视著光片,又低头看向傅蕴血肉模糊的头颅,眉头紧紧蹙起。 突然—— 她眼前一黑,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云老师!”离她最近的助手低呼一声,下意识想伸手去扶。 楚绵迅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眩晕已然退去。 短暂的炫目让她有些怔愣。 她这是…… 楚绵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血浆,隨时准备输血。” 三个助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准备血浆,这通常意味著术者预感到可能会发生不可控的大出血。 一旦手术失败,傅蕴死了,他们这些人,谁也別想好过。 其中一个助手声音发颤:“云老师……这……这万一……” 楚绵的目光冷冷扫过他们:“手术已经进行到这里,你们以为现在放弃,傅蕴就能活?还是说,你们觉得傅家会因为你们中途放弃,就网开一面?” “要么,搏一把,他活,你们都活。” “要么,现在放弃,他死,你们陪葬。” 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刃,刺破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色。 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挣扎。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 “我们……我们听云老师的!” 楚绵不再多言,重新將注意力投向手术区域。 她换上了更精细的显微镊,在助手的配合下,调整了无影灯的角度和显微镜的焦距。 镊子尖端,在放大的视野下,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禁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手术室外。 楼上的会议室里。 华夏医院的院长和那十多位医学界的泰斗们,也通过实时转播的屏幕,將手术室內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当看到云老师开始处理那枚最危险的碎片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如此沉稳地处理这种棘手的状况。 楚绵的额头上,新的汗珠不断沁出,很快又被助手擦去。 她的呼吸放得很轻,很缓,似乎连心跳都刻意压制著。 镊子尖端一点点分离著粘连的组织,一点点靠近那枚致命的碎片。 近了,更近了。 终於,镊子尖端触碰到了那冰凉坚硬的异物边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绵手腕微动,用一种极其轻巧的力道,稳稳地夹住了那枚碎片。 成了! 会议室里,有人几乎要忍不住欢呼出声。 助手们也重重地鬆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然而,就在楚绵用稳定到极致的力道,將那枚碎片缓缓从脑组织中剥离出来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枚被夹出的碎片,尾端竟然比影像中显示的更为粗大! “嗤——” 一股鲜红的血液如同失控的喷泉般,从那条脆弱的血管破裂处激射而出! 滚烫的血珠瞬间喷射在楚绵脸上,甚至有几滴直接溅入了她的眼中。 楚绵眉头猛地一蹙。 助手们心底一颤! 监测仪器上代表血压和心率的数值,如同断了线的风箏般急速下跌,发出刺耳尖锐的“滴滴滴”警报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如同敲响了丧钟。 完了! 这是三个助手脑海中同时闪过的念头,他们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当场跪下去。 楼上会议室里,刚刚还面带喜色的院长和专家们,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血管破了!” “大出血!” “快!止血!压迫!” 混乱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但隔著屏幕,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种位置的血管破裂,意味著什么。 傅家小少爷,怕是真的要完了! 第401章 楚绵失踪,家人急疯 深夜。 华夏医院的灯光在楚绵身后逐渐远去。 她脚步有些虚浮,连续十多个小时的高度集中,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楚绵坐进后座,身体陷进柔软的椅背,才感觉到一阵阵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她摸出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接二连三的未接来电和消息提示音几乎要將手机震得脱手飞出。 楚家人的电话,一串串,密密麻麻。 她心头一紧。 为了手术期间不受任何打扰,她將手机调成了关机状態。 这十多个小时,家里人联繫不上她,怕是已经急疯了。 指尖微颤,她连忙回拨了父亲楚关山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绵绵!我的乖女儿!你跑哪儿去了啊?!” 楚关山哽咽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带著压抑不住的慌乱和后怕,“一整天!一整天都找不到你人!电话也关机!你……你嚇死爸爸了!” 楚绵鼻尖一酸,强撑起精神,声音儘量放得轻鬆: “爸,我没事,跟朋友在外面玩了一天,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刚充上电。我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別担心。” “玩?玩一天手机都没电?你……” 楚关山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更急切的声音打断。 “女儿!” 林悦如一把抢过手机,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带著哭腔。 “你这孩子!出去玩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急疯了!” “你爸他……他差点就……” 林悦如说不下去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十四年前女儿走失的场景,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中盘旋了一整天,几乎要將她逼疯。 她以为,那样的噩梦,又要重演一次。 “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楚绵心中涌起浓浓的暖意,也夹杂著一丝愧疚。 “你大哥已经报警了,你三哥也动用了不少人手在外面找,还有你其他几个哥哥也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 “你赶紧回来!” “嗯,我知道了,妈。我马上就到家了。”楚绵应著。 听著母亲带著哭音的叮嘱,让她路上小心,心中百感交集。 掛断电话,她看著手机屏幕上,除了父母和几个哥哥的未接来电,还有三哥楚羡发来的几十条信息,从最初的询问,到后来的焦急,再到最后的近乎咆哮,字里行间都透著浓浓的担忧。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原来,如果自己突然消失,真的会有人这样寢食难安地担忧她,寻找她。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是她在谢家十四年从未体会过的。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与傅靳年的聊天页面。 两人的消息,还停留在两天前。 他说,要去出差一趟,三天后回。 之后,便再无音讯。 傅靳年…… 他去哪里出差了? 忙到连一条信息都顾不上发吗? 楚绵握著手机的右手,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熟悉的感觉令她倏地一惊,左手急忙按住颤抖的右手手背,指尖冰凉。 脑海中,驀地闪过今日在手术台上,眼前骤然发黑的那一瞬。 那种熟悉的、令人绝望的黑暗感…… 难道,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又要回来了吗? 楚绵用力闭了闭眼,强行將那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与恐慌压下去。 *** 计程车平稳地驶入楚家大宅。 楚绵刚推开车门,一道身影就疾风般从別墅內冲了出来。 “绵绵!” 林悦如一把將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进骨血里,“我的女儿,你可算回来了!妈妈要担心死了!担心死了啊!” 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楚绵肩头的衣料。 楚绵身体僵了一下,隨即,慢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母亲颤抖的背。 楚关山也红著眼眶跟了出来,站在一旁,看著失而復得的女儿,这个平日里爽朗的老爷子,此刻也忍不住悄悄抹著眼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把我们都嚇坏了。” “爸,妈,我没事。” 楚绵的声音有些沙哑。 话音未落,几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妹妹!” 楚霖、楚墨离、楚羡、楚渊、楚璟。 五个哥哥几乎是同时从外面冲了进来,风尘僕僕,脸上都带著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未消的焦灼。 看到楚绵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几人高悬了一天的心,才终於重重落下。 “楚绵!” 楚羡几步衝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俊朗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这一天一夜到底跑哪儿去了?!”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急疯了!啊?!” 他的声音很大,震得楚绵耳朵有些嗡鸣。 楚绵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闷闷地道: “我……我就是出去玩了一天。” 她不能说实话。 傅蕴的情况特殊,她出手救治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出去玩?” 楚墨离眉头紧蹙,语气虽然比楚羡温和,但也带著明显的不悦。 “妹妹,就算要出去玩,也应该跟家里说一声。你这样突然失联,大家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楚渊那张向来冷峻的脸庞,此刻更是覆著一层寒霜,锐利的视线落在楚绵身上,声音冰冷地挤出几个字: “今天,去了哪里?” 空气仿佛凝滯了。 楚绵抿紧了唇,依旧低著头,不说话。 她能感受到哥哥们语气中的担忧和后怕,但她不能解释。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 楚璟从几个哥哥身后走出来。 他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庞上,带著一丝苍白,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轻轻將楚绵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其他几个哥哥探究的视线。 “好了,你们別说了。” 楚璟的声音很轻,“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们看她,脸色这么差,一定也嚇坏了,而且很累了。” 他转过身,轻轻將楚绵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没事了,妹妹,都过去了。” 楚璟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哥哥们只是太担心你了,別怕。” 楚绵靠在五哥单薄却温暖的怀抱里,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於有了一丝鬆懈。 双胞胎之间那种奇妙的心灵感应,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楚璟传递过来的安心与抚慰。 他的手轻轻拍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驱散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寒意。 楚璟牵起楚绵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手心却渗著细汗。 他眉头蹙了一下,隨即抬眼看向眾人,语气温和: “妹妹知道错了,她肯定不是有心让大家担心的。” “现在都快凌晨了,有什么话,等明天妹妹休息好了再说吧。” 他又转向父母:“爸,妈,你们年纪大了,也熬了一天,快上楼休息吧。” 林悦如看著楚璟护著楚绵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和后怕渐渐被心疼取代。 她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著浓重的鼻音:“好,好,老五说得对,让绵绵先休息。” 楚关山也嘆了口气:“是啊,都回去休息吧,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楚羡还想说什么,被楚墨离拉了一把,只能狠狠瞪了楚绵一眼。 但眼神深处,却是掩饰不住的鬆了口气。 楚渊冷硬的表情也略微缓和了。 这一夜,楚家因她而起的滔天巨浪,终於在疲惫与庆幸中,渐渐平息。 第402章 万一二爷出了什么事 阿婆罗国,j组织根据地。 傅靳年在一处灯光刺目的私密房间里醒来。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挡在眼前,適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 臂弯处,一个细小的针孔清晰可见。 他微微蹙眉,撑著床沿坐起身,动作有些滯涩。 房门被推开。 两个穿著白大褂的外国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个闪烁著幽蓝光芒的高科技平板,屏幕上正显示著一连串复杂的身体数据。 “傅先生,您这次醒来的时间比去年早了一个小时零七分钟。” 平板医生用阿婆罗语汇报导,语气有些兴奋。 另一个医生则上前一步,关切地询问: “傅先生,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异样?” 傅靳年揉了揉太阳穴:“头晕。” “这是注射『极乐』后的正常反应,药剂的副作用还在。” 医生解释道。 傅靳年那双深邃的眼眸骤然变得锐利,冷冽的视线扫过两人: “那什么时候,你们才能研製出没有副作用的『极乐』?” “或者,你们还要研究多久,才能研製出彻底清除极乐毒素的解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两个经验丰富的医生都感到了一阵心悸。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为难。 其中一人硬著头皮回答: “傅先生,『极乐』毒素的构成非常诡异,我们……我们已经在这里封闭研究了数十年,目前,只能研製出抑制其活性的药物,彻底根除……还需要时间。” 傅靳年知道再逼问也无用。 他掀开薄被,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我睡了多久?”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十一个小时,傅先生。” 闻言,傅靳年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十一个小时! 他答应过阿绵,三天之內一定回京城。 现在,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他猛地从病床上起身,动作急促。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身形晃了晃。 紧接著,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 鲜红的血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傅先生!” 医生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试图扶住他,“您还没彻底恢復!『极乐』的药性还在与您的血液融合,现在强行运动,会导致血液流速失控,严重的可能会血管破裂!” 傅靳年充耳不闻。 他隨手从床头柜上扯过一叠纸巾,粗暴地擦拭著鼻血,眼神冷得像冰。 阿婆罗,他已经待了快三天。 阿绵…… 他不能再等了。 他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医生,在他们惊惧又不敢上前的复杂眼神中,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出了房间。 一楼电梯口。 傅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电梯门前踱来踱去,脸上满是焦灼。 二爷上去已经十多个小时了,怎么还没下来啊?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京城传来傅蕴小少爷车祸重伤的消息,现在还生死不明。 傅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催促他们立刻回京。 他到底要不要冒著被二爷责罚的风险上去看看? 万一二爷出了什么事…… 傅六心中天人交战。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硬闯上去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傅靳年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著细密的冷汗,扶著电梯內壁走了出来,脚步明显有些不稳。 傅六瞳孔一缩,心头巨震,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 “二爷!您怎么了?” 他跟在二爷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二爷如此虚弱的模样。 去楼上走了一趟,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靳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立刻安排直升机,回京城。” 傅六一怔,小心翼翼地问:“二爷,您……已经知道傅小少爷的事了?” 傅靳年墨眉微拧,侧过脸看他,眸光带著询问:“他出了什么事?” 傅六愣了愣,连忙將几个小时前傅行打来电话告知的情况简述了一遍: “小少爷他……出了严重车祸,现在重伤昏迷,生死不明。” 傅靳年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没有多问,只是沉声道:“抓紧时间。” *** 五个小时后,下午六点多。 一架黑色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稳稳降落在华夏医院顶楼的停机坪上。 螺旋桨捲起的强风呼啸著,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傅行早已带著医院院长以及几位科室主任等候在天台。 舱门打开,傅靳年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迈著沉稳的步伐从直升机上下来。 儘管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迫人的气场,却丝毫不减。 他手中拄著一根纯黑色的手杖,更添了几分莫测的威严。 寒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 院长等人连忙躬身上前,恭敬地问候:“傅二爷。” 傅靳年只是淡淡頷首,目光越过他们,直接落在傅行身上:“傅蕴呢?” 傅行脸上带著浓浓的疲惫与忧色,重重嘆了口气:“你跟我来。”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气氛凝重。 最终,他们在重症监护室外停下。 隔著厚厚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病床上躺著的人。 傅蕴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头上缠著厚厚的绷带,身上也有多处被绷带包裹,整个人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像一具被包裹起来的木乃伊,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著。 傅靳年看著里面的情形,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旁边的院长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觉得傅蕴蠢得如猪,但他至少是傅靳年看著长大的侄子。 傅行声音沙哑地道: “我已经请了云溪神医前来为他做了手术,中途虽然出了点意外,但经过云神医的抢救,总算是勉强保住了他一条命。” “但是……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傅靳年眸光微动,侧头问:“云溪是谁?” 旁边的院长连忙解释道:“是医学界泰斗云雨前辈的关门弟子,医术非常高明,有『神医』之称。” 傅靳年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云雨的徒弟…… 云溪? 他沉默了几秒,隨即没有任何预兆地转过身,便要离开。 傅行一愣,连忙叫住他:“靳年,你这是要去哪里?刚回来,不多待一会儿吗?” 傅靳年脚步未停,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的背影和两个字:“有事。” 话音落下,他已带著傅六快步走向电梯口,身影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第403章 半夜爬窗,二爷体力不支 楚家老宅,二楼臥室。 夜色如墨,窗外只有寒风吹过的呼啸声。 楚绵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熟睡。 驀地,她纤长的羽睫轻颤,原本闭合的双眼倏然睁开,一片清明。 窗台处传来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摩挲声。 楚绵没有开灯,如一只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足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迅速隱匿於厚重的窗帘之后。 乌云遮蔽天边雾色,臥室內一片昏暗。 一个高大的人影翻上二楼窗台,动作虽有几分滯涩,但还是成功的攀登上来,轻手轻脚地从阳台走进臥室。 就在那人影踏入房间的剎那,楚绵动了! 她身形快如鬼魅,五指成爪,携著凌厉的劲风,直取对方的咽喉。 那黑影反应也是极快,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楚绵探来的手。 力道之大,让楚绵攻势一滯。 下一瞬,她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扯,整个人撞进一个带著些许凉意的宽阔胸膛。 楚绵心头一凛,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並指如刀,就要攻向对方的软肋。 “阿绵,是我。” 一道略显虚弱,却依旧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夹杂著沉沉的喘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熟悉的松木冷香縈绕鼻尖。 楚绵准备发力的手僵在半空。 她微微侧首,在昏暗中勉强能辨认出男人刀削斧凿般的下頜线条与挺直的鼻樑轮廓。 是傅靳年。 周身的戒备与杀气如潮水般褪去。 她压低了声音,带著不解:“你怎么爬上来的?” 这男人,大半夜不睡觉,爬她的窗户做什么? 傅靳年揽著她的腰,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气息也比平时急促。 他缓了缓,声音沙哑:“给你打电话,没接。发消息,没回。” 三天了,他好想她。 但是一直没收到回復。 思念如潮,他顾不得什么绅士道德了,就直接爬窗了。 楚绵想到自己因为手术后极度疲惫,手机调了静音,確实没看。 他在外面等了多久才爬上来的? 傅靳年拉著楚绵,径直走到床边,然后就那么坐了下去。 爬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楚绵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柳眉微蹙。 她伸手,“啪嗒”一声,打开了床头一盏小巧的壁灯。 昏黄而温柔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房间的一隅。 傅靳年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似乎想避开光线,不想让她看清自己此刻苍白的脸色。 楚绵光著莹白的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垂眸看著他,声音清冷问:“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晚上六七点。” 傅靳年回答,嗓音依旧有些低。 他抬眼,视线落在她身上,“先去了华夏医院。” 他顿了顿,墨色的眼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看到傅蕴了。” 楚绵心中瞭然,並不意外。 果然,下一句,他便问道:“是你给他做的手术?” 之前她去锦海祭拜师傅云雨的墓碑,傅靳年当时也在场。 他会猜到她的身份,楚绵並不觉得奇怪。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傅靳年没再追问其他,只是凝视著她,片刻后才问:“做那么久的手术,累不累?” 楚绵摇头:“不累。” 傅靳年的眸光定格在她眼下的青黑上,唇角抿成一条线:“撒谎。”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出长臂,一把將站在床边的楚绵揽入怀中。 楚绵猝不及防,趔趄著上前两步,僵直著站在他两腿之间。 他的脸埋在她小腹上,灼热的呼吸隔著一层薄薄的睡裙布料喷洒在她身上,带起一阵细密的痒。 “我很累。” 他闷闷的声音从她腹部传来,带著浓浓的倦意。 “让我抱一会儿。” 楚绵身体微微僵硬,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的手臂,却在听到他近乎示弱的话语时,动作顿住了。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真的疲惫到了极点,连带著抱著她的手臂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是“极乐”的药效还未完全与血液融合,强行压制后的反噬。 但楚绵不知。 她沉默著,没有再动。 房间內一时间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楚绵才轻轻拉开他,对上他略带疑惑的深邃眼眸。 她在傅靳年不解的注视下,逕自爬上了床,掀开粉紫色的天鹅绒被,躺了进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空出的位置,对著他招了招手。 傅靳年眉峰意外地挑了一下,眸色深沉地看著她。 “什么意思?” 楚绵侧躺著,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声音平静无波:“你不是累吗?要不要睡觉?” 傅靳年:“......” 男人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昏黄的灯光下,她刚沐浴过的髮丝散落在枕上,几缕贴著脸颊,肌肤白皙通透,眼神却是一贯的清冷平静。 他凝视了她几秒,眼神中翻涌著莫名的情绪,炙热得几乎要將她融化。 “认真的?” 他再次確认,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 楚绵点了下头,没有多余的言语。 只是真的因为他累,所以邀请他上床休息。 傅靳年坐在床边,沉默了片刻,终是依言脱掉了身上那件黑色西装外套,隨手扔在床尾的沙发上。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楚绵的身侧。 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一股独属於他的、带著侵略性的男性气息瞬间將楚绵包裹。 他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沉稳而有力,隔著薄薄的衣料,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寂静的夜里。 气氛,在无声中变得有些微妙和曖昧。 楚绵伸出手,关掉了壁灯。 臥室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手准確无误地揽过她的腰,將她往怀里一带。 楚绵的后背瞬间贴上了一片滚烫而坚实的胸膛。 她愣愣地睁著眼睛,適应著突如其来亲密。 他干嘛? 她只是借张床给他休息...... 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此刻格外清晰。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仿佛擂鼓般敲在她的背上,也扰乱了她的心湖。 傅靳年满足地喟嘆一声,將脸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她发间独有的,清甜的葡萄果香。 他贪婪地汲取著这令他安心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连日来的疲惫与心底深处的躁动。 “在国外出差三天。” 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阿绵,你有没有想我?” 楚绵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著。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似乎动了动,將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肯定有想。”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篤定地宣告,语气中带著孩子气的霸道。 楚绵:“......” 又过了一会儿,楚绵听到身后传来傅靳年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他睡著了? 第404章 傅狗: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这么快? 她心里泛起讶异。 尝试著极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与他面对面。 傅靳年似乎睡得很沉,手臂依旧紧紧地环著她的腰,却没有被她的小动作惊醒。 楚绵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 看来是真的很累。 这三天,她也忙得脚不沾地。 但今天做完手术后,她鬼使神差地翻开他们的聊天记录。 三天內没有一条消息。 说实话,楚绵是有些失落的。 她虽然性情冷漠,但很清楚自己对傅靳年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思索片刻后,楚绵內心承认,她是想傅靳年的。 黑暗中,她微微仰起头,凭藉著感觉,轻轻地,將一个柔软的吻印在了傅靳年带著些许胡茬的唇角。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就在她准备若无其事地躺回去时,耳边却传来男人低沉沙哑,带著戏謔的低笑声,连带著胸腔都在轻微震动。 “!” 楚绵浑身一僵,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 他没睡著?!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一股羞恼瞬间涌上心头。 她有些生气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傅靳年哪里肯放,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將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声音带著浓浓的笑意和一丝得逞后的慵懒: “別动。” “要不是我今天真的很累,”他低声呢喃,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垂,“今晚……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灼热的气息让她耳根都红透了。 他抱紧了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下来:“睡吧。” 楚绵心里虽然还带著被他装睡戏弄的薄怒,但身体的疲惫却是真实存在的。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高度紧张手术,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此刻被他这样紧紧抱著,鼻息间全是他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包裹著她。 那股薄怒,也渐渐消散在浓浓的倦意之中。 她不再挣扎,放鬆了身体,任由自己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夜,还很长。 但此刻,对於相拥而眠的两人来说,却是难得的温馨与安寧。 ***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勉强投射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楚羡站在楚绵的房门外,英俊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一丝与他平日瀟洒不羈形象不符的犹豫和烦躁。 他抬手,指关节在门板上屈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这几天为了找姜槐,他几乎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那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根头髮丝都没让他瞅见。 他寻思著,妹妹和姜槐关係那么好,没准知道点什么內情。 罢了,为了找到那个女人,面子算什么!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妹妹,醒了吗?” 房间內,楚绵正像只小猫似的蜷在傅靳年温热的怀抱里,睡得一脸香甜。 昨夜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男人的气息包裹著她,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像是一道惊雷,將她从沉睡中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傅靳年近在咫尺的喉结,隨著他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她愣了几秒,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叩叩叩——” “妹妹?三哥进来了啊?” “都早上九点多了,太阳晒屁股了!” 门外,楚羡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 几乎在楚羡话音落下的同时,傅靳年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深邃的桃眼在初醒时带著几分惺忪,当看清怀里正瞪大眼睛望著他的楚绵时,眸底迅速漾过一抹清明。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楚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他怀里弹坐起来,也顾不上自己此刻衣衫有些凌乱,急急忙忙地衝著房门的方向喊道: “醒了醒了!在穿衣服!三哥你別进来!” 门外的楚羡动作一顿,挑了挑眉。 啊,原来在穿衣服啊! 那他再等等。 “行,那你快点啊。”楚羡嘀咕了一句。 房间內,楚绵心急如麻。 她光著脚丫跳下床,一把將还斜倚在床头,好整以暇看著她的傅靳年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快点!我三哥在外面等著呢!” 楚绵压低了声音,急得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傅靳年被她拉著,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被动,但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她手忙脚乱的模样。 楚绵拉著他走到阳台边,飞快地撩开窗帘一角朝下看去。 只见楼下园的鞦韆椅上,二哥正和霍司谦並肩坐著,似乎在低声交谈著什么,时不时还传来楚墨离清朗的笑声。 从阳台跳下去? 想都別想! 肯定会被逮个正著! 楚绵脑子飞速转动,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衣帽间的门上。 “跟我来。” 她当机立断,拉著傅靳年就往衣帽间走。 傅靳年任由她拉著,高大的身影几乎將她完全笼罩。 他看著她白皙小巧的耳垂因为紧张而泛起的粉色,唇角弯了弯。 “躲在这里面,千万別出来,也別弄出声音!” 楚绵將傅靳年推进衣帽间,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傅靳年看著她紧张兮兮的小脸,眸色深了深,脸色却依旧维持著一贯的清冷,只是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他这样一个矜贵骄傲的人,此刻却被未婚妻像藏匿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塞进衣帽间,说心里没点鬱闷是假的。 但看著她著急的模样,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楚绵见他配合,这才鬆了口气。 她迅速关上衣帽间的门,然后飞快地跑到梳妆檯前,胡乱地抓了抓头髮,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復著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狂跳的心臟,这才走到房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楚羡正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踢著脚下的地毯。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站直了身子。 “我说妹妹,你这穿衣服的速度也太……” 楚羡话说到一半,却在看清楚绵的模样时顿住了。 只见楚绵髮丝微乱,脸颊带著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额角甚至还沁著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看著……好像很累的样子?” 楚羡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她,眉头微微蹙起。 第405章 楚绵:我有什么好怕的 楚绵心头一紧,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摆手道: “没、没什么啊!” “就是刚睡醒,动作大了点,有点缺氧。” “是吗?”楚羡显然不太相信。 他偏过头,犀利的目光朝著房间里扫了一眼。 楚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她强装镇定地站在门口,身体却不自觉地微微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 房间里,床上被褥也还算整齐,看不出什么异样。 楚羡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才收回视线,没再多想。 毕竟,这是他妹妹的房间,他也不好意思看得太仔细。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几张照片递到楚绵面前: “妹妹,你看看,我包下了市中心好几块led大屏,还有所有的公交车、计程车的车载gg,全天候滚动播放寻人启事,可这都快两天了,姜槐那女人就像人间蒸失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楚羡指著手机屏幕上那占据了整个大屏幕的姜槐的照片和寻人信息,眉头紧锁: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京城了?” “不然我搞出这么大阵仗,她怎么可能看不到?” 楚绵看著手机屏幕上那醒目的寻人启事,又听到楚羡说的话,心头猛地一沉。 姜槐现在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正被j组织的人追查行踪。 三哥这么大张旗鼓地全城搜索,这不是明摆著给那些想找姜槐麻烦的人指路吗?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紧闭的衣帽间门,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三哥!” 楚绵压低了声音,“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些的?” “就昨天啊!” 楚羡理所当然的回答,“怎么了?我觉得这方法挺好的啊,覆盖面广,传播速度快,我就不信她看不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显然对自己的“妙计”颇为得意。 楚绵简直快要被自己这个三哥的“聪明才智”给气笑了。 “三哥,你赶紧把这些都撤了吧。” “撤了?” 楚羡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他拧起眉头,不解地看著楚绵:“为什么啊?不这样我怎么找她?我跟你说,我怀疑她就是故意躲著我!” 楚绵看著楚羡那一副不找到姜槐誓不罢休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奈。 她真担心自己这个三哥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彻底暴露姜槐的行踪,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为了稳住他,也为了不让衣帽间里的人听到更多不该听的信息。 楚绵咬了咬牙,只好凑到楚羡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编了个谎话: “三哥,你別找了。” “其实……其实姜槐她……她前几天就出国留学去了。” “出国留学?”楚羡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出国了。 她就这么不想见他吗? 寧愿跑到国外去,也要躲著他?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伤到她了? 所以她才一声不吭地走了? 衣帽间內,光线昏暗。 傅靳年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其中。 他能隱约听到外面楚绵和楚羡的对话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但“姜槐”这两个字,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闪,神色深幽了几分。 楚绵的衣帽间很大,空气中瀰漫著和他昨晚在她发间闻到的同一种清甜的葡萄果香。 那是她惯用的洗髮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他的视线在排列整齐的衣物间缓缓扫过,从款式简洁的日常便服,到设计感十足的礼服…… 每一件都带著她的气息。 目光最终落在一个半敞开式的柜子前,那里面大多是一些楚绵不常穿戴的饰品和一些小玩意儿。 傅靳年视线锐利,目光落定在柜子最下方的一格。 那里似乎比其他的格子要浅一些,边缘的接缝也有些不自然。 像是有夹层。 他眉头轻轻一挑,心中微动。 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正准备去触碰那块看起来有些异样的隔板,试探一下自己的猜测。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轻响,衣帽间的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傅靳年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收回了手,指尖距离那块隔板不过分毫之差。 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看向门口。 楚绵正站在门口,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你......” 真荒唐。 她昨晚怎么就让傅靳年留下了? 现在天都亮了,二哥和霍司谦在楼下,肯定不能再从阳台离开。 正大光明地从房间里出去? 楚绵觉得那是在自寻死路。 男人迈步朝她走过来,深幽的眸光扫过她身上穿的加绒版睡裙。 “昨晚不还邀请我上你的床?”他声线夹杂著刚醒的沙哑,“现在知道怕了?” 楚绵:“......我有什么好怕的?” 垂眸看她微颤的睫毛,傅靳年勾唇浅笑:“那我现在出去?” “不行!” 那怎么能行! 他伸手捏著她柔弱无骨的手指,低低地笑著调侃:“不让我出去,那我留下?” 楚绵柳眉微蹙。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 虽然现在家里人没有以前那么反对她和傅靳年在一起,但两人现在还只是未婚夫妻。 要是被哥哥们发现傅靳年藏在她房间里......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三哥。 到时候肯定会火山喷发。 正想著,腰间忽然一紧,紧接著整个人腾空而起。 她下意识双臂环上傅靳年的脖子。 男人一手搂著她的腰身,“腿夹紧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楚绵耳廓红了,下意识用双腿夹在他腰间,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掛在他身上。 他单手托著楚绵的大腿,就这样抱著人堂而皇之地走出衣帽间。 “你做什么......” 楚绵心惊地看向房门的方向。 唯恐这时候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傅靳年抱著她在房间中央站定几秒,隨即脚尖转了个方向,朝洗漱间走去。 偌大的洗漱台前有一面宽阔的镜子,楚绵侧头看到她此刻整个人都掛在男人身上,两人之间贴得严丝合缝。 她凝了凝神,有些不习惯。 “傅靳年你先把我放下来。” 她扭动了两下,腰间那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將她牢牢地禁錮住,根本挣脱不开。 “別乱扭,”他低声道:“不知道男人早上容易衝动?” “......” 下一瞬,他腾出一只手將洗漱台上的各类大牌护肤品全推到一个角落,把楚绵轻放在台上。 得到解放后,她赶紧整理睡裙裙摆,遮住大片雪白肌肤。 刚一抬头,就和倾身而下的那张俊脸对上。 她一惊,下意识头往后仰。 淡淡的松香味混合著葡萄果香,霸道地縈绕在她周身。 男人双臂撑在她两侧,微微俯身,双眸锁定著她在灯光下莹白髮亮的漂亮脸蛋。 第406章 正月初三 他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澈,眸底席捲起的慾火足以燎原,烧得她面红耳赤。 “傅靳年......” 她伸手抵在他质布料的衬衫上,掌心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火热。 见她梗著脖子,后脑快撞到背后的镜子了,他抬手去护住,垂眸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耳垂,他心念微动,俯身轻吻在她唇角,短暂一秒便离开。 看她没有反应,他眉头蹙了下,又低头去亲。 才亲了两次,便见她耳垂的那抹微红染得整个耳朵都是红的。 他得逞的低笑出声。 他的阿绵,面冷心也冷。 但在某些时候,总能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她。 就在他还要继续攻略时,楚绵迅速抬手,捂著他的嘴。 嫩白小手按在他下半张脸上,几天没刮的胡茬扎得她手心一阵酥麻的痒。 她沉著脸,“傅靳年,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有了那晚在他別墅沙发上那次后,他就开始攻城略池。 且每次都把她弄到没有还手之力。 楚绵觉得,她再不加以控制,说不准这个男人就要做出更过分的事! 鼻间嗅到她手上抹了一晚上后愈发浓重的护手霜的奶香味,他耸了耸鼻樑,含糊道:“我哪有你肆无忌惮?你都敢邀请我上你的床。” “......” 她现在只想给自己一耳光。 昨晚怎么就做出那样没头脑的事? 现在好了,反而被他用来调侃了。 见她迅速冷下去的脸色,傅靳年不逗她了,顺手將洗漱台上的牙杯牙刷拿来,挤好牙膏后才把牙刷放在她手上。 “你去吃早餐,想办法把你二哥和你二嫂支走,我从阳台下去。” 二嫂? 楚绵愣了下,想到霍司谦那张阴柔帅气的脸。 嗯...... 不得不说,傅靳年这个称呼也挺符合霍司谦的,他长得確实偏女性化一点。 比二哥柔美一些。 楚绵下楼的时候,二哥和『二嫂』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两人坐在餐桌上,看著佣人接二连三的端上早餐。 福伯看到楚绵下来,立即笑著迎上去:“六小姐正要让人上去叫您用早餐呢。” 她頷首,礼貌说:“谢谢福伯,我今天醒得早。” 楚绵在餐桌旁落座,一眼就瞥见三哥楚羡那张写满了『失意』二字的脸。 不用细想,她也清楚,多半是因为姜槐的事情。 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怨侣的架势。 她没多言,安静地拿起面前的牛奶。 林悦如清了清嗓子,视线在几个儿子脸上一一掠过:“快过年了,年货都准备了些什么?” 此言一出,楚家几位少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默契地选择了垂头,假装研究面前的餐具。 楚羡更是夸张地嘆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林悦如眉梢一挑,语气沉了几分:“怎么,都哑巴了?一个个的,是不是都忘了这茬?” “瞧瞧你们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家要破產了呢!” 楚墨离最先败下阵来,温声开口: “妈,最近都忙,还没来得及。” 楚羡也小声嘟囔:“就是,年底事多,哪有空想这些。” 林悦如可不吃这套,柳眉一竖:“忙?再忙年也得过!” “我可告诉你们,每人必须准备一样像样的年货,谁要是敷衍了事,別怪我到时候让你们好看!” “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几人有气无力地应著,显然对这项任务不怎么热衷。 餐桌上的气氛因著这小小的插曲,倒也多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楚绵看著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泛起一丝陌生的暖意。 这是她从未在谢家感受过的家庭氛围。 她放下手中的牛奶杯,轻声问道: “妈,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我……不太清楚。” 毕竟,过去十四年,她从未和真正的家人一起过过年,对於这些习俗和讲究,全然陌生。 林悦如和楚关山闻言,动作皆是一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复杂的情绪。 女儿离家十四年,这是他们一家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团圆年。 那些失去的岁月,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林悦如很快敛去那丝感伤,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绵绵不用操心这些琐事。” 她顿了顿,看向楚羡:“老三,到时候你带著你妹妹一起去,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记住了吗?” 楚羡一听要带楚绵,脸上的颓废散了些,忙不叠点头: “放心吧妈,保证把妹妹照顾得妥妥帖帖!” 能和妹妹一起,他自然是乐意的。 楚关山在一旁乐呵呵地补充: “对了老三,『老鼠娶亲』那天的礼物可別忘了,那是有讲究的,过了日子再买就不灵了。” 楚羡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老鼠娶亲?”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在楚绵脑海中炸开。 她握著餐叉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起头,看向父亲楚关山,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颤动: “爸,『老鼠娶亲』是什么意思?” 餐桌上的人都察觉到了楚绵的异样。 这孩子向来清冷淡漠,情绪鲜少外露,更別提对这种老掉牙的习俗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好奇了。 而且,女儿在外面长大,对京城许多老习俗都忘了,也属正常。 二哥楚墨离见状,温和地笑了笑,主动为妹妹解惑: “『老鼠娶亲』是京城这边的一个老说法,指的是正月初三那天。” 他耐心地解释道:“按照习俗,这一天要早早起来,把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乾净,尤其是厨房灶台,要摆上一些吃食,比如糕点、果之类的,算是给老鼠『嫁女儿』准备的。” “就是图个吉利,希望来年家里平平安安,没什么大不了的,算是一种祈福的仪式吧。” 正月初三! 楚绵垂下眼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她拿起一片吐司麵包,小口小口地吃著,动作看似平静优雅,脑子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困扰她许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词——“老鼠娶亲”,在这一刻,终於有了明確的指向! 那条项炼上面用古老的塞拉菲斯语鐫刻的神秘字符,经过她长时间的查阅和破译,翻译过来是1994老鼠娶亲—— 一直不知道这老鼠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天竟歪打正著。 19940103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串数字,是日期? 是某个人的生日? 还是某个特殊的纪念日? 林悦如见女儿听完解释后便低头默默吃东西,以为她还在消化这些陌生的习俗,便慈爱地给她夹了个水晶虾饺: “多吃点,绵绵,看你瘦的。” 楚关山也连声附和:“对对对,多吃点!今年过年,爸给你包个天大的红包!” 楚羡在一旁幽幽地开口: “爸,妈,你们可別只顾著妹妹,我们也是要准备年货的,任务艰巨啊。” 第407章 你这个小叔叔可別欺负他 华夏医院。 顶层vip重症监护室外。 傅靳年换了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冷峻。 周勤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只是他的肤色好像比以前黑了几个度……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宽敞的病房內,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规律地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傅蕴浑身插满管子,脸上、身上都缠著厚厚的纱布,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唯一能证明他还活著的,便是那起伏微弱的胸膛和监测仪上跳动的曲线。 沙发上,傅行蜷缩著,身上还穿著昨日的衬衫,褶皱不堪,胡茬也冒了出来,整个人憔悴得厉害,睡得並不安稳,眉头紧锁。 周勤看了一眼傅靳年,得到示下,才轻手轻脚上前,低声唤道: “傅总,傅总?” 傅行一个激灵,猛地坐直身体,眼神还有些涣散,带著浓重的红血丝,声音沙哑: “医生?我儿子……蕴儿他怎么样了?” 显然,他把周勤当成了医护人员。 傅靳年迈著沉稳的步子走近。 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气让病房內的温度都似乎降了几度。 他看著傅行这般模样,眉头蹙了一下。 “大哥。” 傅靳年的嗓音清冽,没什么温度。 傅行这才看清来人,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愣愣地抬头,对上傅靳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绷的神经鬆懈了些许,却又立刻起身,踉蹌著走到傅蕴病床边,仔仔细细看了一圈那些闪烁的仪器数据,確认一切平稳,这才重重吁出一口气,颓然坐回沙发。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不堪地开口:“靳年,你怎么来了?” 傅靳年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而是立在病床不远处,目光在傅蕴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转向傅行: “傅蕴怎么出的车祸?” 提及此事,傅行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骤然阴沉。 他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我怀疑,和谢安月脱不了干係!” 傅靳年眉峰微动。 “那个女人,自从锦海谢家倒了之后就销声匿跡,我还以为她不敢再出来作妖,没想到……” 傅行捶了一下沙发的扶手,懊恼不已,“蕴儿这孩子也是糊涂,竟然还对她抱有幻想!” “谢安月现在何处?” 傅靳年问。 傅行烦躁地摇头:“不知道!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是,京城冒出来一个女人,叫谢浅月,是京城谢家新认的养女,长得……” “和谢安月一模一样!” 他说完,抬头看向傅靳年。 两人目光交匯,许多未尽之言已在空气中无声传递。 傅靳年沉默片刻,转向周勤: “去查。” “是,二爷。” 周勤躬身应下,迅速退了出去。 病房內一时间只有仪器的滴答声。 傅行又重重嘆了口气,声音里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这次,蕴儿真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他就……” 他说著,眼眶有些泛红。 “要不是云溪神医,蕴儿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傅行提起这事,语气里满是感激,“那位云溪神医,真是华佗在世,手段神乎其技。” “手术结束的时候,我看她也是累得不轻。”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困惑: “我当时要给她百亿酬金,你猜怎么著?她竟然说,已经有人替傅家付过了。” “你说奇不奇怪?” 傅行看向傅靳年,带著探寻:“靳年,你认识这位云溪神医吗?或者,你知道是谁替傅家付了这笔救命钱?” 傅靳年端坐著,面色如常。 手中那串佛珠被他无意识地捻动著。 他眸色微闪,淡淡道:“不认识。” “这就怪了。” 傅行咂了咂嘴,“那她说的『已经有人付过』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隨口找的託辞,不想收我们傅家的钱?” 傅靳年让他別胡思乱想:“大哥,你守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休息了。” “这里有护工。” 傅行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意犹未尽: “说来也怪,那个云溪神医,虽然蒙著面,和弟妹长得也不一样,可我总觉得,她们两个人身上的那股子清冷劲儿,特別像……” 他自顾自地说著,没留意到傅靳年额头上跳动的青筋。 “大哥若再不回去休息,我不介意让傅六傅七『请』你回去。” 一直在问云溪…… 他当然不能说,云溪就是他的阿绵。 傅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脸弄得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靳年,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隨口一说……” 他见傅靳年脸色愈发冰寒,自知再说下去恐怕真要被“请”走了,只得悻悻然闭了嘴,嘟囔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还不成吗。” 他站起身,整了整皱巴巴的衣领,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什么,回头笑著说: “我走了,蕴儿谁照顾?” 傅靳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没人照看,让他自生自灭。” 傅行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 “你啊,嘴硬心软。” “明明比谁都上心,偏要说这些凉薄话。” 他走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傅靳年的肩膀,语气带著兄长的温和与嘱託: “蕴儿就交给你这个小叔叔了,可別趁我不在,偷偷欺负他。” 傅靳年嗤了一声:“幼稚。” 傅行也不恼,笑了笑,摆摆手,这才拖著疲惫的身体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门关上的剎那,病房內恢復了之前的寂静,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声响。 傅靳年看都没看病床上的傅蕴一眼,只是冷著脸走到刚才傅行躺过的地方,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看了好几次手机。 给楚绵发了好几条信息过去,那边没回。 想到最近年关了,她应该在忙,也没有给她直接打电话。 坐了一会儿后,傅靳年逐渐觉得无聊。 黑眸悠悠扫过那边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傅蕴,又快速移开。 隔了一会儿,他又看了眼傅蕴。 监护仪许久没响了,这小子会不会是…… 他沉著脸起身,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著被绷带包成木乃伊的傅蕴,眉头拧了下。 监护仪上设定的时间到了,所以没再滴滴滴的吵得人心烦。 以前傅蕴因为傅靳年和他长不了几岁,所以不怎么乐意喊傅靳年是小叔叔。 尤其是傅蕴到了青春期的时候,就更不乐意喊了,总觉得自己有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长辈,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但傅蕴从小都怕傅靳年。 比怕他爹还要怕。 有好几次傅靳年都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傅家的儿郎怎的如此蠢笨! 现在好了,傅蕴真被开了瓢。 他看著却觉得心底闷闷的。 第408章 算命先生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动,似乎想触碰一下傅蕴那毫无生气的脸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触到傅蕴脸侧的纱布时——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傅靳年动作一顿,手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藏於身侧。 他侧过脸,望向门口,眸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周勤站在门口,手里拿著几份文件,正对上傅靳年略显僵硬的侧脸。 他清楚地看见,二爷的手是从傅蕴脖颈的位置收回去的。 那一瞬间,周勤脑中警铃大作。 二爷想干什么? 趁著傅蕴重伤未愈,痛下杀手?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凛,后背窜起一股寒气。 他顾不得多想,反手“咔噠”一声將病房门反锁,然后三步並作两步衝到傅靳年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与惊惧。 他压低了声音,带著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 “二爷!您……” 周勤的视线在傅靳年和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傅蕴之间来回扫视,声音更低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傅蕴少爷,觉得他……愚钝不堪,可他到底是您大哥的亲儿子,是您的亲侄子啊!” “您怎么能……” “怎么能趁他病危,要他的命呢?” 傅靳年面色一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周勤看著病床上那个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傅蕴,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同情。 这位小少爷,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难道又要不明不白地断送在自家二叔手里? 真是命运多舛。 傅靳年冷冷地扫了周勤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他懒得解释,只是沉声问道: “查到什么了?” 周勤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髮毛,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將手中的两份资料递了过去。 “二爷,关於那位谢浅月小姐……” 周勤斟酌著开口,“十有八九,就是我们半年前在锦海市见过的谢安月。” 傅靳年接过资料的手指修长有力,闻言,脸上並无多少意外。 他翻开第一份资料。 早在京城第一次见到那个自称谢浅月的女人时,他就有所猜测了。 周勤见他反应平淡,微微一顿,继续匯报,语气有些古怪: “谢安月之所以能摇身一变,成为京城谢家的养女谢浅月,傅蕴少爷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不少。” “据查,是傅蕴少爷特意寻了个据说很灵验的算命先生,透了话给谢家家主,说谢家若想更上一层楼,命中需收养一位命格奇特的养女,方能財运亨通,家族兴旺。” “巧的是,当晚谢家家主就『偶遇』了声称自己记忆全失、无家可归的谢安月。” “谢家家主觉得这简直是上天安排的缘分,稍一打探,得知谢安月无父无母,又恰好失忆,便认定她就是算命先生口中的『有缘人』,当即就动了收养的心思,將她带回谢家,取名谢浅月。” 傅靳年翻动资料的动作未停,眸色沉沉。 周勤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还有,谢浅月……不,谢安月这段时间,和温家那位大少爷温砚尘,走得非常近。” “圈子里甚至有传闻,在傅蕴少爷出车祸之前,谢安月和温砚尘已经……” “已经同床共枕了。” 听到“温砚尘”三个字,傅靳年翻阅资料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眉梢动了动。 周勤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傅靳年的神色,试探著问: “二爷,您说……傅蕴少爷对谢安月用情至深,会不会是在得知谢安月和温砚尘的事情后,心神大乱,去找谢安月理论的路上,才……才发生的意外?” 他说著,將另一份文件也递了过去:“这是傅蕴少爷车祸车辆的检查报告、他的详细伤情鑑定,以及车祸现场的全套照片。” 傅靳年接过第二份资料,一张张仔细翻看。 照片上,扭曲变形的豪车残骸触目惊心。 所有的文字报告和数据分析,都將事故原因指向了雪天路滑,车速过快,导致车辆失控衝出盘山公路的护栏,坠落悬崖。 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像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但傅靳年盯著那些照片,眸光深沉,显然並不完全相信这份看似无懈可击的报告。 他將资料合上,递还给周勤。 周勤接过文件,见傅靳年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便低声请示: “二爷,这些资料……您觉得有问题?” “需要我再去调取傅蕴少爷更详细的就医记录吗?” “或者……检查一下他身上的伤口?” 傅靳年脑中闪过楚绵清冷的面容。 傅蕴的手术是她亲自主刀的,伤势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与其费力去查那些冰冷的医疗数据,不如直接问她。 只是,他发给她的信息,到现在还没有回音。 想到楚家那边年关將至,她或许也正忙著应付家里的事情,傅靳年便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將视线从病床上的傅蕴身上移开,转向周勤:“去查温砚尘。” 周勤心头一凛,立刻应道:“是,二爷!” 锦海市,m神跡酒吧四楼。 不同於楼下的喧囂震耳,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柳夭拧著秀气的眉,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拦截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追踪过来的ip位址。 电脑屏幕上,代表对方攻势的数据流像一条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次次突破她设下的防火墙。 冷汗,顺著她的额角滑落。 是谁? m神跡的安保系统由她一手搭建,自信固若金汤,寻常黑客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突破。 除非…… 对方是顶尖高手,或者,是那些她以为早已摆脱的噩梦。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过一旁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於心的號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端传来楚绵清冷平静的声音:“餵。” 第409章 肯定还是担心我的 “老板,”柳夭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但尾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带上了颤抖,“我这边……可能出了点状况。” 楚绵那边顿了顿,似乎在分辨她语气中的异样: “什么状况?” “有人在追查我的电脑ip,手段很高明,我快拦不住了。”柳夭盯著屏幕上再次被撕开的口子,声音发紧。 “您能不能……帮我反追踪一下,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楚绵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那份处变不惊的淡然:“m神跡的防火墙被攻破了?” “嗯。” “或许只是衝著m神跡来的,想探探酒吧的底细,毕竟树大招风。” 楚绵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你先別慌,稳住。” 柳夭咬了咬下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知道楚绵说得有道理,但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那些尘封的记忆,那些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被触碰的过往,似乎正隨著这个诡异的ip位址,重新向她逼近。 “可能……也不全是衝著m神跡,” 柳夭艰涩地开口,声音比蚊蚋大不了多少,“或许,是衝著我来的。” 楚绵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深意:“你以前被人追踪过?” 柳夭喉头一哽,那些顛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瞬间涌上心头。 若非当年楚绵如神兵天降般將她从泥沼中拉出,给了她m神跡店长这个身份作为庇护,她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这几年,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的惊惧被强行压下,换上一贯的干练: “没有。我只是担心m神跡的资料外泄,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不少你的產业。” 楚绵在电话那头静默了数秒。 柳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她听出破绽。 “知道了。” 楚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现在有点事,脱不开身。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回去帮你看看。你那边儘量拖延,保护好核心数据。” “好。” 柳夭鬆了口气。 掛断电话,柳夭看著屏幕上依旧囂张的入侵者,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另一边,楚绵將手机隨意丟在副驾驶座上,黑色宾利的方向盘在她素白的手中稳稳转动。 柳夭刚才的语气,明显带著几分刻意的掩饰和未尽之言。 几年前,她之所以会选择柳夭来管理锦海市的m神跡酒吧,看中的便是她的成熟稳重、心思縝密,以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沧桑背后所隱藏的坚韧。 这些年来,柳夭將m神跡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任何紕漏,是她麾下不可多得的得力干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如她自己,不也藏著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么? 既然柳夭不想说,她便不会强行追问。 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和尊重。 车辆平稳地驶离市区,朝著郊外的月亮湾別墅区开去。 夜色渐浓,路灯將她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 月亮湾別墅区,楚绵將车停在相对隱蔽的角落。 下车前,她习惯性地环顾四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確认没有任何可疑车辆或人影跟踪,这才取出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打开了別墅厚重的雕木门,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 姜槐正盘腿窝在柔软的羊绒沙发里,怀里抱著一桶家庭装的爆米,聚精会神地盯著墙壁上巨大的投影屏幕。 上面正播放著一部狗血淋头的爱情剧,女主角哭得梨带雨。 听到开门声,姜槐嚇得一个激灵,爆米撒了一身。 她猛地回头,见是楚绵,这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夸张地呼出一口气: “我的姑奶奶!我还以为是j组织那帮不长眼的傢伙摸上门了呢!” 楚绵的视线淡淡扫过她,然后落在客厅中央那张胡桃木茶几上。 只见茶几上堆满了各色零食包装袋,薯片袋子撕得七零八落,果纸扔了一地,可乐罐东倒西歪,简直像刚被土匪洗劫过一般。 她眉头蹙了一下:“这些东西,哪儿弄来的?” 姜槐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眼神游移: “这个嘛……你知道的,我一个人待在这儿,都快闷出鸟来了。” “这別墅里除了空气新鲜点,连个鬼影都没有,无聊得我抓心挠肝的。” “所以……所以我就趁著月黑风高,偷偷溜出去,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採购了一番。” 见楚绵脸色沉了下去,眸光也冷了几分。 姜槐立刻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放心!我出去之前绝对侦查得清清楚楚,方圆五百米之內连只耗子都没有,这才行动的!” “绝对!绝对没有惊动j组织那帮孙子!” 楚绵没接她的话茬,径直走到沙发旁。 “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好多了!”姜槐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 “就是吧,偶尔还是会抽著疼,钻心刺骨的那种。” “大宝贝儿,你看我都这么惨了,是不是该给点安慰?” “比如一个充满爱意的抱抱什么的?” 她说著,还眨巴著眼睛,试图挤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楚绵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嗤:“异想天开。” 说完,她不再理会姜槐的耍宝,径直转身,朝著二楼走去。 “哎,別走啊!” 姜槐见状,连忙放下遥控器,也顾不上捡散落的爆米,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楚绵身后。 “你今天过来,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我就知道,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肯定还是担心我的!” 楚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不是。” 姜槐夸张地“唉”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受伤: “无情!冷酷!” “亏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你来解救我於水火之中。” “那你来干什么?总不能是来视察我有没有把你的別墅弄脏吧?” 楚绵瞥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径直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储藏室门口,推开了那扇落满灰尘的木门。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储藏室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旧家具、废弃的摆设、还有一些用防尘布盖著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 楚绵像是目標明確,直接走向房间的某个角落,在一堆旧报纸和蒙尘的箱子后面翻找起来。 姜槐好奇地探头探脑,看著楚绵纤细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忙碌。 片刻之后,楚绵直起身,手里多了一个同样蒙著厚厚一层灰尘的金属盒子。 那盒子约莫有鞋盒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古铜色,表面雕刻著一只造型奇特的神兽,线条古朴,似龙非龙,似凤非凤,透著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除了这神兽图腾,盒子再无其他任何哨的装饰。 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陋。 姜槐歪著头,盯著那个盒子,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著什么。 这盒子…… 怎么看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绵用指腹擦去盒子表面的一层浮灰,露出了神兽图腾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她淡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储藏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六年前,你送我那条项炼,这是当时的包装盒。” “啊?”姜槐闻言,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被点亮了某个记忆的开关,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一拍脑门。 “我想起来了!对对对,是有这么个盒子!” “当时我觉得这盒子配那条项炼,简直是暴殄天物,丑得一批,还劝你扔了呢!” 她凑近了些,仔细端详著那个金属盒子,嘖嘖称奇: “我说楚大小姐,你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这么个破盒子,过了六年你都还记得放在哪儿。” “而且,你找它干什么?” 楚绵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摩挲著盒子上那只造型古怪的神兽图腾,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只神兽的雕刻风格,与她那条“老鼠娶亲”项炼上的字符,似乎隱隱有著某种难以言喻的关联。 楚绵拿著盒子,转身走出储藏室。 “喂,我说,你找到这宝贝盒子了,是不是就可以放我出去了?” “我在这儿待得骨头都要长毛了!” “再不出去放放风,我怕我会把你的別墅给拆了!” 楚绵走到楼梯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j组织的人,还在外面盯著。” 姜槐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了几分,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们还没放弃?” “你以为呢?” 楚绵反问,“j组织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你这条漏网之鱼,他们自然要费尽心思捞回去。” 姜槐烦躁地抓了抓头髮:“那帮阴魂不散的傢伙!等老娘伤好了,非得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不可!” 她虽然嘴上说得凶狠,但眉宇间却掠过忌惮。 j组织的势力有多庞大,手段有多狠辣,她比谁都清楚。 楚绵没再多言,拿著金属盒子径直下了楼。 客厅里,电视依旧在播放著那部催泪爱情剧,女主角哭得更大声了。 楚绵走到茶几旁,將金属盒子轻轻放下,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她拿起遥控器,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电视。 瞬间,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姜槐从楼梯上传来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哎,你关电视干嘛?我正看到精彩部分呢!” 姜槐不满地嚷嚷著,一瘸一拐地走到楚绵身边,“话说回来,你到底要拿这个盒子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 楚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开茶几下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块乾净的绒布,开始仔细擦拭金属盒子上的灰尘。 隨著灰尘被一点点擦去,金属盒子原本暗沉的表面逐渐显露出一丝奇异的光泽。 那只神兽图腾也变得更加清晰,栩栩如生。 仿佛隨时都会从盒子上挣脱出来一般。 姜槐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她也顾不上抱怨,凑到楚绵身边,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个盒子:“这盒子……好像也不是那么丑嘛。仔细看看,还挺有味道的。这神兽雕得……嗯,挺別致。” 楚绵將盒子擦拭乾净后,双手捧著,放在膝上,目光幽深地凝视著它。 第410章 想要烟花爆竹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串从“老鼠娶亲”项炼上翻译出来的数字—— 19940103。 这串数字,应该是一个密钥。 她仔细端详著盒子,上下左右翻看了几遍,又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盒身,声音沉闷,听不出什么异样。 难道是她猜错了? 这个盒子,和那串密钥並没有直接的关联? 姜槐见她对著一个破盒子翻来覆去地研究,忍不住凑过来: “我说,你到底在鼓捣什么呢?” “这盒子就算不是那么丑了,也不至於让你这么著迷吧?” 楚绵抬眸,看向她:“六年前,你从j组织那里偷走项炼的时候,除了这个盒子,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其他东西?” 姜槐闻言,努力地回忆著。 她皱著眉,使劲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了吧……”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得手之后就赶紧溜了,心慌得要命,就算真有什么零碎的小玩意儿,我估计也没注意到。” 楚绵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如果这个盒子本身不是锁,那么密钥开启的,又会是什么? j组织的老大为了这条项炼,苦心孤诣追寻多年,投入的人力物力,恐怕早就远远超过了项炼本身的价值。 他真正想要的,恐怕是这串密钥背后所牵扯到的,更为珍贵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一张价值连城的藏宝图? 某个不为人知的国家机密? 又或者…… 是j组织內部,足以撼动其根基的秘密? 思绪翻涌间,楚绵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姜槐扫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当看到来电显示上“三哥”两个字时,她端著牛奶杯的手抖了一下。 楚羡…… 那个男人的脸,以及他曾经说过对她没什么好感的那些话,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姜槐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默默地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著杯中的温牛奶,试图掩饰自己细微的情绪波动。 楚绵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接通了电话。 “喂,三哥。” 电话那头传来楚羡略带戏謔的声音: “妹妹,年货採购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三哥我挑点好吃的?”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 这才猛然想起,她今天出门用的是买年货的藉口。 到现在为止,她连年货的影子都没见著。 她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地撒了个谎: “正在挑呢。三哥你买了些什么?” “我?我买的可多了!”楚羡的语气带著几分得意。 “大部分都是你爱吃的!” “什么松子、云片糕、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牛肉乾,我都给你备齐了。” “打算大年夜好好露一手,给你做一桌你爱吃的菜。” “所以啊,你也別买太多了,免得到时候拎著累,三哥我可要心疼的。” 听著楚羡絮絮叨叨的关怀,楚绵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好,我知道了。” 掛断电话,楚绵放下手机,看见姜槐依旧低著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心中微动,要不要把姜槐五年前不小心睡了的男人,就是她三哥的这件事告诉她? 而且,三哥还是姜槐一直在逃婚的未婚夫...... 三哥这段时间为了找到姜槐,几乎快把京城翻过来了。 但转念一想,姜槐当年偷走项炼,让她差点背上黑锅。 更重要的是,现在姜槐正被j组织的人追杀,行踪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以姜槐那衝动易怒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真相,八成会想方设法离开月亮湾別墅,跑去找三哥。 到时候,不仅她自己危险,恐怕还会连累三哥,甚至整个楚家。 权衡利弊之后,楚绵压下了这个念头。 她忽然开口:“过年,想要什么礼物?” “嗯?” 姜槐猛地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著楚绵,“你……你要送我礼物?”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楚绵这块万年寒冰,居然会主动提出送她礼物? 楚绵淡淡道:“嗯,快想想。我待会儿出去买年货,顺便给你带回来。”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毕竟,大年夜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也该有点过年的气氛。” 姜槐瘪了瘪嘴,眼圈毫无预兆地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甚至有些抽泣: “呜……楚绵,你对我真好……” “我失踪这么久,爹不疼娘不爱的,也就只有你还记著我了……” 楚绵的眼神有些飘忽,避开了她泫然欲泣的目光。 姜槐抹了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带著几分期待和小心翼翼地说: “我……我想要烟爆竹。” “小时候,家里管得严,说那些东西不是世家小姐该碰的,从来不许我玩。” “后来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偷偷买来放,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体会不到那种真正的乐趣。” “所以,你能不能送我一些?” “我想在除夕夜放。” “可以。”楚绵应了下来。 她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还有那个金属盒子,站起身。 “这段时间,安安稳稳待在月亮湾,不要惹事。” 楚绵看著姜槐,叮嘱道,“等我处理完项炼和j组织的事情,你就能恢復自由了。” 姜槐这次难得乖巧,用力点了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给你添乱!” 楚绵驱车离开月亮湾別墅。 她以前对採买年货这种事情向来不怎么上心,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心想大型商场里,年货的种类应该会齐全一些。 她將车开到市中心最大的一家高档商场,把那个金属盒子隨手放在了副驾驶的置物盒里,然后才下车走进了商场。 临近年关,商场里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到处都洋溢著喜庆的节日气氛。 各种年货摊位琳琅满目,看得人眼繚乱。 楚绵打算给爸妈,还有五个哥哥以及两位嫂嫂,还有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小侄子都选一份新年礼物。 她信步走进一家装潢典雅的珠宝店,店门口掛著“福满门庭”的烫金祝福语。 一位妆容精致的导购员热情地迎了上来。 在导购的推荐下,楚绵的目光落在一款设计雍容华贵的祖母绿项炼上。 项炼的链身由细密的铂金编织而成,点缀著细小的碎钻,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最引人注目的是吊坠中央镶嵌的那颗硕大的祖母绿宝石,色泽浓郁深邃,切割工艺精湛,在灯光下流转著幽幽的光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条项炼,很配母亲林悦如雍容华贵的气质。 “这条项炼多少钱?”楚绵问。 “楚小姐您好,这款『芳华永驻』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之一,寓意吉祥,採用的是哥伦比亚顶级无油祖母绿,主石重达二十克拉,旁边镶嵌的也都是高品质的钻石,售价是九千万。” 导购员微笑著介绍。 楚绵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银行卡:“刷卡吧。”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將那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夺了过去。 楚绵眉峰一蹙,转过头,凌厉的目光扫向来人。 谢安月! 谢安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楚绵。 她脸上先是闪过错愕,隨即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 她扬了扬手中的项炼盒子,冷声道: “楚绵,这条项炼我刚才就看中了,只是去旁边看了一眼別的款式而已。”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条项炼,我要了。” 楚绵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你看中了,却没有付款,而是转身去看了別的,那就代表你並没有最终决定要买下它。既然如此,何来的先来后到之说?” 第411章 鞭痕 闻言,谢安月沉下脸,对著导购员勒令道:“別管她说什么!这条项炼我要了!刷卡!” 她说著,便从自己精致的鱷鱼皮手袋里掏出一张黑卡,递给柜檯小姐。 楚绵挑了挑眉,视线在谢安月那张卡上停留片刻。 京城谢家对这个新认回来的养女,倒是出手阔绰。 九千万的项炼,说买就买。 她转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导购员:“是我先看中,並且先提出付款的。” “麻烦你,刷我的卡。” 导购员一手拿著楚绵的银行卡,一手被谢安月塞了黑卡,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两位,看样子都不是好惹的主。 谢安月见导购员犹豫,心头火起。 她今天可是特意来给温夫人挑选礼物的。 这款“芳华永驻”设计独特,寓意又好,温夫人见了定会喜欢。 她怎么能让楚绵抢了先! 想到这里,谢安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伸手便从导购员手中將楚绵那张银行卡夺了过来,直接塞回楚绵手里。 “我说了我要买,把你的收回去!” 楚绵的反应更快。 在谢安月的手指碰到她银行卡的瞬间,她反手便扣住了谢安月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 “谢安月,抢东西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改。” 楚绵的声音冷了几度。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谢安月被她抓住的手腕。 象牙白皙的肌肤上,几道尚未完全消退的紫红色鞭痕,触目惊心。 楚绵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这伤痕…… 像是细长的鞭子抽打所致。 而且是新伤。 “你这是,被打了?” 谢安月顺著楚绵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將手从楚绵的钳制中抽了出来,动作带著几分慌乱。 她急急地將小香风外套的袖口用力往下拉了拉,试图遮住那些不光彩的痕跡。 “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安月的声音有些变调,透著心虚。 她转向导购员,语气急促地命令道: “还愣著干什么!快点刷卡!把项炼给我包起来!” 导购员被她这副样子嚇了一跳,又看了看楚绵,见她只是拧著眉,似乎没有再爭抢的意思,便不敢再耽搁,连忙接过谢安月的黑卡,手脚麻利地刷了卡,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项炼打包好,递给了谢安月。 谢安月一把抓过包装精美的礼盒,像是生怕楚绵再反悔似的,狠狠瞪了楚绵一眼,便踩著高跟鞋,快步离开了珠宝店。 楚绵站在原地,看著谢安月仓皇离去的背影,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脑海里反覆浮现的,不是那条祖母绿项炼,而是谢安月手腕上那些刺眼的鞭痕。 谢安月如今顶著京城谢家养女谢浅月的身份,又是温砚尘的女人。 温砚尘那个人…… 楚绵心头掠过一丝瞭然。 看来,谢安月在温砚尘身边,日子也並非表面那般风光。 楚绵收回思绪,暂时將谢安月的事情拋在脑后。 母亲的礼物没有买到合心意的,她也不急,转身离开了这家珠宝店,继续在商场里逛著,为家人挑选其他的年礼。 另一边,谢安月提著那个装著“芳华永驻”项炼的礼盒,心中既有抢到心头好的得意,又有些后怕。 刚才楚绵看她手腕的眼神,让她心惊肉跳。 她匆匆买了些温老爷可能会喜欢的茶叶和棋具,便不敢再多逗留,快步离开了商场,驱车前往云丽山庄。 谢安月的车在门口经过身份验证后,才被放行。 菲佣见到是谢安月,並未阻拦,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谢安月熟门熟路地上了三楼,来到温砚尘的书房门外。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婉柔顺,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温砚尘略带沙哑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安月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 温砚尘此刻正斜倚在一排书架前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中隨意地翻著一本厚厚的德文原版书,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眸深邃难测。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谢安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今天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力。 谢安月面对温砚尘时,內心总是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寒意。 她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將手中的两个礼品袋递上前。 “砚尘,我……我今天去商场,给叔叔和阿姨挑了些新年礼物。” 她將那个装著“芳华永驻”项炼的盒子,和另一个装著茶叶棋具的袋子,一併放在温砚尘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项炼,我觉得很配阿姨的气质。还有这个,是给叔叔的。希望……希望他们能喜欢。”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他不快。 温砚尘的视线在那两个礼品盒上扫过,並没有立刻去碰。 他放下手中的书,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用绒布擦拭著镜片。 半晌,他才重新戴上眼镜,抬眸看向谢安月,眼底却划过一抹轻蔑与讥誚。 “谢安月,” 他拖长了语调,声音带著玩味,“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安月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差点掛不住。 她有些慌乱地摆手: “我……我没什么別的意思,砚尘。” “就是……就是快过年了,想著给叔叔阿姨送份礼物,聊表心意。”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感到一种源自骨髓的恐惧。 那晚,他手持盆一下下狠厉嗜血的砸在傅蕴头上的那一幕,像是梦魘般每晚都折磨得她睡不著觉。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温砚尘冷嗤:“別忘了,你只是我的一个宠物,討好我的家人,还轮不到你。” “......不是的,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紧紧攥著手,做的水晶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看她嚇得瑟瑟发抖的没出息样,温砚尘觉得厌烦。 他收起书后,又起身指著桌上的两个礼品袋,声线低冷道:“我不想看到这些垃圾,给你一分钟,让它们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第412章 她不会喜欢那些肤浅的东西 谢安月看著那两个被温砚尘斥为“垃圾”的礼品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自己如今已是温砚尘的女人,能够隨意出入这云丽山庄,若是能趁著过年这个机会,討得温砚尘父母的欢心,那嫁入温家岂不是指日可待? 那晚对傅蕴下的狠手,所受的惊嚇与煎熬,也算是有了回报。 可温砚尘那句冷冰冰的“宠物”,像一盆冰水,將她心头那点得意浇了个透心凉。 她明白了,自己在温砚尘心中的地位,远没有想像中那般稳固。 这个男人,对她,並无半分情意可言! 念头飞转,她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只是伸手將那两个礼品袋提起,往身后藏了藏: “砚尘,我知道错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做这些让你误会的事情了。” 温砚尘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刻意遮掩的袖口上: “身上的伤,好些了?” 谢安月心头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后退。 前两日,只因网上传出傅蕴並未身亡的消息,这个男人便像疯了一般,让那两个可恶的菲佣,用鞭子狠狠抽打了她。 事后,连药都不许她涂,任由那些伤痕火辣辣地疼,硬生生熬了过来。 温砚尘,简直就是个披著人皮的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她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多了,谢谢砚尘关心我。” “只要你乖乖听话,”温砚尘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著不容抗拒的威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至少,会比你在谢家,过那种低人一等的生活,要好上千倍百倍。” 谢安月身子微微发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著衣角,低低应了声:“好,我会的。” 温砚尘似乎对她这副温顺的模样颇为满意,伸出手,似乎想去抚摸她的头顶。 谢安月看著那只骨节分明、却曾带给她无尽痛苦的手伸过来,几乎是出於本能,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温砚尘的手僵在半空,原本还算缓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谢安月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一声不好! 她知道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定然是惹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情急之下,她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砚尘,我……我今天在商场,遇到楚绵了!” 果然,一听到“楚绵”这两个字,温砚尘周身那股迫人的寒气似乎都消散了些许。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倏然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喜色:“哦?她去做什么了?” 谢安月暗暗鬆了口气,连忙回道:“看样子,楚绵应该是去给楚家的长辈挑选过年礼物。” 温砚尘闻言,微微垂下眼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有些复杂,听不出情绪。 楚绵…… 小时候过年,她也会开心地给他准备礼物。 虽然那些东西,大多被他隨手丟弃,或是转送给了別人。 可如今,她长大了,再也不肯为他费这份心思了。 不过,没关係。 她不给他准备,他可以给她准备。 温砚尘抬起眼,看向谢安月,问道: “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些什么?” 谢安月微微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头竟生出一丝荒唐的欣喜。 但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自己掐灭了。 温砚尘怎么可能会给她买礼物? 他问这个,十有八九,是为了楚绵。 这个男人,竟然当著她这个枕边人的面,毫不避讳地打探另一个女人喜欢的东西! 谢安月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愤怒,但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女孩子嘛……应该都喜欢些首饰、包包,还有漂亮的衣服之类的吧。” 温砚尘一听,眉头便不悦地蹙了起来:“她不会喜欢这些肤浅的东西。” 绵绵,怎么会和这些庸俗的女人一样? 谢安月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心底的怨气几乎要压抑不住。 她不会喜欢? 她冷笑一声,语气带著讥讽:“怎么会?当年在谢家的时候,她才十多岁,我过年时隨手赏了她一个我用过的旧髮夹,她都高兴得不得了,视若珍宝呢。” “楚绵怎么会不喜欢首饰?” 话音刚落,书房內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 温砚尘那张俊美无儔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伸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掐住了谢安月的脖子,硬生生將她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 “咳……咳咳……” 谢安月双脚悬空,呼吸骤然被夺,脸憋得通红,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著,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这个如同索命修罗般的男人。 “你还敢提当年虐待她的事?” 温砚尘的声音淬著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谢安月,你真是找死!”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谢安月。 她没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带著怨懟的话,竟然触碰到了温砚尘的逆鳞! 这个疯子! 他真的会杀了她!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爆发出一丝力气,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楚绵……楚绵她……她很喜欢……紫色的东西……” “你……你送她紫色的礼物……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听到“紫色”两个字,温砚尘掐著她脖子的手,力道似乎微微鬆了那么一丝。 他眉头微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楚绵小时候的模样。 確实,那个小丫头从小到大,都对紫色的东西情有独钟。 她穿的裙子是紫色的,头上戴的髮夹是紫色的,连书包、笔盒,都是清一色的紫。 甚至,她会將自己喜欢的书,都细心地包上紫色的书皮。 想到楚绵小时候那副娇憨可爱的模样,温砚尘体內那股暴虐嗜血的戾气,竟奇蹟般地平息了几分。 他手一松,谢安月便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咳咳咳……咳咳……” 谢安月趴在地上,贪婪地呼吸著新鲜空气,喉咙里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温砚尘居高临下地睥睨著地上狼狈不堪的她,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滚出去!” 谢安月如蒙大赦,抓起地上的礼品袋,手脚並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间让她遍体生寒的书房。 直到谢安月仓皇逃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温砚尘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下巴。 紫色…… 快过年了,是该给他的绵绵,准备一份她会喜欢的礼物了。 第413章 反追踪无果 楚绵两手空空地回到楚家。 车子驶入楚家老宅时,她便注意到,整个宅邸都已换上了喜庆的红色装扮。 大红灯笼高高掛起,隨风轻轻摇曳,连平日里肃穆的石狮子颈间都繫上了红绸。 福伯正指挥著两个佣人,小心翼翼地往窗欞上贴著剪纸窗,图案是喜庆的“福”字和栩栩如生的游龙。 楚绵下了车,缓步走近。 她眉峰蹙了蹙,心中略过一丝讶异。 距离除夕,明明还有十来天光景,家里竟已这般大张旗鼓地布置起来了。 “福伯,” 她声音清冷地开口,“怎么这么早就开始装扮老宅了?” 福伯闻声,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笑深了些: “六小姐回来啦!嗨,老宅人多,早点布置起来,显得热闹,也更有年味儿嘛!往年都是这样的。” 楚绵轻轻“嗯”了一声。 她心想,楚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即便没有任何装点,也已经足够热闹了。 这份热闹,是她过去在谢家十几年从未体会过的奢侈。 她提步走进客厅。 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著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 客厅中央,三哥楚羡正和五哥楚璟並肩而坐,两人面前摊著一堆彩纸和拉材料,正笨手笨脚地尝试製作拉。 旁边,大哥家的三个小不点则像三只精力旺盛的小猴子,围著他们团团转,时不时伸出小手去抓那些五彩斑斕的纸条。 名为帮忙,实则捣乱。 楚羡被三宝扯著袖子,哭笑不得: “哎哎,小祖宗,別拽了,三叔这拉都要散架了!” 楚璟则耐心地教导著试图帮忙却越帮越忙的大宝:“大宝,这个要这样折,对,然后从这里剪开……” 整个客厅都充斥著欢声笑语,和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吵闹声。 这般热闹温馨的场面,让楚绵的脚步微微一顿,心头泛起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感受。 过年…… 原来,过年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不再是谢家冰冷的大宅,不是佣人们小心翼翼的呼吸,更不是谢安月母女施捨般的眼神和刻意的排挤。 她以前在谢家,过年时,连参与这些准备的资格都没有。 “哟,妹妹回来了!” 楚羡眼尖,率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楚绵。 他扬起手中的半成品拉,笑得一脸灿烂。 “怎么样,给大家的礼物挑好了吗?” 楚绵收敛心神,缓步走过去:“没有看到特別合適的。” 楚羡和楚璟闻言,不著痕跡地对视一眼。 楚璟那张酷似女孩的精致脸庞上,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声音轻缓: “没关係的妹妹,过年送礼只是图个心意。不知道买什么,不准备也无妨,反正家里还有大哥二哥他们,还有嫂嫂们都会准备的。” 楚绵轻轻頷首,没有多言。 其实她已经准备好了,等著除夕拿出来给大家惊喜。 与眾人打了声招呼,她便径直上了楼,回到自己的臥室。 关上房门,隔绝了楼下的热闹。 楚绵打开笔记本电脑,神情恢復了一贯的冷静与专注。 她想起柳夭在电话里提及的,有人在追查她的ip位置。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迅速掠过一行行复杂的代码。 她直接输入了柳夭提供给她的那个异常ip位址,试图进行反向追踪。 然而,一番操作下来,屏幕上却是一片空白。 对方的痕跡清理得乾乾净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跡。 楚绵的黛眉微微蹙起。 能做到这种程度,对方无疑是个顶尖的黑客高手,实力不容小覷。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对方的行动轨跡仅仅是定位了柳夭的大致位置,並没有进行更深层次的侵入或者数据窃取。 这让她略感疑惑。 若真是敌人,为何只探查位置,而不做他想? 沉吟片刻,她给柳夭发了条信息: 【反追踪无果,对方很专业。】 【目前看,仅为位置探查,未有其他动作。】 【不必过於忧虑,后续若有异常,再行联络。】 信息发送出去,柳夭那边暂时没有回覆。 楚绵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颈椎,正准备合上电脑。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右下角,一个沉寂许久的暗网专属图標,毫无徵兆地闪烁起来,跳动著诡异的红光。 楚绵的瞳孔骤然一缩。 原本平静的脸庞上,迅速凝起一层寒霜。 她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点开了那个图標。 暗网的界面在屏幕上展开,一张硕大的世界电子地图占据了整个屏幕。 地图之上,一个刺目的红色光点,正在不断闪烁。 楚绵放大地图,红点显示的初始位置,赫然在英国的某个城市。 她眸光一凝,正要进一步锁定具体坐標。 倏地,那红点毫无预兆地消失,下一秒,却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米国的某个区域,重新亮了起来! 楚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那红点再次变幻,这一次,竟出现在一片茫茫无际的海域之上,信號微弱,若隱若现。 “虚擬地址……” 楚绵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岑绍川是察觉到自己在追查他了吗? 所以,才用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段,来迷惑视线,甚至…… 是在警告她? 楚绵的指尖微微收紧,清冷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寒芒。 *** 下午时分,京城华夏医院。 顶层vip重症监护室外,气氛凝重。 傅行今日並不在,只有两个身形魁梧、神情肃穆的保鏢,如铁塔般守在病房门口,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视。 閔祥玉在邢鯤的陪同下,缓缓走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暗紫色的云锦旗袍,外面披著一件黑色镶银狐裘的斗篷,头髮梳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 保鏢见到来人,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老夫人。” 閔祥玉微微頷首,迈步走了进去,邢鯤紧隨其后。 病房內,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傅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多处缠著厚厚的白色纱布,脸上也有些擦伤的痕跡,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苍白的嘴唇。 各种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轻微声响,记录著他微弱的生命体徵。 閔祥玉站在病床边,静静地注视著自己唯一的孙子。 那双向来锐利而深沉的眼眸中,此刻竟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光。 邢鯤立於她身后半步,见状,低声劝慰道: “老夫人,您別太伤心了。” “主治医生不是说了吗?小少爷颅內的血块正在逐渐消散,等血块彻底吸收,就能醒过来了。” “您可要保重身体。” 閔祥玉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那个叫云溪的神医,查到她的来头了吗?”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云溪確实有几分本事。 傅蕴车祸伤得那样重,几家大医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 可这个云溪,硬是將傅蕴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顺利完成了颅脑手术。 第414章 那还有什么好查的 只是…… 閔祥玉微微眯起双眼。 她总觉得那个云溪,有些不对劲。 那个年轻的女医生,明明戴著口罩,看不清全貌,可她身上那股清冷淡漠的气质,还有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总让她莫名地感到不喜。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云溪身上的某些感觉,和楚绵那个女人,竟有几分相似。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邢鯤垂首,恭敬地回答: “回老夫人,这个云溪的身份十分神秘。” “我们动用了不少关係,只查到她是已故杏林圣手云雨老前辈的关门弟子。” “至於其他的,比如她的真实姓名、年龄、背景……都一概查不到,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云雨到底是谁?”閔祥玉眉心微蹙。 邢鯤答:“云雨当年在华国,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只是为人孤僻,行踪不定。” 原来如此....... “云溪,查不到,便不用再查了。” 閔祥玉缓缓开口,语气恢復了往日的冷硬,“不过是个医生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个医生,即便再有本事,也只是棋局之外的人。 “是,老夫人。” 邢鯤低声应下,不再多言。 他明白,老夫人心中自有盘算。 *** 锦海市,m神跡酒吧,四楼臥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投下一道细碎的光带。 柳夭是被渴醒的。 昨夜为了酒吧过除夕的主题活动,她和团队一直忙到凌晨,此刻头还有些发沉。 她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起身,趿著拖鞋走向浴室。 简单的洗漱过后,人清醒了不少。 刚从浴室出来,床头柜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柳夭拿起一看,是个陌生號码,归属地显示为本地。 她按下接听键,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慵懒: “餵?” “请问是柳夭,柳老板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男性嗓音,语气倒是客气。 柳夭微微蹙眉。 m神跡的事务,一般人会直接联繫酒吧的对外经理,很少有人能拿到她的私人號码。 “我是。” 她应了一声,语气里添了几分警觉,“您是?” “柳老板你好,我是『启航资本』的负责人,姓张。” 男人说道,“冒昧打扰。听闻m神跡是锦海市规模最大、生意最火爆的酒吧,我们公司对贵酒吧的经营模式和盈利能力非常看好,所以想和柳老板私下约个时间,谈一谈关於投资m神跡的事宜。” 投资? 柳夭的戒心更重。 m神跡资金流充裕,根本不需要任何外来投资。 更何况,m神跡是楚绵一手打造的心血,就算真要引入资本,那也得是楚绵亲自拍板,她一个店长,没有这个权力。 最重要的是,楚绵的身份特殊,m神跡作为她重要的產业之一,绝不能轻易暴露在不相干的人眼前。 “张先生客气了。” 柳夭的语气很是疏离:“m神跡目前没有接受外部投资的计划,多谢贵公司的青睞。”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先掛了。” 说完,不等对方再开口,她便果断地结束了通话。 …… 与此同时,灯光幽暗的书房內。 傅靳年身著深色真丝睡袍,一条长腿隨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条腿微屈,姿態慵懒中透著一股迫人的威势。 他手中捻著一串紫檀佛珠,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动著,眸色深沉难辨。 周勤坐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刚刚放下手机,眉峰微拧。 “二爷,柳夭的警惕性非常高。” 周勤匯报导,“用投资的名义接触她,这条路行不通,她直接拒绝了。” 显而易见,第一次试探,失败了。 傅靳年拨弄佛珠的动作未停,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淡淡开口:“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周勤一怔,隨即反应过来: “您的意思是……威逼?” 傅靳年终於抬起眼帘,深邃的眸光落在周勤身上,摇了摇头:“阿绵和柳夭,是朋友关係。” 他的声音平缓,却让周勤心头一凛。 “她们相识多年,情谊匪浅。” “若是用了过激的手段,一旦惊动阿绵,只会让她对我產生不必要的误会和反感,得不偿失。” 周勤在心里嘆了口气。 他就知道。 二爷现在做任何决定,首要考虑的便是楚小姐的感受。 这份小心翼翼和顾忌,让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变得束手束脚。 否则,以二爷从前的行事风格,早就派人將柳夭“请”来,用尽手段撬开她的嘴了。 偏偏这个柳夭,是目前唯一掌握著二爷生母线索的关键人物。 而楚小姐,又是二爷心尖上的人。 这局面,著实有些棘手。 “柳夭的软肋是什么?” 傅靳年再次开口。 周勤垂眸思索片刻,面露难色:“柳夭此人,背景简单,却也乾净得过分。” “她母亲早年病逝,父亲不详,无亲无故,也未曾婚配生育。” “m神跡经营得风生水起,她本人能力出眾,从不缺钱。” “可以说,除了m神跡和楚小姐,她几乎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人或事,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明显的软肋可以拿捏。” 傅靳年闻言,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修长的手指停在佛珠上,不再拨动。 书房內的气压似乎又低了几分。 周勤看著自家二爷那深沉莫测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著提议: “二爷,要不……我们秘密將柳夭控制起来?” “只要手脚乾净些,不留下任何痕跡,应该不会惊动楚小姐吧?” “毕竟,柳夭身在锦海,楚小姐远在京城。” “只要她们近期没有频繁联繫,或者约定了什么重要事情,楚小姐未必能及时察觉到柳夭失踪。” 傅靳年缓缓转过头,眸光平静地看著周勤,却让周勤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周勤,”他语气平淡,“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周勤心头一跳,立刻垂首:“属下愚钝。” “我的阿绵,何等聪慧敏锐。” 傅靳年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她的警觉。” “她若真想查,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 他不想冒这个险。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让楚绵对他生出嫌隙。 周勤彻底没话了。 他甚至有些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还查什么? 一边怕惊动楚小姐,一边又要从楚小姐最信任的人身上挖秘密,这不是自相矛盾,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 傅靳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不达眼底。 “谁说一定要威逼?” 他重新靠回沙发里,恢復了那副慵懒而掌控一切的姿態。 “要引蛇出洞,方法多的是。” 周勤精神略振,看向傅靳年: “二爷的意思是?” 傅靳年眸光幽深,如同子夜的寒潭。 “柳夭这个人,看似无懈可击,但她对m神跡的投入,本身就是一种执念。” “直接的威胁和利诱,对她这种人效果不大,反而会让她更加警惕。” “但如果,是m神跡本身出现了某种她无法袖手旁观,且必须由她亲自出面才能解决的危机呢?” 周勤脑中灵光一闪:“您的意思是,从m神跡的运营著手?” 傅靳年微微頷首:“m神跡能成为锦海市的標杆,必然有其独到之处,也有其不为人知的命脉。” “我要的,不是让m神跡垮掉,我对m神跡不感兴趣。” “而是要製造一个不大不小,却精准地戳在柳夭痛点上的麻烦。” “这个麻烦,不能让她察觉到是人为针对,更不能让她联想到我。” “要让她觉得,这是一个关乎m神跡声誉、甚至存亡的隱患,一个只有她,凭藉著对m神跡多年的了解和掌控,才能化解的难题。” 傅靳年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著沙发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她不是警惕性高吗?” “那就设一个局,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走进我的视线范围。” “只要她有所行动,有所关注,自然会露出破绽。” “届时,她所知道的那些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周勤听得心中微凛,同时也暗自佩服。 不愧是二爷。 这弯弯绕绕的心思,这层层叠叠的算计,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直接动柳夭,而是从她最在乎的m神跡入手,设下一个精巧的局,让她主动暴露。 如此一来,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惊动楚小姐。 高明,实在是高明。 “属下明白了。” 周勤恭声应道,“我立刻去安排,搜集所有关於m神跡运营细节、以及柳夭个人习惯和关注点的情报。” 傅靳年轻嗯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周勤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內,再次恢復了寂静。 傅靳年拿起手边的平板,屏幕亮起,上面是楚绵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眉眼清冷,却自有一股卓然的风华。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楚绵的脸颊,眸中的深沉与算计渐渐被一抹复杂难言的柔情所取代。 第415章 难道靳年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 清晨的曦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勉强照亮了臥室的一角。 楚绵睁开眼,意识尚有些混沌。 她撑著床沿坐起身,正欲下床,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她。 眼前景物晃动,天旋地转。 她闷哼一声,身体一软,竟没能撑住,直直地朝著铺著厚厚羊绒地毯的地面栽去。 慌乱中,手臂胡乱一挥,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檯灯。 “哐当——啪嚓!” 瓷质灯座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六小姐?” 门外传来佣人略带惊慌的询问,“您没事吧?是不是不小心碰碎了东西?需要我进来吗?” 楚绵躺在地毯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紧咬著下唇,不让痛呼逸出。 听到佣人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 “我没事,不用进来。” 门外的佣人似乎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应道:“好的,六小姐。有任何需要请隨时叫我。” 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楚绵这才鬆开紧咬的牙关,微弱地喘息著。 她撑著冰凉的地板,一点点將自己从地上挪起,最终靠坐在床边,背抵著床沿。 抬起右手,那只曾精准操控无数精密仪器的手,此刻却在微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 眸光骤然冷冽下来。 体內的毒素…… 快要压制不住了。 发作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她必须儘快找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將这次的毒性彻底压下去。 但眼下,年关將至。 爸妈和哥哥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在这个时候离开? 一时间,楚绵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閔祥玉端坐在沙发上,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透著几分焦躁。 邢鯤垂手侍立在她身后,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傅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宇间积著浓重的疲惫。 傅蕴仍在重症监护室,尚未甦醒。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阿行,” 閔祥玉率先打破了沉默,“蕴儿车祸的事情,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她微微眯起眼,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相信,我傅家的孙子,会在大雪天里,自己把车开得那么快,蠢到发生这种意外。” 傅行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沙哑: “警方那边还在调查,车行也正在尽力修復行车记录仪。” “车祸太严重,记录仪损毁得厉害,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有结果。” 閔祥玉眉头蹙起,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这件事必须儘快查清楚!” “不能再拖下去了!敢对我们傅家的子孙下手,这就是在公然挑衅傅家的权威!” 她的话语狠厉,带著不容反驳的强势。 傅行听著母亲这番话,心中泛起一阵无力。 母亲这种独断专横的性子,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疲倦地开口:“妈,现在还不能確定蕴儿的车祸就一定是人为的……” “那就赶紧去確定!” 閔祥玉打断他,语气不耐,“难道要等到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傅家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吗?” 傅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几分深沉的倦意:“好,我会催促他们。” 閔祥玉审视著儿子疲惫的神色,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 “你不是把靳年都调到公司来做副总裁了吗?怎么你看著还是这么累?他没帮你分担些工作?” 傅行自然听得出母亲话语里的不满和试探。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平静地回应: “妈,集团每个部门都有各自的职责。” “靳年的工作,並不包括替我分担我分內的事情。” “呵,”閔祥玉冷笑一声,声音尖锐了几分:“你倒是真大方!” “我辛辛苦苦將傅氏打理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倒好,转过头就想分一半给你那个好弟弟!” “真是白费了我对你的一番苦心栽培!” 这话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狠狠刺向傅行。 傅行端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摩挲著温热的杯壁。 他缓缓抬眼,看向閔祥玉。 原本疲惫的眼神此刻却沉静得有些骇人。 “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靳年和我一样,都是您的亲生儿子。” “您为何总要如此偏袒我?反而对靳年百般挑剔,处处设限?” 他將茶杯轻轻放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难道……” 傅行顿了顿,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閔祥玉深不见底的眼眸:“靳年他……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所以您才这样不待见他,处处限制他进入傅氏核心?” 这话一出,办公室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閔祥玉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去了几分,儘管她极力维持著镇定,但那细微的僵硬还是没能逃过傅行的眼睛。 站在她身后的邢鯤,一直如同雕塑般的身形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双总是半眯著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快速闪过。 “你胡说什么!” 閔祥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丝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傅家的家业,向来都是由长子继承!” “这是规矩!” 傅行迎著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 他缓缓摇头,语气淡漠却坚定: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给过我半分所谓的『长子』应得的宠爱与看重,他那一辈的规矩,与我何干?”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指尖在冰凉的金属笔身上轻轻敲击著,发出规律的轻响,一下下,都像敲在閔祥玉紧绷的神经上。 “到了我这一代,傅家,没有那么多陈腐的规矩。” “无论是长子还是次子,谁有能力,谁就能执掌傅氏。” “而不是单凭一个所谓的『长幼有序』。” 一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閔祥玉哑口无言。 她拧著眉,死死盯著眼前的儿子,心里翻江倒海。 今天的阿行…… 是怎么了? 往日里,他虽然沉稳有主见,但对自己这个母亲,总还是保留著几分应有的尊重和顺从。 何曾像今日这般,言辞犀利,句句逼人,甚至…… 甚至问出那个问题!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 那件事,她做得天衣无缝,绝不可能有人知道! 閔祥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试图从傅行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傅行的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让她更加心慌意乱。 这个儿子,自小便心思深沉,远比她想像的要难以掌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带著几分长辈的语重心长: “阿行,我知道你因为蕴儿的事情心情不好,但也不能口不择言。” “靳年是你弟弟,我自然也是疼他的。” “只是傅氏家大业大,关係复杂,他年纪还轻,骤然身居高位,难免会引人非议,对傅氏,对他自己,都不是好事。” 傅行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嘲。 母亲这番说辞,倒是冠冕堂皇,与往日並无二致。 若非他亲眼见过她对靳年那些明里暗里的打压,或许真会被她这副慈母模样所蒙蔽。 “年纪轻?” 傅行淡淡重复了一遍,“靳年今年三十二,早在十二年前就將傅氏发展成如今的行业翘楚。论能力,论手腕,傅氏集团內部,有几人能及?” 閔祥玉沉下脸。 “蕴儿的事情,我会彻查到底。公司的事情,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 “也请您,给靳年一个公平的机会。” “他流著傅家的血,就有资格为傅家出力,也有资格……” “得到他应得的一切。” 这话,既是请求,也是宣告。 閔祥玉沉默了。 她看著傅行,眼神变幻莫测。 许久,她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傅氏带到什么地步,你那个好弟弟,又能给你带来什么惊喜!”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带著邢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傅行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宇间的疲惫,却似乎更深了。 他知道,今日这番话,必然会在母亲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母子之间的裂痕,已然產生。 但他不后悔。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望向窗外,目光深远。 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而傅家这潭深水,也该搅动起来,看看底下究竟还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於靳年…… 傅行缓缓闭上眼。 或许,他这个做兄长的,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第416章 他怎么会和J组织的人在一起? 谢安月百无聊赖地刷著朋友圈。 指尖划过屏幕,一条动態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她一个不算太熟的女性朋友发的,配了几张在沙漠拍摄的照片。 文案带著几分炫耀的口吻—— 【姐妹们,出来旅游散心,没想到在沙漠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遇到极品帅哥!这顏值,这身材,awsl!】 谢安月撇撇嘴,对这种夸张的语气不以为然,但还是顺手点开了照片。 第一张是广袤的沙漠背景,第二张焦点略微模糊,但能看出几个穿著迷彩服的人影。 当她点开第三张清晰的正面照时,呼吸驀地一滯。 照片上,一个戴著墨镜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迷彩服也掩不住那股卓然的气质。 他微微低头,似乎在和身旁另一个同样穿著迷彩服的男人交谈著什么。 旁边那个男人,谢安月不认识,但戴墨镜的这个…… 她將照片放大,仔细端详那熟悉的下頜线和唇形。 傅靳年! 儘管戴著墨镜,但谢安月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傅靳年! 他怎么会出现在沙漠地带? 还穿著一身作战服似的迷彩? 谢安月的心跳有些加速,一种直觉告诉她,这张照片非同小可。 傅靳年是楚绵的未婚夫。 而温砚尘对楚绵的心思...... 一个念头飞快地在脑海中形成。 她立刻將这几张照片保存下来,然后熟练地点开微信,找到了温砚尘的头像,將照片一股脑儿发了过去。 此刻,京城某顶级会所的奢华包厢內,靡靡之音繚绕。 温砚尘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怀里依偎著一个身材火爆、金髮碧眼的外国女郎。 女郎娇笑著,正將剥好的葡萄餵向他的唇边。 手机震动了一下。 温砚尘漫不经心地拿起,扫了一眼。 是谢安月发来的几张照片。 他隨手点开,起初並未在意,然而当看清照片中的人时,他微微眯起了眼。 一把推开怀中的女郎,温砚尘坐直了身体,指尖在屏幕上放大照片,细细审视。 傅靳年。 確实是他。 而他旁边那个男人……温砚尘的眸光凝滯了一瞬。 j组织排名第六的顶尖杀手,代號“六神”。 温砚尘对这个人有印象,还是从那个人那里见过照片资料。 傅靳年怎么会和j组织的人在一起? 而且看样子,两人关係匪浅。 对面卡座上,一个大腹便便的外国男人操著蹩脚的中文,带著几分醉意嚷嚷: “温,出来玩,怎么还一直看手机?” “是不是手机里藏著比我们这儿更漂亮的美女啊?” 周围的人一阵鬨笑。 温砚尘放下手机,唇角勾起一抹惯常的邪魅笑容,却不及眼底。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领: “抱歉各位,我有点急事,需要先走一步。” 那外国佬明显有些不满:“嘿,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大老远从欧洲飞过来,你这才陪我喝了几杯就要走?” “实在是有要紧事处理。” 温砚尘语气温和,却透著不容拒绝的意味,“今晚各位尽兴,所有消费都记在我名下。” 说完,他不再理会眾人的反应,径直迈开长腿,离开了喧囂的包厢。 夜色渐深,晚上十点多,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云丽山庄。 温砚尘踏进別墅大门,菲佣立刻上前,恭敬地为他取下外套,並准备好拖鞋。 “她呢?”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隨口问道。 菲佣垂首,知道先生说的是姓谢的那位。 她轻声回应:“谢小姐今天一整天都在臥室,没有下来过。” 温砚尘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径直朝楼上走去。 他来到谢安月的臥室门口,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內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浴室的水声刚刚停止,片刻后,门被拉开,谢安月裹著浴袍走了出来,发梢还在滴著水。 看到突然出现的温砚尘,她明显愣了一下,隨即眸中闪过喜悦。 温砚尘竟然会主动来她的房间。 “砚尘,你回来了?” 她声音放柔,“怎么这么晚?” 温砚尘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件丝质浴袍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线,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换好衣服,来书房找我。”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她的臥室。 谢安月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又想起温砚尘那淡漠的神情,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失落。 自从住进云丽山庄后,两人除了偶尔会说两句话之外,再没有过实质性的肌肤相亲...... 好像她只是比菲佣身份更高一点的高级菲佣! 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转身走向衣帽间,换了一身保守的居家服。 来到书房门口,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温砚尘低沉的声音传来。 谢安月推门进去,看到温砚尘单手插在裤袋里,背对著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间夹著一支点燃的香菸,裊裊的烟雾模糊了他挺拔的背影。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从后面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样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砚尘,怎么又抽菸了?对身体不好。”她的声音放得极尽温柔。 然而,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温砚尘冰冷的声音便响起了。 “照片哪儿来的?” 谢安月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尷尬地收了回来。 她定了定神,回答道:“在一个朋友的朋友圈看到的,我觉得……和傅靳年有关,就发给你了。” 温砚尘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暗。 “明天,你去约楚绵见面。” 听到“楚绵”两个字,谢安月脸上的柔顺表情瞬间有些维持不住。 她蹙起秀眉,语气里带著委屈和不满:“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回家,刚回来就提楚绵。你都不问问我今天在家做了些什么吗?” 温砚尘將手中燃了一半的香菸摁灭在水晶菸灰缸里,动作不疾不徐。 他抬眸,直视著谢安月,眸光冷冽如冰。 “谢安月,我希望你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你能住在这里,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完全是因为你答应过我,可以帮我得到楚绵。” “所以,我提起楚绵,有什么不应该的吗?”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还是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番话,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狠狠扎进谢安月的心里。 她早就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不过是温砚尘用来接近楚绵的一颗棋子。 可当他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地说出来时,那份难堪和屈辱依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温砚尘衬衫的领口。 那里,赫然印著一个浅淡却清晰的口红印。 谢安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你……你今晚去哪里了?” 温砚尘微微蹙眉,似乎对她的追问感到不悦。 “不该你管的事情,少打听。”他语气冷淡,“怎么,我刚才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谢安月用力咬紧下唇,將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敢再忤逆他。 “我……我没有忘记。”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温砚尘既然已经把她“金屋藏娇”般地安置在这云丽山庄,为什么还要出去和別的女人廝混? 那她算什么? 一个隨时可以利用,又隨时可以拋弃的工具吗?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不甘和怨懟。 温砚尘看著她这副顺从的模样,脸上没什么波澜,仿佛刚才那番刻薄的话语並非出自他口。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恢復了平静:“明天之內,我要楚绵答应跟你见面。” “至於用什么理由,你自己想办法。” “办好了,有你的好处。” “办不好……”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却比任何狠话都更让谢安月心惊。 谢安月指尖微微蜷缩,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第417章 傅二爷藏娇? 翌日上午十点多,街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內,楚绵拧开一瓶矿泉水,从包里取出一小盒药片。 是她在路边药店隨手买的,含有轻微镇定成分。 將几粒药片扔进嘴里,仰头灌下半瓶水,药片的苦涩顺著喉咙滑下。 刚放下水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串陌生號码。 楚绵眉心微蹙,难道又是温砚尘换了號码? 她按下接听键:“哪位?” “楚小姐,你好,我是谢浅月。”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刻意放柔的女声。 楚绵挑了挑眉。 谢安月。 虽然不是温砚尘,但两人现在已经是情侣关係,这通电话的源头,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干係。 “有事?” “楚小姐,我想约你见一面,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想当面告诉你。” 她顿了顿,像是怕楚绵拒绝,又补充道:“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楚绵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车窗:“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没时间见面。”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谢安月的声音带上了急切,“楚小姐,我已经知道你和砚尘是青梅竹马。现在,我和砚尘是男女朋友关係,我不想他再对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所以,我知道一个能让温砚尘不再纠缠你的方法,这个方法,我只能当面告诉你。” 楚绵听著,心头掠过异样。 谢安月这番话,听起来倒像是真心实意为她著想。 “你在哪里?”楚绵淡淡问道。 “我在城南的『遇见』咖啡厅,已经到了。”谢安月报出地址。 楚绵掛断电话,启动车子,朝著谢安月所说的咖啡厅驶去。 二十分钟后,“遇见”咖啡厅二楼临窗的卡座。 楚绵与谢安月相对而坐。 窗外,细密的雪洋洋洒洒,给喧囂的街道蒙上了一层朦朧的白。 街边的树梢和店铺门前,掛起了许多喜庆的红色灯笼和幸福结,透著年关將至的暖意。 楚绵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的谢安月身上,开门见山: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谢安月今日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脸上化著精致的淡妆,嘴角噙著一抹得体的微笑,与这咖啡厅雅致的氛围倒是相得益彰。 面对楚绵的冷淡,她也不恼,反而轻笑出声: “楚绵,真没想到,你离开谢家之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楚家的六小姐。” 她上下打量著楚绵,语气玩味:“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的楚小姐,可比当初在谢家当养女的时候,漂亮耀眼多了。” 楚绵眉梢微挑。 谢安月这是…… 不打算再扮演那个失忆的京城谢家养女谢浅月了? “哦?” 楚绵轻笑一声,“谢安月,你这是不装了?以前不还一口一个『我是谢浅月』,现在怎么敢跟我提锦海谢家的事了?” 谢安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口,姿態从容: “此一时彼一时。” “我现在已经是砚尘的女人,自然没必要再戴著那张假面具。” 她放下咖啡杯,声音里透著得意:“而且,砚尘也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就是谢安月,而不是什么失忆的谢浅月。所以,没什么好装的了。” 她坦然承认:“没错,我就是谢安月。” 楚绵静静看著她,没有接话。 谢安月如此坦荡地承认自己的身份,背后必然有新的盘算。 见楚绵不为所动,谢安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楚绵,我今天约你出来,是因为我发现了一点……很好玩的东西。” 说著,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將手机屏幕转向楚绵,推了过去。 “喏,不妨看看这个。”她挑了挑眉,示意楚绵看手机。 楚绵並未伸手去拿手机,只是垂眸,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下一秒,她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 照片的背景是黄沙漫天的异域景象,远处隱约可见机场塔台的轮廓。 而照片的主角,是一个身著迷彩作战服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侧脸线条冷硬,不是傅靳年又是谁? 他身旁还站著一个人,同样是迷彩装扮,面容冷峻,是傅六。 谢安月一直留意著楚绵的神色变化,见她眼神微动,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说傅二爷大老远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是做什么呢?” 她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语气却充满了暗示,“难道……是去见了什么重要的女人?毕竟,有些金屋藏娇的戏码,藏得越远,才越不容易被发现,不是吗?” 谢安月並不知道傅靳年与j组织的关係,更不知道这照片背后的真正含义。 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用这张照片,在楚绵和傅靳年之间製造裂痕,让楚绵不好过。 楚绵看著照片,心中念头飞转。 傅靳年和傅六出现在这种地方…… 再听到谢安月那番意有所指的话,她心下瞭然。 原来谢安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著一张照片胡乱猜测,想以此来挑拨离间。 她收回目光,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预想过楚绵可能会震惊、愤怒、或者质问,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般平静的反应。 这让她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辞,像是打在了上,无处著力。 谢安月面色沉了沉,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今天好心好意把傅靳年可能在外藏娇的事情透露给你,也希望你以后能识趣一点,不要再和砚尘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纠缠。” 她挺直了脊背,带著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现在,我才是温砚尘的女朋友。” 楚绵闻言,唇畔泛起一抹冷冽的讥誚。 她抬眸,直视著谢安月,一字一句道: “谢安月,我劝你还是擦亮眼睛看清楚。” “有些人,你当他是稀世珍宝,或许,他不过是一只披著羊皮的恶狼。” “別到时候,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傻乎乎地把人家当成救世主。” 话落,楚绵径直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朝著楼梯口走去。 谢安月被楚绵这番话噎得愣在当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当然知道楚绵话里指的是温砚尘!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温砚尘不是好人,她比谁都清楚! 甚至,他比楚绵口中的“恶狼”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就是见不得楚绵过得比她好! 凭什么楚绵能成为楚家六小姐,能成为傅靳年那样矜贵不凡男人的未婚妻,而她谢安月却要处处仰人鼻息? 就算跟在温砚尘身边是与虎谋皮,但温砚尘的家世背景,在京城也足以与傅家分庭抗礼!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谢安月在挑选男人这方面,也绝不会输给楚绵! 第418章 你去的是哪个城市出差?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楚绵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发出了一条晚餐邀约。 傅靳年收到讯息时,人正在书房。 屏幕上“一起吃个饭?”几个字,让他原本翻阅文件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鲜少这样主动。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回復乾脆: 【哪里?】 楚绵很快发来一个西餐厅的定位。 夜风裹挟著细小的雪沫,拂过行人的发梢。 傅靳年亲自驾车,抵达了楚绵选定的餐厅。 餐厅位於一栋建筑的顶楼,露天阳台视野开阔,可以將大半个京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楚绵选了阳台角落的位置,四周有暖炉烘著,倒也不觉得寒冷。 她看著傅靳年由侍者引著走过来。 男人今日穿了一件深色高领羊绒衫,外面罩著同色系的长款大衣,领口处,一条极简设计的银色链条在灯光下泛著幽微的光泽,衬得他原本就冷峻的侧脸多了几分柔和。 楚绵心念微动。 以往见他,多是沉稳肃穆的商务装扮,即便休閒,也从不佩戴这类饰品。 他这样穿著,倒確实顺眼不少。 傅靳年在她对面落座,侍者躬身递上菜单。 “想吃什么?”楚绵先开了口。 傅靳年將菜单推向她:“你定。” 楚绵也不推辞,点了餐厅的几样招牌菜。 傅靳年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的肤色比往常要白上几分,像是上好的瓷器,却也透著几分倦意。 他眉头蹙了一下:“这几天在忙什么?看著有些疲惫。” 楚绵端起面前的温水抿了一口,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思绪。 这几日体內的毒素隱隱有发作的跡象,气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快过年了,准备些年货,大概是累著了。” 她轻描淡写地解释。 傅靳年沉吟片刻:“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下次可以带上我。” “已经都置办妥当了。” 侍者很快將开胃小点送了上来,精致的摆盘赏心悦目。 两人开始用餐。 傅靳年用餐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他很自然地將楚绵那份沙拉里她不爱吃的洋葱丝一一挑拣出来,拨到一旁的小碟里。 楚绵握著刀叉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吃洋葱的? 不止是洋葱,姜、蒜这类气味辛窜的佐料,她也一向敬而远之。 他似乎都瞭若指掌。 这份细致,让她心头掠过复杂。 阳台外的雪似乎下得大了些,细密的雪在暖黄的灯光下飞舞,如同无数振翅的白色飞蛾。 “如果在锦海,是见不到雪的。”楚绵望著窗外。 她转回头,看向傅靳年:“京城每年都会下雪吗?” 傅靳年握著酒杯的手指修长有力,闻言,眉梢意外地挑了挑。 “京城地处北方,冬季降雪是常態。”他声线平稳,“你以前没有了解过?” 楚绵摇了摇头:“只是感嘆京城的天气,与我从前所见截然不同。” “听说过,却未曾亲歷。” “今年的雪,已经下得算晚了。”傅靳年道,“往年这个时候,雪景更盛。” 楚绵隨意地接话:“那你喜欢京城的天气吗?” “还行。”傅靳年给出惯常的简洁回答,“习惯了。” 楚绵“唔”了一声,像是隨口閒聊: “那你出差,是不是也和旅游差不多?可以去不同的地方看看风景。” 傅靳年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无奈道:“出差终究是为了工作,不过是换一个陌生的城市处理事务。行程排满,哪里有心思看风景。” 楚绵垂眸,用叉子轻轻拨弄著盘中的食物,语调依旧隨意: “那前段时间,你去的是哪个城市出差?” “那边……” “也像京城这样下雪吗?” 她问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延续著方才关於天气的话题。 傅靳年执著刀叉的动作,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仅仅一秒,快得如同错觉。 他很快恢復如常,抬眸看向楚绵,神色镇定自若:“去的是南方的一座城市。” “那边绿化很好,不像京城,一入冬便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了。” 南方。 绿化很好。 楚绵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缓缓垂下眼瞼,遮住了眸底骤然泛起的寒意。 “是吗?” 她轻声应道,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雪声吞没。 傅靳年並未察觉到她语气与神態的细微变化。 他只当楚绵是在关心自己出差的行程与见闻,心中甚至隱隱升起愉悦。 这种被她主动关心细节的感觉,对他而言,颇为新奇,也有些受用。 至於谎言...... 他以出差为由去了阿婆罗,注射一年一次的极乐。 这件事,不能告诉阿绵。 极乐所带来的痛苦与未知的凶险,他一人担下就好了。 另外...... 傅靳年抬眸看著楚绵微颤的睫毛,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五年前医生研究得出,极乐所带来的不只是体质上比普通人更优越的好处,也不只是一年一次的痛苦折磨,还有...... 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无法正常生育。 他本来不以为意。 因为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本就孤身一人,也不想留下什么血脉传承。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 变得让他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他抬手,用公叉夹了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鹅肝,轻轻放在楚绵面前的餐盘里: “尝尝这个。” 温热的鹅肝散发著浓郁的香气。 楚绵的视线落在盘中那块色泽诱人的鹅肝上,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去,宛如窗外飘落的雪,带著彻骨的寒。 谢安月给她的那张照片,此刻在她脑海中无比清晰。 照片右下角,拍照软体自动生成的时间与日期水印,清晰地显示著—— 正是傅靳年对她宣称出差的那三天。 而照片的背景,是黄沙漫天,荒凉广袤的异域景象,远处是机场塔台模糊的轮廓。 那样的景象,与他口中“绿化很好”的南方城市,何止是天差地別。 一个字,都对不上。 所以,他真的对她撒谎了。 在她明確说过,不要骗她,他郑重答应之后。 在她以为,他们之间至少可以保有最基本的坦诚之后。 他还是选择了隱瞒,用一个拙劣的谎言来搪塞她。 那句“有些金屋藏娇的戏码,藏得越远,才越不容易被发现”,谢安月当时带著恶意的揣测,此刻竟也显得不那么荒诞了。 儘管楚绵清楚,傅靳年绝非沉溺女色之人,他去那样的地方,必然有更深层的目的。 但,欺骗就是欺骗。 她曾对傅靳年说过,让他一定不要骗她。 他当时是如何回应的? 他说好。 记得他当时的眼神,深邃专注,仿佛承诺重若千钧。 如今想来...... 承诺,轻如鸿毛。 楚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点点下沉,坠入冰冷的深渊。 她没有去看傅靳年,也没有去碰那块鹅肝。 只是沉默地,切割著自己盘中的牛排,机械地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傅靳年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一丝微妙变化。 他看向楚绵。 她低垂著头,只露出白皙的颈项和线条优美的下頜。 “怎么了?” 他问:“不合胃口?” 楚绵缓缓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復了惯常的平静。 只是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疏离与冷淡。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没有,很好吃。” “只是在想,傅二爷日理万机,出差去那么好的地方,却没时间欣赏风景,真是可惜了。” 傅二爷? 傅靳年隱隱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他细看楚绵的神色,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 他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异样,继续用餐。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楚绵的话明显少了很多,多数时候都是傅靳年偶尔问一句,她才简短地答一句。 阳台上的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远处的霓虹。 第419章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晚上九点多。 傅靳年见楚绵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轻声问道:“吃饱了?” 楚绵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她端起手边的柠檬水,杯壁上凝著细小的水珠,映著餐厅温暖的灯光。 水喝了一半,准备將杯子放回桌面。 就在杯底即將触及桌面的一剎那,楚绵的右手毫无徵兆地一软,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水杯骤然失控,直直地朝著光洁的地面坠落。 楚绵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捞,却发觉手臂的动作竟有些迟滯,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划破了餐厅的寧静。 玻璃杯在坚硬的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淡黄色的柠檬水混杂著碎玻璃片,狼藉一片。 阳台另一侧用餐的几桌客人,闻声纷纷侧目,好奇地望了过来。 楚绵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残局,隨即,视线缓缓移向自己那只微微发颤的右手。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从指尖蔓延开来,让她心底生出不安。 傅靳年眉头蹙了一下,迅速从座位上起身,几步走到楚绵身边,伸手將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带离了那片碎玻璃。 他垂眸,细致地查看了楚绵的手和双腿,確认她没有被碎玻璃划伤:“怎么了?” 楚绵怔怔地摇了摇头。 餐厅的服务员听到动静,也快步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狼藉,连忙躬身道:“抱歉,我马上处理乾净。” 傅靳年转向服务员,又对著周围投来关注的几桌客人,平静地道了句:“抱歉,打扰了。” 就在这时,楚绵忽然轻轻推开了傅靳年扶著她手臂的手。 她垂下眼帘:“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已伸手拿过放在桌面上的手提包,没有再看傅靳年一眼,转身便朝著电梯间的方向快步走去。 傅靳年向前追了两步,却只看到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后。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幽深的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暗色。 夜色如墨,寒风卷著雪拍打著窗欞。 楚绵盘腿坐在臥室柔软的床上,身上盖著一条紫色的羊绒薄被,膝上放著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她一只手握著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则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著,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手机那头传来姜槐略带不满的声音: “宝贝儿,你这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就是为了確认傅靳年那三天的行程?” 楚绵指尖一顿,声音清冷:“有结果了?” “嗯,傅氏集团那边確实有记录,说是傅靳年亲自去南边见一个重要合作方,为期三天,周勤隨行。” 姜槐打了个哈欠,“听起来没什么毛病。” 楚绵黛眉轻蹙。 “但是,” 姜槐的语气忽然一转,“我查了周勤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他比傅靳年对外宣称的出行时间,早了一天出发。” 楚绵敲击键盘的手指彻底停了下来。 姜槐继续说道:“而且,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我找人分析了一下。背景里那个机场塔台的建筑风格,还有周围环境的卫星图对比,九成九是阿婆罗的国际机场。” 阿婆罗…… 楚绵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清晰地记得,那条刻著塞拉菲斯语的项炼,其特殊的金属材质,正是阿婆罗的特產。 “阿婆罗国地处沙漠边缘,气候乾燥炎热,和你照片上的黄沙漫天倒是完全吻合。” 姜槐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篤定道:“所以,傅靳年那所谓的三天出差,十有八九是借著傅氏集团的名义打掩护,真正去的地方,是阿婆罗。” “至於那个合作方,估计是周勤提前一天去应付的。” 楚绵的呼吸微微一滯,冷声道:“周勤也未必是去老实出差的。” 以傅靳年的行事风格,周勤的提前出行,绝不会只是简单的商务应酬。 电话那头,姜槐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问:“你费这么大劲查这些,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楚绵的脑海中,傅靳年办公室里那个绣著『j』字的徽章,与谢安月照片上的异域景象,以及那条项炼,渐渐串联成一条模糊的线。 她想,她大概是触碰到了傅靳年深藏的秘密。 他瞒著她,秘密前往阿婆罗国,目的是什么? 项炼? 还是说,这背后牵扯著更深的,与j组织有关的东西? 傅靳年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楚绵的心绪有些烦乱。 她抿紧了薄唇,声音比夜色还要冰冷几分:“姜槐,帮我查一下j组织最高负责人的近期行踪轨跡。” “什么?!” 姜槐在那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楚绵你没搞错吧?我现在可还是j组织的头號追杀目標!” “你让我去查他们老大的行踪?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不,是直接往龙潭虎穴里扔吗?” 楚绵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力道:“你和j组织之间的恩怨,迟早要有个了断。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现在,我必须弄清楚一些事情。你按我说的去做,或许还能找到一线生机。否则,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躲藏方式,真能高枕无忧?” 姜槐那边没了声音,似乎在权衡利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牙切齿地开口:“算你狠!楚绵,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与其这样东躲西藏,提心弔胆,不如主动出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跟他们做个了断。” “行,这事我接了。但是宝贝儿啊,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玩命的活儿,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 “不会有岔子。” 楚绵打断她,语气篤定,“按我说的,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你楚大小姐算无遗策行了吧!”姜槐嘟囔著掛了电话。 楚绵放下手机,看著电脑屏幕上关於阿婆罗国和塞拉菲斯语的资料,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420章 哪个不是生不如死? 云丽山庄,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內。 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楚绵的照片,各种角度,各种神態,仿佛一个偏执的囚笼。 温砚尘身著黑色丝质浴袍,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慵懒地陷在房间中央的黑色真皮沙发里。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房间正前方,悬掛著一台超大尺寸的电脑屏幕。 屏幕里,一个男人正对著他,脸色是病態的惨白,一双眼睛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是数日未眠,又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温砚尘!” 男人咬著牙,声音嘶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你他妈到底还要拖多久?楚绵!楚绵什么时候能弄过来?!老子快被这该死的玩意儿折磨疯了!” 温砚尘慢条斯理地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声音清脆。 他薄唇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慌什么?不过是几天难受日子,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不也没看到你死,也没疯。” 视频那头的男人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態度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 “几天?!说得轻巧!” “十四年前被抓去做实验的那五个,哪个不是生不如死?” “只有楚绵!只有她副作用最小!” “我们每年都要受这种刮骨剔髓的折磨,你让我怎么不慌?!” 他死死盯著温砚尘,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呵,你现在看著人模狗样的,只怕那鬼东西也开始在你身体里作祟了吧?”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叫谢浅月的女人走得很近?怎么,毒发的时候,是不是把人家当成发泄的工具了?那女人……没被你折磨死吧?” 温砚尘原本慵懒的神情骤然一凝,捏著酒杯的指节微微泛白,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著他的指缝滑落。 他声音沉了下去,带著戾气:“岑绍川,你要是还想活著拿到解药,就给我闭上你的嘴。” 屏幕那头的岑绍川被他骤然变冷的眼神震慑了一下,喉咙里未尽的嘲讽卡住,最终只是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 “行,我不说你。” 岑绍川深吸一口气,语气急促起来:“但是你也別再拖了!楚绵现在肯定也快到毒发的周期了,趁她虚弱的时候把她带走!带到实验室去!她的血里一定有能抵抗这鬼东西的成分!早一天把她弄来研究,我们就能早一天解脱!” 温砚尘没有立刻回答。 他垂下眼帘,杯中的酒液晃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楚绵那张清冷绝尘的脸,那双总是带著几分疏离却又无比吸引人的眼眸。 一瞬间,他眼神深处掠过复杂难辨的繾綣,稍纵即逝。 岑绍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先是一愣,隨即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冷笑: “温砚尘,你他妈还真是情种啊!” “都什么时候了,死到临头,还捨不得动你的心上人?楚绵早把你忘得一乾二净了!你醒醒吧!” 温砚尘猛地抬眼,幽深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直直射向屏幕中的岑绍川。 那眼神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温度。 岑绍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暗骂这狗东西真是疯了,到底爱楚绵什么? 爱到连命都不要了? 但形势比人强,他还指望温砚尘。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行了行了,算我多嘴。” “说正事,给我转点钱。” “这段时间为了躲楚绵那个女人的追查,我东躲西藏,销太大了。” 温砚尘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穷逼。” 他顿了顿,问道:“要多少?” 岑绍川开口:“一亿。” 温砚尘仰头,將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块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 “明天到帐。” 他放下酒杯,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沉静,“管好你自己,別露头。要是被楚绵先找到你,我们都別想活。” 说完,他径直从沙发上站起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电脑屏幕的光芒,隨著他的离开,也骤然暗了下去,整个房间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天下午。 楚家客厅。 楚绵正坐在沙发上,手机震动两下,拿起一看,是姜槐发来的简讯。 点开,几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照片的背景是漫无边际的黄沙,几座造型奇特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沙漠之中,其中一个高耸的塔状建筑尤为显眼,带著浓郁的异域风格。 这些建筑的布局和周围环境,与之前傅靳年照片中机场塔台的风格,以及她后来查到的阿婆罗国地貌特徵高度吻合。 造型奇特的建筑上方有一个很大的標誌,楚绵还没看清是什么,姜槐的电话便急吼吼地打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二哥正和霍司谦並排坐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拿著一个游戏手柄,屏幕上打得火热。 她没有立刻接听,而是按掉了姜槐的来电,然后起身,快步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臥室,並隨手反锁了房门。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拨通了姜槐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紧接著便传来姜槐惊慌和恐惧的声音,像是见了鬼一般: “楚绵!楚绵!”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啊啊啊!” 楚绵走到窗边,看著外面明媚的阳光,声音却平静无波:“慢慢说,查到什么了?” “慢慢说?我怎么慢慢说啊!” 姜槐的声音尖锐得快要刺破楚绵的耳膜,“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傅靳年去的那个阿婆罗的地方......” “他妈的!他妈的居然是j组织的根据地!!” 楚绵神色骤然一沉。 电话那头,姜槐声音发颤: “我找人冒死拍到的照片,就是我刚刚发给你的那些!” “错不了!那建筑上那么大一个j字,我绝不会认错啊啊啊啊!!” 楚绵握著手机的力道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凉。 果然。 姜槐在那边已经快要崩溃了,声音带著哭腔: “这不会是巧合吧?” “傅靳年他……他怎么会去j组织的老巢?” “他跟j组织有关?” “不可能吧?!” “宝贝儿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如果傅靳年真的跟j组织有牵扯……那我岂不是……我岂不是死定了?!” “他可是j组织的老大啊!” “我偷了他的东西,还在他面前蹦躂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上次,上次还和他的人打起来,他早就知道我是鳶尾了!” “我这是主动把脖子往人家的断头台上送啊!楚绵,我这次真的要死翘翘了!” 姜槐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悽惨的下场。 像是想到什么,姜槐声音一变,“你、你还对他动手了......” 第421章 她还能怎么办? 楚绵走到阳台边,视线越过枯枝与薄雪,落向对面別墅的后园。 两栋別墅遥遥对望,傅靳年正端坐於后园的亭子內。 他身披一件黑色狐裘大氅,衬得面容愈发清冷。 亭中石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正冒著裊裊热气,他修长的手指正有条不紊地煮著茶。 周围盛极一时的蔷薇,此刻早已过了期,凋零的架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透著几分萧瑟。 周勤同样穿著厚实的大氅,恭敬地立於傅靳年身侧,两人低声交谈著什么,隔著距离,听不见。 楚绵收回目光,对著手机那头惊魂未定的姜槐问道: “你是怎么查到j组织根据地的?” 电话那头的姜槐明显愣了一下,声音依旧带著未消的颤慄:“我……我就是在电脑上,用加密线路查了阿婆罗那边的入境信息,又查了傅靳年的……” “然后,然后那些照片就自己跳出来了!” “傅靳年確实入境了阿婆罗,那些建筑照片,还有那个j字標誌,都清清楚楚!” 楚绵眸光微沉。 这么轻易? 傅靳年行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让姜槐一查就查到了j组织的老巢? 这不合常理。 除非…… 这信息是有人故意放给姜槐的。 这个念头在楚绵脑海中一闪而过。 “姜槐,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再查下去了。” “月亮湾那边,你好好待著,这段时间別乱跑。” “北方小年快到了,你之前念叨想要的烟爆竹,我会想办法给你送过去。” 姜槐吸了吸鼻子,带著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嗯。” 但她显然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又问:“如果……如果傅靳年真的跟j组织有关係,那、那你怎么办啊?” 她的大宝贝儿,和傅靳年有婚约啊。 而且....... 以她对楚绵的了解,楚绵大概率已经对傅靳年动了感情。 楚绵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能怎么办? 如果傅靳年真的是j组织的人,甚至是j组织那个神秘莫测的首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衝动,想立刻衝到对面去,抓住傅靳年的衣领,质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同时,一股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害怕那个答案。 害怕那个答案会让她一直以来建立的认知彻底崩塌。 他们之间,是因为那纸娃娃亲而逐渐靠近,萌生了超越婚约的情愫,还是从一开始,就是傅靳年的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 楚绵不敢再往下细想,每一个可能的推测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剜著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避开这个问题,对著电话那头嘱咐: “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我知道了。”姜槐的声音依旧带著哭腔,却也听话地应了下来。 掛断电话,楚绵在阳台上静立了片刻,寒风吹起她的髮丝。 对面,傅靳年別墅的后园內。 傅靳年將一杯刚煮好的热茶递给周勤。 茶香氤氳,带著若有若无的苦涩。 周勤接过茶杯,暖意从指尖传来,他却没有立刻品尝,而是拧著眉头开口:“二爷,柳夭那个女人,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 “这两天,我按照您的吩咐,让人给m神跡那边下了几个绊子,本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和能力,结果都被她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这个柳夭,確实有几分手段。” 傅靳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著白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深邃的眼眸中不起波澜: “她能从阿婆罗那种地方隱姓埋名逃到锦海,还能將m神跡经营得有声有色这么多年,若没有一点审时度势的眼光和雷厉风行的手段,早就成了別人的垫脚石。” 他放下茶杯:“继续。” “如果她还是不识趣,那就不用再小打小闹了。” 傅靳年语调微顿,眸底掠过冷意,“直接动手。” 周勤心头一凛,恭声应道:“是,二爷,我明白了。” 傅靳年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园里那些被白雪覆盖的凋零蔷薇上。 枯败的枝干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像是在诉说著曾经的绚烂与如今的落寞。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与楚绵共进晚餐时的情景。 她后来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那种突如其来的冷淡,以及不小心失手打碎的杯子,还有她匆忙离开的背影…… 傅靳年眉峰紧蹙。 是心情不好? 还是……身体不舒服?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道:“楚家那边,最近在忙些什么?” 周勤立刻收敛心神,看了一眼斜对面张灯结彩的楚家別墅,回道:“楚家人最近都在忙著置办年货。” “除了大少楚霖和楚关山每天会去公司处理事务外,楚家其他人,包括楚小姐和其他少爷们,都在忙著採购各种年节用品,布置家里,楚四少奶奶怀孕了,楚渊在精心照顾,没怎么出门。” 傅靳年顺著周勤的视线望去。 楚家的別墅外墙上,已经贴上了崭新的红色对联,大门口也掛起了一对喜庆的大红灯笼,在雪景的映衬下,透出浓浓的年味和烟火气。 那种温暖热闹的氛围,与他这边的清冷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多久过年?”傅靳年淡淡地问。 周勤迅速回答:“还有三四天就是北方小年了。小年过完,再过几天,就是除夕。” 傅靳年微微頷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对面楚家的灯火。 周勤站在他身后,看著自家二爷孤身静坐的身影,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几年,二爷很少回傅家老宅。 过年过节,也多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度过。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周勤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以前,傅蕴小少爷虽然性子跳脱,但每年初二初三,总还会记得过来给二爷拜个年,送点不值钱却也算心意的小玩意儿,多少能给清冷的別墅添几分人气。 可今年…… 傅蕴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恐怕,今年是真的不会再有人来给二爷拜年了。 傅靳年的目光从楚家別墅收回,落在亭外被雪压弯了枝条的腊梅上,几点嫩黄的苞倔强地顶著风雪,散发出幽幽冷香。 他端起茶杯,將杯中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第422章 怎么能让白萋看扁了? 云丽山庄的豪华套房內,谢安月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黛眉微微蹙起。 她上次刻意透露给楚绵,傅靳年的出差实则行踪诡秘,甚至暗示他在国外可能藏了別的女人。 按理说,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种消息,都不可能无动於衷。 楚绵倒好,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未曾掀起。 难道是根本不信她的话? 谢安月撇了撇嘴,心底嘀咕,虽然她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傅靳年当真金屋藏娇,但这种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绵的反应,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正思忖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著“白萋”两个字。 谢安月眼底划过讶异。 这个白萋,怎么会主动联繫她? 莫非…… 是因为她如今攀上了温砚尘,成了他身边的人,所以白萋也想来巴结一番? 这个念头一起,谢安月唇角便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自得的弧度。 也是,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未来的温家主母! 以后巴结她的人多得是。 她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白小姐,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白萋带笑的声音:“谢小姐,今天天气不错,雪也停了,不如出来坐坐?” “哦?去哪里?” 谢安月挑眉,语气中透著居高临下。 “我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高奢服装店,品味很不错,一起去逛逛?” 服装店? 谢安月眼珠转了转,隨即从隨身的手包里摸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指尖在卡面上轻轻摩挲。 这张卡,是温砚尘隨手给她的无限额副卡。 京城谢家虽然收养了她,但在用度上却远不如她想像中那般阔绰,甚至有些地方还不如她在锦海谢家未破產时的光景。 可自从跟了温砚尘,一切都不同了。 別说区区高奢服装,便是更金贵的东西,她如今也消费得起。 “好啊,正好我也想添几件新衣裳。”谢安月答应下来,语气轻鬆。 下午三点多。 白萋拿起一件香檳色的真丝衬衫,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又隨手掛了回去,动作优雅而隨意。 余光瞥见一旁的谢安月,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著一件缀满细碎水晶的晚礼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与渴望。 白萋心底冷嗤,面上却依旧掛著得体的微笑:“谢小姐平常都喜欢哪些牌子?” 谢安月动作一顿。 自从锦海谢家破產,父亲入狱,母亲自杀,她过了好一阵子捉襟见肘的日子。 即便后来被京城谢家收养,那些所谓的名牌衣物,也大多是谢家夫人淘汰下来,或是打折季採买的过季款,与她从前在锦海谢家当大小姐时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別。 好在,现在有了温砚尘。 她定了定神,隨口报出几个国际一线大牌的名字,语气带著几分不经意的炫耀。 “谢小姐果然好眼光。”白萋浅笑著附和,“不愧是京城谢家出来的人,这品味和气质,確实与眾不同。” 她顺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剪裁別致的藕粉色连衣裙,递给谢安月:“这件顏色很衬你的肤色,瞧著也显年轻,去试试?” 谢安月接过连衣裙,入手是极为柔软细腻的顶级面料。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气质並非京城谢家培养,而是源於锦海谢家二十多年的娇养。 只是这些过往,她不能在白萋面前显露分毫。 她现在是“谢浅月”,一个失忆后被京城谢家收养的孤女。 点了点头,谢安月拿著衣服走进了宽敞的试衣间。 白萋看著那扇合上的门,唇角勾起冷讽。 她缓步走到一旁的白色绒面沙发坐下,姿態慵懒地交叠起双腿,静静等候。 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开了。 谢安月穿著那件藕粉色连衣裙走了出来,裙摆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衬得她肌肤胜雪,倒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白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合身吗?” 谢安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很漂亮。” 白萋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谢安月身后,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微敞的领口。 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到谢安月颈后的肌肤,带著凉意。 “谢小姐这身段和气质,真是没得说。” “虽然是京城谢家的养女,但这通身的气派,可一点不输给那些正儿八经的世家千金呢。” 她像是开玩笑般,语气轻鬆地继续道: “说起来,谢小姐以前……应该也是出身名门吧?瞧著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谢安月身子微微一僵,看著镜中白萋那双含笑的眼眸,心头莫名一紧。 “我……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她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有些乾涩,“医生说,我失忆了。” “失忆?” 白萋故作惊讶地掩了掩唇,“怎么会失忆呢?真是太可惜了。” 她上下打量著谢安月,目光中带著探究:“我看谢小姐这气度,这相貌,若非失忆,定然也是哪家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 “怎么会……沦落到京城,做了谢家的养女呢?” 白萋轻轻咂了咂舌,语气惋惜:“若是没有失忆,凭谢小姐的条件,只怕如今也是眾星捧月,哪里还需要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四个字,像是一根针,狠狠刺痛了谢安月的心。 她以前何曾寄人篱下过? 在锦海,她是谢家唯一的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若不是楚绵那个贱人,谢氏集团怎么会破產? 锦海谢家怎么会被法院查封? 父亲怎么会鋃鐺入狱? 母亲又怎么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含恨自尽!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谢安月眼底的慌乱渐渐被一股阴鶩的恨意取代。 白萋透过镜子,清晰地捕捉到谢安月眼神的变化,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些。 这个谢安月,果然如她所料,是个沉不住气的蠢货。 隨便几句话,就能轻易撩拨起她的情绪,被牵著鼻子走。 “不过,现在也很好。” 白萋话锋一转,又恢復了先前的温和,“这件衣服,谢小姐穿著是真好看,衬得人格外娇俏。买下吧,过几天就是小年了,穿著新衣裳,心情也会好些。” 谢安月被白萋的话拉回现实,目光落在连衣裙吊牌上那一串惊人的数字上——十八万八。 她心头咯噔一下。 虽然温砚尘给了她无限额副卡,但一下子这么多钱买一件衣服,她还是有些肉痛。 白萋將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状似无意地开口:“说起来,谢小姐如今在谢家,虽然是养女,但谢家家大业大,想来在用钱方面,也不会太拘著你吧?” 这话听在谢安月耳中,无疑是在暗讽她这个养女身份上不得台面,钱还得看人脸色。 一股无名火直衝头顶。 她现在可是温砚尘的女人! 怎么能让白萋看扁了! “当然不会。”谢安月几乎是立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从包里“啪”的一声掏出那张黑色副卡,递给一旁的导购,“就这件,包起来!” 白萋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眼底闪过轻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谢安月,虚荣又愚蠢,稍微一激,便什么都忘了。 这样的棋子,用起来才顺手。 第423章 好几年没见到了 京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安静。 往年这时候,零星的爆竹声总会时不时地在巷陌间响起,添几分年味。 可一纸禁令下来,烟爆竹便成了稀罕物,连带著卖这些东西的铺子都销声匿跡了。 姜槐说,过年只想要烟。 可这东西,眼下比黄金还难寻。 楚绵开著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悠了好几圈,別说卖烟爆竹的,连个疑似的招牌都没瞅见。 正当她准备放弃,掉头回楚家时,一个模糊的地址毫无徵兆地跳进了她的脑海。 那是一串门牌號码,还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名称。 楚绵握著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她敢肯定,自己从未去过那个地方,甚至从未听说过。 可那地址却清晰得如同刻在脑子里一般。 她调转车头,依著脑海中的记忆,朝著那个陌生的方向驶去。 导航显示的位置越来越偏,最后索性罢工,只指示她前方是条死胡同。 楚绵將车停在巷口,步行往里走。 七拐八绕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家门脸极小的铺子。 铺子门脸不大,甚至有些破旧,一块褪了色的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著三个大字——『明记杂货』。 看起来就像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老式杂货铺,卖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 楚绵站在门口,打量著这家铺子,心头的疑惑更甚。 怎么有些熟悉? 而此刻,『明记杂货』里间一个密闭的房间內,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硫磺和硝石气味。 温砚尘长腿交叠,懒洋洋地斜倚在一张高脚凳上,指间夹著一支未点燃的香菸,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桌面。 他对面,一个头髮白,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吹鬍子瞪眼。 “你小子,可是稀客啊!” 明老头端著个紫砂茶壶,呷了一口热茶,“好几年没见你踏进我这破地方了。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 温砚尘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明叔,瞧您说的,这不是想您了嘛。” 他顿了顿,將烟放在鼻尖轻嗅,似是忍耐著菸癮:“再说了,我这次来,可是有正经事。想请明叔您帮个忙,做一箱烟,特定的那种。” “烟?” 明老头放下茶壶,摆了摆手,“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全城都禁了,我这要是再开张,不是顶风作案吗?不行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温砚尘也不恼,反而微微撅了噘嘴,平日里那股子邪魅狂狷淡去不少,竟透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明叔,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再说,悄悄做,谁能知道?” “做给我心爱的姑娘看的,您就忍心看我这点小小心愿都落空?” “心爱的姑娘?”明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奇闻,眼睛都瞪圆了几分,“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温大少爷也会有心爱的姑娘?我倒要听听,是哪家的千金,能让你这浪荡子收了心?” 他眯著眼,似乎在回忆:“莫不是……当年那个总跟在你屁股后头,眼巴巴瞅著你买葫芦的小丫头?算算日子,也有十多年没见咯。那丫头,倒是机灵可爱。” 温砚尘眸色微动,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有人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外面传来,穿透厚重的布帘子,清晰地落入两人耳中。 温砚尘动作一顿,原本放鬆的身体瞬间紧绷,那双深邃的眼眸倏地眯起,闪过锐利的光。 下一秒,布帘子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 一道清冷的身影走了进来。 楚绵一眼就看到了背对著门口,正和明老头说话的男人。 温砚尘! 几乎是在楚绵看清他的同时,温砚尘也倏地转过身。 她怎么会来这里? 不是......忘记小时候的事了吗?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滯。 明老头显然没认出楚绵,他站起身,有些诧异地打量著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姑娘:“姑娘,你找谁?买点什么?我这儿可都是些老物件了。” 楚绵的视线从温砚尘身上移开,落向房间四周。 货架上,地上,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烟爆竹,大的小的,长的圆的,琳琅满目,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火药味也更加清晰了。 她心下瞭然,看来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她微微挑眉,看向明老头,声音平静无波:“老先生,您这里……能卖烟爆竹吗?” 明老头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温砚尘。 温砚尘此刻已经恢復了惯常的模样。 他耸了耸肩,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对著明老头道:“明叔,我可没把您这秘密基地告诉任何人。” 隨即,他那双幽深的眼眸转向楚绵,用仿佛不认识楚绵的口吻笑道:“倒是这位小姐,神通广大。” 明老头听出些门道,重新打量楚绵,神色间多了几分警惕: “姑娘,你是熟人介绍来的?” 楚绵摇了摇头,坦然道:“不是,我自己找来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需要烟爆竹。您放心,我买了之后,绝对不会透露这里的半点消息。” 明老头眉头微蹙。 他这铺子,外头看著是杂货铺,里间这製作烟爆竹的营生,却是隱秘得很。 除了几个相熟多年的老主顾,几乎没有外人知晓。 眼前这个姑娘,年纪轻轻,面生得很,到底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温砚尘看著楚绵那张清冷淡然的脸,心底的震动尚未平復。 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却能找到明叔这里……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对明老头说道:“明叔,卖给她吧。我替她担保。” 明老头意外地看了温砚尘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砚尘开口了,那好吧。姑娘想要些什么?” 温砚尘没再看楚绵,而是从西装內袋里摸出一张摺叠好的图纸,递给明老头:“明叔,这是我要的样式,您看看能不能做。” 明老头接过图纸展开,上面画著一种造型奇特的烟组合。 “样倒是新奇。” 明老头端详片刻,“费些功夫,能做出来。” “那就麻烦明叔了。”温砚尘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除夕夜之前,务必帮我赶出来。钱不是问题。”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楚绵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房间內,只剩下楚绵和明老头,以及满室的火药气息。 第424章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楚绵瞥了眼温砚尘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眉头蹙了蹙,旋即恢復如常。 那点微小的异样情绪,快得像风吹过水麵,了无痕跡。 明老头將那张图纸小心翼翼地卷好,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木盒里。 他转过身,笑眯眯地打量著楚绵:“姑娘,想买点什么?” 楚绵收回思绪,目光在屋內琳琅满目的烟爆竹上扫过。 “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样的?”她问得直接。 明老头瞭然,从货架上取下几样。 “喏,这种『仙女棒』,点起来火树银,安全又好看,小姑娘们最爱。” 他又指了指旁边一盒包装精致的,“还有这种『七彩琉璃』,放出来是五顏六色的小火,声音也不大,图个热闹喜庆。” 楚绵略一思忖,指了指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里面混装著好几种小巧玲瓏的烟。 月亮湾那边虽然不是別墅区,但周围也有其他的住户。 而且现在又是禁燃烟爆竹的关键时期,这种声音不大的烟很適合正在躲避追杀的姜槐,可以防止闹出动静来,被人注意到。 “就要这个吧。” 付了钱,楚绵单手抱起箱子,不算沉,但也有些分量。 她转身便要离开。 “姑娘,”明老头忽然出声,浑浊的眼珠在她脸上转了转,“我瞧你有些面善,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楚绵动作一顿,侧眸看他,神色平静无波: “老先生认错人了。” 明老头“嘿”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 是有点像,像十多年前,那个总跟在温家那小子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央求他给一根仙女棒的小丫头。 不过,刚才温砚尘和这姑娘之间的氛围,可不像认识的样子。 许是自己老眼昏,看错了。 他摆摆手,压低了声音嘱咐:“姑娘,我这铺子是偷偷开的,你今儿买了东西,燃放的时候可千万仔细些,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能把我这地儿给供出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是看在温砚尘那小子的面子上,才卖给你的。” 楚绵眉梢轻轻一挑。 “他常来?” 明老头眼睛眯了眯,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却没直接回答。 “行了行了,买了东西就赶紧走吧,別耽搁。” 楚绵頷首,也没追问,抱著烟箱子径直出了店铺。 夜风微凉,吹起她几缕髮丝。 她走到停在暗巷外的车旁,拉开后座车门,將烟箱子塞了进去。 刚关上车门,一转身,腰身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箍住,整个人被按在了冰冷的车门上。 陌生又带著侵略性的男性气息瞬间將她包围。 楚绵脸色骤沉,几乎是本能反应,手肘狠狠向后撞去。 男人闷哼一声,箍著她腰的手臂却收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 温砚尘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鼻尖贪婪地嗅著她发间和衣物上残留的淡淡果香。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病態的沙哑和满足:“绵绵,好几天没见了,想你。” 楚绵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人不是早就走了吗! 她用力挣扎,试图推开这具滚烫的身躯,但男女力量悬殊,她一时竟没能成功。 “温砚尘!” 她的声音淬了冰,“你要干什么?!” “想你啊。”温砚尘在她耳边廝磨,语气缠蜷,“想到骨头缝里都疼。”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楚绵怒极反笑,“需要我帮你清醒一下吗?” 话音未落,她屈膝便要向上顶去。 温砚尘反应极快,在她发难的瞬间鬆开了她,向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安全距离。 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脸上却掛著那种楚绵最厌恶的,带著邪气的浅笑。 “绵绵还是这么烈,一点都没变。” 楚绵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领,冷冷地盯著他。 “怎么,出来鬼混,没跟你的谢安月报备?”她语气中满是嘲讽。 听到“谢安月”三个字,温砚尘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阴沉。 “我和她……那是个意外。” 他解释道,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我是被人下了药,才和她睡在一起的。” 本来是打算先不去找她,等谢安月这件事的风头过了之后再见她的。 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楚绵。 转念一想,绵绵跟他主动问起谢安月的事,是因为他和谢安月睡了,所以绵绵心里也有不舒服?所以问? 想到这儿,温砚尘眼底的冷色逐渐转暖了,可下一秒又听到她毫不留情的冷嗤—— “温大少爷被人下药?真是稀奇。” 她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座,“不必跟我解释,我对你们那些齷齪事没半分兴趣。”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看都没再看温砚尘一眼。 引擎发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只留给温砚尘一串逐渐远去的红色尾灯和满鼻的汽车尾气。 温砚尘站在原地,直到那点红光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 他眼底才升起来的一点暖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鬱。 缓缓抬起方才掐过楚绵腰肢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著她衣料的柔软触感和她肌肤的温热。 將手凑到鼻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將那缕属於她的、清甜的果香刻进肺里。 片刻后,他嘴角又缓缓勾起一抹诡异而满足的弧度。 她还是那么香,那么让他著迷。 歪了歪头,温砚尘墨色的瞳孔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闪烁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她是怎么找到明叔这儿来的? 京城知道明叔这烟铺子的人不多,大多是些从小玩到大的老主顾。 一个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多年前,也是在这条巷子附近。 一个扎著两个羊角辫,穿著粉色小洋裙的八岁小丫头,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攥著他的衣角。 “砚尘哥哥,砚尘哥哥,我就要那个,那个亮晶晶的仙女棒!” 小女孩的声音软糯糯的,带著撒娇的意味。 拿到仙女棒后,她会笑得眉眼弯弯,小脸蛋在烟火的映照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温砚尘的思绪回笼,眸色更深了几分。 楚绵…… 难道,她开始恢復十岁以前的记忆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臟莫名地缩紧了一瞬,隨即涌上一股更加强烈的、几乎要將他吞噬的占有欲。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可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425章 能不能不生气了? 楚绵驱车驶入月亮湾,夜色已深。 別墅內一片安静,只有客厅的落地灯散发著柔和的光晕。 姜槐蜷缩在沙发上,身上隨意搭著条粉色的羊绒毯子,微卷的长髮有几缕垂落在沙发边缘,隨著她均匀的呼吸轻轻拂动。 茶几上,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早已暗了下去,显然是电量耗儘自动关机。 楚绵的视线在电脑上停顿片刻,想起前两天拜託姜槐查傅靳年行踪的事,她大概又是熬了通宵。 她將怀里抱著的一箱小型烟爆竹轻手轻脚地放在茶几空处,没有立刻叫醒姜槐。 静静站立片刻,楚绵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刚才抱著一箱烟,用了点力,幅度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她用力攥紧,试图抑制,但那股源自骨髓深处的颤慄感却愈发清晰。 体內的毒素,快要压制不住了。 必须儘快找个僻静地方,彻底解决这个隱患。 她弯腰,將滑落在地毯上的羊绒毯子一角轻轻拉起,仔细盖住姜槐裸露在外的小腿,而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月亮湾。 夜风微凉,吹散了楚绵心头的一些烦躁。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楚家的路上,她在思索著如何向家人开口,说自己年关將至要外出一趟。 这是她回归楚家后,第一个与家人们共同度过的新年,意义非凡。 楚关山和林悦如,还有那五个把她捧在手心的哥哥,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正出神间,前方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对著她的车使劲招手。 周勤? 楚绵眉梢微挑,减缓车速。 车窗降下,她看到旁边不远处便是傅靳年那栋戒备森严的別墅。 “楚小姐,” 周勤脸上堆著职业性的笑容:“二爷在客厅等您,请您进去坐坐。” 楚绵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熄了火。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將车钥匙拋给周勤,迈步走向那扇厚重的雕铁门。 周勤麻利地接过钥匙,乐呵呵地將楚绵的车开进了別墅的停车坪。 踏入客厅,一股不同於往日的暖意扑面而来。 楚绵脚步微顿。 只见傅靳年穿著一套深灰色的丝绒居家服,少了平日里西装革履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閒適。 他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紫檀木茶几上,竟然堆放著不少红彤彤的年货,有未拆封的窗、对联,还有一些製作灯笼的材料。 这场景,与他“京城佛子”的清冷孤高形象,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楚绵心下诧异,缓步走了过去:“傅二爷这是……转性了?” 傅靳年抬眸,將手中一个刚刚摺叠好的小巧宫灯递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灯笼是传统的红色,上面用金粉勾勒出精致的祥云图案。 “快过年了,”他嗓音低沉,“这里太冷清,添置些东西,沾点人气。” 楚绵接过灯笼,指尖摩挲著细腻的绒布面料,不置可否。 傅靳年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別墅里,確实过於空旷寂寥。 她不由想起傅家老宅,閔祥玉虽然对他刻薄,但至少那里人多,逢年过节,总不至於这般形单影只。 她在傅靳年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隔著一张茶几的距离。 傅靳年看她坐得那么远,眉头不悦的蹙了一下。 他一只手按著桌上另一个未完成的灯笼骨架,另一只手却突然探过茶几,准確无误地扣住了楚绵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 楚绵猝不及防,被他轻轻一带,身不由己地坐到了他身旁。 “过来些。” 他言简意賅,仿佛这只是个再自然不过的举动,然后便垂下眼帘,继续摆弄手中的灯笼。 鼻翼间縈绕著他身上清洌的檀香,混杂著居家服上淡淡的皂角清香。 楚绵侧头,看著傅靳年专注的侧脸。 灯光下,他平日里显得过分锐利的轮廓柔和了不少,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前几天查到的信息—— 傅靳年以出差为名,实则去了阿婆罗j组织的秘密据点,待了整整三天。 他为什么要骗她? 明明对她表现出十足的温柔体贴,可背地里,却又有著她完全看不透的另一面。 这种矛盾,让她心生警惕,也有些…… 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是偽装得太好,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间? 还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隱,不得不对她有所隱瞒? 傅靳年似乎察觉到了她过於专注的凝视,摺叠灯笼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侧过头,深邃的眼眸对上她的:“怎么了?” 楚绵迅速敛去纷乱的思绪,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无波:“没什么。” 傅靳年伸出手,想探探她的额头,却被楚绵不著痕跡地避开。 “我没事。” 她的声音比方才更冷淡了几分。 傅靳年的手僵在半空,隨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搭在了膝盖上。 阿绵对他的態度,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相识时的那种疏离和戒备。 前几个月,她明明已经有所软化,怎么突然之间…… 傅靳年心头微沉,一种不甚明朗的预感盘旋不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沉默的压抑气氛在两人周边縈绕,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停滯了。 楚绵意识到不对,抬起眼皮才看见男人眼底淡淡的晦涩。 她愣了下,下意识想开口解释什么,但又觉得她解释是不是有些奇怪? 分明是他违背两人的约定,骗她了。 为什么还要她反过来给他解释? 楚绵也沉下脸,起身:“我回家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下一瞬,手腕被男人温热的大掌攥住,稍一用力就將她扯回来,跌坐在沙发上,男人精壮的上身隨之俯下来,淡淡的松香味瞬间包裹住她。 浅浅的一吻落在她挺翘的鼻尖。 楚绵睁开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只听他声线低沉,似是在压抑,又很无奈地问:“能不能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她硬邦邦地说。 他不信,一只手在她后腰的腰窝上作乱。 直到楚绵痒得忍不住哼出来,他才满意地將俊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没生气还这么冷冰冰的?我还以为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阿绵,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不要憋在心里,看得我难受。” 第426章 若现在站你面前的人是楚绵 楚绵听著他带著颤音的低语,心头某处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可以问吗? 那些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关於j组织,关於阿婆罗,关於他的隱瞒。 她伸手,指尖微凉,轻轻將傅靳年埋在她颈窝的脸抬起来。 四目相对,他的眼眸深邃如夜,盛满了浓烈的情感,却又像蒙著一层薄雾,让她看不真切。 她只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中映出的,是自己的脸。 话语在舌尖滚了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最终,楚绵还是將那几乎要衝破喉咙的疑问咽了回去。 现在,似乎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她轻轻推开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有些累,你別多想。” 她不想让他察觉到她已经开始怀疑。 “我该回去了,太晚家里人会担心。” 傅靳年坐在沙发上,依旧拉著她的手,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著,那力道带著些许眷恋。 片刻,他才低低“嗯”了一声,鬆开了手:“路上小心。” 楚绵頷首,转身走向门口。 刚拉开门,就看见周勤含笑站在门外,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楚小姐,不多待一会儿吗?二爷他……” 楚绵的视线在周勤带笑的脸上停顿了一瞬。 这个看似活泼无害的助理,在傅靳年身边,真的只是一个贴身助理那么简单吗? 还是说,他也藏著不为人知的另一重身份? 她摇了摇头,淡声道:“不了,下次吧。” 说完,便径直离开。 坐进停车场自己的车里,楚绵並没有立刻发动。 她透过前挡风玻璃,静静地看著灯火通明的別墅主楼,那栋华丽的建筑此刻在她眼中,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几秒后,她收回视线,发动汽车,平稳地驶离了傅宅。 夜色渐深,云丽山庄。 谢安月站在梳妆檯前,镜中的女人穿著一件新买的真丝藕粉色睡裙,吊带勾勒出她刻意保养的肩颈线条,裙摆堪堪遮住大腿,隨著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带著几分引人遐思的意味。 身上的那些青紫早已消退,肌肤恢復了白皙,只是手腕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上次被温砚尘推倒时留下的。 她对著镜子,小心翼翼地在耳后、手腕內侧喷洒了昂贵的香水。 那是一种馥郁又带著一丝野性的味道。 自从上次在酒店,她趁著温砚尘药效发作爬上他的床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一下。 今晚,她知道温砚尘回来得很早,此刻应该就在主臥。 这是她的机会。 谢安月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劲,然后转身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温砚尘的主臥门外。 门虚掩著,透出一条缝隙。 她咬了咬下唇,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臥室里只开著一盏壁灯,光线昏暗,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在洗澡。 谢安月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混杂著期待与恐惧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 她走到浴室门口,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磨砂玻璃门。 温砚尘正背对著门口冲澡,水流从他宽阔的肩背滑落,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 听到开门声,他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冷冽的视线扫了过来。 谢安月迎著他的目光,缓缓抬手,指尖勾住睡裙的吊带,轻轻往下一拉。 藕粉色的丝绸如水般滑落,她赤著身体,带著一种豁出去的决然,站在他面前。 空气中瀰漫著她身上香水与浴室水汽混合的味道。 “你是不是想死?” 温砚尘的声音比浴室里的冷水还要冰冷,带著毫不掩饰的嘲弄。 谢安月被他看得身体一僵,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 但她不能退缩。 她强忍著颤慄,鼓足勇气,一步步朝他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咫尺的距离。 她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碰触上他湿热的胸膛,感受著他肌肤下有力的心跳。 “砚尘,” 她的声音带著刻意的嫵媚与討好,“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下一秒,温砚尘面若寒霜,眼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他猛地伸手,狠狠一推! “啊——!” 谢安月惊叫一声,浴室的地面湿滑,她根本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后摔去。 手腕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浴缸边缘,剧痛袭来,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只能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 温砚尘居高临下地睥睨著狼狈不堪的她,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你想要的太多了。”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字字诛心,“我让你留在云丽山庄,不过是看在你把傅蕴那个蠢货弄下山崖的份上。但这並不代表,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他嗤笑一声,语气中的鄙夷几乎要將谢安月淹没:“要不是当初你趁著我药效发作爬上我的床,你这辈子,连给我舔鞋的资格都没有。” 屈辱、愤怒、不甘…… 种种情绪在谢安月心中交织,最终化为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没想到,自己在温砚尘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她以为,她替他处理了傅蕴,至少能换来他一丝一毫的温情,哪怕是施捨也好。 到头来,却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不仅付出了自己的身体,还亲手將那个曾经最爱她的傅蕴,伤得遍体鳞伤,生死不明。 她咬著牙,泪眼模糊地看著眼前面容俊美却冷酷无情的男人。 以往她怕他怕得要死。 但今晚,听到这些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她什么也不顾上了,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没资格……” “那我问你,谁有资格?” “楚绵吗?楚绵她就有资格吗?!” “要是现在站你面前寻欢求爱的人是楚绵,你会把她推开吗?!” 温砚尘原本已经关掉了洒,正准备拿起浴巾离开浴室。 听到“楚绵”这两个字,他的动作驀然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原本就冷漠的眼眸,此刻像是淬了冰,森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谢安月接触到他这样的眼神,心头猛地一跳,强烈的悔意涌了上来。 她不该提楚绵的! 她瑟缩著,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惊恐地睁大双眼,看著温砚尘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度浮现出那晚,温砚尘用盆砸伤傅蕴后,眼神嗜血,一步步走向她的画面。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著,“我下次……我下次再也不提她了……求求你……” 第427章 你保护不了我 温砚尘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 他突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捏住了谢安月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將她的骨头捏碎。 “啊——痛!放开……痛!” 谢安月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身体剧烈地颤抖著。 “楚绵?”温砚尘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也配提她的名字?” 他眼底翻涌著一种病態的狂热与占有欲,语气却温柔得令人心惊。 “她是你这种货色能比的吗?” “楚绵是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月,是天上普照万物的太阳!” “而你,” 他捏著谢安月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骇人的双眼,“你不过是阴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不,你连老鼠都不如,骯脏、卑劣,只会躲在暗处,覬覦不属於自己的东西。” “她的名字,从你这种人的嘴里说出来,都是对她的褻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谢安月睁大双眼,错愕地看著眼前这个男人。 她看著温砚尘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对楚绵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一个病態的地步。 这个人…… 是真的疯了。 而她,不过是他利用完就可以隨意丟弃的棋子,甚至连触碰他心中那片禁臠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 谢安月忽然笑了。 她歪著头看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来,问:“那你呢?” 温砚尘拧眉。 “我是阴沟里的老鼠,覬覦不属於我的东西......那你呢温砚尘?” 她伸手,柔弱无骨的手指攀上温砚尘的,“你又是在做什么呢?你对楚绵,何尝不是覬覦!” 捏著她下巴的手猛地颤了一下。 他眸色沉下去,深深看了眼状若癲狂的谢安月,隨即猛地將她甩开,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浴室。 温砚尘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沉重的摔门声像一道惊雷,劈在谢安月的心上。 她瘫坐在冰凉的瓷砖上,水流依旧哗哗地冲刷著身体,却丝毫洗不净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 下巴上传来阵阵钝痛,提醒著她方才男人毫不留情的力道。 他因为楚绵,因为她提到了楚绵,就那样失控了。 谢安月愣愣地坐在地面,浑身湿透,被热水冲刷过的皮肤泛著不正常的红,发白的脸颊上,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手腕被捏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疼得她一个劲儿掉眼泪。 “安月……” 一道温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谢安月猛地一怔,呆滯地抬起头。 眼前水雾朦朧,渐渐清晰起来,穿著乾净白衬衫,笑得温柔纯善的傅蕴站在她面前,眉眼温润,正弯腰向她伸出手。 “安月,快站起来,地上凉。” 是傅蕴。 那个曾经会因为她一点小伤就紧张不已的傅蕴。 谢安月愣愣的,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蕴哥哥……对不起……蕴哥哥……” 她哽咽著,眼前温柔的幻影渐渐模糊。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染白了整个世界。 距离悬崖不远的公路边,寒风刺骨。 谢安月只穿著一件单薄的紫色吊带裙,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她的面前,跑车驾驶座上,傅蕴浑身是血,额头上破开一个狰狞的口子,鲜血糊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对不起……蕴哥哥……你原谅我……你死后不要记恨我……” 她嘴里神经质地念叨著,手下却不停,费力地將傅蕴在驾驶座上摆正,又颤抖著给他繫上了安全带。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路边捡起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搬著石头,一步步挪到车门边,咬著牙,看著傅蕴那张血肉模糊,曾经俊朗的脸。 泪水混著雪落在她的脸上,冰冷刺骨。 “蕴哥哥,” 她哭著,声音嘶哑,“我已经是温砚尘的女人了……你只是傅家小少爷,你自己都要被父亲控制,上面还有傅靳年压著你……” “你保护不了我……” “我只能……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傅蕴的胸膛微微起伏著,那双沾满血污的眼皮,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他的眼眶里全是血,眼神涣散,却努力地聚焦,微弱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 “安……月……” 谢安月嚇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隨即直接將抱起的石块丟进车內,砸在了傅蕴那只被她放在油门上的右脚上! 沉重的石块压著他的脚,油门瞬间被踩到了底! “轰——!” 跑车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轮胎在积雪的路面上疯狂打滑,隨即如离弦之箭般朝著悬崖的方向猛衝过去! 路滑,车速快得惊人。 “砰——!” 脆弱的护栏被轻易撞断,跑车一头栽下了漆黑的山崖。 坠落的瞬间,车里传来痛彻心扉的嘶吼: “安——月——!” 几秒钟后。 “轰隆——!” 山崖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映红了她惨白惊恐的脸。 谢安月站在路边,身体抖得像风中残叶,牙齿咯咯作响。 “啊——!” 浴室里,谢安月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 思绪回笼,她依旧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湿透。 嘴唇剧烈地颤抖著,眼球不受控制地左右震颤,神情恍惚而狰狞。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脑海中又突兀地响起白萋那些话。 要不是楚绵將锦海谢家弄破產,她现在也是眾星捧月的大小姐,被爸妈捧在手心疼! 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对! 楚绵! 如果不是楚绵,锦海谢家怎么会破產? 她怎么会家破人亡,失去一切? 如果不是楚绵,她怎么会被迫来到京城,改名谢浅月,在京城谢家小心翼翼地做个寄人篱下的养女?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温砚尘的床,眼看就要成为温夫人,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温砚尘心里爱的人,竟然也是楚绵! 她所做的一切,忍受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楚绵! 如果不是楚绵,她根本不必走投无路,根本不必去设计那场车祸,將傅蕴…… 將傅蕴害成那样! 都怪楚绵! 谢安月偏执地,疯狂地將所有的过错都归咎於楚绵身上。 是楚绵! 一定是楚绵夺走了她原本光鲜亮丽的命运! 所以现在,楚绵是万眾瞩目的楚家六小姐,高高在上! 所以现在,楚绵是傅靳年的未婚妻,集万千宠爱於一身! 所以现在,楚绵还是温砚尘內心深处求而不得的挚爱! 楚绵什么都有了! 而她呢? 她失去了一切! 家庭,名誉,爱情…… 甚至连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 凭什么?! 凭什么楚绵可以拥有一切,而她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受尽屈辱?! 一股汹涌的恨意,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渗透了她的每一个细胞。 她的眼神变得猩红,充满了疯狂的血丝。 她要杀了楚绵!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疯狂地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遮蔽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要楚绵付出代价! 她要楚绵为她失去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 她要为她无辜惨死的爸妈报仇! 她要为…… 为傅蕴报仇! 对! 为傅蕴报仇! 如果不是楚绵,她也不会將蕴哥哥害成那样! 他们本可以有美好的未来! 谢安月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掐出了道道血痕,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一种病態的快意,伴隨著极致的恨意,在她胸腔中激盪。 她缓缓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那双曾经努力偽装出温柔和善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怨毒和毫不掩饰的杀机。 她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楚绵,你等著。 我失去的,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428章 小年夜前夕 华夏医院的vip病房里。 傅行坐在儿子床边,看著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傅蕴。 生命监测仪发出滴滴声响,屏幕上跳动的数值显示著傅蕴微弱但平稳的生命体徵。 这个往日里意气风发的豪门公子,如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 “傅总,您不用过分担心。” 主治医生张教授走进病房,手里拿著最新的检查报告,“从今天的检查结果来看,傅小少爷的各项指標都比较稳定。” 傅行抬起疲惫的眼睛,这段时间他在公司和医院两头跑,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髮也有些凌乱。 “张教授,阿蕴什么时候能醒来?” 张教授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沉重: “傅总,说实话,傅小少爷能在那样严重的车祸中存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蹟了。” “如果不是云溪神医的高超医术,完成了那台超高难度的开颅手术,傅小少爷现在恐怕已经…” 话说到一半,张教授看到傅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傅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轻抚儿子苍白的脸颊:“我知道,阿蕴能活下来简直是上天垂怜。多亏了云溪神医…”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明天就是北方小年了,以往这个时候,阿蕴总是最积极的那个,整个傅宅到处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可今年家里冷冷清清的,空落落的…” 张教授拍了拍傅行的肩膀:“傅总,您要相信,傅小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还年轻,恢復能力强。” 傅行苦笑著摇头,却也只能点头接受这样的安慰。 --- 楚家老宅。 偌大的餐厅里灯火通明,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吃晚餐。 “明天过了小年,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 林悦如夹了口菜,看向眾人,“大家的年货都准备好了吗?” 楚墨离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的都买好了,窗、灯笼什么的,老宅所有的装饰都弄好了。任务完成。” 林悦如满意地点点头,视线转向老四楚渊。 只见楚渊正小心翼翼地餵著身边的陶梦喝营养汤,陶梦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小腹微微隆起,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不错。 “慢点喝,別烫著。” 楚渊的声音难得温柔,平时冷漠的脸上满是宠溺。 陶梦温顺地点头,乖巧地张嘴喝汤。 林悦如又看向老大楚霖,只见他正在耐心地餵三宝吃饭。 四岁的楚云煜坐在儿童椅上,小嘴巴张得大大的,等著爸爸餵食。 “三宝乖,再吃一口青菜。”楚霖声音温和。 “不要吃青菜,要吃肉肉!”楚云煜撅著小嘴。 楚霖无奈一笑:“那先吃青菜,然后给你肉肉,好不好?” “好吧…”小傢伙勉强答应。 林悦如的视线又落在坐在楚绵身边的老五楚璟身上。 楚璟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外出吹风,所以年货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最后,她看向脸色有些憔悴的老三楚羡:“老三,你准备了什么年货?” 楚羡埋头吃著碗里的菜,声音低沉:“都准备好了,买了些小零食什么的。” 听到楚羡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餐桌上的其他人纷纷对视一眼。 楚羡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最兴奋的,而且今年妹妹都回来了,他怎么还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楚关山笑眯眯地看向女儿:“绵绵,你准备了什么年货啊?” 楚绵放下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给大家准备了惊喜,现在还不能说。” “哟,我们绵绵还挺有仪式感的。”林悦如调侃道。 楚绵微微笑了下,但心底却很忐忑。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的事。 看著家人们都对过年充满期待,尤其是今年她回来了,楚家人第一次全员聚集,这个团圆对大家来说意义重大。 而她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好几天… 想到这里,楚绵心情更加沉闷了。 --- 夜深人静,楚绵站在浴室里洗漱。 莲蓬头喷洒出的热水冲刷著她的身体,楚绵仰起头,任由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她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头脑也有些发晕。 体內的毒素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再不儘快离开,很可能会被家人发现她身体的异样。 洗漱完毕,楚绵穿著白色浴袍走出浴室。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几声就自动掛断了。 楚绵走过去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 谢安月。 楚绵皱起眉头,心想谢安月找她做什么? 正想著,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谢安月的號码。 楚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餵。” “楚绵?” 谢安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有事就直说。”楚绵语气淡漠。 谢安月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我又查到了一些关於傅靳年的秘密,想告诉你。” 楚绵眯起眼睛。 上次谢安月给了她傅靳年去阿婆罗的照片,这次又是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傅靳年和j组织之间关係匪浅,但她还是想再了解更多。 “什么?”楚绵问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老规矩,我要见你,见到你我自然会告诉你。” 闻言,楚绵拧了拧眉。 “时间地点。” “明天晚上吧,小年夜。我发地址给你。” 谢安月顿了顿,“楚绵,我们都是从锦海市来到京城的,虽然…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大的隔阂,但对我而言,如今在京城就你一个相识多年的人了。” 楚绵皱眉,谢安月这话听著怎么这么奇怪? “我们虽然算不上是朋友,说亲人也很讽刺,但至少生活过十多年。” 谢安月的声音越来越低,带著某种楚绵听不懂的情绪,“我想…你能来陪陪我吗?也顺便將傅靳年的秘密告诉你。” 楚绵觉得不对劲。 谢安月现在可是温砚尘的女人,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巴结她,陪伴她才对。 “你现在已经是温砚尘的女人,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和你做朋友,也有很多人陪伴你吧?”楚绵语气带著讽刺,“怎么还会说出这种孤单的话来?” 电话那头传来谢安月轻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 “我和温砚尘不过是一场意外,靠近我的人也都是看在温砚尘的面子上,根本没有几个真心朋友。”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亲切,我们以前至少做过姐妹…” 楚绵抿了抿唇。 不管谢安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关於傅靳年的秘密她確实想知道。 “明天晚上七点,我会准时到。” 第429章 小年夜 说完,楚绵直接掛断了电话。 云丽山庄,谢安月的臥室內。 谢安月看著掛断的手机,嘴角缓缓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她將手机放在梳妆檯上,对著镜子整理了一下头髮。 要不是楚绵,她现在怎么可能身在异乡不能和爸妈团聚? 明晚小年夜,就是她给楚绵准备的最好的礼物!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號码。 “喂,人已经约好了。”谢安月压低声音,“明晚七点,云水轩餐厅。” “记住,做得利落一些,一定要让楚绵再也回不去楚家。”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放心,钱到位,事情绝对办得漂亮。” “那就好。”谢安月满意地掛断电话。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谢安月嚇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向门口,只见温砚尘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冷冷地盯著她。 谢安月心臟狂跳,赶紧起身,下意识將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勉强挤出笑容:“砚尘,你怎么来了?” 她心里慌得要命。 温砚尘从不主动来她房间的,难道是刚才打电话被他听到了? 温砚尘淡淡扫了一眼被谢安月倒扣的手机,隨后视线落在她身上,神情冷得像冰:“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啊,在护肤。”谢安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温砚尘又看了眼她化妆檯上根本没打开的那些瓶瓶罐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养的宠物竟然会撒谎了。” 谢安月心里咯噔一下。 温砚尘心思縝密,要是让他知道她竟然敢对他心爱的女人楚绵下手,肯定会把她碎尸万段。 “我没有撒谎。”她强顏欢笑,努力镇定下来,“刚护肤完。” 说著,她起身扭著腰身走到温砚尘身边,故意把脸蛋凑上去:“你闻闻,是不是有护肤品香香的味道?” 温砚尘厌恶地將她推开,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再对我卖弄风骚,我就把你赶出云丽山庄。” 谢安月被推得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形,低下头:“知道了。” 温砚尘收回视线,语气淡漠:“明天和我去参加一场晚宴。” 谢安月闻言非常惊讶,错愕地睁大眼睛看著温砚尘,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欣喜:“真的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温砚尘竟然愿意带她出门参加晚宴! 这还是第一次! 温砚尘看她雀跃的模样,冷笑道:“只是个私密性的晚宴而已,懒得去找女伴才让你陪同,別想多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安月看著温砚尘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 温砚尘愿意带她出门已经很好了,只要楚绵明晚死了,温砚尘就能逐渐忘了楚绵,也会发现她的好。 她走到窗边,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楚绵,这次你绝对逃不掉了。 翌日,小年夜。 下午时分楚家就开始祭灶仪式了。 一家十多个人站在提早备好的代替灶头的锅灶前,灶神爷爷坐在正中央,底下摆上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大鱼大肉,琳琅满目。 楚关山作为一家之主,站在最前面,手里拿著三支香。 林悦如站在楚关山右后方,也拿著三支香。 其他的小辈们全都一一排开,场面浩荡。 “灶爷爷,祈愿您保佑我们楚家平平安安,远离灾祸,身体健康。”楚关山说完,对著灶炉深深鞠了一躬后,上前將香插在香案里。 其他人也深深鞠躬,隨后上前插香。 十多分钟下来,盆口大的香案里插满了几十支烟雾繚绕的香,整个房间都瀰漫著一股浓郁的香味。 “好了好了,灶神老太爷肯定能保佑我们的!”福伯在一旁高兴地拍手说著,“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和往年一样,吃饺子!” 楚绵还是第一次做祭灶仪式,有些新奇。 五哥拉著她往外走,“走吧,结束了,吃饺子。” 这顿晚餐吃得比往常都要早,晚上不到六点就人手一盘饺子,坐在餐桌上开餐了。 楚绵垂眸看著面前的一大盘饺子,嘴角抽动。 她数了数,起码有二十个。 “这么多?吃不完......” “呸呸呸!”林悦如赶紧打断她的话,眨眼表示:“硬吃也必须给我吃完,不能说吃不完的话,赶紧別说话,埋头吃就好了。” 看著妹妹呆滯住的模样,柳芳芳哈哈哈地笑出声,看了看婆婆,才小声对楚绵说:“妹妹,小年夜的饺子不能说吃不完,不吉利,快吃。” 楚绵:“......” 还有这种规矩? 她深呼口气,准备硬撑。 吃到一半,她已经很饱了,也不知道福伯为什么要让他们把饺子包这么大,份量还多。 但看大家都还在努力地往嘴里塞,她又压下想要放筷的想法。 正吃著,手机收到简讯。 楚绵拿起看了眼,傅靳年发来的。 是一张照片,白色青瓷的碗碟中盛满了饺子,比她这一盘还要多。 傅靳年:【吃饺子了吗?】 她回:【在吃,很撑。】 这边別墅里。 傅靳年坐在长型餐桌主位上,偌大的餐桌就他一人,和一盘盛满了饺子的碗碟,旁边放著一小碗醋。 他一只手拿著手机,看到楚绵的回覆,嘴角勾了勾,又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单手敲键盘—— 傅靳年:【小年夜吃饺子,是北方习俗,但份量很多,还不能剩,待会儿吃完了要不要出来消消食?】 虽然她很想出去走走,但她等会儿要去见谢安月。 还有,谢安月说又查到傅靳年秘密。 楚绵眸色沉了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几秒,隨即编辑文字发过去。 楚绵:【这两天你都在家吗?】 那边很快回覆:【嗯】 在家? 那谢安月查到的又是什么? 是他对她隱瞒了?还是谢安月故意用傅靳年的消息诱骗她出去? 楚绵没多想,既然已经答应了谢安月七点见,还有一个小时,很快就能见分晓。 想著,楚绵又回了个【好】,便结束了聊天。 终於把盘里的二十个饺子吃完,楚绵感觉食物已经撑到胸口的位置了,她放下筷子艰难起身,看大家都吃饱喝足地躺在沙发上摸著肚皮,她说:“我吃撑了,要出去走走,晚点回来。” 几人看她一眼:“路上小心啊,雪天路滑,注意安全。” “好。” 楚绵转身上楼,换了一身保暖休閒装,拿著车钥匙便出门了。 坐上车后,又点开谢安月昨晚发来的定位。 距离有点远,八九公里的样子,最近的一条线路,中途要路过香江高架桥。 她发动汽车,按照导航往目的地行驶。 第430章 楚绵真的死了? 楚绵驱车在导航指引的路上飞驰,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两辆黑色的重型卡车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如同两只蛰伏的巨兽。 她拧了拧眉心。 京城的道路规划,这种大傢伙有特定的行驶路线和时间,此刻出现在这里,本身就透著古怪。 是自己多心了? 车辆继续向前,前方两公里处便是香江高架桥的入口。 她没有改变路线,余光再次扫过后视镜,那两辆卡车依旧紧隨其后,没有丝毫偏离的跡象。 京城交通规定,重型卡车禁止驶入高架桥。 她倒要看看,这些东西还会不会追上来。 银灰色的跑车如一道闪电,平稳地驶上了高架桥的匝道。 几乎是同时,那两辆重型卡车,竟也毫无顾忌地跟著冲了上来,巨大的轮胎碾压著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 这下,再无侥倖。 楚绵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眯起,里面寒光闪烁。 她猛地踩下油门,跑车发出一声咆哮,在车流中灵活穿梭,试图甩开身后的庞然大物。 这条高架桥上的车辆並不少,卡车庞大的身躯在车流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危险。 灯光自后视镜反射进来,映照在楚绵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她的眼底一片森寒。 谢安月。 能用傅靳年的秘密引她出门,再安排这样的“惊喜”,看来长进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想做什么? 正思忖间,其中一辆卡车突然发力,引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风驰电掣般从右后方追了上来。 楚绵眉峰一蹙,这速度…… 卡车里定然是空的,否则不可能如此迅猛。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左侧车道和前方,几辆私家车正平稳行驶,完全堵死了她变道的可能。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辆卡车已经衝到了她的右侧,与她並驾齐驱。 而另一辆卡车也紧隨其后,死死地卡住了她的左后方。 前方,还有几辆慢悠悠的私家车。 她,已然成了瓮中之鱉,无处可逃。 就在楚绵思索对方意图的瞬间,一直紧跟在她车尾的那辆卡车,突然发了疯似的加速,朝著她的车屁股狠狠撞了过来! 楚绵心头骤然一沉。 谢安月,好大的胆子! 这是要她的命! 她猛地一咬牙,急促地按响喇叭,试图提醒前方的车辆。 然而,前方的车流並没有因此加速。 她侧头,冰冷的视线扫向右侧並行的卡车驾驶室。 驾驶座上的人戴著压低帽檐的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充斥著浓烈杀意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楚绵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她猛地转动方向盘,试图从右侧高架桥护栏的狭窄缝隙中强行衝出。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车身与高架桥冰冷的边缘刮擦出一串火,却依旧无法摆脱这致命的包围圈。 前方,依旧是密集的车流。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楚绵当机立断,猛地一脚剎车踩到底。 轮胎在路面划出刺耳的尖啸。 就在她准备推开车门弃车逃生的瞬间—— “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后方的重型卡车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跑车尾部。 巨大的衝击力下,银灰色的跑车瞬间变形,如同被揉捏的废铁,被推著向前又撞上了前方的车辆,然后失控般撞向护栏。 火光,冲天而起!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高架桥上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 尖叫声,喇叭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交通,彻底瘫痪。 那两辆肇事的卡车在撞击后也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两个同样打扮的男人迅速跳下车。 他们不顾周围的混乱,径直衝向那团燃烧的烈火,目光死死锁定在那辆已经不成形状的跑车驾驶座。 火光映照下,驾驶座內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影! 两人皆是一愣,眼中闪过浓浓的错愕与不解,面面相覷。 人呢? 怎么会?! 与此同时,京城某私人会所的顶层宴会厅。 衣香鬢影,觥筹交错。 谢安月一袭水蓝色抹胸长裙,精心打理过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正挽著温砚尘的手臂,穿梭在宾客之间。 这是温砚尘一位好友举办的私人舞会,到场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砚尘,谢小姐,你们俩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一位与温砚尘相熟的公子哥端著酒杯,笑著打趣,“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温砚尘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幽冷,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谢安月闻言,故作娇羞地垂下眼瞼,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温砚尘,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都听砚尘的。” 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引得周围眾人一阵善意的鬨笑。 “哎哟,看看谢小姐这模样,完全就是我们豪门阔太的典范嘛!” “这夫唱妇隨,学得可真好!” “可不是,砚尘有福气啊!” 温砚尘端起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掛出一道道痕跡。 他抿了一口,对於朋友们的调侃置若罔闻。 几人见温砚尘兴致不高,也识趣地转开了话题,不再拿他们开玩笑。 角落里,两个跟著各自男友前来的年轻女伴正凑在一起玩手机,忽然其中一个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天吶!这也太惨烈了吧!” 她指著手机屏幕上的视频,脸色有些发白,“这跑车都被撞成这样了,里面的人……” “肯定活不了了吧?” 另一个女孩也好奇地凑过去。 当看清视频里那辆被撞得稀巴烂的豪车时,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她盯著手机屏幕,仔细辨认著: “这车……好像是阿斯顿马丁的限量款吧?” “这种车在京城我记得好像就三辆,不同顏色的,都被楚家那位三少楚羡给包圆了。” “这……这齣车祸的,不会是楚羡吧?” “什么?楚羡出车祸了?” “哪里哪里?快给我看看!”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楚家三少楚羡,在京城也是个响噹噹的人物。 他若出事,那可是大新闻。 温砚尘原本淡漠的眸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眯,视线不著痕跡地朝著声音来源处瞥了一眼。 谢安月站在温砚尘身侧,听到“车祸”、“楚羡”、“跑车被撞烂”这些字眼,心头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她了大价钱僱佣的那些亡命之徒,难道…… 真的成功了? 楚绵,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狂喜几乎要衝破理智的束缚,让她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 但她深知,此刻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挤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好奇,也跟著人群围了上去,柔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车祸呀?” 那个拿著手机的女孩见眾人围观,又看了一眼视频,语气带著几分不確定和惊骇: “你们看,这视频里的跑车,瞧著特別像楚家三少楚羡平时开的那几辆之一。” “是十几分钟前,我们一个车友群里有人发的,说是有两辆大卡车在高架桥上把一辆跑车给撞了,撞得稀巴烂,火光冲天的!” 她一边说,一边將手机屏幕转向眾人。 视频虽然有些晃动,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事故现场的惨烈。 浓烟滚滚,火光熊熊。 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被挤压变形,如同废铁一般卡在护栏边。 周围隱约可见消防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闪烁。 谢安月的心臟怦怦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是那辆车! 楚绵动身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那两个人发来的照片。 和视频里被撞烂的银灰色阿斯顿马丁,是同一辆! 她死了! 楚绵终於死了!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瞬间沸腾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席捲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连忙低下头,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希望人没事才好。” 第431章 不准你咒我妹妹 “车都撞成这样了,人肯定也......” 几个圈內人对视一眼。 话没说完,但意思不明而喻了。 钢铁都撞成了稀巴烂,人还能活? *** 与此同时,香江高架桥上。 红蓝警灯疯狂闪烁,將周围映照得一片悽惶。 重大车祸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交通部门以及消防部门接到通知后迅速赶来。 桥上的倖存者们全都被送往医院检查。 剩下还有桥上被车祸涉及到的其他私人轿车,以及两辆重型卡车和那辆灰色跑车还纹丝不动地屹立著。 小雪飞扬,夹杂著雨丝划破夜幕。 整个现场看起来令人惊心动魄。 这场车祸的危险程度不亚於前段时间傅家小少爷在悬崖下发生的那场车祸,甚至比那更加骇人。 媒体记者闻讯赶来。 数十名主持人站在摄像头前,正在紧张地直播全程。 “观眾朋友们,我们现在位於城东区香江大桥车祸事故现场。” “在我们身后可以看到,两辆重型卡车车头已经撞裂,出事车辆前后左右均被撞碎,尾部最为严重,车尾已经完全变形。” “肇事司机不见所踪,事故受害者不在车內。” “各部门初步怀疑肇事司机潜逃,正在全城搜查,而受害者可能在发生巨大衝撞时不幸从车內撞出,香江救援部门已经在事故发生周围江流展开搜寻......” 『轰——呲!』 突然,四五辆豪车从远处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驶来,剎车声划破天际。 眾人循声望去。 只见八九个身著不凡,气质超群的男女从车上下来。 五个身材高大,容貌俊气的男人面色苍白,大跨步朝著事故现场衝上去,维持秩序的警员將人拦下—— “事故现场不能......” “出车祸的是我妹妹,是我妹妹......滚开!” 为首的楚霖刚开口还想解释清楚,说到一半,心底的焦急与痛心顿时席捲而上,没忍住一把將警员推开。 楚羡两条长腿直接跨过警戒线,飞速往事故中心衝去! 其他几兄弟也跑了过去。 就连从不在冬天出门的楚璟也来了。 他一只手拿著手帕,捂在鼻尖和唇边,『咳咳咳』的同时大步往前走,一张脸涨得通红。 “绵绵!” 警戒线外。 林悦如身著黑色长款羽绒服,由柳芳芳搀扶著颤颤巍巍地往那辆银灰色跑车走去。 她卸了妆容,年过百半的脸在极度悲痛下显得格外苍老。 “呜呜!我的女儿......” 围观的眾人都不认识这位母亲。 见她双腿发软,走两步就又跌倒在地,嘴里嘶声大喊『女儿女儿』,一声声的喊叫像是在剜人的心窝子。 眾人纷纷侧头移开视线。 楚关山今天去公司给员工们下达放假的通知。 得知女儿绵绵出车祸的消息时,他还在回楚家的路上。 最后赶到香江大桥时人已经泪流满面,脸色惨白,嘴一张一张地大口呼吸,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了。 刺骨的寒风裹挟著冰冷的雨雪,无情地抽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楚家眾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湿滑的桥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朝著那团被两辆巨型卡车夹击的银灰色废铁挪动。 越是靠近,那股浓烈的焦糊味和金属扭曲的刺鼻气味就越是清晰,钻入鼻腔,直衝天灵盖。 楚墨离是第一个受不住的。 他那张常年保养得宜,比女人还要精致几分的脸庞,此刻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当他终於看清那辆几乎被碾成饼状的阿斯顿马丁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剧烈地耸动。 “呕——” 他猛地转身,扶住旁边一辆卡车冰冷的轮胎,弯下腰剧烈地乾呕起来,酸水混杂著胆汁一併涌出,狼狈不堪。 他引以为傲的妹妹,那个鲜活明媚的妹妹,怎么会… 怎么会躺在那样的铁棺材里! 他不敢想,更不敢看。 楚羡紧隨其后,他平日里总是掛著戏謔笑容的桃眼,此刻通红一片,蓄满了泪水。 他全身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当那辆面目全非的跑车映入眼帘,他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呼吸骤然停滯。 他猛地背过身去,高大的身躯剧烈起伏,滚烫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一颗接一颗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被雨水衝散。 目光落在被柳芳芳搀扶著走来的母亲身上。 楚羡嘴角一瘪,呜咽喊:“妈......” 林悦如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她死死拽著大儿媳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柳芳芳的肉里。 视线死死锁在那一团模糊的银灰色上,特別是跑车被撞得稀烂,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尾部。 那是绵绵今晚开出去的车… 她的绵绵… “不会的…绵绵不会有事的…”林悦如嘴唇翕动,反覆呢喃著。 一声声,像是在催眠自己,又像是在向上苍祈求。 十四年的分离,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难道又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再次失去吗? 不,她不相信! 楚关山在楚璟的搀扶下,踉踉蹌蹌地赶了上来。 老人的脸色灰败,平日里爽朗洪亮的声音此刻沙哑得厉害,每喘一口气,胸腔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看著那堆废铁,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爸!” 楚璟惊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扶住父亲。 楚霖、楚渊也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楚关山。 五个兄弟,此刻都默契地將头偏向一边,谁也不敢直视那驾驶座的方向。 他们害怕,害怕看到那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画面。 害怕那一眼,就会让他们彻底崩溃。 妹妹娇俏的笑脸,她清冷又带著狡黠的眉眼,还歷歷在目。 警戒线外,围观的群眾越聚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啊,那不是楚家的人吗?楚老爷子,还有楚家几位少爷都来了!” “开这车的,难道真是楚家那位刚找回来的六小姐?” “我记得网上有她的照片,长得可漂亮了,听说还是那个顶有名的赛车手『月落』呢!” “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就……” “是啊,车都撞成那样了,人还能有好?” “闭嘴!” 一声怒吼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楚羡猛地转过身,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个说“人还能有好”的男人。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挣脱开楚霖的拉扯,疯了一般冲向那个多嘴的男人。 “我妹妹没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 楚羡嘶吼著,一拳狠狠砸在男人的脸上。 那人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被打翻在地。 楚羡还不解恨,骑在那人身上,雨点般的拳头一下接一下地砸下去,每一拳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不准你咒我妹妹!” “她不会死的!她不会!” 他状若疯癲,声音悽厉,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几个警员见状,立刻冲了上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將情绪失控的楚羡从那人身上拉开,死死地將他按在湿滑冰冷的地面上。 “放开我!我妹妹没死!你们听到没有!” 楚羡奋力挣扎,雨水和泪水糊了他一脸,声音嘶哑破裂,透著无尽的悲慟。 楚霖和楚渊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推开压制著楚羡的警员。 楚霖將弟弟从地上扶起。 他平日温文尔雅的面容此刻冷若冰霜,锐利的视线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群眾,声音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们楚家的六小姐,楚绵,她没有死!” 楚渊更是直接。 他那双格外锐利的眸子,此刻充满了血丝和杀气:“再让我听到有人胡言乱语,楚家,必定让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冰冷刺骨的话语,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那个被打的男人早已嚇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带地在其他警员的护送下逃离了现场。 “够了!” 楚关山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指著几个儿子,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要对无辜的人撒气!” 几兄弟闻言,都默默低下了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著,压抑的呜咽声在寒风中若隱若现。 是啊,对別人发火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的妹妹…… 楚关山深吸一口气,雨水混著泪水从他苍老的脸颊滑落。 他颤抖著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倒。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那辆已经不成样子的跑车。 每走一步,心就被凌迟一分。 终於,他站在了驾驶座旁边。 他闭了闭眼,积攒了许久的勇气,在这一刻几乎要消耗殆尽。 然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向车內。 预想中的血肉模糊並没有出现。 驾驶座上,空空如也。 安全气囊已经爆开,但座椅上、方向盘上,甚至周围的残骸上,都没有明显的血跡。 楚关山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又凑近了一些,几乎要把头探进那变形的车厢里。 真的…… 没有人! 绵绵不在车里!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底涌起,是困惑,是茫然,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捕捉的希望? 林悦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挣开柳芳芳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当看到空荡荡的驾驶座时,她也怔住了。 “绵绵……绵绵她……” 他们接到警方电话,说是香江大桥严重车祸,其中被撞的是掛牌在楚羡名下的那辆银灰色阿斯顿马丁。 今晚小年夜,楚家所有人都在家里,楚羡没有开车。 唯一开车出来的是楚绵。 他们迅速赶来,以为绵绵...... 可现在才知道,车里没人! 就在这时,警戒线外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像是潮水般向两边退开。 “快看!是傅二爷!” “傅靳年来了!” “傅二爷啊!” “好长时间没看到他在新闻上出现过了......” “他和楚家六小姐好像是未婚夫妻吧......” 媒体记者的反应最快,数十个摄像头和麦克风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对准了高架桥入口处。 只见冰冷的雨雪之中,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缓缓走来。 傅靳年面色冷凝如冰,周身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寒意,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仿佛席捲著毁天灭地的风暴。 周勤撑著一把硕大的黑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替他挡去漫天风雪。 第432章 一寸一寸的打捞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 然而,只有离他最近的周勤才能察觉到,二爷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 傅靳年目不斜视,径直朝著那辆银灰色的废铁走去。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死死锁在那被挤压变形的驾驶座位置。 一步,两步…… 越是靠近,他心臟的跳动就越是紊乱,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炸开。 他害怕看到那个他不敢想像的画面。 那个总是清冷倔强,却又在他面前偶尔流露出柔软的女孩,那个让他冰封多年的心重新有了温度的女孩…… 他不敢想。 终於,他走到了车前。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穿透了破碎的玻璃,定格在驾驶座上。 空的。 没有人。 也没有他预想中的惨状。 傅靳年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瞬间鬆弛下来。 那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几不可见地轻轻扯动了一下。 她不在车里。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笼罩在他心头的浓重阴霾。 虽然情况依旧不明,但至少,最坏的那个可能,暂时被排除了。 他的阿绵,或许…… 还有一线生机。 他侧过脸,对周勤吩咐:“带人沿香江搜查。” 周勤重重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安排人手。 他的动作迅速而高效,很快,几队人马便有条不紊地朝著香江下游方向分散开去。 楚关山此刻也从巨大的震盪中回过神来。 女儿不在车里,这个事实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重新振作。 他猛地挺直了些腰杆,对著身边同样面色惨白的几个儿子低吼:“都愣著干什么!绵绵很可能掉进香江了!赶紧的,配合消防的人一寸一寸地捞!” 楚家几位少爷如梦初醒,强压下心头的惊骇与悲痛,立刻行动起来,组织楚家的人手,配合著已经赶到的消防救援队伍,开始沿著香江大桥两侧的江岸进行拉网式搜索。 与此同时。 私人宴会厅內,气氛正热烈。 打扮时髦的女孩还在车友群关注楚羡车祸的消息,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惊悚的內容,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天啊!你们快看车友群里的视频!” “出事的……” “出事的是楚家六小姐楚绵!” “不是楚羡啊!” 她的声音尖锐,带著难以置信的错愕。 周围的人闻言皆是一愣,纷纷好奇地凑了过去。 视频点开,画面晃动,正是香江大桥事故现场的混乱景象。 镜头中,楚羡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格外清晰,他骑在一个男人身上,声嘶力竭地吼著:“不准咒我妹妹死!” “楚羡和他几个哥哥都在现场……” “他还喊著不要咒他妹妹死……” “那这么说,出车祸的真的是楚绵?!” 议论声此起彼伏,眾人脸上都带著惊诧和一丝探究八卦的兴奋。 旁边,谢安月端著一杯香檳,听著这些议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那股几乎要衝破喉咙的狂笑。 她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拼命想维持一个得体的表情,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上扬的趋势,显得异常古怪。 就在这时,斜对面的温砚尘突然毫无徵兆地站了起来。 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宴会厅门口走去。 “砚尘?” 谢安月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追了出去。 然而,她只追到门口,便看到温砚尘已经拉开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的车门,没有片刻停留,迅速坐了进去。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下一秒,宾利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街角的夜色之中。 跟著出来的眾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面露诧异。 “温少这是怎么了?” “说走就走啊?” “谢小姐,温少他……”有人小心翼翼地看向谢安月。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勉强扯了扯嘴角:“他……他可能突然身体不太舒服吧。” “身体不舒服?” 有人嘀咕,“就算不舒服,也不能把谢小姐您一个人丟在这里啊?这待会儿您怎么回去?” “是啊是啊,温少这也太……” 谢安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温婉:“没关係的,我可以让云丽山庄的司机过来接我。” “云丽山庄?” 一听到这个地名,眾人看向谢安月的目光立刻又热络了几分。 谁不知道云丽山庄是温砚尘的私人住所,谢安月能让那里的司机来接,足见她在温砚尘心中的地位。 “谢小姐,以后可要多和我们走动走动啊,我们和砚尘可都是好朋友。” “对对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儘管开口。” 各种巴结討好的声音不绝於耳。 谢安月含笑一一应下,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这时,先前那个看视频的女孩突然小声说道:“誒,我刚才好像看到……温少车子开走的方向,是往香江高架桥那边去的吧?” “云丽山庄……好像跟香江高架桥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奉承声戛然而止。 谢安月的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 她紧紧攥著手心,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温砚尘…… 他这么著急离开,肯定是去看楚绵那个贱人了! 哼,去看又怎么样? 谢安月在心中冷笑。 楚绵现在,恐怕尸体都凉透了,沉到江底餵鱼了吧! 他就算赶过去,也只能看到一堆废铁,或者…… 一具冰冷的尸体! 香江大桥下,江水冰冷刺骨。 楚家五兄弟亲自带著大批人手,沿著江岸展开地毯式搜索。 江面上,周勤也调来了数艘快艇,探照灯的光柱在漆黑的江面上来回扫射,搜救人员手持专业的打捞工具,仔细探查著每一处可能的角落。 消防部门、警方以及早早赶到的医护人员,將整个香江大桥附近区域都严密封锁起来,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中的雪却越下越大,雪冰冷地落在人们的脸上、肩上。 林悦如身体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全靠楚关山和柳芳芳在一旁搀扶著,才能勉强支撑。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江水,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傅靳年站在香江大桥的正中央,单手举著一把硕大的黑伞,雪落在伞面上,悄无声息。 第433章 全速前进 他垂著眼,看著桥下江面上那一片混乱的搜救景象,背后是被撞得面目全非的银灰色阿斯顿马丁。 儘管理智告诉他,阿绵不在车里,她或许还有生机。 可他此刻胸口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发慌。 媒体记者的长枪短炮早已对准了这边的每一个角落。 关於楚家六小姐楚绵在香江高架桥遭遇两辆大卡车撞击,坠江失踪,生死不明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各大新闻app、社交平台,几乎都被这条新闻刷屏。 #突发!香江大桥严重车祸,楚氏千金楚绵失踪!# 网友们在看到新闻后,纷纷表示震惊和错愕。 【臥槽!楚绵出事了?真的假的?】 【不是吧,前段时间不是还风风光光的吗?怎么突然就……】 【我记得楚绵不是那个顶级赛车手『月落』吗?她的车技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出这种车祸?】 立刻有人回覆:【楼上的你没看现场流出来的视频吗?两辆大卡车,一前一后把她的车给夹扁了!前面还有一辆故意別车的私家车!就算她是车神,被这么包夹,也不可能飞出去啊!】 【天啊,太惨了!希望人没事。】 【记者直播都说了,驾驶室是空的,车里没有发现尸体。楚绵应该是被撞击的瞬间,从车里飞出去了,掉进香江了。】 【这么冷的天,掉进江里……凶多吉少了。】 【真是流年不利啊,前段时间傅家小少爷傅蕴才出了严重车祸,昏迷不醒,现在楚家六小姐也……这两家可都是京城顶尖的豪门,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细思极恐啊!】 各种猜测和议论在网络上发酵,恐慌和不安的情绪悄然蔓延。 就在香江大桥附近搜救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一辆黑色宾利犹如暗夜中的幽灵,急速驶向香江大桥附近的路口。 车灯刺破风雪,在看到前方被警灯和救援车辆围得水泄不通的桥面,以及江面上晃动的无数灯火时,驾驶座上的男人瞳孔骤然一缩。 他没有丝毫犹豫,方向盘猛地一打,宾利车在路口完成了一个近乎漂移的掉头,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下一秒,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辆再次提速,没有片刻停留,径直朝著香江下游的方向,沿著江边的公路疾驰而去,很快便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 凌晨一点。 香江江畔的风雪没有丝毫停歇的跡象。 江水依旧汹涌,拍打著岸边的礁石。 周勤从临时搭建的搜救指挥棚里走出来,身上的羽绒服沾满了雪,他的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凝重。 他快步走到傅靳年身旁,微微躬身: “二爷,下游十公里沿岸已经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没有发现楚小姐的踪跡。” “江两岸多是茂密的森林,几乎没有住户。” “楚小姐被人发现並救走的可能性极低。” 傅靳年背对著眾人,面朝翻滚的江水。 他没有回头,冷硬低沉的嗓音穿透风雪:“准备直升机,调集所有可用的生命探测仪,扩大搜索范围,继续搜。” “是!” 周勤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寒风捲起傅靳年衣角,他手腕上那串深色的佛珠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隱若现,似乎在无声地压制著某种即將喷薄而出的情绪。 半小时后。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黑色涂装的直升机破开风雪,悬停在香江大桥上空不远处。 强劲的气流吹得地面上的积雪四散飞扬。 傅靳年收起黑伞,迈开长腿,身形挺拔地走向直升机。 他换上了一身便於行动的黑色劲装,更衬得他身姿凛然,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令人心悸的暗流。 周勤紧隨其后,看著傅靳年稳稳地登上直升机,看著他將一台精密的生命探测仪放在腿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冰冷的仪器外壳上轻轻敲击著,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 周勤暗自心惊。 二爷此刻的冷静,更像是一座即將爆发的火山。 楚小姐…… 楚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 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捲起漫天雪,朝著香江下游飞去。 探照灯的光柱在漆黑的江面和两岸的密林间来回扫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机舱內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傅靳年紧抿著唇,目光如鹰隼般锁死在探测仪屏幕上,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 突然,原本平静的屏幕上,一个微弱的红点毫无徵兆地闪烁起来! 生命探测仪发出了细微的警示音。 “有发现!” 周勤精神一振,声音都有些发颤。 傅靳年的瞳孔猛地一缩,视线牢牢盯在那闪烁的红点上,仪器显示,生命跡象位於前方约三十公里的下游区域! “全速前进!” 他几乎是咬著牙,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驾驶员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將直升机速度提升到极致,朝著红点指示的方向疾驰。 与此同时。 距离香江大桥约三十公里外的下游。 江水平缓了许多,但依旧冰冷刺骨。 江中心,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突兀地立在水中,承受著江水的不断冲刷。 楚绵就趴在这块礁石上,浑身早已湿透,雪落了她满头满身,与她苍白的面色几乎融为一体。 她的意识模糊,身体因为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江水中而僵硬发抖,嘴唇冻得发紫,手臂上、脸上,布满了被尖锐物刮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尤其是右手手腕处,车祸爆炸瞬间飞溅的火星灼伤了她的皮肤,此刻更是钻心的痛。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重如千斤。 冰冷的江水一次次漫过她的身体,试图將她从礁石上拖拽下去。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意识即將彻底沉沦的瞬间,一道黑影划破水面,迅速朝著她游了过来。 那人动作矫健,水性极好,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了楚绵的腰,將她从冰冷的礁石上抱起,揽入怀抱。 男人一手搂著她的腰,带著她迅速朝著岸边游去。 就在他们即將抵达岸边时,头顶上方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由远及近的巨大轰鸣声,刺眼的探照灯光柱也开始在附近水域扫过。 抱著楚绵的男人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眯了眯,清晰地看见了远处那架正在急速逼近的黑色直升机。 风雪中,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诡譎的弧度,嘴角勾起不屑又得逞的快意。 第434章 是谁带走了阿绵? 他不再停留,抱著怀中昏迷不醒的楚绵,几个起落间便敏捷地窜入了岸边的密林,身影快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与风雪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大约十分钟后。 傅靳年的直升机终於抵达了生命探测仪最后显示信號的区域。 直升机在低空盘旋,探照灯將这片江面照得如同白昼。 傅靳年和周勤通过悬梯迅速降落到江边那片布满鹅卵石的滩涂上。 寒风刺骨。 傅靳年跳下直升机,快步走到岸边。 他眉头紧拧,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周围快速扫视。 视线触及到岸边鹅卵石上残留的、尚未被新雪完全覆盖的大片水渍,甚至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跡,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周勤手中的探测仪此刻却一片沉寂,屏幕上再无任何生命跡象的显示。 “奇怪,” 周勤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二爷,刚才探测仪明明显示就在这附近,怎么……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傅靳年没有说话。 他走到那片水渍旁,蹲下身,伸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小块沾染了血跡的雪。 雪是新落的,血跡也未完全凝固。 有人在他之前,带走了阿绵。 是谁?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风暴正在酝酿。 凌晨四点多,京城远郊。 一栋隱匿在苍翠松林间的欧式小別墅內,与外界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这里温暖如春。 二楼的主臥室內,壁炉里的火焰正旺盛地燃烧著,发出噼啪的轻响。 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黑色天鹅绒大床上,楚绵安静地躺著,身上原本湿透的衣物已经被换下,此刻穿著一件柔软的白色丝质睡裙。 她的脸色依旧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发紫,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凝结著未融化的细小冰晶。 额头上,脸颊上,手臂上,隨处可见细密的刮伤,触目惊心。 尤其是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手腕,一圈狰狞的烧伤清晰可见,周围的皮肤红肿不堪。 几名穿著白大褂的医生正围在床边,神情严肃地为她检查著生命体徵,各种精密的仪器发出细微的运作声。 一番细致的检查过后,其中一位年长的医生取下听诊器,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身走向房间角落里那个坐在暗红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先生。” 老医生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灯光从斜上方打下,勾勒出温砚尘稜角分明的侧脸。 那张素来带著几分邪气的俊美面容此刻覆著一层寒霜,眼底的情绪深沉得如同窗外的夜。 他身上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姿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中把玩著一个精致的铂金打火机,金属的开合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情况如何?” 老医生沉吟片刻,匯报导: “这位小姐身体遭受了严重创伤,头部有轻微撞击,在冰冷的江水中浸泡时间过长,导致严重失温,目前正在发高烧,体温接近四十度。” “全身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皮肤刮伤,右手手腕的烧伤面积不小,需要精心处理,否则容易留下疤痕。” 顿了顿,老医生面露一丝困惑,继续说道: “此外,我们在她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到一种……一种不太寻常的反应,但以我们目前的设备和技术,暂时无法明確判断出具体是什么物质引起的。” “这种反应很微弱,但確实存在。” 温砚尘把玩打火机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影上。 他知道。 在楚绵血液样本中的未知物质,是极乐。 “先给她打退烧针,处理好外伤。” 他淡淡吩咐,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先生。” 医生们不敢怠慢,立刻开始为楚绵进行治疗。 冰冷的针剂缓缓注入楚绵的身体。 她似乎有所察觉,眉头痛苦地蹙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温砚尘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楚绵。 看著她苍白虚弱的模样,看著她手腕上那刺目的烧伤,他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直到医生们处理完一切,又低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才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偌大的臥室里,只剩下他和躺在床上的楚绵。 壁炉里的火光跳跃著,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华美的波斯地毯上。 他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著楚绵。 她的睡顏不再有平日里的冷漠和疏离,反而带著一种病態的脆弱,更容易勾起人內心深处的破坏欲。 还有和破坏欲相悖的保护欲望。 温砚尘嘴角扯起自嘲的弧度,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湿漉漉的髮丝,动作带著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 *** 一整晚的打捞並未发现任何楚绵的踪跡。 林悦如因情绪波动太大,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终於扛不住晕了过去,楚关山和大儿媳柳芳芳將人送到医院。 楚家五兄弟继续展开地毯式搜索。 他们发动了手底下所有资源,配合多方势力,最终还是没找到楚绵的『尸体』。 怀有身孕的陶梦焦急地在家中等待,一通接著一通的电话打给楚渊,结果都是一样——没找到。 天光破晓。 傅家老宅內。 前段时间傅蕴车祸,閔祥玉跟著担忧了好几个晚上,昨夜傅行来老宅吃了饺子后便离开,閔祥玉也早早睡下,並不得知楚绵车祸的消息。 今早,佣人搀扶著老夫人走到厅堂坐下,端上热茶。 邢鯤穿过鹅肠小道,步伐偏快,裤腿擦过小道两边栽种的已经凋零的枯枝,激起片片雪。 “老夫人,出事了。” 闻声,含著一口温热茶水的閔祥玉眉头一皱。 佣人递上茶盏,她才镇定自若地將茶水吐在盏中,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不甚在意的问:“何事?” 邢鯤上前,对佣人使了个眼色。 佣人頷首离开。 偌大厅堂只剩下主僕二人。 邢鯤这才沉声道出:“昨夜七点左右,楚绵在香江高架桥出了车祸,人不在车里,他们沿著香江打捞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传出来楚绵是死还是活的消息。” 閔祥玉愣了下,那双布满沧桑的老眼中闪过惊诧。 隨即又浮上一层抑制不住的喜色。 第435章 准岳父来电 “哦?说仔细点。”她对楚绵生死大事非常感兴趣。 “新闻播报,楚绵的车被两辆重型卡车相撞,车都撞变形了,肇事者司机不见所踪,楚绵......也消失了。” 说著,邢鯤眼底闪过坚信:“昨夜下小雪,香江江水冰冷刺骨,过了整晚他们都还没找到人,就算她没死在车祸里,也大概率会......” 死在冰冷的江水中! “好事,普天同庆。” 閔祥玉冷笑一声,思索片刻后问邢鯤:“傅靳年呢?” “二爷昨晚也去了香江。” 这么一整晚过去,没找到人,傅靳年那孩子应该快急疯了吧? 呵! 她还没对楚绵下手呢,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自个儿作死了。 真是大快人心。 也好,省得她一把老骨头了还要掺和那些沾染血腥的腌臢事。 閔祥玉心情很好,当天还给老宅的佣人们全都发了过年节礼。 香江岸边。 在凌晨六点多的时候陶梦没有打通楚渊的电话,担心出事,逼著福伯和楚家司机开车送她过来。 待看到楚家五兄弟一个个垂头丧气,面若寒霜地坐在岸边时,陶梦脚步顿住。 她一只手拖著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在两个佣人的小心搀扶下一步步走近。 “阿渊。” 情绪低落的楚渊听到这声,眼球微动,转身便看见陶梦站在身后。 他立即起身,往前走那几步看著人都在飘。 “梦梦,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你回家去。” 一晚上的折磨,他声线沙哑低沉,眉眼间尽显疲態,一双眸子更是布满了红血丝。 陶梦看得心疼,抿唇摇头:“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闻言,楚渊又低下头。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此刻站在老婆面前,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陶梦见此便已经猜到大概,心头又是一沉。 *** 清江別墅区。 傅靳年的书房內。 男人身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单手插兜立於落地窗前,另一只手夹著一根烟在抽著,烟雾繚绕,將他的背影笼罩得更加朦朧。 周勤进来时看到二爷在抽菸,旁边桌上放著的菸灰缸,里面已经盛满了十几个烟屁股。 他很少看到二爷会抽菸的。 不,应该说,在锦海第一次看到楚小姐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二爷抽菸。 他戒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半年。 但这次...... 他抿唇,快步走进,站在傅靳年身后沉声匯报:“二爷,昨晚在香江下游將楚小姐带走的人像是料到了我们会查,把路段监控都抹除了,没留下一点痕跡。” 能有如此速度和反应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而且,应该是认识楚小姐的人。 傅靳年立於窗前,下巴微抬,目光紧锁对面楚家老宅二楼的一处阳台。 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楚绵带走了,还查不出来是谁。 思来想去,他只有一个怀疑的人选。 他侧眸,问周勤:“昨晚,温砚尘在哪里?” 周勤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二爷会突然问温砚尘。 他眨眨眼想了会儿,不太確定道:“昨晚王家少爷举办私人宴会,听说温砚尘带著谢安月一起去了。” 这些小道消息在各个豪门公子哥儿的群里都有,也不是谁刻意盯著温砚尘,是大家在谈论时偶尔会提到。 周勤身为傅靳年的私人助理,这种群他添加了很多。 算是一个小小的情报网。 “一直都在宴会上?” 这个周勤就不太清楚了。 他问:“要调查一下温砚尘的行踪吗?” 男人將抽完的烟摁灭在菸灰缸里,低垂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查。” “是!”周勤点头,快速转身离开书房。 距离除夕夜还有六天。 楚绵车祸的消息还盘旋在京城上空,搜捕的救援团队换了一批又一批。 楚家人出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只差將香江的江水抽乾,將两岸的密林踏平,但都没找到楚绵的下落。 事到如今,楚家人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楚绵车祸后他们就立即展开寻找,按理说搜寻范围这么大,不可能找不到一点线索。 折腾了一夜的楚霖双眼全是红血丝,西装凌乱不已,头髮也乱糟糟的,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整个人看著狼狈不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乞丐。 只是这个乞丐穿了西装。 此刻,林悦如吊著盐水,在沉睡,柳芳芳在一旁照顾,楚关山则满脸忧愁地坐在沙发上,连声嘆息。 楚霖走进来,看了看沉睡中的母亲,隨即才转身对父亲说:“爸,有蹊蹺。” 这话一出,病房里的楚关山和柳芳芳同时朝楚霖看了过来。 楚霖沉声表示:“我们打捞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绵绵的踪跡,傅靳年那边昨夜还派出了直升机,手底下的人说傅靳年到了香江下游没多久就返程了,安排在香江打捞的人也都撤退了,我怀疑傅靳年那边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有没有傅靳年的电话?”楚关山问。 楚霖点头,拿出手机翻到傅靳年的私人电话,递给楚关山。 虽然他和傅靳年关係不是特別好,但两人年纪相仿,算是一起长大的。 在傅靳年没出事之前,两人还是京城旗鼓相当的杰出商人。 他们在商业上没有竞爭,私底下无恩怨。 有傅靳年的私人號並不奇怪。 电话拨通过去,不到三秒便接了。 傅靳年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餵?” “傅先生,我是楚关山。” 这边,傅靳年早料到楚家人会给他来电,毕竟能將皓楚国际打造成京城第一集团的楚霖,不会是思维闭塞的蠢人。 搜寻这么久没有结果,必然会猜到端倪。 只是他没想到,电话那边的人是他的准岳父,楚关山。 瞬间,男人浑身傲然的气势收敛下去,尊称对方『伯父』。 “嗯,”楚关山应下了,隨即问:“关於绵绵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愧是一手將楚氏盘成京城第一豪门的家主,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目標明確,只想到得到结果。 傅靳年翘著一条长腿坐在沙发上,拿著手机的手微微收紧,眸底飞快闪过异色。 他抿唇,片刻后才沉声道:“她还活著,但是被人带走了,我在查。” 听著对方的简言意骇,楚关山这边一直紧绷著的一根弦终於得到鬆懈。 绵绵还活著! 他的女儿果然还活著! 但听到后一句,一张老脸又沉了下去。 “被谁带走的?” 谁竟然敢將他楚关山的女儿悄无声息的带走! 房间里只有壁炉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傅靳年眼瞼低垂,视线看著某处,『温砚尘』三个字哽在喉间发涩。 第436章 你別辜负了她的辛劳 目前未能確定阿绵是被温砚尘带走。 只是他的怀疑而已。 在温砚尘提著礼物去楚家表明他喜欢楚绵后,傅靳年就调查了温砚尘的资料。 早在很多年前温砚尘的父母就在华国隱退。 外界传言夫妻俩欲將温家產业发展到国外,才不得已將年纪还小的温砚尘留在京城,由管家佣人伺候长大。 后来,温砚尘十四岁那年也跟著出了国。 几年后,温砚尘考入m国最具权威的生命科学学院。 几个月前他回国,进了景岳生物研究所任职。 他的背景很乾净,豪门圈里十有九个少爷小姐的背景都是如此。 出国留学,学成归来。 但要把时间线都对上,就处处是端倪。 比如,温砚尘出国那年,就是楚绵意外失踪那年。 再比如,几个月前温砚尘回国的时间,也恰好就是楚绵回归楚家的前后几日。 他在时间线上的漏洞,都和楚绵息息相关! 傅靳年是个敏感多疑的人,心思縝密,牵一髮而动全身。 在查到温砚尘这些资料的时候,他就在盯著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不信温砚尘没有鬼! 但这些还不能告诉楚家人...... 思绪回笼,傅靳年那双隱没在灯光暗影下的眸子愈发深沉。 他慢慢摩挲著指尖,感受著指甲在皮肉上划过的异样感觉,薄唇轻启道: “抱歉,伯父,我目前还没有查到是谁带走了阿绵。” 这边,楚关山也知道这是突发事件。 傅靳年再有本事,要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將一切都查清楚,也是强人所难。 只是,他的女儿楚绵安然就好。 只希望带走她的人不要伤害她! 不然,楚家断不会放过他! 楚关山长嘆口气,“没事,你也搜查了这么久,应该没休息过吧?” 男人划动手指的动作僵了一秒。 他頷首,低低地『嗯』了声。 隨即便听到楚关山在那边关切道:“目前知道绵绵暂无生命危险,你也休息吧,別把身体熬坏了。” “你这身体可是我女儿费尽心思给你治好的,你別辜负了她的辛劳。” “好,我知道的,伯父。” 听傅靳年在电话那边应下,楚关山才掛了电话。 病房里。 楚霖歪头看著自家老爹逐渐湿润的眼眶,心头一凉。 这老人家又咋了? 怎么又要哭了! “爸,你怎么了?”楚霖不解地问。 楚关山摆摆手,那张经歷几十年的沧桑后布满岁月洗礼的脸上儘是恍然。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故人。” 他这辈子结交了不少好友,但能让他记忆深刻,且一直放在心上的好友,只有一个。 傅靳年这孩子,无论是长相,身形,谈吐,还是做事的手段,都有故人之姿啊! 只是可惜了...... “故人?” 楚霖更不解了。 “行了,傅靳年那边的確是有了绵绵的消息,绵绵还活著,但被人带走了,说是不知道谁带走的,但这件事......” 楚关山眯著老眼。 若背后有人一直在关注此事? 片刻后,他对楚霖吩咐:“继续在香江沿岸搜查。” 得知妹妹还存活的消息,楚霖那颗长时间被什么东西紧紧攥著的心尖也瞬间得到鬆缓。 但又听出父亲话中似有深意。 他没多问,只点头照办。 *** 下午一点多,打了退烧针后又沉睡了六七个小时的楚绵终於转醒。 身上很多地方都很刺痛。 尤其是手腕和心口的地方,疼得她冷汗涔涔。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她看不见了。 熟悉的被黑暗彻底笼罩的感觉,时隔一年,又回来了。 这也在提醒著楚绵,她体內那未知的毒素,快要抵达临界点。 她单手撑著床沿起身,动作牵扯到身上细密的伤口,刺痛的感觉虽不强烈,但对於一个暂时失明的人来说,很清晰。 在床上费了点时间,她才成功坐直了,背靠在床头,睁著一双清明的大眼,茫然地转头。 想要扫视这个房间,想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目光所及却是一片漆黑。 她甚至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人感到头皮发紧,放在身侧的手紧攥著被子,有些无措。 楚绵快速冷静下来,思考著现下的情况。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离车祸事发的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可能是一天,两天? 不得而知。 现在身处何处? 楚家? 医院? 也不得而知。 抓起被子放在鼻间嗅了嗅,又摸了摸料子,楚绵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 她不在楚家。 这被子不是母亲林悦如为她准备的那条。 確定这个信息后,楚绵感到庆幸。 之前忐忑不安想要找藉口在最近离开楚家几天,却因为楚家期盼的团圆夜,而不知如何开口。 此次谢安月为她精心打造的『惊喜』,倒是阴差阳错地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但同时,她的警惕再度提到最高点。 不在楚家,那她在哪里? 『咯吱——』 房门突然被推开,楚绵听到声音,瞬间竖著耳朵,没有焦距的瞳孔霎时间望向声源处。 站在门口的温砚尘愣了下。 医生说她应该要晚上才会醒来。 居然提前了將近十个小时。 他嘴角勾了勾,抬脚走过去,刚要准备开口问她感觉如何,却看到床上的女人突然色变,伸手胡乱地在旁边想要抓什么东西。 那动作看著,急切又慌乱,一张冷漠的脸此刻竟染上了紧张的表情。 男人脚步一顿,黑眸微眯。 待看到楚绵抓了一通,最后只在床上捞起一个枕头奋力朝他砸过来时,温砚尘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一双锐利的鹰眼紧盯著床上动作慌乱无章的人。 呵! 玩什么呢? 他歪头,一脸好笑地看楚绵。 当看到往日里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此刻目无焦距,似是在盯著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他身后,嘴角勾起的笑意逐渐凝结。 温砚尘紧紧抿著唇角,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太確定的猜想。 他伸手,在楚绵面前晃了晃,想要验证內心所想。 楚绵有所察觉,瞪大双眼,直言:“不用试了,我现在看不见,你是谁?” 站床边的人面色冷硬下来,紧盯著楚绵,片刻后驀然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楚绵心下疑惑。 只是没过多久,几分钟后,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 貌似又进来了好几个人。 她坐在床上,感觉有人用什么东西在她身前晃了几下。 接著又有人忽然握著她的左手手腕,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用力一甩—— 第437章 看不见就不会知道他是谁 “哎哟喂!” 想给楚绵把脉的医生猝不及防被甩开,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痛呼出声。 隨即又想到温先生刚才警告过了,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那医生赶紧死死捂著嘴巴,但也不敢再上去把脉了。 等著另一个医生用检测视网膜病灶的紫光灯在楚绵眼前晃了几下后,几人对视一眼,又急吼吼地离开了。 楚绵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但经过这一下,楚绵猜到了她身处的地方大概率是安全的。 对方並没有趁她沉睡时做什么事。 即便是她醒了,也没有什么强制性的举动。 楼下客厅。 几个医生站成排立在茶几前,像是一排小兵。 “说说,她怎么了?” 『把脉』伸手在后面將『紫光灯』推到前面去。 『紫光灯』顿时浑身发紧,站得更直了,回头瞪了眼『把脉』。 温砚尘幽幽的眸光扫在『紫光灯』身上。 后者顿感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逼天灵盖! 他们上午都没查出那位小姐有失明的徵兆啊!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细若蚊蝇:“先生,二楼那位小姐视网膜病变,確实......看不见了!” 男人眸光闪了闪,语气有些急切:“是永久性的吗?” 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 甚至恨不得马上扭头就走。 医生们低著脑袋,听对面沙发上的人语气中貌似夹杂著一丝期望,都纷纷愣了下。 这是希望楼上那位小姐永久性失明? 可他昨晚叫他们来的时候,明明对那位小姐很是焦急,眼里都是担忧。 他们给那小姐清创的时候,她无意识地痛哼出声,先生差点发火。 明明很在意啊。 又为何,希望那小姐看不见呢? 『紫光灯』如实回答:“目前並未查明失明原因,大概率只是短暂性失明,从医学上来讲,失温和高烧虽有可能导致双目失明,但那位小姐的病情没有这么恶劣......” 『紫光灯』猜测应该和她血液中含有的未知物质有关。 沙发上,温砚尘闻言后神色又冷下去,摆手让他们走。 医生们如释重负,撒腿就溜。 楚绵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完全清醒后才摸索著从床上下来,葱白的脚掌踩在地面上探了探。 铺了地毯。 排除了她是被香江附近居民所救的怀疑。 因为香江附近住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居民,大概率不会在家里铺地毯。 她双脚踩在地上,一双无焦距的眼睛盯著前方,几次抽吸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慢慢抬起双手往前试探。 因为看不见,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以前一个人躲起来硬抗毒发,即使是失明状態,她也只是躺在床上,平静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等待著毒发赶紧结束。 所以即便是以前也有过短暂失明的经歷,她也没去真正的面临过这种情况。 现在她身处在一个未知的环境里,坐以待毙是不可能了。 眼睛看不见,听觉和嗅觉就会更加灵敏,身体感官也隨之变得更加清晰。 最为要命的是她知道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但不知道房间布局,不知道上一秒脚下踩的是地毯,下一秒会踩到什么。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人的神经一直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態下,心跳也会隨之加快,呼吸变沉而急促,头皮发紧,隨便碰到点什么东西都能让人瞬间毛骨悚然。 她努力地平息著內心深处无法控制的恐慌,一步步试探著往前,碰到柔软的轻纱,指尖似是受了惊般猛地缩回来。 又伸手去摸。 是窗帘。 双手一前一后地往前摸索著,脚步跟上,走了一段后,摸到的是凸起的纹路,手下一片微凉,还很坚硬,是墙壁。 正当她要继续往前时,左边楼道里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噠噠』声响,通过耳膜传达到大脑。 她神经一紧,转身望著声源处的方向。 温砚尘神色复杂的走到门口,拧眉看著站在他正对面,背靠墙壁,双眼瞪大了想要努力看清来人是谁的楚绵。 她看不见了...... 他心里天人交战,不知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看不见就不会知道他是谁,也不会对他甩脸色。 凌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这件白色真丝吊带睡裙是他母亲的,穿在她身上有点不合身,偏大了,像个白色布袋套在身上。 两条纤细藕臂上儘是一条条细小的红色刮伤,还有青紫色的淤青,破坏了原本肤如凝脂的美感。 却又让人觉得这些伤痕在她身上出现,恰好应了那种残缺的美。 大大的裙摆將双腿都遮完了,只露出一双小巧的脚丫,死死地扣著地面。 一张巴掌大的清丽小脸有些苍白,面无表情,又带著警惕。 黑亮的长髮披散在肩头,像是海藻般在臂膀,胸前散开。 他眯著眼,目光一寸一寸地从她身上扫过,越看越觉得这样的楚绵实在可爱又可怜。 是他从未见过的。 真的好新奇。 “你到底是谁?” 她能感受到对面的人在仔细地打量她,那感觉让她很不適。 把她弄到这里来,又不表明身份,意欲何为? 温砚尘勾了勾唇,抬脚大步走过去。 感觉到那人的靠近,楚绵下意识往后退。 但背后是坚硬的墙壁。 她后脚跟和后背都抵在墙面了,退无可退。 垂在身侧的拳头蓄势待发。 可...... 温砚尘弯腰下去,一只手穿到她膝盖窝下方,另一只手搂著她的后背,稍一用力便將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绵嚇一大跳,几乎是下一秒就做出反应,用力一拳狠狠砸在那人胸口上。 这一拳是用了全力的。 可那人只是身形颤抖了一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接著又抱著她在走。 楚绵沉下脸,在他怀中挣扎: “放我下去!” 抱著她的人充耳不闻。 “你想死吗?”她咬牙,又攥紧拳头要再补一拳。 身体被他用力往上一拋。 突然失重的感觉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想要拽住什么东西,下一秒,人又掉在他强劲有力的臂弯中。 她拽著那人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抱著她顛了两下,胸腔震颤,似是在憋笑。 楚绵意识到他在逗弄她,咬紧了牙关,忍著要將他一拳砸死的衝动。 她现在看不见,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他会不会突然把她摔在地上? 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第438章 满足了他单方面的奢求 感觉怀里的人没再挣扎了,温砚尘垂眸看了眼。 她面若寒霜,双目盯著某处。 虽然没反抗,但身体依旧紧绷著。 抱著她一路穿过长廊,走下旋转楼梯,来到餐厅。 桌上放著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麵。 来得急,根本没准备什么东西。 这面还是他翻箱倒柜从厨柜里面找的,没有变质过期。 昨晚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可別把她饿死了。 抱著人一起坐在凳子上,他一只手臂从背后箍著她,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將长面夹断了,挑起几根往她嘴边送。 她闻到味道,柳眉微蹙,不张嘴。 不吃? 温砚尘也皱了眉,想让她张开嘴,又怕开口说话她肯定会认出他来。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著。 对方一直不说话,楚绵不觉得他是个哑巴。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温砚尘没了耐心,把还夹著麵条的筷子往碗里一扔。 “放我下去。” 她不想再被他抱著。 温砚尘侧头看了她一会儿,隨即掏出手机来,在上面点了几下。 “张嘴吃东西,我就放你下去。” 听到这声音,楚绵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是机械音。 这人为了不开口,用手机的什么软体和她对话。 是怕她认出他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楚绵抿唇,大脑中快速思索著这个人可能是谁。 “张嘴。” 又是一声机械音。 温砚尘再度拿起筷子,又夹断了长面,挑几根递到她嘴边。 还把麵条在她唇角碰了碰。 她还是紧闭双唇。 男人蹙紧了眉头,眼神也逐渐变冷了,把筷子放下,又在手机上一番操作—— “你要想把自己饿死,可以直说,但我不会答应,再不听话我就用嘴餵你。” 楚绵冷著脸,“你要不说你是谁,我有一万种方法能把你弄死。” 嘖。 他有些生气了,將手机『啪』一声丟在桌上,俊脸阴沉,把人抱起来往客厅走。 楚绵缩在他怀中,左右偏头,“你要做什么?” 他把楚绵放在沙发上,然后又回去把手机拿起,编辑消息发了过去。 就把她晾在那边,也不怕她跑。 因为她根本跑不了。 再度回来,看到楚绵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望著他的方向。 没一会儿,一个医生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先......” 温砚尘一个眼神扫过去,医生立即住嘴,才注意到沙发上坐著那位小姐。 先生说了,不能在这位小姐面前发出一点声音。 他噤若寒蝉,小碎步走过去,用眼神询问是否要给这位小姐输营养液? 温砚尘点头。 她死活都不吃,但他不想看到她死。 医生点头,从医药箱里面拿出才准备好的营养液和输液管等用具,走到小姐面前,想伸手给她扎针,又想到之前给她把脉,被她一手甩开的事,顿时进退两难。 温砚尘上前来,坐在楚绵身侧,在她反抗之前,一手按住她的膝盖。 楚绵一惊,快速伸手,却被男人蛮横地一把拽住了双手,死死摁住。 “放开我!” 他要做什么? 视线一片黑暗,未知的恐惧迫在眉睫,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炸毛。 “你最好是別动我!” 温砚尘不予理会,只对医生侧了侧头,示意他扎针。 医生不敢怠慢,用签沾了酒精,颤颤巍巍地往楚绵臂弯的静脉皮肤抹。 冰冷的触感让楚绵浑身一僵。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她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放开!你敢动我一下我要你的命!” 医生嚇一跳,不敢动。 却又碍於温砚尘凌厉的眼神所迫,咬紧牙关,將输液针头稳稳地扎进楚绵雪白的臂弯。 刺痛的感觉让楚绵神经骤然绷紧,她本身就学医,针扎的地方是静脉血管,她当然清楚。 但她不知道对方要给她输注什么药物,恐慌令她呼吸一窒,急忙说: “我吃!” 闻声,温砚尘紧蹙的眉心顿时舒展。 他看了眼医生,医生连忙停下注射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將针头从小姐的静脉中抽出。 危机解除,楚绵沉了口气。 隨即便听到机械音说:“乖乖的不就好了?非要闹这一遭。” 分明是冰冷无情的声音,却让医生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她咬著后槽牙,片刻后才鬆开,冷声说:“那个面不好吃,我不喜欢。” “想吃什么?” 温砚尘觉得她现在乖极了,好整以暇地坐在她正对面的茶几上,双腿膝盖夹著她的,目光深沉地望著她。 楚绵没想到对方会顺从她。 她只是在试探这个人的底线和容忍度。 此人亦正亦邪,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要给她注射东西。 她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危险人物,还是只是想把她关在这里逗弄她。 但无论是出於哪个方面,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不是激怒他的时候,硬碰硬对她没有好处。 至少现在不行。 她抿唇,开口说:“除了麵条。” 温砚尘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在手机上编辑消息发给旁边的医生。 医生手机震动两下,楚绵察觉到,循声偏头去看。 隨后就听到有人出去了,但坐在她面前夹著她双腿的人还在。 这人应该是他们的老大。 “我们谈谈。” 温砚尘拿起手机,操作翻译软体,问:“谈什么?” “今天几號?” 她需要弄清楚距离她车祸过去了多长时间。 “1月23號。” 23號? 是南方小年,和北方小年只晚了一天。 那就是说,车祸是昨晚。 “你认识我?”她试探著问。 男人直起身子,一只手拿著手机在掌心拋著玩,目光盯著她的脸。 没得到回应。 那就是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楚绵又换了个问题:“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手机被他握在手中,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关她,只是去救了她,等她醒来肯定会离开,但没想到......她失明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在看不见的时候,虽然依旧冷漠,但不是针对他温砚尘的冷漠。 至少不会骂他是不是有病。 他是有病,他想趁著她看不见的这段时间里,把所有想要和她一起做的事都做一遍。 温砚尘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在这一刻,他弄清楚了在得知她短暂性失明时,他內心纠结的到底是庆幸还是心疼。 都不是。 是这场意外满足了他单方面的奢求。 等过了这段时间,她恢復过来了,查出关她的人是她最討厌的人,可能会对他嗤之以鼻,会骂他是个神经病。 但他们曾一起生活过的记忆永远都不会消失。 第439章 你最好是真的死了 周勤脚步匆匆,推开傅靳年书房沉重的木门时,脸上的凝重难以控制。 他走到宽大的梨木书桌前,声音压低了些许: “二爷,查到一些关於温砚尘的动向。” 闻言,男人手中握著的笔尖在纸上顿住,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却让周勤心头莫名一紧。 “说。” “根据宴会那边的消息,温砚尘在中途就提前离场了,时间……” “时间恰好是楚小姐车祸发生后的半个多小时。” 周勤斟酌著词句,小心翼翼地匯报。 书房內的空气仿佛凝滯了几分。 傅靳年面庞上没什么显著的表情变化,但周勤跟在他身边多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压陡然降低,那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沉寂。 “他现在人在哪里?” 周勤垂下眼帘,继续道:“他今早搭乘了飞往m国的航班。” m国? 这个地名让傅靳年眉心蹙了一下。 周勤见傅靳年没有立刻发作,心头稍定,但紧接著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让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迟疑地开口,“二爷,您说……” “带走楚小姐的人,会不会就是温砚尘?” 如果真是这样,那楚小姐现在岂不是也在m国? 这个猜测让周勤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温家在京城的势力不小,在m国更是如鱼得水。 毕竟很多年前温氏二老就去了m国发展。 如果楚小姐真的被温砚尘带去了那边,想要找回来,恐怕不是易事。 他偷偷覷了一眼傅靳年的神色。 见他面沉如水,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怒了。 傅靳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著,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並不完全相信温砚尘真的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 以他对温砚尘的了解,此人行事素来滴水不漏,这样大张旗鼓地飞往m国,反而更像是一种刻意为之的障眼法。 “继续查。” 傅靳年声线恢復了惯常的冰冷,“不仅要查他是不是真的去了m国,还要查清楚,如果他没去,现在究竟藏匿在国內的什么地方。” “务必把他確切的行踪给我挖出来。” “是,二爷!” 周勤立刻应声,不敢有丝毫怠慢。 傅靳年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周勤如蒙大赦,躬了躬身,迅速退出了书房。 待书房门重新合上,傅靳年从抽屉里摸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恭敬沉稳的男声: “二爷。” “傅六,”傅靳年言简意賅地吩咐,“你现在动身去一趟m国。” 电话那头的傅六显然有些意外。 “需要我做什么?” “查一下温砚尘的父母,具体是他们在m国的哪个生物研究所任职,以及他们研究所近期的所有动態。” 傅六心中微动,温砚尘的父母? 二爷怎么会突然对温家二老所在的研究所感兴趣?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明白,我马上去办。” 掛断电话,傅靳年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视线投向窗外,穿过庭院,落在了斜对面楚家別墅二楼的某个位置—— 那是楚绵的房间,此刻阳台的窗帘紧闭著,一片死寂。 夜色渐浓。 傅靳年頎长的身影被书房內幽暗的光线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他眸底的顏色,比窗外的夜还要深沉几分,像是藏著汹涌的暗流。 与此同时,云丽山庄。 奢华的餐厅內。 水晶吊灯散发著璀璨的光芒,长长的餐桌上摆放著精致的餐点。 但坐在主位旁的谢安月却毫无胃口。 她紧抿著唇,脸色有些难看,终於忍不住,对著侍立一旁的菲佣冷声问道: “温先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吗?” 那菲佣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普通,神情却带著一种职业性的漠然。 她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谢安月一眼,语气平板无波:“先生的行踪,我们作为下人的並不清楚,也不敢过问。”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谢小姐,先生不喜欢旁人打探他的私事,还请您自重。” 这句毫不客气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谢安月的心里。 她倏地抬眼,目光锐利地射向那菲佣。 菲佣却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眼神平静无波,仿佛谢安月的怒火对她而言,不过是清风拂过水麵,激不起半点涟漪。 谢安月气得牙关紧咬,胸口一阵起伏。 岂有此理! 她住在这云丽山庄,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 还敢出言警告她! 这菲佣的態度,无疑是温砚尘默许甚至授意的。 一想到这里,谢安月心中的火气更盛。 温砚尘从昨晚在宴会上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山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去找楚绵了! 谢安月捏紧了手中的餐叉,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关於楚绵车祸的消息,网络上虽然还在发酵,但至今都没有一个確切的说法。 到底是生是死,成了一个谜。 按理说,那么严重的车祸,楚绵就算不死也该重伤垂危。 可现在,风平浪静得有些诡异。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谢安月心底升起。 难道楚绵那个贱人,没死? 如果她真的没死,那她的命也未免太大了! 谢安月漂亮的脸蛋因为嫉妒和怨恨而微微扭曲。 楚绵,楚绵! 楚绵就像是她命里的克星。 现在,连一场足以致命的车祸都弄不死她吗? 谢安月越想越气。 如果楚绵还活著,那温砚尘现在是不是就守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一想到那个画面,谢安月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著,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將手中的餐叉摔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菲佣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仿佛对她的失態视若无睹。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谢安月更加恼火。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復翻涌的情绪,但眼底的阴霾却越来越浓。 楚绵,你最好是真的死了。 如果你还活著…… 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谢安月在心中恶狠狠地想著,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因为这扭曲的情绪而显得有几分狰狞。 只要楚绵一天不死,温砚尘的心就不可能完全属於她。 第440章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夜色如浓墨,將整栋別墅包裹得严严实实。 楚绵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只著一件丝质的白色吊带睡裙。 布料轻薄,贴著肌肤,让她在温暖的室內也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她的双眼没有焦距地望著前方。 电视机屏幕上正播放著某个吵闹的综艺节目。 那些刻意製造的笑点和嘉宾们夸张的表演,在她听来只觉得聒噪。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跳跃著,映照在身旁男人稜角分明的侧脸上。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揽著她的腰肢,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圈固在他的安全距离之內。 男人似乎很有兴致地看著电视,並没有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貌似只是单纯地想让她陪著看节目。 可楚绵此刻什么也看不见。 世界於她而言,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客厅里墙壁上掛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沉闷的钟声再次敲响,楚绵声线平静地问: “现在几点了?” 身旁的男人侧过头,似乎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机械音响起:“晚上九点。” 楚绵拧眉:“我要睡了。” “睡了一整天,还困?” 楚绵没有回答。 男人又在憋笑,胸腔的震动透过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清晰地传递过来。 倒是比以前温顺了不少,没了那股子隨时能亮出爪子挠人的劲儿。 果然,处境不同,人也会变得识时务。 至少,她现在明白,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而他是握著刀的人。 男人没有再戏弄她,牵起她的手。 楚绵顺著他的力道站起身,脚上套著一双明显不合脚的黑色男士拖鞋。 因为看不见脚下的路,她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脚下陌生的触感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眸色沉沉地看著她如蜗牛般挪动的身影,强压下心头那股想直接將她打横抱起的衝动。 楼梯有些陡峭,楚绵扶著冰凉的栏杆,全神贯注地感受著脚下的每一级台阶。 终於,他们回到了之前那个房间。 楚绵没有丝毫犹豫,摸索著走到床边,径直躺了上去。 平躺著,闔上双眼。 一副准备立刻入睡的模样。 温砚尘却並未离开,只是站在床边,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审视著她。 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浑身不自在。 楚绵终於无法再假装平静。 她猛地睁开眼,儘管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视线的存在。 “你一直盯著我,不累么?” 她的声音冷了三分。 “我现在这样,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男人没有说话,房间內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楚绵听到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接著是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楚绵才缓缓鬆了一口气。 她依旧睁著眼,徒劳地望著头顶那片虚无的黑暗。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从他用翻译软体与她交流来看,显然是不想让她听出他的真实声音。 是製造车祸的那两个卡车司机中的一个? 不太像。 那两人更像是收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心思应该没这么縝密。 而且她也没有听到过那两个司机的声音。 难道是谢安月派来的人?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而是把她关起来。 折磨? 还是想用她来威胁谁? 楚绵的心沉了沉。 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一夜了。 家里人,还有傅靳年,现在一定急疯了吧。 她必须儘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只要再撑一段时间,等毒发作后视力恢復,她就有机会。 不管这个背后的人是谁,等她眼睛好了,等她体內的毒素彻底清除,她定要弄死这个胆敢囚禁她的人! 还有谢安月,屡次三番挑战她底线。 楼下客厅。 温砚尘重新坐回沙发上。 电视屏幕上还在播放著那档时下热门的搞笑综艺。 一个穿著黑色劲装的男人垂首侍立在他面前,神情恭敬。 “先生,傅靳年那边已经开始暗中调查您的行踪了。” 黑衣人声音低沉地匯报,“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將您前往m国的消息散布出去。” “不过……” 黑衣人顿了顿:“傅靳年似乎並未完全相信。” “他身边的那个贴身助理周勤,还在持续追查您的具体动向,力度不小。”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温砚尘的神色。 见他没什么特別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 傅靳年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要是让他知道楚小姐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温砚尘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依旧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某个滑稽的片段,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发出一声轻笑。 黑衣人见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眉头微微拧起。 “先生,我们……真的不需要做些什么吗?” 他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焦灼万分:“属下担心,万一被他查到蛛丝马跡……” “傅靳年虽然沉寂了十二年,看著像是不问世事,可当年那个杀伐果断的傅二爷,手段有多可怖,京城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还记得。” “一旦触及他的逆鳞,他能掀起的风浪,恐怕连温家都未必能承受。” 黑衣人並非危言耸听。 傅靳年对楚绵的在意程度,如今京城上流圈子都有所耳闻。 如今楚绵下落不明,傅靳年那边还不知道会动用何等雷霆手段。 温砚尘终於將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懒洋洋地瞥了黑衣人一眼。 “慌什么?” 他声音里带著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气:“傅靳年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等他的人摸到这儿,黄菜都凉了。” 温砚尘端起手边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 “再说了,” 他抿了一口酒,语气篤定,“他查不到这里的。” 黑衣人看著温砚尘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头的忧虑稍减,但仍旧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那……楚绵小姐这边?” 温砚尘將酒杯放下,重新將视线投向电视,声音淡淡地传来: “过几天,我会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京城。” 第441章 毒素扩散 翌日清晨。 冬日的阳光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京城上空的阴霾。 京城警察局。 局长办公室內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楚霖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周身散发著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场。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却让对面的局长如坐针毡,额角的冷汗顺著脸颊滑落。 他偷偷抬手擦拭,动作僵硬。 楚羡则与大哥截然不同。 他翘著二郎腿,一身骚包的亮色休閒装,桃眼微微眯著。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底的寒光比窗外的冬日还要冷冽。 “张局长,” 楚霖终於开口,“那两名肇事卡车司机,有线索了吗?” 张局长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楚大少,我们……我们正在全力搜查!” “日夜不停,所有警力都派出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著兄弟二人的神色,心中叫苦不叠。 楚家六小姐在香江大桥遭遇两辆大卡车蓄意夹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敢动楚家的掌上明珠,这背后的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眼下,更让他头疼的是面前这两位煞神。 一个是京城皓楚集团的总裁,手眼通天,商业帝国庞然大物; 一个是楚家最受宠的三少,看著玩世不恭,实则是个混不吝的主儿。 真要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 “监控录像显示,两名司机都戴著严实的鸭舌帽和口罩,面部特徵模糊。” “香江大桥那一段的监控角度也不是很理想,给我们的排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张局长小心翼翼地解释,声音都在瑟瑟颤抖。 楚羡嗤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却像淬了冰: “难度大?” “我妹妹现在生死未卜,你跟我说难度大?” 他坐直了些,身体微微前倾。 那张俊美邪气的脸庞凑近了几分,桃眼中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我可告诉你,除夕夜之前,要是找不出那两个狗东西,我们楚家,可不介意用点特殊的手段。” “到时候,万一不小心破坏了哪条法律法规,那可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张局长听得心惊肉跳,冷汗更多了,背心几乎湿透。 这楚三少,分明就是在赤裸裸地威胁! 楚霖的目光深沉如海。 他看著张局长,声音不带丝毫起伏,却字字如千钧重锤砸在张局长心上: “有人要蓄意谋杀我的妹妹。”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找不到凶手,那就只能证明,张局长的能力,或许与现在这个位置不太匹配了。” “京城,需要一个更有能力的局长,来维护它的安寧。” 轰—— 张局长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完了! 这楚大少是要直接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掀下去啊! 他的乌纱帽,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楚霖和楚羡对视一眼,同时缓缓起身。 兄弟二人身形高大挺拔,无形中散发出的压迫感让本就侷促的办公室更显逼仄。 张局长见状,也连忙跟著站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紧张而突突直跳。 他咬了咬牙,几乎是立军令状般地保证: “楚大少,楚三少,请您二位放心!” “我……我一定!” “一定儘快將那两名肇事司机缉拿归案!” “给楚家,给楚小姐一个交代!” 楚霖面无表情,微微頷首,声音依旧清冷: “有劳张局长费心了。” 楚羡则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兄弟俩不再多言,转身迈著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警察局。 直到那两道慑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张局长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良久,他才颤抖著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声音嘶哑地吼道: “给我接刑侦队!” “让他们所有人都给我滚过来!” “限他们三天之內,必须给我找到那两个卡车司机的线索!” “找不到,就都给我捲铺盖滚蛋!” …… 另一边,不知名別墅的臥室內。 楚绵在一片沉寂中悠悠转醒。 她睁开双眼,没有任何光亮,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如无边无际的深渊。 缓和片刻后,她想要撑著手臂坐起来。 然而,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 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夜之间,毒素又扩散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也曾经歷过。 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看不见,动不了,只能像个废人一样,静静地等待著体內的毒素自行消解。 可现在,她身处的环境完全陌生,身边潜伏著未知的危险。 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力气,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 汗水,从额角渗出,顺著脸颊滑落,浸湿了鬢角。 她能感觉到手臂的肌肉在微微颤抖,似乎还能使上一些力,但身体的其他部位,却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纹丝不动。 “呃……” 一声压抑的低吟从她喉间溢出,她用尽全力,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另一只手则费力地撑向床板。 床单被她抓得变了形,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著青白。 每一次尝试,都伴隨著剧烈的喘息和从骨髓深处传来的酸软。 汗珠,一颗颗,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也模糊了她坚毅的眉眼。 终於,在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之后,楚绵的身子猛地一挺,在剧烈的晃动中艰难地撑著坐了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脱无力。 短暂的眩晕过后,她稍微缓过一口气。 伸出尚且能动弹的双手,摸索著大腿和小腿。 然后用尽力气,一下一下地捶打,刺激著自己的腿部肌肉。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咔噠”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温砚尘原本是想来看看楚绵醒了没有。 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上,狼狈地捶打著自己双腿的楚绵。 她额发凌乱,汗湿的睡裙紧贴著消瘦的脊背。 明明是一副脆弱不堪的模样,那股子不肯服输的倔强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看到这一幕,温砚尘深邃的眼眸,化为一片黯然。 他猜到了。 楚绵体內的毒素,比他预想中扩散得更快。 她现在,恐怕连站起来都困难了。 儘管看不见,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人进来了。 她捶打腿部的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別过头。 “滚出去!” 温砚尘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第442章 她一定要將这个人碎尸万段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著她紧绷的侧脸和倔强的背影。 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翻译软体。 “早餐想吃什么?” “粥?还是三明治?” 熟悉的电子音让楚绵微微一怔。 隨即又感觉到那人一步步朝著床边走了过来。 属於男性的气息,夹杂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杉清香,瞬间將她笼罩。 楚绵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下一秒,在她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一双有力的臂膀便轻易地穿过她的腋下和腿弯,將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脸色一沉。 她现在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毫无反抗之力! “放开我!” 楚绵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冰冷刺骨: “我叫你放开我!” “你是不是想死!” 她试图挣扎,但身体却软得像一摊烂泥,除了徒劳地扭动几下,根本无法撼动抱著她的男人分毫。 这种无力感,让她几乎要发疯! 温砚尘对她的怒吼和挣扎置若罔闻,抱著她的手臂稳如磐石。 『你是不是想死』这句话是她的口头禪吗? 呵!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只是迈开长腿,沉稳地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这个混蛋! 到底是谁?! 等她恢復了,她一定要將这个人碎尸万段! 浴室。 温砚尘將楚绵轻柔地放在冰凉的洗漱台上。 她浑身瘫软,连坐稳都费力。 他的一只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防止她滑落。 楚绵看不见,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但她的听觉却因此变得异常敏锐。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接著是水流的声音,他似乎在单手操作。 温砚尘一手拿著玻璃杯接了水放在一边,又拿起牙刷平放在洗漱台,摸索著拿起牙膏。 动作有些困难,但很稳將牙膏挤在了刷毛上。 做完这一切,他將沾了牙膏的牙刷暂时搁在水杯口,然后掏出手机。 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没有起伏: “该刷牙了。” “你乖乖地別乱动。” “要是不刷牙,你会很臭很臭,就不香了。” 楚绵听著这幼稚又带著威胁意味的话语,心底一阵恶寒。 这人,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温砚尘似乎从她的沉默中解读出了默许。 他收起手机,一只手依旧稳稳地扶著她的后腰,確保她不会晃动,另一只手则端起了盛著清水的杯子,递到她唇边。 楚绵的嘴唇抿得很紧,带著抗拒。 但她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僵持下去毫无意义。 片刻的犹豫后,她微微张开了嘴。 清水涌入口腔,她含著,微微鼓动腮帮漱了漱。 温砚尘又適时地递过来另一个空杯,她將漱口水吐了进去。 紧接著,带著薄荷清凉气息的牙刷被送入了她的口中。 他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刷头偶尔会碰到她的牙齦,引起轻微的刺痛。 楚绵紧蹙著眉头,强忍著不適。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废物,任由这个陌生的男人摆布著。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但转念一想,她体內的毒素扩散得如此迅速,连坐都坐不稳,更別提自己刷牙了。 难道要一直这样脏著? 楚绵的骄傲不允许。 温砚尘似乎察觉到她的顺从,握著牙刷的手稳定了许多,动作也变得细致起来。 他垂著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专注地替她清洁著每一颗牙齿,仿佛在对待珍宝。 从楚绵的角度,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这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终於,漫长的刷牙过程结束了。 他又递过一杯水,楚绵漱去口中的泡沫,吐在空杯里。 整个过程,她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默默承受。 伺候她刷完牙,温砚尘似乎心情不错。 他直接单手將她从洗漱台上打横抱起,让她柔软的身体靠在他坚实的臂弯中,另一只手托著她的腿弯。 楚绵下意识地想挣扎。 但四肢百骸传来的酸软让她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上,任由他抱著自己离开了浴室,一路下楼,来到了餐厅。 他没有將她放在餐椅上,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后背紧贴著他温热的胸膛。 这个姿势让楚绵感到极度的不適和羞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腿部肌肉的轮廓,以及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琳琅满目。 中式的粥品、精致的小笼包、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 西式的三明治、煎蛋、牛奶麦片。 应有尽有,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温砚尘再次拿出手机,电子音响起:“想吃什么?” “粥?小笼包?还是三明治和牛奶?” 楚绵此刻毫无胃口。 但她知道,不吃东西只会让身体更虚弱。 她倚靠在他胸前:“小笼包,牛奶。” 温砚尘对她此刻的乖乖回答很满意,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玲瓏剔透的小笼包,小心地吹了吹,然后递到她的唇边。 楚绵微微张口,一口一口地吃著。 温砚尘便一口一口地餵著。 他的动作很耐心,甚至带著一种诡异的温柔。 餵完了五六个小笼包,他又端起一杯温热的牛奶,送到她嘴边。 楚绵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上唇沾上了一圈白色的牛奶渍。 他的视线凝固在那抹碍眼的白色上,动作倏地一顿。 深邃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呼吸也隨之变得有些粗重。 楚绵穿著的吊带真丝睡裙,因为刚才的挪动,一边的细肩带滑落到了肩膀下方,露出了她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以及胸前若隱若现的柔美曲线。 头顶的水晶大吊灯光线很强,昏黄色的灯光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朦朧的光晕,美得好不真实。 一瞬间,温砚尘只觉得一股燥热从小腹猛地窜起。 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在彻底失控之前,他猛地將楚绵从腿上抱了起来,快步走到客厅,將她有些粗鲁地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楚绵有些发懵。 她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我还没吃饱。” 温砚尘站在她面前,没有回应。 他微微低头,看著自己身下逐渐明显的变化,黑眸中闪过自嘲和隱晦的欲望。 他竟然只是看著她喝牛奶的样子,就有了如此强烈的反应。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他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態啊。 他甚至开始怀疑,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会对毫无反抗能力的绵绵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到那时,她一定会恨不得將他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楚绵虽然看不见,但那双漂亮的杏眼还是下意识地朝著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耳朵也警觉地竖了起来。 温砚尘瞥了她一眼,见她生动的反应,嘴角勾了勾。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心蹙了一下。 第443章 快把她带过来 他转身径直朝著楼上走去。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是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他进了自己的臥室。 温砚尘关好门,这才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岑绍川焦躁不安的声音: “温砚尘!楚绵、楚绵是不是出车祸了?!” 温砚尘走到窗边,看著窗外飘扬洒落的雪,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 “她……她是不是死了?!” 岑绍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恐慌: “她要是死了,我们体內的毒怎么办?” “解药呢?!” 温砚尘:“她没死。” 电话那头的岑绍川明显一愣,隨即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他才带著浓浓的疑惑开口: “没死?” “怎么可能……” “外面没有消息表明她还活著。”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岑绍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瞬间变得惊喜起来: “等等!” “砚尘,楚绵……” “楚绵是不是在你手上?!” 温砚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岑绍川却像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声音急切地催促道: “快!快把她带过来!” “她现在肯定也在毒素扩散期,身体虚弱,正是我们控制她的最好时机!” “我要立刻研究她体內的基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含有能够抵抗这鬼东西的特殊物质!”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要是真的能解了这毒,那我们……” “我自有打算。”温砚尘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最近几天没有重要的事,別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径直掛断了电话,將手机隨意地扔在了床上。 窗外,白雪反射的光有些刺眼。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底一片深沉难辨的暗色。 岑绍川…… 他最好安分一点。 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楚绵侧耳倾听著楼上的动静。 隔得远,隔音又好,她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楼上传来开门声,接著是下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却带著无形的压迫感,朝著她靠近。 她能感觉到那人停在了沙发前。 温砚尘垂眸,看著楚绵歪靠在沙发上,姿势有些扭曲,显然是想自己调整一下,却因为身体不听使唤而徒劳无功。 她额前的碎发又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即便如此狼狈,她下巴的线条依旧倔强地绷著。 之前升起来的燥欲已经压了下去。 但此刻,他的內心深处比刚才还要烦躁万分。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 后面几天,楚绵体內的毒素扩散得愈加严重,那种细细麻麻的疼像是从骨头缝里钻了进去,疼得她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白天的时候却和常人无异。 但她浑身软绵绵的,除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被那个人抱上抱下。 不过幸好如今是冬天,她身上没出什么汗,没有味道不用担心洗澡的事。 失明这几天,那个人带著她做了很多事情。 严格来说,是他把她当个玩偶娃娃一样,摆弄著她做了很多事。 抱著她吃早餐、看电视、看雪景、盪鞦韆...... 一连过了三天,楚绵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在等,等这次毒髮结束。 *** 云丽山庄外。 铅灰色的天空正无休止地倾泻著鹅毛大雪。 十余辆漆黑的轿车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来,碾过积雪,最终在山庄紧闭的雕铁门前一字排开。 车灯刺破了风雪,带著一股肃杀之气。 周勤率先从头车副驾下来。 他身形挺拔,面无表情,手中撑开一把宽大的黑伞,绕到后座,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只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踩在雪地上。 接著,傅靳年弯腰下车。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羊绒大衣,衬得他本就清冷的面容愈发森寒。 甫一站定,那双深邃的眸子便如同鹰隼般,阴冷地扫过面前这座灯火通明的奢华山庄。 山庄內的保鏢和几个菲佣听到动静,匆匆忙忙从暖和的屋里跑出来,隔著铁门看到傅靳年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以及他身后那庞大的车队,皆是一惊。 傅二爷? 他怎么会来这里? 领头的保鏢队长心头一跳,正想上前询问,却见那十多辆黑色轿车里,几乎是同时,涌出数十名身著统一黑色作战服、神情冷峻的僱佣兵。 这些人动作迅捷,训练有素,落地无声,手中赫然都持著枪械,转眼间便將整个山庄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对准了山庄內瑟瑟发抖的几人。 保鏢队长脸都白了,哪里还敢上前。 傅靳年迈开长腿,一步步朝著山庄大门走去。 周勤紧隨其后,为他撑著伞。 大门被人从內侧迅速打开。 穿过庭院,他径直踏入装修奢华的客厅。 楼上臥室里,谢安月听到楼下的动静,悄悄走到阳台边,小心翼翼地拨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朝外望去。 只一眼,她便看到了庭院里那些手持枪械、如狼似虎的黑衣人,还有停在门口的那一排排黑色轿车。 傅靳年面若寒霜走进山庄。 霎时,谢安月嚇得魂飞魄散,整个人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色煞白如纸。 是傅靳年! 他怎么会来? 还带了这么多人! 难道…… 难道他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起,谢安月便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她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臥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 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一人一边,直接架起瘫软在地的谢安月,连拖带拽地就往楼下扯。 “啊!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 “你们是什么人?” 谢安月嚇得哇哇大叫,拼命挣扎,声音尖利刺耳:“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要干什么?!” 她被粗暴地拖下楼梯,直接丟在了客厅中央,傅靳年的正对面。 他修长的指节夹著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裊裊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容,唯有那双眸子,在烟雾后愈发显得幽深莫测。 地毯柔软,但谢安月却觉得像是摔在了冰窖里。 她狼狈地抬头,对上傅靳年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嚇得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傅靳年…… 她买凶杀楚绵的事情…… 周勤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著匍匐在地的谢安月,声音冷得像冰碴: “温砚尘在哪里?” 谢安月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带著哭腔道: “我、我不知道……” “砚尘的行踪,我怎么会知道。” 第444章 温先生打得一手好太极 傅靳年靠在沙发上,指间夹著烟,神情漠然。 不多时,又有两个黑衣人將一个菲佣抓了过来,按著她的肩膀,让她跪在傅靳年面前。 那菲佣咬著牙: “我只是个佣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靳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嗤,听不出喜怒:“倒是挺忠心。” 他朝周勤递了个眼色。 谢安月看到傅靳年这个眼神,瞬间以为他要下令杀了她们灭口,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地膝行几步,扑过去想要抓住傅靳年的裤腿。 “傅二爷!” “不要!不要杀我!” 她哭得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乞求,“我、我说!我说!砚尘……温砚尘他应该是去找楚绵了!” “楚绵……” “楚绵她、她可能还没死!” 傅靳年的动作极快,在谢安月的手即將触碰到他裤脚的剎那,他微微侧身避开。 旁边的黑衣人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將谢安月再次拉拽开。 周勤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操作,拨通了一个號码。 此刻,京郊的另一栋別墅內。 温砚尘正將楚绵抱在怀里。 他背靠沙发,楚绵则浑身发软地靠在他胸膛。 电视里播放著一部有些年代的文艺片。 楚绵面无表情。 温砚尘搂著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目光却並没有在电视屏幕上停留太久,更多的时候,是落在怀中人安静的侧脸上。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温砚尘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码,归属地是本地。 貌似猜到了这个时候来电的人会是谁,他眸底闪过阴鶩。 没有立刻接听,而是將怀里的楚绵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朝著楼上走去。 径直將她抱进了主臥,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我现在还不想睡觉。” 楚绵平躺著,微微蹙眉。 温砚尘没有理会她的抗议。 隨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来到隔壁自己的臥室內,反手关上了门。 云丽山庄客厅內。 周勤的手机屏幕亮起,他看了一眼,立刻將手机递给傅靳年:“二爷,回过来了。” 傅靳年接过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餵?” 傅靳年薄唇轻启:“温先生,我是傅靳年。” 电话那头的温砚尘,握著手机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俊美的脸庞上一片阴沉。 “哦?傅二爷?” “真是稀客,没想到傅二爷竟然会屈尊给我打电话。” 傅靳年没有理会:“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联繫。” 他顿了顿,“我现在在云丽山庄。” “查到了你女人的一点小秘密。” “想和你当面谈谈。” 电话那头的温砚尘,眼底的墨色愈发浓重。 谢安月? 她能干出什么事? “砚尘!” “砚尘救我!救我啊!” 电话里突然传来谢安月悽厉的哭喊声:“我是你的女人啊!砚尘,你快来救我!”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对著手机的方向嘶吼。 “啪——!” 周勤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看著嘴角溢血、脸上迅速浮起红肿指印的谢安月,冷声道:“闭嘴。” 谢安月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火辣辣地疼,鼻血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捂著脸,再也不敢大声哭喊,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呜呜咽咽。 沙发上的男人抖了抖菸灰,沉声道:“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把楚绵交出来。” “否则,”他话锋一转,声音骤然冷冽:“明天的早间新闻就会播报你女人干的好事。” “另外,我听说令尊令堂在m国的生物研究所?” “我对他们的研究基地倒是挺有兴趣,当然,我相信还有更多的人对那里面的东西感兴趣。” “那些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到时候二老在m国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傅靳年!”温砚尘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倒是没想到,傅靳年这么快就能查到m国去! 呵! 胸膛几番起伏后,温砚尘眼神暗下去:“我在m国出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楚小姐不是在京城吗?” 傅靳年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更深了些。 “温先生打得一手好太极,但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一天时间。” “你若是办不到,我就动手。” 说完,他没有给温砚尘任何反驳或商量的余地,径直掛断了电话。 客厅內,只剩下谢安月压抑的啜泣声,和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傅靳年將手机隨意地扔回给周勤,重新拿起那支燃了一半的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烟。 窗外,风雪依旧。 而他眼底的寒意,比这风雪更甚。 *** 房间內那股阴鷙的气息愈发浓烈。 温砚尘静立片刻,周身縈绕的寒气几乎要將空气凝结。 重新推开了楚绵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风雪映照进来的微弱光亮,勾勒出床上那道纤细的轮廓。 楚绵並没有睡著,她睁著双眼,空洞地望著天板。 脚步声很轻,停在了她的床边。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楚绵身体一僵,侧过脸,避开了那只手。 她的声音冰冷:“別碰我。” “你敢动我,我定会要了你的命。” 黑暗中,温砚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他的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怕傅靳年会对他做什么吗? 不。 他更不在乎那个叫谢安月的女人是死是活。 他只想和楚绵待在一起,哪怕她每次对著他不是喊打就是喊杀,他也甘之如飴。 只要她在他身边,看著她,感受著她的气息,他就觉得满足。 可是,现在还不行。 傅靳年已经找上门了,他用谢安月和父母来威胁他。 他需要时间,解决掉所有潜在的麻烦,才能真正將她禁錮在自己身边,毫无顾忌地与傅靳年开战。 到那时,谁也別想將她从他身边夺走。 *** 距离除夕夜还有两天。 楚绵陷入了沉睡。 起初只是昏昏沉沉,后来,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楚。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像被拆开又重组一般,剧痛难忍。 意识在混沌中浮沉,耳边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大声呼喊著什么,但那些声音隔著一层厚厚的屏障,模糊不清,听不真切。 她只觉得好痛,那种痛楚像是无数细密的针,扎进四肢百骸,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想睁开眼睛,想挣扎,但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皮也重如千斤,怎么也掀不开。 迷濛间,她感觉手臂內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针头扎进了静脉血管。 第445章 是给他们下的杀戮通知 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她的身体,带来一阵短暂的清凉,却无法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她彻底失去了知觉,沉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凌晨三点多。 京城郊区某栋別墅內。 客厅內依旧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 傅靳年独自坐在沙发上,身前的菸灰缸里已经堆满了菸蒂。 他没有开灯,隱匿在暗影之中,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凛冽。 “吱呀”一声轻响,別墅大门被推开。 周勤带著一身未融的雪快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沙发上那道沉默的身影。 “二爷。” 周勤的声音压得很低,“查到了。” “温砚尘藏身的地点,在京郊的一处庄园,方圆百里几乎没有人烟,非常隱蔽。” 傅靳年缓缓抬起头,暗夜中,那眼眸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他扯了扯嘴角:“倒是会挑地方。” 话音未落,他已经站起身,周身那股压抑已久的戾气瞬间迸发。 没有多余的废话,径直迈开长腿,朝著別墅外走去。 周勤迅速跟上。 別墅外,风雪交加。 十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院內,车灯全部熄灭,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猛兽。 车旁,几十名身著黑色劲装的男人垂手肃立,身形笔挺如松,身上散发著铁血的冰冷气息。 看到傅靳年走出来,所有人齐刷刷地躬身,动作整齐划一,无声地行著注目礼。 不远处的空地上,偌大的停机坪上,五架通体漆黑的直升机静静佇立,螺旋桨在风雪中泛著森冷的光。 傅靳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其中一架直升机。 周勤紧隨其后,替他拉开了机舱门。 两人登机后,直升机的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螺旋桨开始飞速旋转,捲起漫天风雪。 紧接著,五架直升机依次腾空而起,如同暗夜中甦醒的巨鹰,带著雷霆万钧之势,盘旋著朝著京郊的方向呼啸而去。 地面上,那十几辆黑色越野车也同时启动,引擎的低吼声匯聚在一起,震人心魄。 车队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在积雪覆盖的路面上划出狰狞的轨跡,朝著既定目標疾驰。 整个京城的夜,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惊动。 京郊別墅內。 二楼的一间臥室內,灯光昏暗。 一名黑衣人神色慌张,脚步踉蹌地衝上楼梯,直奔最里面的房间。 他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跳。 温砚尘正小心翼翼地將楚绵从床上打横抱起。 怀中的人双目紧闭陷入昏迷,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弱不堪。 床头柜上,一支用过的注射器隨意地扔在那里,针管里还残留著些许透明的液体。 温砚尘抱著楚绵,转身走向浴室。 “先生!” 黑衣手下急声喊道,快步跟到浴室门口,“我们暴露了!” “傅靳年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焦灼:“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再不走,被傅靳年抓到,我们都得死!” 浴室里,温砚尘充耳不闻。 他轻柔地將楚绵放在宽大的洗漱台上,让她虚软的身体倚靠在自己温热的胸膛。 手臂稳稳地固定著她,防止她滑落。 另一只手拿起毛巾,沾湿了温水,仔细拧乾,然后一点一点,温柔地擦拭著楚绵脸颊和额头上的冷汗。 浴室外的黑衣手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咬了咬牙,刚想硬著头皮闯进去,就听到温砚尘冰冷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滚出去。” “再敢踏进来一步,我让你人头落地。” 那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杀意。 黑衣手下身体一僵,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本来,一切都可以不这么被动的。 按照原计划,给楚绵注射完解药,他们就该立刻撤离。 是先生,非要固执地多留这几天,非要守著这个女人。 现在好了,行踪彻底暴露,从京城过来,若是开车最慢都只需要几个小时,但傅靳年若是走空路...... 最多半小时! 傅靳年那个人,外界传言他是京城佛子,可只有亲眼见识过他的手段的人才知道,他不是什么佛子,他是披著圣衣的撒旦! 明说了给他们一天时间。 但这才过了多久? 十个小时都不到! 那人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一天时间不过是一个幌子,是给他们下的杀戮通知! “先生,趁著现在还没和傅靳年正面对上,我们得抓紧时间啊!” “他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您带走了楚小姐,即便是以后遇上了也能搪塞过去,但要是......” 要是真和傅靳年对上...... 就彻底暴露了! 若傅靳年顺藤摸瓜,说不定还会查到別的。 对了! 黑衣人浑身一震,目光扫到地上的注射器,几步上前將注射器抄起。 这东西要是落在傅靳年手中,他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 温砚尘抱著楚绵走出浴室,经过门口时,那名黑衣手下正焦躁地来回踱步,见他出来,刚要开口,便被温砚尘冰冷的眼神制止。 “去备车。” 黑衣手下如蒙大赦,衝下楼去。 將楚绵轻轻放在柔软的床褥上,又拉过丝被,仔细掖好她的被角。 他的指尖划过她冰凉的手背,那细腻的触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他坐在床沿,深深地凝视著楚绵沉睡的容顏。 真是可惜。 他原本还打算在除夕夜,为她燃放一场整个京城都能看到的烟火盛宴。 “嘀嘀——嘀嘀——” 楼下突然传来急促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先生!快下来!” “来不及了!” 温砚尘像是没听到似的,垂下眼帘,看著楚绵。 片刻后,他缓缓俯身,凑近楚绵的脸颊。 他的唇几乎要碰上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却在最后一刻,微微上移,一个冰凉而轻柔的吻,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长绵一吻后,他直起身,从风衣內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塞进楚绵睡裙的口袋里。 “绵绵。” 他低声唤她,嗓音沙哑。 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著她额前微湿的髮丝。 “新年快乐。” 说完这句,他最后深深凝视了床上的人一眼,眸底翻涌著令人无法洞悉的晦暗情绪,似有万千话语,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隨即,温砚尘起身,再没有丝毫留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別墅外,风雪更大了。 鹅毛般的雪片夹杂著呼啸的寒风,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温砚尘刚走到別墅门口那辆蓄势待发的黑色越野防弹车前,一只脚甚至还未踏上车。 就在他即將弯腰上车的瞬间,一阵巨大而具有压迫感的轰鸣声划破雪夜长空,由远及近—— 是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架。 第446章 退无可退,进亦是死路 驾驶座上的黑衣手下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他猛地探出头,声音悽厉地尖叫起来: “先生!快上车!” “是傅靳年!” “他真的来了!” 温砚尘的动作在这一刻停顿住。 他缓缓抬首,望向声音来源处。 漆黑的夜幕被风雪搅得混沌一片,但那几个巨大的黑影却在雪幕中逐渐清晰,如同从地狱降临的幽灵。 五架涂著特殊迷彩的重型直升机,正以雷霆万钧之势,从不同的方向合围而来,机身上闪烁的航灯在风雪中格外刺眼,巨大的气流甚至將地面的积雪都掀飞起来。 它们悬停在別墅上空,投下巨大的阴影,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温砚尘漆黑的瞳孔中儘是不甘。 “先生!” 黑衣手下几乎要哭出来了。 温砚尘缓缓收回视线,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此刻没有了他惯常偽装的温润,只剩下冰冷与阴鷙。 最终,他还是弯腰,迅速钻进了越野车的后座。 “走!” 那辆特製的黑色越野防弹车发出一声咆哮,如同离弦之箭,在雪地上甩出一道弧线,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冲入了茫茫雪夜之中。 几分钟后,重型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別墅前的草坪上。 螺旋桨捲起的巨大气流,將本就厚重的积雪吹得四散飞扬。 机舱门打开,一道頎长挺拔的身影从中走出。 傅靳年身著黑色长款羊绒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西装,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手腕上串深色佛珠,在风雪中似乎也染上了几分寒意。 周勤紧隨其后,快步上前,低声道: “二爷,温砚尘刚跑了,看方向是往西边山谷去了。” 傅靳年深邃的眼眸扫过別墅二楼的某个窗户。 那里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端倪。 “去追。” “暂时不要发动攻击。” 还不確定楚绵是否在温砚尘的车內。 不能贸然动手。 “是!” 周勤领命,转身迅速返回直升机。 直升机再次升空,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调整方向后,如同一只捕食的猎鹰,朝著温砚尘逃窜的西边山谷疾速追去。 其余四架直升机则依旧盘旋在別墅上空,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傅靳年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別墅大门。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散发著幽幽的光芒。 茶几上散乱地放著许多零食,薯片、巧克力、果,有些包装已经被拆开,里面的东西吃了一半,隨意地扔在那里。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年代久远的文艺剧,剧情已经进展到二十多集,男女主角正含情脉脉地对视,背景音乐哀婉动人。 傅靳年看著这一切,俊脸逐渐阴沉,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眸底的墨色翻涌不休。 隨即又径直转向楼梯。 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別墅里显得格外清晰。 二楼的房间不少,他一间间推开。 客房、书房、健身房…… 每一间都空无一人。 直到最后一间,主臥室。 傅靳年推开厚重的房门,一股淡淡的馨香混合著药水的味道,若有若无地飘入鼻端。 房间很大,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形床铺,深色的床品衬得床上躺著的人影愈发纤细。 是楚绵。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不见血色。 傅靳年只觉得胸口那块一直悬著的巨石,骤然落了地。 他大步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伸出手,指尖轻颤地碰了碰楚绵的脸颊,冰凉一片。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手腕上。 那里缠著一圈厚厚的纱布。 除了手腕,她裸露在外的颈项和手臂上,也能看到一些尚未完全消退的浅淡淤青和细小划痕。 他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周勤的號码。 此刻,周勤正乘坐直升机,在崎嶇的山谷上空追击。 “二爷。” 电话接通,周勤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著风声的呼啸。 “已经看到温砚尘的车了,正在前方山谷公路上逃窜,他们开的是一辆改装过的防弹越野车,速度很快。” 傅靳年听著周勤的匯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楚绵苍白的脸。 “动手。” 电话那头的周勤明显顿了一下。 看来楚小姐並不在下方防弹车內。 但他也好奇,二爷是看到什么了,居然要直接取了温砚尘的命? “是,二爷!” 掛断电话,周勤將手机揣回兜里。 他侧头对旁边一个穿著黑色作战服、戴著战术头盔的黑衣人喝道:“把m3e1给我!” 黑衣人立刻从固定架上取下一具狰狞的单兵火箭筒——m3e1无后坐力炮,递给了周勤。 周勤接过沉重的炮筒,熟练地扛在肩上,对驾驶员命令道: “降低高度!打开舱门!” 直升机迅速下降,几乎要贴著山谷两侧的树梢飞行。 “哗啦——” 后舱门打开,凛冽的寒风夹杂著雪片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人脸颊生疼。 那黑衣人又迅速从弹药箱里取出一枚长长的破甲榴弹,动作麻利地装填进m3e1的炮口。 “装填完毕!” 周勤单膝跪在舱门口,肩上扛著m3e1,眯起一只眼睛,通过光学瞄准镜,死死锁定了下方蜿蜒山路上那辆亡命飞驰的黑色越野车。 妈的,敢动他未来老板娘? 真是活腻歪了! 他今天就送温砚尘一程,让他尝尝大傢伙的滋味! 手指稳稳地搭在了扳机上。 黑色越野防弹车內,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驾驶座上的阿城双手死死攥著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 他不断通过后视镜观察著头顶那架如影隨形的直升机。 那玩意儿像催命的幽灵,让他头皮发麻。 “先生,他们追得太紧了!” “这帮疯子!” 温砚尘坐在副驾驶,脸色阴沉。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原本应该在除夕夜完美落幕,却没想到傅靳年竟然真的能如此迅速地找到这里。 五架重型武装直升机,傅靳年还真是看得起他! 温砚尘通过后视镜,清晰地看到上方直升机下降了高度,后舱门已经打开,一个黑洞洞的炮口正对著他们。 那是…… 傅靳年这是要他的命! “闪避!” 温砚尘猛地伸出手,一把抓向阿城手中的方向盘,用力向左侧一拽! 阿城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但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本能还在,几乎是在温砚尘动作的同时,他也下意识地配合著猛打方向盘。 “轰——!!!” 几乎就在越野车堪堪向左侧甩出半个车身的瞬间,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周勤扣动了扳机! 一枚致命的炮弹,带著刺耳的尖啸,擦著越野车的右后侧车顶飞了过去,重重地砸在前方不远处的路面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山谷! 地面剧烈震颤,泥土、碎石和积雪被炸得冲天而起,形成一片巨大的烟尘。 越野车虽然侥倖躲过了致命一击,但也被爆炸產生的巨大衝击波掀得剧烈摇晃,车身右侧的车窗玻璃瞬间被震碎! “呃!” 阿城发出一声低吼。 一块被衝击波裹挟的尖锐弹片,如同子弹般射来,狠狠扎进了他握著方向盘的右肩!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剧痛之下,阿城手一松,越野车顿时失控,车头不受控制地朝著右侧山坡猛地撞了过去! “砰!” 车头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山体上,整个车身都为之一震,前保险槓直接变形凹陷。 “抓稳!” 温砚尘面色冷峻,在车身失控的瞬间,他已经侧过身子,左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右手撑在仪表台上,硬生生在车子即將侧翻的边缘,將车头重新掰了回来,稳住了车身。 轮胎在布满碎石和薄冰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两道深深的划痕。 “你怎么样?” 温砚尘扭头询问。 “先生……我没事!” 阿城咬著牙,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他死死捂著鲜血淋漓的右肩,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凶狠:“还能撑住!” “扶好方向盘,稳住车速!”温砚尘沉声命令道。 此刻停留片刻,都可能是致命的。 头顶的直升机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他迅速从风衣腰间拔出一把改装过的格洛克手枪,拉开保险。 猛地摇下已经布满裂痕的副驾驶车窗,探出半个身子,迎著呼啸的寒风,抬手对准了头顶正在调整位置、准备进行第二轮攻击的直升机后舱门,毫不犹豫地接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山谷间迴荡,子弹呼啸著射向直升机。 直升机后舱门口,周勤刚调整好m3e1的射击角度,就看到下方车里伸出一只手,枪口火光连闪。 “臥槽!还敢还击!” 周勤骂了一声,本能地向后一缩。 几颗子弹“叮叮噹噹”地打在舱门边缘和机身上,溅起几点火星。 其中一颗子弹,几乎是擦著他的脑袋飞过,重重地射入他身后不远处的座椅靠背,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周勤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股怒火直衝脑门。 “老子今天不把你炸成漫天飞舞的渣渣,我就不姓周!” 他再度架起m3e1,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通过瞄准镜再次锁定了下方仍在负隅顽抗的越野车。 温砚尘连开数枪后,迅速缩回车內。 手枪的威力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多只能起到一点骚扰作用。 直升机上的重火力,才是真正的威胁。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轰成碎片。 目光飞快地扫过车窗外。 左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之下是黑沉沉的山谷,隱约可见下方密集的树林。 前方,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盘山公路。 后方,是死神般的直升机。 退,无可退。 进,亦是死路! 温砚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脑海中,楚绵那张清冷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衝下去!” 温砚尘突然低吼一声。 阿城愣了下,眼底迅速攀上恐慌,但想到目前的状况,他们別无选择! 就在周勤调整好角度,即將再次扣动扳机的千钧一髮之际。 温砚尘猛地一打方向盘,阿城在同时一脚將油门踩到了底! 黑色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不再沿著公路逃窜,而是以一种决绝惨烈的姿態,车头猛地一甩,朝著左侧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悍然冲了过去! “轰——!” 第二发炮弹,同时发射! 火光爆闪! 炮弹精准地击中了已经大半个车身衝出悬崖边缘的越野车尾部! 巨大的爆炸力瞬间將沉重的防弹越野车整个掀飞了起来! 车身在半空中翻滚著,带著火焰与浓烟,如同断了线的风箏,朝著漆黑的山谷深处,直直坠落下去! “轰隆隆……” 越野车在陡峭的崖壁上接连撞击、翻滚,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碎裂声,最终消失在下方茂密的丛林之中。 直升机在悬崖上空盘旋著。 周勤依旧保持著射击的姿势,站在敞开的后舱门口,面无表情地低头俯瞰著下方密林。 风雪依旧。 山谷间,只剩下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 片刻之后,一柱浓烟,夹杂著火光,从山谷深处裊裊升起。 第447章 不知道关你的人是谁?(3400字) 楚绵在一片混沌中挣扎著醒来。 鼻尖縈绕著一股熟悉的冷冽松香,若有似无,却清晰地钻入她的感知。 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阳台外透进一抹昏黄的小灯光晕,朦朦朧朧,映照出房间大致的轮廓。 她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清晰。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能看见了。 楚绵怔忡片刻,反应过来。 体內的毒素似乎已经消退,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消失无踪,浑身虽然还有些发软,却不再是之前那种连手都抬不起的虚弱。 怎么会? 按照以往的经验,毒发之后,她至少会虚弱好几天,视力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復。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感觉腰间有一条手臂紧紧地箍著她,带著灼人的温度。 是那个把她关起来的人? 楚绵脸色一沉。 她动了动,將那手臂推开。 身侧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收紧了些。 紧接著,“啪嗒”一声轻响,床头灯应声而亮。 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部分的昏暗,也照亮了身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楚绵的动作顿住了,呼吸也仿佛停滯了一瞬。 她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清雋的眉眼,挺直的鼻樑,削薄的唇此刻微微抿著,许是刚醒的缘故,那双平日里总是深不见底的凤眸,此刻也带著几分惺忪的迷濛。 四目相对。 傅靳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得救了? 男人垂眸看著楚绵瞪大双眼,一脸呆滯地望著自己,又低头扫了眼两人几乎紧贴的姿势,以及自己还圈在她腰间的手臂。 他眸色微变,面上却依旧维持著镇定,不动声色地將手臂收回,身体也稍稍向后退开些许,拉开了一点距离。 “好些了?” 他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慵懒,却依旧是惯常的清冷调子。 楚绵脑子还有些发懵。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开口,声音有些乾涩。 环顾四周,熟悉的陈设和装潢让她心头一跳。 这里是傅靳年別墅的主臥室。 “你睡了一天。” 傅靳年沉静的回答,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仔细端详著她的气色,“车祸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还记得吗?” 车祸…… 楚绵的思绪瞬间被拉回。 失明期间,那人给她餵水,餵饭,抱上抱下。 那几天她几乎没下过地...... 想到那些被迫的亲密接触,楚绵的心不受控制地虚了一下。 那个人是谁,她当时看不见,也无力反抗。 如果傅靳年知道这些…… 她偷偷覷了傅靳年一眼。 他神色平静,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但既然他现在在这里,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经知道了她被人关起来的事? 楚绵定了定神,避重就轻地说道: “车祸后,我好像被人救了。” “但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是把我关了起来,没有对我做什么。” 傅靳年静静地听著。 他原本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著丝滑的被面。 待楚绵说完,他眸光沉了沉:“不知道关你的人是谁?” 她迎上他的视线:“嗯,不知道。”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想知道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傅靳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心中有太多疑惑,便问:“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毒发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绝不会错。 可为什么醒来后,不仅眼睛能看见了,身体也没有以前毒发后的那种虚弱无力? 是她睡得太久,身体自行恢復了? 还是在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关她的人呢? 傅靳年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傅靳年伸出手,將她滑落到肩头的被子向上拉了拉,盖至她的颈项。 “现在才凌晨五点多。”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嗓音低沉,“你刚醒,身体还需要休息。” “再睡一会儿,天亮了再说。” 她平躺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和被褥包裹著她,带来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可身旁男人的存在,又让她无法全然放鬆。 她微微偏过头,看到傅靳年穿著一身纯黑色的真丝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膛肌肤。 他躺在她身边,两人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 虽然之前在楚家,傅靳年也曾翻窗进入她的臥室,抱著她睡过一晚。 但此刻清醒地意识到两人同床共枕,楚绵还是觉得有些…… 太过亲密了。 她不太习惯地动了两下,想往床边挪一挪,拉开一些距离。 刚一动,腰间便重新覆上了一只手,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往怀里带了带。 “別再动了。” 傅靳年闭著眼睛,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下巴轻搁在她的发顶,黑眸紧闭,一副累极的睏倦模样。 楚绵的身体僵住,不敢再动弹。 傅靳年这几日为了找她,几乎不眠不休。 从她失踪的那一刻起,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著。 现在,失而復得的人就在怀中,熟悉的气息,温软的身体,让他那颗悬了数日的心,终於缓缓落回了实处。 极致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將他所有的理智和清明都淹没。 他只想抱著她,好好睡一觉。 很快,身旁便传来了他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楚绵却睁著眼睛,毫无睡意。 窗外的天色依旧是浓郁的墨蓝,只有阳台那盏小灯,固执地散发著微弱的光芒。 她脑海中不断回放著醒来后的一切,以及昏迷前那些模糊的片段。 毒素的异常消退是她最为疑惑的。 毒发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当时迷迷糊糊,记不起来了。 *** 夜色如墨,山坳深处。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昏黄的煤油灯光从窗欞的缝隙中透出。 屋內的空气混杂著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两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分別躺著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其中一个穿著剪裁考究的西装,此刻却被鲜血浸透,撕裂成布条,露出底下狰狞翻卷的伤口。 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色作战服,同样破损不堪,血污遍布。 一个头髮白、佝僂著背的村医正小心翼翼地用发黑的剪刀剪开他们黏在伤口上的衣物。 每剪一下,他额上的汗珠便又多一层。 旁边围著七八个村民,个个面带惊惧,窃窃私语。 “我说柱子他娘,这俩人真是你家柱子从山沟里头捡回来的?” 一个穿著布袄的胖女人压低了声音,用浓重的方言问旁边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 那妇人正是柱子的娘。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可不是咋地!” “我家那口子今儿个寻思著天冷,进山看看套子有没有套著啥野物,好给娃们填填肚子。” “哪晓得在鬼愁涧那边,瞅见一辆烧得跟黑炭似的铁疙瘩车,这一个……就躺车子老远的小溪边上,浑身都是血口子,跟个血人似的。” “我家那口子胆子也大,上去一探,嘿!还有口气儿呢!”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 “他一个人也弄不回来啊,刚想回来叫人,没走多远,又在林子那边的刺槐丛里,发现了另一个,也是进气少出气多。” “这才急匆匆跑回来,喊了村里几个后生,费老鼻子劲才把人给弄回来。” “嘖嘖,这伤得,怕是活不成了吧?”另一个精瘦的汉子咂舌。 看著床上两人那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的身体,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看八成是昨天夜里那场邪乎的大雪闹的。” 有人猜测。 “山上的盘山道本来就窄,一下雪路滑,指不定是车軲轆打滑,从上头栽下来的。” “可不是邪乎嘛!” 先前那胖女人立刻接话。 “昨晚那雪下得,跟天漏了似的。” “后半夜还净打响雷,一声声跟炮仗炸开锅似的,嚇得俺们家那几头猪都直哼哼,俺家娃儿更是哭了一宿!” “这大冬天的打响雷,可不是啥好兆头。”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著,目光在两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打转。 又是同情,又是畏惧。 村医用一块勉强算乾净的布擦了擦额上的汗,直起身子,对柱子娘和柱子爹嘆了口气: “老嫂子,柱子兄弟,这俩人伤得太重了。” “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数都数不清,骨头怕是也断了好几根。” “得赶紧把伤口里的脏东西弄出来,缝合,不然铁定要发热感染,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他顿了顿,又道: “可咱这穷山沟沟,哪有那样的药和傢伙事儿?” “连点像样的金疮药都凑不齐。” “嘶——说来也怪,伤成这样,换一般人早没气儿了,他们俩这口气还吊著,真是邪了门了。” 柱子爹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 他愁眉苦脸地看著床上的人: “那……那可咋办啊?” “总不能眼睁睁看著人就这么……” “我说柱子家的,”一个平日里有些刻薄的邻人挤上前来,压低声音: “你们可想清楚了,这俩人瞧著细皮嫩肉的,穿的也不是咱庄稼人的行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这要是救活了还好说,要是救不活,或者惹上啥麻烦,你们可担待不起啊!” 他指了指那个穿著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你们瞅瞅那个,那身衣服,跟电视里那些打打杀杀的人穿的似的,別是啥逃犯吧?”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几分。 村民们看向床上两人的眼光,从最初的怜悯和好奇,渐渐多了几分忌惮。 柱子娘和柱子爹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救,怕惹祸。 不救,良心又过不去。 就在这时,躺在靠里那张木板床上的男人,也就是穿著西装的温砚尘,眉头猛地蹙紧。 剧烈的疼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起初一片模糊,只能隱约看到昏黄摇曳的光影和一些晃动的人影。 煤油灯刺鼻的气味和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鼻腔,让他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 围在床边的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嚇了一跳,纷纷像见了鬼似的,齐齐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有胆小的甚至低呼出声。 “他!他醒了!” 柱子娘声音发颤。 闻声,温砚尘神色一凝,瞬间睁大眼警惕地盯著床前几人。 几人也被他这阴冷的目光嚇得一怔。 第448章 主线剧情:一张照片(2800字) 温砚尘强忍著钻心的剧痛:“你们是谁?” 村医被他那双即便在昏迷边缘也依旧锐利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 “俺、俺是这村里的医生。” “是柱子他爹在山沟里头……发现你们的。” 柱子娘也赶紧补充: “是、是俺家男人在山沟里救了你们嘞!” “你们从好高的地方摔下来了,满身都是血!” 她一边说,一边畏惧地打量著温砚尘。 温砚尘的视线缓缓扫过围在床边的每一个人。 穿著朴素、神情带著惊慌。 应该没有恶意。 只是,他伤得太重了。 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隨即,眼前彻底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哎呀!他又晕过去了!” “这……这不会是死了吧?” “快看看!快看看还有没有气儿!”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魂飞魄散,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屋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村医也顾不上害怕了,一个箭步衝上前,颤抖著手伸到温砚尘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片刻后,他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还……还有气儿!” “人还没死,就是又昏过去了。” 柱子娘双手合十,念叨起来:“俺常听俺家娃儿念书,说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人都救回来了,可不能眼睁睁看著他死啊。” “柱子家的,你可別多管閒事!”先前那个刻薄的邻人又凑了上来:“这俩人来路不明,万一真是啥坏人,你救了他们,不是引狼入室吗?” “就是啊,柱子嫂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万一死在你们家,多晦气啊!”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劝说柱子娘不要蹚这浑水。 柱子娘听著这些话,脸上满是纠结。 但看著床上两个生死不明的人,她咬了咬牙: “不管他们是啥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人都已经抬到咱家了,要是真不管,俺这心里头过不去!” 村医也嘆了口气:“柱子家的说得对,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他愁眉苦脸地看著床上的温砚尘和另一个穿著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也就是阿城: “只是这俩人伤得实在太重了。” “俺这儿缺医少药的,也就能勉强给他们清理下伤口,止止血,吊著一口气。” “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他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没再说话。 *** 楚绵本以为自己会睁眼熬到天亮,但后来被傅靳年紧紧抱著,再加上连日来的疲惫,她竟也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 看样子已经快到中午了。 傅靳年不在床上。 她动了动,才发觉自己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款式保守,但料子极好,触感顺滑。 凌晨醒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这睡袍明显是男士的,宽大得有些过分,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 她拧了拧眉,这睡袍一看就是傅靳年的。 谁给她换的? 总不可能是傅靳年吧?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脚上套著一双同样偏大的男士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打开臥室的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二楼的走廊,就看到一个穿著佣人制服的年轻女孩儿抱著一套衣服,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那女佣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乖巧。 看到楚绵,女佣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楚小姐,您醒了?” 楚绵对这张脸有些陌生。 她记得上次来傅靳年这里,並没有见到有女佣。 她轻轻点了点头。 女佣走到她面前,將手里的衣物递给她,恭敬地说道: “楚小姐,这是二爷吩咐为您准备的,让我等您醒了就给您。” 女佣见楚绵接过衣服,又微笑著解释道: “昨天凌晨二爷將您抱回来的时候,您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 “因为二爷这边没有准备女士的衣物,所以我就擅自做主,先用二爷的睡袍给您换上了。” “您换下来的那件睡裙,我给您放在臥室床头柜上了,没有动过您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楚绵心下瞭然,是这个女佣给她换的衣服。 她对著女佣道了声:“谢谢。” 女佣连忙摆手,笑得愈发和气: “楚小姐太客气了。” “我是二爷从帝景苑那边调过来的,以后就专门负责照顾您。” “帝景苑?”楚绵重复了一句。 “是二爷名下的另一处房產。”女佣解释道。 楚绵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抱著衣服转身回了臥室。 她在床边將身上宽大的睡袍脱下,换上了女佣送来的新衣服。 里面是一套做工精致的小香风冬季套装。 米白色的粗呢面料,点缀著细密的金银丝线。 外面则是一件紫色的斗篷式大氅,帽子边缘镶嵌著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看著就暖和又贵气。 衣服很合身,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换好衣服,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放著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吊带睡裙。 就是她被那个神秘人关押时,被迫一直穿著的那件。 想到那几日的经歷,她眉心微蹙,走过去拿起那件睡裙,本能地想將它立刻丟掉。 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睡裙口袋时,指尖却感觉到了一个薄薄的硬物。 她心生疑惑,將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下,从中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了,边缘微微泛黄。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 她穿著一条惹眼的红色长裙,微微歪著头,对著镜头露出一抹明媚又带著几分娇憨的微笑。 背景是一片鬱鬱葱葱的绿洲。 阳光灿烂,衬得她的笑容愈发耀眼。 看著不过二十来岁。 楚绵看著照片上的女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她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这张照片…… 是怎么到她睡裙口袋里的? 她失明的那几天,身上除了这件睡裙,再无他物。 难道是那个人放进去的?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楚小姐,您换好衣服了吗?” 是那个女佣的声音。 楚绵將照片重新塞回睡裙口袋,又將睡裙团了团,握在手里,然后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麻烦你,把这个拿去烧掉。” 她將手里的白色睡裙递给女佣。 不想再看见这东西。 女佣微微一怔,看著楚绵手里的睡裙,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好的,楚小姐。” 楚绵这才迈步走出臥室,顺著楼梯往下走。 刚走到楼下客厅,就看见傅靳年正交叠著双腿,閒適地靠坐在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清茶。 周勤站在他身侧,微微躬著身子,似乎正在匯报著什么。 傅靳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抬手打断了周勤的话。 周勤微微一愣,停住了话头,也顺著傅靳年的视线看到了正从楼梯上下来的楚绵。 傅靳年站起身,迈开长腿朝楚绵走了过来。 走到楚绵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著合身的新衣,气色也比昨晚好了许多。 他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楚绵微凉的手,声音低沉温和: “饿了没有?” 楚绵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动了动。 她看了旁边的周勤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有点。” 傅靳年拉著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则在她身旁落座:“再等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顺便送你去医院。” “去医院?” 楚绵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去医院?” 她感觉自己身体並无大碍,除了有些疲惫。 周勤在一旁適时地开口解释道:“楚小姐,您出车祸失踪后,楚夫人因为伤心过度,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休养。” 妈进医院了? 楚绵心头一紧。 她这次借著车祸“消失”了几天,虽然成功熬过了体內毒素髮作的时间,但家人,尤其是她母亲,肯定担心坏了。 想到这里,她垂下了眼瞼。 有点愧疚。 还有一丝丝不敢面对的退缩。 不知道该怎么向家人们解释自己这几天的失踪。 傅靳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握著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 “伯母没有大碍,別担心。” “等吃过饭,我们再去医院。” “到时候,我知道该怎么说。” 楚绵抬起头,看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抓到那个关押我的人了吗?” 第449章 被强制住院(2800字) 这问题...... 周勤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面色沉静的傅靳年。 见他没什么表示,才转向楚绵,语气非常的凝重: “我们是昨天凌晨找到楚小姐您所在的位置的。” “至於那个关押您的人……” 他顿了顿。 楚绵眉心微蹙,追问道:“他怎么了?” 周勤心头莫名一紧。 撒谎这种事情,他真的不擅长。 可二爷刚才特意交代,如果楚小姐问起,就说人已经死了。 虽然他也不清楚楚小姐怎么会不知道关押她的人是谁,但二爷下了命令,绝不能让她知道,那个与她共处几天的人,是温砚尘。 他又偷偷瞄了眼傅靳年,见他神色如常,这才硬著头皮,摸了摸鼻子说: “死了。” 楚绵:“......?” “在我追捕他的时候,他慌不择路,失足掉下悬崖,摔死了。” 楚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摔死了?” 周勤点头:“嗯,死得透透的。”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著周勤。 周勤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后背都有些僵直,但脸上依旧强装镇定,努力维持著一个专业助理该有的沉稳。 楚绵没从周勤脸上看出明显的破绽,又將视线转向一旁的傅靳年。 傅靳年神色淡淡,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就这么死了? 她还想著,要把那个胆敢关押、戏弄她的人找出来,抽筋剥皮,让他知道儿为什么这样红。 现在人没了,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真是便宜他了! 傅靳年从茶几上拿起一部崭新的白色苹果手机,递到楚绵面前: “我让人去补办了你原来的號码。” 楚绵接过手机,触手微凉。 是最新的款式,机身流畅。 她开机看了一眼,里面除了手机自带的一些基础软体,空空如也,微信没有登录,通讯录也是一片空白。 车祸那晚,手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傅靳年看著她摆弄手机,很自然地再次牵起她的手,起身: “先去吃饭。” 楚绵收起纷乱的思绪,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牵著,两人並肩朝著別墅外走去。 话题终於跳过,周勤如释重负。 他跟在两人身后,直到坐进那辆幻影豪车驾驶座,才悄悄鬆了口气,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 刚启动车子,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周勤单手握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瞥了一眼。 屏幕上赫然是一条银行转帐信息—— 十万块! 紧接著是二爷发来的消息: 【做得不错,奖励。】 周勤顿时双眼放光,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刚才那点撒谎带来的心虚感瞬间烟消云散。 他美滋滋地收了钱,心底乐开了。 这种“美差”,以后可以多来点! 靠著二爷的这些“小奖励”,他说不定真能重振周家雄风,指日可待啊! 到那时,他爹恐怕都要高兴得从坟里跳出来蹦迪。 楚绵坐在后座,无意识地摩挲著手中的新手机。 抬眼,看到傅靳年也拿出了他的手机在看。 是一部与她手中同款的黑色苹果手机。 一黑一白,摆在一起,倒像是…… 情侣款。 她嘴角抽了一下,再去看傅靳年那张线条冷硬的侧脸。 幼稚! 午饭过后,下午一点左右。 幻影稳稳停在了京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傅靳年陪著楚绵,径直走向住院部顶楼的vip病房区。 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 林悦如正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憔悴,原本一丝不苟的头髮也有些凌乱,平日里那位气场强大、精致干练的楚家主母,此刻看上去虚弱了不少,眼底带著浓重的疲惫和黯然。 楚关山坐在床边,手里端著一个保温汤盅,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餵她喝鸡汤。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当林悦如的目光触及门口站著的那个熟悉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楚绵,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秒后,林悦如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她声音沙哑,难以置信地颤抖,喃喃地对楚关山说: “老公,我是不是……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好像看到我们的绵绵了。” 楚绵看著母亲憔病的样子,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又酸又涩。 她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发紧,轻唤:“妈。” 这一声“妈”,像是一道惊雷,同时劈在了楚关山和林悦如心上。 楚关山手里的汤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烫的鸡汤洒了一地。 这位曾在商场上叱吒风云,將楚家带上京城第一世家宝座的京城首富,此刻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双眼,激动得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悦如更是浑身一震,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幻觉! 她的女儿,她失踪了好几天的绵绵,真的回来了! “绵绵!” 林悦如哭喊出声,挣扎著就要从病床上起来。 “妈,您別动!” 楚绵见状,疾步上前,赶在林悦如坐起之前,一把扶住了她,將她重新按回床上。 “我的绵绵!我的女儿……你终於回来了!” 林悦如紧紧抓住楚绵的手,力道之大:“你这几天、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啊?知不知道妈妈快担心死了!”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楚绵的手背上,滚烫。 楚绵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看著父母因为自己这几天的“失踪”,憔悴苍老了不止一点半点,心中愧疚翻涌。 她柔声安慰道: “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已经没事了,我回来了。” 傅靳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著这母女相拥而泣的场面,適时地开口: “伯父伯母,楚绵车祸后,被江水衝到了香江下游的一处偏僻山村,被当地淳朴的村民所救。” “因为她的手机在车祸中遗失了,而那个村子交通闭塞,没有通讯设备,所以才一直没能和你们联繫上。” “我也是昨天凌晨才找到她的。”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解释了楚绵失踪的原因。 楚关山和林悦如听了这番解释,看向楚绵的眼神里,除了失而復得的喜悦,更多了几分后怕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被江水冲走?我的绵绵……” 林悦如泣不成声,伸手抚摸著楚绵的脸颊:“那你有没有受伤?” “快,快让医生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肯定受了內伤!” 楚关山也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对!” “必须马上检查!” “仔仔细细地检查!” 楚绵一愣。 她感觉自己身体並无大碍,除了有些疲惫之外,那些毒素髮作的后遗症也隨著时间的推移在慢慢消退。 她正想说自己没事,不必麻烦。 但当她对上父母那充满焦虑和关切的眼神时,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如果不让他们放心,他们今晚恐怕都睡不著觉。 最终,楚绵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我去检查。” 抽血、ct、b超…… 折腾了一下午。 当她拿著一沓检查报告,从最后一间医生办公室出来时,一眼就看到走廊上站著好几个焦急等待的身影。 是她那几位哥哥。 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此刻却都面带焦色,一见她出来,便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妹妹!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 “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们了!” “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 哥哥们七嘴八舌,將她围在中间,嘘寒问暖,目光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来回扫视,生怕她少了一根头髮。 楚绵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有些无奈地抬眼,越过哥哥们的肩膀,看向不远处单手插兜,閒適地靠在医院走廊墙壁上的傅靳年。 傅靳年接收到她的目光,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最终,在哥哥们“强烈”且“不容拒绝”的要求下,楚绵还是被“强制”留院观察。 美其名曰: 方便照顾,也让爸妈安心。 於是,她被安排进了林悦如隔壁的另一间vip病房。 两间病房中间还有一道可以隨时打开的连通门。 楚绵看著哥哥们忙前忙后,一会儿送水果,一会儿添置日用品,一会儿又去跟医生確认注意事项,心里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暖意。 这种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第450章 主线:查到岑绍川踪跡(2500字) 下午的光景,在楚家人的轮番探望中缓缓流逝。 哥哥嫂嫂们带来了各种补品和礼物,嘘寒问暖,几乎要將楚绵的病房变成临时的家庭聚会点。 楚绵有些应接不暇。 临近傍晚,哥哥们都离开了,她也让傅靳年回去了。 大嫂柳芳芳细致地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和地说: “绵绵,今晚大嫂留下来陪你吧,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柳芳芳向来大方端庄,对家中每个人都体贴入微,是楚家公认的未来主母。 楚绵看著她真诚关切的脸,心头微暖,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大嫂,我没事的,不用麻烦了。” “医院里有护士,再说,我哥他们肯定也安排好了。” 柳芳芳见她態度坚持,也不再勉强,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有任何不適立刻按铃叫人。 直到病房的门轻轻合上,楚绵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床上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开机,登录微信。 因为是新设备初次登录,界面乾净得过分,一条消息也没有。 楚绵直接在搜索框输入了“姜槐”的名字,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拨通了视频电话。 此刻,月亮湾別墅。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 姜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別墅大门前的台阶上,脚边散落著几个空了的小型烟筒。 她手里还捏著一个,另一只手拿著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引线。 “咻——砰!” 一簇小小的烟在夜空中炸开,短暂地照亮了她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从她泛红的眼眶中滚落。 “大宝贝儿……” 她哽咽著:“我还等著你跟我一起放烟呢……” “你怎么就死了呢?”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啊……” 前几天,楚绵在香江大桥遭遇连环车祸,车辆损毁严重,人却不在车內。 消息在京城炸开。 楚家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沿著江水搜寻了数日,始终一无所获。 姜槐不信邪,也曾偷偷跑到香江大桥底下,沿著江岸找了许久,可除了冰冷的江水和湿滑的淤泥,什么都没找到。 她不愿相信,那个在她心中无所不能、强悍如斯的楚绵,竟然真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可现实似乎就是如此残酷。 姜槐越想越悲伤,心如刀绞,眼泪模糊了视线,手中的烟筒也失了力气,滚落在地。 就在这时,旁边台阶上隨意扔著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 当看清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和头像时,姜槐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瞬间僵住。 “楚绵……” 视频来电?! 她的大宝贝儿…… 变成鬼给她打视频了?! 这个念头一起,姜槐嚇得一个激灵,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死死地盯著屏幕,心臟狂跳不止,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颤抖著手指,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死一般,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接通的瞬间,姜槐猛地闭上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看到楚绵因为车祸撞得面目全非的、恐怖的鬼样子。 楚绵看著视频画面里那个紧闭双眼、身体微微发抖的人影,秀眉微蹙。 屏幕里的姜槐,背景是夜色,脸上隱约还有未乾的泪痕,一副泫然欲泣又惊恐万分的模样。 “眼睛睁不开了?” 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姜槐浑身一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猛地睁开眼睛,甚至都忘了害怕。 当视频画面里那张漂亮得过分、眉眼间带著几分清冷不耐的脸庞清晰地映入眼帘时,姜槐彻底愣住了。 屏幕里的楚绵,穿著病號服,背景是医院的病房。 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完好无损。 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 姜槐呆滯地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楚绵见她这副呆傻的模样,眉心蹙得更紧: “你有毛病?” “大……大宝贝儿……”姜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有些变调,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你是活的吗?” 楚绵俏脸一沉,语气也冷了三分:“难道我还能是死的吗?” “你没死啊?!” 姜槐猛地拔高了音量。 下一秒,像是积蓄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呜呜呜……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 “那些混蛋都说你死了!网上也说你死了!” “他们都咒你!” “呜呜呜……” “嚇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槐哭得惊天动地,又哭又笑,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指天骂地,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乖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模样。 楚绵看著视频里涕泪横流、语无伦次的姜槐,额角青筋跳了跳,无奈地嘆了口气。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著,等著姜槐把情绪发泄个够。 过了好一会儿,姜槐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哭够了?” 楚绵的声音適时响起。 姜槐顶著一双哭得红肿的核桃眼,猛地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又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和鼻涕,试图恢復一点形象。 “不哭了?” 楚绵又问。 “不、不哭了!”姜槐抽噎著说,声音还带著浓浓的鼻音,“大宝贝儿,你没事就好!” “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楚绵看著她那副傻样,唇角弯了弯,隨即又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別哭了,有正事跟你说。” 姜槐一听有正事,立刻精神一振,连忙坐直了身体: “嗯嗯!大宝贝儿你说!” “我也有正事要跟你说呢!你先说!” 楚绵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切入主题:“岑绍川,查到了么?” 虽然周勤和傅靳年都说,之前关押她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但楚绵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这次毒发,消退得异常迅速。 尤其是失明的症状。 以往即便是毒髮结束后,都还要等两三天才会恢復。 可这次仅仅睡了一觉醒来,视力就恢復了正常。 这太反常了。 而且,那个人死得也太过巧合。 楚绵不相信巧合。 那个人貌似是知道她体內有毒的? 因为那几天,她的各种异样,他貌似一点都不惊讶。 所以她怀疑,那个人和岑绍川有关。 听到“岑绍川”三个字,姜槐先是一愣,眼睛一亮,嘿嘿一笑,带著几分邀功的语气说道: “大宝贝儿,你真是神了!” “我刚才说有正事要告诉你,也正好是关於岑绍川的!” 楚绵眉头轻轻一挑:“哦?什么事?” “我查到他的踪跡了!” 姜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就在三天前,岑绍川名下的一个秘密银行帐户,在m国有一笔高达一个亿的资金流动!” “根据这条线索,我推测,岑绍川本人,十有八九现在就在m国!” m国…… 楚绵的眸色沉了沉,一丝冷冽的光芒自眼底深处掠过,唇边逸出一抹极淡却又森寒的弧度。 终於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过,大宝贝儿,你现在恐怕不方便去m国吧?” “明天就是除夕了,过几天又是春节。” “你这才刚回来,楚伯父楚伯母还有你那几个哥哥,肯定把你盯得死死的,绝对不会让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的视线半步。” 楚绵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失踪这几天,楚家人承受了多大的煎熬,她心里清楚。 此刻若是提出要远赴m国,无异於在他们心上再扎一刀。 第451章 主线:將自己摘得乾乾净净(2000字) “我知道。” 楚绵淡淡地应了一声:“现阶段,知道他在m国就够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找到合適的机会,我会亲自去m国,取他项上人头。” 岑绍川欠她的,她会让他连本带利地偿还。 姜槐听著楚绵平静却充满杀气的话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这才是她认识的楚绵! 有仇必报,睚眥必较! “好!大宝贝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姜槐拍著胸脯保证:“m国那边我也会让人继续盯著,一有岑绍川的任何动静,我马上通知你!” “嗯。” 楚绵应道,“你自己也小心点。” 她还在被j组织的人通缉。 “放心吧!你还不知道我?” 姜槐咧嘴一笑,恢復了几分往日的飞扬跳脱:“我可不是吃素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楚绵叮嘱姜槐早点休息,別再胡思乱想,这才掛断了视频。 摩挲著手中的白色手机外壳,那双清明的眸中裹挟锐利。 若那个人真的和岑绍川有关,事情就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他该是通过岑绍川而得知她体內有毒,所以才会在那几天明明看到她的各种不正常,却毫无反应。 再加上她这次毒发的恢復速度,太异常。 隱约记得,毒发那晚,她的胳膊...... 昏暗的光线下,楚绵缓缓抬起左臂,挽起病號服袖口一直推到臂弯上,目光锁定在静脉血管上方那个小小的有些发青的针孔上。 嘴角缓缓上扬起玩味的笑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中何毒,即便是她拜入师傅名下学了高超医术,这么多年也对这毒毫无头绪。 唯一一个知道她中毒的人,就是岑绍川。 他还在她毒发时趁她虚弱差点要了她的命! 而这人却......给她解毒了吗? 呵! 还有傅靳年,那人当真是失足坠崖死掉了? 还是傅靳年这次又在骗她! 不急,很多事情都需要理清思绪慢慢来。 *** 楚绵安全回家的消息在当晚就由皓楚集团总裁楚霖在官方微博上公开发布。 网友们自然是炸开了锅。 然而,这爆炸性词条的热度还没降下,楚家三少又在微博公开另一则更为震撼人心的新闻—— 楚绵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幕后主使就是京城谢家养女,谢浅月! 楚羡在微博表示,已经將一系列证据转交给京城警局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 清江別墅区。 傅靳年书房內。 “二爷,下午时候,我已经將谢安月买通肇事司机,意图加害楚小姐的全部证据,匿名发送给了楚三少。” “看时间,两个小时前,楚三少已经在他的个人微博公开发布了这则消息。” 周勤唇角扬了扬: “想必最迟明天一早,各大媒体的早间新闻,就会铺天盖地报导谢安月买凶杀人的恶行。” 傅靳年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间夹著一支纯黑钢笔,笔尖隨著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空中划出轨跡,又稳稳停住。 他並未立即接话,墨黑的眼瞳平静无波,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映著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字符。 周勤观察著傅靳年的神色,见他没有不悦,便继续匯报导: “另外,我们的人在山谷悬崖下方仔细搜寻过了,並未发现温砚尘的踪跡。” “温砚尘极有可能被人救走了。” “不过,” 周勤话锋一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再加上m3e1轰炸的威力,即便他侥倖捡回一条命,恐怕也只剩半口气了。” “短时间內,他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 “到时候,就算他知道谢安月被捕的消息,怕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了。” 周勤在心中暗自钦佩。 二爷这一手,当真是神来之笔。 借楚三少那把嫉恶如仇、又对妹妹疼爱备至的快刀,光明正大地將谢安月这个毒瘤剷除。 还除了温砚尘。 整个过程中,二爷始终稳坐幕后,运筹帷幄,將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无人会將这些搅动京城的风云,与清冷如佛子的傅家二爷联繫起来。 这种趁其病,要其命的手段,实在是高明至极。 傅靳年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说了句让周勤始料未及的话: “温砚尘,未必会死。” “在没有確切消息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 周勤闻言,心头一凛,恭声应道: “是,二爷教训的是。” “不过,就算温砚尘真的命大,那谢安月,这次也绝对是插翅难逃了。” “楚三少那护妹的性子,再加上楚家在京城的势力,一定会將谢安月牢牢钉死,送她进去吃牢饭。” 傅靳年將指间的钢笔轻轻搁在梨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叩响。 他缓缓起身,踱步至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清江別墅区静謐的夜景,远处城市的灯火如繁星点点。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中,身形挺拔如松,背影透著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 玻璃映照出他稜角分明的侧脸,以及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 片刻,他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书房內响起: “温砚尘若还活著,他不会坐视谢安月入狱。” 周勤微怔。 温砚尘对谢安月,似乎並无男女之情,更像是在利用。 他会为了一个已经暴露、且对他毫无用处的棋子,去和盛怒之下的楚家硬碰硬? 不对...... 周勤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 目光倏地看向窗前那道頎长的身形。 二爷不是要把谢安月送进去,而是要將温砚尘逼出来! 傅靳年的视线投向远方,那里是京城中心的方向。 第一人民医院亦在那方。 她现在应该是穿著宽大的病號服,躺在那张病床上安然入睡,或许vip病房里的床头壁灯会开著?会映照著她酣睡时恬静乖巧的脸? 想到那温馨舒然的画面,男人眸底那份深藏的冷硬,柔和了几分。 但这份柔和转瞬即逝,黑眸逐渐染上冷色。 有些人,敢覬覦不属於他的东西,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侧眸,沉声吩咐: “买水军,帮楚三少一把。” 这京城的水,也该更浑浊一些,才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无所遁形。 意识到二爷真正的目的后,周勤领命点头:“好。” 第452章 果然是受人指使!(2100) 除夕当天,上午十点。 京城媒体新闻帐號发布一则新闻—— #惊爆!楚三少实名举报京城谢家养女谢浅月,涉嫌买凶谋害其胞妹楚绵!# 一时间,网络上炸开了锅。 【我就说!月落那么神的技术,怎么可能轻易出那么严重的车祸!】 【对啊对啊,而且新闻里不是说那两辆重型卡车违规上的高架桥吗?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肇事司机车祸后就跑了,现在看来,果然是受人指使!】 【这个谢浅月是什么来头?】 【楼上的,我查了下,谢浅月和那个閔裊裊私下关係还挺好,閔裊裊之前不也针对过楚绵吗?】 【细思极恐!】 【楚家六小姐到底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种死手?】 【必须严查!给楚家一个交代,给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一个交代!】 【楚三少牛逼!直接实名举报,这才是真爷们!】 不到半小时,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媒体、报社像是被打了鸡血,铺天盖地的报导席捲了各大平台。 #香江大桥惨烈车祸內幕曝光!# #月落险死还生,竟是蓄意谋杀?# #谢浅月已被警方控制,相关部门介入调查!# 就在全网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声討谢浅月时,一股新的暗流涌动起来。 一些不起眼的帐號开始在各大评论区悄然带起节奏。 【话说,这个谢浅月,我怎么听说她是温砚尘的女朋友啊?】 【温砚尘?京城温家那个?他眼光这么差?】 【温家也是京城四大豪门之一,能看上一个破落户出身、还刚被收养的养女?】 【有图有真相!前段时间就有人在高级酒店拍到温砚尘和谢浅月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只是消息被压下去了,只有上流圈子才知道。】 一张模糊的侧影照片被“不经意”间放出。 就是当初谢安月从酒店房间一瘸一拐出来后,不久,温砚尘也从同一个房间走出的照片。 【哇靠!世纪大瓜!】 【这下谢浅月出事,温砚尘会保她吗?】 【保?楚家都亲自下场了,温家再厉害,也不敢为了一个女人跟楚家正面硬刚吧?】 【温砚尘和谢浅月必须出来给个解释!】 【温砚尘出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波突如其来的爆料,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將温砚尘也拖下了水。 原本只是针对谢安月的声討,迅速蔓延至对温砚尘的质疑和猜测。 京城温家,温砚尘本人,连同谢安月,一併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有嗅觉敏锐的网友察觉到一丝异样: 【怎么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这一切?】 但这样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更汹涌的八卦浪潮中。 与此同时,京城警局。 审讯室內,光线惨白。 张局亲自坐镇,面前的谢安月穿著看守所统一配发的衣物,头髮凌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头顶的强光灯直射下来,让她眼神更加涣散。 “谢浅月,我们再问一遍,香江大桥的车祸,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那两名肇事司机,是不是你僱佣的?” 谢安月猛地摇头,幅度大得像是要把脖子甩断: “不是我……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她的声音乾涩沙哑,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几句话。 “那两辆重型卡车为什么会出现在禁止通行的高架桥上?” “肇事司机为什么会在事发后第一时间逃离现场?” 张局急得要拍桌而起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安月双手抱著头,身体微微发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混乱的臆想中,嘴里喃喃自语: “不是我乾的……为什么要抓我……” 张局看著她这副油盐不进、神志不清的模样,一个头两个大。 这要怎么跟楚三少交代? 正当张局一筹莫展,准备让人先把谢安月带下去时,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开。 一名年轻警员走进来,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在他耳边道: “张局,楚、楚三少来了。” “什么?!” 张局嚇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扶了扶额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颤抖著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起身朝外走去。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张局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一眼就看见楚羡正大喇喇地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椅上。 楚羡一条腿交叠著,手里正把玩著他桌上的警帽,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著帽徽。 张局双腿有些发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楚……楚三少,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楚羡抬起眼皮,目光掠过他,淡淡开口:“人呢?问出什么了?” 张局额头上刚擦掉的汗珠又冒了出来。 他哈著腰,声音都有些发颤: “楚三少,那个谢浅月……” “她、她精神状態好像不太好,神情恍惚,一直说胡话,什么都问不出来。” 楚羡闻言,把玩警帽的动作一顿。 他將警帽“啪”地一声扣在办公桌上。 力道不轻,发出的声响让张局心头狠狠一跳。 男人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神情恍惚?问不出来?” 楚羡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张局,我不管她是不是神情恍惚,也不管她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楚羡缓缓站起身,頎长的身影带著一股迫人的气势,一步步踱到张局面前。 他比张局高出一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俯视著,眼神凌厉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只要结果。” “她不开口,就想办法让她开口。” “张局,你应该明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张局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后背的衬衫几乎要被冷汗浸透。 他喉咙发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地点头。 楚羡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冷得像是能刮下冰渣子。 “如果,”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具威胁: “你办不到,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张局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楚羡不再看他,径直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离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在张局的心上。 直到楚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张局才像是虚脱一般,扶著桌子边缘,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他知道,这件事,今天必须得有个结果了。 否则,他这个局长的位置,怕是也坐到头了。 第453章 他想让我乖乖跳进他设好的圈套(3100) 山谷深处,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孤零零地立著。 屋內光线昏暗。 温砚尘在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中醒转。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入目的是粗糙的茅草屋顶,身下是硌人的木板床。 他动了动,全身的伤口如同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入,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粗劣的布条胡乱地包裹著他身上多处伤口,旁边散落著一些捣烂的草药,显然是经过了初步的处理。 看了眼身旁,阿城不在。 他忍著剧痛,用手肘支撑著身体,缓缓坐起,咬著牙下了床。 双脚刚一沾地,便是一阵踉蹌,险些栽倒。 他扶著泥土夯实的墙壁,一步步挪到门口。 屋外,阿城正背对著他,坐在一块磨刀石上。 他身上同样缠著粗布条,裸露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也伤得不轻。 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一男一女,穿著打补丁的衣服,正围著阿城嘰嘰喳喳地说著什么,手里还拿著几颗野果。 “阿城。” 温砚尘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阿城听到声音,猛地回头,见温砚尘醒了,脸上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迅速起身,几步走到温砚尘面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先生,您醒了!” “感觉怎么样?” 两个小孩也好奇地探头探脑,打量著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 温砚尘瞥了一眼阿城身上的伤,又扫视了一下这陌生的环境,那些村民和村医都不见了踪影。 “你醒来多久了?” 他问,声音依旧虚弱。 阿城答道:“我常年练武,底子好些,比先生早醒了大概两个小时。”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里应该是山谷悬崖下的一个偏僻村落,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温砚尘微微頷首,打量著四周连绵的山峦和原始的村落景致。 “傅靳年的人……” 阿城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 “先生放心,这里地处偏僻,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 “傅靳年既然已经找回楚小姐,想必大部分精力会放在楚小姐身上,未必会大力气穷追不捨。” 听后,温砚尘正要转身回屋,阿城却忽然叫住了他:“先生。” 温砚尘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阿城。 见他脸上满是复杂难言的神色,眉头微蹙: “怎么了?” 阿城从怀里掏出一部款式极为老旧的诺基亚手机,递给温砚尘。 “这是柱子爹的手机,我原本想借来联繫我们的人,让他们来接应,没想到……” 温砚尘接过手机。 屏幕不大,按键也有些磨损。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本地新闻推送,標题用醒目的红色字体標註著。 #惊爆!楚三少实名举报京城谢家养女谢浅月,涉嫌买凶谋害其胞妹楚绵!# 新闻內容详细敘述了警方如何根据线索逮捕了两名卡车司机,並通过审讯和通话记录,锁定了幕后主使—— 谢浅月。 男人脸色骤沉。 从楚绵车祸后到现在,他一直没时间去调查她为何会出车祸。 没想到...... 竟是谢安月! 她找死。 另外还有其他媒体报社字里行间,有意无意地將谢浅月与他温砚尘联繫起来,暗示谢浅月是他温砚尘的女人。 各种捕风捉影的猜测,將脏水毫不留情地泼向了他。 温砚尘握著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脸色一寸寸阴沉下去,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旁边那两个小孩都嚇得往后缩了缩。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阿城低声咒骂,压抑著怒火: “我真没想到,那两个卡车司机竟然是她找来杀楚小姐的!” “现在好了,警方掌握了她和司机的通话记录,铁证如山!”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网上现在铺天盖地都说谢浅月是您的人,他们这是要將您也拖下水!” “先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京城,先去m国避避风头,否则……” 温砚尘没有说话,只是將那部老旧的手机缓缓捏紧。 他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唇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誚的弧度。 与此同时。 傅靳年別墅的温室房內。 晨曦透过玻璃穹顶,温柔地洒在各色珍奇卉之上,空气中浮动著淡淡的香。 傅靳年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右手拿著一把精致的银色剪,正专注地修剪著一株新培育的墨兰。 他神情淡漠,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傅靳年放下剪,从旁边的玻璃小几上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二爷。” 电话那头传来周勤恭敬的声音。 “嗯。” 傅靳年淡淡应了一声,拿起喷壶,给墨兰的叶片细致地喷上水雾。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各大媒体都打了招呼,他们很配合,相关的新闻都已经发出去了,水军也已出动。”周勤匯报导。 “嗯。” 傅靳年又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周勤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有些犹豫。 “有话直说。” 傅靳年一边打理草,一边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周勤这才小心翼翼地问: “二爷,属下有些不明白……” “温砚尘那个人,对谢安月根本就没什么真感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您这样做,真的能把他逼出来吗?” “他会不会干脆捨弃谢安月,直接离开京城,去国外躲起来?” 傅靳年修剪枝叶的动作顿了顿。 他將一片多余的叶子剪下,丟进脚边的竹篓里。 低笑出声:“周勤,你会把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一直留在身边,甚至让她住进你家,任由旁人猜测她是你未来的夫人吗?” 周勤一怔,认真思索了片刻,老实回答: “自然不会。” “那简直是一种折磨。” 傅靳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你倒也不算太笨,但离聪明还差了些火候。” 说完,他便径直掛断了电话。 周勤握著被掛断的手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二爷这到底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更重要的是,二爷问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绞尽脑汁地思索著。 温砚尘为什么会把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留在身边? 还让她住进云丽山庄,默许那些流言蜚语?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默默听著的傅七,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还在苦思冥想的周勤,懒洋洋地开口: “我说周大块头,你那一身腱子肉是挺唬人,怎么脑子就跟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呢?” 周勤不服气地瞪向傅七: “你知道二爷什么意思?” “那你倒是说说看!” 傅七伸了个懒腰,语气带著几分市井的油滑和洞察: “这还不简单?” “温砚尘那傢伙,阴险狡诈,能让他把一个不待见的女人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要么是那女人手里捏著他什么见不得光的把柄,要么就是那女人对他来说,还有非留不可的用处。” 他撇了撇嘴,继续道: “不然你以为温砚尘是做慈善的?” “白养一个瓶在身边碍眼?” “二爷这招啊,就是要看看,谢安月这条线,对温砚尘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温砚尘真的为了她现身,那就有意思了。” 周勤被傅七这么一点拨,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恍然大悟。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谢安月,必然是温砚尘计划中重要的一环,或者握有能威胁到温砚尘的东西! 山谷茅草屋前。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城看了眼旁边还在好奇张望的两个小孩,压低了声音,神色焦急地对温砚尘说: “先生,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最快今天下午就能到。” “我已经安排好了,飞往m国的机票也订妥了。” “我们必须立刻走!” “再耽搁下去,您在京城这么多年的筹划,很可能都会因为谢安月这个女人而功亏一簣!” 温砚尘却缓缓摇了摇头,將那部老旧的手机丟还给阿城。 他抬眼望向远处云雾繚绕的山峰,眼底闪过寒冽的光芒。 “傅靳年这是在逼我现身。” 傅靳年,好一个傅靳年! 趁他病,要他命。 惊动楚羡,买通各大媒体,雇水军,曝光他和谢安月那个贱女人的关係,拖他下水。 他若是走了,楚家和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他指示谢安月雇凶。 他若是走了,谢安月那个蠢货,墙头草,必定会说出他对傅蕴下手的事。 更会让他多年来在京城苦心经营的一切毁於一旦。 到时候,楚家,傅家,便会对他进行討伐。 傅靳年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好侄儿是被他温砚尘所害,他只是在试探,试探谢安月对他的重要性。 呵! 这一环扣一环,算计得滴水不漏。 他若立刻逃往m国,就会因为谢安月而被拉下水,引得楚家对他追击。 他若是不走,选择保下谢安月,就要和傅靳年正面互搏。 不愧是傅靳年啊! 他只是將楚绵带走了几天而已,就引来了这个撒旦的雷霆手段。 傅靳年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爱楚绵。 “先生?” 阿城见他不仅不急,反而一副深思的模样,心中更是焦灼。 温砚尘唇角那抹讥誚的弧度加深了几分: “他想让我乖乖跳进他设好的圈套。” “我若是不如他的意,岂不是太让他失望了?” 第454章 真的是温砚尘本人吗?(3000字) 第一人民医院的vip病房內。 暖气开得足。 楚绵靠坐在病床上,指尖在手机上滑动。 微博上关於谢安月和温砚尘的新闻已经沸沸扬扬。 各种標题和配图,直指谢安月买凶杀她,而温砚尘则是幕后指使者之一。 楚绵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 那两个卡车司机確实是谢安月雇来要她性命的,这点她毫不怀疑。 可这件事,怎么会把温砚尘也牵扯进来了? 难道,三哥不仅对谢安月动了手,还顺便把温砚尘也算计进去了? 楚绵下意识的觉得温砚尘不可能会指使谢安月来动她动手。 但他那个人,奇奇怪怪,心思不明。 也不是没有可能? 百思不得其解,她刚找到三哥的號码,正准备拨过去问个究竟,病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请进。”楚绵放下手机。 门被推开,一道頎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傅靳年穿著深色系的羊绒大衣,衬得他面容愈发清雋,只是周身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並未因柔和的衣料而稍减。 他径直走到病床边坐下,深邃的眼眸落在楚绵脸上,隨即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 楚绵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本来就没事,体温正常得很。” 住院不过是为了安抚家里人。 傅靳年收回手,唇边勾了勾:“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视线掠过楚绵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楚羡的拨號界面。 男人神色微黯,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今天除夕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年夜饭总不能在医院吃。” “楚六小姐,今天可以出院了么?” 楚绵轻轻摇头,脸上写著无可奈何:“家里人的意思,再观察两天。” 她自己也觉得在医院待著实在无聊,骨子里那份不喜束缚的劲儿又上来了。 她比谁都想早点离开这个消毒水味瀰漫的地方。 傅靳年看著她略显鬱闷的神情,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求我。” 楚绵一怔,看向他。 “求我,我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保证你家人发现不了。”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语气带著几分逗弄的意味。 楚绵狐疑地眯起眼,打量著他。 她轻哼一声: “不必,我自己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傅靳年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声线磁性悦耳:“是吗?那阿绵確实厉害。” 那口吻中的宠溺意味,让楚绵心头莫名一跳,有些不太习惯。 她別开脸,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男人眸光扫过她微乾的唇瓣,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取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半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是不是对京城的冬天不太適应?气候太乾燥了。” 楚绵接过水杯,小口抿著。 温热的水流滋润了乾涩的喉咙,让她舒服了不少。 “嗯,以前都在锦海,南方气候潮湿。” 她点头,“来京城几个月,大部分时候还好,只是这冬日里,才真正领教了北方的乾燥。” 她將空杯递还给他。 傅靳年接过,抽了张纸巾將她刚才喝水的杯沿擦了擦,才將杯子丟进一旁的垃圾桶。 楚绵看著他一系列细致入微的举动,心中愈发复杂。 他总是展现出无尽的温柔与体贴,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可她始终记得,他与那个神秘的“j组织”之间,似乎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他与j组织的首领是什么关係? 这些疑问,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完全信任眼前这个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 他对自己有所隱瞒,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他偏偏又用这种温柔攻势,一点点蚕食她的防备。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看不透。 傅靳年察觉到她久久凝视著自己,眸色深了几分: “怎么了?一直看著我。” 楚绵回过神,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轻轻摇头:“没什么。” 傅靳年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楚绵主动换了个话题:“今天除夕,傅氏集团也放假了?” 傅靳年抬眼看她,淡淡道:“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閒?” “不去公司坐镇?” “傅氏业务范围那么广,过年正是忙的时候吧。” 她心想,傅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核心高层过年期间不放假是常態,他倒像个无所事事的閒人。 傅靳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 “是在赶我走?” 楚绵立刻否认: “当然没有。我只是担心傅氏的员工们,会暗地里记恨你这个副总裁当甩手掌柜,把所有工作都丟给他们。” 她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傅总,我这是在为你著想。” 看著她调笑的神色,他也勾起了唇角,隨即起身,走到病房角落的沙发旁。 沙发上放著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士冬装。 他拿起那套衣物,走回病床边放在了楚绵的腿上。 “看在你这么为我著想的份上,可以免了你求我的那道程序。” 楚绵微愣。 “换好衣服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傅靳年说完,便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楚绵看著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腿上的衣物,心念电转。 可以出院,她自然是乐意的。 *** 下午一点。 网络上的风向再次发生了变化。 微博爆料称,温砚尘目前正在m国进行学术交流与项目考察,並附上了一张疑似温砚尘在某国际机场被拍到的侧面照片,以及一张研究所官方行程的截图。 【温砚尘在m国?那这事儿应该跟他没关係吧?时间对不上啊!】 【照片有点糊,真的是温砚尘本人吗?別是公关团队放出来的烟雾弹。】 【楼上阴谋论了。】 紧接著,京城警方官方微博发布通告,称备受关注的“香江大桥恶性撞车事件”两名肇事卡车司机,已於今日正午被成功抓捕归案,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司机抓到了就好!希望能严惩!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坐等警方后续通报,看看这俩司机背后到底是不是谢浅月在指使!】 【所以,谢浅月还是最大嫌疑人?】 【別急著下定论,万一是温砚尘指挥谢浅月的呢?】 【对啊,谢浅月是温砚尘的人】 网络上的声音嘈杂纷乱,真假难辨。 但温砚尘人在国外的消息,確实在一定程度上为他洗脱了部分嫌疑,也將公眾的视线重新聚焦到了谢浅月和那两个已被捕的司机身上。 京城警局对面的街道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內。 周勤坐在驾驶位,傅七则在副驾驶。 两人都戴著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目光紧盯著警局门口的动静。 就在刚才,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在警局门前停下。 周围早已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和看热闹的群眾,瞬间將警局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警察迅速拉起了警戒线,维持秩序。 车门打开,四名警察押著两个形容狼狈、灰头土脸的男人,快步走进了警局大楼。 那两个男人,正是照片上曝光的肇事司机。 周勤拿出手机,准备给二爷打电话匯报情况。 电话刚拨出去,就被对方掛断了。 周勤一愣,有些疑惑。 紧接著,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二爷的信息,內容简短得不能再简短: 【別打,发消息。】 周勤立刻明白了。 二爷此刻,十有八九是和楚小姐在一起,不方便接电话。 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警方已將两名肇事司机带回警局。】 【目前还没有温砚尘现身的消息,网上有爆料说他在m国。】 片刻后,傅靳年回復过来: 【继续守著。】 【他会现身的。】 周勤回復了一个“是”,便將手机收起,继续与傅七一同密切关注著警局的动静。 既然二爷说温砚尘会现身,那就一定会。 只是,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时候现身,就不得而知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车內暖气融融。 楚绵换上了一身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外面套著一件浅咖色的长款羽绒服,整个人显得柔软又温暖。 她侧头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今天是除夕,街上张灯结彩,处处透著喜庆的年味儿。 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驾驶座。 开车的不是周勤,而是一个有些面生的年轻男人,穿著合体的西装,神情专注而恭谨。 “周勤呢?” 楚绵隨口问了一句。 前排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傅靳年,主动恭声回答: “楚小姐,周助理今天在傅氏集团处理一些紧急事务,所以由我来负责开车。” “哦。”楚绵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傅靳年將手机收起,侧头看向楚绵。 女孩安静地望著窗外,侧脸的线条柔和美好,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著。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楚绵转过头来,恰好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窜过。 “我们这是去哪里?” 第455章 认罪了,温砚尘现身(2200字) 傅靳年自然的握著她的手,温热的大掌將其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说:“过除夕。” *** 审讯室內。 明晃晃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光线刺得谢安月眼前阵阵发黑。 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微微眯著眼,试图看清对面张局模糊的面孔。 张局的声音沉稳而带著压迫感: “谢浅月,两名肇事司机已经全部抓捕归案,就在隔壁审讯室。” “我们掌握了你与其中一名司机在楚绵小姐出车祸前两小时的通话记录。” “现在,网络上,所有矛头都指向你。” 谢安月喉咙发乾,头顶的灯光让她一阵晕眩。 她甚至觉得胃里有些翻腾。 见她不语,张局的脸色沉了几分: “如果你继续拒绝回答,我们將不得不把你移交给检察院。” “到了那里,可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谢安月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可以……把灯关掉吗?” 张局眉峰微拧,瞥了一眼旁边的警员。 警员会意,上前一步,將那盏令人不適的白炽灯关掉。 审讯室內光线柔和了些,只剩下墙角一盏灯散发著微弱的光芒。 谢安月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隨之鬆懈了一瞬,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许。 “现在,那两名司机正在接受审讯。” 张局再度开口:“如果他们指认你是幕后主使,你的罪责將会更重。” “若你现在主动交代,我们可以视作你认错態度良好,爭取宽大处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我们也考虑到另一种可能。” “谢小姐,这件事,会不会是温砚尘先生指使你做的?” 温砚尘…… 为什么会这么问? 谢安月心头猛地一跳。 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他会来救她吗? 她曾亲眼目睹温砚尘对傅蕴下手,那份狠戾至今想来仍让她不寒而慄。 她手里握著他的把柄,她是他的女人…… 他现在,是和楚绵那个贱人在一起,还是会顾忌她手中握著的秘密,出手救她? 如果他放弃她…… 张局见她神色变幻,却依旧沉默不语,不由得轻嘆一声: “谢浅月,你这又是何苦?” “冥顽不灵,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对楚绵小姐下手,楚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心里应该清楚,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聪明一点,坦白从宽。” 谢安月咬了咬下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是我做的!” 她猛地抬起头:“我没有做过!” 温砚尘一定会来救她的! 他必须来救她! 如果他敢弃她,她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就在审讯室內的气氛僵持到极点时,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一名年轻警员探进头来,对张局招了招手。 “什么事?” 张局问。 年轻警员看了一眼低著头的谢安月,压低了声音:“张局,隔壁……隔壁那两个肇事司机,都招了。” 谢安月闻言,身体倏然一僵,紧绷到了极点,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完了…… 然而,警员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都说……是他们自己操作失误,与任何人无关。” “和谢浅月的通话记录是因为之前帮谢浅月拉过货物而已。” “他们......认罪了。” 张局一愣,锐利的目光扫向谢安月。 只见她错愕地睁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確定吗?” 张局的眉头紧紧锁起,带著几分狐疑: “两名司机分开关押审讯,口供完全一致?” “是的,张局。”年轻警员肯定地点头:“细节方面也都对得上。” 谢安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巨大的狂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是温砚尘! 一定是他! 他真的来救她了! 她不用坐牢了! 张局看著谢安月瞬间变化的表情,心中疑竇丛生。 如果肇事司机主动揽下所有罪责,並且分开审讯的口供都严丝合缝,从程序上来说,他们確实没有足够的理由继续关押谢安月。 毕竟,直接的行凶者已经认罪。 与此同时,京城警局门口。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了喧囂。 一辆黑色的顶级宾利在路边骤然停稳,车门打开,身著笔挺黑色西装的温砚尘从车上下来。 他脸色透著一种病態的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紧隨其后下车的是阿城,脸色同样难看,眼下带著浓重的青黑。 早已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鱼,瞬间蜂拥而上,將两人团团围住。 “温先生!请问您是来看望谢浅月小姐的吗?” “温先生,您知道您的女友谢浅月涉嫌买凶谋杀楚绵小姐的事情吗?” “这件事和您有关係吗?有传闻说您才是幕后主使!” “温先生,请问您之前是否真的在m国?是刚刚回国吗?” 闪光灯此起彼伏,刺得人睁不开眼。 阿城立刻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將情绪激动的记者们拦在温砚尘身前,语气带著压抑的怒火: “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推搡!” 他心中焦急万分。 先生现在重伤未愈,为了谢浅月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不得不强撑著伤体赶过来。 这些人,只要隨便一个不小心碰到先生,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將他推倒。 温砚尘站在人群的包围中,儘管脸色苍白,身形甚至有细微的晃动,但面上依旧维持著惯有的沉稳与镇定。 他抬手,示意阿城不必过於紧张,然后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一张张兴奋或探究的脸。 “各位媒体朋友。” “在没有確切证据之前,任何恶意揣测和散播谣言的行为,都將承担法律责任。” 他顿了顿:“我相信我的女友浅月的为人。” “她善良单纯,绝不可能做出买凶伤人这种事情。” “我与浅月,对楚家以及楚绵小姐,並无任何仇怨,更谈不上买凶谋害。” “如果再有任何人,任何媒体,恶意散播不实谣言,誹谤我或浅月,我的律师团队会即刻发起诉讼。”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砚尘的目光倏然锐利起来,穿透层层叠叠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街对面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上。 那眼神,冷厉如冰。 越野车內。 周勤和傅七几乎同时勾起了嘴角。 “嘖,二爷真是神机妙算。” 周勤轻笑一声:“这温砚尘,还真就顶不住压力,亲自现身了。” 傅七摩挲著下巴,眼神里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这事儿肯定没完!” “赶紧问问二爷,接下来咱们怎么玩?” “我这手啊,早就痒痒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拧断温砚尘那小子的脖子!” 第456章 很多事情都將水落石出(2500字) 在网友们的期盼下,京城警局再次发出通报—— #香江大桥楚绵车祸案,两名肇事司机已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积极配合调查。# #经查证,此案与谢浅月、温砚尘无任何关联。# 消息一出,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不是吧?这就结案了?】 【几个小时前还在全网通缉呢,就认罪了?神速啊!】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这俩司机不会是替罪羊吧?】 【肯定是温砚尘乾的!他刚回国,司机就认罪了,摆明了是他出手保谢浅月!】 【楼上的,警察都说没关係了,你们还在这儿脑补什么呢?】 【呵呵,没关係?温砚尘人在m国,怎么遥控指挥?现在他一回来就解决了,这叫没关係?骗鬼呢!】 就在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段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视频中,京城警局门口,镁光灯闪烁如昼。 温砚尘一身黑色西装,面色苍白,身形挺拔。 面对记者们的提问,他一一作答。 【臥槽!温砚尘真的去警局了!】 【他这气场……是去自首还是去施压啊?】 【看他那样子,谢浅月百分百是他保下来的!】 【这下楚家要气疯了吧?凶手逍遥法外,还这么囂张!】 皓楚集团,总裁办公室。 楚霖“啪”的一声掛断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刚才,京城警局的张局亲自致电,告知他两名肇事司机已经认罪,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供认不讳?” 楚霖冷笑一声,胸腔中怒火翻腾。 之前费了那么大劲都找不到丝毫线索的肇事司机,温砚尘一回来就“恰好”被捕,还“恰好”痛快认罪?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起身,烦躁地在办公室踱步,刚走到门口,办公室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楚关山沉著脸走在前面,楚羡跟在身后,脸上带著显而易见的怒气。 楚关山看了大儿子一眼,径直走向会客区的沙发坐下: “你也收到消息了?” 楚霖点了点头,在楚关山对面坐下:“张局刚打的电话,说司机认罪了,案子算是结了。” 楚羡来之前也已经得到消息。 他咬牙切齿:“那两个混蛋肯定是替罪羊!” “谢安月那个毒妇,还有温砚尘,他们才是主谋!” “爸,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妹妹差点就……” 楚霖眉头紧锁: “温砚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两个司机把所有事情都扛了下来。” “警方那边说,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谢安月,温砚尘在此之前更是在m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今天才刚回京城,和那两个司机之前也查不到任何联繫。” “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我们楚家!” 楚羡气得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 楚关山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才放下,看向怒不可遏的楚羡,淡淡道: “老三,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楚羡和楚霖皆是一怔。 “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羡不解地问道。 楚霖也看向父亲,神情凝重:“爸,难道我们遗漏了什么关键线索?” 楚关山摇了摇头,嘆了口气:“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既然官方已经通报,肇事司机也认了罪,我们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爸!” 楚羡急了,“难道就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妹妹受的苦就白受了?” “嘖,”楚关山不满地看了楚羡一眼:“放心,会有人替我们楚家,替绵绵討回这个公道。” “你们,不必再插手了。” 楚霖心头一动,追问道:“爸,您说的『有人』,是指谁?” 楚关山却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目光幽深。 早在小年夜那晚,傅靳年一声不吭地撤回所有寻找楚绵的人时,楚关山就大概猜到傅靳年在设局了。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借老三的手把温砚尘逼出来。 心思和胆量比当年的傅涟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应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如此轻易地放任谢安月脱罪,恐怕后面还有更大的棋局等著。 *** 与此同时,麒麟山顶,寒风凛冽。 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静静地站在一块墓碑前。 墓碑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鐫刻著一行字:慈父傅涟蘅之墓。 旁边嵌著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深邃,气质儒雅。 楚绵凝视著照片。 傅靳年的眉眼与他父亲傅涟蘅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傅靳年更为冷峻,而照片上的傅涟蘅,则多了几分温和的书卷气。 她心中微微讶异,没想到傅靳年会带她来这里。 傅涟蘅,曾是京城傅家最耀眼的存在,傅氏集团曾经的掌舵人。 只可惜天妒英才,在傅靳年八岁那年,这位商界梟雄据说是因病骤然离世,令人扼腕。 傅靳年鬆开楚绵的手,从带来的束中抽出一枝金黄色的球形仙人掌——金琥,轻轻放在墓碑前。 楚绵看著那朵在寒风中依旧坚韧的。 这种,她只在一些关於沙漠的纪录片中见过。 傅靳年垂眸,看著墓碑上父亲含笑的容顏,身影在夕阳的余暉下显得有些孤寂。 那是他的父亲,三十五岁的傅涟蘅。 快了。 他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当年的自杀真相,时隔二十四年,也该水落石出了。 还有,他把阿绵带回来了。 她很好。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她现在在他身边。 他没有开口,但楚绵仿佛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波澜。 许久,傅靳年才缓缓直起身,重新牵起楚绵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走吧。”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 楚绵没有多问任何关於傅涟蘅的事情,只是顺从地被他牵著,离开了这片肃穆的墓园。 两人重新上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车子平稳地驶离公墓,却並未下山,而是沿著盘山公路,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麒麟山的最高处。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灯火璀璨的京城。 今天是除夕,天公作美,並未下雪。 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 空气清冷。 远处的山峦轮廓分明,夕阳正缓缓沉入天际线,將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 楚绵坐在温暖的车內,看向站在车门边,身姿挺拔如松的傅靳年,寒风吹动著他大衣的衣角。 她眨了眨眼,开口问道: “我们……今晚要在山顶过除夕吗?” 她语气里带著调侃: “我可得回家吃年夜饭的。” “要是我五个哥哥知道,除夕夜你把我拐到这荒山野岭不让我回去,他们怕是会把你大卸八块。” 傅靳年闻言,清冷的眉眼间终於漾开一抹极浅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 他伸出手,將她从车內牵了出来,仔细地替她繫紧了羽绒服的帽子边缘。 “不会耽误你回家吃团年饭。” 他声音温和,“陪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好吗?” 有很多事情,正在发生,而她暂时不能知道。 所以她要在这里陪著他才行。 楚绵抬眸看著他。 他的眼底,似乎还残留著方才在墓园时的沉鬱,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想起他刚才在墓碑前长久地佇立,想起那朵奇特的金琥。 这个男人,心中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过往和重担。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眺望著山下的万家灯火。 寒风吹过,傅靳年下意识地將她往自己身侧拉近了一些,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部分风寒。 楚绵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心中划过暖流。 第457章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2400字) 傍晚六点刚过。 楚绵看著司机从迈巴赫的后备箱里,將一箱又一箱的烟搬运下来,在空地上堆成一个小山。 她略感诧异,傅靳年这是…… 带她来看烟的? 京城对烟爆竹的管控向来严格,尤其是在这种重要的日子。 许久之前就明令禁止了不能燃放烟爆竹。 他倒好,还跑到山顶上来放。 这是在顶风作案。 但即便是放了又如何?若知道明知故犯的人是傅家二爷,谁又敢拦他? 傅靳年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遒劲老松下接电话,侧影被夕阳的余暉勾勒得深邃。 寒风吹起他黑色大衣的衣角,猎猎作响。 电话那头,周勤的声音清晰传来: “二爷,温砚尘果然出现了,就在警局门口,看样子是在等谢安月。”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傅靳年偏头,视线落在正饶有兴致地和司机一起研究烟包装的楚绵身上。 她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望了过来。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对她摆了摆手,隨即转过身,声音平静无波地对著电话那端吩咐:“请温先生去家里坐坐。” 周勤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温砚尘恐怕不会轻易答应。他心里清楚,您想做什么。” 去二爷的別墅,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温砚尘不傻。 虽然温砚尘和二爷还没有正面对上,但私底下已经是明爭暗斗了。 此番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將温砚尘逼出来,现在温砚尘自甘踩进二爷的圈套,就知道事情还没完。 现在去请温砚尘去別墅坐坐?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 “他不去,你就不会用其他办法?” 周勤一噎:“是。” 掛断电话,傅靳年缓步走向楚绵。 她正弯著腰,帮司机撕扯一个大型烟的包装彩纸。 傅靳年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让她站直身体。 然后又扯过自己大衣的衣摆,將她手指上沾到的灰尘给擦掉。 “这些让司机来就好。” 楚绵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山风吹得她长发有些凌乱。 “你把我带到这儿,就是为了看烟?” 她问。 傅靳年伸手,將她被风吹乱的几缕髮丝拢到耳后,动作轻柔。 他低低开口,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不能在除夕夜把你霸占一整晚。” “所以,只能提前带你来看烟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等会儿看完,还得把你安全送回楚家,不然,你那五个哥哥怕是真的会找上门来,把我拆了。” 楚绵听著他略带委屈又似是而非的调侃,心里某个地方微软。 他们虽然有了婚约,相处的时间却確实不算多。 她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给母亲林悦如发了条信息,说和傅靳年在外面,会晚点回家,让她不必担心。 晚上七点整,京城警局门口。 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將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此起彼伏,晃得人睁不开眼。 温砚尘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地站在警局大门外,面色冷峻,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寒气。 阿城站在他身侧,压低声音,担忧地问: “先生,您身体还撑得住吗?” “伤口……有没有裂开?” 温砚尘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但阿城眼尖,还是瞥见了他左臂的西装布料上,有一小块顏色深沉的印记,比周围的黑色更浓重一些。 那是伤口裂开,渗出的血浸湿了衣料。 他还在硬撑。 阿城咬了咬牙,目光死死地盯著警局门口的方向。 若不是谢安月那个蠢女人自作聪明,给先生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先生何至於被傅靳年逼到这个地步。 在无数镜头的聚焦和眾人焦灼的等待中,警局的旋转门终於有了动静。 穿著一身便装的谢安月,在市局张局长的亲自陪同下,走了出来。 她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却难掩一丝得意和期待。 温砚尘对阿城递了个眼色。 阿城会意,冷著脸迎上前,先是对张局长略一点头致意,道了声谢,隨后那双冰冷的眸子便落在了谢安月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厌恶。 谢安月却仿佛没有看见阿城的眼神。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的温砚尘身上。 他来了! 他真的来救她了! 在知道她雇凶对付楚绵之后,他依然没有放弃她,没有让她去坐牢! 谢安月的心臟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起来。 砚尘心里,一定还是有她的位置的,对不对? 哪怕只是一点点喜欢,也足够了。 “咔嚓咔嚓——” 记者们疯狂地按动快门,將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下来。 温砚尘迎著无数闪光灯,脸上缓缓浮现一抹浅笑。 他朝张局长微微頷首,然后迈开长腿,走到谢安月面前。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伸出手,温柔地牵起了谢安月的手。 “回家吧。” 谢安月几乎受宠若惊,眼中瞬间盈满了水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这一幕,再次被媒体的镜头捕捉,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的网络。 温砚尘牵著谢安月,在阿城的护送下,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 车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喧囂的记者和刺眼的闪光灯。 车子平稳地启动。 几乎就在车內恢復安静的同一瞬间,温砚尘脸上的温柔笑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寒。 谢安月还沉浸在方才的幸福感中。 她侧过头,看著温砚尘完美的侧脸,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浓浓的爱慕: “谢谢你,砚尘。”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她心里甚至有些得意。 楚绵又怎么样? 还不是斗不过她? 温砚尘最终选择的,还是来救她,而不是为了楚绵和她彻底翻脸。 看来,他对楚绵的爱,也不过如此。 温砚尘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桃眼幽深得不见底。 “谢我吗?” 他低笑。 谢安月此时快被喜悦冲昏头脑,完全没注意到温砚尘的不对劲,她点头:“对啊,你都不知道,我被那些人抓......” 话音未落,温砚尘毫无预兆地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如铁钳一般,猛地扼住了谢安月的脖颈! “呃——”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眼因为惊恐和窒息而猛地睁大,错愕地看著上方温砚尘那双充斥著暴戾杀气的眼睛。 他將她狠狠地按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靠背上,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的骨头捏碎。 “谢安月,你胆子真大。” 温砚尘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每一个字都透著森然的寒意:“居然敢雇凶对楚绵下手,嗯?” “你要是想死,可以早点告诉我,何必大费周章上赶著寻死?” 谢安月被他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双手徒劳地去掰他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温砚尘眼神阴鷙,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是不是觉得,你知道我对傅蕴下手的事情,就能在我面前肆意妄为?” “你……你……”谢安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驾驶座上的阿城通过后视镜看著这一幕,面无表情。 先生最好能直接弄死这个蠢女人! 第458章 我就不信你敢开枪(2500字) 谢安月感觉自己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车身猛地一个急剎! 惯性使然,温砚尘掐著她的力道略松,他脸色一沉,抬眸望向驾驶座的阿城:“怎么回事?” 驾车的人面色凝重,紧盯著前方不远处横亘在路中间的一辆黑色越野车,那车不偏不倚,正好將他们的去路完全堵死。 “先生,是傅靳年的人。” 阿城咬了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霎时,后座男人那双桃眼瞬间眯起,眼底寒光迸射。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一刻都不让他喘息! 他手一松,將谢安月狠狠甩向一旁的车门。 “砰”的一声,谢安月额头撞在车窗上,疼得她眼泪直流,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蜷缩在车门边,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周勤从那辆黑色越野车上下来,不急不缓地走到宾利慕尚的后座车窗旁,抬手,有节奏地敲了敲深色的车窗玻璃。 车窗缓缓降下一半。 露出温砚尘线条分明的下頜和那双幽深的黑眸。 周勤脸上掛著职业化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温先生,我们二爷想请您去家里小坐片刻。” “不知温先生可否赏光?” 他说话间,视线若有似无地从半开的车窗缝隙往里扫了一眼,瞥见蜷缩在角落,嚇得梨带雨的谢安月。 嘖嘖! 这才刚接到人就把人弄成这样。 一点都不怜惜玉! 不过,谢安月这种女人,也不用对她太好。 “恐怕要让傅二爷失望了,我今晚还有要事,没时间。” 男人沉声回道。 驾驶座上,阿城目光警惕地注视著前方越野车旁,一个斜倚著车头,嘴里仿佛叼著根牙籤,浑身透著一股子吊儿郎当痞气的年轻男人。 他有种直觉。 那个人不简单,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是手上沾过血的那种。 周勤的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车窗边缘,笑容不变: “温先生,有没有时间,恐怕不是您说了算。” “我们二爷说了,今晚,必须见到您。” 温砚尘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侧过脸,那双桃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与周勤平静无波的视线在空中交匯。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用m3e1火箭筒轰炸他和阿城的,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斯文的周勤! “周助理这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温砚尘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我说了,我没有时间。” “傅二爷若真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大可以亲自来云丽山庄找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窗降下。 “阿城,开车!” 温砚尘厉声命令。 阿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发动引擎,方向盘猛地向左打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车头险险地擦著路边的坛,从另一条岔路突围。 谢安月缩在车门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虽然听不太懂温砚尘和那个周勤之间的对话,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心惊肉跳。 温砚尘惹上傅靳年了? 怎么会? 温砚尘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通过后视镜看到周勤和那个傅七已经迅速上了那辆黑色越野车,並且紧紧地追了上来,如同跗骨之蛆。 他脸色铁青,沉声道: “往人多的地方开!” 他就不信他们敢在市区里动手! 阿城重重一点头,脚下油门一踩到底,专挑市中心最繁华热闹的路段疾驰。 后方越野车內。 周勤看著前方那辆宾利左穿右插,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对副驾驶座上的傅七扬了扬下巴: “老七,还没见识过你哥哥我的车技吧?” 傅七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开口: “你能有多牛逼?別吹了。” “呵,那你可瞧好了!”周勤低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握著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打,脚下油门瞬间踩死! 傅七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后一仰,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车顶的把手。 前方的阿城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越野车以不要命的架势追上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再次猛踩油门。 两辆顶级豪车,此刻在除夕夜喧囂热闹的国道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路上的其他车辆纷纷惊恐避让,喇叭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除夕夜的市区,人流车流远比平时密集。 没过多久,阿城驾驶的宾利便被前方一个拥堵的路口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几乎是同时,周勤驾驶的黑色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宾利车的左侧。 两车並排。 副驾驶座上的傅七慢悠悠地按下了车窗,侧过头,正好与旁边宾利车驾驶座上的阿城四目相对。 下一秒,阿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傅七嘴角咧开一抹痞笑,右手缓缓抬起,手中赫然握著一把黑沉沉的手枪,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后座的温砚尘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 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加速!闯红灯,衝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斑马线上,一家五六口人,男女老少,手里提著各式各样的年货,正说说笑笑地提著孔明灯,慢悠悠地从车前走过。 阿城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 “先生,过不去!堵死了!” 就在这时,傅七竟是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几步绕过车头,径直拉开了宾利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 温砚尘:“......” 阿城:“......” 冰冷的枪口,死死抵住了阿城的太阳穴。 傅七侧过头,看了一眼后座脸色铁青的温砚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慄。 “温先生,我们二爷说了,今晚,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请您过去一趟。” 车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另一辆车里的周勤也没料到傅七会这么直接。 他的车技在傅七这个打直球的莽子面前,不值一提。 阿城感受著太阳穴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沉声道:“光天化日,闹市之中,我就不信你敢开枪!” 话音刚落,阿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猛地怒吼一声,身体骤然发力,一把抱住了傅七握枪的胳膊,同时侧头对后座的温砚尘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先生!快走!” 傅七显然没料到阿城敢反抗,眼中戾气一闪,另一只手握拳,狠狠一拳砸在阿城的腹部! “噗——” 阿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方向盘,但他抱住傅七胳膊的手却丝毫没有鬆开,反而更加用力! 温砚尘没有丝毫犹豫,在阿城吼出声的瞬间,他转头一把拽住旁边早已嚇得面无人色、浑身瘫软的谢安月,另一只手迅速推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几乎是拖著谢安月,狼狈地跳下了车。 然后头也不回地混入路边密集的人流之中。 几个闪避,身影便消失在了拥挤的街道拐角。 傅七见状,眉头紧紧拧起,看著温砚尘和谢安月消失的背影,心中一股邪火窜起,又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阿城的后心! “呃啊!” 阿城再次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了下去,却依旧死死抱著傅七的胳膊,嘴角咧开一抹惨然而得意的笑容: “哈……我就知道……你不敢开枪……” 这时,红灯转绿,后方的车辆开始不耐烦地鸣笛。 旁边车道上的车辆里,不少人纷纷侧目,诧异地看著这辆停在路中间摇摇晃晃的宾利豪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越野车驾驶座上的周勤,冷静地看了一眼宾利车內的情况。 隨即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快速给傅靳年发了一条消息: 【二爷,温砚尘跑了,我们控制了他的人。】 第459章 他们把事情办砸了(2500字) 麒麟山顶,朔风猎猎。 一簇簇巨大的烟,在墨蓝色的夜空中轰然炸开,绽放出五彩斑斕的光华,瞬间照亮了整片山巔。 绚烂的光影明灭,映在楚绵微微仰起的脸庞上。 她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了上一次,也是和傅靳年,在邮轮上看过一场盛大的烟火。 没想到,这个除夕夜,依旧是和他一同观赏。 烟很美。 一朵接著一朵,仿佛永无止境。 山下,星星点点的孔明灯,承载著人们的祈愿,正缓缓地、悠悠地升腾上来,与天上的烟火遥相呼应。 傅靳年侧过脸,深邃的视线落在楚绵专注的侧顏上。 她沐浴在烟火的光芒里,白皙的肌肤仿佛透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伸出手臂,揽住了楚绵纤细的腰肢,將她轻轻一带,拥入怀中。 楚绵猝不及防,身体撞进一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鼻尖縈绕著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烟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像是揉碎了漫天星辰。 “阿绵,” 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在喧闹的烟声中,清晰的传入她耳中:“可以吗?” 她抿了抿唇,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长睫轻颤。 傅靳年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淳厚悦耳,带著几分蛊惑。 他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微微低下头。 冰凉的薄唇,准確地覆上了她的。 初始是浅尝輒止的廝磨,而后渐渐加深。 烟仍在不知疲倦地燃放,一朵谢了,另一朵又迫不及待地盛开,將夜空装点得瑰丽无比。 不远处,司机默默地站在一棵大樟树下,背对著吻得如火如荼的两人。 抬头望天,心里却在默默嘆气。 这个除夕夜,普天同庆。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形单影只的孤单。 吻到情浓之处,傅靳年微微用了些力,开始碾磨轻咬著柔软的唇瓣。 就在这时—— “嗡嗡嗡——”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楚绵浑身一个激灵,心慌的一把將傅靳年推开。 事发突然,傅靳年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微微向后踉蹌了半步。 楚绵只觉得唇上一痛,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 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中瀰漫开来。 看著她唇角渗出的那一点嫣红,男人拧起眉头:“出血了。” 他確实不是故意的。 楚绵用舌尖將那点血珠舔舐乾净,摇了摇头。 傅靳年盯著她不经意间伸出舌尖舔舐唇角的动作,眸色瞬间幽暗了几分。 手机依旧在执著地响著。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著“五哥”两个字。 她划开接听键。 “妹妹,还在外面吗?” “大家都在等你吃年夜饭。” 楚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已经重新走到她面前,再次伸手揽住她腰肢的傅靳年,对著电话含糊道: “马上就回来了。” “今晚除夕,怎么还去外面?”楚璟追问。 “没什么,很快就回,你们先吃。”楚绵有些心虚,匆匆说完便掛断了电话。 傅靳年垂眸看著她:“家里人催了?” 楚绵轻轻“嗯”了一声。 傅靳年这才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屏幕上,除了时间,还有一条来自周勤的消息,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 【二爷,温砚尘跑了,我们控制了他的人。】 看到这条消息,傅靳年原本还算柔和的神色,一点点沉了下去,眸底掠过一抹寒意,稍纵即逝。 他牵起楚绵的手:“走吧,送你回去。” 司机见两人朝著车子走来,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上前拉开车门。 迈巴赫平稳地驶离麒麟山顶。 清江別墅区。 楚家老宅大门口。 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充满了迎接新年的喜庆氛围。 车子缓缓停稳。 楚绵推开车门,正要下车。 傅靳年手臂一伸,又將她捞了回来,让她跌坐回自己腿上。 楚绵一只手下意识地按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阿绵,是不是还缺点什么?” 闻言,楚绵拧了下眉头。 缺什么? 今天几乎一整天她都和他在一起,陪他去看了他父亲的坟墓,去看了烟。 还缺什么? 见怀里的人满眼疑惑,傅靳年忽然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新年快乐。” 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 声线缠綣。 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也轻声回了一句: “新年快乐。” 说完,她才推开车门,快步下车,身影迅速融入了楚家大宅门口温暖的灯光里。 直到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朱红色的大门后,傅靳年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情也瞬间褪去,换上了一贯的清冷与阴沉。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心头一凛,默不作声地重新启动车子。 不过一分钟的车程,迈巴赫便驶入了隔壁傅靳年的別墅大门。 周勤和傅七两人,正神色不安地蹲在別墅大门口的石阶上,像两尊门神。 瞧见车灯扫来,两人立刻站直了身体,快步迎了上去。 傅靳年推开车门下来,黑色的大衣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没有停留,径直迈开长腿朝別墅內走去。 “怎么回事?” 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淬了冰。 周勤和傅七对视一眼。 周勤硬著头皮跟在他身后,有些自责: “二爷,是我们办事不力。” “温砚尘和谢安月直接混进了斑马线上的人群里。” “当时街上人太多了,都是过节的市民,我们……” “我们不敢贸然追击。” 走在前方的人脚步微微一顿,侧过脸,阴冷的视线扫向周勤。 周勤脖子一缩,立刻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二爷做那么多就是为了抓到温砚尘。 可他们把事情办砸了。 傅靳年没再多言,继续往里走。 穿过灯火通明的客厅,走过长长的迴廊,最终停在走廊尽头的一扇不起眼的房门前。 傅七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內,是一段向下的台阶。 幽深黑暗,通往未知的地下。 傅靳年率先迈步走了下去。 周勤和傅七紧隨其后。 高档皮鞋踩在石阶上,发出“噠、噠、噠”的规律声响,在空旷的楼梯间迴荡,显得格外清晰。 越往下走,空气便越是阴冷潮湿。 终於,三人走到了地下室的底层。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勉强照亮了这方不算太大的空间。 甫一进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只见地下室的中央,阿城被粗重的麻绳五大绑,手腕处用铁链吊著,整个人悬空离地数寸,狼狈不堪。 他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和额角都有凝固的血跡,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尘土和血污。 听到脚步声,原本低垂著头的阿城费力地抬起眼皮。 当看清走在最前面,那个身形挺拔、气场迫人的男人时,他本就惨白的脸色骤然又白了几分。 原本还算坚毅的眼神里,也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惊惧。 周勤快步上前,从角落里搬过一张实木椅子,恭敬地放在傅靳年身后。 傅靳年姿態隨意地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 右手手肘搭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著,发出极有节奏的轻响。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寸寸地打量著悬吊在半空中的阿城,如同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第460章 摆明了要和他斗到底(3000字) 感受著来自撒旦凌迟般的审视,阿城一颗心砰砰砰狂跳。 他沉下气,讥讽道:“傅、傅二爷,好大的手笔!从小年夜布局到现在,您累吗?” 之前周勤炮轰时被弹片击中的右肩只经过村医的简单处理,此刻双手被吊著,肩膀上似是皮肉被撕裂开,每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就感觉肩上一阵剧痛。 阿城咬牙瞪著几步远,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男人。 只听他低低笑了声。 说出的话更加讥讽。 “你们这几天东躲西藏,苟延残喘,我再累,也比不上你和你的主人累吧?” 经过傅靳年的提醒,也勾起了阿城这几天被连番追击的怒火。 那时候只觉得一只脚掛在悬崖边上,隨时都有摔下去粉身碎骨的可能。 终於落到了傅靳年手中,此刻的阿城竟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轻鬆。 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顺著往下流,拉出血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阿城还在佯装不解,他眯著眼问:“那傅二爷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呢?我先生可从未招惹过您。” “没招我?”傅靳年冷笑:“那你们跑什么?” 阿城扫了眼站在傅靳年身后的两座雕塑,气得咬牙切齿:“他们来势汹汹,还掏了枪,谁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们不跑,难道等死?” “誒誒誒!” 傅七站出来,双手叉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驳道:“你別血口喷人,我们那叫先礼后兵!” 想到傅七拿著枪指著他脑袋的事,阿城差点伤上加伤。 他黑了脸,想要再说什么,却见傅靳年一脸不耐的摆手: “废话少说。”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回答上来了,我让人把你送回去,要是回答不上来,就下辈子再给温砚尘当狗。” 阿城心头一沉,“什么问题?” 难道是傅靳年发现了他们在m国做的事? 不可能! 先生將二老藏得非常隱蔽,上次傅靳年也只是查到了二老所在的假地址而已。 那个生物研究所只是先生给二老安排的障眼法。 傅靳年朝背后的周勤伸手:“东西给我。” 周勤迅速转身,从后面的一排铁柜子里精准地找到其中一个,打开,取出里面的一份密封文件,放在傅靳年手中。 他接过,慢条斯理地揭开用来封口的蜜蜡,两根手指夹出里面的一张a4纸。 隨即起身,走到阿城面前,a4纸上的內容清晰地呈现在阿城眼底。 见到上面的內容,阿城瞳孔微缩,呼吸都跟著凝滯了。 这是...... “閒来无事,查了你主人在国外的创业史,这家空壳公司,每年有高达百亿的收支。” 傅靳年顿了顿,一双黑眸在灯光直射下锋芒毕露。 早年温家二老將温氏百分之九十的產业转到m国,其中大半都是和生物医药有关,还有珠宝、地產、科技、运输占比三分之一。 这么多子公司,不够温氏洗钱么? 阿城眸色闪烁,双唇紧闭,和灯光下双眼直视著他的傅靳年对视,心臟『咚咚咚』地跳著,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体內飞出来。 下一句,便听到傅靳年问:“另开空壳公司洗钱,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 血滴落在地板上,逐渐凝结成块。 阿城垂著头,面无表情回:“我只是个粗人,没学过这些金融圈的东西,问我也等我白问。”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在傅靳年的意料之中。 他转过身,將a4纸丟给周勤。 周勤赶紧接过,装回密封袋,又放回铁柜子里。 虽然市政府发了通知,严禁在除夕夜放烟,但外面还是有很多人不管不顾地在放。 地下室里安静得出奇。 外面却是热闹一片。 砰砰砰的烟爆炸声此起彼伏,传入地下室,气氛非但没缓和,反而陷入了更加诡异的静謐。 傅靳年的手习惯性摩挲著左手手腕上的佛珠,一双深邃的瞳孔隱入昏暗的光线中,垂眸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 市中心长街。 街道两旁有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儿们在玩摔炮。 捏几个摔炮攥在手里,然后跳起来用力砸在地上,就会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孩子们也被逗笑,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街上很多人,车辆相对来说反而较少。 人们吃过年夜饭后都陪著家里人出来了,穿西装的精英男,或是穿著厚厚羽绒服的普通人,迎面走过来便是六七个人成群结队的好不热闹。 看见巷口又一批人走过,蜷缩在巷子角落里的谢安月才终於忍不住对前面背靠著墙,颤抖的手夹著烟在抽的男人开口询问: “砚、砚尘......” “我们不能回去吗?” 她真的好討厌这个噁心的地方! 这巷子里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刺鼻还难闻,她都快被熏吐了。 之前在警局待了一天,那间审讯室里面的味道不知道混合了多少臭男人的气味,也熏得她浑身难受。 现在又闻到这些尿骚味,真是臭死了! 温砚尘微微仰头,后脑抵在参差不平的石头堆砌的墙面上。 一口口浓烟夹带著他身上的血腥味在光线昏暗的巷子里散开。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著,双目微闔。 他现在就像一条丧家犬,被傅靳年四处驱赶,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云丽山庄是不可能回去了,那边肯定已经被傅靳年的人看守。 他若是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酒店更不用说,恐怕一经登记就会立马传到傅靳年耳中。 冷静下来后,温砚尘也在疑惑一件事情。 傅靳年此番动作,不像是因为他把楚绵带走几天而吃醋发火。 他有別的图谋。 是什么呢? “砚尘?” 见温砚尘一直保持著那个动作,谢安月缓缓站起身,心惊胆战地走到他旁边两步远。 她还记得之前在车上,温砚尘真的差点把她掐死。 也明白了温砚尘把她带出警局並不是出於所谓的感情。 那股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恐惧心理,迫使她不敢靠近这个危险的男人一步。 温砚尘冷冽的眸光裹挟著风雪,扫在心头害怕,强忍著瑟瑟发抖的谢安月身上,眼底一片讥讽。 “傅靳年为什么要......那样做啊?我们、我们是不是在被傅靳年追杀?他知道了我对楚绵......” 刚才在车上看到那把黑色的枪,谢安月嚇得魂不守舍。 事到如今,冷静下来后,她也反应过来了。 周勤是傅靳年的助理。 而他们今晚从警局出来后,就被周勤追赶,那个人还拿了枪...... 莫非是傅靳年知道了是她雇凶杀楚绵,所以才派人来追杀她和温砚尘的? 可他们之前的对话,周勤貌似是衝著温砚尘来的。 “是啊,”温砚尘低笑,黑眸牢牢锁定谢安月:“傅靳年在追杀我,你要跑吗?” 闻言,谢安月愣了下。 果然是衝著温砚尘来的。 他惹到了傅靳年。 一瞬间,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还是该转身远离温砚尘。 跟著傅蕴的时候,傅靳年是傅蕴的小叔,处处被傅靳年压制。 好不容易跟著温砚尘了,又被傅靳年追杀!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女人眼底迅速腾升而已的纠结和后怕落入温砚尘眼中。 他本就不对这个蠢货抱有任何希望,面无表情地侧开脸。 谢安月被捕的消息传出时,京城谢家就毫不犹豫地將她一脚踹开了。 她还对傅蕴下了手...... 虽然温砚尘让那两个司机为她顶罪,但楚家必然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她若是离开温砚尘这棵大树,难不保楚家不会立刻將她绞杀。 迅速在脑子里权衡一番后,谢安月脸上慢慢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往温砚尘走近了一步,柔声说: “砚尘,你误会了。” “我怎么可能会拋下你一个人跑呢?” “我是爱你的......” “呵呵,”温砚尘看都懒得看她,“闭上你的嘴。” 要不是谢安月对他还有用处,他早就把这个贱人杀了几百回了。 谢安月眼底闪过厉色,手也逐渐攥紧。 等她找到更可靠的,一定会第一时间將温砚尘甩掉! 温砚尘看著头顶黑压压一片的天空,面色冷沉。 他知道阿城不会透露任何有关於他的事,所以他並不担心阿城如今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傅靳年已经对他动手,开始了就不会停下。 片刻后,温砚尘摸出手机,按下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拨通过的號码—— “餵?我是温砚尘。”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温砚尘还会给他打电话,怔愣片刻后诧异问:“少主,您怎么......” 电话那头的人此刻的惊讶对温砚尘来说简直是一种嘲讽。 他咬著牙关,低声道:“我在京城遇到了麻烦,阿城被抓了,你带人来京城找我,掛了。” 吩咐完后,温砚尘立刻掛了电话。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拨通这个號码。 可如今傅靳年摆明了要和他斗到底。 他別无选择,只能联繫父亲温岭的旧部。 第461章 被逮了个正著(3500字) 楚家老宅园里。 吃过年夜饭后,楚氏二老站在门口台阶上,看著在园里拿著衝天炮在玩的孩子们。 楚绵被哥哥们挤在中间,左手拿著正在『呲呲呲』燃放的仙女棒,右手握著手持烟被三哥举得高高的。 『咻——』 『砰!』 烟在夜空中炸开,炫彩夺目。 楚绵抿著红唇,十岁前的记忆她忘了七七八八,自她记事以来,手持烟和仙女棒这种东西,是小孩子才会玩的。 在谢家那十四年,她也没看谢安月玩过。 因为过年期间,谢安月会和她的豪门闺蜜们出去喝大酒。 看著左右两只手上小孩子才会玩的东西,嘴角抽了抽。 但看到哥哥嫂嫂们,还有三个侄儿也玩得很开心,她突然觉得手里的东西也不是只有孩子才能玩。 “姑姑!你这个好玩儿吗?我也想玩儿!” 三宝小跑到楚绵跟前,两只肉嘟嘟的手抱著楚绵的腿,黑得发亮的眼睛期盼的盯著楚绵手里燃到一半,火星子还在迸的仙女棒。 他年龄还小,大哥楚霖並不让他玩任何带有危险的东西,一直都是围在他们身边看著。 此刻跑到她面前来卖萌,显然是动了小心思,想让楚绵心疼他,给他玩。 楚绵摇头,一脸正经:“三宝,这个不好玩,姑姑帮你玩好不好?” 三宝一听,脸蛋登时就耷拉下去。 啊...... 姑姑骗小孩儿! 后方,林悦如背靠在老公楚关山的怀里,保养得皮肤几乎没有皱纹的脸上漾著笑意。 见园里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儿媳妇,三个孙子,还有霍司谦那孩子都在开心地玩著烟炮仗,她眼底满含笑意。 “老公。” 楚关山『嗯』了声。 林悦如深深地嘆了口气,话里却全是满足:“我们这一大家子,时隔十四年,终於团聚了。” 年过百半的楚关山,笑起来时不见丝毫商场上的凌厉。 他点头,又『嗯』了一声。 十四年啊,每到除夕夜团年的时候,他们虽然也都开心,但总觉得小女儿楚绵不在,心里空落落的。 如今总算是齐聚一堂了。 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允许失去家里任何一个人。 楚家,必须要满满当当的才行。 福伯站在他们身后,看著楚家十多口人全都在,一双老眼水汪汪的,嘴角也忍不住地在发抖。 呜呜呜! 大家都在,虽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是他真的好想哭啊! “妈!快来放孔明灯啦!” 孩子们中不知道是谁在喊。 林悦如应了声,和楚关山一起走下台阶来到草坪上。 十多只手全举著一个孔明灯,竹条编织的边缘都塞得没有空隙了。 “福伯!快来点火!”楚羡扭头看福伯在台阶上擦眼睛,著急地喊。 “好嘞!”福伯擦乾了泪水,小跑过来,接过火柴擦燃了,小心翼翼地钻到孔明灯下方点燃了固体蜡。 火光慢慢变大,孔明灯整个都被照亮了,橙光色的光在黑暗中尤为醒目。 好似深渊里点燃的唯一一点光明。 渐渐地,这点光慢慢地升上夜空,和天上其他人放的孔明灯一起冉冉上升。 成百上千的孔明灯匯聚在浩瀚的墨黑夜空中,像调皮的星星从高高的苍穹之上跳下来玩,玩够了又飞上天去。 “快许愿!”大宝喊了一声,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认真地开始许愿了。 楚绵转头,看大家也都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愣了几秒。 许愿? 和家人失散的十四年里,她从未许过愿,因为不信。 不信世间有神佛相助。 亦不信天上诸神会听到她的愿望。 但此刻,她竟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独断和冷漠。 神明已经助她了啊。 如今她回到了家人们的身边,一家团圆,不就是她多年前所期盼过的吗? 原来世间真有能助人达成所愿的神。 那天上诸神,就请再满足她一个愿望吧。 楚绵抬手在胸前合十,双眼微闭。 愿...... 家人身体康健,岁岁常欢愉。 天上五彩烟和橙红的孔明灯的光亮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愿闔家团圆。 愿爸妈身体健康。 愿家人们永远都在身边,哦,小孩儿必须在我身边。 愿所有人幸福美满,再愿我早点找到一个叫姜槐的女人!我要让她做我老婆! 愿大家都天天开心,愿我老婆陶梦年年都比儿更美,愿她给我生个宝贝女儿,嗯......儿子也没关係,我都爱。 愿所有人幸福平安。 珠珠愿:正在参加高考的宝子们金榜题名!所有所有的宝子们家庭美满,有个好好好好的身体!一路光明璀璨!再愿!!!!我的新书大卖!审核迅速一点不要拖时间! 咳咳(嘻嘻嘻!) ...... 夜里十一点多,楚关山和林悦如给小辈们全都发了压岁红包。 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楚绵拿著沉甸甸的红包,在猜测里面有多少? 楚关山摸著鼻子走过来,悄悄地將楚绵拉到一边。 然后动作飞快地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用烫金印著『新年快乐』几个字的红包,鼓鼓囊囊的一个,在楚绵诧异的神色下迅速塞到她手里。 “爸?” 楚绵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客厅沙发上其他哥哥们。 爸这是在背著哥哥们偏心她? “绵绵,你去,把这个红包给靳年那孩子。” 楚绵:“......?” 见她愣住。 楚关山有些难为情的咂舌,又偷偷看了眼背后的几个孩子,压低声音对楚绵说: “他现在肯定一个人在別墅里,照他妈閔祥玉那样,肯定不会给他准备压岁钱,他大哥又在医院里守著傅蕴呢......” 觉得越解释越尷尬,他板著脸推了楚绵一把:“啊呀你快去!” “爸,傅靳年三十二岁了,他要什么压岁钱......” “你別管!”楚关山看她一眼,又催促:“赶紧去吧!” 这压岁钱,是他代故人给傅靳年的。 以前绵绵不在的时候,他们和傅靳年一年到头都没见到一次,一直没机会。 今年傅靳年搬到他们家隔壁来了,他才有机会替故人送上这缺了二十多年的压岁钱。 而且,他这个做长辈的,无论出於哪方面,给傅靳年压岁钱都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个压岁钱送得迟了一些。 但还不晚。 楚绵拿著沉甸甸的红包,竟觉得她爸送给傅靳年的红包分量竟比她的还要重很多。 拗不过动机异常的父亲,楚绵只好点头,拿著红包转身走出老宅。 今晚没下雪,但两旁路边还有堆积如山的积雪,雪地靴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到了傅靳年的別墅大门前。 整栋別墅都黑沉沉的,只有园里的小灯在亮著。 但在这沉寂的黑夜中,那点光亮就显得格外丁零了。 傅靳年不在? 回傅家老宅了吗? 楚绵立在门口搓手,红包揣在兜里露出来一小截。 她伸手按墙边的门铃。 『叮咚——』 別墅里没反应。 她又按了一下,门铃再度响起。 等了大概有两分多钟,在楚绵以为傅靳年不在时,別墅里客厅的灯光忽然亮起。 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是周勤。 看到铁门外站著的楚绵,周勤脸色微变,下意识地转头看刚从长廊走出的傅靳年。 “楚小姐!” 周勤高声喊。 门外的楚绵拧了拧眉。 这隔得又不远,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点头:“我来送点东西,傅靳年不在吗?” 客厅里,傅靳年脸上的阴沉因周勤一声『楚小姐』而迅速敛下,眼底飞快闪过异色。 周勤已经给楚绵开了门。 两人从外面走进来。 客厅里冷冷清清的,往日里一进来就能看到的燃放著木炭的壁炉,此刻也儘是烧烬了的草木灰。 傅靳年就坐在沙发上,一条薄毯盖在腿上,朝她的方向伸出手:“怎么过来了?不在家守岁?” 楚绵进门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她没多想,走过来坐在傅靳年身侧,鼻腔敏锐地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男人身上那股松香味混合在一起。 掏红包的手顿了一下。 她眸底划过深意,隨即不动声色地抿唇微笑,將红包掏出来递过去:“我爸让我给你的,压岁钱。” 他瞳孔缩了缩,神色略显诧异和陌生地看著眼前红彤彤、鼓囊囊的红包。 “压岁钱?” “嗯。” 看吧,三十二岁的傅靳年非常有自知之明,觉得这个年龄收到压岁钱实在令人惊讶。 在周勤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傅靳年接了红包,在手里顛了顛。 “替我谢谢伯父。” 八岁那年开始,他再没收到过压岁钱。 见他面色深沉,气氛凝滯,她抿著唇角的小伤口,状似隨意地转移话题问: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呢?” “我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没见別墅里亮灯。” 探究的目光从周勤略显紧张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傅靳年平静无波的俊脸上。 她问:“是早早就睡了吗?” 傅靳年还未开口,心虚的周勤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对啊楚小姐!” 只想著赶紧翻篇的周勤並未注意到沙发上的男人瞬间冷下去的眼神。 他嘴里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往年除夕小少爷都会去帝景苑那边找二爷討彩头的,但是今年小少爷......没有人来,二爷作息也挺规律,就早早地休息了,所以別墅里才没开灯......” 是吗? 楚绵勾著唇角,目光幽幽扫过傅靳年身上穿戴整齐的黑色西装加藏青色大氅。 “所以,你是在这短短的两分钟,从睡梦中醒来,然后下床,换上西装和外套,再下楼来,见我的?” 此话一出,周勤瞬间白了脸。 他后知后觉地睁大眼,下意识地看了过来,惊惧的目光落在二爷的穿著上。 两分钟,貌似做不完这么多事。 楚小姐也太......敏锐了! 他们刚才一直在地下室。 温砚尘那个手下的嘴怎么都撬不开,二爷都亲自动了手,那人还是死活摇头说不知道不清楚,耽误了很久的时间。 听到门铃声,他们才上来的,傅七还在清扫地下室。 沙发上,男人一只手放在盖住双腿的薄毯上,神色晦暗如深。 楚绵穿著二哥在饭桌上送的粉白色相间的皮草短款外套,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两条长腿包裹在加厚长袜里,脚上踩著一双浅色雪地靴。 明明是白白嫩嫩的装扮,任谁看了都会夸一句好乖巧明媚的女孩。 可此刻,那双幽黑的瞳孔中却掺杂著又冷又邪的笑意,在两个男人的身上扫过。 傅靳年又骗她了啊...... 这次,被她逮了个正著吧? 她双手抱胸,背靠在沙发椅背上,一副『我看你们怎么编』的架势。 第462章 (主线)二爷:对不起,我错了(2100) 三人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 楚绵没了耐心,她放下腿准备起身,手腕驀地被一只大掌拉住。 “阿绵。” 她回头,没有波澜的双眼和傅靳年略显紧张的视线对上。 在她平淡的注视下,傅靳年知道她在给他机会,等他说一句实话。 可每当想起那天在温砚尘的別墅里看到那些生活过的痕跡,他就想把温砚尘弄死。 阿绵是他的,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关押住在一起,过著形同夫妻的生活? 所以在听她说不知道关押她的人是谁时,他心底就冒出了一个荒唐又可笑的想法。 那就是隱瞒。 隱瞒那几天將她照顾得很好的男人是温砚尘! 而他现在做的事,都和温砚尘有关。 一旦让她嗅到一点苗头,他极力想隱藏的事实都將会被拉到烈日下暴晒。 人一旦有了软肋,无论他是手眼通天,还是铜墙铁壁,终究会在这软肋前矮下半分。 那点凌厉的锋芒会化作绕指的柔,再坚固的鎧甲也成了透风的篱笆。 见他迟迟未开口,楚绵的耐心终於告急。 她也诧异自己竟然会给傅靳年这么长的时间去考虑。 但结果令她很是失望。 “傅靳年,你之前答应过我不会骗我的。” 无视他宽厚的肩膀那一瞬的轻颤,她淡淡地拂开手腕上那只微凉的大掌,转身离开之际,楚绵那张脸冷若冰霜。 “等你想好了要对我说实话的时候,再来找我吧。”顿了顿,她补充了句:“我说的,不止是今晚这一件事。” 话音落下,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恰巧这时,刚清扫完地下室的傅七从长廊走出来,和楚绵打了个照面。 傅七一愣,眼底飞快闪过慌张。 冷著脸的楚绵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身上那件黑色卫衣上沾染的点点血腥,冷笑一声后径直离开。 冷风从大开的梨木大门外『呼呼呼』地灌进来。 一室冷寂。 周勤小心翼翼地看沙发上还维持著侧身动作的二爷,一股寒意酥酥麻麻的从脚底板直穿天灵盖。 完了。 他肯定完了。 “楚小姐怎么来了?”傅七摸不著头脑,刚看到楚绵的那种慌乱还未平息。 见二爷冷著脸,周身似是縈绕著无法驱散的怒火,他不敢问二爷,只好又对旁边的周勤使眼色询问。 周勤更不敢开口说话,头都快塞进地缝里。 惩罚他吧。 他甘愿接受惩罚! *** 正月初一。 新年第一天的习俗是睡到自然醒,谁也別叫谁起床。 但楚绵这段时间睡得太满足了,以至於初一一大早她就醒了。 拿起手机一看,三条未读消息叠在屏保上,她眸底划过异色,隨即视线往上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多。 抱著昨晚三哥送她的巨型熊玩偶准备再睡一会儿,阳台外住在清江別墅区的孩子们却在玩炮仗,隔一会儿就『砰』的一声,吵得她再难入睡。 顶著一头乱蓬蓬的黑髮坐起来,在床上做拉伸动作。 等全身细胞都清醒过来后,她才下床洗漱。 回到房间再度拿起手机,视线定格在那三条未读信息上。 解锁,点开微信。 凌晨一点有一条信息。 傅靳年:【对不起】 凌晨五点有一条。 傅靳年:【我错了】 相隔时间这么久,发这条简讯的人该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爭。 半小时前有一条。 傅靳年:【新年快乐】 “切!” 楚绵嗤笑一声,直接把聊天页面上的全部信息记录都给刪掉,眼不见心不烦。 骗她的后果就是准备承受她的冷暴力。 年前楚家就说要给佣人们放假,但在这里工作的大多都是在社会上被各种工作拒绝入职,走投无路下由福伯介绍来的。 他们离老家又远,有的还是孤儿和家里没人了的中年人,所以过年期间楚家也还有很多佣人都住在这里。 这里早就是他们心中所认定的一个家了。 福伯早早的便起来让厨师做好了早餐放在保温箱里。 楚绵下楼在厨房转了一圈,再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一碗八宝粥和两个小笼包。 没在餐厅吃,她回到楼上臥室,抱著电脑坐在小书桌前,嘴上叼著一个小笼包,纤白的手指快速敲键盘。 先前姜槐说了岑绍川在m国,她本打算细查,点开网页,注意力被跳出来的微博头条推送所吸引—— #肇事司机认罪!谢浅月无罪释放,温砚尘从m国赶回亲自来警局接女友!# 楚绵神色一沉,双目直勾勾地盯著这则头条,眼底一片寒意。 无罪释放? 昨天到今天她一直没关注网上的消息,之前听说三哥已经调查到了谢安月身上,所以她没有再管,觉得三哥会把谢安月送进大牢。 没想到,事態竟发展成这样了? 三哥乾的? 楚绵一时间有些被惊到,三哥这什么操作?这就把谢安月给无罪释放了! 转念一想,三哥虽然跳脱,但不至於会被假象蒙蔽双眼。 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端倪。 吃完了小笼包,她继续往下看,忽略了新年期间市政部门和宣发部门的帖子,又注意到一个小时前发出来的另一则新闻—— #时隔多年,温氏重启京城產业# 楚绵挑眉,食指点了下滑鼠,进入这张帖子。 通篇都在吹捧温氏曾经在京城的辉煌,现如今温砚尘在京城重新发展自家產业,刚一冒头就躋身京城金融圈最具影响性人物前十名。 上面附加一张照片,正是戴著黑色墨镜,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的温砚尘。 他身穿黑色西装外加黑色大衣,从京城国际机场走出来弯腰上车的侧面照。 拍摄时间是今天凌晨四点多。 看完了,楚绵觉得这段时间她貌似错过了很多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她又没捕捉到。 温砚尘来势汹汹,大张旗鼓,谢安月无罪释放的事疑点颇多。 还有她昨晚在傅靳年身上闻到的那股血腥味...... 奇怪,十分有九分奇怪。 正在疑惑时,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一看,姜槐来电。 她按下接听:“今天大年初一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电话这头,姜槐诧异地看著面前摆放的一个小盒子,“大宝贝儿,我记得你之前来找我,问当年我给你那条项炼时,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对吧?” 没等楚绵回答,姜槐便说:“我找到了,那个东西。” 第463章 (主线)八音盒(3100字) 上午十点多,楚家眾人陆陆续续起床。 柳芳芳是第一个打开房门的,看到门口放著一个精美的包装盒。 她愣了下,拿起包装盒看了看。 “老婆,新年快乐。”楚霖穿著蓝色真丝睡衣走到她身后,弯腰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 柳芳芳嫌弃地把他推开,“这是什么?” 是楚绵之前给楚家所有人准备的新年礼物。 每人的房间门口都放著。 拆开礼物,里面都是不一样的。 柳芳芳和楚霖的礼物是一套精美的枫叶剪裁的全家福影像,还有三个男宝分年龄阶段的玩具。 老两口收到的是上品人参。 二哥和霍司谦收到的是一幅当初在绘画大赛上霍司谦画的婚姻殿堂那幅画的3d仿真画。 三哥打开门看到面前一个和他一样高的大箱子时,嚇得他直接叫了出来。 “我靠什么玩意儿!” “快打开看看。”楚墨离抱著仿真画过来,催促楚羡赶紧拆礼物。 楚羡不解,废了点力气给拆开了。 赫然是用粉色羽毛粘黏出来的楚羡的人体肖像。 看著栩栩如生,像是楚羡的复製体。 楚羡当场惊呆,凑到『自己』脸上仔细看:“天啊......这是世界上的第二个我?” 四哥四嫂收到了一条健康锁,是送给他们未出生的孩子的。 五哥楚璟则收到了全套顶配电脑和主机。 还有福伯也收到了礼物,是一个很可爱的瓷器製作的福娃。 楚羡给楚绵打去电话的时候,楚绵已经坐在月亮湾別墅的沙发上了。 她看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姜槐。 姜槐感觉到视线,霎时闭嘴。 楚绵接了电话。 便听到三哥在那边激动地问:“妹妹,我们门口的礼物是你放的吗?” “嗯,喜欢吗?” “我简直是爱死了!”楚羡在这边都快要跳起来,围著『自己』兴奋地打转:“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这么多东西!” 几乎人人都有。 楚家这么多人,谁都没落下。 楚绵垂眸,眼里含著笑:“就年前准备的啊,喜欢就好。” “那你早上怎么不在家里?去哪儿了?今天初一啊!” 初一不出门,是一种讲究。 但她有重要的事要做,顾不得这么多了。 楚绵怕三哥一直问,只好撒谎表示:“啊,我出来买点东西,很快就回去了。” “好好好!”楚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俊顏下,没有多问,只叮嘱楚绵早点回家,便掛了电话。 看楚绵放下手机了,姜槐才试探著问:“谁啊?” 听那声音......好像楚羡那个死直男! 楚绵斜她一眼:“我三哥,要和他打声招呼吗?” “......算了吧呵呵。” 她还记得楚羡说的话,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楚绵的好友而已。 既然人家没那个想法,她干嘛上赶著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楚绵不知道姜槐在想什么,她拧眉看著面前的盒子,眉头紧蹙。 是一个八音盒。 此时,盒子里的芭蕾舞女孩儿正在跟著轮盘旋转,本该播放优美音乐的喇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绵拧眉问:“你確定这个东西是和那条项炼一起偷出来的?” 后者盯著安静的八音盒,同样柳眉倒竖。 “额......貌似是?” 闻言,楚绵直接冷下脸。 “能不能靠谱一点?”她真想一巴掌將姜槐脑子里的浆糊都拍出来。 姜槐垂下脑袋。 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楚绵嘆口气,將八音盒拿起来上下左右仔细看,试图发现不一样的地方,嘴上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这里是月亮湾別墅,里面的东西都是楚绵的旧物。 “你的杂物间啊。” “我无聊去转转,结果就翻到了这个东西,被你扔在一堆破铜烂铁里面,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东西就是当年用来装那条项炼的盒子,上次你拿走的那个盒子,是包装它们的外壳。” 本来这件事她已经忘得一乾二净。 但看到这八音盒,她突然就记起来了。 当年姜槐偷东西的时候,亲手把八音盒拿出来,才得到了项炼。 后来怕被j组织的首领发现,才不得已將东西全都一股脑地送给了楚绵。 而楚绵也没把这个八音盒当回事,隨手一丟,八音盒就被灰尘掩埋了六年之久。 整体检查一遍后,楚绵都没发现这八音盒有什么特別之处。 唯一特別的地方就在於,没有音乐? 她把盒子底部放电池的地方打开,又把电视遥控器的电视扣下来塞进八音盒。 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声音。 “咱不会找错了吧?” 姜槐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確定这个和项炼是一起的,对吗?”楚绵再一次问。 姜槐拧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我很確定!” 虽然时隔多年,但这件事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啊! 偷j组织首领的东西,要被追杀的大罪,虽然之前忘了一些细节,但看到盒子后,还是勾起了她那些重要的回忆。 “好。” 楚绵心里有数了。 肉眼看不出来什么,要回去將这个八音盒拆开才能知道內部结构里是否有安装什么高科技,晶片之类的。 包括上次她从月亮湾带回去的那个有多重机关锁的盒子,两者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繫。 看她神色郑重地將八音盒揣进皮包,姜槐不解地问她:“这东西很重要吗?上次你来就带走了那个盒子,这次又来拿这个。” 她还不知道楚绵在调查项炼的事。 楚绵也没打算告诉她。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的很有可能是j组织的核心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说不定还会给姜槐带来麻烦。 楚绵没回答,起身离开前嘱咐了一句:“岑绍川那边你继续盯著,有新消息立马通知我,另外......” 姜槐眨眼看她,等她下文。 沉默的这几秒里,楚绵在想,要不要让姜槐也调查一下在她被关押那段时间里,傅靳年都干了什么? 但她犹豫了。 这些事,等傅靳年亲自告诉她吧。 “没事,我走了。” “噢~”姜槐又懨懨地垂下头。 见她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楚绵抿唇看了她一眼,低声说: “j组织那边我会儘快给你处理。” “但在此之前,你別乱跑,被抓到了別盼我会去救你。” “好吧。” 看她还是无精打采,楚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慰她。 让一个活泼好动的人独自待在一栋別墅里,整天无所事事,见光不得,確实是一种折磨。 但目前关於那条项炼为何会引起j组织对姜槐通缉的原因,她还没弄清楚。 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她也不敢贸然让姜槐的行踪暴露。 *** 下午,楚家人去祭祖回来后,楚璟便上楼回了房间。 將房门反锁后,他才阔步走到电脑桌前坐下。 面前的顶配电子设备就是早上楚绵送的。 他打开电脑,熟练地將电脑防火墙设置了一通,然后才输入暗网帐號。 有一条讯息在右下角闪烁。 他点开讯息的同时,右手手腕上的特质手錶也停止了震动。 信息內容很简单。 f:【五方,你好。】 f:【请帮我破解一份加密文件,报酬隨你开。】 五方是楚璟在暗网上的一个黑客代號。 看著对方的信息,他苍白脸上毫无波动。 回覆:【什么文件?】 对方隔了有一会儿才回復过来—— f:【{文件}】 直接把文件发过来了。 他挑了下眉头,他还没答应要接下这个任务呢。 出於好奇,他点开文件,看到上面20位数的密码,楚璟眼底闪光。 这么难? 有点意思。 五方:【接了,什么时候要?】 f:【儘快】 五方:【一个小时】 f:【好】 “二爷,我、我知道错了......” 与此同时,別墅客厅內。 周勤双膝岔开,笔直地跪在地毯上,头上顶著一碗清水。 他一动不敢动,呼吸都很小心翼翼,生怕头上那碗水晃动一下。 二爷说,要是把水晃荡出来一滴,他就要去雪地里跪一整天,同时还要在头上顶一个榴槤。 就因为他昨晚在楚小姐面前说错了话,让楚小姐察觉到他们在撒谎。 楚小姐和二爷在闹,可能在闹分手? 总之从昨晚到现在,他就没在二爷脸上看到一丝鬆缓的神情。 傅靳年收起手机,目光凉悠悠地扫在周勤身上。 周勤不敢直视那双能把人射穿的眼睛,但又不敢低头,怕碗摔下来,只好垂下眼帘看地板。 “二爷,温砚尘不仅没跑,还开始重操温氏旧业了,今天新闻媒体铺天盖地报导温砚尘继承温氏集团,他这是要做什么?” 旁边傅七疑惑地问。 实在蹊蹺啊。 手下都被抓了,按理说温砚尘应该往国外逃才对,毕竟温氏如今在京城的势力大不如前,敢和二爷硬碰硬,就是在自找死路。 可谁知,温砚尘今早居然如此大张旗鼓地露面。 不是明摆著告诉二爷『我要和你斗到底』吗? “管他要干什么,”m国那边不敢回,不把势力调到京城来,他还有別的路可走?傅靳年一条腿大喇喇地往茶几上一放,“那条狗死了?” 傅七摇头,有些惊讶地说: “真是绝了!” “打成那样硬是没吱一声儿,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吊著呢!” 想著,傅七细思极恐地颤著声线猜测: “温砚尘不会是给他手下吃了什么药吧?” “一个正常人被捅那么几下,就算没痛死,也要失血过多而死吧?” “刚才我去看了,嘿!他娘的还活著呢!” 第464章 (主线)给他送份大礼(2100字) “招了吗?”男人问。 傅七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低下头:“没有。” 不得不说,温砚尘的人不仅命大,嘴还硬,从昨晚折磨到现在,都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 跪地上的周勤幸灾乐祸的嗤了声,又感觉头顶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来,他立马跪得笔直。 沙发上的男人起身,“留著也没用,他温砚尘今晚不是要在温家老宅开宴吗?我们也去,再给他送份大礼。” 等傅七反应过来,傅靳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二楼楼梯转角。 斟酌几遍二爷所说的,他嘴角缓缓上扬,眼底迸发出狡黠的光芒。 二爷这主意好啊! 刚要转身去打包礼物,就被周勤抓住了裤腿,傅七咬牙扯了几下,竟没能將裤腿从周勤手里拽出来。 他咬牙问:“你干什么?” 周勤哭丧著脸:“你、你去帮我跟二爷求个情唄?” 闻言,傅七冷笑:“谁让你张著个嘴巴乱说话?这下二爷被楚小姐冷落了,你是第一大功臣,二爷这是在奖励你啊!” 说完,他用力推了一把周勤,周勤下意识双手扶住头顶的碗,怒视对方。 傅七嘿嘿一笑:“跪著吧你!” 二楼主臥。 傅靳年冲了个澡出来,拿起手机看,还是没有收到楚绵的回信。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对此有些手足无措。 这次的事他做错了。 也知道楚绵要的是一句实话,可她要的恰恰也是他不能给的。 正打算给楚绵拨號过去,屏幕上忽然跳出一个黑色的对话框。 他点开。 五方:【已解{文件}】 傅靳年看了眼时间,距离两人约定的一个小时还剩下十多分钟。 眉梢微挑的同时,一只手拿著黑色毛巾擦拭还在滴水的短髮,点开了已破译的文件。 文件內容显示温砚尘名下在m国的那家空壳公司,每年的收支转帐记录方,是好几个不同的医药公司。 医药业? 温氏之前在京城主要做的就是医药,到了m国还是医药,另开公司洗钱也是为了医药公司。 要么,这就是个幌子,要么就是温家所做的產业本身就是障眼法。 *** 楚家老宅,楚璟房间內。 看著对方已接收文件的提醒,他苍白的脸上才终於露出了笑容。 许久没有接到这种高难度的破密任务了。 忙了四十多分钟,感觉才过去了四分钟而已。 对方给他转了一千万过来,他也没客气,直接收下。 退出和这位『f』僱主的接单页面后,楚璟抬手捂著嘴咳嗽了两声,刚准备去吃药,又看到刚才破密的程序中跳出一个新的子文件出来。 他愣了下,点开。 內容表明: 『——1994年,冬,生物科学专家温岭携妻子景澜前往阿婆罗国首次合创新型药物,温岭称此次还邀请到神秘专家一同闭关共创——』 楚璟刚才给僱主破密时,也看到了文件內容,里面是有关温砚尘在海外空壳公司洗钱的,他知道温砚尘这个人,但不知僱主是谁。 干他这行也是有规矩的。 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泄露出去。 这个子文件里面的內容貌似和洗钱並无关係,楚璟也没放在心上,叉掉子文件后退出暗网,关了电脑。 下午,楚绵回到家。 进了臥室后,她反手锁了门,快步走到化妆檯前从皮包中取出八音盒,隨即又去了衣帽间,打开暗格,拿出之前在月亮湾带回来的机关盒。 两个盒子放在一起。 一个是粉白色的立著一个芭蕾舞女孩的八音盒,一个是造型奇特,材质特殊的机关盒。 楚绵坐在化妆凳上,拧眉看著桌上摆放的两个风格大相逕庭的东西。 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到它们之间能有什么关联。 还有项炼上那串破译出来的数字—— 19940103 八音盒、机关、数字...... 她拿起研究了无数次的机关盒,之前她用这串数字来进行破密,但无论怎么在盒子上摆弄那些小格子,都无法將其打开。 机关盒上是九宫格,而密码只有八位数。 缺了什么东西呢? 项炼放进空出来那格,不对,而且九宫格上没有能和项炼吊坠形状相匹配的暗槽。 密码打乱输入还是不对。 她看了眼八音盒,犹豫著將八音盒的底座和机关盒底座相贴—— 『滴滴——』 细微的两声脆响,令楚绵瞳孔微缩,她迅速分开两个盒子的底座,又再度贴在一起。 『滴滴——』 盒子里有东西! 机关盒打不开,她只能动手將八音盒小心翼翼的进行拆解。 小螺丝刀、刮眉刀片统统往上一顿操作。 取下芭蕾女孩,再一层一层的取下外壳、电子垫片。 不到半小时,八音盒里所有的零件被拆解下来,摆放在化妆檯上,密密麻麻的大块、小块零件看得眼繚乱。 最后,楚绵再拿起拆下来的八音盒底座,目光牢牢锁定在正中心那块小小的类似储存卡的小铁片上。 是晶片。 正当她要取下晶片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妹妹,你是不是回来了?” “快开门,三哥有急事儿找你救急啊!” 楚绵眉头微蹙,看著手里的东西,房门『叩叩叩』的还在响,她只好先將东西全部收进皮包,藏在衣帽间暗格。 拉开门,三哥楚羡站在门口。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楚羡狐疑的上下看楚绵。 她抿著唇角问:“怎么了?” 楚羡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楼下带,嘴里不停地说: “爸爸和大哥四哥都没时间,让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我不想找那些鶯鶯燕燕做女伴,就只能找你充当一下了!” “快和我去做妆造!” 人还没反应过来,楚绵已经被按著坐进了三哥那辆骚包粉的玛莎副驾驶。 她收回继续去研究八音盒的心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参加什么晚宴?” 大年初一开办晚宴? 豪门圈的人都不过年的吗? 楚羡已经启动车,闻言扭头看了看她,沉下脸说:“温砚尘重启温氏企业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还广发邀请函,请京城各路名流去见证温氏復出。” 说著,他冷嗤一声:“搞这么大阵仗,生怕谁不知道温家还有他温砚尘这號人似的。” 他倒要去看看,一边在嘴上说喜欢他妹妹楚绵,一边又和谢安月那个丑女人玩得热火朝天的人,今晚要演什么好戏! 而且,温砚尘用手段將谢安月从警局捞出来这件事,他还没找温砚尘算帐呢! 第465章 宴会(3100字) 兄妹俩做完妆造抵达温家老宅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二十多年前温家二老远赴海外后,老宅就只剩孩童时期的温砚尘住著,后来温砚尘也走了,这片四合院式的宅子就空了出来。 温砚尘回来后自己买了云丽山庄,只是不定期会让人过来打扫四合院。 在这里工作的佣人、管家全换新,为了今晚的宴会,还雇了临时侍应生。 一天时间,四合院被打造得比温家鼎盛时期还要大气。 专门用来做宴会厅的大厅此时人头攒动,觥筹交错。 世家小姐们穿著曳地长裙,一张张笑脸如同盛放的朵。 男士们则身著笔挺西装,手里端著高脚杯,三五几人站在一起討论京城商业前景。 乐队在二楼迴廊演奏著曲调悠扬的纯音乐。 三楼围栏后,两道身形佇立。 站在前面的温砚尘,一身宝蓝色西装,额前的碎发梳到后方,露出邪魅又冷厉的一双桃眼,视线垂下,居高临下的睨著楼下大厅华丽热闹的景象。 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身著黑色西装,笔直地站著,一双柔和慈祥的眼眸却不见丝毫温度,脸上的笑容也很僵硬。 当真像一尊雕塑。 盛景下,两道身影从大门走进。 一人身著白色西装西裤,另一人身著粉色鱼尾裙。 兄妹俩只是往那儿一站,便引起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啊,是楚六小姐!” “前段时间出那么严重的车祸,这就恢復了?” “网传楚绵的车祸是温砚尘和谢浅月做的,到底是真是假?” “应该是假的,不然这楚家兄妹怎么可能来?” 顶著一头粉色微捲髮的楚羡视线扫过眾人,神色不屑。 他嗤了声,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牵著妹妹的手往里走。 楚绵身著粉色鱼尾裙,白色高跟鞋踩在红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所过之处一阵飘香,精致漂亮的脸在灯光下看不到一点瑕疵。 “这六小姐长得真漂亮啊!” “楚家隨便拉一个人出来长得都不赖!”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三少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记得好几年前楚三少的未婚妻在订婚宴上跑了是吧?” “嘘!別乱说话!” 楼上,温砚尘的目光自楚绵入场后,就一直注视著她。 见她神色冰冷,双目清明,和失明那几日的表现完全不同了。 他勾了勾唇,视线又扫过她身上的粉色鱼尾长裙,纤细漂亮的天鹅颈在灯光直射下白得发光。 黑亮的长髮隨意披散在肩头。 一想到他曾亲手帮她洗过这头漂亮的长髮,心里某个地方便开始急速跳动起来。 角落里的白萋看到楚家兄妹二人来了,涂著润唇口脂的唇角缓缓上扬。 她单手提著白色裙摆走过来,让侍者给了兄妹俩一人一杯香檳。 “楚小姐,无论在哪儿看到你,你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 说著,白萋对楚绵身边的楚羡点头示意。 楚绵出於礼貌微微一笑:“谢谢。” 楚羡上下打量了一眼白萋,又收回视线,百无聊懒的看周围。 温砚尘今天几乎把整个京城豪门圈的少爷小姐都请来了,商业界的各路大佬也都在。 嘖嘖,这阵仗...... 等等! 穿过人群,楚羡的视线直直地定格在围著自助餐桌吃得正欢的女人身上。 女人拿起桌上的一块草莓蛋糕,抬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周围,然后背过身將蛋糕一口塞完。 姜槐! 楚羡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他找了半个多月的女人! “妹妹,你在这儿等我,別乱跑哈!”楚羡把手上的香檳塞到楚绵手里,转身就走。 楚绵愣了下,诧异的看著三哥朝一个方向大步走了过去,视线被人群遮掩,还没看出情况,几秒后人群中便没了三哥的踪影。 她皱了皱眉。 以前她也不怎么参加宴会之类的,因为不喜欢,所以跟这群人社交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三哥走了,就意味著她要留下来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交谈。 楚绵抿唇,当下做出决断,和白萋笑了笑说:“抱歉,我有点事要回去了。” 白萋诧异:“楚小姐刚到就要走?” “嗯。” 楚绵頷首,將香檳放在一边白色圆桌上,提著裙摆转身就走。 正在这时—— “傅二爷!” “傅靳年来了!” “傅家二爷不是鲜少参加宴会吗?怎么会来?他旁边那个是谁?” 傅靳年和傅七两道頎长身形从大门外走进来,整个会场先是短暂凝滯,之后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悄然聚焦在男人身上。 他站在灯光下,一身简单的黑色礼服將他衬得愈发冷沉,冷硬的俊脸暗藏锋芒。 见到红毯正对面的楚绵,傅靳年薄唇微抿,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便朝她大步走了过来,傅七快步跟上。 近了,楚绵闻到那股熟悉的松香,下一秒手便被他握在掌中。 楚绵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地將他的手拂开,態度冷漠。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僵在半空,深黑色的眸子闪过无措。 旋转楼梯上,温砚尘沉眸看著大厅里站在一起的两人,下顎线紧绷著,搭在扶梯上的手逐渐收紧。 可在看到楚绵对傅靳年的態度后,他愣了几秒,眼底逐渐拢起趣味。 谢安月找了温砚尘一圈,才看到他从楼梯下来,她提著裙摆快步上去,“砚尘,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们下去吧?” 说著,谢安月看到了立在温砚尘身后台阶的中年男人。 她心里一抖,下意识地想退后。 这个人,是昨天凌晨將她和温砚尘带来老宅的,好像是温老爷以前的一名手下,温氏的旧部。 他不苟言笑,只听命於温砚尘,称呼温砚尘不是少爷,而是少主。 谢安月打心底里是有些怕他的。 温砚尘睨了她一眼,隨即抬脚下楼。 谢安月立即跟了上去。 今晚的宴会,京城各名门齐聚,正是她证明自己是温氏未来夫人的最好时机! 虽然网上已经传开她和温砚尘是男女友关係,但今晚这场才是重中之重。 白萋看了眼立在红毯上的两人,敛下眼底深寒,走过去对傅靳年微微笑著打招呼:“傅二爷,好久不见,没想到您也会来温氏宴会,新年快乐啊。” 楚绵的目光在傅靳年和白萋之间扫了眼,又垂下。 说起来,白家和傅家的联姻还在呢。 所以他们现在是什么修罗场? 男人看都没看白萋一眼,视线一直落在楚绵身上,见她看到了白萋也是一副冷淡模样,丝毫不在意他和白萋的传闻,他的脸色更沉了。 没得到回应的白萋眼底闪过厉色,稍纵即逝,她又对楚绵笑道: “楚小姐来都来了就再玩一会儿吧?” “我倒是听说,今晚的宴会温先生给大家准备了很多玩法,要是楚小姐现在走了,岂不错过了?” “楚小姐要走?” 背后又传来一道令楚绵烦躁的声音。 是谢安月。 她挽著温砚尘的胳膊,走到几人身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们中间扫视,最后落在楚绵脸上。 眼底掠过一丝凉意。 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下的西装长袖。 命真大! 两辆重型卡车都撞不死她! 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温砚尘剑眉拧紧,视线却不露声色地看向楚绵,又掠过楚绵看著傅靳年。 “傅二爷大驾光临寒舍,令温某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傅靳年把目光从楚绵手掌上移开,冷冽的视线和温砚尘直视。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硝烟味在瀰漫。 他冷笑:“我还以为温先生很不乐意见到我呢。” 后面的傅七脸上带著笑意,看温砚尘就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温砚尘神色渐冷:“傅二爷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温宅既然开办了宴会,自然是对每一位前来捧场的宾客都笑脸相迎。” 傅靳年挑眉:“哦。” 希望能一直笑到最后。 旁边几人听出两个男人话里话外的针锋相对,对视两眼,都没上前。 楚绵拧著眉头,心想他们在仇视什么? 虽然对话里没显现出两人有什么过节,就是最基本的打招呼寒暄。 但两人眼神不对。 一个似是在隱忍怒火,另一个漫不经心的,似是胜券在握。 “楚小姐,听说你前两天出了车祸,好些了吗?” 三个女人中,只有谢安月知道傅靳年和温砚尘之间有什么仇怨。 想到昨晚她和温砚尘被傅靳年的人追杀,她內心慌得一逼。 生怕傅靳年会在这里做出什么来。 但今晚傅靳年貌似不是来闹事的。 她咽了咽口水,找话题来缓和气氛。 没想到,楚绵冷冷笑了声,锐利的眸光直射谢安月,“你只是听说吗?” 谢安月愣了下。 “都被抓去审问了,”楚绵冷讽,“我还以为谢小姐对这件事了解得比我还透彻呢。” 本来只是想转移话题的谢安月也无意间將楚绵的火气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旁边正在窃窃私语的眾人。 楚绵出车祸,网上传出她是幕后真凶,还被抓去审讯。 现在二人同框,少不了有人对她们投来探究的注视。 她反应极快,脸上带著温柔的笑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们抓去,但是后面查清楚了,我和楚小姐车祸的事毫无关联,所以楚小姐也別误会我什么。” 第466章 那边有鬼!(2300字) 嘴上轻声细语地说著温柔的话,似是担心楚绵会因此和她產生间隙,但眼底却噙著挑衅和炫耀的冷芒。 “是不是误会,时间会证明,”楚绵锋锐的视线直射谢安月:“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此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什么情况?” “楚绵车祸还有隱情啊?” “她好像知道点什么啊,难道车祸真的是谢浅月乾的?” “嘖嘖,我就说这件事不简单。” “不愧是楚家六小姐啊,有这么雄厚的背景给她撑腰,说话根本不需要顾忌谁的面子,也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啊!” 听著这些议论,谢安月咬紧了牙关,正要说什么,抬头不经意看到一个男人从傅靳年身后站出来,她脸色登时一沉! 傅七嘴角勾著笑,狂狷的笑容在谢安月眼底逐渐放大。 是他! 傅七的脸和昨晚拿著枪追杀他们的人重合在一起,谢安月瞳孔猛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谢安月差点叫出来。 “浅月,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温砚尘垂眸,神色冰冷地盯著差点嚇晕过去的谢安月,握著她手腕的手掌猛地攥紧。 眾人不解的看著脸色突然变白了的谢安月。 这是怎么了? 楚绵也有些疑惑。 她一句话的威力不至於这么大。 人都要嚇死了。 “是、是有点累、累了!” “我回去休息!” 谢安月再不敢往楚绵那方看一眼,在眾人疑惑的注视下提著裙摆慌不择路地往后院跑。 “温少,我来晚了!实在对不住哈哈哈!” 正在眾人疑惑时,门口又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眾人偏头去看。 只见身著西装的傅行笑得一脸开怀地走进,几步就到了几人身前。 看到弟弟傅靳年也在,傅行眉梢一挑:“靳年,你也来了?” 温家这场宴会开办傅家也收到了请帖,但他这弟弟最不喜参加什么宴会,以为弟弟不来,所以傅行才从百忙之中赶了过来。 没想到弟弟竟然在。 “你不是在医院?” 傅靳年问。 眾人也不解呢。 之前傅蕴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传言人到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儿子生死不明,傅行居然来参加宴会,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傅行哈哈笑了声,高兴表示:“妈和邢鯤在医院守著呢,今早主治医生说,蕴儿应该这几天就会甦醒了,我放心,这不就来了?” 眾人闻言,皆是一愣。 傅蕴要醒了? 那可是一桩好事! 周围的人纷纷对傅行道喜,傅行乐得合不拢嘴,一个个的回应。 楚绵垂下眸子,没有別的什么反应。 这么久了,傅蕴也该醒了。 整个宴会厅因为这个消息而一片欢声笑语,反观主家温砚尘,面无表情,眼尾飞快地掠过一道冰寒的凉意。 “啊——!死人了!” 突然,异变陡生! 后院传来一声惨烈的惊叫,眾人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就看到谢安月跌跌撞撞地从后院冲了进来,一脸煞白! 慌乱之下,她踩到裙摆『噗』一声摔倒在地,一张脸因为极度惊恐而扭曲,头髮上的装饰品小珍珠掉了一地。 旁边的人纷纷退后,错愕又害怕地看著突然发了疯似的谢安月。 温砚尘脸色一沉,对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中年男人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谢安月:“谢小姐,你怎么了?” “他!” 谢安月双眼瞪大,颤抖著手指著后门,眼球震颤,嘴里哆哆嗦嗦的,语无伦次: “那、那边......那边有鬼!” 她要回房间,路过后院园,看到...... “救命!好可怕!” 谢安月嚇得魂不守舍,猛地收回手,又推开身侧的人,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却因为太过慌乱而在地上滚了两圈,厚重的裙摆让她根本没法儿自己起身。 眾人面面相覷。 有鬼? 温砚尘冷著一张脸上前,將谢安月一把拽起来,丟给闻声赶来的护卫,隨即大步往后院走去。 眾人出於好奇,也强压著內心深处的恐惧,往后院挪动。 楚绵看完全程,也有些疑惑的拧眉,正想要凑个热闹,就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尖叫声。 人群又退了回来。 几个护卫背著一个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完整面貌的男人从人群中一路小跑,往大门的方向冲。 浓重的血腥气顿时掩盖了宴会厅里甜腻的蛋糕味。 谢安月已经被护卫带离,不然再看到这一幕,铁定又要喊出来。 路过楚绵时,傅靳年將她往旁边拉了拉。 楚绵拧眉看著护卫背上的血人,他满脸都是干了凝结在一起的血块,和刚流出来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头髮上、眼皮上、身上,都是血。 光洁的地板上也拉了长长的两道血痕,是从那个人身上滴落下来的。 看著触目惊心。 人们纷纷捂著嘴,满脸的惊恐。 “天啊!” “好恐怖!” “发生什么了?” “那个人是谁?” “我的天,怪不得谢浅月嚇成那样,给我看见了我也会被嚇死!” “温氏是惹到谁啊?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回归宴会上弄了个血人出来......” “抱歉各位。”温砚尘从后方走到大厅,接过一块湿毛巾擦掉手上的鲜血,目光扫视全场:“不是什么鬼,我已经让人送去医院救治了,大家不用担心。” “怎么回事啊?温少,不会是有人故意想要在你宴会上闹事吧?” 有胆大地回过神,出声问。 人群里有人附和:“对啊,那人是什么情况啊?是温少认识的吗?” “这明摆著是要在温氏的回归宴上闹这齣,不吉利啊!” “不会是温家以前的对家吧?” “很有可能。” 温砚尘將沾了血跡的毛巾丟在一旁桌上,压制著极端恨意的眸子和人群中傅靳年那双噙著讥笑和挑衅的黑眸对上。 霎时间,风云席捲,杀气腾腾。 送去救治的血人,是阿城。 两人的对视不过几秒,温砚尘收回目光,先安抚大厅里的宾客。 但经过此事,不少人唯恐惹上什么事端,和温砚尘简单说了几句后便匆匆退场了。 一时间,只看到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宴会不到半小时便只剩下零散几人。 事发突然,楚绵都还没探出缘由。 白萋儼然也被这血人事件震撼到,她见大家都走了,也和楚绵打了声招呼离开。 看了眼站在宴会厅中央脸色冷沉的温砚尘,楚绵觉得留下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转身要走。 傅靳年单手插兜跟在她身后。 “傅二爷!” 背后突然传来温砚尘的声音。 男人脚步顿住,回头,眼底含笑:“怎么?温先生,还有事?” 温砚尘迈步走到两人跟前,看了眼楚绵,再看著傅靳年,眼底覆盖寒霜。 他知道阿城不会对傅靳年透露任何有关於他的信息,以傅靳年的手段,必然会將阿城折磨致死。 第467章 夫妻才能做的事(2400字)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城没死,还被丟在后园的草丛里。 就算今晚谢安月不去后园,也有別的宾客会去。 看到阿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有意思吗?” 在温氏回归宴上闹这齣。 闻言,楚绵柳眉微蹙,偏头看著身侧的男人,他眸底掠过难以捕捉的锐利,快得如同错觉。 只听他低低地笑了声,状似不解地反问:“温先生此言何意?傅某不是很懂。” 见他装,温砚尘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若不是楚绵在场,他真的会忍不住撕开傅靳年的面具! 他牙关紧咬,愤怒的话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挤出来:“没事,二位慢走。” 说著,温砚尘阴沉的神色敛下,他抿唇看著面前的楚绵。 她疑惑地在打量著他和傅靳年。 从她入场到现在,看见他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和以前一样的冷漠,甚至是厌恶。 楚绵还不知道几天前把她抱上抱下的人是他? 温砚尘自然是不希望楚绵知晓的。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楚绵知道。 但......傅靳年知道啊。 他竟然没告诉楚绵吗? 若是楚绵知道,按照她的脾气,今天来温宅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衝上来杀了他。 可她没有。 傅靳年隱瞒了? 紧蹙的眉心瞬间舒展开,温砚尘闭上眼,再抬眸时,眼尾泛著一抹笑意。 楚绵要走,傅靳年想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抿唇,跟著她转身就走,问:“谁来接你?” 她还在生气,一张白得过分的脸蛋上写满了对他的冷漠。 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冻死。 肯定不会坐他的车。 “你管我?”楚绵看他一眼,提著裙摆继续往前走。 傅靳年慢悠悠跟在后方,黑眸盯著那道粉色的倩影踩著白色高跟鞋『噠噠噠』地往前走,长发隨著动作而左右摇曳。 女人生气该怎么哄?送送包包送首饰?可楚绵显然不喜欢这些俗物。 她想要的是一句实话。 可实话这么重要吗? 他所做的若是呈现到她眼前,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觉得他以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清风霽月,温柔绅士都是装出来的。 口碑极好,被称作京城顶级豪门的楚家,会不会因为他做的那些沾血腥的事而解除他和阿绵的娃娃亲? 傅靳年想得认真,直到—— “傅二爷。” 男人蹙眉,没完了? 他停下脚步,侧身看著后方几步远的温砚尘,见对方眸底含著趣味十足的玩味,他俊脸上满是不耐。 他今晚不是来杀温砚尘的,但温砚尘要是再这么烦人...... “你觉得,若是绵绵知道你欺骗、隱瞒她,她会做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砚尘看到了傅靳年脸上的不耐迅速沉下,视线如猝了毒的利刃直刺而出。 那一瞬的转变,绅士温和的假象荡然无存,困禁在体內的凶兽即將甦醒。 “嘖嘖,” 温砚尘饶有兴致地观察著傅靳年的变化,只觉得有趣:“我还以为二爷您是凌驾於权利之上高不可攀的佛子,没曾想,居然是个满口谎言,满腹算计的......” 他歪头垂眸,似是在斟酌用词,许久才嗤笑一声,裹著嘲讽笑意的眸子看向傅靳年:“骗子啊?” 傅靳年侧眸看了眼大门的方向,已经不见那道粉色倩影。 回头,卸下了一身偽装,周身散著凌厉的杀气,阴鶩的目光盯在几步开外温砚尘的身上。 后方的傅七沉著脸,拳头攥紧,蓄势待发。 “这么生气?”温砚尘还在笑,此刻他觉得痛快极了! 因为他发现了傅靳年的秘密! 卑微、可笑、荒唐的秘密! “莫不是被我说中了?”温砚尘抬起手,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嗯......明知道带走绵绵的人是我,却不告诉她,是什么心思呢?” 傅靳年逐渐冷静下来,伸手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掏出一支烟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又慢条斯理地点了火。 灰白色烟雾从他薄唇间溢出,烟雾遮住了那双狠厉的眼。 前方的温砚尘还在笑著说: “让我猜猜......” 他眯起眼,“绵绵要是知道关押她的人是她討厌的我,必然会一刀给我个痛快,二爷也能少一个情敌。” “如果我是二爷,我肯定会告诉绵绵。” “可二爷的做法,让我很是不解啊......不仅没有说,还撒谎隱瞒了是吧?嗯......为什么呢?” 忽然,那双眼睛缓缓睁大,隨即张大了嘴一副受到惊嚇的模样,看著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夸张问: “啊呀!” “二爷难道是担心绵绵知道和她住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天,每天晚上抱著她上床睡觉,第二天早上又抱著她下床......” 温砚尘俊脸上满是病態的怀恋,嘴里抑扬顿挫地说著: “把她抱在腿上餵她吃早餐,抱在一起看电视,看电视的时候还吃著同一款薯片,彼此闻著对方身上的味道,身体相贴的时候还能隱约看到她不小心露在外的白白嫩嫩的胸......的人,是我。” 他停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著傅靳年:“分明不是夫妻,却做著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让二爷难受了吗?” “所以,你寧肯欺骗她,寧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要將这段令你心寒,令你不敢面对的事掩埋下去!” “呵呵哈哈!” 温砚尘捂著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张狂的笑声在偌大的宴会厅一阵阵迴荡。 声声都是戳穿傅靳年卑劣想法的得意。 “......可笑啊。” 温砚尘站直了,眼底的笑意逐渐变为实质的轻蔑。 看清傅靳年內心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让人畏惧的傅二爷,也不过如此。 甚至,比他还不如!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仅仅是因为我在你之前救走了楚绵?不不不,我想错了。” 说到一半,温砚尘突然顿住。 他眼底划过冷意,看著傅靳年:“你追杀我......是不想让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拥有过楚绵的人存在!” 拥有过? 傅七呼吸一窒,心底『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个惊雷。 他错愕的睁大眼,眼底都是震惊。 温砚尘和楚小姐已经......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温砚尘说完,目光一直盯著傅靳年。 他想知道,傅靳年在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反应。 可凳子上的男人没有动作,只是一直在抽著烟。 在温砚尘的一番状若疯癲的话下,傅靳年的脚下已经多了两个菸头。 温砚尘眯了眯眼,眉头紧蹙。 没反应? 他沉默片刻后,又冷笑出声,眼底都是玩味的笑,好像拿捏住了傅靳年的命脉似的狂喜:“二爷,我猜对了吗?” 傅七的神色已经沉下来,他偏头看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听完温砚尘这些话,傅七內心也有些惊诧。 二爷他,真是这样想的吗?真的是因为这些,而做了...... 卑劣之事。 而温砚尘真的和楚小姐做了......夫妻之间的事吗? 二爷相信吗? 第三只烟抽完了,菸头丟在白色地板上氳出一处黄褐色的印记。 黑亮的高定皮鞋一脚踩上去,用力碾灭。 傅靳年站起身,阴鬱和狠厉如同毒蛇般窜上他的眉梢眼角,露出了原本真实的面孔。 两道目光平视。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 第468章 还在生气(2700字)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看温砚尘像是在看一团腐肉般满眼嫌恶:“用女人的清白名誉来撒谎,你真让人噁心。” 视线从温砚尘瞬间僵硬的脸上划过,落在他身后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只一秒,傅靳年便转身,大步走出宴会厅,頎长的身形带著肃杀之气,很快融入夜色。 傅七愣了几秒,看了眼后方的温砚尘,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温砚尘才垂下眼瞼,盯著地板某处。 居然不信? 为什么会不信?! 中年男人像个影子一样从他身后站出来,看著傅靳年离开的方向,浓眉紧蹙,沉声道: “少主,您做错了。” “我做错什么了?” 他看清了傅靳年的真面目,戳穿了傅靳年的偽装,拿捏住了傅靳年的软肋! 他看著表情凝重的温启,咬牙问:“温启,你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了?” 温启长舒口气,开始担忧今晚惹怒傅靳年的后果。 温家的主要势力还在m国,此次他带来京城的势力不过是傅靳年的十分之一。 傅靳年走的时候没说什么狠话,但就是这份诡异的静謐,更让他感到后怕。 *** 第二通电话自动掛断。 楚绵拧眉看著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通话记录。 给三哥打的两通电话都没人接。 干什么去了? 车也没给她留下。 她站在温家老宅的鏤铁门前,在想从这里走回家需要多长时间? 脚上还穿著六厘米高的细高跟。 恐怕还没到家,她腿已经断了。 在她身后不远处,和黑夜几乎融为一体的男人静静地佇立。 目光深邃悠远的看著路灯下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搓著手的纤瘦粉色倩影。 天上飘著小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发顶,肩头。 好像落入凡尘的仙子。 一向清冷桀驁的傅靳年在此刻竟觉得有些委屈,胸口的地方堵得慌。 体內像是有一头控制不住的野兽在用力地撞击他的心臟。 很疼。 好想让她抱抱他,抚慰他心里那头野兽,让它不要再撞了。 傅七从后面追上来,看到前方那道孤寂的背影,脚步顿住。 默默地没有上前。 楚绵又打了一遍电话,三哥那边还是没接,她长舒口气。 热气在冬夜里凝成了白雾吐出。 似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她转身,看到是傅靳年。 他顿了下,边往前走边脱下身上的西装。 走近了,不由分说地用西装裹住她露在冷空气中的纤瘦臂膀。 在楚绵要拒绝之前,他低声说:“就算要生气也不用拿自己的身体来折腾。” 楚绵拧紧的眉头鬆开了。 她垂眸,就看著他仔细地將西装纽扣一颗一颗地扣上。 冻得发僵的身体还是很冷,但比皮肤直接露在冰天雪地要好得太多。 “我送你回去?” 他低头看著像是小孩儿穿上了大人衣服的楚绵,轻声询问。 她还在生气,他连想要送她回家都需要先经过她的点头应允。 傅七走过来看了眼楚绵,想到了刚才温砚尘说的那些话。 视线从楚绵身上扫了一遍,傅七什么都没说,默默去泊车区开车。 楚绵注意到了傅七的扫视,心下疑惑。 什么眼神? 头顶那道灼热的注视让她无法忽视,这会儿打电话给哥哥们来接她?大半夜的,有点折腾人。 她放弃了赌气,『嗯』了声。 傅靳年勾了勾唇角,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又去牵她的手。 却又被挣开。 楚绵看他一眼:“傅二爷自重,我只是蹭车坐。” 言下之意,答应做你的车並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黑色迈巴赫缓缓滑到跟前,楚绵拉开车门提起裙摆弯腰上车。 坐在了副驾驶。 驾驶座上的傅七愣了下,扭头看一脸冷漠的楚绵,“楚小姐......” “闭嘴。”楚绵冷声。 傅七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按下车窗害怕地看著立在车旁一言不发的傅靳年。 “下来。”傅靳年命令。 傅七下意识解安全带,却和副驾驶座上楚绵冷冰冰的视线对上。 他心头一颤。 啊这...... 经过一番心理斗爭后,傅七还是觉得二爷比较可怕,毕竟得罪了楚小姐只要以后少见面就不会有什么,但二爷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周勤还在家里跪著呢。 他冲楚绵嘿嘿一笑,解开安全带迅速跳了下去,又迅速上了后座。 男人高大的身形坐了进来。 楚绵冷著脸要开车门。 她才不坐这个狗男人的副驾。 『咔嗒』一声,车门落锁。 楚绵脸色一沉,转头看身旁的傅靳年,“你......” “不怎么开车,有点生疏了。”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却又熟练地鬆手剎,掛挡,放离合踩油门。 迈巴赫平稳驶出温家老宅。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没有半点生疏的样子。 楚绵忍了,毕竟不想大冬天的在外面受冻。 四十分钟后,迈巴赫稳稳停在楚家老宅大门口,楚绵几乎是车刚停稳就推门下车。 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头也不回地提著裙摆走了进去。 傅靳年气息微沉,头一次觉得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后座的傅七大气不敢出。 完了完了。 二爷被楚小姐甩脸子了。 周勤又要加跪一天了。 *** 阿城经过医院抢救后在凌晨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就联繫了温砚尘。 此时,温砚尘坐在静謐无人的老宅正厅,周围还摆放著没来得及清理的宴会上的蛋糕和各种美食。 空气中散发著浓郁的食物的香味。 气氛却格外冷沉。 “傅靳年已经查到了您在国外用来洗钱的空壳公司,还盗走了......机密文件!” 阿城几乎是咬著牙说出来的,对傅靳年的所作所为愤恨不已。 温砚尘只让阿城安心疗伤,便掛了电话。 通话是开了扩音的,立在后面如同雕塑的温启也听到了。 他看著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那个女人醒了吗?” 温砚尘问。 温启知道他问的是谢安月。 刚才谢安月看到浑身是血的阿城后,被护卫带上楼,极度恐惧下直接昏睡了过去。 温启点头:“已经醒了。” 闻言,他站起身往后院谢安月的房间走去。 推门进入。 经过惊嚇的谢安月此刻听到任何动静都很敏感,门板撞在墙壁上的声音让她浑身一抖,满脸惊慌地转头。 看到是站在门口神色晦暗不明的男人,她鬆了口气,但很快又浮上害怕。 “砚尘......” 今晚她在宴会上丟人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给你丟脸的,那个人、那个人太可怕了,我......” “嘘。”温砚尘闭上眼,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他才睁开黑眸,裹著笑意的眼神温柔地落在谢安月惨白的小脸儿上。 他几步上前,深深地注视她。 谢安月被他这带著笑意却如淬了冰霜的眼神嚇得霎时屏住了呼吸。 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天鹅绒被子,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 “安月,你今晚是不是被嚇到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在后院草丛里看到的血人,谢安月的脸一度惨白下去。 她愣愣地点头。 男人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纤瘦的脖颈,指尖带著的冰凉沁入骨髓,像是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她僵硬著不敢动一下。 “没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我不怪你。” 谢安月皓齿紧咬下唇,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眼底都是未知的恐惧所带来的慌乱和紧张。 “可是做错了事就要做一件好事来弥补,对不对?” “嗯......”她呆滯地点头。 手指轻轻扫过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颤慄。温砚尘低低地笑了一声:“安月真乖。” 正当谢安月以为温砚尘又要让她去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时,他却忽然说: “我把我国外的一家公司转到你的名下,每年有上百亿的进帐,我都不要,都是你的,好吗?” 什么? 谢安月错愕地睁大眼,想要看他的眼睛確定他是不是在骗她。 刚一转头,下顎就被他捏住。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这是给你的奖励,但你还要为我做一件事才可以得到奖励,也能弥补你今晚做错事。” “傅行说,傅蕴快醒了,你觉得他醒来后,会不会告诉傅家是你製造车祸让他坠崖?” 第469章 看到姜槐啦(3300字) 到家后,楚绵心里记著三哥今晚的异常,打电话没人接,只好来三哥房间看看人回来没。 结果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酒精味扑鼻而来。 楚绵下意识蹙眉,往后退了步。 房间视线昏暗,若不是床头壁灯开著,能勉强看见斜靠在大圆床上貌似是睡著了的三哥,她都要以为自己穿越时空走进了某间酒吧。 回来了? 楚绵咬了咬牙,有点生气。 她捂著鼻子走上前。 想问问三哥今晚怎么把她丟在温家一个人走了,还不接电话! 楚羡歪歪倒倒的靠在床头柜上,床脚下满是空了的酒瓶,他手上还拿著一瓶没喝完的,貌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才睁开迷濛的醉眼。 “三哥,你怎么又喝醉了?” 见他这样,楚绵心头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了。 “是妹妹啊......嗝~” 话没说完,酒嗝先打出来了。 楚绵嫌弃地拧眉捂鼻,一只手在脸前扇了扇。 楚羡蛄蛹著从床上起身,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蹲在床头,顶著一头粉色微捲髮,仰著一张红彤彤的帅脸眯著水汪汪的大眼看楚绵,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两排大白牙。 像一只......粉毛犬? “嘿嘿!”楚羡傻笑著:“妹妹,你、你才回来吗?” 她身上还穿著他给挑选的礼服。 楚绵黑了脸,“我可不是才回来吗?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把我丟在温家了?” 本来要冷暴力傅靳年的,因为三哥把车也开走了,也不来接她,搞得她只能拉下脸坐傅靳年的车回来。 “啊......对不起啦~我、我在温家看到姜槐了。” 闻言,楚绵眼底飞快闪过诧异,隨即脸沉得更厉害,一张俏生生的脸此刻遍布寒霜。 楚羡还在笑著说:“我看到她在宴会上吃蛋糕,就、就追过去了......但是姜槐跑得好快,一溜烟儿就消失......” “你確定那是姜槐?” 她冷声问。 楚羡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高大的阴影顿时將楚绵笼罩其中,他没站稳要往前栽,楚绵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你別起来!躺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又將人按回床上躺下。 楚羡一只手抓著被子很认真地点头说: “我很確定!那就是姜槐!” “她、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三哥自从知道五年前和他发生过关係的人是姜槐,逃婚的人也是姜槐后,就开始固执地找寻姜槐的踪跡。 不可能会认错。 楚绵將皱成一团的被打开盖在三哥身上,掩好被角,又把他手上那瓶酒夺过来丟床头垃圾桶,“很晚了,你好好休息。” “不行,我还想喝......” “不能再喝了,不然我就告诉爸妈和哥哥们,让他们来阻止你。” 楚羡一听,登时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不喝了,一口都不喝了。” 爸妈的威严可能不怎么管用,但哥哥们生气了是真的会教训他。 见他安静下来,楚绵又在床边站了会儿,醉酒的人入睡很快,没一会儿就听到他细微的鼾声。 她抿唇,冷著脸走出房间。 回到自己臥室后,楚绵第一时间拨通了姜槐的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 楚绵並未急著开口,而是听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隨即才听见姜槐才用貌似是被电话吵醒了的音调问—— “唔~大宝贝儿,大半夜的,怎么了?” “姜槐,你再装。” 楚绵冰冷低沉的嗓音通过电流传到姜槐这边。 她卸妆的动作一僵,脸刷一下就变了。 一股寒意登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冻得她声音都在发颤:“啊?什、什么啊?我......没有装啊。” 说完,姜槐迅速扭头看房间四个角落。 楚绵莫不是在房间里安监控了?! 她左找右找,没找到。 “你今晚是不是去温家宴会了?”楚绵开门见山直接逼问。 懒得和姜槐打太极。 不直接点明,姜槐能扯到明天早上。 “你怎么......”姜槐都惊呆了。 楚绵长呼口气,忍著现在就要衝到月亮湾去狠狠教训姜槐一顿的衝动。 她咬牙:“我三哥在宴会上看到你了!” “啊......是、是吗?我......” 意识到瞒不下去了,姜槐顿时如打了霜的茄子,低著头停下卸妆的动作: “我就是待在月亮湾无聊,看到网上很多人都在传温家回归开办宴会,想去玩玩。”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楚家也会有人去参加宴会?” “想过......” 楚绵眉梢一挑,紧接著便听姜槐闷闷地说:“但我觉得人那么多,你应该不会看到我。” 楚绵简直要被姜槐这想法气笑了,隨之,她的眼神也冷下来: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 “你再这样不听我的劝阻好好待在月亮湾,要是有一天被j组织的人发现,你就找把刀自己了结吧。” “不用等我去救!” 说完,她直接掛了电话,將手机丟一边。 平復心底慍怒时,手机震动了两下。 不看她也知道是姜槐发来的消息,眼不见心不烦,楚绵起身往浴室走。 *** 翌日。 温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繁华的cbd景象,室內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温砚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都是昨晚宴会后各大公司投来的合作意向书。 温氏的回归,在京城商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 温婉儿推门而入,她穿著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但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凝重。 “砚尘哥。” 温砚尘从文件中抬起头,那双桃眼微微眯起,透著几分慵懒,却也藏著锋利。 “什么事?” “出事了。”温婉儿將手中的平板电脑递过去,声音艰涩:“我们旗下x实验室的核心研究数据,被人曝光在了网上。” 温砚尘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殆尽。 他接过平板,屏幕上赫然是他们投入了巨大心血的植物基因序列和相关的实验报告,虽然不是全部,但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公之於眾。 温婉儿看著他骤然冷下去的侧脸,心里一阵发紧。 十四年不见,他真的变了好多。 小时候的他虽然也总是独来独往,脾气算不上好,但眼里还没有现在这种能把人冻僵的寒气。 “怎么回事?”温砚尘沉著脸,声音虽然平静,但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应该是商业对手所为?” 温婉儿猜测。 “昨晚半夜突然爆发的,公关部已经尽力在压了,但……”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根本压不住。 温砚尘滑动著屏幕,看著下方网友的各种评论和猜测,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傅靳年! 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算是给他的“回礼”吗? “这个项目前期投入的人力和物力太大了,现在数据被公开,基本等於报废了。” 温婉儿沉声补充:“我们损失惨重。” 温砚尘將平板隨手丟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著桌面。 “通知下去,x实验室项目立即中断,所有人员暂时解散。” “好。”温婉儿点头,正要转身去办。 “等一下。”温砚尘叫住她。 温婉儿不解地回头。 只见温砚尘眼中翻涌著阴鶩的暗流,他一字一顿地吩咐: “再发一个公关声明,告诉所有人,温氏集团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窃取商业机密的无耻小人,我们会动用一切法律手段,將幕后黑手揪出来,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温婉儿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既然已经止损,为什么还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把事情闹得更大? 揪出黑手固然重要,但这种事在暗中也可调查,若是闹大,对他们温氏也很不利。 下午时分。 网络上的风向果然变了。 在温氏集团那份强硬的声明发出后,原本还在討论技术泄密的网友,纷纷开始当起了侦探。 【温氏这也太惨了吧?刚宣布回归,核心机密就被人偷了还发到网上,这是断人財路啊!】 【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绝对是京城本土的商业巨头乾的,不想让温氏回来分蛋糕!】 【楼上的,你猜我猜到了谁?京城玩科技研究的,除了温氏,最有名的不就是傅氏集团吗?】 【臥槽!】 【你这么一说……傅氏旗下的科技產业,不就是傅二爷一手扶持起来的吗?跟温氏这个是直接的竞爭关係啊!】 【有可能!十二年前傅二爷在商场上的手段你们是没见过,那叫一个狠,多少公司被他搞垮了。为了打压对手,窃取机密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一时间,舆论的矛头逐渐指向了傅氏集团和傅靳年。 傅氏集团,顶层副总裁办公室。 周勤將网上的舆论动向一条条匯报给傅靳年。 男人坐在书桌后,正慢条斯理地品著一杯手冲咖啡,醇厚的香气在空气中瀰漫。 他对周勤匯报的內容,似乎充耳不闻,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二爷,温砚尘这一手玩得很高明,他这是想利用舆论给我们施压,把傅氏拖下水。” 周勤有些担忧。 傅靳年轻啜了一口咖啡,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黔驴技穷。” 他放下咖啡杯,声音里带著轻蔑:“除了利用舆论,他还能干嘛?” 周勤心中瞭然。 温砚尘昨晚连夜將海外那家空壳公司转到了谢安月的名下,想以此逃脱二爷掌控,二爷今天就把温氏的机密都曝了出去,只是没想到温砚尘会买水军將二爷拉下水。 那些水军倒是很好处理,傅氏也不怕这些舆论。 傅氏能走到今天,舆论多如牛毛,来多少接多少,一点不带怕的。 这次只是废了温砚尘一个烧钱的项目,给他一个警告。 若温砚尘还不知收敛,覬覦楚小姐...... 下一次,恐怕就不是损失一个项目这么简单了。 第470章 (主线)我都不怪你好不好?(4600字) 华夏医院,顶层重症监护室。 冰冷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与室內沉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主治医生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拆开傅蕴身上的纱布。 纱布之下,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大大小小的紫青色瘀伤也淡去了不少,虽然看著依旧触目惊心,但比起刚送来时那副几乎不成人形的样子,已然是天壤之別。 傅行站在病床边,一双虎目紧紧盯著儿子,眼眶里蓄满了水汽。 他的儿子,他傅家唯一的继承人,总算是从鬼门关里被拉了回来。 “医生,我儿子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温和的笑脸。 “傅先生请放心,小少爷的恢復情况非常理想,各项生命体徵都很平稳。” 他指了指傅蕴头上还包裹著的网状头套: “头部的创伤最重,之前做了开颅手术,好在手术很成功,后续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大碍。” 傅行激动地连连点头,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儿子,却又怕惊扰了他,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无声地落在床沿。 他俯下身,看著傅蕴苍白但安详的睡顏,心中百感交集。 欣慰、心疼、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这个臭小子……” 他喃喃自语,又哭又笑:“等他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旁边的閔祥玉也露出一副慈爱祖母的神情,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嘆息著: “阿行,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你就別再说他了。等他醒来,我们都好好疼他。” 医生笑著说:“老夫人说的是。傅少这次能转危为安,已经是奇蹟。按照目前的恢復速度,最迟今晚就能醒来。” “真的?” 傅行猛地抬头,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真的。” 医生肯定地点头,隨即又严肃地补充: “不过,傅少刚做完开颅手术,脑部还很脆弱,醒来后情绪绝对不能有太大的波动,更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静养。” “我们明白,我们一定注意。”傅行连声应下。 閔祥玉对身后的邢鯤使了个眼色。 邢鯤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將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悄无声息地递向主治医生。 “张医生,这次多亏了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张医生脸色一变,连忙摆手后退。 “老夫人,这万万使不得!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再说了……”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著敬佩与嚮往的神色:“这次傅少能从那么严重的车祸里活下来,最大的功劳,不是我,而是那位云溪神医。” 閔祥玉笑脸僵在脸上。 “若不是云溪神医及时出手做手术,稳住了傅少的性命,恐怕……我这点医术,在她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不敢冒领功劳。” 傅行倒是没注意自己母亲的异样,他连连点头:“是啊,这次多亏了云溪神医啊!但张医生您也是功不可没的哈哈哈!” “傅先生客气了。” 几人又在病房里站了一会儿。 医生看了看时间,建议道: “傅先生,老夫人,我们去办公室详谈一下傅少后期的疗养方案吧,这里不宜久留,让傅少好好休息。” “好,好。” 傅行点头,跟著医生向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 这臭小子终於要醒了,傅家的天,也该晴了。 他转身,轻轻带上了厚重的房门。 走廊里恢復了寂静。 几分钟后,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 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閒服,头上戴著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脸上还戴著一个宽大的口罩,將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她快步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心跳得厉害。 刚一靠近,守在门口的两名黑衣保鏢立刻警惕地拦住了她。 “站住,你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保鏢声色俱厉,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女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再另想办法。 就在这时,另一名保鏢却忽然“咦”了一声,他盯著她的装扮,上下打量了几眼,像是在回忆什么。 突然,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您……您是云溪神医?” 她浑身一僵,脚步钉在了原地。 什么神医? 她脑子里满是问號。 第一个拦住她的保鏢也愣住了,狐疑地看著眼前人,又看看自己的同伴。 “老李,你没搞错吧?” 被称作老李的保鏢一把拍开同伴的手,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 “错不了!你忘了?” “上次给小少爷做手术的那位云溪神医,不就是这副打扮吗?” “鸭舌帽、黑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神秘得很!” 他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態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恭敬无比。 “神医,您一定是听说小少爷快醒了,特地过来探望的吧?” “快请进,快请进!” 说著,他竟然主动上前,拉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另一个保鏢虽然还有些疑虑,但听同伴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毕竟,除了那位传说中的神医,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闯到傅家的地盘来? 她站在原地,心臟狂跳。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巨大的惊慌过后,是一阵狂喜。 她强压下內心的波澜,没有说话,只是对著那名保鏢点了点头。 她的沉默和神秘,在保鏢看来,反而更加坐实了“神医”的身份。 “神医里面请,小少爷就在里面。” 老李笑得一脸諂媚,將门推得更开了些。 门口的僵直立著的人不再犹豫,迈开步子,在两名保鏢恭敬的注视下,走进了那扇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门。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赫然是,谢安月! 重症监护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规律而冰冷,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她的视线穿过空旷的病房,落在中央那张病床上。 傅蕴就躺在那里,身上连接著各种各样的管子,脸上戴著氧气面罩,了无生气。 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谢安月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扶著墙,一步步挪到病床边。 看著他苍白的嘴唇和眼下的青黑,看著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她的心疼得缩成一团。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颤抖著,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可手刚伸到一半,温砚尘昨晚那张带笑的脸和冰冷的话语,就在她脑海中浮现。 “他快醒了。” “安月,一旦他醒来,你猜他会告诉傅家,那场车祸是谁的杰作?” “你猜,傅家会怎么对付你?” 指尖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谢安月闪电般收回了手。 心疼和怜惜瞬间被彻骨的寒意取代。 不。 她不能心软。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谢家倒了,她好不容易才攀上京城谢家,偽装成失忆的谢浅月,拥有了新的身份,如今京城谢家也把她赶了出来。 如果傅蕴醒来指认她,傅家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为泡影。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谢安月咬紧了牙,眼底的柔软和挣扎被一片狠戾覆盖。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针管。 透明的管身里,装著乳白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温砚尘说,只要把这个东西推进傅蕴的输液管里,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会变成一个活死人,一个植物人。 一个永远不会开口说话,不会指认任何人的,完美的秘密守护者。 对不起,蕴哥哥...... 她在心里默念著,声音都在发抖。 “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颤抖的手指握著针管,缓缓靠近那根连接著傅蕴生命的输液管。 针尖在灯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她闭上眼,將针头对准输液瓶下方那个小小的橡胶口,狠狠心,扎了进去。 冰冷的针尖刺破橡胶。 只要她轻轻一推,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的未来,她的新生,就都保住了。 就在她拇指发力,准备將管中的液体全部推入时—— “嗯……” 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病床上传来。 谢安月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她猛地睁开眼,死死盯住房床上的人。 只见傅蕴的眼皮,竟然在轻轻颤动。 几秒钟后,那双她也曾痴迷过的眼睛,缓缓掀开了一条缝。 迷茫,困惑,然后慢慢聚焦。 当他的视线落在床边站著的谢安月身上时,那双黯淡的眸子先是怔愣,隨即,一点点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被点燃的星火,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谢安月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温砚尘不是说他还要几天才能醒吗? 傅蕴的嘴唇动了动,氧气面罩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那只曾经无数次將她拥入怀中的手,此刻却虚弱得连抬起都费力。 他朝著她的方向伸过来,似乎想抓住什么。 最终,他的指尖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 “安月……”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透著欣喜和依赖。 是幻觉吗? “你……来看我了?” “我以为……我以为我死了……” 衣角传来的微弱力道,却像是千斤巨石,瞬间將谢安月从惊骇中砸醒。 她嚇得差点尖叫出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傅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 他看著她惊恐万状的表情,那不是久別重逢的喜悦,而是…… 见了鬼一样的恐惧。 为什么? 他的心沉了下去,不解地看著她。 然后,他的视线顺著她僵直的手臂,缓缓上移。 最后,定格在了那个还扎在输液瓶上的针管上。 那明晃晃的针头,那管诡异的白色液体,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滯了。 傅蕴脸上的欣喜一点点褪去,化为茫然,再转为彻骨的难以置信。 他想起来了。 云丽山庄! 温砚尘! 车祸! 他最爱的安月,亲手將他送上了绝路。 而现在,在他九死一生之后,她又想做什么? “为……什么?” 傅蕴虚弱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著血腥味。 他死死地盯著她,眼里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痛楚。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安月……我那么爱你……我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你……帮你对付楚绵,帮你出气……”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为什么……要製造车祸......” 还要他的命?!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谢安月的心上。 听到“製造车祸”几个字,谢安月最后的侥倖也被击得粉碎。 他想起来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巨大的恐惧过后,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谢安月缓缓放下了捂著嘴的手,脸上的惊慌失措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著病床上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为什么?” 她重复著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悽然又残忍的弧度。 “因为只要你活著一天,我就要时时刻刻担心秘密被揭穿!” “因为只要你活著一天,我就永远不可能高枕无忧!” “傅蕴,是你逼我的!” 她低声嘶吼著,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傅蕴双眼含泪,“我、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推动针管的手僵了一下,谢安月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著傅蕴的双眼。 不怪她吗? “安月,你別、一错再错......之前的事,我都不怪你好不好?你不要......” “对不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咬牙关:“你不怪我,傅家也不会放过我的,对不起蕴哥哥......” 话音落下,她闭上眼狠狠將针管里的白色液体,全部推了进去! 不——! 傅蕴目眥欲裂。 他想阻止,想挣扎,想拔掉手上的输液针。 可是身体所受的重伤让他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致命的药液,顺著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融入他的血液,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绝望,像潮水一般將他淹没。 他不敢相信,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人,那个他以为是世界上最纯洁善良的天使,竟然会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亲手將他推入地狱。 悔恨和痛恨在他胸中交织翻涌。 他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抓住了她的衣角,眼中满是哀求和不甘。 谢安月看著他痛苦绝望的脸,心中猛地一抽。 但她只是咬紧牙关,一把將他的手狠狠甩开。 傅蕴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 谢安月迅速將空了的针管拔下,塞回口袋,然后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將自己再次包裹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却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隔著几米的距离,她对上了傅蕴那双逐渐涣散的眼睛。 那里面,有痛,有恨,有悔,有不甘,还有一丝…… 她看不懂的,深沉的悲哀。 谢安月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咬著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都被决绝的冷硬所取代。 她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关上。 病房里,傅蕴的视线渐渐模糊。 谢安月决绝离去的背影,是他意识里看到的最后一道光景。 一滴滚烫的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没入发间,冰冷一片。 第471章 (主线)病危(2300字) 凌晨两点。 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在空旷的房间里迴荡。 楚绵被惊醒,蹙著眉起身,从枕头边摸到那只专门用来接单的黑色手机。 屏幕上跳动著一串陌生的號码,归属地显示为京城。 她滑动接听,还未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被悲痛和愤怒撕裂的嘶吼。 “云溪!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为什么!” 是傅行的声音。 杀了他儿子? 楚绵眉心拧得更紧了。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但语调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躲在哪里!” 傅行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咆哮: “我现在在华夏医院!” “我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內要是见不到你的人,我就让你云溪神医这个名號,在整个华国都臭名昭著!让你再也没有地方躲!”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掛断。 楚绵握著手机,黑沉的眸子里一片冷然。 傅蕴死了? 她才放下那只黑色手机的同时,枕头下另一只白色的手机也跟著震动起来。 是傅靳年。 这时候打来恐怕也是因为傅蕴的事。 她接通电话,开门见山。 “傅蕴怎么回事?” “正在抢救。”傅靳年的声音比深夜的寒风还要冷冽,“我在你家门口。” 楚绵没有多问,掛了电话,迅速起身换好衣服。 几分钟后,她拉开老宅厚重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灯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 傅靳年坐在驾驶座,侧脸的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楚绵拉开车门坐上副驾,车里的低气压几乎让人窒息。 她能感觉到,傅靳年周身的气场沉重得骇人。 看来傅蕴的情况,比她想像的还要糟糕。 车子平稳地驶出別墅区,匯入空旷的街道。 车厢內一片沉寂。 “怎么回事?”楚绵率先打破了沉默,“傅行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说我杀了傅蕴?” 那通电话,打的是她“云溪”的號码。 傅行並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可自上次手术后,她就再也没去过医院,傅蕴出事,怎么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她头上? 傅靳年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不清楚。” 他声线紧绷,“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傅蕴突然病危,正在抢救。” 楚绵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点。 她给傅蕴做完手术,就估算过他甦醒的时间,大概就在这一两天。 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事,绝非偶然。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抵达了华夏医院。 抢救室外,那盏刺眼的红灯亮著,像一只噬血的眼睛。 傅行靠墙站著,不过几个小时没见,这个向来沉稳威严的傅家家主,此刻却满脸惨白,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颓废得厉害。 他看到傅靳年和楚绵走来,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皮,连招呼都懒得打。 “到底怎么回事?”傅靳年沉声问。 楚绵则抬头看著抢救室上方紧闭的门,没有说话。 傅行乾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下午主治医生还说,蕴儿今晚就能醒过来…我…我本来很高兴…” 他说著,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哽咽。 “可就在一个多小时前,监测仪突然就响了…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然后…然后就把他送进去了…” 傅靳年扫了一眼旁边站著的两个保鏢。 他们穿著黑色的西装,此刻却抖得像是寒风中的落叶,脸色煞白。 他认得这两人,是一直守在傅蕴病房门口的。 傅靳年还没开口,其中一个保鏢就抢著开了口,声音都在发颤。 “二爷…今天…今天下午除了家主、老夫人、邢管家和主治医生外,就…就只有那位云溪神医进去过…”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楚绵缓缓转过头,清冷的视线落在那保鏢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却让那保鏢的哆嗦得更厉害了。 傅靳年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周身的寒意几乎要將走廊的空气冻结。 “云溪…” 傅行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底是滔天的恨意:“我真是没想到…她救了蕴儿,又亲手来害他!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女人,先是给了他希望,又亲手將这希望捏得粉碎! 傅行越想越恨,他再度摸出手机,手指颤抖著拨出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號码。 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云溪竟然还没来! 嗡…嗡…嗡… 震动伴隨著铃声,在这死寂的走廊里清晰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身边。 傅行猛地一僵,错愕地抬起头,循著声音望去。 只见楚绵,在他和两个保鏢惊愕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那只正在作响的黑色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著傅行的號码。 整个走廊,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两个保鏢更是嚇得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楚绵当著所有人的面,平静地按下了接听键,將手机放到耳边。 “餵。” 一个字,清冷淡漠。 傅行低头看著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中”三个字,又猛地抬头看向楚绵,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就是…云溪?” 楚绵掛断了电话,將手机收回口袋,抬眸对上他那双写满了震惊和崩溃的眼睛。 “我就是云溪。” 平淡的六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傅行和那两个保鏢的脑海里炸开。 楚小姐… 是云溪神医? 怎么可能! 楚小姐…她不是二爷的未婚妻吗? 是傅蕴未来的小婶婶… 她为什么要害傅蕴?! 两个保鏢脑子里一片空白,彻底懵了。 傅行更是如遭雷击,死死地盯著楚绵,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幸好傅靳年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为什么…” 傅行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充满了血丝:“楚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蕴…傅蕴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想到以前的事,傅行痛心疾首:“他只是去锦海和你退了婚,只是选择了谢安月,你、你已经是靳年的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 “不是我。”楚绵出声打断他的话。 她不是来认罪的,更不是来解释的。 “不是你?” 傅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一把推开傅靳年的手,踉蹌著衝到楚绵面前,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她。 “他们两个亲眼看到你进了病房!`” “就在出事前不久!除了你还有谁!” “楚绵,我傅家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和蕴儿的婚约也是和平解除,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他的质问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带著一个父亲最沉痛的绝望。 傅靳年沉下脸,大步上前去站在楚绵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形成一种无声的保护姿態。 “大哥,”他拧眉直视眼前已然被悲愤冲昏头脑的傅行:“你冷静点。” 第472章 他要她眾叛亲离(4000字) 傅行几乎是咆哮出声:“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是我儿子!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双眼布满血丝,理智全无,只想衝过去抓住楚绵的领子问个究竟。 可他刚一动,就被傅靳年坚实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靳年你让开!” 傅行嘶吼著,伸手要去推傅靳年。 傅靳年面色一沉,手腕稍一用力,反手推在傅行的肩膀上。 他没想用多大的力气,但傅行被悲痛和愤怒掏空了身体,脚下本就虚浮,被这么一推,竟然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 楚绵眸光微动,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傅靳年宽厚的背脊。 那两个保鏢更是嚇得魂都快飞了,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僵在原地。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得可怕。 傅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著傅靳年:“你、你推我?我是你大哥!你竟然......” 这是他弟弟,从小跟在他身后,长大后虽然疏远,却从未对他有过任何不敬的亲弟弟。 今天,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对他动手了。 傅靳年拧了拧眉心。 他本来就没用多大力......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悲凉涌上心头,傅行再也绷不住了,一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傅家的家主,就这么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捂著脸,发出了压抑又痛苦的呜咽声。 “呜呜!我儿子……我的蕴儿……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好不容易醒过来……现在又……” 他的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为人父的绝望,偶尔抬起泪眼,视线依旧落在楚绵身上。 “把他扶起来。”傅靳年对著两个保鏢吩咐道。 保鏢如蒙大赦,赶紧上前去搀扶傅行。 “別碰我!” 傅行却一把甩开他们的手,自己挣扎著扶著墙站起来,然后重重地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埋著头,肩膀剧烈地耸动。 “大哥,”傅靳年沉声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退让,“你想想清楚,如果阿绵真要害傅蕴,何必等到今天?” “第一次开颅手术,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他永远醒不过来,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救活他,再来害他一次?” 傅靳年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傅行几近燃烧的理智上。 他抽噎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 是啊…… 为什么? 他想起在锦海第一次见到楚绵时的情景,那是个清冷孤傲的女孩,眼神乾净,不像是有如此歹毒心肠的人。 更何况,她现在是靳年的未婚妻,是傅蕴名义上的小婶婶。 傅蕴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她根本没有下手的动机。 见傅行终於冷静下来,傅靳年继续说:“真凶的事可以慢慢查,现在重要的是傅蕴。” 提到儿子,傅行刚刚平復的心又被揪紧,他声音沙哑,带著浓重的鼻音: “在你们来之前,张医生出来过一次,说…说在蕴儿的血液里,检查出了大量的地西泮。” 楚绵眉心微蹙。 地西泮,一种强效的镇静催眠药。 少量使用可以安抚精神,一旦过量,尤其是在傅蕴这种颅脑重创的病人身上,会导致深度昏迷,最终变成一个活死人。 好狠的手段。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主治张医生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著一个手拿文件夹的护士。 “哪位是病人家属?”护士焦急地问。 傅行浑身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嘴唇哆嗦著:“我…我是他父亲。” 护士看了他一眼,將手里的文件夹递了过去,公式化的声音此刻却像催命符: “这是病人的病危通知书,请您签字。” 病危通知书。 五个字,像五把重锤,狠狠砸在傅行的心上。 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又一屁股跌坐回长椅上,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 傅靳年上前一步,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深邃的黑眸直视著医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神色极为严肃: “傅小少爷被静脉注射了大量的地西泮,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和休克状態。我们准备为他注射拮抗剂,但……风险非常大,隨时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懂。 楚绵站了出来,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准备注射什么拮抗剂?剂量多少?” 张医生一愣,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他依稀记得,上次为傅蕴做手术的云溪神医,身形和声音都和她有些相似。 听她问话如此专业,张医生不敢怠慢: “我们准备静脉注射0.3mg的氟马西尼注射液,这是目前唯一能……搏一搏的办法了。” 楚绵垂下眼睫,飞速地在脑中计算。 氟马西尼確实是地西泮的特效拮抗剂,但常规单次最高剂量是0.2mg。 傅蕴做完开颅手术才没多久,身体极度脆弱,强行注射0.2mg都已经是冒险,0.3mg的剂量,无疑是將他往鬼门关里再推一把。 可若是不推,傅蕴现在就会死。 傅行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医学名词,但他相信楚绵。 他突然从长椅上滑落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小姐!”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医生和护士更是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氏集团的总裁,京城傅家的家主,竟然给一个年轻女孩跪下了! “楚小姐,求求你,救救蕴儿!” 傅行老泪纵横,再也没有了半分家主的威严,只是一个濒临绝望的父亲。 “刚才是我混帐!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我给你磕头了,求你救救我儿子,只要你能救他,我傅行这条命给你都行!” 他说著,就要把头往地上磕去。 楚绵眉心一拧,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大礼。 她看向傅靳年。 傅靳年上前强行將傅行从地上扶了起来。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又或许是这一跪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傅行刚一站稳,身子就软了下去,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傅先生!” “快!送急救室!” 医生和护士嚇了一跳,场面顿时又是一阵混乱,两个保鏢手忙脚乱地將昏迷的傅行背走。 喧闹的走廊再次安静下来。 傅靳年转过身,看著楚绵:“如果你不想管,没人能勉强你。” 他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哪怕躺在里面的是他的亲侄子。 楚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隨即,她转向旁边的张医生,语气不容置疑地开始下达指令。 “先给他静脉注射一支洛贝林,维持呼吸中枢兴奋。” “然后,每隔一分钟,缓慢注射0.3mg氟马西尼注射液,密切观察生命体徵。” “记住,总量不可超过3mg。” “如果这样,人还救不回来,再出来找我。” 张医生和护士都听懵了,愣在原地。 傅靳年沉下脸:“没听见吗?” “去做!” 傅二爷的气场全开,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让医生和护士齐齐打了个寒颤。 “是是是!我们马上去!” 两人再也不敢有任何迟疑,连连点头。 “病危通知书……”护士拿著文件夹,小声地问。 傅靳年上前,从她手中拿过笔,在家属签名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傅靳年。 三个字,笔锋凌厉,是他对楚绵全然的信任,也是他对傅蕴性命扛下的责任。 护士接过签好字的通知书,和张医生一起,匆匆跑回了抢救室。 沉重的门,再次关上。 傅靳年看著那扇隔绝了生死的门,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谢谢。” 两个字,沙哑又沉重。 这些本该是傅家的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捲入旋涡。 他不想让她觉得,傅家是她的累赘。 楚绵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傅靳年单手抄在裤袋里,站立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將她笼罩,隔绝了走廊里惨白的灯光。 “我拜师云雨的时候,师傅对我说过一句话。”楚绵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医者仁心,生命至上。” 她抬起眼,看向不知何时在她身前缓缓蹲下的男人。 走廊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倒映著她的影子。 “我不是善良,也不是圣母。”楚绵的视线没有半分躲闪。 “傅蕴和谢安月对我做过什么,我一笔一笔都记著。但在个人恩怨面前,我首先记得,我是一名医生。” “所以,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她只是做了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无愧於云雨的教导,无愧於一身所学。 男人微凉的手掌轻握著她的。 他曾和她一起去看望过那位云雨前辈,知道云雨对楚绵来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领路人。 正说著,抢救室的门猛地被从里面推开! 张医生神情慌张地跑了出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楚小姐!不好了!” “才注射了2.6mg的氟马西尼,傅蕴少爷就突然大口吐血,情况非常危急!” 楚绵脸色一变,瞬间起身。 “给我准备手术服!” 张医生也是在这一刻福至心灵,看出楚绵就是当初给傅蕴做开颅手术的云溪神医!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转身去准备全套的手术装备。 傅靳年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 “有多大把握?” 楚绵转头看他,眉心紧紧拧著,沉声吐出四个字。 “没有把握。” 这是实话。 傅蕴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他当场毙命。 很快,张医生拿著无菌手术服和手套过来,楚绵快速换上,戴好口罩和手术帽,只露出一双清冷坚毅的眼。 她没再看傅靳年,和张医生一起,快步走进了抢救室。 门,第三次在傅靳年面前关上。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走到长椅旁,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一颗,又一颗。 …… 温家老宅。 奢华的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 温砚尘穿著一身黑色丝质睡袍,领口敞开,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间夹著一支燃烧的雪茄。 猩红的火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温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匯报。 “少主,楚小姐果然去华夏医院了。十分钟前,已经进了手术室,傅靳年还在外面守著。” 温砚尘深吸了一口雪茄,將浓郁的烟雾缓缓吐向天板,烟雾繚绕中,眼底儘是嗜血的笑意。 “我们的人,安排进去了吗?” 温启微微頷首:“已经准备就绪。只要楚绵用了那支唯一能把傅蕴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纳诺酮,就能立刻把他送进地狱。” 到时候,楚绵就会成为亲手杀死傅蕴的人。 傅行那个老东西会发疯,整个傅家都会因此迁怒於她。 他倒要看看,在亲兄弟和心爱的女人之间,傅靳年会如何选? 而他的绵绵,会不会因为亲手害死傅蕴,而和傅家以及傅靳年,心生隔阂? 想到那样的场面,温砚尘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胸膛微微震动,显得愉悦至极。 他要的,从来不只是得到楚绵。 他要她眾叛亲离,要她走投无路,要她最后只能依靠自己。 他要亲手摺断她的翅膀,让她再也无法从自己身边飞走。 忽然,门外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紧接著,房门被推开,两个黑衣保鏢將一个身影狼狈地推了进来。 “少主,刚才发现她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谢安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她连滚带爬地匍匐到温砚尘脚边,惨白著脸,颤抖地抓住他的裤腿。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路过!” 第473章 (主线)杀人诛心的局(4100字) 温砚尘睥睨著脚下这个卑微如螻蚁的女人,眼底的笑意愈发冰冷。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谢安月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怕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 “宝贝,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你听到了,也没关係。” 谢安月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心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以为温砚尘只是让她去给傅蕴注射药物,却没想到,他后面还布了这样一个杀人诛心的局! 让楚绵,亲手杀死傅蕴! 这个男人太狠了,太毒了! 他不是爱楚绵吗? 怎么能设计出这样恶毒的圈套,让她成为眾矢之的? 谢安月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温砚尘的爱,不是守护,而是不择手段的毁灭与占有。 …… 华夏医院。 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前,傅靳年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夹著一支烟。 猩红的火点在寂静的夜色里明灭。 烟雾繚绕,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 他双眼微眯,俯瞰著脚下城市的璀璨夜景,那些光点却映不进他幽深的眼底。 去年的这个时候,傅蕴虽然怕他,却还是会带著礼物去帝景苑给他拜年,缩著脑袋怯懦地喊一声小叔,新年快乐。 今年,不到半个月,傅蕴已经进了两次手术室,病危通知书下了一次又一次。 他垂下眼瞼,將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神色晦暗不明。 “叮——” 电梯门打开,閔祥玉在邢鯤的搀扶下快步走了出来。 她身后跟著周勤和傅七,两人脸上都带著凝重的表情。 閔祥玉一眼就看到了立在走廊尽头的那道挺拔身影。 她老脸苍白,几乎是踉蹌著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抢救中”的红色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险些没站稳。 半个小时前,她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孙子又被推进了抢救室。 而二十分钟前,傅靳年已经签下了傅蕴的病危通知书。 这个消息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周勤和傅七快步走到傅靳年身后。 “二爷。” 周勤压低了声音:“医院监控查到了,下午確实有个女人进了小少爷的病房,穿著打扮……” “和之前楚小姐过来做手术时一模一样。” 傅靳年面无表情地碾灭了菸头,冷厉的视线扫过不远处正扶著墙喘息的閔祥玉。 “闭嘴。” 周勤立刻垂下头,噤声不语。 閔祥玉缓过一口气,拄著拐杖,在邢鯤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傅靳年。 “靳年!”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发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我和你大哥来看蕴儿,医生明明说他今晚就能醒过来,为什么……” “为什么又进了抢救室?” 傅靳年转过身,倚著窗台,脸上没什么情绪。 “不知道。” 三个字,冰冷又淡漠。 閔祥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满是悲愤。 “不知道?” “傅靳年,那是你的亲侄子!他现在在里面生死不明,你就一句不知道?”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和他爹傅涟蘅一模一样! 傅靳年没有回答她,只是偏头看著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那份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让閔祥玉抓狂。 “你大哥呢?傅行去哪儿了!” 她厉声追问。 傅七看了看傅靳年的脸色,才硬著头皮上前一步,低声回道:“老夫人,家主……” “家主刚才晕过去了,现在在病房输液,还没醒。” 閔祥玉脸色又白了几分,身体晃了晃,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乾。 眼泪瞬间从她布满皱纹的眼角滚落。 “我傅家……傅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捂著心口,老泪纵横,“我儿子昏迷不醒,我孙子生死攸关……老天爷,你这是要惩罚我吗……” 傅靳年眉头拧了一下,隨即嘴角又勾起一抹讥誚的冷嘲。 是造了孽啊。 他迈开长腿,直接越过痛哭的閔祥玉,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门,仿佛要將它看穿。 閔祥玉哭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了声。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扭头看向傅靳年孤冷的背影。 “傅七,” 她声音还有些沙哑,“现在是谁在里面给蕴儿做手术?” 傅七眼神闪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周勤。 周勤面色沉静地开口:“老夫人,我们也是刚到,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閔祥玉凌厉地瞪了周勤一眼,隨即转向邢鯤。 “去,问清楚!” “看看主刀的是哪个医生。” 要是里面的是个无名小卒,她必须立刻把人换掉,换成华夏医院最顶尖的专家来。 “是。” 邢鯤点头,快步走向护士站。 没过多久,邢鯤回来了,脸色异常凝重。 他走到閔祥玉身边,附耳低语:“老夫人,是……是之前那个云溪神医。” 閔祥玉的脸色骤然剧变。 “什么?!” 她失声叫了出来,“怎么又是她!” 那个叫云溪的女孩,她从第一眼见到就极其不喜欢! 她莫名觉得云溪身上有著和楚绵那个该死的贱人一样的气质! 她不喜楚绵,连带著也不喜欢和楚绵相似的云溪。 閔祥玉的脑子飞速转动。 她猛地转头,几步走到傅靳年身后。 “傅靳年!你告诉我,那个云溪到底是什么人?” 她厉声质问,“我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她半点底细!” 傅靳年侧过脸,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閔祥玉咬紧牙关,步步紧逼。 傅靳年还是沉默。 “好,你不说是吧?” 閔祥玉气得发笑,“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手术已经开始,我绝不会让她再碰蕴儿一下!” 她眼中迸发出恶毒的光。 “如果,如果蕴儿这次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云溪!” 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廊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傅靳年缓缓地,一寸寸地转过身来,正面看著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著骇人的风暴,盯得閔祥玉心头一跳,竟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邢鯤察觉到危险,立刻上前,挡在了閔祥玉身前,拧眉沉声:“二爷,您想做什么?” 傅靳年的视线越过邢鯤,牢牢锁定在閔祥玉那张因惊惧而更显苍老的脸上。 他的声音很低,却字字如冰。 “你打算,怎么不放过她?” 閔祥玉一怔。 傅靳年唇角勾起冷笑,向前逼近一步。 “是打算將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他的声音更冷了。 “还是打算,逼著她吞下一整瓶安眠药,死在你面前?” 轰—— 閔祥玉感觉脑子里炸开了惊雷,她瞪大了眼,嘴角抽搐: “傅靳年!你放肆!” 傅靳年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荒凉与恨意。 二十四年前,他的亲生父亲,就是在他面前吞药自杀的。 “你那些恶毒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 他盯著她,那眼神不再是冷漠,而是沸腾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是二十四年前那个眼睁睁看著亲人死在身边却无能为力的八岁稚子了。” “现在,谁要是再敢动我身边的人一根头髮……”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能將人的骨头冻碎。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死死盯著眼前老人的双眼,一字一句:“包括你!” 抢救室內。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各种监护仪器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 傅蕴躺在病床上,嘴边全是刚才吐出的暗红色血跡,脸色青灰,生命体徵极其微弱。 楚绵迅速扫了一眼各项数据,拧紧了眉心。 氟马西尼注射液已经完全失效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剩下特效解毒剂——纳诺酮。 “纳洛酮。”她伸出手,对旁边的医生冷静地发出指令。 一名戴著手术帽和口罩的医生应了一声,转身走向药品柜。 他背对著所有人,从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迅速取出一支一模一样的药剂,手法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然后才將它放在托盘里,递给楚绵。 楚绵接过注射器,推出空气,没有丝毫犹豫,將针头刺入傅蕴的静脉输液管中。 药液,被缓缓推入。 一秒,两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著心电监护仪,期待著那条微弱的曲线能出现奇蹟。 然而,不到一分钟,异变陡生! 原本已经昏迷不醒的傅蕴,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幅度之大,像是要將整张病床掀翻! “噗——” 又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红了雪白的床单。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瞬间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滴——”的长鸣! “怎么回事?!” “病人室颤了!快!准备除颤!” 张医生和其他医生全都慌了手脚,乱成一团。 楚绵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对! 这绝不是纳洛酮应有的反应! 手术室內气氛沉重惊险,仅隔一门之外,走廊上的空气也仿佛凝滯。 周勤和傅七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拧眉看著面色骤然惨白的老夫人,眼底都是掩盖不住的痛恨。 这位老夫人,当年的所作所为,可让人痛心疾首。 若不是二爷还要调查亲生父母的死因,他们早就把閔祥玉这个鳩占鹊巢的老东西千刀万剐了。 邢鯤阴沉著脸上前一步,“二爷......” “傅靳年,” 閔祥玉推开邢鯤,颤抖著身躯和傅靳年直视:“当年是你爸自己吞药,和我无关!你休想把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那个该死的男人! 该死的傅涟蘅! 他要山高水远的找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把她和还在襁褓中的傅行丟在京城,拋妻弃子两年后回来,还带著他和那个女人的孽种! 她身为妻子,却还要帮出轨的丈夫隱瞒他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对外宣称是自己的骨肉! 她以为,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 只要他安安稳稳的和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她可以忍著屈辱將他们的孩子一起养大。 谁曾想? 平淡的日子过了六年不到,傅涟蘅居然趁著她带儿子傅行去娘家那晚,吞药自杀? 她为了傅家和外界传言,不得不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忍辱將傅靳年这个孽种抚养长大! 傅涟蘅做的事才恶毒! 她做的还摸不到傅涟蘅所做的冰山一角!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復她! 用这个孽种的存在,来宣扬他和沐流云那个贱女人的神圣爱情! 而如今,这个孽种还要在她面前提起他那该死的父亲?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嘲笑傅靳年的可悲,还是该为她白白葬送的半辈子而感到不值! 察觉到閔祥玉的情绪不正常,邢鯤再度上前去拦在两人面前,他阴冷的视线扫过面无表情的傅靳年,一手扶著閔祥玉:“老夫人,我们先回去。” 閔祥玉胸口剧烈起伏,一张脸比来时还要惨白。 她强忍著快要呼吸不畅昏厥过去的窒息感,紧盯著傅靳年,“我知道你在调查当年的事,你去查,傅靳年,你儘管去查啊!我比谁都希望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邢鯤扶著閔祥玉转身,又侧头回来深深地看了傅靳年一眼。 整条走廊安静了下来。 周勤和傅七面面相覷,再看向立在灯光下,身下一片阴影的男人。 沉重的气息在他周身縈绕开来,似是笼罩著一层厚厚的迷雾。 手术室內。 傅蕴的脸已经变成了骇人的青黑色,这是急性中毒的典型症状! 楚绵的视线猛地落回自己手中那支已经空了的注射器上,眼底闪过一抹骇人的冷光。 她偏过头,锐利的视线扫向刚才给她药剂的那名医生。 那名医生脸上也全是“诧异”和“惊慌”,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傻了。 楚绵心头一沉。 药有问题! 来不及追究,她当机立断,声音冷得像冰。 “立刻准备血液透析!” 张医生大惊失色:“楚小姐!不行啊!傅蕴少爷现在的情况,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血液透析,这太危险了!” “现在不做,他马上就会死!”楚绵厉声打断他。 几个医生面面相覷,看著傅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还愣著干什么!”楚绵的声音裹挟著雷霆之怒。 “动手!” 眾人一个激灵,再也不敢耽误,手忙脚乱地开始给楚绵打下手,准备进行紧急血液透析。 第474章 二次病危(2800字) 凌晨六点多,天际泛起一层灰濛濛的鱼肚白。 手术室外的长廊,灯光惨白,將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寂。 周勤和傅七像两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立在傅靳年身侧。 四个多小时了。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成了黏稠的丝,每分每秒都过得异常煎熬。 傅靳年闔著双眼,靠在冰冷的长椅上,面色沉静,薄唇紧抿。 閔祥玉离开前那番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反覆迴响。 “我比谁都希望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那双混杂著怨毒与不甘的眼睛,竟不像是作偽。 真相? 当年,父亲在閔祥玉的逼迫下日渐消瘦,最后患上严重的抑鬱症。 他亲眼所见,父亲吞下药片时那解脱又痛苦的神情。 这难道不是真相? 閔祥玉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搅乱了他二十四年来自以为坚固的认知。 迷雾重重,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拽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吱呀——” 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道缝,打破了走廊里死一般的沉寂。 一名护士快步走出,神情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手里捏著一张薄薄的纸。 “哪位是傅蕴的家属?” 周勤和傅七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呆住,愣愣地看向傅靳年。 傅靳年的身体有片刻的凝滯,隨即缓缓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一片骇人的幽深。 他强撑著站起身,走到护士面前,接过那张纸。 “病危通知书”几个刺眼的黑字,像尖刀一样扎进他的瞳孔。 他拿起签字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看著那需要他亲手签下名字的地方,下顎线绷得死紧。 笔尖落下,名字签得力透纸背。 护士接过通知书,转身就想走。 “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勤再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难道楚小姐也救不了小少爷…… 护士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这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迅速返回了手术室。 门,再次紧闭。 绝望的气息瞬间瀰漫开来。 傅七看到,傅靳年垂在身侧的手,正在极轻微地颤抖。 他愣了一下,隨即上前一步,声音发闷:“二爷,小少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勤也赶紧附和:“是啊二爷,楚小姐医术那么高明,连您的腿都能治好,肯定也能把小少爷救回来的!” 傅靳年没有回应。 他沉默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长椅,重新坐下。 周遭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加冰冷,透著一股浓重的悲凉。 周勤心头一酸。 一个小时前,閔祥玉才用那些残忍的往事狠狠刺了二爷一刀。 现在,二爷又亲手签下了自己侄子的二次病危通知书。 这简直是双重打击。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楚小姐,您一定要把傅蕴小少爷救活,二爷身边的亲人,真的不能再少了。 手术室內。 气氛比门外更加死寂。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声音微弱而急促。 楚绵戴著口罩和手术帽,冷静地给傅蕴做著血液透析。 透明的管道里,暗红色的血液在血泵的推动下,缓缓流经透析器。 “血压还在掉!” 一名医生声音发颤。 监护仪上,血压的数值已经低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几名年轻的护士看著这场景,眼圈都红了,其中一个心理素质差点的,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要是傅蕴死在手术台上,他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谁都別想好过。 “哭什么?” 楚绵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异常清晰。 她一边有条不紊地用手辅助挤压血泵,一边密切观察著各项生命体徵,声线没有一丝波澜。 “人还没死。” 哭声戛然而止,但眾人脸上的死气沉沉並未消散。 在他们看来,傅蕴被救活的希望已经无限趋近於零。 楚绵屏住呼吸,看到血压再次出现断崖式下跌,她立刻做出反应。 “多巴胺,静脉注射。” 针剂被迅速推进傅蕴的身体。 血压短暂平稳了片刻,但很快又有了下降的趋势。 “再来一支。” 楚绵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著监护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 上午十点。 手术室角落的医用垃圾桶里,被丟弃的多巴胺、葡萄酸钙溶液空瓶,已经堆起了小小的一座山。 血液透析还在继续。 傅蕴的血压时而平稳,时而骤降。 楚绵的神色愈发凝重和疲累。 旁边几个医生护士已经快要麻木。 …… 下午两点。 “吱呀——” 手术室的门终於再次打开。 这一声,像一道惊雷。 一左一右蹲在傅靳年脚边打瞌睡的周勤和傅七,被嚇得一个激灵,猛地弹了起来。 长椅上,傅靳年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血丝密布。 傅行也已经醒了过来,此刻站著走廊尽头窗户边,听到手术室门开了,他快步小跑过来。 几个医生推著一张病床出来。 床上躺著的人,正是傅蕴。 他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著数台精密的仪器,脸色苍白如纸,但胸口有了平稳的起伏。 终於! “我的儿子……呜呜呜!” 傅行当场没忍住,直接哭出来,颤抖著手要去摸傅蕴的脸,最终还是放下。 心头重若千均的石头终於落下。 周勤和傅七也是鬆了一大口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二爷,小少爷没事了!小少爷没事了!” 傅靳年的视线在傅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动了动,隨即抬起,越过眾人,落在了最后走出来的那个身影上。 楚绵满身疲惫,摘下手术帽,露出一张被汗水浸湿的小脸。 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伸出手,帮她將掛在耳边的口罩摘下。 指腹触碰到她微凉的脸颊,她的脸色白得让他心口一紧。 楚绵轻轻舒了口气,声音沙哑又疲惫:“傅蕴没事了。” 跟在后面的张医生和其他几个医生走上前来,看著楚绵的表情里充满了震惊与崇拜。 “傅先生,傅二爷,楚小姐……楚小姐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医者!” 他们本来都已经放弃了,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傅蕴回天乏力! 然而,就在楚绵一次次坚持不懈的做血液透析,一次次因为血压下降而迅速注射药物回压后,本来生存欲望极低的傅蕴像是感受到了他们在极力挽救他,各项身体机能都开始逐渐恢復。 虽然效果不是很大,但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奇蹟! 张医生说到一半,感受到傅靳年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场,识趣地闭上了嘴。 傅行回过神,泪眼婆娑的看向楚绵。 下一秒—— 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楚小姐!谢谢您啊!” “您的大恩大德我傅行无以为报!” 楚绵摇摇头,气息有些沉,“没事了。” 傅靳年看了眼周勤,周勤赶紧上去將傅行扶起。 傅行知道此刻说再多都没法回报楚绵对他儿子的救命之恩,哽咽著和医护人员一起將傅蕴推去病房。 傅靳年伸出手,用指腹將楚绵额角的一缕湿发拨开,又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汗。 “是不是很累?” 他问。 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高度精神集中和体力消耗,楚绵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傅靳年隨即侧头,对周勤和傅七下令:“派人守好病房,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去。” “是,二爷!” 周勤和傅七笑著应下,立刻去安排。 下一秒,在眾人错愕的注视下,傅靳年弯下腰,手臂穿过楚绵的膝弯和后背,將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绵愣了下,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领。 “我身上还穿著手术服。” 傅靳年拧了拧眉,抱著她转了个方向,大步走进旁边专用的更衣室。 他將楚绵轻轻放在椅子上,然后亲手帮她解开背后手术服的系带。 楚绵抿著唇,看著他专注而笨拙的动作,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 大概是太累了,导致的心慌。 她想。 傅靳年將那件沾染著消毒水和血腥气味的手术服脱下,隨手丟在一旁的衣物篮里。 然后,他再次弯腰,將她重新抱进怀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抱著她穿过长廊,一路走进电梯。 电梯下行,直达地下停车场。 他拉开黑色路虎的车门,將楚绵放在副驾驶座上,又俯身过去,替她系好安全带。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 楚绵看著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发动了汽车。 她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一股巨大的倦意袭来,她闔上眼,几乎是瞬间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475章 全城搜(2300字) 帝景苑。 別墅书房內,冷调的灯光倾泻而下,照著红木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傅靳年指间夹著一支钢笔,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追月科技』的股市曲线正以一种惊心动魄的姿態起伏。 翻阅文件,时不时落下签名,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 周勤推门而入,脚步匆忙,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凝重。 他快步走到书桌前,咬了咬牙。 “二爷,医院那两个保鏢交代了。” 傅靳年头也未抬,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单音节。 “嗯。” “他们说……说那个女人打扮得和当初的云溪神医一模一样,他们压根没怀疑,就……” 周勤的声音越说越低,带著几分愤恨。 傅靳年终於停下了笔。 他將文件合上,丟到一旁,动作间透著一股不耐。 “没什么用的人,不必留了。” “从傅家除名,永不录用。” “是。”周勤立刻应下,心里也觉得解气。 那两个蠢货,差点害死小少爷,还让家主误会了楚小姐,死不足惜。 “我查了医院的监控,”周勤继续匯报,“那个女人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脸。” “她从医院后门进出,那一带是监控盲区,出来后就再也找不到踪跡了。” 傅靳年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应该是在盲区换了一身装束。 他眯起眼:“根据她的身形,全城搜。” “是!”周勤点头,又看了一眼傅靳年。 灯光下,男人眼底的青黑十分明显,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苍白,透出一种极致的疲惫感。 周勤心里一嘆,二爷已经连著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二爷,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追月科技』这边……” 傅靳年没理会他的劝解,打断了他。 “傅蕴那边怎么样了?” “您放心。”周勤立刻说:“我们的人已经把病房內外都接管了,除了家主,没有您的允许,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还好楚小姐医术通天,又把小少爷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不然这个世上,二爷的血缘至亲就真的只剩下家主一个了。 这次他们一定要把病房守住,不能再让傅蕴小少爷再出任何事! 傅靳年抬手,用力按了按胀痛的眉心。 “出去吧。” 周勤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傅靳年眉宇间的烦躁,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躬身退出了书房。 傅靳年在椅子上静坐了片刻,周身的冷冽气场才缓缓收敛。 他起身,走出书房,脚步无声地踏上楼梯。 三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他停下脚步,抬起的手在门把手上悬了半秒,才极其轻缓地转动,推开了门。 房间里温暖如春。 柔和的灯光从床脚的地灯散发出来。 灰色的大床上,一道纤细的身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睡得正沉。 傅靳年放轻了呼吸,一步步走过去,在床边半蹲下来。 楚绵的睡顏很安静,没了白日里的清冷,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颊因为安睡而透出淡淡的粉。 他伸出手,指腹小心翼翼地拂开她颊边的一缕髮丝,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蝴蝶的翅膀。 他凝视著她,深邃的瞳孔里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她本不必救傅蕴。 一次都不必。 医者仁心,生命至上。 他明白那是她身为医者的原则,是她想无愧於心。 可一想到她为了这个原则,去救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傅靳年的心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除了原则,她救傅蕴,会不会有一点点,是因为他? 他希望有,又希望没有。 他想让她在乎他。 却又不想用这份感情去束缚她,给她带去任何负担。 他见过她骨子里的自由和桀驁,她应该是隨心所欲的,而不是为了一份感情去承受那些重担,感情不能成为束缚她翅膀的枷锁。 若是那样,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觉得累了,倦了,便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拋下让她感到窒息和沉重的一切,包括他。 他比谁都清楚。 …… 深夜十一点多。 楚绵终於在一片昏沉中醒来。 她睁开眼,视线里是陌生的天板和昏暗的光线。 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每一寸肌肉都叫囂著酸痛。 她揉著发僵的脖颈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不是楚家,不是傅靳年在清江別墅区的住处,更不是酒店。 傅靳年把她带到哪儿来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脚心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门口。 手刚搭上门把,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傅靳年手里还拿著一支小小的药膏,看样子正准备进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楚绵刚要开口,傅靳年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她光著的脚上。 他眉头瞬间蹙起,什么话也没说,弯下腰,长臂一伸,竟是单手就將她打横抱了起来。 楚绵哑然,整个人已经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她坐在他一只手臂的臂弯里,上半身靠著他宽厚的肩膀,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这个男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一米九几的男人抱著一米七的她,像是抱著一团,面不改色地大步走到臥室一角的小沙发旁,才將她轻轻放下。 楚绵收起心绪,定了定神。 “这是哪里?” 傅靳年已经在她身前蹲下,拧开手里药膏的盖子,很自然地拉过她的右手。 “帝景苑。”他言简意賅。 楚绵想起来了,之前听他家那个佣人提过一嘴。 她垂下眼,看到傅靳年挤出一些青色的药膏,用指腹在她的手腕和手指关节处轻轻揉捏。 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瀰漫开来。 “这是什么?”她问。 他的动作很专注,力道不轻不重,温热的指腹带著药膏的清凉,奇异地缓解了她手部的酸胀感。 “我听说很多外科医生都在用这个。”傅靳年的声音低沉平缓,“可以缓解肌肉疲劳。” 他顿了顿,抬眼看她。 “上次吃饭,你的手抖了。” 楚绵的心尖,毫无预兆地颤了一下。 她记得那次,是因为体內的毒素隱隱发作,她才没能拿稳杯子。 她以为他没有留意。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昏暗的灯光下,他蹲在她面前,垂著眼,专注地为她揉著手:“这次又是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侧脸的轮廓隱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 一股陌生的、细微的暖流,从他触碰的地方,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心里。 楚绵看著他,內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鬆动。 可下一秒,那些被她刻意压下的疑云又重新浮上心头。 j组织。 除夕夜。 他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而她就站在这团雾的边缘。 他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却也同样神秘危险,城府深不见底。 而且他还没跟她说实话。 刚刚升起的那点动容,被楚绵迅速收了起来。 第476章 坦白局(2900字) 直到药膏都渗入了楚绵的手部皮肤,他才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副薄薄的一次性手套。 拆开包装,又替她戴上。 透明的塑料手套包裹住她抹了药的双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你睡著的时候,你三哥和五哥打过电话。”傅靳年將手套的腕口替她整理好,说完才抬眸看她。 楚绵僵了一下。 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护著她,尤其是三哥,对傅靳年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傅靳年接了电话? 他会怎么说? 楚绵几乎能想像到电话那头,她那两个哥哥暴跳如雷的模样。 傅靳年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神色没有半点波澜。 “我告诉他们,你在华夏医院给傅蕴做手术,太累了。” “所以我把你带回我的別墅休息。” 什么?! 楚绵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 他竟然就这么直接说了? 直接说把她带回他家睡觉? 这跟直接在楚家那几个哥哥的雷区上蹦迪有什么区別? “你……”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傅靳年站起身,將用完的药膏放在一旁小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他们没著急。” 楚绵动作一顿,满脸诧异地看著他。 “伯父也知道了。”傅靳年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怎么看都像是得意的样子。 “他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好好照顾你。” 楚绵听后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那个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二十四小时都派人盯著,生怕她受一点委屈的爸爸,就这么轻易地让她在一个成年男人家里过夜了?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除夕夜那晚,爸爸神秘兮兮地让她把压岁红包亲手交给傅靳年的场景。 爸爸对傅靳年似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和亲近。 这种感觉很奇怪。 毫无来由,却又真实存在。 难道爸爸也被傅靳年这副温柔体贴的表象给迷惑了? 不过,既然家里人没有担心,她也確实鬆了一大口气。 否则以楚家人的阵仗,这会儿帝景苑的大门可能已经被踏平了。 她晃了晃戴著手套的双手,触感有些黏腻,很不舒服。 “这个要戴多久?” 傅靳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半小时。” 楚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虚空的一点,脑子里忽然闪过手术室里那个递给她药剂的男医生。 那支有问题的纳诺酮。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今天手术的时候,那群医生里混进了想害傅蕴的人。” 男人温润的眉宇间迅速染上一层冷意:“什么情况?” “手术时,有个助理医生递给我的纳诺酮有问题。”楚绵的声音很冷,“纳诺酮是唯一能给傅蕴解毒的药,对方知道我一定会用纳诺酮。” 所以,后面傅蕴被下二次病危通知书,根本不是意外。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好几度。 傅靳年周身那点温和的气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阴沉。 “我知道了。”他沉声应下。 这件事,他会处理乾净。 他看楚绵的神情,就知道她现在毫无睡意。 “还困吗?” 楚绵摇摇头。 她睡了快一天,现在精神得很。 “饿不饿?” 这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身体的某个开关。 楚绵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胃里空荡荡的,正发出一阵无声的抗议。 她点了点头。 “下楼吃点东西。” 傅靳年说著,率先转身朝门口走去。 楚绵跟在他身后,两只戴著手套的手有些彆扭地举在身前,像是准备上手术台。 走出臥室,她才发现这栋別墅大得惊人。 装修风格是极简的现代风,黑白灰三色构成了主色调,线条利落,空间开阔。 一路从三楼下来,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先坐。”傅靳年示意她去沙发。 楚绵依言坐下,看著他径直走向开放式的厨房。 打开冰箱,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里面的光。 他拿出几个番茄和鸡蛋放进洗菜池,隨即单手拿著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还在有条不紊地打著蛋液。 “查今天参与傅蕴手术的所有医生,一个都不能漏。” “对,包括护士和麻醉师。” “把那个给楚绵递药的医生找出来,他有问题。” 楚绵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能听到傅靳年在打电话吩咐人办事,语调清冷,单刀直入。 同时又在拿著菜刀『噠噠噠』地切菜。 她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之前,她还在因为除夕夜那晚闻到的血腥味和他对她隱瞒的事,而与他陷入一场无声的冷战。 她怀疑他,防备他,甚至想要离他远一点。 可现在,她却安然地坐在他家的客厅,听著他一边为自己准备宵夜,一边雷厉风行地处理她刚刚提到的麻烦。 他们现在算什么?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十多分钟后,厨房里飘出浓郁的番茄酸甜香气。 傅靳年端著一个白瓷大碗走出,放在了餐厅的原木餐桌上。 碗里是色泽鲜亮的番茄鸡蛋面,金黄的炒蛋和鲜红的番茄块臥在劲道的麵条上,还撒了几粒碧绿的葱。 热气氤氳,模糊了男人清雋的面容。 楚绵起身走过去,在餐桌前坐下。 她看了一眼那碗面,心里那点关於两人关係如何定位的纠结,暂时被飢饿感压了下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从昨晚凌晨两点到医院,然后做手术,下午睡到晚上,一整天她肚子里没进任何东西。 跟傅靳年生气和填饱肚子,她选择后者。 傅靳年將一双筷子递到她面前,她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她低头,挑起一筷子麵条,小口地吃了起来。 酸甜的汤汁恰到好处,麵条也煮得爽滑弹牙,胃里空荡的感觉被温暖的食物一点点填满。 傅靳年没有动,就坐在她的对面,安静地看著她吃。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做什么,但那份存在感却强烈到无法忽视。 楚绵吃得很专注,將一整碗面连汤带水吃得乾乾净净。 她放下筷子时,傅靳年看著空空如也的碗底,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心情不错。 他起身,自然地收走她面前的碗筷,转身又进了厨房。 很快,水槽那边传来清洗碗碟的轻微声响。 楚绵等他从厨房出来,擦乾净手,才终於开了口。 “我们谈谈。” 傅靳年走向餐桌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脸上的那点温和敛去,恢復了惯有的沉静,片刻后才走过去,重新在她对面坐下。 “谈什么?” 楚绵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点了点,开门见山:“除夕夜那晚,我在你別墅外面等了半天,周勤才来开门,在此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傅靳年的眼瞼微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处理事情。” 楚绵眯了眯眼,继续追问:“什么事?” 她还记得那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瞒不过她的鼻子。 “对一个竞爭对手的下属用刑。”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口吻,说出了足以让常人惊骇的內容。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楚绵红唇微张。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地告诉她——他在严刑拷打。 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设想过他会用各种理由搪塞,会避重就轻,会再次对她隱瞒。 甚至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抽身离开的理由—— 只要他今晚还像之前那样,对她没有一句实话,那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冷下脸,重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把这种让她彆扭的相处模式掰回正轨。 可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和她打直球了。 这突然的坦白,让她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无力感,节奏全被打乱了。 楚绵抿了抿唇,稳住心神,顺著他的话问下去:“哪个竞爭对手?” 傅靳年抬起眼,看向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情绪翻涌,像是沉寂的深海下暗流攒动。 “他想抢走我视若珍宝的东西。” “所以,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他知难而退。” “至於这个人是谁......现在还不能说。” 楚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眼神太有侵略性,带著一种灼人的温度。 她甚至有一瞬间產生了荒唐的自我代入。 很快,她便將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太自恋不是好事。 傅靳年这样的人,看似清心寡欲,实则野心勃勃,城府深不可测。 他口中的“珍宝”,大概率是某个重要的商业项目,或是他商业帝国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绝不可能把一个女人,当成需要用这种手段去捍卫的珍宝。 她敛去思绪,点了点头,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那你除夕夜那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第477章 被灭口了(2300字) 傅靳年收回了那份外露的压迫感,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桌面的某一处。 “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手上沾满血腥。”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会怕我。” 楚绵闻言,眉梢轻轻挑起。 怕他?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极富韵律地敲击著。 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干过的血腥事,恐怕和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她怎么就没他这种顾虑? 楚绵看著他,语气里带著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玩味。 “傅二爷,你想得太多了。” “外界不都传言,你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吗?” “我不瞎也不傻,光从外界对你的评价和周勤他们对你言听计从的姿態就能猜得出来。” 这次傅靳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只是重新抬起头,静静地看著她。 外界的人怎么看,他从不在意。 他过去做过很多事,在外人眼中或许手段狠辣,冷酷无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现在,他只想让她看到一个完整的,真实的自己。 她不懂,他所畏惧的,从来都不是全世界的评判,而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看法而已。 今晚的坦白局后让他明白了一点—— 她现在还並不完全了解他。 男人静静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的轮廓深深刻进眼底。 就在这片沉凝的对视中,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静謐。 他收回落在楚绵脸上的视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迴避,当著楚绵的面,直接划开接听。 “二爷。” 周勤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来。 楚绵抬起眼,看著他沉静的侧脸。 “说。”傅靳年只吐出一个字。 “查过了,今天手术室里给楚小姐递药的那个助理医生,三个小时前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周勤的语速很快,匯报著调查结果。 傅靳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楚绵却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沉了下去。 “从他身上,查到別的线索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没有,所有线索都断了。” “他的人际关係、银行帐户都非常乾净,乾净得不正常。” “但有一点……” 周勤顿了一下,“他姓温。” 温。 一个简单的姓氏,却让傅靳年拿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楚绵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有一抹凛冽的杀气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医生不用再查了。” 傅靳年的声音冷了三分:“去深度调查傅蕴出事那天,进入过他病房的那个女人,任何蛛丝马跡都不要放过。” “是。”周勤应下。 傅靳年掛断了电话,將手机隨意地放在桌上。 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安静,只是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楚绵等他放下手机,才开口问:“那个助理医生,查到了?” “嗯。” 傅靳年点了下头,看向她,“被灭口了。” 楚绵的心沉了一下。 对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点,脑中飞速地分析著整件事的脉络。 “他们在纳诺酮上动手脚,无非就两个目的。” “要么,是想直接要了傅蕴的命。” “要么,就是想让我,亲手害死傅蕴。” 毕竟,那场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她。 傅靳年静静地听著,没有打断她。 楚绵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对方到底是和我有仇,还是和傅蕴有仇?或者说,是和整个傅家有仇?” 如果傅蕴真的死於纳诺酮,那这口黑锅,她背定了。 届时,傅家就算再相信她,也必须给外界一个交代。 她楚绵,会立刻从救命恩人变成害死傅家长孙的罪人,被推到风口浪尖。 是衝著她来的? 还是说,本来目標是傅蕴,而她只是一个被捲入的意外? 傅靳年看著她拧眉沉思的模样,眸色愈发幽深。 下一秒,他忽然站了起来。 椅子被向后带开发出轻微的声响,楚绵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他。 还没等她问出口,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傅靳年!” 楚绵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自己:“你干什么?” “刚吃过东西,消化一下。” 他抱著她,迈开长腿,径直朝著客厅外走去。 楚绵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她咬了咬牙,仰头瞪著他线条分明的下頜:“我告诉你,我还没消气呢。” 傅靳年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低下头,黑眸锁著她:“怎么样才能消气?” 说实话了,坦白了,为什么还没有用? “你先放我下来!” “不说,就一直抱著。”傅靳年非但不放,反而收紧了手臂,继续抱著她往楼上走。 楚绵一阵无语。 这人怎么能这么霸道? 楼梯不长,很快就到了二楼。 他没有带她去客房,而是径直走向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门被推开,一个巨大而空旷的空间展现在眼前。 黑白灰的极简色调,陈设简单,却处处透著低调的质感。 这是傅靳年的主臥。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轻轻放在了大床上。 床垫的弹性让她微微陷了进去。 他所说的消化一下……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傅靳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目光扫过她身上穿的针织长裙,一本正经地开口:“你先把衣服脱了。” 楚绵:“......?” 一瞬间,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从床上坐起身,冷冷地看著他:“傅靳年,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我爸是允许我在这里过夜,但我们现在只是未婚夫妻。” “过夜,不代表要一起睡觉,更不代表要做那种事。” 男人刚要转身,听到这话动作僵住。 他缓缓转眸看向楚绵那张写满了“防备”和“你敢乱来试试”的脸,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抿了抿唇,用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解释:“衣帽间里有运动服,换上方便活动的,消耗一下精力,累了你才能睡著。” “……” 空气仿佛凝固了。 楚绵看著他那张正直又严肃的脸,再回想自己刚刚那番义正辞严的话,一股热气“轰”地一下从脖子衝上头顶。 她瞬间有了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衝动。 傅靳年看著她迅速泛红的脸颊和耳根,黑眸里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似乎也理解了她刚才为什么是那个反应。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语气却依旧是一本正经的: “不过……” “我虽然不太能接受婚前发生关係,但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也可以……尝试著接受一下。” 楚绵的脸更红了,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抓起床上的一个枕头,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去拿运动装!” 傅靳年侧身躲开,看著她羞恼的模样,终於不再逗她。 弯腰捡起地毯上的枕头,又丟回去,转身走向一旁的衣帽间。 在踏入衣帽间、背对楚绵的那一刻,他那张一直紧绷的俊脸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出一个清浅而满足的弧度。 第478章 拜年(2700字) 昨晚的运动量不算剧烈,但效果显著。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 她睁开眼,趴在三楼臥室的床沿,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楚绵摸索著拿过,看到来电显示,睡意瞬间消散。 是三哥。 她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楚羡那带著几分火气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妹妹!你还知道接电话?家都不回了?” 楚绵揉了揉还有些发懵脑袋:“马上回。” “哼,这还差不多,快点儿回来。” 楚羡这才满意了些,又叮嘱了几句,才掛了电话。 楚绵嘆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身,简单洗漱收拾后,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房间。 楼下客厅。 傅靳年正坐在沙发上,周勤站在他身侧,正在低声匯报。 看到楚绵下来,周勤的话音下意识地顿住,抬眼看向傅靳年,像是在等候指示。 楚绵察觉到了这瞬间的凝滯。 傅靳年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对周勤示意:“继续说。” 周勤心里有些讶异。 以前二爷处理这些事,是绝不会让楚小姐听见的。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匯报导: “……我们把华夏医院方圆十里的监控都调取了,前后门出口的录像反覆比对过,可以確定,给小少爷注射地西泮的那个女人,就是谢安月偽装的。” 谢安月? 楚绵的脚步停在了楼梯口。 她走过去,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看向周勤:“你確定是她?” 周勤见傅靳年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恭敬地回答:“楚小姐,我们的人反覆確认过,虽然她做了偽装,但身形和路段监控都对得上,不会错的。” 楚绵蹙起了眉。 谢安月为什么要给傅蕴注射那种东西? 傅蕴是她前男友,她现在也已经搭上了温砚尘,不至於下这种死手。 这里面的动机,说不通。 看著她穿戴整齐的外套,傅靳年开口问:“家里人催了?” 楚绵点了下头。 从昨天凌晨到现在,她整整一天两夜没回去,三哥能忍到这时候才打电话来催,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蹟了。 “周勤,去开车。”傅靳年吩咐道。 周勤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车子平稳地驶离帝景苑。 车厢里很安静,楚绵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还在琢磨谢安月的事。 她偏过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谢安月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问得很直接。 “报警,还是用你自己的方式?” 他已经和她坦白了,除夕夜那晚就是在对竞爭对手的下属严刑拷打。 只是对手而已,他就能做到如此,傅蕴是他唯一的亲侄子,谢安月动了傅蕴,恐怕不会只是把人送去监狱那么简单。 男人缓缓睁开眼,黑沉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忽然笑了笑,伸出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谢安月,”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只是一枚棋子。” 楚绵的眉梢轻轻一挑。 果然,他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背后,还有別人在操控。 只是这真正主使,他知道多少? 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一路无话。 十多公里的路程,车很快就开到了清江別墅区的楚家老宅门口。 楚绵推开车门,正要下车告別。 “我跟你一起进去。”傅靳年淡然的声音响起。 她动作一顿,回头看他。 只见他也跟著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的领口,姿態从容:“今天初五了,按规矩,该来拜个年。” 话音刚落,周勤已经乐呵呵地打开了后备箱。 下一秒,楚绵就看见他跟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拎出大大小小的礼品盒。 名贵的菸酒茶,顶级的保养品护肤品,甚至还有几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乐高限定模型。 周勤一个人两只手都快拿不过来,怀里还抱了一堆。 楚绵抿了抿唇,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按了门铃。 门一开,客厅里凝滯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楚墨离和楚羡,正黑著脸坐在沙发上,谁也不说话。 楚关山坐在主位上,端著个茶杯,见两个儿子跟门神似的耷拉著脸,忍不住咂了咂嘴: “行了啊,绵绵说马上回来,就肯定快了。” “你们俩摆著这张臭脸给谁看?” 楚羡心里憋著火。 傅靳年那个老狐狸,居然敢把他的宝贝妹妹拐出去过夜! 再过段时间,妹妹岂不是连家都不要了? 他正腹誹著,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楚绵走了进来,而她身后,还跟著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楚羡阴阳怪气地开口,“傅二爷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楚墨离虽然没说话,但那扫过来的眼神,也冷得像冰碴子,待看到妹妹楚绵,神色又柔和下来。 傅靳年仿佛没听出楚羡话里的刺,神色自若地頷首:“二哥,三哥,新年好。” 他这一声“哥”叫得是字正腔圆,令人震惊。 兄弟俩的脸直接黑了。 谁是你这个老男人的哥! “哎呀!靳年来了!” 楚关山可不管儿子们的小心思。 他一看到傅靳年,立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快进来坐,快坐!” “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周勤见状,连忙將手里的礼物一一放下,嘴甜地跟上: “楚老先生新年好!” “您是越来越精神了!” “二少、三少,新年好,二位风采依旧,真是羡煞旁人啊!” 楚羡翻了个白眼。 楚墨离则完全无视了他。 楚绵走到楚关山身边坐下,有些无奈。 “爸,这是傅靳年的一点心意。” “好好好,心意我收下了。”楚关山笑得合不拢嘴。 看著在沙发上坐得笔直的傅靳年,担心问:“对了,傅蕴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劳伯父掛心。阿绵给他做了手术,很成功,脱离危险了,正在静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楚关山鬆了口气。 这傅蕴是傅家血脉,更是他那位挚友傅涟蘅的亲孙子,虽然之前和他女儿有过一点不愉快,就是退婚那事儿,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早释怀了,內心还是希望傅蕴能健健康康的。 楚羡在旁边冷哼一声,插话道:“傅二爷家大业大,仇家也多,我们家绵绵可单纯得很,別到时候被你连累了。” 这话就说得很不客气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又降至冰点。 周勤的额角冒出冷汗,想开口打个圆场。 “三哥放心,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傅靳年先开了口。 周勤杵在一旁用力点头。 就是! 虽然昨天在手术室里是楚小姐凭著自己的能力化解危机,但即便是出了事,二爷也不会让楚小姐陷入困境。 傅靳年的视线转而落在楚绵身上,那份清冷散去,化为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柔和。 但柔和下,是毫不掩饰的只有男人才读得懂的占有。 这一神情,精准地刺痛了楚家两位哥哥的眼睛。 楚羡气得差点跳起来。 什么眼神! 还有!他还没准许傅狗叫他三哥呢! 楚墨离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也覆盖了一层寒霜,他虽然厌女,但妹妹是例外。 这个傅靳年,当著他们的面就敢宣示主权。 楚绵感受著身旁两道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灼人视线,轻轻捏了捏眉心。 “三哥,”她开口,看向楚羡,“傅靳年是客人。” 一句话,成功让楚羡把到了嘴边的嘲讽又咽了回去。 他可以懟天懟地懟傅靳年,但妹妹的话,他不能不听。 他只能气鼓鼓地往后一靠,生闷气。 楚关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年的,都乐呵点。靳年啊,別理他们俩。” 怎么老爸也帮著傅靳年说话? 楚羡和楚墨离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傅靳年闻言,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顺著楚关山的话说:“是我考虑不周,昨晚应该先把阿绵送回来的。” 他的態度谦和,姿態放得很低。 伸手不打笑脸人。 楚羡就算再有火,也找不到发作的由头了。 楚关山对傅靳年的表现十分满意。 第479章 要礼物(3800字) 中午楚关山留傅靳年在楚家吃饭,傅靳年也没客气,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看他自来熟的样子,楚羡气得咬牙切齿。 楚霖和楚渊还在公司,主母林悦如去外面做保养,大嫂柳芳芳带著三个孩子去別家拜年了。 家里人不算齐,但该有的章程都有了。 饭后,佣人撤下碗碟,换上香气清冽的顶级大红袍。 楚关山来了兴致,让人在客厅铺开了棋盘。 “靳年,陪我下一局。” “好。”傅靳年欣然应允。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坐,一张梨木的矮几上,黑白棋子错落。 周勤安静的垂手立在傅靳年身后。 楚关山捏起一枚黑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一角,声音清脆。 “听说傅氏最近在南美洲的新能源项目,动静不小啊。”楚关山像是隨口一问。 傅靳年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白子,目光落在棋盘上,嘴上却对答如流:“只是初步布局,南美市场潜力巨大,但当地政策和工会问题比较棘手,需要时间慢慢渗透。” 他的回答,坦诚得不像一个商人。 楚关山眼底掠过一抹讚许,手下棋路却陡然变得凌厉,设下一个精妙的陷阱。 看著棋盘上的局势,傅靳年不仅没躲,反而迎头而上。 白子落下的瞬间,直接截断了黑子的后路。 招招毙命,锋芒毕露。 楚关山两道英气的眉峰一跳,略显诧异地抬眸看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三十年前,那位同样意气风发的挚友。 不,这小子比他爹还要狠。 傅涟蘅当年,尚有几分犹豫和顾全。 而傅靳年,他的棋风就像他的人,果断、精准,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斩断一切阻碍。 这份城府,这份手段…… 楚关山心里暗自点头。 若是这男人对他女儿是真心实意,那有他护著,绵绵这辈子,当高枕无忧。 这个世界,对女人已经足够苛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楚关山的女儿,必须要有最坚硬的鎧甲。 楚家虽也强大,但哪位父亲不想给宝贝女儿多一份保障呢? 楼上。 楚羡一把將楚绵拽进了她的房间,反手就把门给锁了。 “三哥,你干嘛?”楚绵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莫名其妙。 楚羡没说话,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猛地停在她面前,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妹妹,你跟哥说实话。” 他压低了声音,“昨晚,傅靳年……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楚绵愣住。 做什么? 三哥这话说得也太有內涵了。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晚和傅靳年的一点小误会。 耳根莫名烧了起来。 “你想哪儿去了!”她强作镇定,抬手就推了楚羡一把:“什么都没发生,你別胡说八道。” “真的?”楚羡眯起眼睛,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他傅靳年一米九的大个子,血气方刚的,你又这么漂亮好看,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能忍得住当柳下惠?” “妹妹,你別怕,他要是敢在婚前就欺负你,你看我打不打断他的腿!” 楚羡说著,还比划了一下,咬牙切齿: “我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楚绵被他这夸张的狠劲儿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真的没有。”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迎上楚羡的目光,眼神清澈又坦然,“三哥,你放心吧。” 楚羡盯著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跡,这才鬆了口气。 “那就好。” 他拍了拍胸口,“算他识相!” 楼下。 一局棋终了。 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围剿得溃不成军。 楚关山输了,却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畅快。 他站起身,看著傅靳年这张酷似故人的脸,心中感慨万千。 岁月啊,真是不饶人。 他走到傅靳年身边,抬手拍了拍年轻人结实的肩膀,目光深远。 “身为男人,心里有点丘壑,手里有点手段,是必然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沉重,“要是活得像一张白纸,任人拿捏,我楚关山第一个瞧不起。” 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得拎得清,这把刀的刀刃,该对著什么方向。” “家里的东西,是瓷器,金贵得很,经不起磕碰,更不能拿来试刀锋。” “刀,要一致对外。” 这番话说得隱晦,像是在打哑谜。 一旁的周勤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搞懂二爷的未来岳父在说什么人生哲学。 傅靳年却听懂了。 他眸底暗色涌动,心底清明如镜。 楚关山这是在提醒他。 他微微垂首,姿態谦恭,声音沉稳:“伯父教训的是。我明白什么东西是需要用命去护著的。” 一句“用命去护著”,巧妙地接住了楚关山所有的潜台词。 楚关山眼中的欣赏更浓了。 是个明白人。 “行了,我约了几个老朋友打牌,就不陪你了。”楚关山摆摆手,“让绵绵陪你,在家里多坐会儿。” “我让周勤送您过去。”傅靳年立刻道。 “不用,家里司机在。” 楚关山挥挥手,径直朝门外走去。 傅靳年和周勤站在门口,看著楚关山坐上自家的黑色宾利离开。 周勤这才敢凑过来,小声问:“二爷,您岳父那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句没听懂?” 傅靳年眯著眼,看著绝尘而去的车尾,没有回答。 有些话,是说给特定的人听的。 楚绵刚从三哥房间出来,就看到傅靳年頎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他正抬步往上走,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楚绵挑了挑眉,靠在栏杆上问他:“下完了?” “嗯。” 傅靳年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脚步却没有停顿,径直朝著她的方向走来。 然后,在楚绵惊愕的注视下,他越过她,目標明確地走到楚绵的房间门口,手自然地搭上了门把手。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个箭步衝过去,在他推开门之前,死死按住他的手。 “傅靳年!”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疯了?这是我房间!我哥我嫂子可都还在家呢!” 这要是被人看见,她还要不要脸了? 傅靳年垂眸看著她炸毛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 他没说话,只是用了点力,就轻易地推开了门,然后拉著她的手腕,將她一起带了进去。 房门“咔噠”一声被他反锁。 “你……” 楚绵气结。 男人鬆开她,很是自然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熟悉的房间。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这里的每一处布局。 空气里飘著一股淡淡的葡萄果香,是她身上惯有的味道。 “我来送个新年礼物而已。” 他终於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怕什么?” 说著,他从西装內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 深蓝色的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条手炼。 铂金的链条细得仿佛月光凝成,链子中央镶嵌著一颗克拉不小的蓝宝石,切割完美,在房间的光线下,折射出深邃又璀璨的光芒,像是將一小片星空锁在了里面。 楚绵的呼吸顿了一下。 傅靳年拿出那条手炼,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左手。 男人温热乾燥的指腹擦过她微凉的手腕,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慄。 他低著头,神情专注地將手炼给她戴上,扣好。 蓝宝石衬著她白皙的皮肤,美得惊心动魄。 “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问,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前几天。”傅靳年抬眼看她。 从除夕开始他们就有点闹矛盾,又遇到傅蕴的事情,这手炼一直没机会送出去,今天才终於给她戴上了。 “我的呢?”傅靳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楚绵:“啊?” 她茫然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 他的礼物? 完蛋。 楚家所有人她都准备了礼物,唯独没想到傅靳年......实在是,她以前就没送过异性什么东西,大脑里没有这个程序。 看她那一脸心虚的表情,傅靳年就知道答案了。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楚绵被他看得心虚不已,眼神开始飘忽: “那个……我……” 她“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靳年看著她这副样子,忽然就笑了。 “忘了没关係。”他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瞬间將她笼罩在阴影里,“那就用別的来抵。” “抵什么?”楚绵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不等楚绵反应,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强势地揽住了她的腰,將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 两人之间瞬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 楚绵的脸颊被迫贴在他质感高级的衬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强健有力的心跳。 “阿绵,”他的声音贴著她的耳廓,低沉又沙哑,带著浓浓的慾念,“亲一下。”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理直气壮。 楚绵的脸瞬间爆红。 “傅靳年你放开......这里是我家!”她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用力去推,却发现根本是螳臂当车。 男人的身体硬得像块铁。 傅靳年不让她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著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目光滚烫,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红唇上。 “就亲一下。” 他低头,霸道又不容拒绝地吻了下去。 “唔……” 楚绵的抗议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强势,充满了侵略性。 明明说就亲一下,浅尝后根本不得满足,舌尖又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 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楚绵的脑子一片空白,推拒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身体发软,几乎要站不住,只能依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著。 就在两人吻得难捨难分,意乱情迷之际—— “叩叩——” 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清脆又突兀。 两人身形同时一僵。 楚绵微闔的眼皮『刷』一下睁开,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將傅靳年推开。 下一秒,门把手转动,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怀胎五月的四嫂陶梦扶著腰站在门口。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先是看到了满脸通红、气息不稳的楚绵,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虽然面色如常但领口微乱的傅靳年。 最后,陶梦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楚绵那明显比平时红润饱满的嘴唇上。 四嫂秒懂。 “额......傅先生,绵绵,我......没打扰你们吧?” 平常姑嫂之间根本没有敲门后要主人说进了,才进房间的讲究。 没想到今天竟撞到了...... 楚绵眼尾还有些雾色,她神色未变,梗著脖子说没有。 但这幅样子怎么看都难逃人法眼。 “我找你有点事,方便吗?” 视线在楚绵和傅靳年之间来回扫过。 “方便!”楚绵看都没看傅靳年,抬脚就出了房间。 房门再度被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傅靳年一个人。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著她的香甜。 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和刺激,让他莫名地生出一种…… 在偷情的错觉。 还挺带感。 他在房间里踱步,本打算就此离开。 可走到门边时,他的脚步却顿住了。 目光穿过半个房间,落在了那扇紧闭的衣帽间门上。 上次他在衣帽间发现了一个夹层,当时还没来得及探究,就被中断了。 傅靳年的眼神变了变,原本慵懒的神色褪去。 他转过身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地朝著衣帽间的方向走去。 第480章 借刀杀人(3300字) 楚绵和四嫂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 两人就著孕期营养和宝宝用品的话题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等她从四嫂房间出来,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 走廊里的感应灯隨著她的脚步亮起,光线柔和地铺在羊毛地毯上。 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人呢? 刚才还充满了男人强烈存在感的空间,此刻安静得只剩下窗外微弱的风声。 他走了? 她抿了抿唇,转身下了楼。 刚到楼梯就看到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形站在客厅里,肩宽腿长,仅仅是一个背影,都透著一股子矜贵。 她有些微诧。 听到下楼的动静,傅靳年回过头来。 视线在空中交匯,他的眸色很深,像藏著无边无际的夜。 “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过去一趟。”傅靳年开口,“替我跟伯父他们道个谢,今天招待得很周到。” 楚绵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她以为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岂料傅靳年却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 “你......”楚绵杏眼微缩。 下一秒,傅靳年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没等她反应,一片柔软温热的触感,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唇角。 她能闻到他大衣上沾染的室外雪后的冷冽空气,也能感受到他唇上传来的灼人温度。 周勤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当成一根柱子。 浅浅一吻,傅靳年直起身,深邃的目光锁著她微诧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像是偷腥成功的猫。 他什么也没多说,转身迈著沉稳的步伐,带著周勤,消失在了门外。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很快,黑色的宾利车便匯入了车流。 楚绵还愣在原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残留著他的温度和气息,烫得她指尖都蜷缩了一下。 …… 去傅氏集团的路上,车內暖气开得很足。 周勤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著后座的男人。 傅靳年靠在椅背上,一条手臂隨意地搭在车窗边缘,侧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雪景,城市的霓虹在他幽深的眸子里流淌而过,却映不进眼底。 但周勤还是看出来了,二爷今天很高兴。 “二爷,我感觉楚家人现在对您的態度,跟以前是天差地別了。” 他有些兴奋:“尤其是您岳父,今天又是给您夹菜,又是跟您下棋的,我看他对您是越来越满意了。” “还有楚三少,以前见著您跟见了阶级敌人似的,今天虽然还是不怎么待见您,但至少比以前好多了,也有了巨大的进步!” 他觉得很快二爷和楚小姐就能修成正果啦! 傅靳年没什么反应,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周勤说得没错,楚家人的態度確实在软化,尤其是楚关山。 也正因为楚关山今天的一席话,他才放弃了探究那个秘密的机会。 半小时前,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楚绵臥室衣帽间的门把手上。 他承认,他好奇得要命。 他的阿绵,到底在那个小小的夹层里,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没有推开那扇门。 “二爷?二爷?” 周勤的声音將傅靳年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收回目光,眼底的幽深尽数敛去,恢復了一贯的清冷,“谢安月的监控,有没有备份?” 话题转得太快,周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一提到正事,他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有!当时就做了三份备份,分別存在不同的地方,绝对安全。” 小少爷被人注射地西泮,差点没命的事,是二爷心里的一个疙瘩。 查到是谢安月所为之后,二爷却迟迟没有动手,周勤一直很好奇二爷的打算。 “匿名发给老夫人。”后座的男人眯著眼。 周勤又是一愣。 脑瓜子转了两圈后,瞬间瞭然。 小少爷是老夫人的心尖肉,是傅家嫡孙。 让她知道自己宝贝孙子差点被人害死,以老夫人的脾气,绝对会把天给掀了。 而谢安月背后的人是温砚尘。 让傅家老夫人去对付温家…… 这招叫什么?借刀杀人! 周勤没忍住,乐滋滋地拍起了马屁:“老夫人这把刀,不仅锋利,还名正言顺!” …… 当晚,傅家老宅。 书房里檀香裊裊。 年过六旬的閔祥玉穿著一身深紫色旗袍,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便是在家里,也依旧端庄得体。 她正戴著老镜,看一份集团的季度財报,神情专注。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是一条陌生號码发来的彩信。 她本想直接刪掉,但鬼使神差地,还是点了开来。 是一段视频。 那个和云溪装束一模一样的女人进入傅蕴病房,没过多久又出来,然后到了华夏医院后门。 画面一转,从监控盲区走出来的人已经换了一身装束。 再一转,是华夏医院附近的路段监控,那个换了皮的女人在路口上了一辆计程车,不经意回头的一瞬间,脸被完全拍下。 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閔祥玉的脸色,在短短几十秒內,从平静到震惊,再到煞白,最后化为一片铁青。 她拿著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气得浑身发抖。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手机被猛地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站在一旁,如同雕塑般的邢鯤闻声上前。 他面容严肃,不苟言笑:“老夫人,怎么了?” 閔祥玉胸口剧烈起伏,指著手机,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自己看!” 邢鯤拿起手机,將视频完整地看了一遍。 他的脸色也沉了下去,镜片后的眼睛里,寒光闪动。 “这个女孩是谢浅月,前段时间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雇凶杀楚绵的凶手。” 閔祥玉一顿,狐疑的眯起眼:“杀楚绵?” 邢鯤的声音沉稳依旧:“但后来温家小子从国外赶回来,那两个肇事司机也认了罪,谢浅月无罪释放。” 空气凝滯几秒,邢鯤继续道:“监控的拍摄角度很刁钻,但视频是真的,不知是何人发来,对方意欲何为?” “我不管他是什么目的!” 閔祥玉猛地站起身,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淬了冰的怒火: “他想利用我也好,想借刀杀人也罢!”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想杀我的蕴儿!伤害了我孙儿的人,不管她是谁,背后又是谁,我都要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她的宝贝孙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蕴儿,她连一句重话都捨不得说,竟然有人敢对他下这种毒手! 这口气,她咽不下! 第二天上午,温家老宅。 三辆黑色的辉腾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十几个穿著黑色西装、戴著墨镜的保鏢鱼贯而出,迅速在主宅门口站成两排,气场肃杀,引得周围的佣人纷纷侧目。 閔祥玉在邢鯤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中间那辆车。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中式大衣,上面用金线绣著暗纹牡丹,华贵又肃穆。 温启早就等在了门口。 “閔老夫人,真是稀客。有十多年没见您了吧?您还是风采依旧啊。”温启迎了上来,態度很是客气。 温家和傅家在商场上虽是对手,但十多二十年前,也算是有些旧交。 温启作为温家的老人,自然是认识閔祥玉的。 閔祥玉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径直越过他,往客厅里走。 “让谢浅月出来见我。” 温启脸上的笑容不变,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说:“老夫人您先请坐,喝杯茶。我这就去通报。” 閔祥玉在客厅那张巨大的真皮沙发上坐下,邢鯤和两名保鏢立在她身后,其余人则守在客厅门口,整个场面肃然得像是要来抄家。 温启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躬身道:“您稍等。”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客厅,到一旁的走廊里去打电话了。 閔祥玉冷著脸,环顾著温家的客厅。 这里还是和她记忆中一样,装修得金碧辉煌,处处透著一股暴发户式的奢靡。 她已经很多年没来过温家了…… 想到那件事,閔祥玉的眼神又冷下去了几分。 没过一会儿,温启回来了,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模样,“老夫人,温少和谢小姐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请您稍作等待。” 等待? 閔祥玉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温砚尘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乳臭未乾的小辈,竟然敢让她这个长辈在这里等他? 好大的架子! 她正要发作,温启却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微笑著补充道:“温少说,他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 与此同时,华夏医院对面的街道旁。 一辆黑色的suv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谢安月坐在后座,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地攥著衣角,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傅老夫人……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著哭腔,“砚尘,要是傅家人知道……知道傅蕴差点死掉是我乾的,我就完了……我真的会完蛋的!” 坐在她旁边的温砚尘,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著一件驼色大衣,衬得他那张本就俊美的脸,更多了几分阴柔病態的美感。 听到谢安月惊惶的声音,他烦躁地拧起了眉头。 “闭嘴。” 他侧过头,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没有半分温度,全是暴戾和阴毒:“再吵,信不信我用別的方法让你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条毒蛇,瞬间缠住了谢安月的脖子。 谢安月嚇得一个哆嗦,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温砚尘不再理她,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华夏医院正大门。 没过多久,“呜——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清晨的寧静。 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在医院门口一个急剎。 车门打开,十多个穿著制服的警察冲了下来,表情严肃,浩浩荡荡地衝进了华夏医院的大门。 第481章 (主线)下了一步好棋(3600字) 温家老宅,客厅。 閔祥玉已经等得极不耐烦,手里的茶杯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閔祥玉耐心告罄,准备让邢鯤直接抓人的时候,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傅家安排在医院保护傅蕴的保鏢队长。 閔玉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沉著脸,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保鏢队长焦急又带著一丝兴奋的声音。 “老夫人!抓到了!” “我们抓到给小少爷注射药物的那个凶手了!” *** 市局。 气氛肃杀得像要结冰。 刘局长站在办公室门口,背后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又湿又凉。 他面前,是整个京城都得罪不起的傅家。 为首的傅老夫人閔祥玉,一身深色旗袍,面沉如水,那双歷经世事的眼睛里是淬了冰的寒意。 她身旁的傅家家主傅行,更是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一双眼猩红,死死地盯著刘局长,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剥。 “那个女人呢?!” 傅行的声音如同咆哮,震得刘局长心尖都在发颤,“那个胆敢谋害我儿子的凶手,在哪儿?!” 傅蕴,傅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前几天被人恶意注射地西泮,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九死一生才抢救回来。手术才做完没多久,今天,那个凶手竟然又一次出现在医院,鬼鬼祟祟地想要再度行凶! 一想到傅蕴躺在病床上那张惨白的小脸,傅行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反覆地割。 “傅……傅先生,您冷静,冷静点……” 刘局长两条腿都在打哆嗦,脸上还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嫌疑人……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关押审讯了,您放心,绝对会给傅家一个交代!” 角落的长椅上,傅靳年和周勤安静地坐著。 傅靳年交叠著双腿,姿態閒適地靠著椅背,仿佛置身事外。 他穿著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外面是同色的长款大衣,整个人融进警局冷硬的光线里,周身都散发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他越是安静,刘局长心里就越是发毛。 跟傅行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暴怒比起来,这位不声不响的傅家二爷,才是真正能要人命的主儿。 “交代?!” 傅行怒吼,“我儿子还在医院里躺著,你跟我谈交代?!我问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傅蕴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种死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刘局长被吼得一个哆嗦。 完蛋了,今天这事儿是躲不过去了。 刘局长心一横,牙一咬,额角的冷汗跟下雨似的往外冒:“她……她招了……” “她说……她说傅蕴小少爷,曾、曾经玩弄过她,所以、所以她才……” 剩下的话,刘局长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閔祥玉突然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 “玩弄她?”她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孙儿傅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全京城想攀上我们傅家的名媛淑女能从这里排到城外去!他长得好,性格更好,哪个女人见了不喜欢?” 她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像刀子一样扎在刘局长身上: “她不同意?她凭什么不同意?” “编出这种不入流的谎话来污衊我孙儿,她以为我们傅家是傻子吗?!” 刘局长冷汗涔涔,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夫人说的是……” “我看这件事根本没那么简单!” 傅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想到这几天儿子受的罪,他心里的火就怎么也压不住。 “我要亲自审问那个贱人!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这……这不合规矩啊傅先生,”刘局长快哭了,“按照规定,受害人家属和嫌疑犯是不能见面的……” 傅行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著他,眼里的凶光毕露,“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局长,也敢跟我傅行谈规矩?我看你这个位置是不想干了!” 刘局长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傅靳年,终於站起了身。 他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刘局长的心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傅家二爷要亲自下场施压了。 这位的手段可比傅行狠戾多了,今天他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傅靳年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走到刘局长面前。 他身形高大挺拔,投下的阴影几乎將刘局长完全笼罩,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刘局长连呼吸都忘了。 傅靳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威逼利诱都更让人胆寒。 “我们不见她。” 他的声音很低,清晰地响在眾人耳边。 刘局长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把伤害傅蕴的那个女人,所有的证据,都拿出来。”傅靳年再度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啊?哦!好,好!” 刘局长如蒙大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衝进办公室,很快就抱著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跑了出来,双手奉上。 傅靳年接过来,修长乾净的手指隨意地翻动著纸页。 资料很详尽。 那个神秘女人第一次出现,是在傅蕴出事那天下午。 监控拍到她穿著一身黑色套装,戴著鸭舌帽和口罩,身形纤瘦,出现在傅蕴病房所在的楼层。 那个时间段,恰好就是傅蕴被注射地西泮的时间。 之后,监控又拍到她换了装束从医院后门离开,上了一辆计程车迅速离开。 而今天上午,她又来了。 还是同样的装束,同样的黑色套装、鸭舌帽、口罩。 但这次,她的行为却截然不同。 她没有丝毫的掩饰和躲藏,而是大摇大摆地想要强行闯进傅蕴的特护病房,被守在门口的傅家保鏢当场拦下。 她甚至还和保鏢发生了激烈的肢体衝突,大吵大闹,故意把事情闹大,直到保鏢报警,警察赶来將她抓走。 整个过程,与其说是行凶未遂,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一场故意送上门被抓的表演。 傅靳年的目光在那几张监控截图上停留了几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隨手丟回到刘局长的办公桌上。 这条线,断了。 断得乾乾净净。 对方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 在谢安月亲手给傅蕴注射药物的时候,幕后黑手就已经安排了第二个穿著同样装束的人在医院里徘徊。 如今,这个“凶手”被抓,证据確凿,人证物证俱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再查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温砚尘,倒是下了一步好棋。 傅靳年看也没看其他人,便转身向外走去。 周勤快步跟上。 “靳年!”閔祥玉看著他决绝的背影,皱起了眉。 閔祥玉收回目光,心里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她盯著面如土色的刘局长,一字一句地命令道:“这个女人,必须严惩!让她在牢里把牢底坐穿!绝对不能放过!” 傅行虽然也愤怒,但看著傅靳年离开的背影,心里却隱隱觉得,这件事,恐怕真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 回到傅家老宅,偌大的客厅里依旧是一片低气压。 閔祥玉坐在主位的红木沙发上,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她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蕴儿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不知道吗?单纯善良,连句重话都不会跟人说!怎么可能去玩弄一个低贱的女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一旁的邢鯤给她重新倒了一杯安神的普洱,动作沉稳,声音温和:“老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我能不气吗?” 閔祥玉端起茶杯,却根本喝不下去,“我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孙儿,不仅要受身体上的罪,还要被人这样泼脏水,我这心口就堵得慌!” 邢鯤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老夫人,其实,您不必为这件事生气。” 閔祥玉猛地抬眼看他。 “因为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凶。” 邢鯤的语气十分篤定,“她只是一只替罪羊。” 閔祥玉握著茶杯的手一顿,眼里的怒火渐渐褪去:“替罪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邢鯤將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疾不徐地分析道: “老夫人您想,小少爷的性子您最清楚,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也容易被骗。” “他之前那么喜欢谢安月,一颗心都扑在了人家身上,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招惹別的女人?” “而且,小少爷虽然是世家公子,但从小到大,您何曾见他做过一件欺负女人的事情?” “所以,那个女犯人说的话,从根上就是假的。” 閔祥玉的眉头紧紧蹙起,邢鯤的话让她冷静了下来。 確实,傅蕴那孩子,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善良有余,心机不足。 让他去玩弄女人感情,他根本就没那个脑子,也做不出那种事。 邢鯤见她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如果她真的是凶手,在第一次得手之后,就该躲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出现。” “可她为什么还要在今天,如此大胆、如此高调地跑去医院,甚至和保鏢大闹,故意引来警察?” “这根本不合常理。” “她的行为,就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凶手,快来抓我』。这太刻意了,刻意得像是在主动送死。” 听到这里,閔祥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刚才完全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细想这些疑点。 是啊,一个处心积虑的凶手,怎么会这么愚蠢地自投罗网?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是故意顶罪的?”閔祥玉的声音冷了下来,“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身影。 “难道真的是……”閔祥玉的瞳孔骤然一缩,“谢安月?” 邢鯤的表情没有任何意外,他微微頷首:“八九不离十。但以谢安月的胆识和能力,她一个人,绝对策划不出如此天衣无缝的替罪计谋。” “老夫人也知道,她现在是温砚尘的女人。” “温砚尘……”閔祥玉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脑中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被飞快地串联起来。 温砚尘高调回归京城,大张旗鼓地要將温家势力从国外引回。 他这次回来,难道…… 难道是为了二三十年前的那件事? 一个尘封已久的、血淋淋的记忆猛地撞进她的脑海。 閔祥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手里的青瓷茶杯再也拿不稳,从指间滑落。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空旷的客厅里响起,格外刺耳。 *** 第482章 (主线)做检查(2700字) 夜色如浓稠的墨,將劳斯莱斯包裹其中。 车厢內气压低得骇人。 傅靳年靠在后座,侧脸隱在昏暗的光线里,线条冷硬得像冰雕。 驾驶座上的周勤,连呼吸都放轻了。 二爷这个样子,比直接发火还让人头皮发麻。 明明昨天去了楚家拜年,心情还很好的,今天那个女犯的事又让二爷的心情变差了。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死寂,是周勤的。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傅六。 周勤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覷了一眼傅靳年的脸色,才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勤哥。” 傅六急躁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咬牙切齿地压抑著火气:“温氏二老在m国那个研究所的地址,他妈的是假的!” 周勤的心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 “我带人摸过去,那地方荒得鸟不拉屎,就一个破旧的建筑,掛著研究所的牌子,里面只有两个看门的老头。我找机会混进去了,里面全都是空的!仪器上都落了灰,他妈的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演戏呢!” 傅六在那头骂骂咧咧。 周勤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怕傅六说出含妈量更多的话,他赶紧关了免提,问清楚后,才对后座的男人转述—— “二、二爷......傅六说,他在m国查了好几天,所有官方记录在册的研究人员名单里,压根就没有温家二老的名字。” 周勤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急著要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但是,傅六大价钱从一个资歷很老的老研究员嘴里撬到了一点消息。” “那个老研究员说,温氏二老在很多年前,是业內封神一样的存在,非常有名。” “他们的身份不简单,是受m国生物科技国家项目保护的重点人员,所以档案都是最高机密,想查到比登天还难。” “那个老研究员还说……” “只知道他们在1994年,主导过一场实验,一场据说能震惊整个生物研究界的实验。” “那之后,温氏二老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车厢里,寂静得能听见心跳。 周勤说完,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大气不敢出。 后座的男人一直没有动静,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就在周勤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时,傅靳年倏地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平日的沉静,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惊的漩涡。 “掉头。”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去楚家。” 周勤愣了一下,“啊?二爷?现在去楚家……是出了什么……” 话还没问完,驾驶座的椅背猛地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力道之大,让周勤整个人往前一衝,差点撞上方向盘。 “別他妈废话!” 傅靳年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暴戾和狠绝。 周勤嚇得浑身一哆嗦,魂都快飞了。 他再也不敢多问一个字,手忙脚乱地在最近的路口猛打方向盘,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朝著楚家老宅的方向疾驰而去。 *** 半小时后,黑色的劳斯莱斯一个急剎,稳稳停在楚家老宅的大门口。 楚绵正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等著。 她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白净。 夜风吹起她颊边的碎发,她冷得缩了缩脖子。 几十分钟前,她突然接到傅靳年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只说了一句“在门口等我,我来接你”,就掛了。 没头没尾的,让她心里直打鼓。 难道是傅蕴又双叒叕出事了? 要真是的话,她这次真救不了了! 车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傅靳年从车上下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凛冽的夜风將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大跨步朝她走了过来。 楚绵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被他看得一怔。 他的脸很冷,下頜线绷得紧紧的,一双眼睛像是凝结了千年寒冰的深潭,就那么直勾勾地、沉沉地看著她。 那眼神太复杂,太深了。 有她看不懂的惊涛骇浪,还有一丝…… 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类似恐惧的情绪。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了她左臂弯,只停留了两秒便迅速移开。 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蹙眉。 “上车。” 他拉著她,不由分说地將她带向车子。 楚绵踉蹌著跟上他的脚步,满脑子都是问號。 被塞进后座,车门在她身边重重关上。 她茫然地看著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周勤。 周勤的脸色也不对劲,惨白惨白的,握著方向盘的手指都在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了? 车子重新启动,一路风驰电掣。 车內的气氛压抑得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直到车子最终停在疗养院门口。 楚绵看著“康安疗养院”几个大字,更加迷糊了。 傅靳年名下的私人医院。 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傅靳年再次牵起她的手,拉著她下车,快步往医院大楼里走。 现在是晚上,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有病人,有家属,还有穿著制服的医生护士。 那些医生护士看到傅靳年,都像是见了顶头上司,纷纷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躬身问好。 “傅总好。” 可傅靳年像是完全没看见也没听见,他目不斜视,面部轮廓紧绷,拉著楚绵一路穿过大厅,直奔电梯。 楚绵几乎是被他拖著走的。 他的步子迈得太大,太快,她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她抿著唇,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电梯直达顶层。 “叮”的一声,门一开,一个穿著白大褂、头髮白的老医生已经等在了外面。 看样子,是傅靳年早就安排好的。 老医生见到傅靳年,立刻恭敬地頷首:“傅总。” 隨即,他的目光转向被傅靳年紧紧牵著的楚绵,態度同样恭敬:“楚小姐。” 傅靳年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握住了楚绵的双肩。 他的掌心很烫,力道很大,“阿绵。”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检查,很快就好。”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跟著王医生进去,嗯?” 楚绵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 “为什么要做检查?” 她仰头看著他,眼里全是困惑:“我没有生病,好端端的做什么检查?” 傅靳年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就那么看著她,黑沉的眼眸里翻涌著她读不懂的汹涌情绪。 过了几秒,他喉结滚动,声音放得极低,极轻:“这次听我的,乖一点,好不好?” 楚绵愣住了。 她认识的傅靳年,向来是高高在上的,是运筹帷幄的,是无所不能的。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她错愕的脸,也倒映出他自己的紧张。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跟著老医生,转身走向检查室。 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她回头看了一眼。 傅靳年还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投下一片孤寂的阴影。 看到她进去,傅靳年紧绷的肩膀才鬆懈下来。 但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脸色就在瞬间陡然沉下,阴鷙得骇人。 周勤站在不远处,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只有傅靳年自己知道,他此刻正身处何种地狱。 那股迟来的、后知后觉的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在去京郊別墅找楚绵的那晚,他看见了。 就在她纤细白皙的左手手腕、臂弯最柔软的那一小块皮肤上,有一个极细、极小的针孔。 一个淡红色的,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掉的小点。 当时他只以为是温砚尘给她注射了什么镇静类的药物,让她昏睡,后面楚绵睡了一整天,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可刚才得知温家做的研究没那么简单时,他慌了。 温砚尘给她注射的是什么? 第483章 (主线)柳夭辞职,取消通缉(4200字) 检查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楚绵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傅靳年。 他依然保持著她进去时的姿势,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沉默的松。走廊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和利落的下頜线,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情绪沉得有些嚇人。 听到开门声,他几乎是立刻转过头,那双黑眸直直地锁定她,里面翻滚著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她心头一跳。 他大步走过来,身上裹挟著一股冷冽的空气。 楚绵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著男人体温和清冽气息的大衣就披在了她的肩上。 羊绒的质感柔软又厚重,將医院走廊的冷气彻底隔绝在外。 傅靳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替她將大衣的领口拢好,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肌肤。 “傅总。” 王医生跟在楚绵身后出来,手里拿著几张报告单,脸上带著职业性的微笑,“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傅靳年紧绷的下頜线动了动,目光从楚绵脸上移开,落到王医生身上,嗓音低沉:“怎么样?” “楚小姐身体非常健康。” 王医生將报告递过去,语气肯定,“各项机能指標都非常优秀,甚至比我见过的许多同龄年轻人都要健康得多。傅总您完全可以放心。” 傅靳年垂眸,视线在那些数据上飞快扫过。 几秒后,他紧抿的薄唇才终於鬆开了一点弧度。 “辛苦了。” 他对王医生点了下头,说完,自然而然地牵起楚绵的手,將她微凉的指尖包裹进自己滚烫的掌心。 “我送你回家。” 楚绵被他牵著,再次穿过长长的走廊。 他的手掌握得很紧,传递过来的热度让她觉得安心,可心里的那点奇怪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消散。 回到车上,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出医院,匯入城市的夜色车流。 车內空间静謐,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楚绵终於忍不住,侧头看向身旁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他靠在椅背上,眉眼间的阴鷙和紧绷散去了不少,但依旧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傅靳年,” 她轻声开口,“为什么突然带我来做检查?” 男人闻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漆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俯身从前面的车载置物盒里拿出一个保温杯。 粉紫色带兔耳朵那个。 他拧开盖子,將温水递到她唇边,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没什么,”他开口,嗓音比在医院时温和了许多,“每年做一次全身检查,是好习惯。” 楚绵就著他的手喝了两口温水,暖意从喉间一直蔓延到胃里。 她点点头,没再追问。 话是这么说,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他今晚的样子,太反常了。 车窗外的霓虹光影飞速掠过,明明灭灭地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楚绵看著,心里若有所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將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算了,他不想说,她就不问。 …… 第二天,天气晴好。 楚璟的身体这两天又有些反覆,脸色总是带著点病態的苍白。 楚绵一大早就去了他的房间,仔细地为他切了脉。 “五哥,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 她收回手,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著。 楚璟靠在床头,虚弱地笑了笑:“看了几份文件,没事的。” “身体是自己的。” 楚绵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行云流水地开了一张调养身体的药方,“我让张婶按这个方子给你煎药,你最近什么都別管了,好好休息。” “好。”楚璟看著她严肃的小脸,眼底满是宠溺。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本事,她说的话,他向来都听。 “对了,”楚璟像是想起了什么,“温室里的那几盆墨兰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你去帮我看看?” “嗯,我等会儿就去。”楚绵应下。 从楚璟房间出来,楚绵直接穿过庭院,去了后院那间巨大的玻璃温室房。 找到那几盆无精打采的墨兰,蹲下身仔细检查著根茎和土壤。 正专注地给草鬆土,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有些意外。 是柳夭。 楚绵接起电话:“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 过了好几秒,柳夭那把向来干练利落的嗓音才响起来,却带著一种楚绵从未听过的迟疑和沉重。 “老板……” 楚绵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对方很少这么郑重地称呼她老板。 一般都是喊她楚小姐。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怎么了?” “老板,我……”柳夭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我可能……不能再继续帮你管理m神跡了。” 楚绵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柳夭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在帮她打理m神跡的一切。 m神跡能有今天的规模和名声,柳夭功不可没。 对楚绵而言,她早就不只是下属,更是可以託付后背的伙伴。 “这些年,谢谢你。” 柳夭的声音很低,带著浓浓的感激,“当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这世上早就没有柳夭这个人了。我在m神跡,所有的风光和体面,都是你给的。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 “所以呢?” 楚绵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要走?” “我……” 电话那头的柳夭又沉默了。 楚绵能感觉到她的挣扎。 “老板,我有些私人的原因,暂时……不能留在锦海了。” 柳夭的声音里透著一股无法言说的疲惫和决绝,“你放心,m神跡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已经把王妮带出来了,那姑娘很聪明,也肯学,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以后,她完全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王妮?” “是几个月前,拿著你的名片来m神跡的那个女孩。”柳夭解释道。 楚绵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去锦海看望师傅云雨时,在民宿遇到的那个被父母逼到走投无路,却依然咬著牙想要活下去的女孩。 没想到才几个月,她就已经成长到可以被柳夭託付重任的地步了。 楚绵心里有些感慨。 至少,又有一个女孩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泥潭,找到了自己的人生。 但这不是重点。 “柳夭,”楚绵的声音严肃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果是,告诉我,我能帮你。” “没有。” 柳夭拒绝得很快,快到像是在掩饰什么。 她发觉已经有人在暗中调查她的过往了。 她不怕自己出事,却怕那些陈年烂穀子的事被翻出来,牵连到m神跡,给楚绵带来天大的麻烦。 那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 “老板,真的谢谢你。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柳夭的语气里带著深深的眷恋和不舍,“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楚绵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坚定,知道再劝也无用。 这个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女人,有著和她一样的固执。 “好。” 楚绵轻轻吐出一个字,“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 电话掛断了。 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楚绵久久没有动。 她站在温室中央,周围是奼紫嫣红、生机勃勃的各色朵,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了一块,透著凉颼颼的风。 …… 月亮湾別墅。 姜槐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標准的宅女。 巨大的电竞房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块电脑屏幕散发著幽幽的蓝光。 桌上堆满了各种零食包装袋和饮料瓶。 姜槐顶著一头乱糟糟的头髮,戴著防蓝光眼镜,正全神贯注地敲著代码。 突然,她正在瀏览的暗网系统界面,毫无徵兆地跳出一条加粗標红的系统通告。 【j组织公告:即刻起,全面取消对『鳶尾』(no.12)的全球通缉。】 【j组织內部通知:『鳶尾』除名,档案封存,过往一切任务及恩怨,就此作废。】 姜槐敲击键盘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熬夜太久出现了幻觉。 她伸手摘下眼镜,凑近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又看了一遍。 取消通缉? 除名? 姜槐整个人都懵了。 下一秒,她惊得张大了嘴,猛地从电竞椅上弹了起来,动作太大,椅子都被带得向后滑出老远,“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臥槽!” 一声惊天动地的吶喊在別墅里炸开。 “老娘自由了——!!!” 她自由了? 她就这么…… 自由了? 在被j组织追杀了这么久,东躲西藏,连家都不敢回之后,就这么突然的,一条系统通告,就还了她自由身? 姜槐激动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臟砰砰狂跳。 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跟做梦一样。 不对! 姜槐兴奋的脑子猛地冷静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会不会是什么新样的陷阱? 故意放出假消息,引她现身,然后一网打尽? j组织那帮老阴逼,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尤其是那个断腿的老大! 想到这里,姜槐脸上的狂喜瞬间收敛。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到只剩下一片残影。 无数行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她要亲自潜入j组织的內部网络,去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偽! 这是她的老本行了,虽然j组织的防火墙是世界顶级的,但她总归要试试。 傅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室內却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桌面檯灯投下孤零零的光圈。 傅靳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高挺的鼻樑在光影中投下深刻的阴影。 他身上还穿著从医院回来时那件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视线落在一叠摊开的文件上,全是关於生物科学研究方面的最新论文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化学分子式,看得人头晕眼。 戴著黑色鸭舌帽的赵惟立在办公桌前,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线条凌厉的下巴。 他怀里抱著一台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著,最后一下敲击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二爷,搞定了。”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全面放弃对『鳶尾』的通缉。” 傅靳年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淡的鼻音:“嗯。” 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那份关於新型神经毒素的研究报告上。 赵惟继续匯报:“鳶尾绝对不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不自己黑进来確认一下,她晚上能睡得著觉吗?” 他嘿嘿一笑,像是献宝一样把平板屏幕转向傅靳年,“我已经给防火墙开了个『后门』。” 男人抬起头扫了眼,“等她现身,密切关注所有在她身边出现过的人。” “明白。” 赵惟立刻点头应下。 二十分钟后。 姜槐成功进入了j组织的內部成员资料库。 她屏住呼吸,简直不敢相信。 “进、进去了?” 什么时候,她都这么厉害了?! 她咽了咽口水,又尝试著输入了自己的代號『鳶尾』。 搜索结果跳出—— 【档案已封存,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她又立刻切换到j组织的全球追杀名单系统。 那个掛在第1位,悬赏金额高得嚇人的代號『鳶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真的…… 全是真的! 她真的被除名了! 她真的不用再被追杀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酸楚猛地衝上鼻腔,姜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差点就激动得哭出声。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活得提心弔胆,连睡个安稳觉都是奢侈。 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终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可以回家,可以去见她想见的人了! 姜槐再也坐不住了。 她“噌”地一下站起来,什么零食、泡麵,通通不要了! 她要回家!立刻!马上! 忽然想到什么,姜槐脸上笑容僵了僵。 大宝贝儿那边......先不说,给她个惊喜哈哈哈! 她衝出別墅,跳上那辆停在车库里积了灰的跑车,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一路上,通过后视镜和各种路面反光,不断地观察著身后。 没有一辆车在尾隨她。 没有可疑的人员出现。 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直到车子平稳地驶入姜家大宅的范围,她那颗悬著的心才终於彻底落了地。 她,姜槐,从今天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由人了! 第484章 (主线)放长线钓大鱼(3400字) 处理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楚绵才又记起被她藏在衣帽间夹层里的八音盒。 趁著午饭后大家都在午休,她取出拆解后还没来得及復原的八音盒零件与机关盒,盘腿坐在地毯上,將东西一股脑摊开。 机关盒是打不开的,至今都没搞懂这究竟是什么材料,竟然如此坚固,电焊都不能撼动它分毫。 但上次拆开八音盒后,她果然从里面发现了晶片。 她指尖捻起晶片,通过飘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仔细观察。 隨后又拿来电脑,將晶片插入电脑。 是储存类晶片,电脑识別后,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 倒腾这么久终於找到一点端倪,她几乎是立刻就点开了文件,发现里面竟然只有一条音频。 j组织內部机密? j组织创始人和某重要人物的对话录音? 和j组织创始人的身份有关? 抱著就快要探出真相的急切,楚绵点击播放。 然而——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长达一分多钟的音频播放后,楚绵竖直了耳朵仔细听,竟是一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纯音乐! 她秀眉微蹙,清丽的小脸儿上写满了『不该是这样』的诧异。 怀疑自己应该错过了什么,她又点了播放。 没有,还是一样的。 这就是,一段纯音乐的音频而已! 若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这音乐她听起来有些耳熟,貌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但印象很浅。 是她的重点放错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八音盒而已?还是说,音频需要和机关盒里的东西联合,才能得出这条项炼背后所隱藏的真正秘密? 一时间,楚绵有些气恼地將电脑往旁边一推,蹙眉看著地上的一堆东西,头一次感到无从下手。 身体往后仰靠在床沿,双目微闔,脑中思绪电转。 音频、项炼上的数字日期、机关盒...... 到底是什么秘密,才会用这么多复杂的步骤去藏匿? 数字是一个日期,她之前上网查过在1994年1月3日曾发生过什么事,但都是一些没用的记录。 机关盒坚如磐石打不开,用这个日期去开锁的想法也被证实了,没用。 现在唯一的突破点,就是这段音频了。 先查这段音乐的来源! 楚绵再度睁开眼,那双幽黑髮亮的瞳孔中迸发出『势必要將这个秘密揭开』的坚决。 她是著作人泊眼,能听懂这段音乐的曲调,但不知道这首曲子的由来。 听闻有一位在音乐界地位颇高的音乐大家,名叫史密斯,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早已根深蒂固。 楚绵拿出手机,在微博上切入登录自己泊眼著作人的帐號。 数据刚转出来,手机就开始拼命地震动。 私信聊天99+,几乎全是泊眼粉丝们发来的各种消息,楚绵大致扫了眼,其中还有某些唱片公司发来的合作邀约。 她都没管,退出去在主页搜索『史密斯』,对方也有创建微博帐號,她本打算发私信去联繫,却看到史密斯帐號动態在三天前发过一条商业活动宣传。 內容大致就是,史密斯会在2天后在京城剧院开办一场音乐会。 楚绵眉梢一挑,来得真巧! 她当即点进连结去准备买票,才发现门票已经售罄。 刚提起来的欣喜又一次被一盆冷水浇灭,楚绵拧了下眉头,只能尝试著给史密斯发私信。 *** 没想到还没收到史密斯回信,她就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姜槐『越狱』了! “妹妹,你说姜槐是不是討厌我了?”楚羡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插进髮根,懊恼地说:“好不容易在姜家门口守到她回来,我话还没说两句,她就让我滚,今早上我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搭理我......” 从年前到现在,楚羡派出去的人都能围著京城转三圈儿了,愣是没找到姜槐。 昨晚接到手下打来电话说是姜小姐回姜家了。 他立即赶过去,人是见到了,可姜槐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他都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被她驱赶。 关於五年前他们曾在一起过的事,他甚至没机会开口。 楚羡越想越觉得,姜槐之所以对他这样冷漠,十有八九和上次他在m神跡酒吧对她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有关。 她生气了...... 他现在好后悔。 楚绵现在没空给三哥做思想调解,她只想问问姜槐是不是不要命了? 大摇大摆地回姜家,不怕j组织的人杀过去?! 她声线有点冷:“没事,我帮你去问问。” 正好,把姜槐抓回去关起来! 楚羡一听,『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我也要去!” 姜槐不见他,但肯定会见他妹妹楚绵啊! 楚绵脚步顿住,心念电转。 三哥一起去?那她还怎么带走姜槐? 她摇头,当即柔声劝阻:“三哥,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去姜槐面前晃,等我跟她解释清楚了,她消气了你再去,不然你在她气头上按过去,说不定还会波及到我呢。” “可是我......” “好了好了,”楚绵拍拍三哥肩膀:“我知道你很想见她,但咱们要分清如今局势啊!” 现在姜槐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跟著妹妹去,连累到妹妹也吃闭门羹,不仅会委屈妹妹,可能连以后都没有合適的人能去当说客了。 想清楚后,楚羡沉下气,“好,那你去,最好能帮我问问她为什么生气。” 那样他才知道怎么让姜槐消气啊。 “好,你在家等我好消息。” 楚绵拿著三哥的车钥匙,去车库开车驶离清江別墅区,上了主路后,那张脸就骤然沉了下去。 二十分钟后,粉色西贝尔停靠在姜家围栏前。 楚绵推开车门下车,就听到別墅里传来一阵爭吵。 其中有威严浑厚的中年男人的怒吼,还有姜夫人在旁边劝阻,唯独没听到姜槐的声音。 猜都能猜得到他们在吵什么。 之前姜槐无故失踪,不止是她三哥在找,姜家也在找。 现如今姜槐突然回来,姜家必然是继续逼著姜槐去和『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联姻。 不知姜家有没有把姜槐的联姻对象就是她三哥楚羡的事告诉姜槐,但这件事大概率瞒不了多久了。 等里面的爭吵声逐渐安静下来,楚绵靠在车门边掏出手机,低头垂眸,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 没过多久,姜家大门打开,满脸怒容的姜槐大步走了出来。 见到车边的楚绵,眼底的怒火压了下去。 但面上还是看得出来,她在生气。 人走到她面前来,低著头气呼呼的。 知道她才被家里人数落了一顿,楚绵並不想在这时候继续给她施加压力,她只问:“离开月亮湾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惊喜的。”姜槐闷闷地说。 闻言,楚绵冷嗤:“確实很惊喜,但如果你现在被j组织的人抓走了,我会更加惊喜。” 到这儿的时候楚绵看过了,周围没有异常。 要么就是j组织的人还没发现姜槐已经出现,要么就是这次j组织安排过来的人排名在她之前。 她在j组织排名第四,前三名楚绵至今都没见过长什么样,若真是其中一个,別说姜槐了,连她楚绵也不可能发现对方。 她沉著脸:“跟我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 姜槐从刚才的爭吵中回神,歪头满眼不解,见楚绵脸色骤沉,赶忙解释:“我不是不听你话的意思,我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对我撤销通缉了啊,我自由了,不用再回去了。” “什么?”楚绵握著手机的指节紧了紧。 姜槐又把昨天j组织將她除名並取消追杀通缉的事完完整整敘述了一遍。 车旁的人神色微变。 放长线,钓大鱼! 姜槐还不知所谓,耸肩一脸轻鬆地说:“所以你就放心吧,老娘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哎哟!” 话音未落,楚绵突然伸手一把將姜槐推开,转身刚要开车离开,抓住门把手的瞬间,她身形猛地僵住,瞳孔微缩。 不行! 不能走! “你推我干嘛呀!”突然被推一下,差点儿没站稳,姜槐盯著楚绵的后背气得跺脚。 若真是对方用来引诱『无期』的计谋,那她现在仓皇逃走的行为,不就暴露了她的身份? j组织的人,可能在附近。 短暂的两秒思索后才反应过来。 她现在是楚绵,是姜槐的好朋友,过来看望许久未见的朋友而已,为什么要突然离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凝了凝神后,楚绵回头,视线快速扫过姜家周围。 姜槐看她脸色有些奇怪,拧眉问:“大宝贝儿,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想到楚羡,她彆扭地说: “不会是来给你三哥当说客的吧?” “哼!” “我还记著他之前说过的,只是把我当做你朋友才对我好,这次莫名其妙地来我家蹲我,说不定是又想捉弄我呢?本小姐才不会跳进他的圈套!” 还有,楚羡之前在m神跡,居然对她说...... 还没玩过她这样的小辣椒,也想要玩一下! 当时他凑到她耳边来说的,只有她一个人听到这句话,气得她当场就甩了他一巴掌。 该死的楚羡把她当做什么了?! 所以,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楚羡的! 楚绵现在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因为附近十有八九藏著j组织排名前三的高手。 若对方的目的是要把『无期』和『鳶尾』射杀,那她们现在的处境就相当於,头上悬著一把隨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要了她们的命的利刃。 有那么一瞬间,楚绵非常后悔来姜家。 姜槐见她不语,神情异常,疑惑地拧著眉头:“你不对劲啊,你今天怎么......” “我们去逛街吧。”楚绵说。 “逛街?”姜槐愣了下,“突然去逛什么......誒誒誒!” 她还没搞清楚,就被楚绵一把拽著手腕,拉著她到副驾驶去打开车门將人塞了进去。 “你干什么呀这么著急?我还没换衣服呢!” “我钱都没带!” “你不是不喜欢逛街吗?” 楚绵绕到车头,拉开门坐进副驾驶。 无论身份是否暴露,她们现在都不能待在这里。 要去人多的地方才行。 若身份没暴露,那她见到好友,两个女孩一起去逛街,也能作为一种障眼法。 第485章 冤家路窄(3300字) 两小时后,周勤从黑色大眾车下来,火急火燎的就跑进傅氏集团地下车库的电梯。 『扣扣扣——』 “进。”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累得气喘吁吁的对长桌后的男人匯报:“二爷,我去跟踪鳶尾......姜槐了。” 堆积如山的文件后方,那张清雋漠然的脸抬起。 周勤拧眉说:“姜槐昨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的姜家,没多久楚三少就过去了,被姜槐关在门外不见,然后今早上,楚小姐也去了姜家,现在两人在市中心那边逛街。” 想了想,周勤又补充:“在此期间,没见到任何人和姜槐私下见面。” 之前他们就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姜槐和楚三少曾一起去过酒店,两人可能在谈恋爱? 姜槐藏身的这段时间,楚三少也派了很多人在找她,这事他们都知道。 这次姜槐应该是在和楚三少闹矛盾,也有可能是担心她做的事危及到爱人,所以避之不见。 至於楚绵小姐...... 两人以前就是好友关係,姜槐失踪那么长时间,她应该是知道姜槐回来了,所以特地来找姜槐的。 毕竟好姐妹久別重逢,还去逛街了呢。 傅靳年放下钢笔,骨节分明的食指摩挲笔帽,神情无波,似在思索著什么。 办公室里一下子静默下来,周勤的急喘声显得更加清晰了。 他下意识地闭上嘴,用鼻腔呼吸,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片刻后缓过来,才很是为难的蹙眉分析: “嘶——柳夭和楚小姐是朋友,不能贸然行动抓捕柳夭,这姜槐和楚小姐也是朋友......” “二爷,怎么、怎么她们都和楚小姐认识?我们好被动啊。” 他实在想不通,在锦海谢家当做养女长大的楚小姐,怎么人脉这么广泛? 而且姜槐还是个杀手! 两人到底怎么玩儿到一起的? “继续排查。” 周勤点点头:“好嘞。” 人走后,空间再度安静下来。 傅靳年闭目靠在椅子上。 那晚亲眼看到楚绵將那个黑粉抓上天台惩罚了一顿,他知道她有点身手,但很难將阿绵和组织里排名第四的『无期』联想到一起。 先前他觉得阿绵不了解自己,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对阿绵也不够完全熟知。 双眸睁开,悠长的视线缓缓落在桌前置物盒上。 不久前阿绵才在那里面看到j组织的徽章,当时他只想著如何矇混过关,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j组织的徽章,不比菜市场卖的大白菜那样人人都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姜槐有跟她说过? 还是......她对j组织了解颇深? 如果是后者...... 傅靳年俊脸微沉,想到了曾带人围剿『无期』和『鳶尾』的事。 那场仗,他记得她们都受了伤...... 猛地,背后一股凉意升起。 *** 市中心购物商城。 被关了將近一个月,姜槐此次出行好像是要把压抑许久的消费心理痛痛快快放纵一番,不到两小时,手上就提著十多个购物袋。 当然,她没带钱,的是楚绵的钱。 对此,她买得更加欢快了。 从放纵心態到势必要將楚绵的卡刷爆,直到实在逛不动了,才找了个咖啡厅坐下来。 “啊!累死老娘了!” 安静雅致的咖啡店內,姜槐累得瘫倒在长椅上,长发垂下遮住了她未施粉黛的大半张脸。 刚出门时的睡衣已经换成了新买的顶奢套装。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 服务员端上两杯现磨咖啡,分別放在长桌两边,“二位请慢用。” “谢谢。” 楚绵捏著小勺搅动杯中的麋鹿拉,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周围,並未发现任何端倪。 她面色平静的垂下眸子,心中思索,是她想多了,j组织根本没派人跟踪?还是跟踪的人本事在她之上? “楚小姐?”忽然,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槐从椅子上爬起来,看到站在楚绵身侧不远的女人,脸色登时一沉。 谢安月! 楚绵甚至都没看,就能从声音听出来人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 谢安月挽著閔裊裊的胳膊,两人穿著高奢冬装走近了,看了眼姜槐,又把诧异目光落在楚绵身上。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你们是......逛街?” 买这么多东西! 像个暴发户。 閔裊裊扫了眼旁边堆满的购物袋,眼底闪过鄙夷。 在她看来,楚绵就是运气好被楚家找回,一步登天做了楚家六小姐,突然有钱了,所以才会这样报復性消费,恨不得將她在锦海那几年受的苦都给补回来。 呵! 楚绵懒得搭理,自然没回应。 閔裊裊见她端坐如竹,浅月和她打招呼她都当做没听见,她脸色登时一沉:“楚绵你没听到吗?为什么不搭理人?” “裊裊,” 谢安月拉了拉閔裊裊的衣袖,柔声劝慰: “楚小姐性格比较冷,还是楚家的千金小姐,身份高贵,我只是......” “只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孤儿、养女而已,不想理我也在情理之中,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閔裊裊听到好闺蜜这番自贱的话,一股邪火就躥了上来。 楚绵是楚家千金,她还是閔家大小姐呢! 都是出自豪门的,谁又比谁低贱了? 而且浅月是她的好闺蜜,她见不得楚绵这样看不起浅月。 想著,閔裊裊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瞪著楚绵。 “是千金又怎么样?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名媛该有的礼节都没了,还不如我家养的博美,给它吃的它至少还懂得摇尾巴呢!” “不像某些人,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就骄傲得不行了。” “喂,”姜槐听了半天,觉得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实在滑稽,她拧眉出声: “你们无不无聊?戏台都还没建起来,你们就开唱了?” 閔裊裊和谢安月都不知姜槐就是大名鼎鼎地在订婚宴上逃婚的姜家大小姐,只当是楚绵的哪个破落户朋友。 閔裊裊嫌恶的目光从姜槐身上扫过。 见她一身名牌,当即觉得姜槐是舔著脸和楚绵交朋友,才穿得起这高奢牌子。 “哼!你算什么东西?” 姜槐诧异地张著嘴巴,看了看对面嘴角含笑,一副准备看好戏模样的楚绵,又看著对她满眼鄙夷的閔裊裊,怒火直窜天灵盖。 “我算什么?”她咧嘴笑,在两人注视下站起身,开始擼袖子了。 “你干什么?” 閔裊裊拧眉,“你不会是想要动手吧?” 她看了眼四周,冷嗤:“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你乡下的院坝?要撒泼打滚儿就滚回你老家去!” 谢安月也不知道姜槐这是要干嘛,下意识地拉著閔裊裊往后退一步。 反观楚绵,气定神閒的坐在那里,端起咖啡抿了两口。 姜槐被关了这么久,让她適当发泄一下也不是不行。 姜槐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叉腰,眼底席捲著风雨欲来的压迫。 见她这真要动手的样子,閔裊裊眉头一皱,“我可告诉你,我是閔家大小姐!你別以为攀上了楚绵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哦,你还知道攀上楚绵就可以肆意妄为呢?”姜槐嘿嘿一笑,“还挺能看清自己地位的嘛,知道你閔家在京城比不过楚家啊。” “你!”閔裊裊咬著牙关,她最恨有人说閔家不如楚家,梗著脖子反驳: “你不要胡说八道!” “还有,你要不要脸啊?假意和楚绵做朋友,还不是为了能她的钱!呸!” “裊裊!” 谢安月扫了眼不在风暴內的楚绵,一脸担忧的劝阻:“你別说了,楚小姐还在这儿呢,这位小姐是她的朋友,你別招惹......” “她在这里又怎么样?!” 閔裊裊是真被气到了,好像楚绵坐在这里她就要谨慎对待一样,两只眼睛像是猝了毒一样直直地刺向楚绵: “也就命生得好,有幸是楚家人,不然,你们两个就算是来给本小姐做洗脚的佣人,都不够格!” “给你脸了是吧?”姜槐本来是想忍忍算了,听到这话她忍不下,俏脸儿倏地冷下去。 见她玩味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閔裊裊下意识地后退:“你干什么?” “老娘要扇你!” 话音落下,姜槐抬起一巴掌就要好好教训閔裊裊这张臭嘴—— “住手。” 楚绵驀然出声。 霎时间,那只即將扇在閔裊裊脸上的手停在半空。 姜槐拧眉看向楚绵。 凌冽的掌风拂过閔裊裊耳边碎发,她睁大眼还一脸惊恐的模样,嚇得头皮发麻。 眼珠子往右边看了眼,姜槐那一巴掌近在咫尺。 几次呼吸后,谢安月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把閔裊裊往后扯了一下,“裊裊,你、你没事吧?” 楚绵漫不经心地抬眼,直接无视了閔裊裊,冷厉的视线盯得谢安月一个哆嗦。 她起身,拉开姜槐,又伸手把僵硬著的閔裊裊往旁边推了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楚绵,你......” 话到嘴边,被楚绵一记冷眼堵了回去。 视线从閔裊裊身上收回,再度看向面色发白,满眼紧张的谢安月。 “楚、楚小姐,你这样盯著我做什么?” 扯动的嘴角暴露出谢安月此刻的惶恐。 她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却被楚绵猛地抓住了手腕。 她心头一惊:“你放开我!” 用力地想要挣脱,却发现楚绵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拽著她,胳膊被捏得生疼。 “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能蛊惑温砚尘三番五次地为你脱罪。” 楚绵冷笑著,那双清澈的瞳孔此刻浮上一层寒霜,看得谢安月心头髮凉。 “但是你別得意,我说过,真相总有被揭穿的一天!” 手下稍一用力,便將谢安月扯到身前,她比谢安月高出半个脑袋,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你雇凶杀我,对傅蕴多次下毒,光是一件,就能要了你的命,与其在这里怂恿閔裊裊这个蠢货,不如提前为自己铺好后路。” 她的声音极低,閔裊裊根本没听见楚绵说了什么,但看到闺蜜骤然惨白的脸,她直接衝上去:“楚绵你有本事冲我来!少威胁浅月!” 第486章 扇脸(2100字) 人刚衝到楚绵身侧,她柳眉一蹙,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 “啊!”閔裊裊猝不及防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捂著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谢安月也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著动手的楚绵。 她居然敢对閔裊裊动手! 閔裊裊可是閔家千金! “姜槐,走了。”楚绵看都没看地上的閔裊裊,转身就要离开。 “楚绵!你居然敢打我!”閔裊裊刚从地上站起,要朝楚绵衝过去,睚眥欲裂地想把楚绵撕成碎片,“你找死——啊!” 猝不及防地被姜槐伸出去的一条腿绊倒,眼底凶光霎时变成恐惧和慌乱,整个人猛地往前栽—— “裊裊!”谢安月下意识要伸手捞人。 『噗』一声,閔裊裊面朝地下摔了个狗吃屎,头上的精美发卡都飞了出去。 “啊呀!” 姜槐双手提著购物袋,一脸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哦~我没看见,不是故意要绊你的哦~” 说完,又瞥了眼谢安月,哼笑两声,一个大跨步从閔裊裊身上跨过去,快步去追楚绵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上午咖啡厅人不是很多,但这边动静这么大,早就有人在围观了。 此时看到閔裊裊摔得四仰八叉,几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安月看了眼周围,觉得有些丟脸,但还是伸手將閔裊裊扶起。 “裊裊,你没事吧?” 閔裊裊顶著一张红肿的脸,身上的昂贵外套掛在臂膀上。 被当成笑话围观的感觉让她丟尽了脸面,她用力甩开谢安月的手,“没事!” 眼底充斥著滔天怒火,委屈又满眼怨恨地瞪著楚绵的背影。 居然敢打她!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扇过脸! 这口气她忍不下! 看到閔裊裊掏出手机在打电话,谢安月问:“裊裊,你在给谁打电话?” 閔裊裊死死攥紧了手机,双眼要迸出火星子来,“给我表哥!” 她要让表哥好好的收拾楚绵这个胆大包天的贱人! 也要让表哥好好看清楚,他的娃娃亲未婚妻,私底下有多囂张跋扈! 谢安月一听,眉头瞬间舒展开。 好啊好啊,快去告状啊! 正好合她心意!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有事?”男人低沉沙哑的声线裹挟著明显的不耐烦。 閔裊裊一听到傅靳年的声音,小嘴顿时一瘪,委屈地抽泣:“表哥!呜呜呜!我、我好难受......” “有事说事,没事就掛了。” “有!有事!”閔裊裊唯恐对方掛电话,赶紧添油加醋地將楚绵扇她巴掌的事儿说了一遍,还將事情顛倒黑白,说是楚绵主动招惹她的。 说完了,閔裊裊眼底一片精光,等著表哥那边的答覆,最好是能当下就表示要帮她报仇! 岂料—— 傅靳年沉声问:“你惹她生气了?” 閔裊裊一噎,呆滯回答:“她、她生气也不能打我啊,表哥,我可是閔家的千金小姐,还是你的表妹,她怎么可以......” 『嘟嘟嘟——』 电话被掛断,閔裊裊瞠目结舌不明所以,又不死心地再打过去,对方在通话中。 “裊裊,傅二爷怎么说啊?” 是不是对楚绵很失望? 閔裊裊看著手机,愣了许久后转头看谢安月。 此时,谢安月眼底的好奇和期盼像是一耳光扇在了她的左脸。 “我表哥他......掛了。” 谢安月:“......” *** 与此同时,楚绵和姜槐刚坐上西贝尔,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槐扫了眼,看到来电显示,脸色一变。 我滴妈,傅靳年的电话! 要说她害怕的人是谁,除了楚绵之外,就是傅靳年了。 曾经她也是听说过傅靳年的一些手段,打心底里就害怕这个男人,更何况,傅靳年总给她一种能將她看穿的威压感,这种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了。 楚绵扭头扫她一眼,不解:“你怕什么?” 姜槐缩著脖子不说话。 她接起电话,一只手掰方向盘。 猜都知道傅靳年这通电话打过来是为了谁。 “阿绵,閔裊裊说你生气了?” 西贝尔滑出地下车库,楚绵声音淡淡的:“没有,我哪儿敢生你表妹的气?” 这边,男人握著手机的指节缩紧了些,剑眉微拧。 这语气,很难听不出她在生气。 他视线落在面前的文件上,说:“閔裊裊脑子笨,该受点教训。” 楚绵挑眉,长长地『哦』了一声。 接著又听傅靳年问:“晚上有时间吗?” “干嘛?” “常去的那家餐厅出了新品,一起去尝尝?” 这是想表明他的態度呢,想让她知道,她就算是打了他表妹,他也毫不在乎。 本来鬱结在胸口的气一下就散了,楚绵眉梢一挑,应下:“好啊,几点?” “七点?” “嗯,掛了,在开车。”楚绵说完,直接掛了电话,將手机隨意丟在怀里,双手扶著方向盘。 姜槐看她明显心情好,试探问:“宝贝,你现在和傅靳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躲在月亮湾那段时间,这俩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楚绵看著前面的路段,没回答。 不是不信任姜槐,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去定义和傅靳年的关係。 刚开始就是娃娃亲未婚夫,她想著到一定时间就退婚。 但现在,有太多不可控因素横在两人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外面逛了一整天,把姜槐送到姜家后,下车之前楚绵叫住姜槐。 “怎么了?” 姜槐咧嘴笑,小脑袋从车窗外探进来。 “捨不得我啊?” “近期小心点,”楚绵一只手搭在车窗,声音很低:“你可能被监视了......” “啊?!”姜槐嚇一大跳,猛地拉开车门又爬进来,满脸慌张地看周围: “谁监视我啊?” 楚绵扫她一眼,有时候她也不知道姜槐这脑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当初进行j组织排名选拔时,所有人都做过一项测试——脑力测试。 她记得姜槐的这项测试结果排名前二十。 按理来说,姜槐应该比绝大多数人聪明才对,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后,楚绵怀疑当初测试时姜槐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总之你之后小心点,和我保持正常联繫,发信息打电话不要提及任何有关j组织的事,別暴露我的身份就行。” 说著,楚绵发动车,侧头看还一脸懵逼的人:“下车。” 第487章 被包围(2200字) 直到那辆粉色西贝尔消失在视野里,姜槐都还没反应过来,呆滯地看著某处发呆。 她被监视了? 这和在月亮湾躲躲藏藏有何区別?! 她根本就没得到自由! *** 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开始昏沉。 楚绵开著车,正准备回楚家老宅。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染上了冬季特有的萧瑟。 刚行驶到清江別墅区门口,手机在储物格里震动了一下。 她减慢车速,单手拿起手机。 是一条陌生號码发来的简讯。 【有份关於你的重要秘密,想当面告知。我在『夜色』餐厅等你。】 楚绵挑了下眉。 夜色餐厅? 她知道,城中一家出了名的私密餐厅,人均消费高得离谱。 她指尖轻点屏幕,回了两个字。 【你是?】 对方几乎是秒回。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再问,便没了回音。 这条信息来得突兀又神秘,字里行间透著一股篤定,篤定她一定会去。 確实勾起了楚绵的好奇心。 关於她的秘密? 那可就多了。 方向盘一转,西贝尔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驶离了清江別墅区的方向。 半小时后,车停在“夜色”餐厅门口。 餐厅坐落在市中心最僻静的一角,独栋的復古洋楼,看起来优雅又昂贵。 楚绵推门而入。 预想中的暖气和食物香气並没有扑面而来。 迎接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冰冷的空气。 偌大的餐厅里,空无一人。 没有侍应生,没有客人,甚至连后厨的方向都听不到半点声响。 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餐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著冷光,像一场无人赴约的宴席。 不对劲。 楚绵心头警铃大作,多年的杀手直觉让她在瞬间绷紧了身体。 这是个圈套。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要往外走。 “吱呀——” 身后的门应声而开,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著光走进来,將门口最后的光源也一併吞没。 看清来人的脸,她的脸色瞬间冷到冰点。 温砚尘。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衬得他那张本就过分俊美的脸更加冷白。 金丝眼镜后的桃眼微微弯著,唇角噙著一抹温柔繾綣的笑意,看起来像个无害的斯文贵公子。 可楚绵知道,这张皮囊下,藏著的是怎样一副疯魔的骨头。 她懒得废话,侧身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就在她动身的瞬间,周围的阴影里突然躥出十多道黑影。 动作迅捷,悄无声息,转眼间便將她围得水泄不通。 清一色的黑衣人,个个神情冷肃,肌肉賁张,一看就是练家子。 楚绵停下脚步,目光甚至没在那些黑衣人身上多停留一秒,直接落回温砚尘脸上。 她红唇勾起一抹冷讽: “温砚尘,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带这么点小虾米过来,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之前接单盗取幽曇,金主就是温砚尘,他是知道她『无期』身份的。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深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丝绒布擦拭著,声音温柔得像在对情人低语:“没办法,谁让我的绵绵每次见到我,都是扭头就走呢?” 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深情,“所以,只能用这种不太体面的方法,把你留下了。” 楚绵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温砚尘朝她走近一步。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像带著温度的刀,从她纤细的脖颈,到被风衣勾勒出的腰线,再到浅色牛仔裤下笔直修长的双腿,一寸一寸,缓慢地巡视著。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眼睛看不见的人只穿著一件白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赤著脚,乖乖地站在他面前。 纤细的脚踝,白得晃眼。 有时候,她虽然气鼓鼓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但也只能乖乖坐在他怀里,任由他一勺一勺地餵她吃饭。 他的绵绵,还是那个时候乖一点。 心底涌起一股滚烫的、近乎病態的怀念。 楚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眼神太过赤裸,带著一股让她莫名熟悉的占有欲。 温砚尘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僵硬,收回目光,笑意盈盈地问: “喜欢吃什么?这里的厨师是刚从法国请来的,很会做牛排。”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就押著一个穿著厨师服、嚇得瑟瑟发抖的白人胖子走了进来。 那厨师显然是被嚇破了胆,两条腿都在打颤,几乎是被拖进来的。 楚绵扫了一眼那个可怜的厨师,嘴角的嘲讽愈发浓重。 “温砚尘,你是不是只会用这种威胁人的手段,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一语双关。 既是在说这个厨师,也是在说她自己。 温砚尘的脸色果然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將眼镜重新戴上,慢悠悠地说:“可这样的方法,不是很管用吗?” 楚绵懒得再跟他兜圈子。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她没什么耐心,语气里带著讥讽,“怎么,今天下午我在咖啡厅欺负了你的心上人,你这是来替谢安月报仇的?” 提到“谢安月”三个字,温砚尘脸上的笑容终於淡了下去。 那双桃眼里没了温度,只剩下冷漠。 他挑了挑眉,看著楚绵:“你今天欺负她了?” 楚绵蹙眉。 听他这口气,谢安月竟然没跟他告状? 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温砚尘见她不说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请你吃顿晚餐而已,没別的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於谢安月,她要死要活,都和我没关係。” 楚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这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她冷笑著,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现在说她死活与你无关,前段时间她被警局调查,出手把她捞出来的人,不是你吗?那可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话音落下,空气有片刻的凝滯。 温砚尘静静地看著她,那双总是带著笑意的眼睛里,情绪莫名。 几秒后,他忽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偽装的温柔,而是发自內心的,带著几分愉悦的笑。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高大的身影几乎將她完全笼罩,又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著蛊惑人心的磁性。 “你调查我了?” 不等楚绵回答,他眼里的欣喜更甚,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 “还是,吃醋了?” 楚绵的身体一僵,神色骤然冷沉,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距离:“昨晚没睡好吗?大白天的就在做梦。” 第488章 摔东西(2400字) 见他笑容消失,楚绵开口又是一刀:“为你吃醋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更想撕烂你偽善的脸,顺便再把谢安月送去吃牢饭,把你这个活著浪费空气的疯子丟去餵野狗。” 两句话就能让他心如死灰。 她真厉害。 没亲过她的嘴,但味道肯定是甜甜的。 她爱吃葡萄,葡萄果汁、葡萄果饼、葡萄酸奶......或许嘴里也带著一点葡萄的酸甜味道? 可他没想到,她的嘴不止是甜,还沾了剧毒。 旁边立著的十多个黑衣人见少主瞬间阴沉下去的脸,个个攥紧了手里的铁棍,大有一副只要那个男人下令,他们就要衝上去將楚绵大卸八块的决心。 但温砚尘只是朝他们懒懒地挥手,“都出去。” 眾人愣了下,不甘又凶恶的眼神盯在楚绵身上,似是想將她刺穿。 楚绵眉梢轻挑,悠哉地拉开旁边凳子坐下,翘起一条长腿好整以暇地歪头看他们。 眾人:“!” 挑衅! 为首的大汉眸底乍现杀意,“少主,这个女人......” 『啪——』 一巴掌打断大汉未出之言。 空气,仿佛凝滯了。 其他人皆是一愣,和短暂懵逼的大汉一起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动手的温砚尘。 他声音冷得像猝了冰渣滓,警告意味十足: “我让你们滚出去,耳朵听不见可以削了。” 大汉很不服气,怒得两腮肌肉都在颤抖,恶狠狠地瞪著那边勾唇笑著的楚绵,觉得她的笑容刺眼极了。 感觉到温砚尘在发怒边缘,其他几人心都提到嗓子眼,赶忙上去將大汉连拖带拽地拉出餐厅。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静謐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清晰听见。 那个厨师似乎看出楚绵才是这里的王者,颤颤巍巍地走到楚绵面前:“小、小姐,您要吃牛排吗?” 他做了就可以离开了! “不吃。” 厨师额头冷汗直冒,哆嗦著看了眼那边脸色阴沉的年轻男人,生怕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只好压低了声音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我做的牛排很好吃的,小姐,您就吃一口吧?” “求求您了......” 温砚尘掀起眼皮看过来,嘴角带笑,也在等楚绵的回答。 察觉到温砚尘的视线,厨师又是一抖。 “小姐,我的妻儿是无辜的,他们、他们也抓了......” 闻声,楚绵的脸逐渐冷下来。 她视线扫过无辜的厨师,又看著温砚尘。 那个男人笑得肆意。 但她体会不到他这种威胁人手段的乐趣。 她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全熟。” 悬在头上的利剑消失了,厨师面上一喜,立刻点头:“好的!您稍等!” 说完就要往厨房跑,忽然想到什么,厨师脚步一顿,僵硬转头看温砚尘。 温砚尘笑意满满,显然心情大好,下巴微抬,“和她一样。” “好的!” 晚上六点半。 傅靳年大步从傅氏集团走出,身后跟著周勤。 看著通话自动掛断的页面,他剑眉微蹙。 “二爷,我们先去接楚小姐,还是先去餐厅?”周勤拿出车钥匙准备去车库。 楚绵没接电话。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往车库走:“先去餐厅。” “好嘞!” 线条优美的梅赛德斯缓缓驶出傅氏集团停车场,往市中心方向平稳驶去。 车上,傅靳年又给楚绵打了一通电话,还是自动掛断。 猜想楚绵应该不方便接电话,他打开和楚绵的微信聊天页面,编辑消息过去。 十多分钟后,豪车停靠在和楚绵来过两次的空中园餐厅门口。 傅靳年推门下车,下意识掏出手机看。 没有任何回復。 再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整。 压下心头困惑,傅靳年抬步往餐厅走,一路来到顶楼露天阳台,服务员早就安排好了视野最佳的双人座。 “先生,现在上菜吗?” “再等等。”傅靳年脱下身上大衣递过去,服务员接过。 “好的。” 服务员抱著大衣退出露台包厢。 包厢里的光线由金黄色的小彩灯照射著,亮度不高也不黯淡,是最適合情侣约会的氛围感灯效。 *** 灯光亮如白昼的餐厅內。 楚绵双手分別握著刀叉,简单粗暴地將一块全熟牛排迅速切成小块,动作实在不算优雅。 坐她对面的温砚尘见她冷脸用叉子戳著牛排往嘴里送,眼底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即便知道她无心吃牛排,但他还是很高兴。 尤其是看到她几下將牛排全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储存冬粮的松鼠,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那个厨师双手抱在身前,紧张得不停地用毛巾擦汗。 三两下解决牛排,有点儿哽,楚绵抓起桌上温水喝了一大口。 全吞下后,才放下杯子,眼神冷厉地看著温砚尘。 “放人。” 若温砚尘抓的只是这个厨师,她完全有能力將厨师带出去。 但这个疯子知道她的能力,竟然还绑了厨师的家人,料定了她不想连累无辜的人,而坐下来和他共进晚餐。 之前是想把温砚尘丟去餵野狗,现在,她更想亲手把他撕碎。 三番四次的威胁,已经触及到楚绵的底线。 厨师睁大眼满脸期盼的看向那个举止优雅,却心如蛇蝎的男人。 他拿著刀叉,漫不经心的开始切割牛排。 楚绵那份已经吃完了,他的还没动过。 刀子在白瓷盘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好像是故意这样做,无端的让餐厅內本就紧张的气氛弄得更加令人心慌。 直到牛排都切成了標准的小四方形,他叉起一块,面含笑意的递到楚绵嘴边,神色专注的看著两片红唇。 没说话,但意思不明而喻。 他要亲眼看到楚绵吃下去。 就像当初她坐在他怀里,乖乖张嘴吃下他餵过去的小笼包一样。 然而,他这举动在楚绵眼中,更像是得寸进尺的挑衅。 灯光下,楚绵的脸逐渐冷下去,垂眸扫了眼嘴边的牛排,再抬眸看对面满眼希冀的男人。 压了半天的怒火终於窜到头顶。 她抓起桌上的叉子,抬手用力砸在他面前的白瓷盘中! 『砰——啪啦!』 她根本没收力,纯钢製作的叉子將白瓷盘砸了个粉碎,又掉在地上,连带著水杯都震得滚下去,摔碎一地。 旁边厨师嚇一大跳。 温砚尘是俯身递牛排的,上身和桌上的牛排隔得很近,浇在牛排上的黑椒汁飞溅而起,尽数粘在那件黑色西装上。 有几颗深褐色的料汁还溅到了他稜角清晰的下顎。 周围的温度霎时间冷如寒冬。 在叉子飞过来时温砚尘下意识闭眼,此刻缓缓睁开黑眸,眼底是压制不住的阴冷肃杀,还僵持著上半身前俯的动作,拿著叉子的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楚绵就那样坐著,神情漠然地看著他。 她倒是希望温砚尘能就此发怒。 也让她看看,温砚尘真正的底牌! 十几秒后,温砚尘终於有了动作,他扯过桌上的纸巾,仔细擦掉下顎的料汁。 西装显然不能再穿,他索性脱了丟在狼藉不堪的桌上。 再看楚绵时,眼底的肃杀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第489章 放鸽子(2500字) 有时候他也想抓住楚绵问清楚,怎么就这么討厌他? 以前明明很喜欢他的,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他身上,整天砚尘哥哥砚尘哥哥的叫,烦都烦死了。 他就想问问,不过是失忆而已,难道失忆也会忘记曾对他的感情吗? 但他不想听到那些怨毒的话。 他不问了。 “不吃就算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拿叉子出气?”说著,他勾唇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惨澹:“你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人了。” 闻言,楚绵转头看厨师。 那个厨师愣了几秒后迅速掏出手机给老婆打去电话。 见她不信任要求证的模样,他自嘲的笑了声。 电话那头通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喊声,说的是法语。 胖子厨师也说了几句,鬆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温砚尘。 掛了电话,厨师看都没看两人,转身就跑了出去。 “你看,明明帮了他,他却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跟你说。” 楚绵冷冷看了眼温砚尘,拿起桌上车钥匙起身就走,背影决绝。 没一会儿,守在外面的十多个黑衣人一窝蜂的衝进来,看到少主低头站在桌旁,气氛凌然。 他们对望一眼,谁都不敢上前。 走出餐厅上了车后,楚绵心底的怒火才被寒风吹散了些许。 她蹙眉看著隱没在夜色下的餐厅。 把她骗过来闹这么一出,简直是个疯子。 正要发动车离开,几束强光突然透过挡风玻璃照射过来。 下意识用手臂去遮。 刺目的越野车大灯忽然又灭了。 抬起头一看,一道熟悉的身形从越野车后座下来,大步朝西贝尔跑车走来。 后面还跟著周勤和傅七,还有好几个身形高大,气质凌厉的男人。 暗夜將他们衬托得更加骇人。 寒风裹挟著傅靳年身上的戾气,『呼啦啦』的吹刮在楚绵耳畔。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楚绵愣了几秒。 从置物盒拿出手机一看,小脸一沉。 屏幕上全是傅靳年打来的未接电话,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她下午才答应了晚上七点和傅靳年去吃饭...... 还没等她想到挽救的藉口,车门『刷』一下被拉开。 冷风灌进来,吹得楚绵心里发寒: “哈嘍~哈哈,你怎么来了?” 见她好好地坐在车內,男人脸上的寒意並未消融。 他抿了抿唇角,正要开口。 似是察觉到什么,又直起身,双目如刀般刺向从餐厅大门浩浩荡荡走出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温砚尘身著黑色衬衫,面色沉静。 两道目光匯聚,温砚尘停下脚步,身后十多个黑衣人也霎时站直,顺著他的视线看去。 下一秒,瞳孔猛缩。 傅靳年! 他还带了人。 他们面面相覷,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但又藏著一道隨时都会席捲而起的狂风,让人神经都绷紧了。 反观温砚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傅二爷,好巧,我刚和绵绵吃完法餐,傅二爷吃了么?” 西贝尔停在街边,和餐厅大门距离並不远。 坐在车里的楚绵当然也听到了这声。 她咬了咬牙,暗道不妙。 傅靳年立於夜色下,黑眸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在昏暗不明的光线里闪烁著逼人的寒芒。 感觉男人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楚绵怕他误会她放鸽子是因为和温砚尘出来吃饭,直接下车和傅靳年面对面。 傅靳年就站在车门边,两人隔得很近。 他垂眸看著楚绵的小脸儿,眉头微拧,有些不解。 “我是被他骗过来的,他威胁我吃了一整块牛排。” 说著,楚绵觉得自己急於解释的反应有些彆扭,声音故意压得很冷: “你別乱误会人。” 楚绵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並没有一点误会。 他在空中餐厅等了许久没见她来,也没回信,第一反应是她出事。 即便是现在看到温砚尘从餐厅出来,他也没怀疑楚绵和温砚尘有什么。 他对她有绝对的信任。 但她现在故作冷漠高傲的言辞,让他感到新奇。 他顺势拉起楚绵的手就往越野车带,路过温砚尘时,脚步微顿,斜眸瞥了眼面色冷凝的人,薄唇间发出一声轻嗤: “温先生的手段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楚绵看都没看温砚尘,任由傅靳年牵著上了车。 周勤和傅七双手抱臂站在路边,朝著几步之外的温砚尘眾人冷嗤一声,嘲讽得不要太明显,隨即又分头上了越野和西贝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去。 直到街角的汽车尾灯再也看不见,温砚尘才收回视线。 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脸色阴沉可怖。 傅靳年怎么嘲讽贬低他,他都无所谓,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但楚绵为什么要和傅靳年解释? 怕傅靳年知道她和他吃饭而生气? 在他面前冷得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对他发火,摔东西,说的话狠毒极了。 到傅靳年那儿,就变了个人。 可小时候她明明是討厌傅靳年的! 他只是错过了那十四年,她怎么就喜欢上別人了? “少主,那个女人一看就不简单,您若是喜欢她,我们找个机会把她抓过来,一剂药下去保证让她跪在地上对您摇尾乞怜!” 说话的是那个大汉。 他之前被扇一巴掌,本来就对楚绵有气,现在看到楚绵竟然引来了傅靳年,更是觉得一腔怒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只要少主点头答应,他保准今晚就把那女人绑了! 温砚尘转头看了大汉一眼。 那眼神平淡无波,却像不见底的深渊。 大汉觉得危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別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说完,温砚尘弯腰上了黑色宾利,半敞开的车窗內只能看见他冷冽刺骨的黑眸。 另一边,宽敞的越野车后座。 傅靳年伸手不容抗拒的环住楚绵的细腰,將她双腿分开坐在他大腿上,另一只手按著她的后勃颈,迫使她低头与他接吻。 外面是冷寂的冬夜,车內却热情如火。 前面开车的周勤已经很懂事的將隔挡板升起来了,但后面时不时传来的低哼声还是无法忽视。 周勤红著一张脸,紧张得仿佛能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 之前找不到楚小姐的时候,二爷都发火了。 这终於找到了楚小姐,二爷还是在发火...... 后座,楚绵一只手撑在男人宽阔的肩头,他吻得很用力,带著未散的慍怒,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滚烫炙热的唇磨得唇瓣发疼,她五指都快陷进大衣布料。 “放......唔!傅靳年......疼!” 终於,发麻的舌尖被他用力咬了一下后,楚绵低喘出声。 男人动作停下,睁开慾念丛生的黑眸,紧盯著她因呼吸不畅而憋红的脸。 呼吸到新鲜空气,楚绵深吸一口,“我又不是故意放你鸽子......唔!” 话没说完,他又勾著她的脖子往下拉,再度吻了上去。 环住她腰的臂弯更像是热铁,任她怎么推都撼动不了一分,反而箍得更紧了。 这次比刚才更凶。 楚绵只感觉后背开始冒汗,像是被丟进一个火炉子里翻来覆去的烘烤,呼吸不到充足的氧气,人的大脑浮浮沉沉...... 直到她浑身发软的垂下手,上半身完全靠在他滚热的胸膛上,喘息急促,傅靳年才大发慈悲的鬆开她。 但还是搂著她,禁錮著坐他腿上。 后车座热气膨胀,傅靳年伸手把车窗按下一个缝隙,冷风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般鱼贯而入,吹散了热气后又关闭车窗。 楚绵浑身燥热得很,捨不得清凉的风,眯著眼声音沙哑的开口: “开著,我好热......” 第490章 (主线)发现柳夭(2800字) “会受凉。” 傅靳年扯一张纸巾替她擦拭额间冒出的细汗,垂眸看她双眼微闭的模样。 车內没开灯,窗外流光飞掠,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刚才的吻太过激烈,带著惩罚和占有的意味,没控制好,咬了她一下。 他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饱满的额头,嗓音低沉喑哑:“还疼不疼?” 楚绵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厢內旖旎的寂静。 声音是从楚绵的风衣口袋里传出来的。 她动了动,却被男人按住了腰,丝毫动弹不得。 她现在手脚都是软的,也懒得去拿,索性把下巴搁在傅靳年肩上,声音带著点沙哑和娇憨:“你帮我拿。” 傅靳年嗯了声,温热的大掌探进她的风衣口袋,摸到手机拿出来。 屏幕在昏暗中亮起,上面显示著一串陌生號码。 楚绵蹙了下眉,还是按了接通键。 “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隨即响起一个略显生硬的中文,带著明显的外国口音: “请问,是泊眼大神吗?” 泊眼? 楚绵的脑子宕机了一瞬,隨即猛地反应过来,那双因情动而氤氳著水汽的眸子骤然睁开,瞬间清明一片。 史密斯? “我是。”楚绵回道。 电话那头的史密斯似乎很激动,蹩脚的中文说得更快了: “太好了!泊眼大神,我收到您的消息,真的,非常惊喜!” “我非常喜欢您的著作!” 楚绵礼貌地应付了几句,然后直接切入正题。 史密斯听完她的请求,立刻表示:“音乐!当然没问题!是我的荣幸!”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正好,后天晚上,我在京城大剧院有一场钢琴独奏会。” “不知道大神……” “您,有没有空?” “有空。”楚绵几乎没有犹豫,她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见到史密斯,拜託对方听听那首纯音乐是出自何处。 “太好了!那我们,后天剧院见?” “好。” 掛了电话,车厢里又恢復了安静。 傅靳年一直没说话,只是幽幽地看著她。 他长臂一收,又把人死死地按回自己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闷声问:“谁?” “一个……音乐大咖。” 楚绵含糊地回答。 话音刚落,手机“叮”地一声,进来两条新信息。 楚绵拿过来看,是史密斯发来的。 【泊眼大神,这是我的私人联繫方式。非常希望能和您当面交流探討。】 【[附件:电子入场券x2]这是后天演奏会的门票,您可以带朋友一起来。期待与您见面。】 两张门票。 楚绵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住,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傅靳年线条冷硬的下頜。 要不要叫他一起去?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现了一秒,就被她迅速掐灭。 不行。 那首纯音乐,是解开j组织秘密的关键之一。 而那个八音盒,是j组织创始人的东西。 她现在还无法完全確定,傅靳年到底是不是j组织的创始人。 万一他就是,演奏会现场,当著史密斯的面,她一旦放出那首曲子,傅靳年肯定会立刻认出来。 那她费尽心机隱藏的“无期”身份,不就等於直接在他面前掉马了? 风险太大了。 楚绵敛下眼睫,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了两个字: 【谢谢。】 然后,她將手机锁屏,放回了口袋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靳年也没多问。 越野车最终停在了楚家老宅门前。 雕的铁艺大门敞开著,门口的路灯下,站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楚羡在家里等了一整天了,就盼著妹妹回来跟他说一下姜槐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 结果...... 越野车上先下来的,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傅狗! 傅靳年绕过来,打开后座车门,很自然地弯腰,將楚绵一把抱了出来。 他动作很稳,男性的力量感十足,隔著衣料都能感觉到他手臂賁张的肌肉线条。 “傅靳年!” 楚羡的声音带著怒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楚绵看到三哥那张黑沉的脸,嚇得一个激灵,赶紧从傅靳年怀里挣扎下来。 “三哥。” 她小声喊道。 楚羡根本没理她,径直走到她身边,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后,像护著小鸡仔的老母鸡。 他冷冷地盯著傅靳年,眼神能杀人。 傅靳年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敌意,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嗓音低沉悦耳:“三哥。” 这一声“三哥”,彻底点燃了楚羡的炸药桶。 “谁是你三哥!別乱喊!” 楚羡脸色铁青,“傅靳年我警告你,你和我妹妹现在只是订了婚,八字还没一撇,少在这儿占便宜!” 说完,他拉著楚绵的手腕,转身就往大门里走,力道大得不容抗拒。 楚绵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一眼。 傅靳年还站在车边,高大的身影在夜色里被路灯拉得很长,静静地看著她的方向,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他才收回目光,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 为了见史密斯,第二天,楚绵特意去了一趟市中心的顶级商场,准备挑一件像样的礼物。 逛了一圈,最后在一家奢侈品男装店,选了条设计简约、质感顶级的皮带。 价格不菲,作为给音乐大家的见面礼,也算体面。 从商场出来,正准备走向停车场,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著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步履匆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一边走还一边紧张地左顾右盼。 柳夭? 楚绵的脚步顿住了。 前段时间,柳夭毫无徵兆地提出了离职。 楚绵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 “夭夭?”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喊住她。 可就在这时,柳夭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扫视了一圈,目光並没有和楚绵对上,但那眼神里的惊恐和慌乱,却让楚绵心头一紧。 柳夭飞快地转回头,几乎是小跑著,一头扎进了涌动的人潮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楚绵站在原地,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柳夭刚才的样子,不像是在逛街,更像是在…… 逃窜。 她走到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將装著礼物的纸袋隨手放在副驾上,脑子里全是柳夭那张写满恐惧的脸。 拿出手机,找到柳夭的微信,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夭夭,刚才在恒隆商场,我好像看到你了,你来京城了?最近还好吗?】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许久都没有回应。 楚绵驱车回到楚家老宅,心里那股疑云越滚越大。 刚一脚踏进家门,手机就“嗡”地震动了一下。 她急忙拿出来看,是柳夭的回信。 没有解释,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地址定位。 【我现在不方便多说。】 【晚上八点,我们见一面吧,我等你。】 晚上,楚绵按照柳夭发来的地址,驱车来到了一家位於旧城区的清吧。 这里很偏僻,客人寥寥无几,光线昏暗,正適合藏匿和密谈。 她在最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了柳夭。 柳夭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但那份畏缩和紧张却比白天在商场时有增无减。 她双手紧紧抱著一杯温水,看到楚绵走过来,整个人都嚇得抖了一下。 “楚小姐,你来了。” 楚绵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出什么事了?” 柳夭的嘴唇哆嗦著,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用力咬著下唇,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遇上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楚绵追问,“你为什么要从m神跡辞职?为什么要躲著?” “我……” 柳夭的眼泪终於掉了下来。 约见楚绵,是想从楚绵这里寻求庇护,但理智和恐惧又让她拼命抗拒。 那种挣扎和绝望,清晰地写在她脸上。 楚绵看著她,心里沉了下去。 能让柳夭怕成这样,事情一定不简单。 她没有再逼问,只是放缓了语气,沉声说:“保护好自己,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隨时联繫我。” 柳夭含著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楚绵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没接,按了静音,一条简讯紧跟著弹了出来。 傅靳年:【在哪?】 楚绵看了一眼对面还在掉眼泪的柳夭,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楚绵:【和朋友吃饭。】 第491章 (主线)追踪(3800字) 楚绵:【和朋友吃饭。】 几乎是秒回。 傅靳年:【我来接你?】 楚绵的目光再次落在柳夭身上。 她现在的状態太差了,她不能就这么丟下她一个人。 楚绵:【不用了,晚点我自己回去。】 发完这条信息,她將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地扣在桌上。 对面,柳夭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滑落。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 当年她也是在这种逃亡中苟且偷生,是楚绵將她救出地狱,给了她新的身份,还让她管理m神跡...... 让她度过了这平淡安稳的几年。 楚绵是她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她怎么能把那片黑暗引到光里来? “楚小姐,你人真好。” 柳夭忽然说了那么一句,让楚绵感到莫名。 隨即,柳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我还有点事,我必须得走了。” “你......” 柳夭从钱包里胡乱抓出几张钞票拍在桌上,甚至来不及等服务生过来,转身就朝清吧门口衝去。 “我先走了!楚小姐!你多保重!” “夭夭!” 楚绵下意识想要去追,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中。 桌上,柳夭碰过的那杯温水还冒著丝丝热气,旁边是她仓促间拍下的几张百元大钞。 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又好像一切都乱了套。 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能把一个人逼到这个地步? 连求助的勇气都没有,只剩下逃跑的本能。 …… 帝景苑。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宛如一条星河铺展在脚下。 傅靳年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端著一杯威士忌,杯中硕大的冰球折射著窗外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眼底漾开一圈圈冷冽的光。 他身形挺拔如松,宽肩窄腰,简单的白衬衫被勾勒出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 周勤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恭敬地垂首。 “二爷,柳夭和楚小姐已经分开了。” “去追。” 旁边傅七闻言,立刻抬起头。 “是。” 傅七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周勤看著傅七消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傅靳年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侧影。 夜色更深。 城中村的巷道里瀰漫著潮湿和油烟混合的气味。 柳夭回到临时落脚的小宾馆。 这里环境差到极点,楼道里堆满杂物,墙壁上满是污渍和不明所以的涂鸦。 房间里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铁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空气中常年飘著一股霉味。 但对柳夭来说,这里是她唯一的藏身之所。 她“砰”地一声关上门,用尽全身力气將门反锁,然后背靠著门板,整个人虚脱般地滑坐在地。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胸口剧烈的起伏和劫后余生般的喘息。 不能连累楚小姐…… 绝对不能…… 她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扶著墙壁,踉蹌地站起来,颓然倒在床上。 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泛黄的天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该怎么办? 京城是待不下去了,他们已经找来了。 要去哪里? 她又能去哪里?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清晰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柳夭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心臟骤然停跳了一秒,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手脚冰凉,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谁?!” 她用尽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发抖的音节。 门外,傅七目光冷冽的盯著眼前的房门:“警察,例行查房。” 警察? 柳夭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可能! 这个时间点,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警察来例行查房! 是他们! 一定是他们! 她手脚並用地爬下床,一边朝著门口大声回应,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警察同志,您稍等一下,我……” “我没穿衣服,我马上就好!” 她用这话拖延时间,眼睛则像雷达一样飞速扫视著整个房间。 门是唯一的出口,但门外是地狱。 那就只剩下…… 窗户! 柳夭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扇破旧的窗户上。 这里是三楼! 跳下去,可能会摔断腿,甚至会死。 但不跳,马上就会死! 没有时间犹豫了! 柳夭手脚麻利地爬上那张破桌子,用力去推那扇被锈死的窗户。 “咯吱——” 窗户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终於被推开了一条缝。 门外,傅七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里面的人拖延的时间太长了,长得不正常。 他听到了那声刺耳的窗户摩擦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后退一步,然后猛地抬起腿,狠狠地踹向那扇薄薄的木门! “砰——!!” 一声巨响,门锁被巨大的力量直接踹断,木门向內撞开,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傅七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床上被子凌乱,那张破旧的桌子上还留著一个踩踏过的脚印。 窗户大开著,破旧的窗帘被夜风吹得疯狂舞动。 傅七衝到窗边,往下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在楼下狭窄的巷子里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勤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人从窗户跑了。”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夜空。 一辆计程车在柳夭面前堪堪停下,她想也没想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去……去京城国际机场!” “快!师傅,我给你加钱!” 她声音嘶哑,带著哭腔,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司机被她这副样子嚇了一跳,但看在她许诺加钱的份上,还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计程车匯入车流,飞速向机场驶去。 柳夭缩在后座,死死地抓著座椅,不停地回头张望,生怕后面有车追上来。 她知道,去机场是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用身份证买机票,他们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查到她的行踪。 这无异於自投罗网。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人生地不熟,除了机场,她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让她迅速逃离的地方。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时间和运气。 赌他们反应没那么快,赌她能抢在他们封锁机场之前,坐上离开的飞机。 京城国际机场,灯火通明。 柳夭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售票柜檯,脸上的惊恐让她看起来像个疯子。 “你好,给我一张票,最快的,去哪都行!国外的!” 售票员被她嚇了一跳,但还是专业地查询起来。 “小姐,半小时后有一班飞往y国的航班,还有一个空位,您要吗?” “要!就要这个!” 柳夭想也不想,立刻將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拍在柜檯上。 拿到登机牌的那一刻,她悬著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她一路狂奔到安检口,过了安检,又一路跑到登机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她坐在候机厅的椅子上,如坐针毡,总觉得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看她,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来抓她的。 帝景苑。 周勤快步走到傅靳年身边。 “二爷,傅七跟丟了。” “不过我们查到,柳夭打车去了国际机场。” 傅靳年坐在沙发上,他换了个姿势,长腿交叠,姿態慵懒,但周身的气场却丝毫未减。 他抬眼看了周勤一下,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她用自己的身份证买了半小时后飞往y国的机票,航班號是ky772,现在应该已经到登机口了。” 周勤语速极快地匯报,“要不要立刻通知航空公司那边,让航班延迟起飞?” 以傅家的能力,让一架国际航班临时延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周勤已经做好了傅靳年下令的准备。 然而,傅靳年只是安静地听著,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的皮质扶手上轻轻敲击著。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那不轻不重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周勤的心上。 片刻后,那声音停了。 傅靳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用。” 周勤愣住了。 不用?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竟然…… 就这么放她走了? 就这样让她逃了? “不要把动作闹大了。” 闻言,周勤眉间拧成一团,反应了过来。 在京城抓捕柳夭不用大费周章,不容易暴露。 但若是派人去国外抓...... 动作闹大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y国,ky772航班。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提醒乘客飞机即將起飞。 柳夭死死地扣著安全带,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加速,然后猛地一震,机头昂起,脱离地面,冲向漆黑的夜空。 窗外的京城灯火,在她眼中迅速缩小,变成一片璀璨的光斑,最后彻底消失在云层之后。 直到飞机进入平流层,机身平稳下来,安全带指示灯熄灭。 柳夭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座椅上。 她看著窗外深不见底的黑夜,和机翼上闪烁的航灯,终於,一颗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逃出来了…… 她终於,逃出来了。 与此同时。 温家老宅。 温砚尘正斜倚在一个造型奇特的沙发上,手里把玩著一个金属魔方。 他穿著一身丝质的暗红色睡袍,领口敞开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上,掛著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却像藏著鉤子的深潭,邪气又危险。 阿城站在他面前,神色恭敬,只是眉宇间还带著大伤初愈的疲態。 “少主,傅靳年那边有动静了。” “哦?” 温砚尘手中的魔方停了下来。 他抬起那双桃眼,饶有兴致地看著阿城。 “他手下那个叫傅七的,就是上次在京郊跟我们交手的那个,我总觉得那傢伙不简单,就一直在盯著他。” 阿城的语气很严肃,“就在刚才,他去城中村一家小宾馆抓人,不过好像失手了,人跑了。” 温砚尘听完,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傅靳年的人,还会失手?”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嘲弄。 站起身,赤著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踱步到落地窗前,看著和傅靳年別墅窗外同样的夜景,眼神却完全不同。 傅靳年的眼神是掌控,而他的,是狩猎。 “他越是在乎什么,我就越是好奇。” 温砚尘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著一股让人不寒而慄的疯劲儿,“阿城,去给我查。” “查那个从傅七手里逃掉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因为什么事被傅靳年追捕,现在又逃去了哪里。” “我要知道关於这个『幸运儿』的一切。” “好的。” 阿城低头应下,转身离去。 温砚尘看著窗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一只发现了新猎物的野兽。 傅靳年啊傅靳年,你到底在藏什么有意思的玩具呢? *** 楚绵回到楚家老宅时,已经接近午夜。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著。 脑子里,一会儿是柳夭那张梨带雨、写满恐惧的脸,一会儿又是她衝出清吧时,那决绝又仓惶的背影。 她拿起手机,又一次点开和柳夭的聊天框。 上面最后的信息,还是她离开清吧后发过去的一句—— 【到了安全的地方,给我回个信。】 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这条信息下面,依旧是空空如也。 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楚绵的心,也跟著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492章 V我一百,告诉你一个秘密(4000字) 楚绵抱著笔记本电脑,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从m神跡辞职,一声不吭地来到京城,然后像这样东躲西藏。 柳夭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或者说,她到底在躲谁? 她低头,看著屏幕上亮起的登录界面,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十分钟后,屏幕上弹出的信息,让楚绵的瞳孔猛地一缩。 【乘客:柳夭】 【航班號:ky722】 【目的地:y国】 【起飞时间:02:33分】 两个小时前。 就在她和柳夭见完面,对方几乎是前脚刚走,没多久就登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这哪里是遇到了一点麻烦,这分明是亡命天涯。 她靠在床头,又切换了几个界面,开始深度挖掘柳夭近半年的所有记录。 银行流水、通话记录、社交动態…… 所有的一切都乾乾净净,没有任何异常。 楚绵关掉电脑,房间重新陷入昏暗。 她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那团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滚越大。 翌日。 楚绵一夜没睡好,眼底带著淡淡的青色。 她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间来到三哥门前,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楚绵推门进去,就看到楚羡顶著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像只被拋弃的大型犬,颓废地趴在床上,手机屏幕还亮著,停留在和姜槐的聊天界面上。 一排排绿色的对话框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最后一个红色感嘆號格外刺眼。 【对方拒收了你的消息】 “又被拉黑了?” 楚绵挑眉,语气里带著几分揶揄。 楚羡烦躁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闷声道: “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我都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 他抓了抓头髮,整个人都快抓狂了。 “妹妹,你说女人怎么就这么难懂?” 楚绵走到床边,嘴角勾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三哥,v我一百,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楚羡从床上弹坐起来,狐疑地看著她: “你在和三哥玩什么游戏?” 他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妹妹,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大手一挥,豪气冲天: “是不是最近手头紧了?跟哥说啊!” “一百万?太少了!” “哥给你转一千万,隨便!” 说著,他就摸过手机准备转帐。 楚绵看著他这副“挥金如土”的样子,无奈地嘆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 “是一百块,人民幣。”她一字一顿地强调:“你v我一百块,我就告诉你一个关於姜槐的,很重要的秘密。” “切。”楚羡嗤了一声,重新瘫回床上,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你能知道什么秘密?少拿我寻开心。” 楚绵耸了耸肩,也不勉强,“不信就算了。” 她收起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史密斯先生的钢琴演奏会,去不去?” “史密斯?谁啊?” 楚羡显然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 但他一听是妹妹主动邀约,眼睛立刻就亮了,刚刚的颓废一扫而空,噌地一下又坐了起来。 “去!当然去!” “妹妹要和我『约会』,必须去!” 楚绵懒得纠正他那个奇怪的用词,转身走出了房间。 半小时后,兄妹俩坐上了前往京城大剧院的车。 楚羡一路上都在兴高采烈地规划著名待会儿的“约会”行程,一会儿说听完演奏会带她去吃城南那家最有名的私房菜,一会儿又说西郊新开了个马场,可以带她去骑马。 楚绵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著,心思却不在这里。 她拿出手机,点开姜槐的微信头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楚绵:【v我一百,告诉你一个秘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对方就回了过来。 姜槐:【?】 姜槐:【宝贝儿,你像是缺那一百万的人吗?】 楚绵看著屏幕上的“一百万”,有点想笑。 她忽然觉得,楚羡和姜槐五年前能稀里糊涂地睡到一张床上去,真不是意外。 这两个人,脑迴路简直是天註定的一对。 楚绵:【是一百块。】 楚绵:【不是一百万。】 楚绵:【v我,就告诉你。】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姜槐:【你是不是被盗號了?】 姜槐:【別逗我玩了,我很忙。】 楚绵看著那句“我很忙”,轻轻地耸了耸肩。 她收起手机,侧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行吧。 你们都不信,那就继续互相猜忌,互相折磨去吧。 京城大剧院设计得宏伟而又充满了艺术感,穹顶高远,灯光璀璨。 楚绵和楚羡的位置在第五排,视野绝佳。 舞台中央,灯光匯聚。 一位头髮白的外国老人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跳跃。 楚羡这种对古典音乐毫无兴趣的人,竟然也听得入了迷,全程安安静…… 哦不,全程都在偷偷看他妹妹。 他觉得,灯光下的妹妹,侧脸的轮廓柔和又漂亮,比舞台上那个弹钢琴的老头好看多了。 一曲终了,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史密斯先生起身,优雅地鞠躬致意。 “三哥,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去趟洗手间。”楚绵趁著观眾陆续退场的间隙,对楚羡说道。 “我陪你去?在洗手间外面等你。”楚羡立刻提议。 “不用。”楚绵拒绝得乾脆利落:“都是女孩子,你去不合適,去车上等我。” 楚羡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你快点啊,我在停车场等你。” 看著楚羡高大的背影匯入人流,楚绵脸上的轻鬆神情瞬间褪去。 她没有走向洗手间的方向,而是转身,朝著后台的休息室走去。 脚步不疾不徐,但每一步都目標明確。 她打开手包,从夹层里取出一个用透明胶袋密封好的微型晶片。 晶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在灯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 晶片中的这段音频的风格很诡异,融合了多种她从未听过的音乐元素,既有古典的影子,又带著一种原始部落的神秘感,甚至还有些电子乐的迷幻。 她听不出来源,也无法解析其编曲结构,只能求助於史密斯这位在古典音乐领域有著泰斗级地位的大家。 后台走廊里很安静,铺著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 休息室的门虚掩著,里面传来隱约的交谈声,是带著浓郁伦敦腔的英语。 楚绵停下脚步,正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她下意识地抬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休息室里,柔和的灯光下,傅靳年正坐在沙发上。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双腿交叠,姿態閒適。 在他身旁坐著的,正是刚刚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史密斯先生。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脸上都带著笑意。 而傅靳年,在看到门口的楚绵时,眼里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隨即,化为一种深沉的意外。 他挑了挑眉,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对她伸出了手,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阿绵,过来。” 楚绵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糟糕。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手心里那枚小小的晶片,瞬间变得滚烫,像一块烙铁,灼烧著她的掌心。 楚绵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不动声色的將晶片又放回手包,才微笑著迈步走了进去。 她走到沙发前,没有去看傅靳年伸出的手,而是选择在他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隔开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什么时候来的?” 傅靳年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搭在膝盖上,目光却紧紧锁著她,“怎么没跟我说,你也来听演奏会?” “三哥带我来的。” 楚绵言简意賅地解释,將锅甩给了楚羡。 “哦?”史密斯先生好奇地看著楚绵,用带著口音的中文问道,“傅,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傅靳年很自然地將手搭在了楚绵坐的沙发靠背上,一个充满了占有欲的姿势。 他侧过头,看著楚绵,眼底含笑,对史密斯介绍道:“我的未婚妻,楚绵。” 史密斯先生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他主动朝楚绵伸出手: “哦,楚小姐,你好!” “见到你太高兴了!” “我说傅怎么开窍了,原来是遇到了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士。” “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楚绵只好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 “说起来,我今天也约了一位很重要的人,本来是打算介绍给傅认识的,只是......” 史密斯先生握完手,又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好像並没有来。” 楚绵端起面前的茶杯,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 来了来了,就坐在你面前。 但是因为你身边坐著一尊大佛,她不敢跟你摊牌。 “以前没发现,你在音乐方面还有这种爱好。” 楚绵放下茶杯,看向傅靳年,状似隨意地问道,“看样子,你和史密斯先生很熟?” 这个问题,既是好奇,也是试探。 “史密斯先生是我的导师。” 傅靳年淡淡地开口,一句话就解开了楚绵的疑惑。 “没错,”史密斯先生笑著补充道:“很多年前,傅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在音乐上的天赋,甚至不比他在金融上差。可惜......” 可惜后来听说傅靳年出了车祸双腿残疾,今天见到他好端端的,史密斯高兴之余,也为傅靳年车祸后不再碰音乐而感到惋惜。 楚绵恍然大悟。 原来是师生。 她心里最后一点侥倖也破灭了。 这么熟悉的关係,她更不可能把晶片拿出来了。 万一史密斯听完,转头就跟自己的得意门生分享这个“有趣的发现”,那她就不是身份暴露了,而是直接gg了。 “难得在京城遇上,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傅靳年向史密斯发出了邀约。 “当然,我的荣幸。”史密斯欣然应允。 三人一同起身,朝停车场走去。 坐上傅靳年的那辆黑色宾利后,楚绵立刻拿出手机,给楚羡发消息。 楚绵:【三哥,你先回家吧。】 楚绵:【我碰到傅靳年了,跟他一起去吃饭。】 消息刚发出去,楚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楚绵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和史密斯交谈的傅靳年,直接按了掛断。 很快,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带著一连串的感嘆號。 三哥:【你怎么又跟他在一起了?!!】 三哥:【去个洗手间都能遇上?这个狗男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楚绵:【偶然碰到的。】 楚绵飞快地回復。 三哥:【真是哪儿都有他!你吃完饭早点回家!听见没!】 字里行间,都透著一股子哥哥对妹妹要被野男人叼走的愤怒和憋屈。 楚绵:【知道了。】 楚绵答应著,收起了手机。 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傅靳年看过来的视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和史密斯的交谈,正静静地看著她。 车內的光线很暗,將他深刻的五官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显得越发莫测。 “在和谁发消息?”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楚绵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手臂就伸了过来,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勾进了怀里。 她整个人都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鼻尖瞬间被他身上清洌的松香气所占据。 他的手臂紧紧地环著她的腰,將她固定在自己和座椅之间,一个密不透风的姿势。 楚绵能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 是因为她来剧院没告诉他? 还是因为她刚才一直在玩手机? “和我三哥匯报行程。” 她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解释道。 傅靳年没说话。 楚绵仰起头,看著他线条分明的下頜线,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和史密斯先生的关係,是不是很好?” “嗯。” 傅靳年低头看她,下巴轻轻蹭过她的额发,“他是我很尊敬的一位长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在国外,確实很喜欢音乐,也学过一些。” 楚绵“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她靠在傅靳年的怀里,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看来直接拿出音频让史密斯辨认是不可能的了。 她得换一个方式。 第493章 她是为了我!(4800字) 餐厅定在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中式会馆,亭台楼阁,曲水流觴,每间包厢都隔著竹林与水景,清幽雅致。 菜品是傅靳年提前订好的,都是京城地道的名菜,却又在摆盘和口味上做了创新,既能照顾到史密斯的西式口味,又不失中餐的精髓。 史密斯显然对这里很满意,兴致勃勃地研究著餐桌上那套青瓷餐具,嘴里不住地讚嘆著东方艺术的魅力。 楚绵安静地坐在傅靳年身边,姿態优雅,眉眼间带著浅淡笑意,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 她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里啪啦响。 “傅,你这位未婚妻,真是个安静又美丽的姑娘。”史密斯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傅靳年执起公筷,给楚绵夹了一块火腿冬瓜,动作自然流畅。 他看向史密斯,唇角勾起: “她只是不熟,熟了话也很多。” 楚绵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反驳。 她顺著史密斯的话,状似好奇地开口,声音清清软软: “史密斯先生,听傅靳年说,您是他最尊敬的老师。您在音乐上的造诣,一定非常高深。” 这话挠到了史密斯的痒处。 这位音乐大家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专业和学生。 “当然!傅当年可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他对音乐的敏感度和创造力,是天才级別的!” 史密斯提起往事,神采飞扬,“我跟你说,他十六岁写的那首钢琴曲,当时在学院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所有人都以为,音乐界会升起一颗新星!” 史密斯说著,又扼腕嘆息,“可惜,真是可惜了。他后来再也不碰了。” 傅靳年神色不变,只是给楚绵布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隨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楚绵的心却跟著提了起来。 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看向史密斯,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了求知慾和崇拜: “这么厉害?一定很好听吧?我好像对音乐的事情一窍不通,听您这么一说,忽然觉得音乐的世界好神奇。” 她的表情天真又诚恳,带著一点点小女孩见到新奇玩具般的兴奋。 史密斯果然被她这副模样取悦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楚小姐,你当然会觉得神奇!音乐是上帝的语言,它能表达一切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情感。” 他看了一眼傅靳年,调侃道: “你看,傅,你的未婚妻对你的过去好奇极了,你却好像从来没跟她聊过这些。这可不行,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分享。” 傅靳年深邃的目光落在楚绵脸上。 她今天似乎格外不同。 他喉结微动,问:“想学吗?” 楚绵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语气里满是期待:“想!可以吗?” 她仰著脸看他,白皙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度,眼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傅靳年看著她这副模样,心口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或许是自己从前忽略了她。 她这样聪明的女孩子,对未知领域抱有好奇心,再正常不过。 而这个领域,恰好又是他曾经涉足过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自己曾经遗失的宝藏,被她重新拾起,並且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 “当然可以。” 傅靳年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 他转头看向史密斯,“史密斯先生,您最近应该会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我想请您,教她音乐。” 史密斯愣了一下,隨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我的天!傅!你这是要把自己的未婚妻,变成我的关门弟子吗?”他夸张地叫道,蓝眼睛里满是促狭:“我当然愿意!求之不得!能教导像楚小姐这样既美丽又有天赋的学生,是我的荣幸!” 天赋?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 她好像没有表现出什么天赋吧? 史密斯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呵呵地解释: “楚小姐,你別谦虚。我前阵子在酒店看电视,正好看到你参加的一个综艺节目重播。你在节目里即兴唱的那段旋律,非常棒!绝对音感很好,节奏感也强,是个学音乐的好苗子!” 楚绵想起来了。 是之前和二哥一起参加的一档户外综艺。 史密斯所说的那段旋律,大概率是她用玻璃碗和筷子敲出来的那段。 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没想到,竟然被史密斯看见了。 感觉到身侧的男人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楚绵內心有点慌,面上还很镇定,笑了两声:“啊,那都是节目效果,其实我对音乐真的一窍不通的,今天见到史密斯先生,才知道音乐的奇妙之处呢。” 要是被看出她会音乐,还藏拙来找史密斯学习,不就前言不搭后语了吗。 史密斯也没想到楚绵会这样说,他显然对楚绵的『诚实』很满意,“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这次来京城,確实要待很长一段时间,为接下来的巡演做准备。” “你可以每天上午九点,或者下午三点,来我的音乐房。我很乐意指导你。” 事情顺利得超乎想像。 楚绵压下心里的得逞,感激地看向史密斯:“谢谢您,史密斯先生!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傅靳年看著她雀跃的样子,薄唇噙著一抹淡笑,眼底的墨色也柔和了许多。 一顿饭,在宾主尽欢的气氛中结束。 饭后,傅靳年让周勤开车,先將史密斯送回酒店。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后座,楚绵心里的计划已经落定,整个人都放鬆下来,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 身边男人的视线,却如同实质,一直落在她身上。 “怎么突然对音乐这么感兴趣?”傅靳年终於开口,声音在静謐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绵回过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眨了眨眼,语气天真又理所当然: “今天在剧院,看到史密斯先生在台上指挥的时候,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那种全身心投入,用音乐和整个世界对话的样子,特別耀眼。”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就突然很想学,没有別的原因。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傅靳年听后没有怀疑。 史密斯在饭桌上说的话仿佛还在耳畔迴荡—— 『你的未婚妻对你的过去好奇极了』 真的吗? 她想了解他,所以也想要学习他曾学过的音乐? 他伸出手,將她揽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轻轻摩挲著。 “明天什么时候去?”他的声音低哑,带著浅淡的笑意。 “史密斯先生说上午九点或者下午三点都可以,我想……上午去吧,早点开始。”楚绵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声音闷闷地传来。 “好。” 傅靳年应了一声,“明天上午我正好要去一趟公司,顺路,我送你过去,下课再去接你。” “嗯。”楚绵乖巧地点头。 计划,完美通关。 ……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的姜家別墅,气氛却完全不同。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客厅里一片死寂。 名贵的真皮沙发上,姜家家主姜丙恩正襟危坐,一张国字脸气得发青。 他瞪著对面沙发上那个吊儿郎当的身影,胸口剧烈起伏。 “姜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门亲事,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 姜槐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是血腥的枪战游戏。 她头也不抬,嘴里叼著根棒棒,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急什么,我这把还没打完呢。” “你!” 姜丙恩一拍桌子,气得差点心梗:“你都二十四了!不是十四!人家跟你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天天就知道打游戏!” 姜槐终於捨得將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她瞥了眼气急败坏的亲爹,懒洋洋地开口:“照您这么说,那八九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是不是可以直接拉去火葬场排队了?毕竟人家一百多岁的都入土为安了。” “噗嗤。” 旁边坐著的二小姐姜婭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又在姜丙恩杀人般的目光中,迅速低下头,假装看自己的手指。 姜丙恩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姜夫人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柔声劝道: “槐槐,別跟你爸爸犟了,这门亲事定下已经五年了,楚家在京城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楚三少那么喜欢你,你嫁过去,只有享福的份儿。” 之前在和楚家夫人林悦如,以及楚羡吃饭的时候,楚羡非常斩钉截铁的说对她女儿姜槐爱得很,爱得死去活来,这辈子没有姜槐就不行。 楚羡如此情深,他们都搞不懂,姜槐怎么就躲人家这么多年呢? “砰——” 游戏里,姜槐的角色被人一枪爆头。 屏幕瞬间变成了灰色。 姜槐的动作僵住了。 她缓缓地,一帧一帧地,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你刚说……什么玩意儿?” “什么楚家?” “什么……楚三少?” 客厅里的人都愣住了。 姜丙恩皱眉:“你装什么傻?跟你联姻的,就是楚家的三少楚羡啊,你们不是已经在谈恋爱了?你前几天回来的时候,他不是来找你了吗?” 妹妹姜婭也诧异地抬起头,看著自家姐姐: “姐姐,你不会吧?你居然不知道你未来老公是楚羡?楚三少啊!京城第一玩咖,长得人神共愤那个!你们,在玩什么『互相认识又装作不认识』的游戏吗?” 轰隆—— 姜槐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开了。 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瞳孔因为震惊而剧烈收缩。 楚羡? 那个天天在微信上骚扰她,被她骂了无数遍“滚”,然后拉黑了八百回的二世祖? 那个跟她八字不合,见面就掐的死对头? 是她联姻对象? 她错愕地睁大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声音都有些发飘: “你们……你们一早就知道了?” 姜家人齐刷刷地点头。 姜丙恩看她这反应,还以为她是觉得楚羡太心,连忙解释道: “你別看楚羡平时看著像个浪荡子,但他好歹是楚家正儿八经培养出来的,人品和性格都没问题,就是贪玩了点。你放心,他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好孩子? 不会亏待她? 姜槐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她脑子里现在全是楚羡那张骚包又欠揍的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呆呆地拿起旁边的手机,像是被抽走了魂,机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飘上了楼。 回到自己那个充满了电竞海报和手办模型的房间,她“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著门板滑坐在地。 她颤抖著手,点开微信,从黑名单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还是那张骚包的自拍。 楚羡。 竟然是楚羡。 她五年前为了逃婚,跑去国外九死一生。 结果,逃了半天,那个被她逃掉的未婚夫,就是......楚羡? 老天爷是在跟她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行,这事儿不对劲。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餵?” 电话那头传来楚绵清冷慵懒的声音。 楚绵这会儿刚洗漱完,正准备上床睡觉,看到是姜槐的电话,有些意外。 下一秒,听筒里就传来了姜槐震耳欲聋的哇哇大叫。 “楚!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那个狗屁联姻对象是你三哥???” 哦豁。 终於知道了。 楚绵挑了挑眉,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语气波澜不惊:“对啊。” 姜槐:“……” 楚绵继续慢条斯理地补刀:“我之前不是说了吗,v我一百,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给,我能有什么办法。” 姜槐在电话那头,震惊得快要心肺停止了。 她感觉自己交友不慎,遇上了个惊天巨坑! “我现在不想听任何话!楚绵我告诉你,我跟楚羡,不共戴天!” 姜槐气得口不择言。 “是吗?”楚绵勾起唇角,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v我一百,我还有一个秘密告诉你。这个,可是个大秘密哦。” 姜槐现在已经被气昏了头。 她想也不想,直接掛了电话,微信里“叮”的一声,一个转帐红包发了过来。 【¥100.00】 楚绵毫不客气地点了接收。 她擦乾头髮,整个人窝进柔软的被子里,重新拨通了姜槐的电话。 “钱收到了,老板大气。” 楚绵懒洋洋地开口,漫不经心地问:“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跟一个男的……一夜春宵?” 电话那头的姜槐愣住了。 这件事,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黑歷史。 她把人给睡了,第二天早上趁人没醒,丟下几张红票子就跑路了。 “记得……但是印象不深了,就记得那人身材贼顶……”姜槐的声音小了下去。 “哦。”楚绵抬起手,看著手腕上那串傅靳年送的蓝宝石手炼,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她慢悠悠地,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五年前,和你睡觉的男人,”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也是我三哥,楚羡。” “……”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楚绵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任何回应。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屏幕,通话还在进行中。 “餵?姜槐?” “还活著吗?” “嘟——嘟——嘟——” 电话被对方猛地掛断了。 楚绵挑了挑眉,將手机丟到一旁。 看来这个消息对姜槐的衝击力,有点超纲了。 需要时间消化。 她没再多管,隨手拿起手机准备关机睡觉,却看到屏幕上弹著一条三个小时前收到的简讯。 是一个国外號码。 史密斯:【亲爱的泊眼,为什么没有来我的音乐会?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曲子。】 楚绵看著这条简讯,清冷的眸子里情绪难辨。 她心知肚明,一旦自己作为“泊眼”去和史密斯相认,傅靳年那边根本瞒不住。 晶片里的那段音频,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不能在傅靳年面前暴露任何一点马脚。 看来,当个普普通通的音乐“小白”学徒,在史密斯身边慢慢查探,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她刪掉了那条简讯,关上手机,闭上了眼睛。 第494章 (主线)这辈子都忘不掉(4700字) 姜家別墅,二楼露台。 冬日稀薄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却驱不散姜槐心底的寒意。 她穿著一身毛绒绒的睡衣,手里攥著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楚羡”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一遍又一遍地亮起,执著地跳动著。 那震动声,嗡嗡嗡的,跟催命符似的,震得她心臟都跟著发麻。 接? 怎么接? 她要说什么? 嗨,楚三哥,我是五年前把你睡了就跑还甩给你几百块钱的那个女的,好巧哦,你居然是我未婚夫。 光是脑子里过一遍这个场景,姜槐就想原地去世。 昨晚被楚绵那个惊天巨雷砸中后,她一夜没睡。 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穿著婚纱,一个拿著五十块的红票子,打得不可开交,天昏地暗。 她和楚羡,不共戴天。 这是她掛断楚绵电话前吼出来的狠话。 可现在,看著屏幕上那个名字,她又怂得像只鵪鶉。 五年前那一夜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了。 药效上头,理智出走,她只记得一片滚烫结实的肌肤,还有那具身材,真的是…… 贼顶。 宽肩,窄腰,腹肌的轮廓硬朗分明,手感好到爆炸。 她当时还不知死活地在人家腹肌上戳了好几下。 姜槐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她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將手机屏幕扣在了露台的栏杆上,眼不见为净。 可没用。 手机的震动声透过冰冷的金属栏杆,固执地传到她的掌心。 楚羡到底想干嘛? 兴师问罪? 嘲笑她当年的不自量力? 还是来退婚的? 姜槐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觉得楚羡肯定是不喜欢她的,毕竟哪有男人会喜欢一个睡了自己就跑路的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这简直是耻辱。 对,他肯定是来退婚的。 想到这,姜槐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不甘心。 凭什么啊? 明明是他长得太犯规了! 手机终於不震了,姜槐刚鬆一口气,屏幕又亮了,是一条简讯。 楚羡:【接电话。】 言简意賅,命令的口吻,带著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姜槐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接你个大头鬼! 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又在发送前全部刪掉,最后,她做了一个最直接的决定。 长按电源键,关机。 世界终於清静了。 姜槐靠在栏杆上,看著院子里凋敝的冬景,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 逃避可耻,但有用。 至少现在,她不用面对那个男人了。 *** 清晨八点半,一辆黑色的宾利雅致准时停在了楚家老宅门口。 周勤拉开车门,傅靳年从后座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长款羊绒大衣,身形挺拔修长,整个人透著一股沉稳矜贵的质感。 抬眼看向门口,楚绵正好走出来。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长长的,几乎裹到脚踝,衬得她那张本就小的脸愈发精致。 脖子上围著一条柔软的燕麦色围巾,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傅靳年走上前,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 他眉头微蹙,將她的小手整个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带著她走向汽车。 “手怎么这么冰?” 楚绵眨了眨眼:“不知道。” 傅靳年没再说什么,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上了车,车內的暖气很足。 周勤平稳地启动车子。 “今天第一天去史密斯那里,可能会觉得有点复杂。” 傅靳年看著她,目光温和:“別著急,慢慢来。就当是去玩儿了。” 她是为了他,才去接触他曾经熟悉的领域。 他留学时,史密斯是他的音乐导师,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希望楚绵能通过史密斯,看到一个更完整的、她不曾参与过的傅靳年。 “嗯。” 楚绵应了一声,眼睫垂下,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中午我来接你。” 傅靳年又道,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带你去吃点好的,庆祝你时隔几年又当学生。” 他的语气里带著淡淡的笑意和宠溺。 “好。” 楚绵答应得很乾脆。 车子一路行驶,最终停在了一栋充满古典气息的建筑前。 这里就是史密斯的音乐工作室。 “去吧。” 傅靳年鬆开手,替她理了理围巾,“我在外面等你进去。” 楚绵点头,推门下车。 她走进工作室,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后,那辆宾利才缓缓驶离。 工作室里很安静,空气中飘浮著老旧乐谱和木质乐器混合的独特香气。 史密斯正戴著老镜,在一架三角钢琴前写著什么。 “史密斯先生。”楚绵开口。 史密斯抬起头,看到是她,立刻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善意和调侃: “哦,你终於来了。” “我刚才在窗户边可都看见了。” 他夸张地眨了眨眼:“傅对你可真好,居然亲自送你过来,像个担心女儿第一天上幼儿园的老父亲。” 楚绵:“……” 她点了点头,没接这个话茬,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从哪一步开始切入,才最自然,最不会引起怀疑? 史密斯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热情地给她倒了杯热茶:“来,暖和一下。傅都跟我说了,今天先学最简单的。” 他看著楚绵,好奇地问:“你对音乐,了解多少?” 来了。 楚绵捧著温热的茶杯,神情淡然地开口:“就一点点。会听,但不太懂。” 她將自己偽装成一个彻底的“小白”。 史密斯却不这么认为。 他在那档综艺节目里,可是亲眼见证过楚绵惊人的音乐天赋。 只听过一遍的曲子,她就能准確地弹出旋律。 这可不是“一点点”能做到的。 不过他也没拆穿,只当是年轻女孩的谦虚。 “没关係,音乐的大门永远为有热情的人敞开。”史密斯笑道,“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你想学乐器,还是乐理?” “我想先从……音乐风格开始。” 楚绵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段音频的旋律很诡异,不属於任何一个主流的音乐流派。 但或许,它借鑑了某些小眾或者古老的音乐风格。 她需要一个知识库,一个活的音乐百科全书来帮她筛选和辨別。 史密斯,就是最好的人选。 “音乐风格?” 史密斯有些意外,但隨即又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了解不同的风格,就像是认识了不同性格的朋友。这个想法很棒!” 他显然对楚绵这个“学生”很有好感,觉得她聪明,有自己的想法。 “那我们就从古典时期开始,巴洛克、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再到近现代的各种流派,爵士、蓝调、摇滚……” 史密斯来了兴致,拉著楚绵坐到沙发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他讲得生动有趣,把枯燥的乐理知识变成了引人入胜的故事。 楚绵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会提出一两个问题。 她问得很有水平,每个问题都正好在“音乐小白”的好奇范围之內,又恰好能引导著史密斯,往她想要了解的方向去说。 她垂著眸,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著。 在史密斯看来,她是一个天赋异稟又勤奋好学的学生。 但他不知道,他所讲述的每一个知识点,都在楚绵的脑海里被迅速拆解、分析,与那段神秘的音频旋律进行著飞速地比对。 *** 与此同时,傅家老宅。 书房里燃著安神香,閔祥玉穿著一身深紫色的旗袍,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著一盏青瓷茶杯,神情冷漠。 穿著黑色中山装的邢鯤,恭敬地站在一旁。 “老夫人,都查清楚了。” 邢鯤低声匯报,“那个女人的女儿,前几天已经逃到了y国。” 閔祥玉品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 “y国?” “是,二爷不知道为什么没再追了。” 邢鯤问道:“我们,需要派人……把她抓回来吗?” 閔祥玉没有立刻回答。 她將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傅靳年…… 她的好儿子,最近正在不遗余力地查他自己的身世。 查吧。 她也希望他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敬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偽君子;他心心念念的母亲,又是怎么死的。 但是,她並不想让傅靳年好过。 她更担心,一旦傅靳年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知道了她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会毫不犹豫地对她下手。 她的这个儿子,手段可比他那个虚偽的父亲,要狠得多。 那个小姑娘…… 是那件事里,唯一剩下的人证了。 她必须被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閔祥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她重新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慢悠悠地开口:“派人去,把她请回来。”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请”字。 “记住,要活的。” “是。” 邢鯤垂首应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 y国。 天空是標誌性的铅灰色,空气湿冷。 柳夭熟练地为客人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脸上掛著职业的微笑:“先生,您的咖啡。” 逃来y国没几天,她就在这家街角的咖啡馆找到了工作。 薪水不高,但足够她在这里安顿下来,开始新的生活。 只要逃得够远,就能彻底摆脱过去那些噩梦。 咖啡馆里客人不多,悠扬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 柳夭收拾著吧檯。 街边的长椅上,坐著一个男人。 他戴著一顶黑色的礼帽,手里拿著一份本地的报纸,那份报纸之后,一双锐利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观察著她。 傍晚六点,柳夭准时下班。 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快步走回自己租住的员工宿舍。 宿舍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里,穿过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就到了。 然而,当她走到街对面,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宿舍楼底下,赫然站著四五个男人。 他们都穿著黑色的西装,身材高大,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和周围悠閒的街景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华国人的面孔。 一种彻骨的寒意,瞬间从柳夭的脚底板,一路躥到了天灵盖。 她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褪。 不会的! 不会的……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柳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驱使著她,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走。 然而,她刚一转身,就“砰”地一下,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 柳夭惊慌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邢鯤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中山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柳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上脊樑。 几年前被追杀的画面毫无预兆地钻入脑海,那个把她逼到死路,举起刀要她命的人,面貌和眼前这张脸完美重合! 这张脸,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孙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几年前她从这个人手中逃脱后,楚绵给她改名换姓了。 柳夭想也没想,扭头就跑! “追!” 邢鯤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那几个站在楼下的男人立刻动了,从四面八方朝著柳夭包抄过来。 柳夭疯了一样在陌生的街道上奔跑,冬夜的冷风灌进她的喉咙,像刀子一样割著。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死神的鼓点,敲在她的心上。 她慌不择路,拐进了一条漆黑狭窄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几个巨大的绿色垃圾桶。 无路可逃了。 她直接掀开一个垃圾桶的盖子,整个人钻了进去。 酸臭腐败的气味瞬间將她包围,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脚步声在巷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渐渐远去。 確认他们走了之后,柳夭紧绷的神经才终於鬆懈下来。 她蜷缩在骯脏的垃圾桶里,冰冷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混合著脸上的污垢。 她逃不掉。 无论她逃到哪里,都逃不出那些人的手掌心。 原本不想连累楚绵,但此刻她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柳夭颤抖著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她早已烂熟於心的號码。 y国是晚上,华国京城,才刚到中午。 楚绵和史密斯打过招呼,离开了音乐工作室。 一出门,就看到了傅靳年那辆熟悉的宾利。 他靠在车门上,手里夹著一根烟,但没有点燃。 看到她出来,他立刻將烟收起,直起身,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带你去吃饭。” 楚绵坐进温暖的车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和史密斯周旋一上午,虽然有收穫,但也耗费心神。 傅靳年倾身过来,替她系好安全带,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今天学习怎么样?” 他坐回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今天確实通过史密斯,了解到了很多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的音乐旋律风格,虽然还没找到和晶片音频完全匹配的,但也算是有了一些方向。 她的心情確实还不错。 “还行。” 听到她这个回答,傅靳年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他腾出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揉了揉:“累不累?” “还行。” 还是那两个字。 但傅靳年的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愿意为了他,时间去了解他的曾经,去接触那些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 这比任何动听的情话,都让他心动。 就在这时,楚绵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柳夭。 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让楚绵的身体僵了一下。 柳夭之前一声不吭地去了y国,她联繫过几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傅靳年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眸子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清楚地看到了“柳夭”两个字。 那深邃的眸色,在瞬间暗了下去。 楚绵没有犹豫,接通了电话。 “餵?”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只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哭泣声。 紧接著,柳夭带著浓重哭腔和极度恐惧的求救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尖锐得刺耳。 “楚小姐......” “救我!” “他们找到我了!他们要抓我!救救我——!” 第495章 当年的人(3000字) 那份不久前因和史密斯交流而带来的不错心情,瞬间被击得粉碎,沉入冰海。 楚绵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心跳在失序,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余光飞快地看了眼身侧的人,她不能在傅靳年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你在哪儿?” 她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一个巷子?垃圾桶......” 柳夭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混乱的喘息,“楚小姐,我、我好怕……” “没事,”楚绵镇定的劝慰,“等我一下,我马上给你回过去。” 楚绵果断地掛了电话,將手机屏幕按熄。 她將手机攥在掌心,冰凉的金属外壳硌著她的皮肤,那份凉意却无法让她狂跳的心臟平復下来。 隨即,她抬起眼,看向身边的男人。 傅靳年已经收回了视线,重新靠回椅背,姿態閒適。 他什么都没问。 可他越是这样,楚绵心里的鼓点就敲得越响。 柳夭蜷缩在巨大的绿色垃圾桶后面,整个人几乎要和巷子尽头的阴影融为一体。 掛断电话后,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酸腐的臭气依旧縈绕在鼻尖,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听觉上,警惕地捕捉著巷口外的一切声响。 心跳如雷,一下一下,撞击著她的胸腔。 她不敢出去。 那些人的脚步声虽然远去了,但她总觉得,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隨时会再次出现,將她拖入深渊。 她只能等。 等楚绵的电话。 她相信楚绵,毫无保留地相信著。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把她从这地狱里拉出来,那个人只可能是楚绵。 这份信念,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宾利车內,静得落针可闻。 傅靳年始终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西装裤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著。 节奏不紧不慢。 楚绵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他。 男人的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下頜线紧致而利落,薄唇微抿,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手机做过特殊处理,傅靳年不可能听到柳夭的呼救,但他身上那股子肃然气势,让楚绵本能地感到紧张。 “傅靳年,” 她开口,声音有些乾涩:“我有点急事,要马上回一趟家。午饭……我们下次再约?” 傅靳年敲击著大腿的手指,停下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的晦暗神色已经被他尽数收敛,只剩下平静无波的深潭。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没有追问是什么事,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 “周勤,掉头,去楚家老宅。” “好的。” 周勤立刻应声,平稳地打了方向盘。 车子在马路上划过一个流畅的弧度,朝著与原定餐厅相反的方向驶去。 很快,熟悉的楚家老宅出现在视野里。 车子在门口稳稳停下。 “我到了。” 楚绵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还是转头对他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 傅靳年应了一声。 楚绵不再迟疑,推门就要下车。 就在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车外的瞬间,手腕忽然被一股温热有力的力量扣住。 她整个人一顿,下意识地回头。 傅靳年不知何时倾身过来,大半个身子都越过了中央扶手。 他抓著她的手腕,力道不重。 他的脸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瞳仁里自己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洌好闻的香调。 “阿绵。” 他开口,嗓音低沉,带著一种独特的磁性,敲在她的心上,“如果遇到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楚绵愣住了。 他凝视著她,眼神深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楚绵混乱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这话里有话。 他不是在说客套话。 他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有事,而且是很棘手的事。 他没有追问,是给了她空间和尊重,但他也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能力。 楚绵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 傅靳年这才鬆开了她的手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去吧。” 他说。 楚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下车,快步走进了楚家大门。 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楚家人正围坐在餐桌边吃饭,气氛和乐。 “绵绵?怎么回来了?” 正在给妻子夹菜的楚关山看到她,脸上露出疑惑,“不是跟靳年去吃饭了吗?” 楚绵心里记掛著柳夭的事,根本没心思应付。 “有点事,就先回来了。” 她隨口应了一句。 坐在对面的楚羡,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手里的筷子往碗里一放,乐开了。 “回来得正好!” 楚羡立刻站起来,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一脸殷勤: “快坐快坐,三哥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醋小排。” “是不是跟傅靳年那个冰块脸待著没意思?” “分了没?” “分了哥立刻放鞭炮庆祝!” “老三!”林悦如瞪了他一眼。 楚绵看著三哥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推开楚羡拉过来的椅子。 “我不饿,没胃口,你们吃吧。” 说完,她径直越过餐厅,朝著楼梯走去。 “哎,绵绵!” “这孩子怎么了?” 身后传来家人的议论声,他们看著楚绵匆匆上楼的背影,都以为她是和傅靳年吵架了,正在闹脾气。 楚羡更是摩拳擦掌,觉得妹妹分手在即,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楚绵没有理会楼下的动静。 她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將门“咔噠”一声锁上。 径直走到书桌前,掀开笔记本电脑,开机。 在等待系统启动的几十秒里,她拿出手机,找到了柳夭的號码,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几乎是秒接。 “楚小姐!” 柳夭的声音依旧带著哭腔,但比之前稳定了一些。 “是我。” 楚绵一边戴上蓝牙耳机,一边沉声问道:“你现在安全吗?那些人还在附近吗?” 她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屏幕上跳动著一行行普通人看不懂的代码。 “我不知道……我一直躲在垃圾桶后面,不敢动。” 闻言,楚绵又问:“他们是谁?” 柳夭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我不知道。” 敲键盘的手指顿了下,楚绵神色微凝:“柳夭,你向我求救就说明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不跟我说实话,你让我怎么帮你?” “不是!”柳夭急了:“楚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真的我没有骗你!” “是不是几年前那伙人?”楚绵的眸光冷了下去。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第一次见到柳夭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夜晚,柳夭穿著一条被划破了的裙子,浑身是伤,惊慌失措地撞在她车头。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柳夭就在被人追杀。 电话那头的柳夭沉默了几秒,然后发出一个带著哭音的单音节:“是。” 果然是他们。 阴魂不散。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柳夭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不敢报警,我谁都不敢信……我只能躲在这里,这里好臭,好冷……” “別怕。” 楚绵看著电脑屏幕上迅速亮起的一个程序界面。 世界地图上,一个红点在y国的某个城市坐標上,开始清晰地闪烁。 楚绵將地图放大,再放大,最后定格在一条狭窄的街道巷子里。 找到了。 “你、你能来救我吗?”柳夭颤抖著问。 “我暂时过不去。” 楚绵实话实说。 她的身份和情况,不允许她现在立刻飞去y国。 听到这话,柳夭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是啊,怎么可能呢。 y国这么远,楚绵就算想来,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我会派人过去接你,把你安全带回京城。” 柳夭愣了下。 她之前一声不吭地跑来y国,对楚绵隱瞒了所有事。 在京城时,楚绵问过她,她也什么都没说。 她以为,楚绵已经对自己失望,不会再管她了。 “楚小姐......我以为、我以为之前在京城你就生我的气了,因为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就来了y国......” 楚绵看著屏幕上的红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击溃了柳夭。 她捂住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感动和庆幸。 “不要著急,我已经通知人过去了,他们很快就会到。” 楚绵的语气不容置疑,带著强大的信服力: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在原地,不要乱跑,不要发出声音,保持手机通畅,等我的消息。” “……好。” 柳夭哽咽著点头,除了这个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先掛了,要去安排。” 楚绵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寂静,只有电脑风扇发出的轻微嗡鸣。 楚绵盯著屏幕上那个代表著柳夭位置的闪烁红点,清冷的眼眸里,一片冰寒和坚定。 她拨出了另一个號码。 “是我,无期,帮我办件事……” 第496章 (主线)救援(3000字) 十分钟。 柳夭感觉自己像是在这个散发著酸腐气味的垃圾桶里蹲了一个世纪。 每一秒钟,心臟都在胸腔里进行著无规则的撞击。 楚绵说,会有人来。 她信。 可y国的夜风,也和追杀她的人一样,不讲道理,蛮横地从垃圾桶盖的缝隙里钻进来,颳得她脸颊生疼。 就在她快要被寒冷和恐惧麻痹的时候,巷子口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的。 是几个人的,沉稳,不疾不徐。 柳夭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停滯了。 她缓缓地,一点点地抬起头,透过垃圾桶侧面一道被锈蚀出的细长缝隙,朝外看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几个高大的黑影堵住了巷口,逆著远处街灯的光,轮廓模糊,压迫感却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们回来了。 一个穿著黑色夹克的男人在巷子里转了一圈,回到为首的男人身边,低声报告: “周围都搜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是不是已经跑了?” 邢鯤就站在巷口,目光如鹰隼,锐利地扫视著这条又脏又窄的巷子。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巷子最深处。 那个由几个破烂垃圾桶和一堆黑色垃圾袋组成的垃圾堆上。 那里是整条巷子,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柳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道目光,精准地,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和她惊恐的眼睛对上。 她知道对方不可能看见她,但那视线却让她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邢鯤抬脚,一步一步朝著垃圾堆走过来。 身后的几个手下立刻会意,跟了上来。 完了。 难道终究还是等不到楚小姐的救援了吗? 她眼睁睁看著邢鯤在垃圾桶前站定,看著他微微抬起下巴,对著离她最近的那个垃圾桶,也就是她藏身的这个,示意了一下。 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揭开桶盖。 柳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只手即將触碰到桶盖的瞬间,一道黑影毫无徵兆地从上方落下。 “砰!” 一声闷响。 准备开盖的黑衣人嚇了一大跳,猛地缩回手,和其他人一起警惕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著黑色紧身作战服的人,正单膝跪在垃圾桶盖上,身姿矫健,宛如暗夜里的猎豹。 他身上缠绕著一根极细的黑色绳索,一直延伸到墙壁上方,显然是刚刚从那里滑下来的。 他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邢鯤眯起眼睛,审视著这个不速之客,声音里透著危险:“你是什么人?” 桶盖上的人站了起来,身形不算特別高大,但站得很稳。 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邢鯤,然后用一种非常蹩脚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我朋友让我来帮个忙。” 邢鯤的脸色沉了下去。 朋友? 帮忙?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是来救柳夭的。 他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我劝你別多管閒事,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 那人闻言,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下一秒,他动了。 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从垃圾桶盖上跃下,直衝邢鯤等人而去。 柳夭刚才也嚇了一大跳,隨即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拳脚相交声,伴隨著男人的闷哼和怒骂。 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缩在桶底,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外面的打斗声激烈却短暂。 大概五分钟,一切又重新归於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柳夭的心跳得更快了,是解决了吗? 还是说,救她的人…… “咚咚。” 有人在敲她的桶盖。 柳夭嚇得一个哆嗦,死死捂住嘴,不敢回应。 外面的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只听“吱嘎”一声,桶盖被人从外面直接掀开了。 y国夜晚冰冷的空气混杂著光线一同涌了进来,柳夭惊恐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带著笑意的眼睛。 是刚才那个黑衣人。 他正站在桶边,微微喘著气,作战服上沾了些灰尘,但看起来毫髮无伤。 他歪著头,好奇地打量著桶里的柳夭,又用那蹩脚的中文问道: “你,就是要保护的人?” 柳夭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现状。 那人见她不说话,也不著急。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著柳夭“咔嚓”拍了张照片,然后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手机揣回去,对柳下结论般地点点头:“是她,让我救你。” 他的话音刚落,柳夭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颤抖著手拿出来,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楚绵的简讯,內容简单明了: 【跟他走。】 这三个字,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柳夭的四肢百骸。 她眼眶一热,积攒了许久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但她强行忍住了。 隨即看著面前的黑衣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朝她伸出手。 柳夭抓住他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又冷又臭的垃圾桶里拉了出来。 站稳后,她才看清巷子里的景象—— 那个人和他的几个手下,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走。” 黑衣人言简意賅,拉著她的手腕,转身就朝著巷子外快速跑去。 晚上九点多,y国郊外的一片空旷地段。 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通体漆黑的直升机稳稳降落在草坪上,螺旋桨掀起的巨大气流吹得周围的野草疯狂摇摆。 柳夭在黑衣人的护送下,弯著腰跑了过去,迅速登上了直升机。 舱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直升机拔地而起,城市的灯火在脚下迅速缩小,最终匯成一片璀璨的光海,朝著京城的方向飞去。 柳夭靠在舷窗上,看著外面深邃的夜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於有了一丝鬆懈。 京城,楚家臥室。 楚绵刚洗完澡,正擦著头髮,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她走过去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餵。”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又活泼的男声,带著任务完成的兴奋: “无期姐姐!搞定啦!” “人已经上飞机了,我找的可是最快的路子,估计四五个小时就能到京城了。” 听著这声“无期姐姐”,楚绵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小子,还是这么有活力。 “这次可是个大活儿,我可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少年邀功道:“姐姐,你说,这次要怎么报答我呀?” “知道你最近在念叨m249的新型號,”楚绵的语气很淡,“过几天会有人送到你手上,当这次的谢礼。” “哇!真的吗!太够意思了姐姐!”少年瞬间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以后有这种跨国救人的活儿,隨时call我!” “我最喜欢这种刺激的了,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帖帖!” “嗯,”楚绵应了一声,“谢了。” “不用客气!” 楚绵没再多说,掛断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寂静。 凌晨两点半,京城郊外。 一处私密的直升机停机坪上,指示灯在夜色中闪烁著幽光。 黑色的直升机平稳降落,螺旋桨慢慢停下转动。 舱门打开,柳夭走了下来。 踏上京城土地的瞬间,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原处。 安全了。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完,她的身体就僵住了。 停机坪的阴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们如同一尊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悄无声息地散开,將她团团围住,堵死了所有的去路。 柳夭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一道车轮滚动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一辆黑色的轮椅,缓缓地从人群后方驶出。 轮椅上坐著一个男人。 他身上穿著质地考究的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和性感的锁骨。 整个人都陷在轮椅宽大的靠背里,姿態慵懒,却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戴著的一张面具。 黑金两色交织,繁复而华丽的纹路覆盖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頜和一双薄唇。 在他的轮椅旁边,还跟著两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同样是一身黑衣,脸上也戴著纯黑色的面具,如同两尊沉默的护法。 轮椅停在了柳夭面前三步远的地方。 男人微微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色,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柳夭紧张地攥紧了手指,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与他对视。 良久。 “终於见面了,” 他看著她,薄唇轻启,“孙小姐。” 第497章 (主线)天大的秘密(3000字) 轰! 有什么东西在柳夭脑子里炸开了一般。 她错愕了一瞬,隨即飞快垂眸掩盖內心动盪。 他怎么会知道她姓孙? 难道,和在y国追杀她的那群人有关? 可他们的行事风格向来是赶尽杀绝,从不废话。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却听到男人低笑两声,淡淡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那你是谁?” 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孙瑶,”他念出这个名字:“你在阿婆罗国出生,却是纯正的华人血统,因为你的母亲,孙青青女士,曾在阿婆罗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却精准地剖开了她隱藏最深的过往。 柳夭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个人……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身体微微前倾,面具下的目光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你是不是一直在躲避追杀?” 柳夭紧咬著下唇,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可以让你以后,都不必再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男人的声音里带著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柳夭心头一跳,警惕地看著他:“条件呢?” “很简单,”男人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却让柳夭神经发紧:“我要你母亲在死前,给你的那件东西。” 原来…… 原来他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柳夭又往后退两步,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但她很快又察觉到了不对劲。 追杀她的那些人,目標明確,就是要她的命,然后夺走东西。 可眼前这个男人,他说要护她周全,只为交易。 他没骗她,他们不是一伙的。 一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 母亲临终前,曾断断续续地提过一个人,一个也许能保护她的人…… 会是他吗? 不,她不能这么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是谁?” 柳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问道: “合作是建立在诚信基础上的。” “我连你的身份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又怎么敢把东西交给你?” 男人似乎对她的镇定有些意外,他往后靠回宽大的椅背里,姿態慵懒。 “我的身份,等你决定要合作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他抬了抬手。 旁边一个戴著纯黑面具的高大男人立刻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摺叠好的纸条,递向柳夭。 柳夭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这是我的联繫方式,” 轮椅上的男人声音淡淡的,“我不急,孙小姐可以慢慢考虑。” “考虑好了,隨时打这个电话。” 他顿了顿,语气倏然变冷,像淬了冰的刀子: “不过,今晚发生的事,我希望你保密。” “如果从你嘴里泄露出去半个字……” 他的目光扫过柳夭,又仿佛穿透她,看向了远方的夜空。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死。”顿了顿,没被面具遮掩的薄唇紧抿,似是在犹豫:“包括......把你从y国救回来的,楚绵。” 这话一出,轮椅后方的两个高大身形僵了一瞬,默默低下头。 柳夭的心臟狠狠一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他连这都知道? 也是,他甚至能將她的身份查得清清楚楚,当然也能知道今晚救她的是楚小姐。 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话里的真实性。 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男人不再多言,身后的黑衣人推动轮椅,一行人就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浩浩荡荡,转眼便消失不见。 直到那轻微的车轮滚动声彻底消失,柳夭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低头,看著手心那张薄薄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串简单的数字,却感觉有千斤重。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著一个五分钟前的未接来电。 是楚绵。 想到刚才的对话,柳夭心头髮紧,颤抖著手回拨过去。 …… 另一边,楚家。 楚绵看著再次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眉心拧了起来。 怎么还没到? 按理说,从y国到京城,那个小子找的航线,四个半小时顶天了。 现在已经过去快五个小时了。 她拨打了那个僱佣来的直升机机长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又给柳夭拨了过去,同样是无人接听。 难道还在飞机上,信號不好? 楚绵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决定再等十分钟。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是柳夭回拨过来的。 楚绵立刻接起:“餵?” “楚小姐……”电话那头,柳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到京城了?”楚绵问。 “嗯,到了。”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楚绵说著,已经转身拿起了沙发上的车钥匙。 “我在这个停机坪,我不知道是哪里......” “等著,我知道。” 楚绵掛断电话,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影如猫一般,悄无声息地翻下窗台,消失在夜色中。 …… 凌晨五点多,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黑色的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 柳夭坐在副驾驶,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心里依旧翻江倒海。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那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死”,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 “到底怎么回事?” 驾驶座上,楚绵目视前方,声音清冷,“为什么在y国会被人追杀?” 柳夭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扭头看向楚绵。 路灯的光一晃而过,照亮了楚绵专注开车的侧脸,线条乾净利落,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要告诉她吗? 告诉她自己刚刚被一个神秘又恐怖的男人拦下,对方不仅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还用所有人的性命威胁她保密? 柳夭知道楚绵很厉害,不是一般人。 可她不敢赌。 那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只要一回想,就浑身发冷。 她不能把这份危险带给楚绵。 犹豫了片刻,柳夭垂下眼眸,避开了楚绵的视线。 “是七年前追杀我的那群人,” 她决定只说出一半的真相,“他们又找到我了,我在y国走投无路,只能联繫你。”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楚绵继续问。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进了柳夭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心臟沉了下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我、我......” 车厢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柳夭脑海中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那个男人已经知道了今晚救她的人是楚绵,她断然不能將楚绵拉入地狱。 “因为我手中捏著一个天大的秘密。” 楚绵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 柳夭又说:“楚小姐,这个秘密牵涉太广,我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对不起。” 其实楚绵早就猜到,能让柳夭被追杀了这么多年,她身上藏著的东西,绝不简单。 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三番五次的表示不能告诉她,定是有苦衷。 她偏头看了柳夭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便將话题转开:“没事,先去我那儿住下。” “楚小姐,你不生气?” 柳夭在决定对楚绵隱瞒时,就做好了会被楚绵拋弃的准备。 毕竟这次是她主动联繫楚绵,求她救命,楚绵费这么多心思將她从那伙人手中救出来,又把她接回京城,最后却被她一句『对不起』搪塞过去。 若她是楚绵,可能已经直接翻脸了。 但楚绵竟然还要收留她? 楚绵双手扶著方向盘,目光专注前方的路,轻描淡写的回答:“有什么好生气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说,我不逼问。” 似是猜到柳夭心中所想,楚绵勾唇笑了声: “我把你当朋友,你有困难,我能帮就帮,別有心理负担。” 她的朋友很多,但交心的没几个。 姜槐、柳夭......还有岑绍川。 虽然不想承认,但岑绍川也算得上是曾交过心的伙伴。 只是没想到,她和岑绍川真心换真心,岑绍川却要和她玩脑筋。 还差点把她害死。 听到车內响起低低的抽泣声,楚绵愣了下,扭头看柳夭已经泪流满面。 她从置物盒抽了张纸递过去:“哭什么?” “楚、楚小姐......我...对不起。” 柳夭接过纸巾胡乱的擦眼泪,声音断断续续,细弱蚊蝇。 “行了,我前两天在市中心购置了一套公寓,本打算閒暇时候去那边住著玩儿的,便宜你了。” 见柳夭没回应,楚绵又说:“那边安保很不错,我会给你置办一个新的身份、银行卡,你平常出门戴口罩,小心些就不会被那些人发现。” 闻言,柳夭知道自己只能依靠楚绵,也没扭捏,点头应下了,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捏著那张纸条,心里思绪万千。 第498章 自討没趣(3000字) 安顿好柳夭后回到楚家,已经是早上六点半。 此时天色还很暗,楚绵轻手轻脚溜回臥室,整夜未眠令她睏倦不已,倒床就睡。 早上、中午都有人来叫她起床吃饭,见她实在想睡,便放弃了。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悠悠转醒。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一看,柳眉顿时拧紧了。 屏幕上堆著十多条未读信息,来自不同的人。 她揉了揉眼眶,才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一条条仔细看。 首先是史密斯发来的信息,问她今天不去学习吗? 时间是早上十点多发来的。 她回覆:【抱歉老师,早上家里太忙了,才拿到手机看见您的消息,今天不能来了,明天我们再继续吧。】 史密斯很快回覆:【好的,不著急。】 然后是姜槐的信息,满屏感嘆號。 槐槐:【我真的要被你们兄妹俩气疯了啊!!!】 槐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槐槐:【让你三哥別给我打电话了!!!】 槐槐:【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槐槐:【你心虚了吗!!!】 槐槐:【你害怕了吗!!!】 楚绵无视,並將姜槐消息通知设置为免打扰。 然后是柳夭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夭夭:【楚小姐,我醒了,昨晚的事谢谢你,辛苦啦~】 她回覆:【刚醒。公寓里的东西隨便用,在我给你新身份之前,先別出门】 最后是傅靳年的。 傅靳年:【晚上七点半陪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有关帮助患有唐氏综合徵的儿童,你之前说要开办慈善救助,这次可以先去了解】 这是下午两点多发来的,就是一个小时前。 楚绵歪了歪头,眉头微拧,觉得哪里不对劲。 仔细想才反应过来。 平常早上八点半左右,傅靳年就会打电话叫她起床,因为要送她去史密斯的音乐工作室上课。 今早却没有...... 忙忘了? 楚绵眯了眯眼,回覆: 【好】 之前她的確和傅靳年说过,要將傅靳年送她的那栋大楼改成慈善救助会。 去洗漱后,才换了身衣服下楼。 这个点大家都出去玩了。 福伯见『失踪人口回归』,笑得一脸慈爱,“六小姐,您终於醒了啊!” “福伯,有吃的吗?” 楚绵揉著肚子:“我好饿。” “有的有的!” 福伯赶紧小跑著去厨房,接二连三的把隨时备著的饭菜端出来。 “大少奶奶说您昨晚应该是熬夜了,吩咐厨师把您的饭菜单独端出来温著呢。” 说著,福伯把筷子放在楚绵面前,又语重心长叮嘱: “六小姐啊,熬夜对身体不好,您以后儘量少熬夜吧。” “知道了。” 楚绵眼里只有炫饭,福伯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一边扒饭,一边在网上搜索关於唐氏综合徵。 医学遗传学领域称:因染色体异常导致智力发育迟缓、特殊面容(如眼距宽、鼻樑低)及可能伴隨的心臟畸形等问题。 从病理成因到患儿的日常,再到他们面临的社会困境,她看得极其认真。 傍晚六点。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准时停在楼下。 周勤拉开车门,楚绵坐了进去。 车內空间宽敞,暖气开得很足。 傅靳年已经坐在里面,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透著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慵懒。 车子平稳启动,匯入城市的晚高峰车流。 “昨晚没睡好?”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楚绵正偏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闻言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他正看著她,目光落在她眼下那片淡淡的青黑上。 “嗯,有点失眠。” 她没提柳夭的事,含糊地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哈欠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懨懨的。 傅靳年看著她这副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再多问,只是朝她伸出了手臂。 楚绵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已经揽住了她的肩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传来,將她轻轻带向他的方向。 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西装布料是顶级的羊毛混纺,触感细腻又挺括,隔著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肩膀的温度和肌肉的坚实轮廓。 “还有一会儿才到,睡半小时。”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楚绵很快就放鬆下来。 她確实太累了,精神和身体都处於一种紧绷后的疲惫状態。 没拒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闭上了眼睛。 车內很安静。 傅靳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维持著那个姿势,让她安稳地靠著。 楚绵很快就陷入了浅眠。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坊门口。 “到了。” 傅靳年低沉的声音將她唤醒。 楚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直身体,还有些没回过神。 “先换礼服。” 傅靳年已经下了车,绕过来为她打开车门。 楚绵將手搭在他的掌心,借力下车。 这家工作坊显然只接待预约的客人,环境私密又奢华。 首席造型师带著团队早已恭候多时,见到傅靳年,恭敬地喊了一声“傅二爷”。 傅靳年点了下头,目光转向楚绵,对造型师说: “给她挑一身合適的。” 造型师的目光在楚绵身上打量片刻,眼中流露出惊艷。 他很快就从一排礼服中选出了一条香檳金色的抹胸长裙。 裙子的设计简约又大气,丝滑的缎面在灯光下流动著高级的光泽,恰到好处的剪裁能完美勾勒出身材曲线。 楚绵换上礼服走出来时,傅靳年的目光明显停顿了片刻。 裙子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天鹅颈一览无余。 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清冷的气质和华丽的礼服奇异地融合在一起,美得很有攻击性。 傅靳年走上前,替她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 接下来的妆造时间,傅靳年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等她,他没看手机,也没处理工作,只是安静地看著她。 晚上七点整。 车子抵达慈善晚宴的举办地—— 京城国际会展中心。 今晚这里星光熠熠,名流云集。 楚绵挽著傅靳年的手臂走进宴会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人高大挺拔,气场强大,女人身姿窈窕,清冷绝尘。 两人站在一起,像是从画中走出,般配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少人上前来和傅靳年打招呼,言语间都是恭维和试探。 傅靳年应付得游刃有余。 楚绵对这种场合不是很感兴趣,偶尔頷首示意,不多说一句话。 “傅二爷,楚小姐,真巧。” 楚绵循声望去,下一秒,神色微沉。 不远处的灯光下,温砚尘穿著一身白色西装,身姿挺拔,五官俊美得有些过分,嘴角噙著一抹微笑,看起来温润如玉。 温砚尘身边还站著一位熟人——白萋。 白萋穿著一袭黑色露背长裙,妆容精致,红唇惹眼,看到楚绵,立刻扬起一个热络的笑容。 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温砚尘的目光淡淡扫过环在楚绵腰间的那只手,嘴角勾起笑意:“我刚才还在和白小姐討论,今晚能否在宴会上见到二位,看来我们都猜对了。” “是啊,真巧。”白萋在一旁附和。 说著,伸手挽著楚绵的胳膊,“楚小姐,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你今天真漂亮。” “楚小姐一直都漂亮,美得不可方物,令人过目难忘。” 温砚尘突然来了这一句,楚绵和傅靳年同时眼含讥讽的看了过去。 白萋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 心底暗骂温砚尘这个疯子! 干嘛用她的话来引战? “温先生最近不是负面新闻缠身吗?怎么还有空来参加慈善晚宴,是想来镀层金?” 没等楚绵开口,傅靳年已经发起进攻,言语犀利。 温砚尘最近確实麻烦不小。 因为谢安月的原因,他被多次拉下水,温家的股价都因此跌了不少。 他今晚会来,是想借著慈善活动挽回一些公眾形象。 被傅靳年当眾揭开遮羞布,温砚尘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傅二爷说笑了,做慈善是好事,不分时候。” 他没有看傅靳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执著地落在楚绵身上,“绵绵,我们很久没见了,不聊聊吗?” 那声“绵绵”,叫得亲昵又熟稔,像一把软刀子。 楚绵的眉头蹙了起来。 她不喜欢他这么叫她。 “我们不熟。” 她冷声开口,语气里没有温度。 傅靳年得意极了,冷笑一声,看著温砚尘,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温先生没听见吗?她不想和你聊。” “还有,希望温先生能有点分寸感,以后请叫她楚小姐。” 说完,他不再给温砚尘任何机会,拥著楚绵的腰,转身就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 这一下,直接把温砚尘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周围一些看热闹的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之前温砚尘在温家老宅开宴,傅行和傅靳年两兄弟都到场了,按理说关係应该不错...... 今天是怎么了? 白萋端著香檳,走到温砚尘身边,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自討没趣,何必呢?” 第499章 一项技术(5000字) 温砚尘没有理会她的讥讽。 他脸上的温和笑意已经消失得一乾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鷙。 目光死死地黏在楚绵的背影上,看著她和傅靳年亲密地走远,仰头將高脚杯中的香檳一饮而尽,隨手递给旁边经过的侍应生,没再搭理白萋,转身走了。 白萋左右看了眼,红唇上挑。 原本她觉得京城最有手段的男人就是傅靳年,但现在,她突然又发现一个宝藏。 傅靳年揽著楚绵的腰,两人穿过衣香鬢影的宴会厅,走到一侧的露台上。 晚风的凉意吹散了厅內的馥鬱气息,也吹散了楚绵心头那点因温砚尘而起的不快。 她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俯瞰著酒店园里的璀璨灯火。 傅靳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夜风。 楚绵的思绪却飘远了。 今晚这场交锋,处处透著古怪。 温砚尘最近的麻烦,都源於谢安月,他为了挽回形象,这场宴会不带谢安月是情理之中。 可他和白萋怎么忽然走得这么近了? 她记得,之前在温家老宅的宴会,温砚尘和白萋还不怎么熟...... 楚绵拧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在想什么?” 他垂眸看著她,月光勾勒出她秀气的眉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思索。 “温砚尘。”楚绵没有隱瞒,坦然说出心中的疑惑:“他想干什么?怎么会和白萋搅和在一起?” 傅靳年伸手,替她將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別至耳后。 “温砚尘野心不小。”他的声音很平静,“温家在京城的根基早就动摇了,他想重振温家,光靠他自己不行,必须要有外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他的目標只剩下白家。”楚绵顺著他的思路想下去,瞬间通透了。 傅家不可能和温砚尘合作,楚家也不会,那就只有白家啊。 闻言,傅靳年垂下黑眸。 “白萋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温砚尘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和白家联手,是目前来看最快也最有效的选择,他们走得近,再正常不过,对吗?”楚绵问。 这番分析合情合理,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傅靳年觉得没那么简单。 见他沉默,楚绵柳眉微蹙,又思索了一阵,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 “哦!白家早就不是以前的白家了,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已经快要被挤出四大豪门之列,温砚尘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他选白家,能得到的好处有限......” 傅靳年看著她还在为另一个男人费心琢磨,眉头微微蹙起。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就不能不想別的男人?” 掌心温热,动作亲昵。 楚绵愣了一下,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那里面没有真的生气,反而藏著一点她看不太懂的情绪,像是吃醋?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傅二爷,你未免也太小气了。” 她弯了弯唇,眼底染上笑意。 傅靳年看著她生动的眉眼,心头那点莫名的鬱气瞬间消散。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发出沉闷的共振。 正说著,宴会厅內传来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宣布慈善晚宴的捐款环节正式开始。 音乐声变得庄重,宾客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 “走吧,回去了。” 傅靳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两人並肩走回宴会厅。 主持人正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念著开场白,感谢各位来宾对唐氏综合徵儿童慈善事业的支持。 隨后,捐款正式开始。 一位位商界名流、社会贤达被请上台,捐款数额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每一次都会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傅氏集团的傅二爷,傅靳年先生上台!” 主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傅家,是我们京城当之无愧的顶级豪门!” “傅氏集团,更是商业帝国中的翘楚!” “今晚,傅二爷的到来,无疑是对我们这场慈善晚宴最大的支持!” 在一片雷动的掌声中,傅靳年牵著楚绵站起身,一同走向灯光璀璨的舞台。 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人身形挺拔,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气质矜贵。 女人身姿窈窕,一袭香檳色礼裙,衬得她肤白貌美,清冷绝尘。 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登对。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台下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感嘆,立刻引来一片附和声。 傅靳年牵著楚绵站定在舞台中央,面对著台下的眾人和无数闪烁的镁光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主持人递上话筒,他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不用。 “傅二爷,请问您今晚的捐款金额是?”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靳年没有说话,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接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確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一……一个亿!” “傅二爷为本次唐氏综合徵儿童慈善项目,捐款……一亿人民幣!”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砸懵了。 之前捐款最多的,也不过是千万级別,几十万几百万才是常態。 傅靳年一出手,直接就是一个亿? 这是做慈善,还是来炫富的? 楚绵也有些诧异地侧头看向他。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钱,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手笔。 一个亿,对於傅氏集团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用在这样一场慈善晚宴上,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短暂的寂静后,是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眾人的眼神都变了,震惊、钦佩、敬畏…… 主持人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著傅靳年深深鞠了一躬: “我代表所有需要帮助的唐宝宝们,感谢傅二爷的慷慨与善举!” “您的善心,功德无量!” 傅靳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大家都知道傅二爷向来寡言少语,惜字如金,能点头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主持人的目光转向楚绵,笑容和煦: “下面,有请我们美丽的楚绵小姐。” 楚绵也把准备好的支票交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楚小姐捐款五千万!感谢楚小姐!” 台下又是一阵热议。 “楚家虽然退隱多年,但在慈善这方面,从来没落下过。” “是啊,听说以前的慈善晚宴,楚家都是只捐款,人不来的。这次六小姐亲自到场,还捐了这么多,看来楚家是真的很重视慈善。” 主持人等掌声稍歇,脸上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將话筒递向两人: “傅二爷,楚小姐,感谢二位的慷慨。我代表广大群眾,斗胆问一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二位才子佳人,什么时候好事將近,让我们喝杯喜酒啊?”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变得曖昧又热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绵和傅靳年身上,等著他们的回答。 楚绵被这么多人盯著,脸上不由得泛起一层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 傅靳年却显得十分坦然。 他勾了勾唇,深邃的目光落在楚绵泛红的耳尖上,然后从她手里自然地拿过话筒。 “还在追妻中。” 他看著楚绵,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有好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全场先是一愣,隨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追妻”这个词,从傅二爷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有反差感,也太甜了! 在眾人的祝福和起鬨声中,楚绵的心跳得有些快,视线在人群扫过,却不经意间,和台下角落里的温砚尘对上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鼓掌或起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端著一杯香檳,目光沉沉地看著台上的他们。 看到楚绵的视线投过来,温砚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他举起酒杯,朝她遥遥一敬,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了三个字。 ——你、真、美。 楚绵:“......” 她迅速收回视线,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两人的捐款,直接將晚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后面又有几个嘉宾上台,但无论捐多少,都显得黯然失色。 过了好一会儿,主持人才再次高声喊道: “下面,让我们欢迎温氏集团的继承人,温砚尘先生!” “温家本身就是医药世家,致力於人类健康事业。而我们优秀的温先生,不仅是商业奇才,更是一位杰出的医学研究博士!今晚,他除了会为我们的慈善事业添砖加瓦,还有一个重磅消息要带给大家!”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温砚尘整理了一下西装,缓步走上台。 他脸上又掛上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招牌微笑,仿佛刚才在台下那个阴鷙的男人只是眾人的错觉。 “温先生,请问您……”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温砚尘就微笑著打断了他。 “今晚,我不捐钱。” 他一开口,就让全场譁然。 不捐钱? 那他上来干什么? 来走个过场,蹭个热度? “我捐赠一项技术。” 温砚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一项由我主导研发,並已取得阶段性突破的医疗技术。”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楚绵身上,嘴角笑意加深。 “这项技术,將有望从基因层面,显著改善唐氏综合徵的现状。”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改善唐氏综合徵? 从基因层面? 这怎么可能! 唐氏综合徵是染色体异常导致的先天性疾病,是世界性的医学难题,至今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手段,更別提从基因层面改善了。 这个温砚尘,是在说天书吗? 楚绵站在台下,清冷的眸子里写满了不信。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想要攻克基因改造,无异於痴人说梦。 温砚尘说他研发出了能改善唐氏综合徵的技术,这根本就是在挑战整个医学界的认知。 他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舞台上,温砚尘面对眾人的质疑,显得从容不迫。 他用深入浅出的语言,配合著大屏幕上的ppt,阐述著自己的研究理论和所谓的“阶段性成果”。 虽然大部分人都听得云里雾里,但听起来就觉得很牛逼,很高大上。 待温砚尘发表结束,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人簇拥到舞台边,將他团团围住,全都是想跟他了解技术细节,寻求合作的。 刚才还因“不捐钱”而对他心生鄙夷的人,此刻全都换上了一副諂媚討好的嘴脸。 温砚尘被眾人环绕在中心,游刃有余地应付著各方提问,谈笑风生,混得如鱼得水。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我,白氏集团的白萋,已经决定,个人投资温砚尘先生的这个项目五个亿。” 白萋端著酒杯,踩著高跟鞋,优雅地走到人群外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这个举动,成功地引起了傅靳年和楚绵的注意。 白萋朝著他们的方向举了举杯,隨即迈步走了过来,脸上带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傅二爷,楚小姐。” 她停在两人面前,“温砚尘他可不只是个商人,他还是个天才医学家。” “温家本就是做医药的,底蕴深厚。他更是名扬海外的医学博士,一直都在秘密进行这个项目。现在技术已经成熟,前景不可估量。” 白萋滔滔不绝地说著,看向傅靳年,话锋一转: “傅二爷,我知道傅氏集团也一直在布局医疗產业,温先生这个项目,绝对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你不考虑一下入股吗?” 她这是想拉傅靳年入伙,给温砚尘的项目做背书。 傅靳年闻言,只是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猩红的液体。 “白小姐投资眼光一向独到。”他缓缓开口,“但有些画出来的饼,太大,容易噎著。”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但白萋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在她看来,傅靳年和温砚尘都是人中龙凤,一山不容二虎,彼此是竞爭关係。 傅靳年会提防温砚尘,再正常不过了。 她根本没去深思,傅靳年话里那句“画出来的饼”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勾唇一笑: “多谢傅二爷提醒,不过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温先生的实力。” 说完,她便转身,重新回到温砚尘的身边。 慈善晚宴在温砚尘掀起的高潮中落下帷幕。 当晚。 #温砚尘攻克唐氏综合徵# #天才医学家温砚尘# #白氏集团投资五亿#等词条,以病毒式的速度席捲了整个网络。 温砚尘在晚宴上的那段发言被剪辑成视频,疯狂传播,直接在全网爆火。 无数网友涌入评论区,有人对他提出的技术深信不疑,奉他为“医学之光”、“当代神农”;也有人对此提出强烈质疑,认为他是在譁眾取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网上吵得天翻地覆,热度空前。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傅靳年和楚绵无关。 …… 第二天,清晨八点半。 手机铃声准时响起,將楚绵从睡梦中捞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看都没看就划开接听,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餵?” “醒了?” 电话那头,是傅靳年低沉悦耳的嗓音。 楚绵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半。 “嗯。” 她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將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给你十五分钟洗漱,我在楼下等你。送你去史密斯的工作室。”傅靳年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然后,我再去公司。” 楚绵彻底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哦。” 掛了电话,她迅速地起床洗漱,换好衣服下楼。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按下了复製粘贴键。 每天早上八点半,傅靳年的电话会准时响起,叫她起床。 她洗漱换衣服的十几分钟里,他会安静地在楼下等她。 然后,他会开车载她去史密斯的音乐工作室。 將她送到工作室门口,看著她进去后,他又前往傅氏集团。 到了中午十二点,工作室的课程刚结束,他的车又会准时出现在门口。 他会接上她,带她去吃午餐。 有时候是精致的私房菜,有时候是烟火气十足的老字號麵馆。 他似乎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每一次都精准地踩在她的喜好上。 吃完午饭,他会把她送回家,然后自己再返回公司继续工作。 日復一日,风雨无阻。 这样规律又平淡的日子,过了一周左右。 第500章 (主线)音频(4500字) 夜色如墨,將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静謐之中。 柳夭拿著楚绵让人送来的新身份和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楚绵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她既感动又不安。 新的公寓位於一个安保措施严密的高档小区,环境清幽。 安顿下来后,柳夭觉得缺了些生活用品,便打算去小区附近的超市採购,记得楚绵的嘱咐,她戴上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超市里人不多,灯光明亮。 她推著购物车,慢悠悠地在货架间穿行,挑选著毛巾、牙刷和一些零食。 这种久违的、安稳的生活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结完帐,柳夭提著购物袋走出超市。 晚风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 回公寓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条林荫小道。 就在她快要走到公寓楼下时,脚步猛地顿住。 不远处的一棵香樟树下,站著一个男人。 他头上戴著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戴著一个黑色的口罩,將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儘管看不清样貌,但那双在夜色中依旧锐利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著她。 柳夭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攥紧了手里的购物袋,指节泛白。 她知道,这个人是在等她,至於为什么知道她住在这里,柳夭已经不想去深思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迈步走了过去。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马路,来到对面街道。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安静地停在路边,车身在路灯下泛著冷峻的光泽。 男人为她拉开车门。 柳夭没有犹豫,弯腰坐了进去。 车內空间宽敞,瀰漫著淡淡的冷杉香,闻起来很舒服。 后车座上还坐著另一个人。 同样是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 他交叠著双腿,姿態閒適地靠在椅背上,指骨分明的手指隨意地搭在膝盖上。 和外面那个男人不同,他脸上戴的,是那个绘著繁复纹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和线条完美的下頜。 “孙小姐。” 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像是上好的大提琴奏出的音符,带著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和我合作。” 看著那张冰冷的面具,柳夭定了定神:“在我决定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是谁,我不和藏头露尾的人合作。” 车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男人沉默了片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看著她,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权衡。 就在柳夭以为他要拒绝时,他缓缓地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当那张俊美无儔的脸庞完全暴露在柳夭眼前时,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呼吸都停滯了。 傅靳年。 竟然是傅靳年! 楚绵的未婚夫,京城傅家的二爷。 柳夭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怔怔地看著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怎么会是你?” 傅靳年將面具隨意地放在一旁,深邃的目光锁著她,语气平淡地解释:“我之前通过很多渠道联繫过你,但都被你拒绝了。” “没办法,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谈谈合作。” 他口中的请,更像是逼迫。 柳夭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想起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邮件和信息,原来都是他发的。 傅靳年看著她变幻不定的脸色,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阿绵的关係很好,情同姐妹。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抹警告的意味:“但同样的,我希望孙小姐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们今天见面以及合作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阿绵。” 柳夭的內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当然知道傅靳年有多爱楚绵,那种爱意是刻在骨子里的,全世界都知道。 可他现在却背著楚绵,用这种方式来找自己合作。 这太矛盾了。 “傅二爷,”柳夭的脑子飞速运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你想要什么?” 傅靳年黑眸沉沉,直言不讳:“我说过,我只想拿到你手里的东西。只要你答应把东西交给我,我保证,可以护你一辈子周全,让你再也不会被任何人追杀。” 柳夭的心猛地一跳。 她手里的东西…… 很多年前,网上確实有过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说傅靳年並非閔老夫人的亲子,他的身世成谜。 当时很多人都当成是豪门八卦一笑置之,但现在,傅靳年亲自找上门,点名要她手里的东西。 难道…… 她手上的东西,真的和傅靳年的身世有关? 那个东西是她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说是她最重要的保命符,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拿出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將它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她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傅靳年的条件很诱人。 一劳永逸地摆脱追杀,得到傅家的庇护,这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结果。 思索片刻后,她抬起头,迎上傅靳年的目光,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和你合作。” 她看到傅靳年的眼神里並没有太多意外,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 柳夭话锋一转,“东西並不在我身上。而且,我不能立刻就把它交给你。” 她看著傅靳年,一字一句地说,“就像我母亲说的那样,这是我的保命符。在我的安全没有得到绝对保障之前,我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 傅靳年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我理解。” 柳夭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傅靳年这么好说话。 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做好了他会用强硬手段的准备。 他这么好说话,难道…… 是因为自己是楚绵的朋友? 所以他才对自己多了几分忍耐? “我可以给你时间。” 傅靳年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但,我希望你能遵守我们之间的合作规则。” 他特意加重了规则两个字,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柳夭立刻明白。 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將他们私下见面和合作的事情告诉楚绵。 她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下车吧。” 傅靳年淡淡道。 柳夭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提著那袋已经有些冰凉的生活用品,站在路边,看著那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匯入车流,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晚风吹过,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真的没想到,那个一直在暗中寻找她、和她有著共同秘密的合作对象,竟然会是傅靳年。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 与此同时,楚家,楚绵的臥室里。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檯灯,光线柔和地洒在书桌上。 楚绵戴著一副防蓝光眼镜,神情专注地盯著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段波形复杂的音频文件。 这几天,她將史密斯教给她的,关於世界不同国家和地区的音乐风格理论,全部梳理了一遍。 然后,她將电脑里保存的这段音频,和那些具有鲜明特色的音乐风格进行一一对比分析。 这是一个浩大且枯燥的工程,但楚绵做起来却极有耐心。 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著,將筛选出的结果记录在旁边的记事本上。 最终,她的范围缩小到了五六个国家和地区。 南非、阿婆罗、塞拉菲斯、m国、华国…… 楚绵拿起笔,看著纸上写下的这几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这些地方的民族风情和音乐旋律,都和这段音频的风格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如果非要说最像的,她用笔尖在“阿婆罗”三个字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这段音频,大概率是出自阿婆罗。 一个念头忽然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傅靳年之前,也去过阿婆罗。 他和这段音频,到底有没有联繫? 如果有关,又是什么样的联繫? 无数的疑问在楚绵的心里盘旋,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锦海市號码。 楚绵心里的思绪被打断,她蹙了蹙眉,划开接听键。 “餵?” “请问……是楚绵,楚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还带著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楚绵眯了眯眼,声音清冷:“你是谁?”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女孩儿似乎確认了她的身份,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但又很快压抑住,带著几分怯懦。 “姐姐,我是王丫啊!” 王丫? 楚绵想起来了。 是几个月前,她在锦海救下的那个小姑娘。 那女孩儿心地纯善。 “王丫,有什么事吗?”楚绵的语气缓和了些。 “姐姐,”王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夭夭姐从m神跡辞职后,现在是我在接管m神跡……” “这件事,夭夭已经告诉我了。”楚绵打断她。 “对不起,姐姐……”王丫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我……我没能照顾好m神跡,我对不起你和夭夭姐的栽培。” 楚绵的心一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丫这才抽抽搭搭地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m神跡在锦海市的对家,最近在网上雇了大量水军,恶意抹黑m神跡,捏造各种谣言,说m神跡的逼娘为娼,酒水掺假,还偽造了很多所谓的“受害者”聊天记录和照片,在网上大肆传播。 一时间,锦海市关於m神跡的负面消息铺天盖地。 “我试著找人刪帖了,” 王丫的声音带著哭腔,“但是帖子太多了,刪都刪不过来,这边刚刪掉,那边又冒出来好多,越刪越多……姐姐,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能处理的范围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才冒昧给您打电话。” 楚绵静静地听著,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又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的第一反应是动用黑客技术,直接黑了对方的伺服器,把那些帖子和水军帐號全部清理乾净。 但转念一想,王丫毕竟年纪还小,虽然聪明伶俐,但让她一个人管理整个锦海市的m神跡,確实有些超纲了。 遇到这种商业恶性竞爭,她会手足无措也很正常。 而且,算起来,自己也很长时间没回锦海的m神跡看看了。 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我知道了。” “你不用担心,也別自己扛著。这件事,我来处理。” “姐姐……” “你等我消息,我过几天就去锦海。” 听到楚绵要亲自过来,王丫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激动得连连应声:“好的好的!姐姐你路上小心!我等你!” 掛了电话,楚绵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臥室门被轻轻敲响了。 “叩叩。” 楚绵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著的,是她的五哥,楚璟。 楚璟穿著一身柔软的米色居家服,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通透,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他比楚绵高出半个头,身形清瘦,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一双桃眼总是带著温和的笑意。 “妹妹。” 他开口,声音像春风一样温柔,但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偏过头,用手帕捂著嘴唇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楚绵扶住他,有些担心地看著他。 楚璟是她的双胞胎哥哥,两人只相差几分钟。 但因为在娘胎里就身体不好,所以从小就是个药罐子,走几步路都会喘。 “我刚才路过你门口,好像听到你在打电话,说要去锦海市?”楚璟缓过气,笑著问道。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 没想到自己打电话居然被五哥听见了。 家里人並不知道她是m神跡幕后老板这件事,所以她也不能暴露自己的马甲。 她点了点头,含糊地解释道:“嗯,锦海那边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几天。” “是吗?” 楚璟的眼睛亮了一下,笑容愈发灿烂,“那可真是太巧了。” “巧?”楚绵有些不解。 “我也正要去锦海市呢。”楚璟语气有些兴奋,“锦海市最近在举办一场全国性的计算机大赛,主办方给我发了邀请函,盛情难却。” 楚绵愣住了。 她也收到过邀请,那场计算机大赛,在国內的黑客圈子里含金量极高,但她不感兴趣,拒绝了。 五哥楚璟,是黑客圈里赫赫有名的顶尖大神——“五方”,受到邀请是正常的,但楚璟的加入,让楚绵感到有些为难。 和他一起去,她很怕自己m神跡老板的身份会不小心暴露。 但看著他那双写满期盼的桃眼,拒绝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的五哥,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就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很少有机会能出远门。 这次能和她一起去锦海,他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 楚绵的心软了下来。 算了,到时候小心一点就是了。 她只好硬著头皮,点了点头:“好啊,那我们一起去。” “太好了!” 楚璟笑得眉眼弯弯,连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一点血色,“那我们说定了,三天后出发,怎么样?” “嗯。” 楚绵应了一声。 两人约定好了行程,楚璟又叮嘱了她几句早点休息,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看著五哥清瘦的背影,楚绵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趟锦海之行,恐怕不会像她想像中那么顺利了。 第501章 你就是我的女人(4100字) 楚绵转身回到房间,走到书桌前坐下。 檯灯的光线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背后的墙壁上。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映出她清冷的脸。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点开了和傅靳年的聊天界面,在输入框上方停顿了片刻,才开始打字。 【我要去锦海出差几天,三天后出发。】 点击发送。 ***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顶层副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璀璨的夜景,车流如织,匯成一条条金色的光带。 办公室內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周勤沉稳的匯报声。 “……根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这次锦海市举办的全国计算机大赛,规模空前,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传闻说,黑客『无期』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周勤站在办公桌前,疑惑道:“这个黑客无期,行踪一直很神秘,二爷,您说......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杀手无期?” 傅靳年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没说话。 他周身的气场冷冽,深邃的眼眸如同沉寂的寒潭,手里握著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頜线。 上面还停留著一分钟前楚绵发来的信息—— 阿绵:【我要去锦海出差几天,三天后出发。】 男人的手指在手机边缘缓缓摩挲著,眸色愈发冷沉。 “二爷?” 周勤见他久久不语,低声询问: “需要派人去锦海计算机大赛现场打探一下情况吗?” 傅靳年收回思绪,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周勤,而是先给楚绵回復消息。 【好啊。】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注意安全。】 楚绵的回覆很快,只有一个字,加一坨奇怪的表情符號。 阿绵:【好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阿绵:【#^.^#】 傅靳年看著屏幕上可爱的顏文字,薄唇牵动了一下。 他收起手机,对周勤吩咐道:“准备机票。” 周勤愣了一下:“去哪儿?” “锦海。” 傅靳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平淡,“三天后。” “是。” 周勤立刻点头应下,心里却翻江倒海。 二爷居然要亲自去。 看来这个“无期”,二爷是相当重视了。 周勤忍不住有些兴奋,上次无期和鳶尾胆大包天到敢对二爷动手,他们故意撤销对鳶尾的通缉,就是想引出她背后的无期...... 但没想到,姜槐近段时间除了和楚家人有过接触外,就一直待在姜家。 这次去锦海,说不定能亲眼见识一下,黑客无期和杀手无期,是不是同一人?到时,也能得知无期的真面目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 傅靳年对周勤递了个眼色。 周勤心领神会,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著的是傅行。 “傅总。” 周勤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傅行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著淡淡的青黑。 他看了一眼周勤,又看向里面的傅靳年,迈步走了进来。 周勤识趣地退了出去,並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恢復了安静。 傅靳年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室,取下茶叶罐,动作熟练地开始洗茶、泡茶。 很快,氤氳的茶香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他將一杯泡好的热茶递到在沙发上坐下的傅行面前。 “傅蕴怎么样了?” 傅靳年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傅行端起茶杯,杯壁的温度让他冰凉的手指有了一点暖意。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还是老样子,没醒。” “不过张医生说,他的身体特徵都在慢慢好转,应该没有大碍。” 他说著,重重地嘆了口气,眉宇间的愁云更重了: “只是那场车祸……” “查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会不会就是个意外?” “那天晚上雪那么大,路又滑,他自己开车不小心,车轮打滑滚下悬崖,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自我怀疑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查不到凶手的每一天,对傅行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不是意外。” 傅行抬起头看他。 “那辆报废的车,行车记录仪不见了。”傅靳年黑沉的眸子直视著他,“如果是意外,谁会多此一举去拿走行车记录仪?” 傅行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这正是他们最初认定车祸是人为的关键。 可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对方手脚乾净得可怕,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到底是谁要害蕴儿?” 傅行痛苦地用手撑住额头,“难道是傅家这些年生意场上的仇家?可那些人,应该没有这个胆子……” 敢对傅家的继承人动手,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竞爭,而是不死不休的宣战。 兄弟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办公室里只剩下裊裊的茶烟,和窗外城市的无声繁华。 *** 第二天下午,姜槐生无可恋地站在楚家雕铁门外。 阳光正好,照得她那头张扬的亚麻色捲髮像是一根根金丝在发光。 可她漂亮的脸蛋上却写满了“烦躁”和“抗拒”。 她爸,姜丙恩,今天早上直接把她从被窝里拎起来,下了死命令,必须来楚家一趟,理由是“你和楚三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总躲著人家算怎么回事?” 姜槐一想到楚羡那张妖孽又欠揍的脸,就头皮发麻。 她正犹豫著是就这么站到天黑然后回家交差,还是硬著头皮进去的时候,楚家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楚羡穿著一身休閒装,嘴里哼著不成调的曲子,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姜槐。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四目相对。 姜槐的第一个反应是—— 跑! 她猛地转过身,拔腿就要溜。 “姜槐!” 楚羡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三两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热,力道也大,像是怕她凭空消失一样。 “你来了?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楚羡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语气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姜槐被他抓著,手腕上传来滚烫的触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用力挣脱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冷著脸,別过头去: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楚绵。” “找我妹妹?”楚羡的兴奋劲儿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一些,变成了小小的失落。 但他还是抓著她的手不放,“找妹妹也行啊,先进来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带著笑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哟,这是在干嘛呢?” 楚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她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眉梢微挑,眼神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扫了一圈,调侃道:“三哥,姜槐,你们俩在大门口就这么卿卿我我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谁跟他卿卿我我了!” 姜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瞬间涨红,猛地甩开了楚羡的手,朝楚绵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姿態亲昵又带著点告状的意味:“宝贝儿你別瞎说,我跟他半点关係都没有!” 楚羡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眼神暗了暗。 楚绵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那表情明摆著就是“我信你个鬼”。 她拍了拍姜槐的手,笑眯眯地问:“那你来干嘛?” 姜槐撇了撇嘴,有些彆扭地说: “还不是我爸,非逼我来的。” 楚羡一听,立刻又凑了上来,目光灼灼地看著姜槐,然后转向楚绵,眼睛拼命地眨著,疯狂暗示:“妹妹,你这是要出门?” 楚绵看著自家三哥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心里好笑,顺著他的话说:“嗯,准备出去一趟。” “我也要去!” 宝贝儿既然要出门,她正好可以跟她一起,省得留在楚家跟楚羡大眼瞪小眼。 岂料,楚羡立刻接话:“去哪儿?我送你们啊!我当司机!” “你別去!”姜槐气得咬牙。 这个跟屁虫! “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不管,坐我的车,我最近刚提了辆新跑车,保证拉风!” *** 那辆亮红色的跑车果然如楚羡所说,非常拉风。 引擎的轰鸣声在安静的別墅区里显得格外高调,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楚绵坐在副驾驶,看著后面一脸高冷、假装看风景的姜槐,和旁边一直没话找话、试图引起姜槐注意的楚羡,感觉自己像个一百瓦的大灯泡。 “姜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 “姜槐,安全带系好了吗?我这车提速快。” “……” “姜槐,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 楚绵默默扭头看风景。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的咖啡厅。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楚羡非要挤在姜槐身边。 姜槐忍无可忍,往旁边挪了挪,冷眼看著他:“楚羡,你有意思吗?” 楚羡端起服务员刚送上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挑眉看她:“怎么没意思了?”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你是看在楚绵的面子上才对我好的。” 姜槐抱著手臂,语气里带著嘲讽,“现在怎么转性了?” 楚羡闻言,嘴角的笑容扩大了。 他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非要我在这里,把你五年前对我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 姜槐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看著她瞬间爆红的耳朵,楚羡心情大好。 楚绵看著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真的成空气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楚羡问她: “对了妹妹,你真的要跟老五一起去锦海出差?” 楚绵点了点头:“嗯,要去几天。”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姜槐就炸了:“什么?你要去锦海?你居然不叫我?” 楚绵无奈道:“临时决定的,而且我是过去办正事。” “办正事我也要去!”姜槐立刻表態,“正好我最近閒得发慌。” 楚羡一听这话,眼睛亮了。 他想都没想就跟著说:“那我也要去,正好我还没去锦海玩过。” 楚绵的脸冷了下来,她看著这俩唯恐天下不乱的傢伙:“我说,你们俩搞清楚,我去锦海不是去玩的,是有正事要办。” “我不管!”姜槐直接耍赖,“反正你要带上我。” 姜槐不想让楚羡跟著去,瞪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 楚羡理直气壮地回视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別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未婚夫妻。” “谁跟你是未婚夫妻!” 姜槐直接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楚羡你想得太多了,我还没同意跟你订婚呢。” 楚羡看著她炸毛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慢悠悠地靠在沙发背上,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睡都睡过了,难道姜大小姐想提起裤子不认帐?” 整个咖啡厅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姜槐的脸“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了头顶,像是被煮熟的虾子。 她又羞又气,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扑过去,一把捂住了楚羡的嘴:“你闭嘴!不许说!” 她的手软软地贴在他的唇上。 楚羡的眼眸深了深,他没有反抗,反而顺势抓住了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姜槐一惊,想要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攥住。 下一秒,楚羡反手拉著她的手,侧过头,在她的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姜槐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绵无奈地抬手扶额,没眼看。 她今天是出门渡劫的吧? 为什么非要来看这对欢喜冤家现场撒狗粮? 楚羡得逞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鬆开姜槐的手,看著她呆住的样子,得意地宣布主权:“姜槐,你就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別想逃掉。五年前你睡了我的事,你必须负责到底。” “楚羡你......混蛋!” 姜槐终於反应过来,她气得一把推开楚羡,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冲。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咖啡泼到他那张得意的俊脸上。 “哎!姜槐!” 楚羡生怕她这次又生气,再也不理他,急忙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楚绵,把自己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 “妹妹,车给你,待会儿你自己回家哈,我先去给你追个嫂子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追了出去。 楚绵看著桌上的车钥匙,再看看那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无奈地嘆了口气。 第502章 到锦海(2700字) 三天后,京城国际机场。 楚绵戴著墨镜,安静地靠在贵宾休息室的沙发上。 身边的姜槐像只被惹毛的猫,浑身的毛都竖著,恨不得离旁边的男人八百米远。 “楚羡,我警告你,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姜槐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威胁。 楚羡非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凑过去,温热的气息拂过姜槐的耳廓:“试试就试试,我们可是有婚约的,我不碰你碰谁?” “你!”姜槐气得脸颊泛红,想发作又顾忌著公共场合,只能用眼神刀子凌迟他。 楚羡享受著她这副又气又拿他没办法的模样,嘴角噙著得意的笑,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一旁的楚璟。 楚璟正低头看著一本计算机相关的专业书籍,神情专注。 “我说老五,” 楚羡懒洋洋地开口,“你这去参加个比赛,怎么跟上刑场似的?放鬆点,就当去玩玩。” 楚璟闻言,终於从书里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一句话就把楚羡噎得够呛。 楚羡摸了摸鼻子,自討没趣,又把目標转向了姜槐。 他伸手,精准地捏住姜槐气鼓鼓的脸颊,手感软得不像话。 “你干嘛!” 姜槐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拍开他的手。 “看你气得像个河豚,帮你放放气。” 楚羡说得理所当然。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广播里响起了登机提示。 楚绵收起手机,站起身,墨镜下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走了。” 她声音清清冷冷,两个字就终结了这场闹剧。 姜槐立刻跟上,主动挽住楚绵的胳膊,把她当成了楚羡绝缘体。 楚羡看著她们亲密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后面的楚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著点看好戏的意味:“三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楚羡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 ...... 下午三点,飞机准时降落在锦海市。 刚走出vip通道,一个穿著西装,看起来像是酒店高层经理的男人就迎了上来,脸上堆著热情的笑容:“请问是楚先生和楚小姐吗?” 楚羡点了点头。 “欢迎各位蒞临锦海,我们酒店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最顶级的套房,请跟我来。” 经理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坐上酒店的专车,很快抵达了位於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希尔顿酒店。 经理將他们一路引至顶层的总统套房区。 “楚先生,楚小姐,我们为您和您的朋友准备了两间总统套房,门对门,方便各位隨时走动。” “不用,” 姜槐立刻开口,一把抱住楚绵的胳膊,宣布主权,“我跟宝贝儿住一间。” 楚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幽怨地看著姜槐。 姜槐直接无视他的眼神,冲楚绵眨了眨眼。 楚绵自然不会拒绝她。 於是,房间分配变成了楚绵和姜槐一间,楚羡和楚璟一间。 走进套房,姜槐立刻欢呼一声,扑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哇!宝贝儿你快看!这里的夜景肯定绝了!” 楚绵走了过去,窗外是锦海市鳞次櫛比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她对这些没什么感觉,拿出手机,给母亲林悦如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林悦如温柔的声音:“绵绵,到了吗?” “嗯,刚到酒店。”楚绵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那就好,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也看著点你五哥,別让他就知道看电脑。”林悦如絮絮叨叨地嘱咐著。 “知道了,妈。” “对了,”林悦如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笑意,“槐槐那丫头是不是也跟著去了?” “嗯。” “你三哥呢?” “……也在。” 电话那头的林悦如笑得更开心了:“那正好,绵绵啊,你可得帮帮你三哥,多给他们俩製造点机会,你三哥又是个爱面子的,你这个当妹妹的,得在中间推一把。” 楚绵听著母亲的“谆谆教导”,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 “妈,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发展吧。” “哎呀,这怎么行,你不知道,你姜伯母都跟我念叨好几次了,就怕她女儿这性子,把你三哥这么好的准女婿给作没了。”林悦如一副“我全是为了你们好”的语气,“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啊,妈妈相信你。” 楚绵还能说什么,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我儘量。” 掛了电话,她感觉比谈一笔上亿的生意还累。 “阿姨又催婚了?”姜槐凑了过来,脸上掛著八卦的笑容。 楚绵瞥了她一眼:“是催你的婚。” 姜槐的笑容僵在脸上:“……当我没问。” 她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我先洗澡,一身的味儿。”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楚绵坐在沙发上,找出了王丫的电话,拨了过去。 几声忙音后,电话被接起,王丫很是激动:“楚……楚小姐?” “是我。” 楚绵的声音很平静,“我到锦海了,在希尔顿酒店3208房,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方便!当然方便!” 王丫的声音都在发颤,“我马上过去!大概……大概二十分钟!” “不急,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 掛了电话,楚绵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姜槐就洗完澡出来了。 她穿著酒店宽大的浴袍,乌黑的长髮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一边擦著头髮一边走过来:“你不是说你来锦海是办正事吗?到底什么事啊?说出来让姐妹我给你参谋参谋。” “说来话长。” 二十分钟后,门铃准时响起。 姜槐离得近,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 门外站著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穿著一身得体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著,化著淡妆,看起来乾净又漂亮,只是神情有些拘谨和不安。 “你好,请问你找谁?” 姜槐好奇地打量著她。 女孩看到姜槐,愣了一下,隨即往房间里探了探头,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沙发上坐著的楚绵时,眼睛瞬间就亮了,里面涌动著难以抑制的激动。 “楚……楚小姐!” 她绕过姜槐,快步走了进来,站在楚绵面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楚绵看著她,点了点头。 眼前的王丫,和她记忆里那个住在山里,穿著洗得发白的破洞裤,脸上总是灰扑扑的小女孩,已经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皮肤白皙,气质也沉静了许多,像一朵被精心浇灌后,终於绽放出光彩的小白。 “楚小姐,” 王丫的声音带著哽咽,“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楚绵的声音依旧清淡,却让王丫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著才没掉下来。 姜槐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她走过来,自来熟地搂住王丫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哎呀,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哭了妆就不好看了。” “来,坐下说。” 王丫被她这么一搂,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被她按著在沙发上坐下。 楚绵这才开口:“把m神跡遇到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 听到“m神跡”三个字,姜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王丫也收起了激动的情绪,坐直了身体,开始匯报。 “事情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我们的对家『天宝阁』,不知道从哪个黑市上淘来了一个所谓的元青鬼谷子下山罐,请了很多媒体大肆宣传,在古玩界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姜槐嗤笑一声:“元青鬼谷子下山罐?” “真品全世界就那么几件,都收藏在博物馆里,他天宝阁哪来的本事搞到真品?” “吹牛也不打草稿。” 王丫点了点头,继续说: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炒作得很成功。” “可偏偏因为这个罐子,很多人又把我们m神跡的古玩拿出来比较,说天宝阁就算有了这个罐子,底蕴也还是比不上m神跡。” “天宝阁本来想借著这次机会一炮而红,结果风头全被我们抢了,他们肯定怀恨在心。” 第503章 开会(3500字) “天宝阁本来想借著这次机会一炮而红,结果风头全被我们抢了,他们肯定怀恨在心。” “所以他们就开始搞小动作了?”楚绵问。 “是的。”王丫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不敢动我们的古玩和珠宝,就拿我们的酒吧下手。” “先是在网上凭空捏造,说我们m神跡酒吧的酒是假酒,还说有客人在我们这里喝出了问题,雇了大量水军在各个平台散播谣言,恶意抹黑我们。” “这些帖子对酒吧和古玩產业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我试著找人刪过帖子,但是刪了之后,他们马上又会放出更多的黑料,根本刪不完。”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敢通知您。”王丫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无力。 楚绵听完,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著,若有所思。 旁边的姜槐已经听得火冒三丈: “这不就是典型的树大招风吗?” “我们什么都没做,就因为比他强,碍著他的眼了,他就跑来咬我们一口?” “什么玩意儿!” 王丫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m神跡酒吧最近的生意差了很多,而且……而且还隔三岔五地有人来闹事,喝醉了就砸东西,或者故意找茬打架。我怀疑,那些人也是天宝阁派来的。” “知道了。”楚绵敲击的手指停下。 她看向王丫,吩咐道,“明天下午,召开m神跡全体管理层会议。” “不止是酒吧,其他產业的负责人,也一併通知到位。” 王丫愣住了。 全体管理层会议? 还要…… 所有產业的负责人?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楚绵,小心翼翼地问: “楚小姐,您的意思是……您要亲自出面吗?” 要知道,m神跡成立这么多年,楚绵作为幕后真正的主人,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过真容。 她就像一个神秘的传说,大家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楚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一个字,却让王丫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只要楚小姐在,天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翌日下午。 楚绵和姜槐正在房间里看电影,门铃突然响了。 姜槐跑去开门,门口站著楚羡和楚璟。 楚璟还是那副斯文的样子,楚羡则穿了一身骚包的粉色休閒西装,头髮抓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人模狗样。 “干嘛?” 姜槐堵在门口,没什么好气。 楚羡直接越过她,朝房间里喊:“妹妹,你五哥要去参加计算机大赛的预备会议,你跟姜槐要不要一起去凑凑热闹?” 姜槐探出个脑袋,好奇地问:“好玩吗?” 她话音刚落,楚羡就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分说地把她往外拽:“好不好玩,你都得跟我一起去。” “你放开我!楚羡你是不是有病!” 姜槐挣扎起来。 “有病也得你治。” 楚羡耍赖,就是不放手,像块粘人的牛皮。 楚绵看著这俩人,只觉得头疼。 她下午要去m神跡开会,正好没想好怎么甩开这几个人,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適时地开口:“我就不去了,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想在酒店休息一下。” 正跟姜槐拉扯的楚羡和在一旁看戏的楚璟,立刻都看了过来。 “妹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璟走过来,关切地问,眉头微微皱起。 “没什么大事,”楚绵摆了摆手,找了个万能的藉口,“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吧。” 楚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以前不是在锦海生活过吗?怎么会水土不服?”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解释:“可能是在京城待久了,身体娇贵了,突然换个地方,有点不適应也正常。” 这个解释虽然有点扯,但听起来也勉强说得过去。 那边,楚羡已经成功地把姜槐给拽出了房间,两人吵吵闹闹地往电梯口走去,声音渐行渐远。 楚璟见妹妹脸色看起来確实不太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隨时给我打电话。等会议结束,我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楚绵点了点头。 等楚璟也离开后,房间里终於恢復了安静。 楚绵回到房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最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换上,又戴上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將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她才离开了酒店,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m神跡大楼。” m神跡大楼坐落在锦海市的新开发区,是一栋独立的五层建筑,外观设计得极具现代感。 楚绵付了钱下车,熟门熟路地从侧门走了进去,直接乘坐专属电梯上了四楼。 四楼是会议室和王丫的办公室兼住所。 此刻,巨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气氛却有些诡异的安静。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著大约十个男男女女,个个衣著光鲜,气场强大,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 他们是m神跡各个產业的最高负责人,隨便拎一个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平日里王不见王,此刻被聚在一起,自然是谁也看不起谁,一个个姿態都很高,吊儿郎当的,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漫不经心地玩著手机,完全没把坐在主位旁边,紧张得手心冒汗的王丫放在眼里。 王丫毕竟才十八岁,虽然被柳夭亲自选中,成了新任总店长,但资歷尚浅,面对这群老油条,她感觉自己快要压不住场子了。 她不停地看门口,心里焦急地期盼著楚绵赶紧来。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穿著黑色运动服,戴著鸭舌帽和口罩,身形纤细的“少年”走了进来。 这身装束,在场的老人儿都太熟悉了。 几年前,他们也曾见过。 那个一手缔造了m神跡商业帝国,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老板,每次出现,都是这副打扮。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前一秒还吊儿郎当,气势十足的各位大佬们,下一秒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齐刷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那股子桀驁不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內心的恭敬和畏惧。 “老板。”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楚绵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精致白皙的下巴。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主位,在王丫身边坐下。 隨著她的落座,其他人才敢小心翼翼地跟著坐回原位,一个个坐得笔直,像是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刚才还感觉快要窒息的王丫,在楚绵坐下的那一刻,瞬间觉得腰杆都挺直了。 楚绵环视了一圈,清冷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被她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 “这次m神跡遇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带著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 她没说任何废话,直接点名:“古玩部的负责人。”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戴著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应道:“老板,我在。” “以m神跡古玩的名义,对外发公告。”楚绵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就说,天宝阁那件元青鬼谷子下山罐,是假的。”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包括王丫在內,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楚绵。 说对方的镇店之宝是假的? 这可是古玩界的大忌,没有十足的证据,这就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中年男人也有些犹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楚绵却没给他提问的机会,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男人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应道:“是,我马上去办。” 楚绵没再看他,目光转向另一个人:“公关部。” 一个穿著职业套裙,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人站了起来:“老板。” “联繫你能联繫到的所有渠道,在网络上买水军,匿名发帖,把天宝阁给我往死里黑。” 楚绵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不管用什么手段,挖他们的黑料,造他们的谣言,我要天宝阁在一天之內彻底瘫痪。” 这番话说得直接又狠辣,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头一颤。 这位老板,还是和以前一样,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不给对手留任何活路。 “是,保证完成任务。” 公关部负责人立刻点头应下,没有半点迟疑。 楚绵隨即又吩咐了几个部门一些辅助工作,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从头到尾都处於激动状態的王丫身上。 王丫立刻站了起来,挺直了小身板,像一只等待检阅的小天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楚绵,等著她给自己下达任务。 然而,楚绵看向她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柔和下来。 她对著在座的眾人,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温和语气说道: “王丫年纪还小,以后,还要在座的各位多多关照。”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楚绵继续说道:“她是柳夭亲自选定的继承人,自然,也將会继承柳夭的一切,所以,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不听她的话。” 这句话的分量,在场的人都懂。 这是在为王丫铺路,也是在敲打他们这群老傢伙。 所有人立刻齐声应道:“是,老板,我们明白。” 王丫站在那里,听著楚绵的话,眼眶又一次红了。 她知道,楚小姐这是在为她撑腰,当著所有人的面,为她树立威信。 这份维护,让她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楚绵看著她,嘴角在口罩下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她站起身,对王丫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以后再遇到这种问题,不用向我匯报,直接用最雷霆的手段反击回去。” “对方怎么动的手,我们就加倍还回去。” “m神跡的人,从来不受这种委屈。” “別怕得罪人,天塌下来,我给你们顶著。” 王丫用力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是!我记住了!” 楚绵没再多说,转身,在一眾管理层恭敬的注视下,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王丫看著会议桌旁那些前一秒还对她爱答不理,此刻却纷纷向她投来示好目光的“老前辈”们,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权力。 第504章 活的无期(3100字) 一切处理妥当,楚绵迅速赶回希尔顿酒店。 总统套房的门被无声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她脱下头顶的鸭舌帽、口罩、衣服等全塞进行李箱,又换了一身衣服。 刚走进客厅,准备倒杯水,门铃就响了。 叮咚—— 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套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绵的动作顿了顿,算算时间,也该是他们回来了。 她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果然是楚璟、楚羡和姜槐三张熟悉的脸。 门一打开,走廊明亮的灯光涌了进来。 站在最前面的姜槐,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楚绵身上,目光在楚绵身上停留了两秒,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著一丝询问,又有一丝瞭然。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个无声的交流已经完成。 姜槐知道,她已经搞定了。 “妹妹,身体好点没?” 紧隨其后的楚璟关切地问道。 楚绵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 楚璟鬆了口气。 楚羡最后一个挤进来,他个子高,手臂长,一伸胳膊就强制性地搂住了姜槐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想吃什么?带你去吃点好的。” 姜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偏过头,躲开他呼出的热气,视线瞥向別处,语气冷淡得像冰:“隨便。” 楚羡也不恼,反而搂得更紧了些,低声笑了起来。 晚餐定在酒店的旋转餐厅。 夜幕降临,整个锦海市的璀璨灯火都成了脚下的背景板。 水晶灯光线柔和,餐具碰撞间发出悦耳的轻响。 楚璟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眼角眉梢都带著抑制不住的兴奋。 “妹妹,你猜我们今天在预备会议上听到了什么消息?” 他切著牛排,故作神秘地开口。 楚绵抬眼,配合地问:“什么消息?” “这次计算机大赛的总决赛,主办方请到了『无期』来担任特邀评委!” 楚璟的声音都高了半度,“真正的无期!活的!” 楚璟自己就是个顶级黑客,代號『五方』,在圈內名气不小。 但和那个被誉为“神”的“无期”比起来,就完全不够看了。 无期是所有黑客的信仰和偶像,自然也包括楚璟。 他之前甚至还怀疑过自家妹妹就是无期,因为亲眼见过楚绵操作电脑时那快到出现残影的手速和神乎其技的技术。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无期成名多年,手段通天,被各国列为最高级別的网络危险人物。 他妹妹才多大,怎么可能是那个传说中的神。 所以,现在他已经彻底打消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哦?” 楚绵握著刀叉的手微微一顿。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来参加什么计算机大赛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主办方为了噱头,搞出来的恶意宣传。 坐在对面的姜槐听到“无期”两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了扬。 她拿起高脚杯,轻轻晃动著里面的红色液体,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楚绵和楚璟之间来回打转。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说道:“主办方那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已经和无期本人確认过了,无期会准时出席。” 说完,她的视线就黏在了楚绵身上,那眼神里的调侃和看好戏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楚绵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放下刀叉,看向一脸期待的楚璟,提醒道:“五哥,这种消息听听就算了,有可能是主办方为了吸引流量放出的虚假消息。” “应该不会吧?” 楚璟有点诧异,隨即又摆了摆手,一脸篤定: “主办方这次搞得这么大,请来了这么多圈內大佬,应该不至於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再说了,无期是我的偶像,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都要去现场看看!” “万一是真的呢!”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规划起来:“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偶像!” “让你也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级大佬!” 姜槐终於忍不住,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 带著无期本人,去见无期? 这世界真是充满了黑色幽默。 她强忍著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向楚绵的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楚绵接收到她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姜槐立刻收敛了些,但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楚绵心底也有些不爽,这个主办方胆子不小,敢拿著她的名號到处招摇撞骗。 正好,她也想去看看,对方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冷光,隨口应道: “好啊。” 一顿饭在各怀心思中吃完。 回到酒店套房,楚绵立刻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声响。 网络上,关於“天宝阁元青下山罐疑似贗品”的新闻,已经在m神跡公关部的全力推动下,彻底引爆了全网。 各大新闻门户网站、社交媒体平台、短视频app,到处都是相关的帖子和討论。 #天宝阁镇店之宝是假的?# #古玩界惊天大瓜# #元青下山罐翻车# 一个个醒目的词条被顶上了热搜,后面跟著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评论区更是吵翻了天。 舆论彻底两边倒。 一边是天宝阁的死忠粉和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坚持认为这是对家的恶意抹黑。 另一边,则是m神跡买的水军,以及大量被煽动起来的网友。 更重要的是,不少古玩界的同行也嗅到了血腥味,纷纷下场,匿名或实名地爆出天宝阁以前的各种黑料。 【早就觉得天宝阁有问题了,上次他们拍卖一个宋代官窑,我看著就不对劲,底款的工艺太现代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朋友之前在他们家买过一个玉佩,找专家鑑定,说是清代的,结果拿去权威机构一检测,好傢伙,上周刚出土的。】 【我听说他们老板手脚不乾净,很多货来路都不明不白,专门坑外地来的冤大头。】 【细思极恐,镇店之宝都是假的,那他们店里还有什么是真的?】 水军和黑料齐飞,节奏被带得飞起。 天宝阁的声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楚绵看著屏幕上滚动的负面评论,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这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敲响了。 “妹妹,姜小姐,你们收拾好了吗?” 门外传来楚璟的声音。 楚绵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眉心,又把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姜槐拉起来。 半小时后,四人出现在了锦海市国际会展中心。 计算机大赛的现场人山人海,气氛热烈到爆炸。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著参赛选手的资料和赞助商的logo,其中“楚氏集团”四个字尤为显眼。 楚绵隨意扫了一眼,发现这次比赛的含金量確实很高。 参赛名单里,有不少都是在国际黑客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大佬,甚至有几个是常年和她“无期”这个马甲在各种榜单上爭锋的“老熟人”。 看来,她这个虚假的名头,还真吸引来了不少高手。 楚璟一路上都处於高度亢奋的状態,东张西望,满眼都是对见到偶像的期待。 然而,就在比赛即將开始,全场灯光暗下,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时刻,一个西装革履的主办方负责人走上了舞台。 他拿著话筒,脸上带著公式化的歉意: “各位来宾,各位参赛选手,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我们特邀的评委无期,因为一些突发的个人原因,无法抵达今天的比赛现场。” “我们对此深表遗憾……” 话音未落,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不来了?” “搞什么飞机!我就是为了无期才买票来的!” “退钱!主办方骗子!” 人群中,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开始高声起鬨。 “无期?我看是无语吧!耍大牌也不是这么耍的!” “什么个人原因,我看就是不敢来吧!怕露馅!” “一个藏头露尾的傢伙,被吹得那么神,结果就是个放鸽子大王,笑死人了。” 这些明显是“无期”黑粉的声音,极具煽动性。 很快,一些原本只是失望的路人粉也被带偏了节奏,开始对“无期”这个素未谋面的“大神”產生了负面印象。 现场乱作一团,叫骂声、嘘声、起鬨声此起彼伏。 台上的主办方负责人说完那番话,就脚底抹油,飞快地躲进了后台,任由场面失控。 楚璟脸上的期待和兴奋,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转为错愕,最后变成了被欺骗的愤怒。 他那张总是带著温和笑意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怎么敢!” 他咬著牙,拳头捏得死紧。 “走,去后台。” 楚羡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揽住楚璟的肩膀,沉声说道。 楚家的人,还轮不到被这么耍。 一行人穿过混乱的人群,直接来到了后台。 主办方的负责人正躲在里面喝水压惊,看到楚璟和楚羡,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当然认得这两位楚家的少爷,尤其是楚璟,可是这次比赛最大的赞助商之一。 “楚五少,楚三少,您二位怎么来了?” 他立刻堆起满脸的諂媚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我怎么来了?” 第505章 监狱(3500字) “我怎么来了?” 楚璟气得发笑,“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的胆子这么大,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敢撒!” “误会,这都是误会!” 负责人连忙摆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忌惮楚家的势力,赶紧把一行人请到旁边的休息室上座,亲自端茶倒水。 楚绵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打量著眼前这个油滑的男人。 负责人开始了他的表演,对著楚璟言巧语,一通天乱坠的解释,说什么他们也是被无期那边的人临时通知的,对方如何如何大牌,他们作为主办方也是受害者,说得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楚璟心思单纯,没什么社会经验,被他这么一通忽悠,还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怒气都消减了不少。 眼看著五哥就要被对方的衣炮弹给攻陷,楚绵终於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插进了负责人虚偽的表演里。 “你们真的联繫到无期了吗?” 负责人脸上的表情一僵。 楚绵端起面前的茶杯,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撇著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据我所知,无期从不接受任何商业邀请。” “你们所谓的『邀请』,怕不是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为了吸引眼球和赞助,自导自演的骗局吧?” 她的话,直接戳破了那层虚偽的窗户纸。 负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既羞且恼。 楚璟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是啊,像无期那种级別的神,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商业比赛请动。 他刚才完全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又被对方的巧言矇骗了。 “好,很好。” 楚璟气极反笑,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那个满头大汗的负责人: “楚氏集团从现在开始,单方面取消与贵公司的所有合作。” “以后,也別再想从楚家拿到一分钱的赞助。” 主办方最大的算盘,就是想借著无期的名头,傍上楚家这棵大树,把这个比赛打造成国內顶尖的ip。 现在,楚璟一句话,就让他们的算盘彻底落空。 负责人的脸,彻底变成了死灰色。 计算机比赛办不成了,偶像也没见到,还被当猴耍了一通。 楚璟带著楚羡、楚绵和姜槐,愤然离场。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休息室隔壁的门开了,傅靳年和周勤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才后台发生的一切,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二爷,没想到楚小姐他们也来锦海了。” 周勤眯著眼,若有所思地说道,“更没想到,圈內大名鼎鼎的黑客『五方』,竟然就是楚家的五少爷。” 傅靳年今天穿著一身低调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修长。 他手里捻著一串深棕色的佛珠,指骨分明,动作不疾不徐。 阿绵刚才就坐在台下,和他一样,是来看“无期”的观眾。 看来,是他多虑了。 傅靳年摩挲著佛珠的指尖停顿了一下,心底悄然鬆了口气,隨即吩咐道: “回京城吧。” “啊?” 周勤愣住了,“现在就回?二爷,您不去和楚小姐打个招呼吗?” 周勤觉得自家二爷今天有点反常。 以前但凡有和楚小姐待在一起的机会,二爷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人家身边。 这次难得在锦海偶遇,竟然连个面都不见,就要直接回京城了? 还不和楚小姐一起走? “不用了。” 傅靳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她和她哥哥们在一起,別去打扰他们。” 周勤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是。” …… 这边,楚绵一行人回到酒店。 楚璟的火气还没消,一进套房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没过多久就传出他打电话订机票的声音。 “我要最早一班回京城的机票,对,四张。” 楚绵听著房间里传来的动静,眉心微蹙。 天宝阁的事情还没彻底处理完,她现在不能走。 她走到楚璟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楚璟拿著手机:“怎么了?” “五哥,我想在锦海多待几天。” 楚绵直接说道。 楚璟和楚羡都愣住了。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楚羡走了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她,“这边又没什么事了。” 楚绵早就想好了说辞,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有个朋友在锦海,我们约好了要见一面,以前在锦海生活的时候,她帮过我不少。” 楚绵以前確实在锦海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楚羡还是觉得不对劲。 就在他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姜槐站了出来。 她靠在墙上,双手抱胸,淡淡地开口:“楚羡,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楚绵都多大了,见个朋友还要跟你报备?” “你怎么不乾脆在她屁股后面装个跟踪器?” 楚羡被她一呛,“我是关心我妹妹,倒是你,怎么,连我妹妹的醋都吃?” 他一边说,一边朝姜槐走近,脸上带著不正经的调侃笑容。 姜槐的脸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她咬了咬牙,瞪著楚羡: “你少自作多情!” 楚璟也觉得楚羡管得太多了,他开口道:“好了三哥,妹妹想多玩几天就让她玩吧,给她点私人空间。” 他转向楚绵,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那我们先回京城,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楚绵应下。 当天下午,楚璟、楚羡和姜槐都登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本来姜槐是想留下来陪楚绵的,结果楚羡那个无赖,非要带她回去,硬生生把人也给拖走了。 偌大的总统套房,瞬间只剩下了楚绵一个人。 哥哥们一走,楚绵办事的效率高得惊人。 m神跡被抹黑的风波,在天宝阁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已经逐渐平息。 而另一边,天宝阁因为网上那场由楚绵一手策划的舆论风暴,正在备受煎熬。 天宝阁的股价直接毫无悬念地暴跌,几近腰斩。 楚绵坐在电脑前,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到几乎看不清。 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如流水般在屏幕上划过。 她动用了“无期”的权限,轻而易举地侵入了天宝阁的內部系统,以及其老板的私人电脑。 很快,一份份触目惊心的交易记录、贗品製作流程、以及和某些不法分子的勾结证据,被她打包整理好。 做完这一切,她又用加密的虚擬ip,匿名將这份完整的证据,直接发送到了锦海市文物管理局的官方举报邮箱。 第二天一早,一条重磅新闻震惊了整个锦海市。 ——“天宝阁涉嫌大量製造、贩卖贗品,已被文物管理局连夜查封!” 新闻里还附上了现场查抄的照片,一排排所谓的“古玩珍品”,在专家的鑑定下,被贴上了“仿品”、“贗品”的標籤。 一时间,天宝阁彻底宣告关门。 网络上的舆论呼声高到极点,所有人都在拍手称快,痛骂天宝阁活该。 也有一些敏锐的网友开始猜测。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蹺啊,前脚m神跡刚被黑,后脚天宝阁就倒了,会不会是m神跡出手了?】 【楼上+1,这反击也太快太狠了,简直是降维打击。】 【惹谁不好,偏偏去惹m神跡,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上午十点,楚绵接到了王丫的电话。 电话那头,小姑娘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老板!天宝阁倒台了!他们被查封了!网上都传疯了!” “嗯,看到了。” 楚绵的反应平淡得多,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丫在那头激动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板,文物管理局……突然去严查天宝阁,是您安排的吗?” “不是。”楚绵淡淡地否认了,“我没那么大本事,你接下来好好管理m神跡就行。” “是!我明白!” 王丫立刻应下,隨即又问,“老板,您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想……我想请您吃顿饭,可以吗?” 楚绵看了看时间,回京城的机票是明天下午,今天確实没什么事了。 “好。”她答应了。 中午,楚绵按照王丫发来的地址,来到了市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 她刚准备进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旁边的五星级酒店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著一条剪裁精致的香奈儿连衣裙,戴著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步履匆匆地钻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是谢安月。 楚绵的脚步停住了。 谢安月怎么会来锦海? 而且看她这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样子,是要去做什么? 楚绵的眉头皱了一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转身,伸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轿车。” 计程车刚刚匯入车流,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王丫打来的。 “老板,您到了吗?我在包厢等您。” 楚绵这才反应过来,她把和王丫的饭局给忘了。 她看著前方那辆不远不近的黑色轿车,对电话那头的王丫说道:“抱歉,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啊……” 王丫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失落,“这样啊……没关係的,老板,您先忙。” “下次吧,”楚绵的语气放缓了些,“下次我来锦海,一定告诉你。” “嗯!”王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那说好了!我一直都想和您好好吃顿饭呢。” “好。” 楚绵掛了电话,目光重新锁定在前方。 黑色轿车一路行驶,没有在任何商业区或住宅区停留,最终,在市郊一个看起来有些偏僻森严的地方停了下来。 ——锦海市监狱。 车门打开,谢安月快步走了下来,径直朝著监狱的大门走去。 楚绵让司机在路边停车,她没有下车,只是眯著眼睛,看著那扇厚重的铁门。 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傅靳年”三个字。 楚绵划开接听。 “出差忙完了吗?” “嗯,快了。” “什么时候回京城?” “明天。”楚绵看著监狱的大门,轻声回答。 “这次出差顺利吗?”傅靳年又问。 “很顺利。”楚绵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傅靳年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轻快,声音也变得愈发柔和:“好,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嗯。” 掛了电话,楚绵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將自由与罪恶隔绝开来的大门,眼中情绪莫辨。 她转过头,对司机说:“师傅,去希尔顿酒店。” 第506章 不死不休(2400字) 锦海市监狱,探监室。 厚重的玻璃隔绝了內外两个世界。 谢安月坐在椅子上,看著玻璃另一头穿著蓝白条纹囚服的父亲,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过半年,谢志刚像是老了十岁,曾经意气风发的商人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鬢斑白、面容沧桑。 她拿起听筒,指尖有些发颤。 对面的谢志刚也拿起了电话,看到女儿,这个在商场上叱吒风云过的男人,眼圈也跟著红了。 “爸……你在里面,还好吗?” 谢安月的声音带著压抑的哭腔。 “挺好的,都挺好的。”谢志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们……也没特意为难我。” 他说的是楚绵和傅靳年。 当初谢家就是被这两人联手送进来的,还有那个姓洛的律师。 他本以为自己下半辈子都会在磋磨中度过,没想到对方只是把他送进监狱,並未再用別的手段。 他打量著女儿,眉头皱了起来: “安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外面……是不是过得不好?” 谢家倒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 她哪里吃过苦。 谢安月想到自己在京城所受的屈辱,想到她改名换姓,寄人篱下,最终又被谢家无情地断绝关係,想到她如今只能依附在温砚尘身边,表面是恋爱关係,实则只是温砚尘的一把刀。 无数的酸楚和苦涩涌上心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却死死咬著唇,哽咽著说: “没……我过得还可以,爸,你別担心我。” “那就好,那就好。”谢志刚鬆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透出希冀,“安月,爸还有十五年就出去了,等我出去了,我们一家三口……找个小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不好?” 一家三口? 谢安月脸上的泪痕未乾,眼神却倏地变了。 那点残存的温情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 “我妈已经自杀了。” 她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插进谢志刚的心口。 谢志刚整个人都僵住了,错愕地看著她,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久,他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垂下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嘆息。 谢安月冷眼看著他,继续说道: “我不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楚绵毁了我们谢家,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我和她,不死不休。” “所以,我这辈子註定不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你说什么?”谢志刚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在想著报復楚绵?”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安月,你听爸说,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爸在里面的电视上看到新闻了,楚绵现在是楚家真正的大小姐,身份贵重得很,人又那么聪明,还是傅靳年的未婚妻……” “你斗不过她的,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他嘆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悔恨和疲惫:“而且,本来就是我们谢家对不起她在先。” “我们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报应,跟她没关係。” “安月,放下仇恨,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行吗?” 听著父亲这番话,谢安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笑了,眼泪还掛在睫毛上,笑容却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爸,你是不是坐牢坐傻了?” “你才坐了半年牢,就忘了楚绵是怎么把我们家弄得家破人亡的?” “你忘了,我可没忘。” “我一天都不敢忘。”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玻璃另一头失魂落魄的父亲。 “你就在里面好好生活吧。” “既然能看到新闻,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我到底是怎么毁掉楚绵的。” 说完,她“啪”的一声掛断电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安月!安月!” 谢志刚用力拍打著玻璃,嘶声力竭地呼喊,可女儿决绝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 他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看著空荡荡的对面,浑身冰冷,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嘆息。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 京城国际机场。 楚绵拉著行李箱从vip通道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旁的周勤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掛著亲和的笑容: “楚小姐,欢迎回来。” 他十分自然地接过楚绵手中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小跑著上前,为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楚绵弯身上车,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傅靳年就坐在里面,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长腿交叠,姿態閒適。 他侧头看过来,深邃的眼眸里漾开温柔的笑意。 “等很久了?” 楚绵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关上车门。 “没有,刚到。” 傅靳年声音低沉悦耳,说著,將一瓶温热的水递给她。 楚绵接过,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京城的冬天乾燥,这口温水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 她脱下身上厚重的大衣外套,还没来得及叠,身旁的男人已经自然地接了过去,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將大衣摺叠整齐,放在一旁。 驾驶座上的周勤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家二爷点了个赞。 这伺候人的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去订好的餐厅。” 傅靳年吩咐道。 “是,二爷。”周勤启动车子,平稳地匯入车流。 路上,傅靳年开口:“去锦海出差了?” 楚绵心里小小地讶异了一下,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去的锦海?” 她可没和傅靳年交代过。 开车的周勤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看了自家二爷一眼。 傅靳年神色不变,解释道:“锦海市那个计算机大赛出了点问题,上了新闻,我在新闻照片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你了。” 楚绵恍然,顺势说道: “嗯,陪我五哥去的。” “他本来对那个『无期』还挺感兴趣的,结果被主办方给耍了,白跑一趟。” 她撇了撇嘴,吐槽道:“那主办方也太不讲究了,纯纯的诈骗行为。” 傅靳年听著她的抱怨,眼底的笑意愈发柔和,只是安静地看著她,没有多说什么。 车子停在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前。 两人在预留的位置坐下。 吃到中途,傅靳年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黑眸注视著楚绵:“之前在一场拍卖会上,看到一条项炼,觉得很適合你。” 说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质地的精美包装盒,推到楚绵面前。 楚绵挑了挑眉,伸手接过。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条银质项炼。 项炼的设计极其简约,只在锁骨的位置有一个小巧別致的扭结设计,像是两根丝带不经意间缠绕在一起,线条流畅,泛著柔和的光泽。 確实是她的风格。 她勾了勾唇,直接將项炼从盒子里拿出来,对著餐厅墙壁上光洁的镜面,自己给自己戴上了。 冰凉的链身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慄。 她侧过头,锁骨精致,银色的链条服帖地垂著,衬得她的脖颈愈发修长白皙。 “好看吗?”她问他。 傅靳年喉结微动,点头。 话音刚落,楚绵的手机响了。 是五哥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五哥。” “妹妹,回京城了吗?” “嗯,刚下飞机,现在在和傅靳年吃饭。” 第507章 我要退婚(2200字) 她接起电话:“五哥。” “妹妹,回京城了吗?” “嗯,刚下飞机,现在在和傅靳年吃饭。” “好,那你吃完饭早点回家。” “知道了。” 掛了电话,两人继续用餐。 吃完饭,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准备离开,刚走出包厢,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傅二爷,楚小姐,好巧啊。” 白萋脸上掛著完美的笑容,跟他们打招呼。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时,脸上的笑容还是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笑得更加大方得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们。” 楚绵对她没什么好感,只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白萋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楚绵的脖颈,然后,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那条项炼…… 前段时间的慈善拍卖会上,她一眼就看中了这条由新锐设计师亲自操刀的“唯一”,当时她志在必得,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神秘人直接叫价六千万,將项炼拍走了。 而这条价值六千万的项炼,此刻正戴在楚绵的脖子上。 嫉妒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心底滋生,几乎要衝破她偽装得体的面具。 白萋深吸一口气,强行收敛起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楚小姐,傅二爷,上次我提议的合作,不知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和温少合作的那个项目,收益真的非常可观。” 她说的,正是温砚尘那个號称能治癒唐氏综合徵的项目。 楚绵和傅靳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漠然。 楚绵懒得再跟她周旋,忽然开口道:“我突然想吃城东那家店的冰沙了。” 傅靳年立刻会意,点头道:“好,现在就去。” 说完,他牵著楚绵,目不斜视地从白萋身边走了过去。 被彻底无视的白萋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气得浑身发抖。 现在是冬天! 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沙! 这分明就是不想和她多聊的藉口! 回到车上,傅靳年侧头看著楚绵,低声问:“真的想吃冰沙?” 楚绵愣了一下,隨即笑弯了眼:“假的,藉口而已。”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个什么狗屁项目上。 正说著,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姜槐”。 楚绵划开接听,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姜槐明显是哭过的、沙哑的嗓音。 “你、你回来了吗?你要是没回来,我就去锦海找你了。” 楚绵心头一跳,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她坐直了身体问:“怎么了?” “呜呜……”姜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起来,“我想你了……” 这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委屈和绝望。 楚绵的心瞬间揪紧了。 她知道,姜槐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我回来了,已经回京城了。” 她立刻安抚道,“先別哭,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在酒店……” 姜槐抽抽噎噎地报出一个地址。 “好,你待在原地別动,我马上过去。” 掛了电话,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凝重。 “出什么事了?” 傅靳年沉声问。 “不知道。”楚绵摇了摇头,眉心紧蹙,“周勤,麻烦送我去君悦酒店。” “好的,楚小姐。” 周勤应下,立刻调转车头,朝著姜槐所在的酒店疾驰而去。 酒店房间门口。 傅靳年本来担心有事,要送她上来,楚绵知道他的担忧,但刚才姜槐明显是情绪不太对,担心姜槐说出什么掉马甲的话来,所以她拒绝了。 她敲了敲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 姜槐穿著一件宽大的浴袍,头髮湿漉漉地披散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熟透的核桃,脸上还掛著未乾的泪痕,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见状,楚绵眉头一皱,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著被撕成碎片的衣服,沙发上的抱枕掉在地上,地毯上还有摔碎的玻璃杯……触目所及,皆是一片混乱。 楚绵的目光扫过,最终定格在墙角的垃圾桶里。 那里,有几个用过的保险套包装袋,刺眼地躺在最上面。 再看姜槐,她裸露在浴袍外的脖颈和锁骨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曖昧痕跡。 楚绵:“......” 她拉著姜槐在唯一还算整洁的小沙发上坐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才回来一晚上,就出事了?” 姜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死死抓著楚绵的手,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是楚羡……是楚羡那个疯子!” 她哭著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昨天,楚璟、楚羡和她一起从锦海回到京城。 在路上,她和楚羡发生了爭吵。 她觉得楚羡对自己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她好玩,所以才想逗弄她。 毕竟当初楚羡在m神跡酒吧,亲口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她的那些话彻底惹怒了楚羡。 那个向来游戏人间的男人,第二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上次是楚羡救了醉酒的她,也是气冲冲的拉到酒店,但只是嘲讽了她几句。 但是这次,楚羡直接把她从车里拖出来,拉到这家酒店,然后就强行和她发生了关係。 “他就是个疯子!” 姜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对我只有强迫,从来都不温柔,也从来不关心我的想法!” “我求他了,我说我难受……” “可是他根本就不听,还、还做完就走,他把我当什么了?!” 楚绵听得心惊肉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她印象中,三哥虽然是个很不著调的公子,但骨子里还算有分寸,绝不是会做出强制这种事的人。 可姜槐身上的伤痕,这满室的狼藉,都在诉说著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多么激烈和残酷。 她看著姜槐身上那些刺眼的青紫色痕跡,红唇微抿。 三哥这次,真的过分了。 她將姜槐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著她的背,声音又软又沉: “是我三哥混蛋,我代他向你道歉。” “你別哭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楚绵尝试著替自己那个不爭气的哥哥辩解一句:“他……他可能就是嘴笨,不知道怎么表达,其实他心里是喜欢你的,不然当初你失踪那段时间,他不可能那么发了疯地找你,差点把整个京城都给翻过来了。” 姜槐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哭得不能自已。 那些安慰根本抵不过昨晚切身的痛苦和屈辱。 楚绵见状,只能嘆气,试探著问道: “那……如果我让他亲自过来,给你下跪道歉,你能原谅他吗?” “我不要见到他!”姜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情绪激动:“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我要退婚,他现在都这样对我,以后、以后说不定会更凶......” 楚绵的心彻底凉了。 三哥这乾的叫什么事儿? 第508章 傅蕴醒了(4100字) 下午五点多,楚绵回到楚家老宅,推门走进客厅。 “绵绵,你回来啦?”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楚绵循声望去,看到四嫂陶梦正扶著腰,挺著七个月大的孕肚从偏厅走出来。 她穿著宽鬆舒適的孕妇裙,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整个人都散发著母性的光辉。 “四嫂。” 楚绵脸上的冷意瞬间收敛,换上温和的笑,快步走过去扶住她: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小心点。” “没事,我慢点走就行。”陶梦笑著拍拍她的手,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她: “你不是说中午就到京城了吗?” “怎么这会儿才回家?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朋友有点事,过去陪了她一会儿。”楚绵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在空旷的客厅里扫了一圈,“爸妈和哥哥们呢?” “他们都去参加一个晚宴了,今晚不回来吃饭。”陶梦扶著楚绵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无奈地嘆了口气,“我这肚子不方便,就没去,家里呀,现在就剩我和你三哥了。” 提到三哥,楚绵的眸光沉了沉。 她唇角的笑意淡去,声音也低了几分:“三哥在家?” “是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嘛。” “行,四嫂你好好休息,我上楼去找三哥有点事。” 楚绵说著,鬆开扶著陶梦的手,径直走向楼梯。 陶梦看著她笔直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楚绵有些不一样,那股子清冷的气场,似乎比平时更重了些。 楚绵踩著柔软的地毯,来到二楼楚羡的房间门口。 她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里面毫无反应。 她不再敲门,直接拧动门把,推门而入。 一股浓烈的酒气顺著门缝钻出来,楚绵的眉头皱得更紧。 “砰——” “啊!谁啊敢打小爷我......” “给我起来!” 楼下客厅里,陶梦正端著杯温水小口喝著,忽然听到二楼传来一阵激烈的拉扯声和楚羡含混不清的怒吼。 声音很大,听著像是打起来了。 陶梦嚇了一跳,水杯都差点没拿稳。 这兄妹俩是吵起来了? 她心里一紧,担忧地站起身,扶著肚子快步走向楼梯。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一副让她目瞪口呆的画面。 只见楚绵冷著一张俏脸,像是拎小鸡一样,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楚羡从房间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楚羡身上还穿著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大开,头髮乱得像个鸟窝,满身酒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挣扎,却根本不是楚绵的对手。 “谁!” “鬆开、鬆手!敢动我......”楚羡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几个踉蹌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楚绵置若罔闻,拽著他的衣领,一步一步將他往楼下拖。 “绵绵?” 陶梦站在楼梯上,看著这堪称诡异的一幕,担忧地喊了一声: “这……这是怎么了?” 楚绵抬起头,看到陶梦担忧的脸,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绽开一个安抚的微笑: “四嫂,没事。” “三哥喝多了,我带他出去走走,醒醒酒。”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別等我们。” 说完,她继续拖著还在挣扎的楚羡往楼下走。 陶梦呆滯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睁睁看著楚绵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將一米八几的楚羡拖出了別墅大门。 直到院子里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声,然后迅速远去,陶梦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满脸都是问號。 带三哥出去走走?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妹妹这么生气...... 真的只是走走? 夜色渐浓,江风带著刺骨的寒意。 楚绵的红色跑车一个甩尾,稳稳停在偏僻的江边。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座,一把拉开车门。 醉醺醺的楚羡还在副驾驶座上昏睡,嘴里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 楚绵二话不说,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將他从车里拖了出来,踉踉蹌蹌地拉到江边。 “噗通——!” 落水声打破了江边的寧静。 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將楚羡整个人吞没。 “咳……咳咳!” 强烈的刺激让楚羡的酒意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他猛地从水里冒出头,拼命地咳嗽,冰冷的江水灌进他的口鼻,呛得他眼泪直流。 这里水不深,只到他胸口,他手忙脚乱地扑腾了几下,连滚带爬地从水里爬了起来,整个人湿淋淋地瘫坐在冰冷的江边石地上,狼狈不堪。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仰起头,借著昏暗的路灯,看清了站在岸边那个纤细的身影。 是妹妹。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著,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妹妹?” 楚羡诧异地开口,声音因为寒冷和惊嚇而发著抖,“我……我怎么在这里?” 楚绵冷冷地看著他,声音比江风还要冷:“三哥,酒醒了吗?” 楚羡愣了一下,混沌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来,但浑身湿透,手脚发软,头重脚轻,刚撑起半个身子,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他索性不起来了,就那么坐在地上,仰著头看著楚绵,平日里那副风流不羈的样子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落水狗般的狼狈。 他甚至还瘪了瘪嘴,对著楚绵伸出手,语气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 “妹妹,拉一把,三哥起不来。” 楚绵双手抱臂,动也没动一下。 “我看你现在还是太醉了。” 她淡淡地开口,“要不我再把你丟进水里,让你再清醒一下?” 一听到这话,楚羡冷得一个哆嗦,牙齿都在打颤。 “別別別!” 他赶紧摆手,大声说:“我清醒了!我彻底清醒了!” 楚绵挑了挑眉:“既然清醒了,那能明白我今晚为什么这么做吗?” 楚羡脸上的那点吊儿郎当彻底收敛了下去。 江风吹过,他湿透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只有无尽的寒冷和心虚令他看都不敢看妹妹一眼。 他沉默了几秒,垂下头,声音沙哑地问: “你……见过姜槐了?” 楚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楚羡低下头,额前的湿发滴著水,他用手烦躁地抓了一把头髮,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自我厌弃:“……是我做错了,我就是个混蛋。” 他想起昨晚,姜槐在他身下哭著求饶的样子,想起她眼里的惊恐和绝望,心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混蛋?” 楚绵冷嗤一声:“三哥,我以前只觉得你心,不著调,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来。”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姜槐要跟你退婚。” 楚绵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三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退婚。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楚羡的心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隨即,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旷的江边显得格外淒凉。 “退就退唄。” 闻言,楚绵眉头蹙紧,双眼仔细辨认三哥这无所谓的態度到底是真是假。 看见三哥抬起头,眼神里带著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故作轻鬆地耸了耸肩: “反正她也不喜欢我,五年前不就逃过一次婚么?” “她想走,那就走,我绝不挽留。” 听到他这死鸭子嘴硬的话,楚绵气得不打一处来,简直想再把他踹回江里去。 她无奈地扶住额头,感觉跟这个哥哥沟通实在是太费劲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嘆息道: “三哥,你別说这些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楚绵看著他那张英俊却写满固执的脸,决定下一剂猛药。 “姜槐要是不喜欢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楚羡耳边响起,“就凭她的身手,昨晚你对她用强,她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躺进icu,而不是在你身下哭。” 姜槐以前在组织里的业务能力一般,但每次都能从那些人手上逃脱,他们都是扛枪抗炮的,都奈何不了姜槐,更何况是三哥? 楚羡也知道姜槐是有点儿身手的。 昨晚,姜槐確实在他身下奋力反抗,拳打脚踢,可那力道……现在想来,更像是女孩子本能的挣扎,而不是反击。 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喊疼,那份脆弱和无助,让他失去了理智。 结束后,他从离开酒店的那一秒钟开始,就已经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衝动。 可他当时真的气疯了,他明明那么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为了她收心,可她却说他只是在逗弄她,在玩弄她的感情。 那种被心爱之人全盘否定的感觉,让他所有的骄傲和理智都化为灰烬。 所以他用了最愚蠢、最伤人的方式,想要证明她属於自己。 结果,却把她推得更远。 楚绵看著他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她站起身,声音缓和了一些: “姜槐这次,是真的对你失望了。” “三哥,你自己想办法把人追回来吧。” “她和你的脾气,都是一点就炸的炮仗,两个人要想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先学会包容和退让。” “你觉得,那个人会是她吗?” 楚绵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她不会为你改变,也不可能去包容你的烂脾气。” “所以,三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如果你真的想跟她结婚,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就收起你那套公子的做派,改改你的脾气,学著去真正地了解她,爱护她。” 说完,楚绵转身走回车里,翻翻找找,最后在后座扯了块毛巾走回来,直接丟进楚羡的怀里。 “你先在这里吹吹风,彻底清醒一下。” “要是让爸妈和哥哥他们看到你这副鬼样子,知道你对姜槐做的事,你身上的皮都要掉一层。” 楚羡抱著毛巾,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深夜十一点多,楚家老宅万籟俱寂。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著园里微弱的地灯光,一前一后地溜进了別墅。 兄妹俩都带著做贼心虚的心理,生怕吵醒家里的长辈,每一个动作都放得极轻。 他们像两只猫一样,躡手躡脚地走上二楼,在楼梯口对视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晚安”,便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楚绵来到自己的臥室门口,刚把钥匙插进锁孔。 “铃铃铃——” 寂静的走廊里,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尖锐响起。 楚绵嚇得心臟都漏跳了一拍,手一抖,差点把钥匙掉在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拧开门,闪身进了臥室,反手关上门,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迅速划开了接听键,將手机凑到耳边。 “餵?” 她的声音还带著一丝惊魂未定的气息。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激动到发颤的声音。 “楚小姐!是我,傅行!” 楚绵愣了一下。 “傅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傅蕴!是傅蕴!”傅行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急切,“他醒了!楚小姐,他刚刚醒过来了!” 楚绵闻言有些诧异,她预估傅蕴至少还要再昏迷一周才会醒。 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楚小姐,你能不能……能不能现在来一趟华夏医院?” “他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別的医生我信不过,我只信你!” 傅行的语气近乎恳求。 “好,我马上过去。” 楚绵没有丝毫犹豫,乾脆地应了下来。 掛断电话,她將手机揣进兜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是抓起车钥匙,又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她再次像个小偷一样溜下楼,穿过黑暗的客厅,走出了別墅。 跑车的灯光划破了沉沉的夜色,朝著华夏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被淹没在黑暗中的华夏医院没了白日里的嘈杂,只有几个医生护士还在各个病房做夜间检查工作。 楚绵到vip病房时,里面只有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的傅蕴,还有傅行和那个主治医生,张医生。 两人见楚绵来,立即围了上去。 这么晚还让楚绵亲自赶来,傅行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楚小姐,真是对不住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第509章 傻了(3100字) 这么晚还让楚绵亲自赶来,傅行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楚小姐,真是对不住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但蕴儿半小时前睁眼不到一分钟,就又昏睡过去,我、我担心有什么问题,才给您打的电话。” 楚绵摇摇头,目光越过他,看向病床上安安静静躺著的傅蕴。 她眉心微动,有些疑惑:“电话里不是说他醒了吗?” 傅行嘆了口气,神情无奈又夹杂著一丝希望:“是醒了,在我给你打电话的之前就醒了,睁开眼一分钟不到,看了看我们,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他语气里满是担忧:“这情况正常吗?” 楚绵心里也觉得奇怪。 她走上前,来到病床边,垂眸仔细观察傅蕴的情况。 他的生命体徵是平稳的,但这种短暂甦醒后又立刻昏睡的状態,有些不太寻常。 她伸出手,指尖正要搭上傅蕴的手腕。 “谁让她进来的?” 一道冰冷又不悦的女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楚绵动作一顿,抬眼看去。 只见閔祥玉身著一身深色旗袍站在门口,她身边还跟著邢鯤。 傅行见到自己母亲,头皮一阵发麻。 他知道母亲一向不喜欢楚绵,立刻上前解释:“妈,是我请楚小姐过来的,傅蕴刚才醒了……” “你请来的?” 閔祥玉冷嗤一声,锐利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楚绵身上,“傅蕴出事之前就不待见她,现在她站在这里,只会让傅蕴心里不痛快。” “你让她走。” 这话说得极其不留情面。 傅行面露难色。 楚绵却像是没听到那话里的尖刺。 她收回手,神色淡然地看著閔祥玉,然后转向傅行。 “傅先生不用紧张。”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没什么起伏,“傅蕴刚才甦醒一分钟又昏睡过去,是因为之前被下的地西泮药量很重,身体机能需要时间来缓和代谢,是正常现象,明早应该就能彻底醒来了。” 閔祥-玉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不知道楚绵就是给傅蕴做手术的那个神秘神医“云溪”。 在她眼里,楚绵不过是傅靳年那个野种的未婚妻,是个极难控制的危险人物。 但楚绵怎么会知道地西泮? 还说得头头是道。 “傅行,她怎么知道地西泮的?” 閔祥玉的语气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傅行看了看楚绵,眼神里带著徵询。 他很想把楚绵就是“云溪”的真相说出来,好让母亲对她改观,別再这样处处针对。 楚绵却像是没接收到他的信號。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开口:“我困了,要回家休息。” 说完,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我送你。”傅行立刻道。 “站住。”閔祥玉拦住了他,冷著脸,“让她自己走。” 楚绵也不恼,脚步都没停一下,只对身后的傅行摆了摆手:“不用送。”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人一走,閔祥玉立刻瞪向傅行,语气严厉: “我警告你,傅行。” “那个楚绵,就算现在顶著傅靳年未婚妻的名头,我也不会认她。” “你少跟她来往,更不许总把傅蕴的情况告诉她!” “我们傅家的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傅行被训得只能低著头,內心却一阵无语。 外人? 要不是这个“外人”,傅蕴的命早就在手术台上丟了好几次了。 但他知道现在跟母亲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默默地听著。 …… 翌日。 傅蕴短暂甦醒的消息,不知道被谁透露了出去,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就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傅家大少甦醒#的词条,直接衝上了热搜第一。 京城某处奢华的私人会所里。 温砚尘正端著一杯红酒,看著电视屏幕上的新闻,唇角掛著一抹温柔和煦的笑意。 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他手头那个“唐氏综合徵特效药”项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无数富豪都等著从他这里拿药,大把的钱即將流入他的口袋。 傅蕴在这个时候醒来,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放下酒杯,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谢安月的声音带著几分怯意:“砚尘……” “安月,”温砚尘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仿佛情人间的低语,“傅蕴醒了,你知道吗?” 谢安月的心猛地一沉:“我……我看到了。” “去医院看看他。”温砚尘的语气不容置喙,“我要知道,他是真的醒了,还是傅家放出来的烟雾弹。” 谢安月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不敢去……” 当初那场车祸,就是她和温砚尘一手设计的。 傅蕴要是真的醒了,还恢復了记忆,那第一个要指认的,就是她! “不敢?” 温砚尘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却让谢安月毛骨悚然,“安月,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傅蕴那个只会用钱砸你的蠢货身边带走的?” “是我。”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也是我给的。” “让你去做点小事,就不愿意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还是说,你觉得没有我,你也能在京城活得很好?” 这句威胁,让谢安月瞬间白了脸。 她知道温砚尘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她不敢忤逆他。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华夏医院。 谢安月化了精致的妆,提著一个名牌果篮,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向vip病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刚要推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是傅家的管家邢鯤。 邢鯤看到她,面无表情地问:“谢小姐?” 谢安月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我听说蕴哥哥醒了,来看看他。” 邢鯤没有让开,只是淡淡地看著她。 病房里,传来了閔祥玉不悦的声音:“她来做什么?” 閔祥玉对谢安月同样没有好感。 自己的孙子就是被谢安月这个女人迷了心窍,才会做出那么多没脑子的舔狗行为。 后来谢安月拋弃傅蕴,转头就跟了温砚尘,閔祥玉更是把“水性杨”四个字直接贴在了谢安月的脑门上。 谢安月攥紧了手里的果篮提手,硬著头皮往里看。 只一眼,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病床上,那个她以为会一直昏迷下去的男人,真的醒了。 傅蕴正靠在床头,身上穿著蓝白条纹的病號服,头髮理得很短,显得脸部轮廓更加分明。 他瘦了很多,脸色也还带著病態的苍白,但那双眼睛,確实是睁开的。 此刻,他正低著头,由护工餵著,一口一口乖乖地吃著早餐粥。 那画面,安静又透著诡异。 谢安月嚇得脸都白了。 他真的醒了! 他会不会已经想起了所有事? 他会不会告诉傅家人,那场车祸是她和温砚尘乾的?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臟,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谢安月转身就想跑。 “安月?” 一道有些虚弱,却又带著巨大惊喜的嗓音,从病房里传了出来。 谢安月脚步顿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回过头。 只见病床上的傅蕴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门口的谢安月,那双原本有些呆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被点燃的星火。 他脸上露出一个灿烂得有些傻气的笑容。 谢安月愣住了。 这…… 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恨意,没有愤怒,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思念。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傅蕴却突然掀开被子,挣扎著从床上下来。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动作踉踉蹌蹌,护工和閔祥玉都嚇了一跳。 “蕴儿,你做什么!” “傅少爷,您不能下床!” 可傅蕴根本不听,他的眼睛里只有门口的谢安月。 他像个跌跌撞撞的孩子,朝著他的目標跑去,然后,在谢安月错愕的目光中,一把將她死死抱住。 “安月!” 他的声音里带著哭腔,充满了失而復得的狂喜。 “真的是你!你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啊,安月,我真的好想你……”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疯狂撒娇的小狗,用力地蹭著。 谢安月被他抱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懵了。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感受到他身体因为激动而传来的颤抖。 一切都那么真实。 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蕴这是…… 傻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楚绵和傅靳年一起出现在门口。 他们刚到,就听到了傅蕴那声饱含深情的呼喊。 傅靳年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材挺拔,面容冷峻,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滯了几分。 他看到病房里的情形,深邃的眼眸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楚绵站在他身侧,神情清冷。 因为早就知道傅蕴对谢安月爱得有多卑微,所以对於他这舔狗的行为,两人並不算意外。 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傅蕴整个人都掛在谢安月身上,神態、动作,都像个心智不全的孩子,脸上是那种毫无杂质、纯粹到近乎愚蠢的快乐。 这根本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傅蕴。 谢安月被他抱著,一脸茫然和惊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表情精彩至极。 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第510章 她的救星来了(3900字) 谢安月被他抱著,一脸茫然和惊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表情精彩至极。 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傅行和张医生同时进门,也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弄得愣在原地。 傅行看著自己那个恨不得掛在女人身上的儿子,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楚绵清冷的目光从傅蕴那张傻乐的脸上移开,落到张医生身上,声音没什么温度:“张医生,他这是什么情况?” 傅蕴的表现明晃晃地写著两个字——傻了。 张医生脸上露出为难又无奈的神色,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嘆了口气:“傅二爷,楚小姐,这里不太方便,我们还是去我办公室细谈吧。” 楚绵看了眼还在谢安月颈窝里乱蹭的傅蕴,又看了一眼旁边面色铁青的傅行和忧心忡忡的閔祥玉,觉得这確实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好。”楚绵应下。 她和傅靳年转身,跟著张医生离开了这间气氛诡异的病房。 办公室內。 张医生从文件柜里抽出一份病歷档案,放在桌上,神情严肃地开口:“傅少爷目前的情况,很复杂。” 楚绵坐在沙发上,姿態隨意,但眼神却很专注。 傅靳年站在她身侧。 “我们在傅少爷的血液里检测出了地西泮的残留成分。” 地西泮,强效镇定药物,过量使用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为傅少爷做了一次全面的脑部功能检查。”张医生嘆了口气,继续道,“结果显示,药物影响了他的记忆中枢。” “简单来说,傅少爷现在是……失忆了。” 楚绵淡淡地问:“全部都忘了?” “理论上是这样。” 张医生点头,隨即又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但他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按理说,他应该谁都不记得了,可从刚才在病房里的情况看,他偏偏只记得那个小姐。” 楚绵的眉梢动了一下。 只记得谢安月? “这在医学上虽然罕见,但也有案例可循。” 张医生解释道,“当大脑受到重创时,潜意识会选择性地保留对患者而言最重要、最深刻的记忆。” “很显然,那位小姐在傅少爷的潜意识里,占据了那个最重要的位置。” “所以,他忘记了所有人,却唯独记得她。” 楚绵听完,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孽缘情深? 傅蕴爱谢安月爱到疯魔,如今连脑子都坏了,却还是把这个女人刻在了骨子里。 这到底是福是祸? 她实在好奇,傅蕴对谢安月的感情,到底深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在清空一切记忆之后,唯独为她留下一个后门。 “先按照保守方案治疗。” 一直沉默的傅靳年终於开了口,声音低沉有力:“稳住他的情况,其他的,以后再说。” “好的,二爷。” 张医生立刻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vip病房內。 傅蕴像个考拉一样掛在谢安月身上,拉著她的手坐在病床上,脑袋靠著她的肩膀,姿態亲昵。 “安月,你刚刚去哪里了呀?”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你怎么才来看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 他伸手指了指房间里脸色难看的閔祥玉和傅行,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和一丝怯意。 谢安月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傻了? 他真的傻了? 这个认知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车祸是她和温砚尘一手策划的,她最怕的就是傅蕴醒来,指认她这个凶手。 现在好了,他不仅没指认她,还把所有人都忘了,只记得她。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巨大的狂喜过后,谢安月迅速冷静下来。 她压下心底的激动,脸上露出心疼又温柔的表情,轻轻拍著傅蕴的背。 “別怕,我这不是来了吗?” 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是在哄一个受了惊嚇的孩子,“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傅蕴听到这话,眼睛更亮了,脸上露出满足又安心的笑容,手臂收得更紧,恨不得將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嗯!安月最好了!” 他抱著谢安月不撒手,像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宝。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閔祥玉和傅行心里都不是滋味。 閔祥玉是气得心肝疼。 自己的亲孙子,醒来后不认奶奶不认爹,偏偏只认一个早就拋弃他、跟了別的男人的女人! 这叫什么事! 但眼下,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孙子神志不清了,可製造车祸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她必须问清楚! 碍於谢安月在场,閔祥玉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隨即给儿子傅行使了个眼色。 傅行会意,上前一步,看向谢安月:“谢小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谢安月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抬起头,装出礼貌的样子:“可以的。” 刚起身,傅蕴又一次拉著谢安月:“安月,你別走。” 閔祥玉气得要炸了,咬牙看了眼邢鯤。 邢鯤冷著脸上前,直接挡在谢安月和傅蕴之间:“小少爷,您父亲和谢小姐有事要谈,一会儿就回来,您暂且等著吧。” “我不......” 傅蕴刚一开口,閔祥玉就走过来,用力將傅蕴拉著谢安月的那只手扯开:“蕴儿,听话!” 被閔祥玉瞪著,傅蕴怔了一秒。 就是这个空隙,傅行才带著谢安月离开了病房。 医院走廊,傅行转身看著这个把自己儿子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语气生硬:“我儿子现在这个情况,只认得你,给你添麻烦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没关係……” 谢安月刚想客套两句。 傅行却直接打断了她,话锋一转,冷硬地说道:“但是,谢小姐,你现在是温砚尘的女朋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也为了我儿子的清净,希望你以后,儘量不要再来看望他了。” 这话,说得直白又伤人。 谢安月的脸色瞬间僵住,血色褪得一乾二净。 一股屈辱和愤恨涌上心头。 看吧,她就知道! 就算傅蕴再爱她又怎么样? 在傅家人眼里,她谢安月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垃圾,是个隨时可以被拋弃的玩意儿。 他们永远不会尊重她,永远不会接纳她。 她当初拋弃一无所有的傅蕴,选择温砚尘,果然是这辈子最正確的决定! 心里的念头翻江倒海,但谢安月面上却装出了一副受伤又善解人意的模样,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明白。” 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傅蕴带著哭腔的叫喊: “安月!安月!你去哪儿?你不要我了吗?” 谢安月听到这声音,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她的救星来了。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著傅行,楚楚可怜地说:“傅先生,我知道我现在和他在一起不合適。” “但是……看在我们曾经爱过一场的份上,您能让我、让我进去和他好好做个道別吗?” “就当是最后一次。” 傅行看著她这副模样,眉头紧锁,最终还是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谢安月立刻转身,推门重回病房。 房间里,閔祥玉和邢鯤正在手忙脚乱地安抚著情绪激动的傅蕴。 他拼命想下床,嘴里不停地喊著谢安月的名字。 在看到谢安月走进来的那一刻,傅蕴所有的躁动瞬间停止了。 他眼睛一亮,委屈地瘪著嘴,朝她伸出双臂,哑著嗓子说: “安月,抱抱。” 閔祥玉看著自己孙子这没出息的样子,气得血压飆升。 她狠狠地剜了谢安月一眼,怒道:“我们走!” 说完,便带著邢鯤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谢安月和傅蕴两个人。 谢安月脸上的脆弱和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走到床边坐下,傅蕴立刻像只黏人的大狗,扑进她怀里。 “安月,我好想你。” 他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闷闷地说。 谢安月被他弄得有些痒,无奈地轻笑出声:“傻瓜,我才走了不到十分钟。” “一分钟都好想。” 傅蕴嘟囔著,语气认真得像是在宣誓。 这句话,让谢安月的心里莫名地触动了一下。 曾几何时,她也是爱过傅蕴的。 爱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爱过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偏爱。 只是,这份爱在傅家的权势和她自己的野心面前,终究是太脆弱了。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带来实际利益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被家族掌控、自身难保的空壳少爷。 她轻轻拍著傅蕴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宠物。 怀里的男人忽然又嘟囔了一句:“他们刚才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谢安月心里猛地一咯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问题?”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就刚才那个老太婆,”傅蕴口中的“老太婆”显然是指閔祥玉,“她一直问我,什么车祸,什么主使……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谢安月的心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隨即反应过来,傅行突然带她出去细谈,原来只是想支开她......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忙追问: “那……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傅蕴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困惑:“我不知道啊,我就说我不知道。” 谢安月高悬的心,这才重重地落了回去。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怕不已。 傅蕴的失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恢復。 她必须在这之前,为自己铺好所有的路,確保万无一失。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她想到了楚绵。 傅蕴以前就不喜欢楚绵,现在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谢安月扶著傅蕴的肩膀,让他看著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和悲伤。 “蕴哥哥,你听我说。” 她的声音带著颤抖,“你出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傅蕴歪著头,不解地看著她。 谢安月眼眶一红,泪水说来就来:“是楚绵和你的小叔傅靳年乾的!他们……他们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所以才对你下这种毒手!” “他们?” 傅蕴的眼神更加迷茫了,“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们在一起?” 这个问题,谢安月也回答不上来。 她只能含糊其辞,加重了语气,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你別管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总之后面要是再有人问你车祸的主使是谁,你就告诉他们,是楚绵和傅靳年!” 傅蕴似懂非懂地看著她,然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嗯,我记住了,是楚绵和傅靳年。” “真乖。”谢安月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继续教他: “如果他们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你自己想起来的。” “要是他们再问得更清楚一点,你就……你就假装头痛,知道吗?” “就说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傅蕴再次点头,像个努力记笔记的小学生:“嗯,头痛,想不起来了。” 他把脸重新埋进谢安月的怀里,依赖地蹭了蹭,小声问:“安月,那你可不可以一直陪著我?” 谢安月心中冷笑。 陪著你? 当然要陪著你,你现在可是我最好用的武器。 她面上却是一片为难和伤感,嘆了口气:“我也想陪著你啊,可是你的家人,他们不想让我留下来。” 傅蕴一听,立刻急了。 他抬起头,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固执地大声说:“不行!我要你陪著我!我就要你!” “好,好,我陪著你。” 谢安月连忙安抚他。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咔噠”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閔祥玉、傅行、邢鯤,以及刚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楚绵和傅靳年,一行人再度出现在病房门口。 楚绵一眼就看到了病房里,那对旁若无人、紧紧相拥的男女,柳眉蹙紧。 第511章 (主线)秘密爆发(5200字) 閔祥玉、傅行、邢鯤,以及刚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楚绵和傅靳年,一行人再度出现在病房门口。 楚绵一眼就看到了病房里,那对旁若无人、紧紧相拥的男女,柳眉蹙紧。 閔祥玉同样觉得画面刺眼极了。 她的亲孙子,傅家未来的继承人,此刻像一只大型犬,毫无尊严地黏在谢安月身上,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孩子气的依赖和满足。 而谢安月这个小贱人正低眉顺眼地享受著这份依恋,姿態柔顺,眼底却藏著一丝若有似无的得意。 整个病房的空气都仿佛因为这对男女的亲密而变得黏腻不堪。 閔祥玉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她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厌恶:“谢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谢安月像是被这声音惊到,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她鬆开傅蕴,却又被傅蕴更紧地抱住。 “老夫人,”谢安月为难又委屈的蹙眉,柔声说:“我是要走的,可是蕴哥哥他不让我走呀。” 傅蕴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把脸埋在谢安月的颈窝,手臂收得更紧,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不走,安月不走。” 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简直把傅家的脸都丟尽了! 閔祥玉气得胸口起伏,锐利的目光扫过谢安月,仿佛要將她凌迟。 她对著身边的邢鯤递了个眼色:“邢鯤,送谢小姐离开医院。” “是,老夫人。” 邢鯤面无表情地点头,阴冷的目光落在谢安月身上,抬步就要上前。 他刚动,傅蕴就炸了。 “不准碰她!” 傅蕴猛地抬起头,原本迷茫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戒备和敌意,像一头护食的幼兽。 他死死地抱著谢安月,瞪著病房里的所有人,大声宣布: “你们都走!” “我只要安月!” “你们走!” 他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喊得愣住了。 在他的认知里,眼前这些面孔都是陌生的。 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只有怀里的谢安月。 谢安月垂下眼,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看吧,这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底牌。 閔祥玉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指著傅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蕴儿!” 傅行终於看不下去了。 他沉著脸站出来,声音严厉:“你清醒一点,谢安月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係了,她是温研尘的女朋友!” 傅行试图用事实来敲醒儿子混乱的脑袋。 温研尘,这个名字在京市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 他希望这个名字能刺激到傅蕴。 然而,傅蕴只是歪著头,眼神更加困惑。 什么温研尘? 什么女朋友? 他完全听不懂。 他只知道,这些人要抢走他的安月。 “我不管!” 傅蕴固执地摇头,像个三岁的孩子,“我就要安月!” 谢安月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如果她再死皮赖脸地留下来,反而会引起傅家人的警惕,他们也没机会去问傅蕴车祸的事。 她必须走,而且要走得“顾全大局”。 她轻轻拍了拍傅蕴的后背,装作很懂事的样子站起身,柔声安抚道: “蕴哥哥,你乖,我只是先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傅蕴立刻不依了,伸手就要去抓她。 谢安月顺势又轻轻拥抱住他,將嘴唇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说了一句:“別忘了我刚才教你的话,要是有人问车祸,就说是楚绵和傅靳年,记住,是你自己想起来的。”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魔鬼的低语。 说完才鬆开傅蕴,脸上重新掛上温柔而伤感的表情,当著眾人的面,捧著他的脸,柔声说:“蕴哥哥,你要听话,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傅蕴被她刚才那番话弄得有些发懵,愣愣地看著她,然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你一定要回来。” 他再三確认,语气里满是即將被拋弃的不安。 “嗯,我一定回来。” 谢安月郑重地应下,这才转身,对著閔祥玉和傅行等人微微頷首,姿態谦卑,“老夫人,傅先生,我先走了。” 说完,她目不斜视地朝著门口走去。 经过楚绵身边时,谢安月的脚步顿了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有挑衅,有示威。 楚绵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无视了她。 谢安月走后,病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傅蕴一个人坐在床上,抱著膝盖,警惕地看著所有人。 楚绵觉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傅家的家务事,她不想掺和。 她侧头对傅靳年说:“我先回家了。” 她刚要转身,閔祥玉冰冷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楚绵,你站住。” 楚绵脚步一顿,拧了拧眉,回头看向閔祥玉。 “我问你,”閔祥玉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尖锐地刺向她,“你是怎么知道地西泮这个药的?”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又刁钻。 昨晚傅行没有告诉閔祥玉,今天再见楚绵,她一定要將这件事弄清楚! 楚绵眉心蹙得更紧,刚要开口解释,一旁一直沉默的傅蕴却突然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她。 “你……你就是楚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傅蕴身上。 楚绵和傅蕴之前当然见过,不止一次。 他现在这副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傅蕴心里还在默念谢安月教他的话。 楚绵和傅靳年…… 是楚绵和傅靳年…… 他只听到了“楚绵”这个名字,还没来得及锁定另一个目標。 犹豫了一下,看著眼前这张清冷漂亮的脸。 就是她! 安月说了,就是她害他的! “是你!” 傅蕴的声音陡然拔高,“就是你害我出的车祸!”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病房里炸开。 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楚绵挑了挑眉,看著傅蕴那张义愤填膺的脸,內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这人是真傻了,脑子都坏得彻底。 “蕴儿!” 閔祥玉最先反应过来。 她一个箭步衝到床边,抓住傅蕴的手,急切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就是她!” 傅蕴得到了鼓励,更加篤定,他恶狠狠地瞪著楚绵,“就是楚绵把我害成这样的!” 傅靳年沉静的脸瞬间冷了下去:“傅蕴,別装疯。” 傅行看看状若癲狂的儿子,又看看一脸漠然的楚绵。 理智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傅蕴车祸后几次病危,都是楚绵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 她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他上前一步:“蕴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傅蕴用力点头,眼神凶狠,一口咬定,“就是她!就是她害我的!” 眾人面面相覷,內心翻江倒海。 他们费尽心力查了这么久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楚绵? 这怎么可能? 楚绵终於冷笑出声。 她环抱著双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傅蕴: “你不是失忆了吗?忘了所有人,怎么就偏偏记得是我这个『凶手』?” “我……我是自己想起来的!”傅蕴大声反驳,完全是照搬谢安月的台词。 “哦?想起来了?”楚绵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玩味,“那你说说,车祸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都想起来了,那就说清楚一点,让大家也听听。” 她步步紧逼,目光锐利。 傅蕴被她问得一噎,脑子里一片空白。 安月没教他具体细节啊! 怎么办? 对了! 安月教了! 下一秒,傅蕴突然双手抱住头,表情痛苦地大叫起来:“啊!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他蜷缩在床上,身体微微发抖,“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好痛……好痛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閔祥玉心疼得无以復加。 “蕴儿!我的乖孙儿,你別想了!快別想了!” 她赶紧抱住自己的宝贝孙子,轻轻拍著他的背安抚。 安抚好傅蕴后,閔祥玉猛地转过身,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楚绵。 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剥。 “楚绵!是不是你?!” 她厉声质问,“是不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我的孙儿?!” 楚绵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是我。”连多余的解释都懒得给。 “你还敢狡辩!”閔祥玉根本不信,视线转移到傅靳年身上。 在她心里,傅靳年一直是个隱患。 傅靳年不是她亲生的,是傅靳年想报復傅家,才会指使楚绵这个女人对傅蕴下这种毒手? 所以,楚绵才会频繁出现在傅蕴的病房! 是了,就是这样,一切疑惑都能解释清楚了。 她的目光越过楚绵,像毒蛇一样锁定了傅靳年。 “傅靳年!” 閔祥玉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和这个小贱人合起伙来,想要我们傅家断子绝孙?!” “妈!” 傅行一听这话,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想要阻拦。 就在那一瞬,邢鯤如同一座铁塔,瞬间横在傅行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邢鯤!你要做什么!” 傅行怒喝。 邢鯤垂著眼,沉默不语,但身体纹丝不动。 閔祥玉见状,更加肆无忌惮。 她指著傅靳年,脸上的表情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言语刻薄到了极点。 “肯定是你干的好事!” “你这个野种,早就盼著我儿子,盼著我孙子死了吧?” “傅蕴死了,傅家就没有嫡系继承人了!” “然后你再想办法弄死阿行,这偌大的傅家基业,不就都落到你这个见不得光的东西手上了吗?!” “我告诉你,傅靳年,你想都別想!” 傅靳年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里不起一丝波澜。 傅行急得满头是汗。 他一把用力推开邢鯤,衝到母亲面前,压低声音恳求道: “妈!您別再说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閔祥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傅行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病房。 所有人都惊呆了。 傅行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閔祥玉指著傅行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 “你就是个傻子!” “蠢货!你不是知道吗?他傅靳年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他不是你的亲弟弟!” “他是你爸和外面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国外生的私生子!” 这个深埋了数年的秘密,就这么被她用最恶毒、最不堪的方式,当著所有人的面,嘶吼了出来。 “你明知道他是个野种,还要处处护著他!” “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 “你对得起我吗?” “对得起傅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这个软骨头!”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大气都不敢出。 楚绵抿紧了唇,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傅靳年。 她也没想到,閔祥玉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把这个即便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公之於眾。 她看著傅靳年。 他依旧站得笔直,宽阔的肩膀撑起昂贵的西装,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削,静静地看著眼前这场荒诞的闹剧。 可楚绵却莫名地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有些疼。 傅行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垂下了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周勤神色匆匆地赶来,快步走到傅靳年身边,贴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傅靳年听完,微微頷首。 隨即,他抬起眼,冷漠的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 下一秒,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病床。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把抓住了傅蕴的手腕。 “啊——!” 傅蕴被他冰冷的手和骇人的气场嚇得哇哇大叫起来。 “傅靳年!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孙子!” 閔祥玉以为他要对傅蕴不利,疯了一样扑上去阻拦,尖叫道: “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让全华国的人都知道你是个野种!”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楚绵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眼神一冷,上前就要拉开状若疯魔的閔祥玉。 邢鯤再次站了出来,挡在楚绵面前。 楚绵看都没看他,只是在邢鯤伸手阻拦的瞬间,手腕一翻,扣住对方的手臂,一个乾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一声闷响,邢鯤高大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整个病房的人都错愕地看著她,包括傅行和閔祥玉。 楚绵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上前一把將閔祥玉从傅靳年身边扯开,力道大得让閔祥玉一个趔趄。 “傅老夫人,您的嘴巴真够毒的。” 楚绵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傅靳年再怎么样,也是傅家的子孙,身上流著傅家的血,傅家歷代家主都没把他怎么样,你閔祥玉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詆毁他?” “你……你……” 閔祥玉气得浑身发抖。 傅靳年居高临下地盯著床上嚇得脸色惨白的傅蕴,薄唇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本来只觉得你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看来,是蠢到家了。” 傅蕴嚇得缩成一团,看著眼前这个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颤声问: “你……你就是傅靳年?” “怎么?你也想到我了?”傅靳年冷笑。 得到肯定的回答,傅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同时指向傅靳年和楚绵: “就是你们!” “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害我出车祸的!”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楚绵冷笑一声。 她上前一步,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牵起了傅靳年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此刻却在微微颤慄,楚绵愣了一秒。 “真后悔救了你这么个傻子。”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傅蕴,然后仰头看向傅靳年,语气无比嫌弃:“这间病房太臭了,我想回家,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傅靳年反手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她纤细的腰,將她带进怀里。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瑟瑟发抖的傅蕴,神色失望至极,又看了一眼满脸羞愧的傅行。 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閔祥玉。 “好,我们回家。” 他拥著楚绵,旁若无人地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当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门口的景象让他们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温研尘正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著医院的院长和几个主任医师。 他们显然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尷尬。 他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傅家最不堪的秘密。 温研尘看到傅靳年和楚绵,嘴唇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带著浓浓的讽刺和幸灾乐祸。 “傅二爷。” 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却在傅靳年脸上逡巡,像是在欣赏一件被打碎的珍贵艺术品。 很多人年前,网络上就曾有过傅靳年並非閔祥玉亲子的爆料,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今天竟然亲耳听到了证实。 傅家二爷,京市翻云覆雨的人物,居然真的是个私生子。 这消息太劲爆了。 楚绵和傅靳年都只是淡淡地看了温研尘一眼,没有任何回应。 傅靳年揽著楚绵的腰,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背影依旧挺拔。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一屋子的狼藉和一群各怀心思的人。 第512章 我截胡了(4200字) 夜色浓稠,墨一样泼在温家老宅的飞檐斗拱上,將这座百年宅邸浸染得沉寂又压抑。 谢安月推开沉重的雕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在空旷的玄关里迴荡。 客厅里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只有几缕惨澹的月光透进来,勉强勾勒出奢华家具的轮廓,像一头头蛰伏在暗影里的巨兽。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冷杉木香气。 谢安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想去摸索墙上的开关。 “过来。” 一道清冷的男声毫无徵兆地从沙发的位置传来,没有温度,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进谢安月的神经。 她嚇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沙发上,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坐直。 月光恰好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括的肩线和交叠的长腿。 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没戴眼镜,那双平日里被镜片遮挡的桃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像两个不见底的旋涡。 是温研尘。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却散发著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谢安月攥紧了手心,指甲嵌进肉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研……研尘,你怎么不开灯?” 温研尘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自己面前的空地,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过来。” 谢安月不敢违抗,只能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客厅里的冷杉木香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將她溺毙。 她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再靠近。 “研尘,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鬼魅般地到了她面前。 一只骨节分明、堪比艺术品的手,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呃……” 空气被瞬间抽离,窒息感汹涌而来。 谢安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胡乱地去抓他的手腕,却像蚍蜉撼树,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温研尘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唇角还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可那双桃眼里却翻涌著骇人的戾气。 “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的呢喃,可吐出的字眼却淬著毒,“说给我听听。” 谢安月被掐得脸色涨红,眼泪都飆了出来。 她以为温研尘是在生傅蕴醒过来的气,连忙断断续续地解释:“研尘……你听我说……傅蕴……傅蕴他傻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温研尘手上的力道似乎鬆动了些许。 谢安月贪婪地呼吸著来之不易的空气,急切地为自己表功: “他只认得我一个人!” “我……我跟他说,是傅靳年和楚绵害他出的车祸!他信了!他当著傅家所有人的面,指认了傅靳年和楚绵!研尘,我们安全了,傅家再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了!”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甚至带上了邀功的兴奋和得意。 她以为自己办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她等著温研尘的夸奖,等著他像往常一样,用那双温柔的手抚摸她的头髮。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更加狂暴的对待。 “蠢货!” 温研尘猛地甩手,像是丟弃什么垃圾一样,將她狠狠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砰”的一声闷响,谢安月疼得眼前发黑,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瞬间的晕眩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趴在地上,狼狈地咳嗽著,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温研尘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物。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真丝手帕,仔细地擦拭著刚才掐过她脖颈的每一根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你以为你很聪明?” 他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谢安月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淬著寒冰的眼睛。 “傅靳年是吃素的?” “傅蕴车祸这件事,他之前查了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 “现在倒好,你这个蠢货一去医院,傅蕴马上就清清楚楚地指认出了『凶手』。你这是在告诉傅靳年,这件事有猫腻,让他直接来查你吗?”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像一把把尖刀,將谢安月那点可怜的得意和沾沾自喜剥得乾乾净净,只剩下血淋淋的愚蠢。 谢安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 是啊…… 傅靳年是什么人? 京城翻云覆雨的傅二爷,手段何其狠厉。 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她根本不是在帮温研尘,她是在给他,也是给自己,递刀子!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谢安月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我没想到……研尘,我真的没想到……” 她哭著抓住温研尘的裤脚,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那……那现在怎么办?傅靳年一定会查到我的……他会杀了我的!研尘,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温研尘厌恶地看著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蠢样,眼底的暴戾几乎要压抑不住。 他真的很想现在就拧断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的脖子。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缓缓站起身,將那块用过的手帕嫌恶地扔在地上,重新恢復了那副温文尔雅、高不可攀的贵公子模样。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谢安月一眼,转身走回沙发,重新坐下。 客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谢安月趴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绝望地看著那个浸在月光里的背影。 温研尘沉默著。 谢安月这个蠢货,今天办的事確实蠢到了家。 但也並非全无收穫。 温研尘的薄唇,在黑暗中勾起一个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傅家二爷,傅靳年,竟然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这个秘密,可比一场小小的车祸,有意思多了。 谢安月这颗棋子虽然蠢,但总算,也还有点用处。 ……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將城市的霓虹远远甩在身后。 车厢內,气氛沉闷得有些过分。 驾驶座上,周勤目不斜视地开著车,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后座的两个人。 楚绵侧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玻璃上倒映出她清冷的面容,也映出了她身旁男人的轮廓。 傅靳年靠在椅背上,闭著眼睛,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薄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此刻並不平静的心情。 医院里,閔祥玉那些恶毒的话,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不仅扎在傅靳年心上,也扎在了楚绵的耳朵里。 她无法想像,一个人要有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自己抚养了三十多年的孩子,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 哪怕,没有血缘关係。 车內的沉默在发酵,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楚绵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主动打破了这份沉寂。 “我们现在去哪儿?”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这片凝滯的空气里。 傅靳年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转向她,里面的波澜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你刚才不是说想回家?”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送你回楚家老宅。” 楚绵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傅靳年眉心微蹙,有些不解:“现在已经很晚了。”他看了一眼腕錶,“再不把你送回去,你那五个哥哥,怕是要全城通缉我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调侃的意味,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楚绵被他逗得失笑,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他们没那么夸张。” “那也得送你回去。”傅靳年坚持道,语气不容置喙。 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 楚绵看著他故作坚强的侧脸,那挺直的鼻樑,紧绷的下頜线,无一不在诉说著这个男人的固执和骄傲。 在医院里,她牵住他手时,清晰地感觉到他在颤抖。 他不是不在意。 他只是习惯了把所有的脆弱和伤痛,都自己一个人扛。 沉默片刻后,楚绵忽然转过头,清凌凌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认真地问:“傅靳年,你真的……不需要我陪著你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傅靳年那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需要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 閔祥玉的那些话,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遍遍地切割著他早已结痂的伤口。 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漠和刻薄,也早就隱约猜到了自己身世的真相。 可当真相被如此不堪的方式血淋淋地揭开,当著所有人的面,公之於眾时,那种被至亲之人弃如敝履的羞辱和刺痛,还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 想感受她身上的温度,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都能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喘息。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在她面前,展露出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尤其这个女人,是楚绵。 傅靳年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迎上她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早就知道我和她没有血缘关係,所以她今天说的话,对我没什么影响。” 他顿了顿,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沉稳:“別担心我。我没事。” 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將自己偽装得无懈可击。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他再次强调,语气里带著不容拒绝的固执。 楚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从他那双故作平静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脆弱和挣扎。 她知道,他是在逞强。 但她也知道,这个男人的骄傲,不容许任何人去触碰。 “好。”她最终还是点了头,没有再坚持。 有些伤口,需要他自己舔舐。 她能做的,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手。 劳斯莱斯在楚家老宅门口停下。 傅靳年没有下车,只是隔著车窗,看著楚绵走进那扇灯火通明的大门,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所有偽装的轻鬆和不在意,瞬间土崩瓦解。 男人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周身的气压低得嚇人。 驾驶座上的周勤连大气都不敢出。 “开车。” 傅靳年闭著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车子重新启动,匯入车流。 “刚才在医院,”傅靳年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看到温研尘了?” 周勤心头一凛,连忙恭敬地回答:“是的,二爷。他跟华夏医院的院长和几个主任站在一起。” “他做了什么?” 周勤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当时离得不远,无意间听到几句。温研尘好像在跟华夏医院的院长谈合作,关於一种……唐氏综合徵的特效药。” 傅靳年猛地睁开了眼睛,眸中寒光迸射。 “唐氏综合徵特效药?”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不可能研製出这种特效药。 温研尘打著这个幌子,无非是想借著华夏医院这块金字招牌,圈钱敛財,收割那些绝望的病患家属。 手段真是又蠢又毒。 傅靳年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著,昏暗的车厢里,手机屏幕的光亮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他將周勤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发给了楚绵。 最后,他加上一句:【你怎么看?】 …… 楚绵刚回到自己的臥室,换下身上的衣服,就听到了手机信息提示音。 她拿起一看,是傅靳年发来的。 当看清信息內容时,她清冷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唐氏综合徵特效药? 温研尘还真是敢想。 作为医学界的顶尖人物,楚绵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先天性的染色体疾病,以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根治,所谓的特效药,不过是天方夜谭。 温研尘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是在吃人血馒头!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復了两个字:【假的。】 信息刚发出去,傅靳年的信息又进来了。 【打算怎么做?】 楚绵看著屏幕上这简短的五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她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他想跟华夏医院合作,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这个合作,我截胡了。】 第513章 合作(5000字) 夜已经很深了,帝景苑的別墅区静謐得只能听见风吹过梧桐叶的声音。 傅靳年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精壮的胸肌上还残留著水珠。 他正准备去衣柜拿睡衣,门铃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来访客,著实有些奇怪。 透过监控屏幕看到门外站著的人,眉头微微蹙起。 是傅行。 “二爷,需要我去开门吗?” 周勤从一楼走上来,看到傅靳年的样子,连忙低下头。 “不用。” 傅靳年隨手拿了件黑色的丝质睡袍披在身上,“我自己去。” 他下楼开门,看到傅行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疲惫。 月光洒在傅行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憔悴。 傅行抬头看到傅靳年,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靳年,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傅行开门见山,“为了我妈今天在医院说的那些话。” 傅靳年听了,唇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进来说。” 两人走进客厅,周勤很有眼色地泡了两壶安神茶放在茶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你想多了。”傅靳年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本来就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傅行看著弟弟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知道傅靳年的性格,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小时候被母亲閔祥玉冷落,也是这副表情。 “靳年,虽然我们同父异母,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弟弟,和我一个妈生的没什么区別。”傅行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从来没有因为血缘关係对你有任何不同的看法。” 傅靳年放下茶杯,深邃的眸子看著傅行,“我知道。” “至於傅蕴说的那些话,说什么车祸是你和楚绵联手做的,我一个字都不信。”傅行摇摇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会查清楚的。” 听到这里,傅靳年忽然冷笑了一声,“傅蕴的事我不管了。” 这话说得很轻,但傅行听在耳里却重如千钧。 “靳年,傅蕴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他想要的。”傅行垂下头,声音里带著浓浓的无奈,“你別跟他一般见识。” 傅靳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喝著茶。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只有掛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提醒著时间的流逝。 傅行见傅靳年不说话,心里更加愧疚。 他站起身,深深地向傅靳年鞠了一躬,“靳年,我再次为我妈的话向你道歉,还有,傅家的基业也有你的一份,如果你想要,我隨时可以双手奉上。” “千万別因为我妈的话而生气。” 傅靳年看著傅行弯腰道歉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和傅行的关係一直都很好,即便他是私生子,傅行也从来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 但...... “大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傅靳年站起身,声音依然平静,“路上小心。” 傅行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话不多,但心里什么都明白。 他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周勤,送家主回老宅。” 傅靳年对外面吩咐了声。 周勤很快就进来了,恭敬地带著傅行离开。 等人都走了,偌大的別墅又恢復了寧静。 傅靳年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远山如黛,夜色如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的边缘,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良久,他才起身往二楼走去。 第二天下午,华夏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楚绵约见了华夏医院的院长。 咖啡厅的环境很雅致,淡淡的咖啡香气在空气中瀰漫。 楚绵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院长姓李,五十多岁,头髮有些白,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很有学者风范。 他看到楚绵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恭敬的笑容。 “云溪神医,真是久仰大名啊。” 李院长坐下后,语气里带著明显的尊敬,“能见到云雨前辈的关门弟子,实在是我的荣幸。” 楚绵淡淡地点点头,“李院长客气了,今天约您出来,是有件事想和您谈谈。” “您请说。” 李院长坐得笔直,等待著楚绵的话。 “我要介入温砚尘开发的唐氏综合徵特效药和华夏医院的合作项目。” 楚绵开门见山,声音清冷。 李院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好奇取代了。 他以为楚绵也对这个特效药感兴趣,毕竟作为医者,对於任何新药都会有职业敏感性。 “云溪神医也对这个特效药感兴趣?”李院长试探性地问。 楚绵端起咖啡杯,慢慢地抿了一口,然后看著李院长,没有回答,眼中带著一丝讽刺反问,“李院长真的相信唐氏综合徵这种病能有特效药?” 这话问得李院长哑然。 確实,唐氏综合徵是一种染色体异常导致的疾病,全世界的医学界都在努力研究,但至今没有任何官方机构给出过特效药的消息。 “这个……” 李院长有些尷尬,“温砚尘是温家的独子,温家歷年来都做医药项目,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而且温砚尘本人也是国外著名的生物研究博士,所以我才相信他的。” 楚绵听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会阻止华夏医院和温砚尘的合作,但我需要特效药的样品成分以及详细资料。” 李院长心里琢磨著,楚绵是云雨前辈的关门弟子,医术高超,把资料给她看看,也能帮忙鑑定一下这特效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好的,我回去就把资料整理给您。” 李院长点头答应。 楚绵满意地点点头,放下咖啡杯,“那就麻烦李院长了。” 当晚,楚绵在楚家老宅的臥室里,收到了李院长发来的邮件。 她打开电脑,仔细查看著特效药的成分分析和实验数据。 这些数据看起来很专业,但楚绵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冷光。 作为云雨的关门弟子,她对各种药物成分的了解远超常人。 这份资料里有很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 她將资料保存下来,准备明天去京城m神跡的研究实验室做进一步的分析。 几天后,傅靳年和楚绵在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里吃晚饭。 餐厅的装修很有格调,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白色的桌布上,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傅靳年点了一瓶红酒,给楚绵倒了半杯。 “傅蕴出院了。” 傅靳年切著牛排,语气平静。 楚绵抬眼,“然后呢?” “她要为傅蕴庆祝康復出院,准备开办宴会。”傅靳年放下刀叉,看著楚绵,“你去吗?” 楚绵挑了挑眉,“你呢?” 她心里有些好奇,閔祥玉在医院里说了那些恶毒的话,傅蕴也没脑子地指认傅靳年是车祸凶手,傅靳年真的能放下这些去看望傅蕴? 傅靳年端起红酒杯,轻轻摇晃著,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 “傅行已经给我道过歉了。” “而且傅蕴车祸的真相还没查出来。” 楚绵听了,心里觉得傅靳年说得也有道理。 “閔祥玉不希望看到我。” 楚绵淡淡地说。 “可她已经给楚家递了宴会请帖。”傅靳年的声音里带著玩味。 楚绵听了,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什么?” 这確实很奇怪。 閔祥玉一向不喜欢楚绵,也不喜欢楚家,更不想和楚家有任何来往。 毕竟楚家势力庞大,財力雄厚,閔祥玉担心楚家会帮助傅靳年爭夺傅家的继承权。 “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傅靳年皱了皱眉。 楚绵想了想,“既然请帖都来了,那我还是代表楚家去一趟吧。” 傅靳年点点头,“好。” “宴会什么时候?”楚绵问。 “两天后。” 两天后的晚上。 关於傅蕴车祸两个月后终於甦醒的消息在各大网络平台上传开了。 #傅家少爷车祸甦醒#的话题迅速登上热搜,网友们纷纷关注著后续发展。 傅家老宅张灯结彩,宾客云集。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业內大佬,还有很多是傅蕴以前的狐朋狗友。 大家表面上是来庆祝傅蕴康復,实际上都想看看这场车祸到底对傅家造成了什么影响。 楚绵和傅靳年如期赴约,楚绵穿了一身香檳色的长裙,优雅得体。 她还特意为傅蕴准备了一个出院礼物,一套精美的茶具。 本来閔祥玉和傅行都不希望谢安月来参加这个宴会,但是傅蕴昨天大闹著要见谢安月。 无奈之下,傅家只能给谢安月也寄了一张请帖。 谢安月今晚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傅蕴,立刻走了过去。 “蕴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谢安月的声音柔得像水。 傅蕴看到谢安月,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安月,你来了!我好想你。” 他紧紧抓住谢安月的手,像是怕她会跑掉一样。 谢安月心里得意,但脸上却表现得很担心,“蕴哥哥,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有你在就没事。” 傅蕴笑得很纯真。 两人腻腻歪歪地黏在一起,看起来確实像是一对恋人。 但是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谢安月现如今可是温砚尘的女朋友啊。 楚绵和傅靳年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傅靳年今晚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手工西装,身材挺拔,气质卓然。 楚绵挽著他的手臂,两人看起来般配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傅蕴看到楚绵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眼中闪过恐惧。 谢安月在一旁轻抚著傅蕴的后背,柔声安慰:“蕴哥哥不怕,我在这里。” 楚绵看著傅蕴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曾经不可一世的傅家少爷,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走向前,將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傅蕴,“给你。” 傅蕴看著楚绵递过来的礼盒,眼中满是恐惧。 他的大脑里只记得谢安月告诉他的话—— 楚绵和傅靳年联手害了他,让他出车祸的。 “我不要!” 傅蕴缩到谢安月身后。 傅靳年看了傅蕴一眼,那目光深邃而冷漠:“接著。” 傅蕴感受到这个眼神,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虽然失忆了,但本能还在。 虽然大家都告诉他傅靳年是他的小叔叔,但他还是很害怕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面对傅靳年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感。 傅蕴害怕得不行,但又不敢违抗傅靳年,只能颤抖著手接过楚绵的礼物。 楚绵看著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宴会正式开始后,宾客们纷纷向傅蕴敬酒,祝贺他康復。 傅蕴被人围在中间,显得有些无措,只是机械地点头微笑。 閔祥玉今晚的表现也很奇怪。 她一改之前在医院那囂张跋扈的模样,反而显得格外热情。 特別是对楚绵,简直热情得过了头。 “楚小姐啊,你今晚真漂亮。” 閔祥玉拉著楚绵的手,笑得很亲切,“之前我对你横眉冷对的,都是因为有误会,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楚绵:“......?” 她低头扫了眼臂弯处閔祥玉的手,眉头微蹙。 閔祥玉疯了? 以前閔祥玉看见她就会生气,说话也很难听。 閔祥玉不想让她和傅靳年结婚,主要是因为傅靳年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想给傅靳年太多实权。 而楚家財力雄厚,势力庞大,如果楚绵嫁给傅靳年,肯定会帮助傅靳年爭夺傅家的继承权。 所以閔祥玉一直都很忌惮楚家,连带著也不喜欢楚绵。 现在閔祥玉突然转变態度,肯定有什么目的。 楚绵表面上笑著回应,心里却在琢磨著閔祥玉的意图。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傅蕴以前的朋友过来和他聊天。 这些人看到傅蕴现在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唏嘘。 “蕴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儘管开口。” 其中一个朋友拍著傅蕴的肩膀说。 傅蕴眼中闪过茫然,“你们是谁?”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些人都是傅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没想到他现在居然都不认识了。 谢安月连忙解释:“蕴哥哥因为车祸的关係,记忆受到了一些影响。” 大家听了,都很同情地看著傅蕴。 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爷,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造化弄人。 宴会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开。 閔祥玉却单独拉著楚绵到了隔壁的会谈室。 会谈室很安静,只有两个人。 閔祥玉的脸上没有了刚才在宴会上的热情,反而显得有些严肃。 “楚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閔祥玉开门见山。 楚绵唇角一勾,看著她,“什么忙?” “我想要当时的监控录像。”閔祥玉盯著楚绵的眼睛,“就是那个神秘女人进入傅蕴病房的监控。” 楚绵听了,心里很诧异。 没想到閔祥玉居然还记得监控的事。 之前傅蕴在住院期间,被一个神秘女人进入病房注射了地西泮,导致再次病危。 閔祥玉当时调查后,怀疑那个神秘女人就是谢安月,还去温家找过谢安月,结果就突然有人去医院想要再次行凶,閔祥玉对谢安月的调查才被迫终止。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这个监控?”楚绵反问。 閔祥玉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前段时间,你和你五哥楚璟去锦海参加了一个什么计算机大赛,我调查到,你五哥是一名黑客是吧?虽然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取的这些名字,但他很厉害,肯定能搞到监控录像。” 楚绵心里暗暗佩服閔祥玉的调查能力。 五哥的身份一直都很隱秘,没想到閔祥玉居然能查出来。 “我可以给你监控录像。” 楚绵停顿了一下,“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閔祥玉立刻问。 “我需要你帮我干扰华夏医院和温砚尘的特效药合作项目。” 閔祥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现在一心想要搞清楚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如果真的是谢安月...... “好,我答应你。”閔祥玉点头。 楚绵满意地笑了,拿出手机,將监控录像转发给閔祥玉。 “老夫人,我等您的好消息。”楚绵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绵遇到了邢鯤。 邢鯤看到楚绵,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他还记得之前在医院被楚绵过肩摔的事,心里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娇弱的千金小姐很是好奇。 楚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过。 邢鯤看著楚绵的背影。 楚绵身手到底是哪儿学来的?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力气却大得惊人。 楚绵走远后,邢鯤敲门进入会谈室。 “老夫人,她答应了吗?”邢鯤问。 閔祥玉点点头,將楚绵的要求告诉了邢鯤。 邢鯤听了,皱起眉头,“如果要插手温砚尘和华夏医院的合作,难免不会引起温砚尘的注意。” “这样做是否妥当?” 閔祥玉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手机,开始查看楚绵发来的监控录像。 而在宴会厅的角落里,谢安月一直在暗中观察著。 她看到楚绵从閔祥玉的会谈室走出来,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楚绵和閔祥玉单独谈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514章 (主线)他想起来了(5800字) 翌日,傅家老宅。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窗欞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傅蕴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就开始在房间里搜寻著什么。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那种熟悉的香味和温暖的怀抱都不见了。 “安月呢?我的安月去哪里了?” 傅蕴从床上坐起来,声音里带著明显的急切。 守在门外的佣人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 “少爷,您醒了。” “我要找安月!” 傅蕴直接从床上下来,赤著脚就往门口走,“她在哪里?” 佣人赶紧上前拦住他:“少爷,您刚出院不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復,您再休息一会儿吧?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帮您……” “我不要休息!我要找安月!” 傅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推开佣人就往外走。 “安月!安月你在哪里!” 佣人根本拦不住他,眼看著傅蕴就要衝出房间,只好大声喊道: “邢管家!邢管家快来!” 邢鯤正在一楼处理家务事,听到佣人的呼喊声,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快步上楼。 他到二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傅蕴光著脚站在走廊里,眼神慌张地四处张望。 “小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邢鯤走过去。 傅蕴看到邢鯤,眼中立刻冒出希望的光芒:“邢叔叔!安月呢?你有没有看到安月?她是不是又走了?” 邢鯤看著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爷,浓眉紧蹙。 现在的傅蕴就像个孩子一样,眼神纯真却又带著不安,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桀驁不驯的样子。 “少爷,谢小姐现在不在这里。” “您先回房间休息......” 邢鯤试图安抚傅蕴。 “不要!我现在就要见她!” 傅蕴摇头,声音越来越大,“你们是不是又把她赶走了?是不是奶奶不让她来?我要找奶奶!” 说著,傅蕴就要往楼下冲。 邢鯤赶紧拦住他,但傅蕴的力气比想像中要大,两个人在走廊里拉扯起来。 “少爷,您冷静一点……” “我不要冷静!我要找安月!” 傅蕴的眼中开始泛红,“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邢鯤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对身边的佣人说道:“去请老夫人过来。” 佣人立刻下楼去找閔祥玉。 閔祥玉正在房浇,听到佣人的匯报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閔祥玉放下手中喷壶,语气冷厉。 “是的老夫人,少爷现在情绪很激动,邢管家拦不住他。” 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閔祥玉深吸一口气,离开房上楼,还没到二楼就听到了傅蕴的声音。 “我不管!我就要见安月!你们谁都不许拦著我!” 閔祥玉走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傅蕴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著膝盖,眼睛红红的,而邢鯤正蹲在他身边试图安慰他。 “蕴儿。” 閔祥玉开口,声音威严。 傅蕴听到閔祥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眼中闪烁著希望的光芒: “奶奶!我要见安月,你让安月来好不好?” 閔祥玉看著眼前这个孙子,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骄傲的傅家少爷,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卑微。 “蕴儿,你现在还在恢復期,不適合见太多人。” 閔祥玉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我不管!” 傅蕴突然站起来,走到閔祥玉面前,“奶奶,我求求你了,让安月来陪陪我好不好?我只想见见她……” 看著孙子那双纯真却又绝望的眼神,閔祥玉感到一阵头疼。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傅蕴为了谢安月这样卑微地乞求。 “蕴儿,你是傅家的少爷,怎么能这样……” “我不是少爷!我什么都不是!” 傅蕴突然大声打断她,“我只想见安月!如果你们不让我见她,那我就……” 说著,傅蕴转身走向阳台栏杆,作势要翻越过去。 “蕴儿!” “小少爷!” 閔祥玉和邢鯤同时惊呼,邢鯤一个箭步衝上去赶紧拉住他。 “你们不让我见安月,我就不活了!不活了!” 傅蕴挣扎著,眼中满是绝望。 閔祥玉看著这样的傅蕴,心中又气又无奈。 她咬咬牙,对邢鯤说道:“去联繫谢安月,让她过来。” 邢鯤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是,老夫人。” 傅蕴听到这话,立刻停止挣扎,眼中重新燃起光芒:“真的吗?奶奶你真的会让安月来吗?” 閔祥玉看著孙子那副天真的模样,心中更加烦躁。 她点点头:“真的,但你要安静的等著,不许再胡闹。” “好好好!我等!” 傅蕴立刻乖巧地点头,像个得到果的孩子一样开心。 邢鯤很快联繫了谢安月,谢安月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温家,听说傅蕴又闹著要见她,心中满是烦躁。 但她还是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谢安月来到了傅家老宅。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在肩膀上,看起来清纯美丽。 傅蕴听到楼下的脚步声,立刻从房间里衝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走上楼的谢安月。 “安月!” 他欣喜地叫著她的名字,快步走过去,直接抱住了她。 谢安月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轻拍著傅蕴的后背: “蕴哥哥,我来了。” 閔祥玉站在一旁,看著这个画面,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傅蕴在谢安月面前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安月,我想你了。” 傅蕴紧紧抱著谢安月,声音带著撒娇的意味,“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谢安月心中烦躁得要死,但脸上还是保持著温柔的笑容:“蕴哥哥,你要好好养病,我不想打扰你休息。” “我不要休息,我要和你在一起。” 傅蕴鬆开她,拉著她的手,“安月,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想和你去游乐园,去看电影……” 閔祥玉立刻开口阻止:“蕴儿,你刚出院不久,医生说过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到处乱跑。” 傅蕴听了,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可是我想和安月出去玩……” 谢安月看著傅蕴那双期待的眼神,心中思量了一下。 她轻声问道:“蕴哥哥想去哪里玩?” 閔祥玉听了,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谢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要把蕴儿带出去?” 谢安月保持著无辜的表情:“老夫人,我只是想让蕴哥哥开心一点而已,如果医生说不能外出,那就在家里陪他聊聊天也是好的。” 閔祥玉冷哼一声。 这个绿茶! 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 傅蕴听了谢安月的话,更加兴奋了:“安月,我想和你出去玩!” 他转向閔祥玉,眼中满是恳求:“奶奶,求求你了,让我出去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会很小心的!” 閔祥玉看著孙子那副可怜的样子,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正在这时,邢鯤走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老夫人,不如让少爷的朋友们一起陪同,这样也安全一些,现在正是初春时节,出去踏青也是不错的选择。” 閔祥玉考虑了一下。 张医生也说过,要让傅蕴想起以前的事情,最好要保持情绪稳定。 而且,有其他人在场,至少不会让谢安月单独和傅蕴相处。 傅蕴听到邢鯤的建议,立刻转向谢安月:“安月,我们去春游好不好?和朋友们一起,就像以前一样!” 谢安月点点头:“好啊,蕴哥哥想去就去吧。” 傅蕴得到谢安月的同意,高兴得像个孩子:“太好了!安月同意了!奶奶,我可以去了吗?” 閔祥玉看著孙子那副兴奋的样子,只能无奈地点头: “邢鯤,你去安排一下。” 邢鯤点头,很快就联繫了傅蕴以前的几个朋友。 这些人听说傅蕴要出来聚会,都很惊讶,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之前出了车祸,现在脑子有些问题。 但出於朋友情义,他们还是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出发了。 傅蕴和谢安月坐在后座,其他几个朋友分別坐在另外的车里。 傅蕴一上车就紧紧抱住了谢安月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安月。” 他的声音带著孩子般的天真,“我好开心。” 谢安月表面上笑著,心中却满是烦躁。 自从傅蕴变傻以后,就变得特別粘人,动不动就要抱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反感,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车队沿著山路缓缓前行,两边是刚刚冒出嫩芽的树木,偶尔有几只鸟儿在枝头跳跃。 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情愉悦。 傅蕴看著窗外的风景,眼中满是兴奋: “安月你看,都开了!好漂亮!” 谢安月顺著他的目光看去,確实有一些早开的野在路边绽放,粉的、白的、黄的,给单调的山路增添了几分色彩。 “是很漂亮。” 谢安月点头应付著说道。 正在这时,前面开来了一辆大货车。 货车的车头装著巨大的日照灯,刺眼的光线直接照向了他们的车內。 强烈的光线透过车窗照在傅蕴的眼睛里,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脑袋也跟著晃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画面突然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那是一个雪夜,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他头上全是血,意识模糊地躺在地上。 然后他看到谢安月慌张地走过来,把他搬到跑车的驾驶座上。 画面很模糊,但那种冰冷的触感却如此真实。 他记得自己当时很虚弱,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清楚地感受到谢安月在摆弄他的身体,把他的右脚放在油门踏板上。 然后,他看到谢安月举起了一块大石头。 “安月……” 他虚弱地叫著她的名字。 谢安月转过头看著他,眼中满是泪水,声音颤抖:“对不起蕴哥哥,我真的没有办法……” 下一刻,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右脚上。 巨大的疼痛和压力致使他踩下了油门,跑车瞬间衝破护栏,直接冲向山崖。 “安月——” 他绝望地喊著她的名字,眼睁睁看著自己连人带车坠入深渊。 轰的一声,车子在山崖下爆炸,火光冲天。 画面转换,他在病房里甦醒,看到他的安月穿著黑色衣服,正在往他的输液管里注射什么东西。 注射完毕后,那个身影转身离开,背影决绝而冷漠。 傅蕴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那些被遗忘的真相,被埋藏的痛苦,全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谢安月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疑惑地转过头: “蕴哥哥,你怎么了?” 傅蕴僵硬地转头看向她。 那双曾经纯真无邪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的安月,他最爱的安月,居然三番五次地想要他的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傅蕴的眼中涌出泪水,但那不是之前那种天真的眼泪,而是成年人面对背叛时的绝望和痛苦。 谢安月看著他的眼神,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眼神太复杂了,不像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 但她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蕴哥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安月试探性地问道。 傅蕴看著她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涌起巨大的悲伤。 她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温柔,但现在他知道了,在这美丽的面具下面,隱藏著怎样冷酷的心。 他颤抖著手,想要触碰她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不敢碰她,怕一碰就忍不住问出那些问题。 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要让他死? 为什么.....要拋弃他选择温砚尘? 傅蕴强忍著心中的悲痛,缓缓垂下头,重新变回那副傻傻的样子。 他捂著肚子,声音有些颤抖: “肚子疼……” 谢安月愣了一下:“肚子疼?” “嗯……” 傅蕴点点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好疼……我想回家……” 坐在前座的朋友转过头: “蕴哥,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去春游的吗?” “我不想去了……”傅蕴摇摇头,“肚子疼,想回家……” 其他朋友都觉得很奇怪,刚才明明还兴致勃勃的,怎么突然就不想去了? “蕴哥,你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有人半开玩笑地说道,“说好的春游,到半路又不去了?” 傅蕴依然摇头:“不去了,不去了……” 谢安月也觉得奇怪。 她仔细观察著傅蕴的表情,发现他似乎在刻意迴避自己的目光。 而且,他鬆开了一直抱著自己的手。 这个细节让谢安月心中警铃大作。 从傅蕴“变傻”以后,他就变得特別粘人,从来不会主动鬆开她的手。 但谢安月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傅蕴现在脑子有问题,情绪变化大也是正常的。 看著傅蕴痛苦的样子,车里的朋友们也不好再坚持。 司机只好调头,重新往傅家老宅的方向开去。 傅蕴坐在车里,表面上是肚子疼的样子,实际上心如刀绞。 他的安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那么爱她,为了她可以公然和小叔、楚绵发起对抗,可以忤逆父亲,可以放弃傅家小少爷的身份......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要一次次地伤害他? 与此同时,楚家老宅。 福伯正在客厅里整理茶具,听到外面门铃声响,立刻走出去。 站在鏤铁门外的人,是姜槐。 “姜小姐!” 福伯认出了来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您怎么来了?” 姜槐点点头:“福伯,我来找楚绵,她在家吗?” “在在在,六小姐在楼上,我这就去叫她。” 福伯热情地带著姜槐进了客厅,“姜小姐你先坐。” 姜槐四处看了看。 福伯上楼去叫楚绵,在楼梯口遇到了刚刚下楼的楚羡。 楚羡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中带著淡淡的忧鬱,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三少爷!” 福伯眼睛一亮,“姜小姐来了,您快下去!” 姜小姐是三少爷的未婚妻,这件事整个楚家老宅的人都知道了。 楚羡愣了一下,顺著福伯的目光看向楼下的客厅。 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槐,心臟突然跳得快了一些。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 姜槐想起前段时间楚羡在酒店对她的强势和霸道,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下意识地別开了脸。 楚羡看著她冷淡的表情,嘴角微动。 他缓缓走下楼梯,来到姜槐面前。 “你怎么来了?” 姜槐依然不看他,淡淡地说: “我来找楚绵,不能来吗?” 楚羡被她冷淡的態度刺痛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楚绵从楼上下来了。 她看到楼下的两人,眉梢微微挑起。 走下楼,她故意忽略了两人之间的尷尬气氛,“找我有事?” 姜槐立刻站起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楚绵心中瞭然。 姜槐现在的身份很特殊,她的手机很可能被j组织监控著,所以有重要的事情只能当面说。 楚绵看了一眼楚羡:“三哥,你去厨房帮忙准备一些小点心吧,我们姜大小姐难得来一次。” 姜槐:“......” 楚羡深深看了姜槐一眼,然后点点头:“好。” 等楚羡离开后,楚绵带著姜槐上楼,进了自己的臥室。 房间里很安静,窗帘拉著,只有一盏檯灯发出温暖的光线。 “怎么了?” 楚绵直接问道。 姜槐从包里拿出一张摺叠的纸,递给楚绵:“有个僱主想要僱佣我们帮忙寻找一个宝藏。” 楚绵接过纸张,打开一看,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標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路线。 “僱佣金多少?” 楚绵问道。 姜槐眼中闪过兴奋:“一个亿。” 楚绵挑了挑眉:“哟,这个僱主倒是大方。” 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点点头,“这个任务接了。” 姜槐鬆了一口气:“多久能出发?” 楚绵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急切,眼中闪过探究:“怎么这么著急?僱主给任务截止时间了?” 姜槐摇摇头,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楚绵去开门,看到佣人端著精致的点心和茶走了进来。 “六小姐,三少爷让我给您和姜小姐送点心。” 佣人轻声说道。 楚绵点头没说什么,让佣人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等佣人离开后关上门,给姜槐递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你不会是因为我三哥的事,所以急著想要离开京城去做任务吧?” 楚绵一针见血地问道。 姜槐咬了一口蛋糕,彆扭地说:“我才没有。” 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內心。 楚绵看著姜槐这副模样,心中暗暗嘆息。 这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 正在楚绵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绵接起电话:“嗯?” “傅蕴出事了。” 电话那头,傅靳年声线低沉,“他的情况有点奇怪。” 第515章 梦魘(2900字) “傅蕴出事了。” 电话那头,傅靳年声线低沉,“他的情况有点奇怪。” 楚绵掛断电话,眉心拧紧。 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姜槐,言简意賅:“傅蕴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 姜槐闻言,立刻站起身,“那小子咋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楚绵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你在这儿等我,或者让我三哥送你回去。” 说完,她没再管两人之间那点拉扯不清的氛围,径直出了门。 日照下的傅家老宅,庄重肃穆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门口的石狮子在刺目的日光照射下,表情都显得有几分凝重。 周勤早已在门口等著,看到楚绵的车驶近,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 “楚小姐,您可算来了。” “怎么回事?”楚绵下车,步履不停。 周勤跟在她身侧,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困惑:“小少爷今天跟朋友们出去春游,回来就突然发起高烧,人也开始说胡话,体温怎么都降不下来。” 他顿了顿,神色更加古怪:“张医生用了退烧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主宅。 二楼的走廊站著邢鯤,他像一尊沉默的铁塔,看到楚绵,只是微微頷首,並未阻拦,算是默许了她的进入。 楚绵推开傅蕴臥室房门的那一刻,一股混杂著药水味和焦躁的热浪扑面而来。 房间里乱成一团。 傅蕴躺在宽大的床上,满脸通红,额头上覆著一块湿毛巾,嘴唇乾裂,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蒸笼里,不住地辗转,嘴里含糊不清地反覆呢喃著。 “为什么……为什么……” 那声音破碎又绝望,像一只被困住的幼兽在悲鸣。 张医生站在床边,急得满头大汗,手里的体温计看了一遍又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閔祥玉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谢安月,正趴在床沿,哭得梨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房间的人都听见她的伤心欲绝。 “蕴哥哥,你醒醒啊……你別嚇我……呜呜呜……” “哭什么哭!”閔祥玉终於忍无可忍,冷声呵斥:“我孙子只是发烧,不是要死了!谢小姐在这里號丧给谁看!” 谢安月被骂得身体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委屈地抬起头,眼眶红得像兔子,泫然欲泣地看著閔祥玉,却不敢再出声。 傅行站在窗边,正和傅靳年低声交谈著什么,两人神色都十分凝重。 傅靳年最先看到楚绵,他深邃的目光穿越了房间里的混乱,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隨即迈开长腿走过来。 “上午去春游,回来后就这样了。” 楚绵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时,傅行和张医生也看到了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楚小姐!” 傅行快步走过来,语气恳切,“你快帮忙看看蕴儿,他这个情况太不对劲了。” 张医生也连忙附和,脸上带著几分惭愧:“楚小姐,傅小少爷的情况很棘手,常规的退烧手段完全没用,您医术高明,还请您出手。” 他们都知道,眼前的楚家六小姐,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云溪。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也只有她能应付了。 楚绵没说话,径直走向床边。 谢安月见她过来,下意识地想挡一下,却被楚绵一个冷淡的眼神看得缩了回去。 楚绵在床边坐下,无视了傅蕴滚烫的体温,两根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凌乱跳动的脉搏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谢安月站在一旁,紧紧攥著拳头,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傅蕴到底怎么了,但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她害怕,害怕傅蕴会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高烧,想起那些被他遗忘的,关於她和温砚尘的秘密。 片刻后,楚绵鬆开手,神色平静。 “怎么回事?蕴儿到底怎么了?” 閔祥玉忍不住开口追问。 楚绵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扫过一旁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的谢安月,才缓缓开口:“不是生病,是入了梦魘。” “梦魘?” 閔祥玉皱眉,这个词听起来玄之又玄。 谢安月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她故作不解地追问:“梦魘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会入梦魘?楚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楚绵懒得理她,直接对傅靳年说:“有针灸包吗?” “你要针灸包做什么?”閔祥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上下打量著楚绵,“你还会针灸?”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当初在医院里,那个给傅蕴治疗的,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神医云溪,身形似乎和眼前的楚绵有些重合。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震,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更加审视。 傅靳年侧眸吩咐周勤去拿。 “是,二爷。”周勤应声退出房间,很快就捧著一个精致的梨木针灸包进来。 针灸包在楚绵手中打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泛著清冷的光。 谢安月看著那些尖锐的银针,內心的妒忌和恐慌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將她吞噬。 楚绵捏起一根银针,动作熟练而优雅,看准了穴位,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入傅蕴的皮肤。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快而精准。 隨著一根根银针落下,床上原本躁动不安的傅蕴,肉眼可见地安定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 楚绵做完这一切,又从旁边医药箱里拿出一袋生理盐水和一支药剂,熟练地配好,给傅蕴掛上了点滴。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 房间里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閔祥玉看著楚绵的眼神愈发深沉,心中的怀疑几乎要变成肯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点滴瓶里的液体缓缓减少。 不知过了多久,傅蕴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楚绵离得最近。 她清晰地看到,傅蕴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那双眸子里没有刚睡醒的迷茫,没有高烧后的虚弱,而是一种超乎寻常的清明。 那是一种混杂著滔天恨意、彻骨悲伤和无尽绝望的清醒。 仿佛一个人的灵魂在瞬间被碾碎又重塑,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沉淀在那双眼睛里,深不见底。 楚绵的心猛地一顿。 这眼神…… 然而,这极致的清明只存在了短短一秒。 “蕴哥哥!” 谢安月尖叫一声,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楚绵,扑到床边,满脸急切地握住傅蕴的手,“蕴哥哥,你终於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蕴的目光缓缓转向她,当看清那张梨带雨的脸时,他眼底那刚刚凝聚起来的滔天恨意和痛苦,飞快地闪过一丝刻骨的厌恶。 那丝厌恶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楚绵看见了。 看得清清楚楚。 下一秒,傅蕴眼中的所有复杂情绪都褪去,重新变回了那种傻气又天真的模样。 他看著谢安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瘪著嘴说:“安月……我头好痛……” 閔祥玉和傅行也围了上来。 “蕴儿,你感觉怎么样?还记不记得去春游发生了什么?” 傅行急切地问。 傅蕴歪著头,眼神茫然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春游?我记不清了……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说著,伸出双臂,像只小动物一样紧紧抱住谢安月,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黏糊糊的:“安月,抱抱……” 感受到怀里男人的微颤,谢安月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她一边轻抚著傅蕴的后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挑衅地瞥了楚绵一眼。 看吧,傅蕴还是那个只听她话的傻子。 楚绵医术高明又如何?还不是治不好傅蕴! 楚绵看著眼前这副你儂我儂的画面,若有所思。 刚才傅蕴的眼神变化,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她转身,很自然地牵起了傅靳年的手。 傅靳年宽厚温热的手掌立刻反握住她,將她微凉的指尖包裹。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房间。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楚绵停下脚步,仰头看著身旁俊美无儔的男人。 “你看到了吗?”她轻声问。 傅靳年深邃的眼眸垂下,落在她脸上,“什么?” “他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眼神很清醒。”楚绵的语气十分篤定,“还有,他看谢安月的眼神,不对劲。” 傅靳年秒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揽著楚绵腰的手臂微微收紧,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冷厉的光。 “知道了,我来试探他。” 楚绵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第516章 立场(2100字) 傅蕴房间里的闹剧暂时平息,閔祥玉沉著脸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倚在走廊墙边的楚绵和傅靳年,两人站在一起,男的高大挺拔,女的清冷纤细,莫名地和谐,也莫名地刺眼。 閔祥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悦,径直走过去,“楚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话音刚落,傅靳年就拧起了眉,不著痕跡地往前站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將楚绵完全护在身后。 他没说话,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透出的冷意和防备,比任何语言都来得直接。 閔祥玉看著他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盛。 她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我只是有几句话要说,再说了,这里是傅家,难道我还能对她做什么吗?” 楚绵从傅靳年身后探出头,清冷的目光落在閔祥玉那张保养得宜但难掩刻薄的脸上。 她想到了两人之间那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合作。 她伸手,轻轻拉了拉傅靳年的衣角,示意他別担心。 隨即,她看向閔祥玉,挑了挑眉,“在哪儿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閔祥玉吩咐道:“邢鯤,去茶室备茶。” 茶室的门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傅靳年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靠著茶室对面的墙壁,姿態閒散,但那双冷冽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著守在门口的邢鯤。 邢鯤被他看得背脊发凉,却只能垂手站著,不敢有丝毫异动。 茶室內,薰香裊裊。 楚绵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著温润的杯壁,开门见山:“老夫人有话直说。” 閔祥玉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紧紧盯著楚绵,像是要將她看穿:“你就是那个云溪神医?” 刚才楚绵的一番专业救治,就连张医生都看得瞠目结舌。 云溪和楚绵的身形很是相似。 楚绵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老夫人今天把我叫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討论这个话题吧?” “呵。”閔祥玉扯了扯嘴角,“你果然很聪明,不愧是能把锦海谢家搅得天翻地覆的人。” 她当初还觉得楚绵只是会耍一点小聪明,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后,她才发现楚绵的不简单。 楚绵依旧没接话,神情没有半点波澜,等著她的下文。 閔祥玉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进入正题:“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了,我动用了傅家的关係给华夏医院施压,他们已经终止了和温砚尘那个唐氏综合徵特效药的合作项目。” 楚绵心里瞭然,这老太太的动作倒是快。 借閔祥玉的手去对付温砚尘,这步棋走得没错。 温砚尘就算再神通广大,查到最后,也只会查到閔祥玉的头上。 “说实话,”閔祥玉身体微微前倾,审视著楚绵,“如果你不是傅靳年的未婚妻,我倒是很欣赏你。” 楚绵闻言,终於抬眼正视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如果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按照老夫人您之前三番五次对我的不敬,您现在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坐在这里跟我喝茶了。” 这话虽然说得隱晦,但威胁的意味却毫不掩饰。 閔祥玉的表情瞬间僵住,端著茶杯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中。 她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晚辈如此不留情面地当面警告。 她明白楚绵话里的意思。 “你这是在挑衅老身?” 閔祥玉的老脸彻底沉了下来。 楚绵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不是挑衅,是表明立场。”楚绵靠回椅背,姿態慵懒,眼神却冷得像冰,“我们这次的合作,不代表我对您之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更不代表我会替傅靳年忘记,您曾经是怎么对他的。” 閔祥玉虐待傅靳年,因为他不是她亲生的。 这件事,是横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閔祥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死死地盯著楚绵,心里翻江倒海。 她明白了,楚绵这是在告诉她,她和傅靳年,是铁了心要联手对抗她。 楚绵看著閔祥玉变幻莫测的神色,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立场。 她淡淡地笑了一声,站起身,“老夫人还是別把太多精力放在我和傅靳年身上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看看您的宝贝孙子和那位谢小姐吧。” 说完,她转身,径直拉开了茶室的门。 门外,傅靳年几乎是在门开的瞬间就站直了身体。 他看了一眼茶室內脸色铁青的閔祥玉,什么也没问,只是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楚绵的手,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带著她往楼下走。 傅行正好从傅蕴的房间出来,看到他们,连忙叫住。 “楚小姐,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傅行脸上满是真诚的感激。 楚绵摇摇头,“没什么。” “留下来吃晚饭吧?”傅行客气地挽留。 楚绵拒绝了,她可不想留在这里看到閔祥玉和谢安月的脸,影响食慾。 傅靳年沉声道:“我送她回家。” 傅行看著自己这个弟弟,眉头微皱。 真是个木头疙瘩,一根筋,脑子里除了送楚绵回家就不会想点別的吗? 就不能趁机製造点机会,搞点浪漫什么的? 就他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和楚绵修成正果啊! 傅靳年和楚绵正要离开,谢安月却突然从傅蕴的房间里追了出来。 “楚小姐!” 她站在楼梯口,柔柔弱弱地叫住楚绵,“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楚绵停下脚步,回头,眼神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谢安月那张写满“无辜”和“委屈”的脸,“有这个时间,还是好好照顾你的蕴哥哥吧。” 说完,她再没多看一眼,和傅靳年並肩离开了傅家老宅。 谢安月一个人僵在楼梯口,垂著眼眸,细细琢磨著楚绵最后那句话的意味。 正在这时,房间里又传来傅蕴含糊不清的呼喊声,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 “安月……安月……” 谢安月抬头看向傅行,傅行脸上满是无奈,虽然他很不想让谢安月接近自己的儿子,但目前儿子的情况,一言难尽! 他嘆了口气:“你去吧。” 谢安月心底涌上一阵欣喜,脸上却装出为难又不得不从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第517章 猜测(3600字) 温家老宅,书房。 檀木书桌上方的水晶灯光线幽暗。 温砚尘靠坐在真皮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指间夹著一根即將燃尽的香菸,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温启躬身站在一旁,声音压得很低:“少主,华夏医院那边已经正式发函,终止了特效药的合作项目。” 温砚尘没什么反应,只是將雪茄凑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 烟雾繚绕中,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冶的脸显得愈发晦暗不明。 “谁干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 之前华夏医院那边態度积极得很,恨不得立刻把项目敲定,现在突然变卦,背后要是没人搞鬼,他温砚尘三个字倒过来写。 温启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傅家对华夏医院的董事会施加了压力,医院那边……扛不住。” 他顿了顿,补充道:“应该是傅靳年。” 毕竟,傅家只有傅二爷和少主不对付。 温砚尘夹著雪茄的手指停在半空,过了几秒,他將菸头摁进水晶菸灰缸里。 “傅靳年……”他低声念著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知道了。”温砚尘抬起眼,眼底一片冰冷,“华夏医院那边不用管了,联繫其他几家私立医院,把合作方案发过去。” “是。” 温启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的门刚关上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少主,白小姐来了。” 是阿城的声音。 温砚尘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袖口,脸上那股阴鷙瞬间褪去,重新换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白萋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盘起,妆容精致,浑身上下都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阿城將她带到门口便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白萋的目光直接落在温砚尘身上,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悦。 “我刚得到消息,华夏医院的项目黄了?” 她开门见山,语气带著质问。 温砚尘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脸上掛著安抚的笑容,“白小姐,坐下说。” 他亲自给白萋倒了一杯红酒,递过去。 白萋没接,只是盯著他,“温砚尘,我为了你这个项目,动用了白家不少资源,现在你说黄就黄了?堆积在仓库里的那些药,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当初看好这个项目,不仅是因为温砚尘描绘的蓝图,更是因为她亲自考察过后,认为这个特效药的市场前景不可估量。 为此,她投入了巨额资金。 “別这么大火气。”温砚尘將酒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温和,“生意场上,有点波折不是很正常吗?”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华夏医院那边之所以会变卦,是因为傅靳年在背后搞鬼。他看不得我们合作,更看不得温氏的特效药上市。” 闻言,白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当然知道温砚尘和傅靳年是死对头,商场如战场,傅靳年出手打压也在情理之中。 “但那又怎么样?” 白萋的语气依旧强硬,“这次的损失,你打算怎么弥补?” 温砚尘笑了,那笑容带著几分邪气,“弥补?为什么要弥补?这只是个开始。” 他凑近白萋,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蛊惑:“傅靳年越是打压,就越证明他害怕,他害怕我们的药一旦上市,会彻底改变整个医药市场的格局。” “白萋,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看得到这背后有多大的利润。” “这次的合作虽然暂时中止,但只要我们找到新的合作方,把药铺向市场,傅靳年就再也拦不住我们了。” 白萋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脸,看著他那双深邃又充满野心的眼睛,心头有些动摇。 她是个慕强的女人,她欣赏温砚尘的野心和手段。 也承认,这个特效药一旦成功,带来的利益將是无法想像的。 傅靳年和温砚尘的斗爭,在她看来,不过是强者之间的博弈。 “你想让我继续投钱?” 白萋一针见血。 “不是投钱,”温砚尘纠正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是加码,把傅靳年彻底踩在脚下,难道你不想吗?” 白萋沉默了。 温砚尘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的软肋。 她回到京城,就是为了傅靳年。 她想要掌控那个男人,想要站在权力的顶端。 最终,理智被野心吞噬。 “好,”白萋端起那杯红酒,一饮而尽,“我再信你一次。” 与此同时,m神跡大厦,顶层。 这里是整栋大厦最神秘的地方,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顶级科研室。 楚绵穿著白色的实验服,戴著手套,站在一台精密的仪器前。 屏幕上显示著一连串复杂的数据和分子结构图,是她之前从华夏医院院长那里拿到的特效药样本的最终检测报告。 她盯著屏幕,眉头微微蹙起。 检测结果显示,这款特效药的成分全部在安全范围之內,没有发现任何对人体有害的物质。 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 但楚绵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越是这样天衣无缝的报告,就越说明这款药背后隱藏著巨大的问题。 只是以目前实验室的设备和技术,还无法检测出其中的猫腻。 楚绵將数据保存下来,脱下实验服,离开了科研室。 事情,比她想像的要棘手。 几日后,网络上关於华夏医院终止与温氏集团合作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时间,温氏集团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紧接著,好几家原本有意向合作的私立医院也纷纷表示,需要重新评估项目的风险,婉拒了温氏的合作方案。 温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温砚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的车水马龙。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后,匯报著最新的情况。 “温总,现在……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我们的特效药有问题,所以才会被华夏医院退回……好几家媒体都想预约採访……” 温砚尘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听著。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还有网友在网上说,特效药是假的......” 助理话音未落,前面的男人猛地转身,一脚踹在助理的肚子上。 “啊!” 助理惨叫一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又滑落在地。 “废物!” 温砚尘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和,“他们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的脑子呢?你是温氏的人还是他们那群蠢货的搬运工?” 助理嚇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求饶。 “温总饶命!” “温总我错了!” “我马上就去处理!” 阿城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面不改色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那个还在发抖的助理拖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温砚尘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將那股暴戾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重新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张阴沉的脸。 傅靳年…… 这次的事情,绝不仅仅是傅靳年在背后搞鬼那么简单。 傅家的势力虽然大,但还不至於让整个京城的医院都对温氏避之不及。 而且,傅靳年虽然是唯一的怀疑人选,但到目前为止,他並未发现傅靳年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或许是他猜错了,能代表傅家的人可不止傅靳年一个。 傅行? 还是那位老夫人? 亦或是,刚醒来的傅蕴? 都有可能。 但除却这几人,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另一只手在推动。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 楚绵。 温砚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病態的笑容。 是她吗? 一个傅氏无法牵动整个京城的医药企业,但若再加一个楚绵,就有可能了。 没想到啊,那个小时候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怯生生叫他“砚尘哥哥”的小女孩。 一转眼,都学会对他下手了。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 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快递驛站。 楚绵戴著鸭舌帽和口罩,根据手机上的取件码,从货架上拿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快递盒。 这是“无期”接单的联络方式之一,隱蔽又安全。 她抱著盒子走出驛站,坐进自己的跑车里。 驱车返回楚家老宅的路上,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突然从侧方衝出,蛮横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楚绵踩下剎车,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她看著前面那辆囂张的豪车,眼神冷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是温砚尘。 楚绵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著。 “叩叩。” 温砚尘的手指敲了敲她的车窗。 楚绵降下车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看著温砚-尘那张掛著虚偽笑容的脸,她冷冷地开口:“早知道是你,我刚才就直接撞上去了。” 温砚尘闻言,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他单手撑在车窗上,俯下身,凑近她,那双桃眼里带著玩味的笑意:“现在知道是我了,不也没撞上来吗?” 楚绵的眼神更冷了。 “你想死?”她看著他,一字一顿,“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说著,手重新搭在了方向盘上。 好像只要温砚尘点头,她就会立刻踩下油门,把他撞成稀巴烂。 温砚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拿她没办法一样,语气里带著几分宠溺的调侃:“绵绵,你对我,未免也太冷血了。” 楚绵懒得跟他废话。 温砚尘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华夏医院的事,是你做的吗?为什么要阻止我的事业?” 他死死地盯著楚绵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楚绵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没有半点闪躲,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砚尘就那么看著她,看了很久。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让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楚绵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按下了升窗键。 “我不想看见你,”她的声音隔著缓缓上升的玻璃传来,有些模糊,但其中的厌恶却清晰无比,“没事別来烦我。” 车窗完全合上,隔绝了温砚尘探究的视线。 下一秒,楚绵猛地踩下油门,跑车发出一声轰鸣,绕过那辆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温砚尘站在原地,看著那辆红色的跑车消失在车流中,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是偽装得太好,还是这件事,真的和她无关? 第518章 需要证据(4400字) 京城一家人声鼎沸的肯德基餐厅內。 刺眼的顶灯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空气里瀰漫著炸鸡和汉堡的浓鬱气味,周围是孩子们尖叫嬉闹的声音,吵得人脑仁疼。 谢安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看著对面正埋头苦吃一个汉堡的傅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吃得狼吞虎咽,酱汁沾满了嘴角和手指,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傅家小少爷的矜贵。 简直像个饿了三天三夜的难民。 “安月,我要吃那个。” 傅蕴忽然抬起头,油腻的手指著她面前的一盒薯条,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孩童般的渴望。 谢安月强忍著把他手指掰断的衝动,脸上挤出一个她自认为最温柔的笑容:“蕴哥哥,你自己拿好不好?” 傅蕴立刻把嘴一瘪,不高兴了。 “不要,我要你餵我。” 他声音不小,旁边桌立刻有人看了过来。 不远处,两个穿著黑色西装,身形魁梧的保鏢面无表情地站著,视线牢牢锁定在他们身上。 那是閔祥玉派来保护傅蕴的人,说白了,就是监视她谢安月的。 谢安月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餵你。” 她捏起一根软趴趴的薯条,像是拿著什么烫手山芋,僵硬地递到傅蕴嘴边。 傅蕴张开嘴,“啊呜”一口吃掉,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了毛的猫。 谢安月感觉自己快吐了。 “蕴哥哥,这种东西吃多了不好,会上火,还会闹肚子。”她试图用道理劝说这个傻子。 下一秒,傅蕴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桌上的可乐都震得晃了出来。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他扯著嗓子大喊起来。 那股孩子气的执拗劲头,瞬间吸引了整个餐厅的目光。 所有人都像看猴戏一样看著他们。 谢安月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她能感觉到那些探究、同情、甚至嘲笑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丟人,太丟人了。 她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心底对傅蕴的厌恶和反感,此刻已经达到了顶峰。 但她不能发作。 “好好好,吃,我们吃。” 谢安月赶紧抓住他的手,放低了声音,耐著性子哄他:“蕴哥哥別生气,你想吃多少都给你吃,好不好?” 傅蕴这才安静下来,重新坐好,但脸上还掛著委屈的表情。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在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傻气和天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和浓重的讽刺。 他看到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谢安月刚才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反感和鄙夷。 很好。 “安月,你也吃。” 傅蕴重新抬起头时,又变回了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子。 他拿起一块炸鸡,热情地递到谢安月嘴边。 “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金黄的炸鸡上还滴著油,散发著一股廉价的香精味。 谢安月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她为了保持身材,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种高热量的垃圾食品了。 “蕴哥哥,我不饿……” “你不吃?”傅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大有她不吃就立刻再闹一场的架势。 谢安月心头一紧,想到温砚尘的叮嘱,只好认命地张开嘴,硬著头皮咬了一口。 满嘴的油腻感让她几欲作呕。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她內心焦灼万分的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两个字—— 砚尘。 傅蕴的目光扫过那两个字,眼神陡然冷了下去,快得无人察觉。 谢安月看到来电显示,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像是被人当场抓了包。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机,生怕傅蕴看到这个名字会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手机,就被另一只油乎乎的手抢了先。 “砚尘?” 傅蕴拿著手机,好奇地歪著头,像个不认字的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声:“他是谁啊?安月,你认识的人吗?” 谢安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盯著傅蕴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他是我一个朋友。” 她强作镇定地解释。 傅蕴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观察不出任何破绽。 他眨了眨眼,手指在屏幕上胡乱戳著,竟然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餵?” 傅蕴把手机贴在耳边,用一种宣布所有权的幼稚口气大声说:“安月现在在陪我吃肯德基,你不要打电话来打扰我们!” 电话那头,温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温砚尘靠在宽大的真皮椅上,猝不及防听到傅蕴那傻里傻气的声音,眼底闪过微诧,隨即嘴角勾起笑意。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傅蕴?你不记得我了?” 肯德基里,傅蕴的眼底寒意彻骨,但他掩饰得很好,声音依旧天真又霸道:“不认识!你別给我女朋友打电话!我们在约会!” 女朋友和约会两个字,让谢安月差点当场昏过去。 她生怕温砚尘在那边会生气,赶紧扑过去,一把夺回手机。 “砚尘,你听我解释……” 她拿著手机,快步走到餐厅一个僻静的角落,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卑微和急切。 “我没有跟他约会,是他……是他非要缠著我,傅家那老太婆也让我陪著他……你、你別生气。” 电话那头的温砚尘,听著她慌乱的解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安月,我的好宝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说著,温柔的声线陡然转冷:“好好稳住他,別让他想起车祸的事。” 谢安月听著,心里却涌上一股巨大的悲凉。 “砚尘,”她忍不住问,声音里带著哭腔,“你……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跟別的男人待一整天吗?” 温砚尘在心里无声地冷笑。 蠢货,居然会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但这个女人现在还有用。 “傻瓜,”他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充满了蛊惑: “我怎么会不在乎?但现在,你留在他身边,稳住他,对我们两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想想,万一他想起了什么,我们还怎么长相廝守?” 长相廝守。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散了谢安月心头所有的委屈和悲凉。 她没想到,温砚尘竟然会想和她长相廝守。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我知道了!” 她立刻表態,“砚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稳住傅蕴的!” 她背对著傅蕴,完全没有看到,那个正自顾自往嘴里塞著炸鸡的男人,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冷意。 “乖。” 温砚尘听到她的话,面上冰冷一片。 他漫不经心地转著手中的钢笔,继续下达指令:“他要对你做什么,都別拒绝。” 谢安月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她抿了抿唇,试探著问:“无论做什么吗?那、那傅蕴要是想......亲我,或者是想要和我......” 她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噁心反胃。 而且,她现在是温砚尘的女人啊!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温砚尘的女朋友,是温家未来的少夫人。 若是让人知道温家少夫人以前和傻子傅蕴纠缠不清,还有过肌肤之亲,温砚尘就不介意吗? 温砚尘拧紧了眉头,“亲一下又不代表什么。” 想到谢安月爬他床的事,他脸色阴沉下来。 她莫不是还觉得自己冰清玉洁? “可是……” “如果你拒绝,他会不开心的。” “安月,別让我失望。” 为了能和温砚尘在一起,为了他们所谓的“长相廝守”,谢安月咬了咬牙,闭上眼:“好,我知道了。” 掛了电话,温砚尘隨手將手机扔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嗤笑一声。 恋爱脑,蠢货。 没有楚绵的一点清醒。 今天楚绵隔著车窗看他时,那双冰冷又漠然的眼睛,实在令他著迷。 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头脑清醒,理智,永远不会被所谓的感情冲昏头脑。 …… 谢安月调整好情绪,走回到座位上。 她看到傅蕴面前的餐盘已经空了,一整只炸鸡都被他吃得乾乾净净。 这个废物,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她心底嫌弃得要命,觉得傅蕴现在连个普通的公子哥都比不上,一点矜贵的气质都没有了。 “蕴哥哥,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去看电影吧?”她柔声催促道。 傅蕴抬起脑袋,满嘴都是油光。 他咧开嘴,对她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用力点点头:“吃饱啦!我们去看电影!” 谢安月看著他那张油腻的脸,心里一阵噁心。 但想到温砚尘的话,她还是从包里拿出湿纸巾,强忍著反感,一点一点帮他擦乾净嘴角。 温热的触感传来,傅蕴的身体僵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下来,睁大眼,目光深邃的看著这张曾在梦中都格外贪恋的脸。 若不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恐怕又要被她这幅温柔的假象欺骗了。 安月啊安月...... 在相识相知的几年岁月中,可曾对他有过一瞬真情? 谢安月擦完,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像牵著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离开了这家让她窒息的肯德基。 他们走后没多久,餐厅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穿著休閒装的男人。 傅七手里拿著一个还没吃完的鸡肉卷,看著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 夜色渐深,楚家老宅。 楚绵刚洗完澡,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接起电话。 “阿绵。”傅靳年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嗯。” “今天我让人跟了傅蕴一天。”傅靳年直接进入正题,“他和谢安月去了肯德基,还去看了电影,全程都表现得很正常。” 所谓的正常,就是像个真正的傻子一样。 楚绵闻言,眉心微微蹙起。 难道是她那天看错了? 可傅蕴醒来时那一眼的清明,和看到谢安月时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是那么真实。 “或许,是他偽装得太好了。” 楚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连他派出去的傅七都没能发现任何端倪,若是真装傻,那他这个侄子,看来比他想像中要聪明得多。 “如果他真是在装傻,”楚绵的语气带上了一抹玩味,“那谢安月的好日子,恐怕就快到头了。” “他若是装傻,目的应该很明確。”傅靳年分析道,“他需要证据。” “单凭他自己的记忆,在法律上无法指证谢安月和温砚尘。” 这也是目前傅靳年遇到的难题。 起先他怀疑傅蕴车祸是谢安月所为,后面温砚尘死保谢安月,他便確认了,傅蕴的车祸,其中不仅有谢安月的手笔,还有温砚尘。 但没有证据。 楚绵表示同意:“那就拭目以待,说不定这次,他真的能给我们带来点惊喜。” 傅靳年“嗯”了一声,话题忽然一转,声音里透出柔和:“最近怎么没去史密斯先生的工作室?是对音乐失去兴趣了?” 楚绵愣了一下。 史密斯。 最近事情太多,她都快把这事忘了。 那段旋律,她已经了解了不少,但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关键的东西。 “最近有点忙。”楚绵想了想,开口道,“你帮我跟史密斯老师说一声,我过段时间再去找他取经。” “阿绵,”傅靳年叫了她,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弦音,“如果你真的不感兴趣,不用为了我,去勉强自己学这些。” 楚绵听著他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啊? 一股莫名的尷尬涌上心头。 她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地回答:“没有勉强,我……挺喜欢音乐的。” 电话那头的傅靳年,听到她这句带著点不自然和羞赧的回答,一直紧绷的嘴角,终於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他的阿绵,为了他,可以付出这么多。 “好。” 他压下心头的喜悦,声音恢復了平时的沉稳,“那你早点休息,史密斯那边,我会去说。” “嗯。” 掛了电话,楚绵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 她这样算不算是在利用傅靳年的感情? 好像有点对不起他。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走进衣帽间。 从柜子深处拿出了今天从那个老旧小区快递驛站取回来的盒子。 打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 信上的內容很简单,是金主发来的最后通牒。 有一批身份不明的寻宝人已经出发,目標和他们的任务一致。 金主让她们——“无期”和“鳶尾”,儘快动身。 这个任务,迫在眉睫。 一个亿的僱佣金,楚绵不可能放弃。 况且,她对那个宝藏,也抱有极大的兴趣。 必须儘快出发。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京城?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藉口,让楚家人,尤其是她那几个恨不得把她栓在裤腰带上的哥哥们放心。 更麻烦的是温砚尘。 今天在路上那次拦截,已经说明他开始怀疑她了。 以温砚尘那个疯批的性格,这段时间肯定会派人死死盯著她。 她的行踪可不能暴露。 楚绵捏著那封信,陷入了沉思。 第519章 差点哭出来(3400字) 第二天清晨。 天光刚透进窗帘缝隙,整个京城的网络世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氏特效药项目搁浅,疑遭资本黑手# #唐宝宝的希望被谁掐断# #傅氏集团为打压对手不择手段# 一个个刺眼的话题被顶上热搜,后面跟著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楚绵靠在床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面无表情地看著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通稿和网友评论。 文章写得声情並茂。 先是痛心疾首地描述了唐氏综合徵患儿家庭的困境,再將温砚尘和他的特效药塑造成救世主,最后话锋一转,暗示温氏集团的对家,也就是傅氏集团,为了商业利益,不惜动用骯脏手段强行叫停了这个充满人道主义光辉的项目。 舆论被完美地引导,评论区彻底沦陷。 【资本家真是没有心!为了赚钱连病人的救命药都搞?】 【我早就觉得傅靳年那个人看起来就城府极深,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爭了,这是在犯罪!】 很快,战火就烧到了楚绵身上。 不知道是哪个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之前在宴会上,楚绵和傅靳年对温砚尘提出的特效药项目不屑一顾的视频片段。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楚绵也不是什么好鸟,看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別人的死活都跟她没关係。】 【呕,之前还觉得她挺颯的,现在看来就是个蛇蝎美人。】 【为了不让温氏赚钱,就切断唐宝宝们的希望?这对狗男女的心是黑色的吗?】 【抵制傅氏!抵制楚绵!】 楚绵关掉手机,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 同一时间,白萋的私人公寓。 顶层复式,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繁华的cbd景象。 气氛冷得像冰窖。 温砚尘坐在沙发上,交叠著双腿,姿態优雅,脸上却不见平日里那温润的笑意。 他身后,阿城像一尊铁塔般站著,面无表情。 “网上的事,是你做的?” 温砚尘冷漠地看著对面的女人,声音很轻,却带著一股迫人的寒气。 闻言,白萋掀起眼皮,红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手里悠閒地端著咖啡杯。 “是我。” 她承认得乾脆利落。 温砚尘的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白萋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我只是把傅家阻止华夏医院和温氏合作的事实放了出去而已。” 迎上温砚尘审视的目光,神情坦然,“温砚尘,我知道你对楚绵有意,但我不是你,我信奉的原则是以牙还牙。”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於楚绵为什么会被拉下水,那只能怪网友们太会联想了。” “毕竟,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傅靳年的未婚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动的是傅家,她被连累,可不关我的事。” 温砚尘不信。 他看著白萋,这个女人聪明、狠辣,绝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 “白萋,”温砚尘的声音更冷了,“我不管你的目標是谁,我警告你,別把主意打到楚绵身上,否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白萋愣了下,嗤笑出声:“呵!你还真是个痴情种。”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失望。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没有弱点的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我才看好你,选择跟你合作。”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一个楚绵,就是你的软肋。” “总有一天,你会因为她,万劫不復,墮入无间地狱。” 温砚尘缓缓抬眼,对上她那双锐利的眸子,唇角忽然勾起笑容。 “我乐意。” 白萋蹙眉看著男人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温砚尘,但此刻才发现,这个男人內心的疯狂,远超她的想像。 …… 楚家老宅,客厅。 气氛压抑得可怕。 楚关山气得脸都红了,手里的报纸被他捏得不成样子。 “这些网友怎么回事?凭什么这么污衊我女儿!” 楚霖坐在旁边,脸色也极为难看。 他西装革履,周身散发著上位者的低气压。 “爸,您別生气,我已经让皓楚的公关团队去处理了,所有相关的帖子和热搜,半小时內都会消失。” “刪帖有什么用!”楚关山一拍沙发扶手,“我要把那个在背后造谣的人揪出来,让他知道,我楚关山的女儿,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楚霖拧著眉,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楚绵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安静地听著楼下父亲和大哥的对话。 本想动用自己的手段,直接黑掉所有平台,或者乾脆把温砚尘那个所谓特效药的真实面目公之於眾。 但…… 寻宝任务迫在眉睫,她正愁找不到藉口离开楚家。 一个绝佳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情绪,换上一副落寞的神情,缓缓走下楼梯。 “绵绵?” “妹妹?” 楚关山和楚霖同时看到她,两人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担忧,之前討论的话题也戛然而止。 他们怕那些难听的话,会伤到楚绵的心。 楚关山连忙朝她招手,声音放得极其温柔:“绵绵,快过来坐,听福伯说你早上又睡懒觉没吃早餐?哎!绵绵,不吃早餐怎么行呢?伤胃。” 楚绵沉默地走过去,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低著头,一言不发。 见女儿这样,看来是已经知道网上的事了。 她越是这样,楚关山和楚霖就越是心疼。 在他们眼里,楚绵就是他们楚家的掌上明珠,是温室的朵,现在却要承受这种无端的网络暴力。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愤怒。 楚关山又转换话题柔声问:“最近怎么没去史密斯先生那里学音乐了?是不是太累了?” 楚绵摇摇头,声音很轻:“就是……想歇几天。” 楚霖看著妹妹这副样子,心疼得不行。 他站起身,“爸,妹妹,我先回公司一趟。”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压下去,还妹妹一个清净。 “大哥。” 楚绵却在这时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楚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楚绵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她咬著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小声说:“爸,大哥,我想……出去玩几天。” 出去玩? 楚关山和楚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瞭然和心痛。 这孩子,一定是被网上的事情伤透了心,想要出去散散心,躲开这一切。 楚关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怒火中烧。 这群挨千刀的! 把他女儿都逼成什么样了! 隨即,他转向楚绵,脸上的怒气瞬间化为柔情,“绵绵別难过,爸爸和哥哥们会处理好一切的,那些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楚霖也走回来,蹲在楚绵面前,温声劝慰:“妹妹你別多想,那些都是假的,你別因为这个影响心情。” 楚绵看著他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出去走走。” 她的声音里带著委屈和脆弱,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楚关山拧著眉,担忧地问:“你想去哪儿?爸爸陪你去。” 楚绵摇摇头,“我跟姜槐约好了,我们两个去南方旅游几天,现在正好是春天,南方的风景应该很不错。” 听到有姜槐陪著,楚关山稍稍放了点心,但还是不放心,“南方那么远……” 楚霖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妹妹待在京城,难免会接触到这些糟心事,出去走走也好。 而且姜槐那丫头虽然跳脱,但也是个有分寸的,两个女孩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爸,我觉得挺好的。” 楚霖开口道,“就让妹妹出去散散心吧,这段时间,我保证把网上的事情处理得乾乾净净,等妹妹回来,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楚绵知道,计划成功了。 她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楚关山见状,也不好再阻拦,嘆了口气问道:“那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下午。” “什么?!” 楚关山和楚霖都惊讶地看著她,“怎么这么急?” 楚绵的眼圈更红了。 她垂著头,肩膀微微颤抖,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却倔强地不说话。 这副样子,简直把楚关山的心都给揉碎了。 他以为女儿是被网上的言论伤得太深,一分一秒都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 “好好好!” 楚关山立刻妥协,连声说道:“下午就下午!爸爸马上让司机准备车!” 楚霖也没再多问,一併答应了下来。 楚绵这才抬起头,哑著嗓子说:“那我先上楼收拾行李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上了楼。 半小时后,楚绵下来了。 她没带行李箱,只背著一个看起来很轻便的双肩包,一身简单的休閒装,乾净利落。 楚关山和楚霖看著她,心里又是一阵惊讶和心疼。 这孩子,走得这么匆忙,连行李都来不及好好收拾,看来是真的被伤到了。 楚绵走到他们面前,轻声说:“爸,大哥,我先去姜家找姜槐会合,我出去旅游的事,就麻烦爸爸跟妈妈还有其他哥哥嫂嫂们说了。” “好好好,你放心去玩,你妈和几个哥哥嫂嫂那边,爸爸会告诉他们的!” 楚关山心疼地看著女儿,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塞到楚绵手里,“拿著,出去玩別委屈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密码是你生日。” 楚绵看著手里那张沉甸甸的黑卡,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样欺骗最爱自己的家人,好像…… 是有点不太厚道。 她心虚地捏紧了卡,对楚关山和楚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楚家的专车早已等在门口。 车子平稳地驶出楚家老宅,又缓缓驶出整个清江別墅区。 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楚绵紧绷的神经终於鬆懈下来。 她靠在柔软的座椅靠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总算,合情合理地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了。 第520章 忙忙碌碌寻宝藏(3600字) 通往南疆的高速路上,一辆红色的跑车正疾驰。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从城市的高楼林立,逐渐变成了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峦。 副驾驶上,姜槐摘下墨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曲线毕露的身材在紧身吊带下更显惹火。 “爽!” 她长舒一口气,侧过头看著专心开车的楚绵: “大宝贝儿,你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躲在你的安全屋里都快发霉了,还是跟你一起出来干活最得劲!” 楚绵目不斜视,腾出一只手,从置物架上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扔给她。 “看看路线。” “遵命!” 姜槐嬉皮笑脸地敬了个礼,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古旧地图。 她脸上的玩笑神色瞬间变得专业。 地图的材质是某种兽皮,边缘已经破损,上面用硃砂绘製著复杂的山川河流。 姜槐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南疆的深山老林,看这地势,路可不好走。”她沉吟道,“我们得先买一套专业的登山装备。” 说著,她又垮下脸,语气里满是烦躁:“但我现在可是『黑户』,那群孙子肯定还在监控我的帐户,我一用就得暴露。” 楚绵神色不变,淡淡开口:“放心,我带了现金,j组织就算想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 “哇哦!”姜槐立刻满血復活,凑过去在楚绵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大宝贝儿你真是我的神!太靠谱了!” 楚绵嫌弃地用手背擦了擦脸,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轻鬆。 她准备的匆忙,应付普通调查绰绰有余,但若是j组织的人察觉到异样,进行深层次的追查,未必能瞒天过海。 这次行动,必须速战速决。 傍晚六点多,跑车终於驶离高速,拐进了一条崎嶇的乡间土路。 又顛簸了近一个小时,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落才出现在视野中。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的屋顶上都升起了裊裊炊烟。 楚绵將车停在村口一棵大榕树下,和姜槐一起下了车。 两个外形靚丽、气质出眾的女孩,与这个朴实的村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立刻吸引了不少村民的目光。 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村尾找到一户看起来还算乾净整洁的院子。 开门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中年男人。 他身后探出一个面带警惕的妇人。 “叔叔阿姨好,”楚绵露出一抹无害笑容,声音清甜,“我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这边旅游写生,天黑了找不到住的地方,想在您家借住几晚,我们会付钱的。” 村民夫妇看著眼前这两个白白嫩嫩、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眼里的警惕慢慢消散。 男人挠了挠头,看向妇人。 妇人打量了她们几眼,或许是觉得两个漂亮女孩也不会带来什么危险,便侧身让开路:“进来吧,家里还有间空房,就是简陋了点,你们別嫌弃。” 房间確实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掉漆的木柜子,但被打扫得很乾净,被褥上还有阳光的味道。 姜槐兴奋了一路,此刻沾床就倒,扯过被子蒙头就睡,嘴里还嘟囔著:“累死宝宝了……” 楚绵却毫无睡意。 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夜幕已经降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在墨蓝色的天鹅绒上,清冷的月光洒满群山,勾勒出巍峨的轮廓。 山里没有信號,手机成了一块废铁。 楚绵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欞上敲击著,脑海里浮现出傅靳年那张清冷禁慾的脸。 她不告而別,他现在发现了吗? 以他那沉闷又爱胡思乱想的性子,现在大概正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生闷气吧。 至於温砚尘…… 楚绵的眼神冷了下来。 温砚尘知道她是“无期”,所以对她的突然消失,他大概一点都不会意外。 这个疯子,只会觉得更有趣。 “姑娘,还没睡啊?” 身后传来妇人温和的声音。 她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红姜水走进来,“山里夜里凉,喝碗姜水暖暖身子。” “谢谢阿姨。”楚绵接过碗。 妇人看著窗外,嘆了口气:“你们城里来的姑娘胆子就是大,还敢大晚上开著窗户看月亮。” 楚绵有些不解。 “我们这山里,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没人敢往外看。”妇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月亮看著是好看,但谁知道底下藏著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 “是啊,”妇人坐到床边,开始讲起村里流传已久的故事。 “听我奶奶说,很多年前,这山里住著个山神爷,不是保佑人的那种,是吃人的!” “它身子跟水桶一样粗,浑身都是碗口大的鳞片,眼睛比灯笼还大,一张嘴就能吞下一头牛。” “好些个不信邪的猎户进了山,就再也没出来过,后来有人在山涧里发现了被啃得只剩一半的尸骨,嚇得魂都飞了。” “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在晚上进山,都说那是山神爷出来觅食了。” 楚绵静静地听著,清冷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新奇。 妇人见她不害怕,无奈地笑了笑:“也就是你们这些没见过的小年轻觉得新鲜,我们是真怕。” “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楚绵点点头,目送妇人离开。 她將薑汤碗放在桌上,重新看向窗外那轮明月。 山神爷?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楚绵和姜槐背上了昨天在路上买的登山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村子。 离开之前,楚绵將一叠厚厚的红色钞票,压在了那对善良夫妇的枕头下。 两人按照地图的指引,一头扎进了迷雾笼罩的深山。 山路湿滑难行,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光线也越暗。 “嘶——” 走在前面的姜槐忽然停下脚步,猛地往后一跳。 一条色彩斑斕的毒蛇从草丛中窜出,高高昂起三角形的脑袋,吐著信子,发出威胁的嘶鸣。 “我靠,这玩意儿还挺別致。” 姜槐不禁反笑,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军刀。 楚绵也从登山靴的外侧拔出了匕首,眼神冰冷。 一人一蛇对峙了数秒。 毒蛇率先发动攻击,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姜槐。 姜槐侧身一闪,手中的军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吸引了毒蛇的注意力。 就在毒蛇扭头准备反咬的瞬间,楚绵动了。 她的身影快如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毒蛇侧后方,手中的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毒蛇的七寸。 “噗嗤”一声轻响。 毒蛇的身体猛地僵住,挣扎了几下,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搞定。” 姜槐收起刀,踢了踢蛇的尸体。 楚绵看著地上那条死去的毒蛇,想起了昨晚妇人讲的故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所谓的鬼神传说,不过是源於对未知的恐惧罢了。 两人继续前行,在中午时分,终於找到了地图上標记的那个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挡著,十分隱蔽。 楚绵拨开藤蔓,眉头却立刻蹙了起来。 湿润的泥地上,赫然印著几个清晰的脚印。 是专业的登山靴留下的,从脚印的深浅来看,不止一个人。 “靠!” 姜槐低咒一声,脸色难看,“不会被捷足先登了吧?大宝贝儿,咱们一个亿的僱佣金不会就这么飞了吧?” 楚绵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如果宝藏已经被取走,那她们这次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但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先进去看看。” 两人打开头灯,一前一后地钻进了山洞。 洞內阴冷潮湿。 走了十几米,楚绵的脚步停了下来。 头灯的光束下,一小滩已经乾涸的暗褐色血跡,突兀地出现在岩壁上。 “小心点。” 楚绵提醒道。 姜槐也看到了血跡,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军刀。 有脚印,有血跡。 看来,在她们之前进来的那批寻宝人,在这里发生了衝突。 两人放慢了脚步,警惕地观察著四周,小心翼翼地往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的构造很复杂,七拐八绕,像个巨大的迷宫。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溶洞的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潭水清澈见底,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寒气逼人。 楚绵拿出地图,对照了一下,寻宝图的最终指向,就是这个水潭的底部。 “大宝贝儿,这……我可真不行。”姜槐看著那幽深的水潭,苦著脸说,“我这水性,下去就是给潭里的鱼加餐。” “我来。” 楚绵言简意賅。 她脱掉外套,卸下身上多余的装备,只留下一身紧身的黑色作战服,將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氧气瓶和防水手电,做著下水前的准备。 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呼吸。 “噗通”一声。 楚绵的身影便如一条美人鱼,没入了冰冷刺骨的潭水中。 潭水比想像中还要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 她打开手电,一道光柱刺破了水下的黑暗。 越往下潜,水压越大,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胸口也像压了一块巨石。 她忍著不適,继续下潜。 终於,在潭底的一处凹陷里,她看到了那个被粗大铁链锁住的箱子。 箱子是青铜材质,上面刻著繁复古老的纹,在水下散发著幽幽的冷光。 她游过去,试图解开铁链上的锁,却发现那是一把结构极为复杂的机关锁,根本无法从外部打开。 只能用暴力破开。 她从腿上绑著的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小型的液压钳,卡住铁链最薄弱的一环,开始用力。 氧气瓶里的氧气在飞速消耗。 她的动作越来越吃力,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链应声而断。 成功了! 楚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起沉重的宝盒,奋力向上游去。 “哗啦——” 她终於衝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鲜空气,整个人冷得不住发抖。 “大宝贝儿!” 姜槐在岸上急得团团转,看到她出来,惊喜地大叫一声,连忙伸手將她和宝盒一起拉了上来。 “你嚇死我了!再不上来我真要下去捞你了!”姜槐一边帮她擦著头髮,一边心有余悸地抱怨。 楚绵的嘴唇冻得发紫,她缓了一会儿,才勉强开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儘快离开。” 那些脚印和血跡,都说明这里並不安全。 说不定,之前那批寻宝人就在附近,等著她们守株待兔。 “好,我们马上走!” 姜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扶著楚绵站起来。 两人刚一转身,意外发生了。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从姜槐脚下响起。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她们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去——!” 失重感传来,姜槐失声尖叫,两人径直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521章 被抓包了(3500字)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从姜槐脚下响起。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她们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去——!” 失重感传来,姜槐失声尖叫,两人径直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砰! 一声闷响,紧接著是姜槐的痛呼。 楚绵感觉自己砸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巨大的衝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但很快就清醒过来。 是姜槐。 她摔在了姜槐身上。 “大宝贝儿……你、你快压死我了!”姜槐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带著哭腔,听起来虚弱又委屈。 楚绵立刻从她身上翻下来,顾不上浑身的酸痛:“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还好……就是屁股可能要摔成八瓣了……” 姜槐齜牙咧嘴地哼唧著。 楚绵鬆了口气,刚想去扶她,周围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十几道刺眼的光束。 手电筒的光柱像利剑一样,从四面八方射来,將她们两人牢牢锁定在光圈中央。 楚绵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將姜槐护在身后,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態。 “噠、噠、噠……” 沉稳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不疾不徐。 十几个身形魁梧的黑衣大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呈一个半圆形,將她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人约莫四十岁,国字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骨划到嘴角,眼神阴鷙。 他的目光越过楚绵,直接落在了她脚边。 一个登山包,一个刚从水潭里捞出来的青铜宝盒。 刀疤脸瞳孔微缩,嘴角咧开笑容:“小姑娘,把东西交出来,哥哥们可以饶你们一命。” 姜槐撑著地,勉强坐起来,看到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 她和楚绵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 这群人,就是僱主之前提到的,那批抢先一步出发的寻宝人。 只是看样子,他们比两人更倒霉,还没找到宝藏,就先一步踩中机关掉了下来。 姜槐揉著摔疼的腰,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仰著脸,那张明艷动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挑衅:“凭什么?这玩意儿是我们姐妹俩凭本事捞上来的,你们动动嘴皮子就想要走?脸呢?” 刀疤脸闻言,不怒反笑。 他身后的几个大汉也跟著发出一阵鬨笑。 “小辣椒,脾气还挺冲。” 刀疤脸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姜槐那张扬惹火的脸蛋和火辣的身材,“哥哥们在这里困了好几天,就等人来呢。” 他向前走了两步:“听话,把盒子交出来,我们拿到东西就走,井水不犯河水。” “不然……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擦枪走火,伤了你们这如似玉的小脸蛋,多可惜啊。”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楚绵面色冷峻。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登山包和宝盒,在十多道凶狠目光下,將宝盒塞进登山包里,利落地甩到背上。 “东西是不可能交的,谈不拢,那就打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溶洞里的气氛陡然凝固。 刀疤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后的那群大汉也收起了戏謔的表情,一个个面露凶光。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冷瘦弱的女孩,竟然敢主动挑衅。 “不知死活!” 一个离得最近的大汉怒喝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带著风声,朝著楚绵的面门狠狠砸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楚绵的身影动了。 她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滑开,轻巧地避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拳。 同时,她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悄然滑入掌心,一道寒光闪过。 “啊!” 大汉发出一声惨叫,他挥出的那条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起上!” 刀疤脸脸色一沉,厉声下令。 瞬间,十几个黑衣大汉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姜槐也从靴子里抽出军刀,和楚绵背靠背站在一起。 “大宝贝儿,左边七个归我,右边八个归你,没问题吧?” 姜槐舔了舔红唇,眼底燃烧著兴奋的战意。 “你行不行?” 楚绵的声音依旧冷静。 她觉得姜槐这武力打四个都够呛。 “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更不能!”姜槐咬牙。 两人背靠著背,像两只配合默契的猎豹,主动迎上了围攻过来的敌人。 一时间,溶洞里拳风呼啸,刀光剑影,金属碰撞声和沉闷的击打声不绝於耳。 楚绵的身手快、准、狠,每一招都直击要害,毫不留情。 所过之处,不断有大汉痛呼倒地。 刀疤脸很快就看出了门道。 那个叫囂的小辣椒虽然身手也不错,但明显比不上这个穿黑衣胸还大的女孩。 这个黑衣女孩,才是真正棘手的硬茬子! “別管那个胸大的!先集中火力,废了那个屁股大的!” 刀疤脸阴狠的吼道。 胸大的楚绵:“......” 屁股大的姜槐:“......” 命令一下,原本围攻楚绵的大汉立刻分出一半,调转方向,全部朝著姜槐扑了过去。 姜槐的压力陡增。 她原本对付七个就已经有些吃力,现在瞬间变成了十几个人围攻她一个。 她的招式开始变得凌乱,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对方的拳脚击中,只能狼狈地闪躲,节节败退。 “噗!” 一个大汉瞅准空隙,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姜槐的后背上。 姜槐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踉蹌了几步,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楚绵一直分神注意著姜槐的情况,见她遇险,眼神骤然变冷。 她一脚踹开面前的两个大汉,身影如电,瞬间衝到姜槐身边,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逼退了正要继续攻击的几个敌人。 “有事没?” 楚绵扶住她,沉声问。 “死不了……”姜槐咬著牙,擦掉嘴角的血跡。 但此刻,所有的大汉都將她们两人围得更紧了。 楚绵一个人要护著受伤的姜槐,同时对抗十几个身手不凡的敌人,渐渐落了下风。 溶洞里本就氧气稀薄,剧烈的打斗更是加速了体力的消耗。 楚绵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她格挡开一个大汉攻击的瞬间,另一个大汉从她的视觉死角,无声无息地挥刀砍向她的后颈! “宝贝!” 姜槐目眥欲裂,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楚绵身后。 “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姜槐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道鲜血从她的肩膀飆射而出。 楚绵回头,看到姜槐软软倒下的身体,和她肩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被血色染红。 一股滔天的杀意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找死!”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刺骨。 楚绵动了,彻底动了杀心。 她的速度比刚才更快,招式比刚才更狠,每一刀都带著不死不休的决绝。 剩下的几个大汉被她这副疯魔的样子骇住了,一时间竟被她打得连连后退。 刀疤脸看著眼前这个杀神附体般的女孩,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这他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眼看自己的人就要被她一个人杀光,刀疤脸眼中闪过狠厉。 他不再犹豫,从后腰摸出一把黑沉沉的手枪。 “咔噠。” 清脆的上膛声,在混乱的打斗中格外清晰。 刀疤脸將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姜槐。 “別动!” 他衝著楚绵大吼。 楚绵正准备一刀结果掉面前的敌人,听到这声才缓缓转过头,看到了那把对著姜槐的手枪,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 她收起匕首,站直了身体。 刀疤脸见状,鬆了口气,挥手让手下退开,自己则一步步走向楚绵。 “小姑娘,身手不错啊。” 他用枪指著姜槐,眼睛却死死盯著楚绵,“道上没听过你这號人物,师承何处啊?” 楚绵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找著任何可以翻盘的机会。 “不说是吧?也行。” 刀疤脸咧嘴一笑,“把包给我。” 倒在地上的姜槐,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嘴里骂道:“你他妈的有枪怎么不早拿出来?!大宝贝儿,別……別给他……” 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怎么可能交出去! 她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和这群人拼命。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溶洞的顶部传来! 整个山洞都剧烈地晃动起来,无数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像是要塌方了一样。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抬头望去。 只见溶洞的顶部,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冷风从那个破洞里鱼贯而入。 一道矫健挺拔的身影,抓著一根从洞口垂下的钢索,如神兵天降,迅速滑落。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身形修长,动作利落。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顎线和挺直的鼻樑,那张清冷禁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比寒星更冷,比深渊更沉。 楚绵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连呼吸都停滯了。 傅…… 傅靳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槐也看傻了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男人落地无声,手中握著一把消音手枪,对准反应不及的刀疤脸等人,扣动扳机的同时,消音手枪噗噗噗的射出子弹,眾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眉心便已绽开血,瞪大眼不甘地倒了下去。 同时,周勤、傅六、傅七三人也接连从洞口滑了下来。 他们一言不发,手中的枪械如同死神的镰刀,高效地收割刀疤脸残余的手下。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溶洞里,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静。 浓重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经。 傅靳年手里握著枪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穿过瀰漫的硝烟和尘埃,精准地落在了楚绵身上。 四目相对。 楚绵心尖一颤,被男人的眼神盯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完了。 被当场抓包了。 她现在浑身湿透,脸上、身上都沾著泥土和血污,一身狼狈。 她甚至能想像到,傅靳年此刻在想什么。 他的未婚妻,不告而別,来到在这千里之外的深山老林,和一群亡命之徒打得你死我活。 这要怎么解释? 说她们是在玩真人cs? 第522章 看穿偽装(3400字) 男人收枪的同时迈开长腿,越过地上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僵在原地的楚绵。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楚绵的心尖上。 明明就几步距离,楚绵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高挑頎长的身形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了,她只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影在身前笼罩下来。 他深邃的目光从她湿漉漉的头髮,到沾著血污的脸颊,再到她紧握著匕首、骨节泛白的手,最后,视线越过她纤薄的肩,落在了后方那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上。 伸手擦过她脸颊上的一抹血跡。 动作轻柔,眼神却沉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阿绵,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做什么?” 楚绵下意识地垂下眼,躲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我……” 她绞尽脑汁,“网上那些事……我心里难受,就想和姜槐出来散散心,没想到……” 听到这个解释,周勤和傅六傅七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散心? 楚小姐,您管这叫散心? 谁家散心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 谁家散心会穿著一身比他们还要专业的作战服? 还有您手上那把一看就削铁如泥的匕首,也不是普通游客会带的吧? 这装备,说是去参加维和行动都有人信。 说完,楚绵飞快地瞟了一眼高出她一个脑袋的男人。 他依旧目色沉沉。 显然,傅靳年一个字都不信。 他的目光越过楚绵,落在了不远处正被傅六扶起来、疼得齜牙咧嘴的姜槐身上。 姜槐:“......” 被傅靳年那双深沉的眼眸盯著,姜槐后背的伤口仿佛更疼了,头皮一阵发麻。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那眼神,像是能把她从里到外都看穿。 姜槐心跳如雷,向楚绵投去求救信號。 楚绵心头一紧,生怕姜槐这个猪队友在傅靳年面前露馅。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秀眉痛苦地拧在一起。 “头……好痛……”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整个人直直地朝著傅靳年的方向倒了下去。 傅靳年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稳稳地將她接进怀里。 女孩的身体冰冷又柔软,还带著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血腥味,他抱著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 “二爷,楚小姐她……” 周勤连忙上前。 “先离开这里。”傅靳年垂眸看著怀中人儿苍白的脸蛋,將其打横抱起,转身便走。 姜槐看著这一幕,又看了看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膀,顿时觉得更委屈了。 大宝贝儿都有人抱抱,她没有。 她对著一脸市井气息的傅七,扯出一个虚弱又嫵媚的笑容:“帅哥,你看姐姐我也快痛死了,要抱抱才能起来~” 傅七嘴角一抽,和旁边的傅六、周勤对视一眼。 这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姜家大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鳶尾”,此刻看她这副作妖的样子,心里都有些一言难尽。 周勤忍著笑,拍了拍傅七的肩膀:“帅哥,交给你了。” 傅七认命地嘆了口气,只好上前,半扶半抱著將姜槐这个大麻烦带上,一瘸一拐地跟在傅靳年身后,离开了这个血腥的溶洞。 …… 京城,康安医院,顶层vip病房。 楚绵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已经换上了乾净的病號服,脸上的血污也被擦拭乾净,露出了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傅靳年站在床边,垂眸看著她的脸,神色晦暗不明。 之前给楚绵做过检查的王医生拿著检查报告,恭敬地匯报导:“傅总,楚小姐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 傅靳年“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锁在楚绵沉睡的脸上。 “那她为什么还没醒?” 问出口的瞬间,傅靳年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瞭然。 王医生也很疑惑,正要开口解释可能是惊嚇过度或者体力透支,就听傅靳年沉声道:“你先出去吧。” “是。”王医生不敢多问,立刻退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傅靳年就那么站著,居高临下地盯著楚绵的脸。 昨天,他处理了一整天傅氏集团被恶意抹黑的新闻,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得知楚绵昨天上午就离开了京城。 他给她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让周勤去查,赵淮之前在设计j组织內部『后门』时就顺手往姜槐的手机植入了跟踪病毒,周勤查了姜槐,很快就查到位置在南疆的深山里。 傅靳年几乎可以断定,楚绵和她在一起。 他当即放下手头所有事,带著人,直接乘私人飞机赶了过去。 没想到,真的在那个山洞里,找到了她。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病房角落的沙发。 那个黑色的登山包就放在那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傅靳年拧紧了眉头。 他和楚绵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此刻像电影快放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知道姜槐是“鳶尾”,而楚绵是姜槐最好的朋友。 这次,她们两个一起出现在南疆深山,还和一伙人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他想起之前楚绵利落解决掉那个楚墨离和霍司谦黑粉时的身手。 当时,他只以为她是单纯的身手好。 可现在想来,若她没有在尸山血海中经歷过廝杀,怎么会练出那份利落和狠劲。 一个縹緲却又真实的念头,在他心底疯长。 阿绵…… 会不会和姜槐一样,也是j组织的杀手? 她是无期吗? 这个猜测让他心臟一阵紧缩,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一直觉得,应该给楚绵足够的私人空间,所以他在楚绵的臥室衣帽间前,没有推开那扇门,没有去查探她精心掩藏的秘密。 她不想说的秘密,他可以等,绝不去窥探。 这是他爱她、尊重她的方式。 可现在,他的心境变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让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楚绵到底隱瞒了什么。 登山包里的,是否和她衣帽间夹层里藏著的东西同等重要? 他不受控制地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个沙发。 躺在病床上装睡的楚绵,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能感觉到傅靳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而后又听到他走向沙发的脚步声。 那个背包! 僱主要的宝盒还在里面! 傅靳年站在沙发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灯光。 他垂眸看著那个登山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楚绵的內心焦灼万分,就在傅靳年的手指即將碰到背包拉链,而她准备不装了、立刻起身阻止他的那一刻—— “砰!” 病房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呜呜呜!我的宝!你不要死啊——!” 姜槐哭丧著一张脸冲了进来,一把扑到楚绵的病床边,將刚准备起身的楚绵用力按回被窝,嚎啕大哭,“你怎么能就这么丟下我一个人!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给楚叔叔和林阿姨,还有你五个哥哥,两个嫂嫂,三个侄儿交代啊我的妈呀!” 她一边哭喊,一边还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傅靳年的反应。 傅七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对上傅靳年那双阴沉到能滴出墨的眼睛,嚇得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他心里把姜槐骂了一百遍。 这位姑奶奶,太会作妖了! 他想拦,但根本拦不住。 人家直接说再不让她进来她就从窗户跳下去! 病房里迴荡著姜槐惊天动地的哭声。 傅靳年完全可以把姜槐拖出去,但他没有。 姜槐那声楚叔叔把他混乱的心境拉回原点。 楚关山当初的话在耳边环绕—— 刀尖,要一致对外。 楚绵觉得,时机到了。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姜槐的哭声戛然而止,隨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喜:“啊!你醒了!大宝贝儿你终於醒了!嚇死我了呜呜呜……” 她这戏演得,自己都快信了。 楚绵看了她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隨即,楚绵转过头,装作一脸虚弱和茫然地看著天板,“我……这是在哪儿?” 傅靳年抿著薄唇,长腿迈开,已经走了过来,站在床边,深邃的目光和她对上,怀疑未曾被证实,但即便证实了又能如何? 她是谁? 是无期? 是杀手? 是云溪神医? 是黑客无期? 都是又如何?他的刀尖从不曾对著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若她觉得保住秘密对她来说很重要,那就保住。 他不需要证实阿绵的任何身份,他只要这个女人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仅此而已。 男人的神色过於深沉,看得楚绵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怕他看出了什么。 但她对自己装睡的演技还是有信心的,他应该没发现吧? “楚小姐,您好点了吗?”傅七赶紧上来询问。 楚绵点点头,声音又轻又软:“好多了。”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傅靳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蓄满了水汽,柔弱又可怜。 “傅靳年,”她咬著唇,声音里带著后怕的颤抖,“我和姜槐……我们只是想去山里踏青,没想到会遇到那群人……他们要杀了我们……我好害怕……” 姜槐在一旁看著,心里默默给楚绵竖了个大拇指。 牛逼! 这演技,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傅靳年看著楚绵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走上前,弯腰將她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 男人的怀抱宽阔又温暖,带著让人安心的松木冷香。 他都没继续深挖楚绵话里漏洞,比如那群人为什么要杀她们? “没事了,”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他们都死了,別怕。” 楚绵顺势將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身体还在装作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 男人强劲有力的双臂抱著她,能感觉到怀里女孩的恐惧和依赖,即便知道她在偽装,但这个怀抱依旧能让他眉头舒展。 第523章 没戳破(2500字) 当天傍晚,京城。 一处筒子楼林立的老旧小区,墙皮斑驳。 从傅靳年眼皮子底下跑出来的姜槐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她戴著鸭舌帽和口罩,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运动装,与她平时的张扬风格格格不入。 她快步走进一栋楼,熟练地找到一排锈跡斑斑的储物柜,將只装著青铜宝盒的登山包塞了进去。 “咔噠”一声锁好。 再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屏幕亮起,界面乾净得只有一个加密通讯软体,飞快地输入一串储物柜號码和密码,点击发送。 不到十秒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银行入帐简讯弹了出来,一串零看得人眼。 八千万。 加上之前的两千万定金,一个亿的僱佣金,分文不差,成功到手。 姜槐勾了勾唇,將这部手机关机,抽出特质电池板,隨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她拿出自己的常用手机,给楚绵发了个ok的表情包。 只是她刚走出破旧小区,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楚羡”两个字。 她顿了顿,皱起眉,想也不想地就要掛断。 可手指在掛断键上悬停了半秒,还是鬼使神差地滑向了接听。 电话那头,楚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和紧张。 “餵?姜槐?” 他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接电话,两人之前还在冷战。 “有事?”姜槐的语气很冲。 “你……你在南方旅游,玩得开心吗?”楚羡小心翼翼地问。 姜槐想到自己这两天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再想到楚绵和傅靳年现在恐怕正你儂我儂,而她肩膀上的伤痛得要死。 开心? 她要开心死了! 想著,心里更不爽了,没好气地回了句:“还行。” 楚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却还是硬著头皮继续问:“那我妹妹……她心情好些了吗?” 提到楚绵,姜槐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这个男人打电话过来,句句不离他妹妹! “好得很!” 她咬牙切齿地说。 楚家老宅的园里,楚羡握著手机来回踱步,心里焦灼万分。 他没想到姜槐会接电话,现在接了,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了半天,他才又憋出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姜槐瘪了瘪嘴:“不知道。” 她现在人就在京城。 楚羡怕她误会,连忙笨拙地解释:“我不是催你,我就是……问问。”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想她了。 姜槐却觉得,楚羡就是想让他妹妹早点回来,心里那点窝火彻底变成了燎原大火。 “没事我掛了!” 她气鼓鼓地吼完,直接掛断了电话。 楚羡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无奈地在园的鞦韆上坐下,烦躁地抓了抓头髮。 要怎么才能让她不生气? 他现在无比后悔,后悔之前衝动之下,强迫她发生了关係。 现在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 返回帝景苑的劳斯莱斯后座。 车內空间宽敞,气氛却有些微妙。 楚绵整个人都被傅靳年圈在怀里,男人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地抱著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將她揉进骨血里。 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尖縈绕著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杂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嗡——” 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见她未动,傅靳年抱著她的手臂没有鬆开分毫,只是垂下深邃的眼眸,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看消息吗?” 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用想也知道,是姜槐发来的。 她现在这个姿势,只要一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內容就会被傅靳年看得一清二楚。 而姜槐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是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肯定会被傅靳年看破。 所以她不敢看。 “应该……是些没用的推送gg。”她抬起脸,对上男人那双探究的眼眸,声音很轻。 傅靳年看著她那张乾净漂亮的小脸,心底清楚她在掩藏什么,却顺著她的谎言说:“嗯,我也常收到。” 听他这么说,楚绵心里悄悄鬆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追问。 但这个姿势实在太亲密了,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病號服传来,烫得她皮肤发热。 她动了动,想从他怀里退开一些。 “我没事了,可以自己坐著。” 傅靳年不但没鬆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別动。” “阿绵,你突然失踪,又在南疆遇到了危险,我真的很担心。” 他不想放手。 楚绵身体僵住。 她能感觉到男人语气里的认真和担忧,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 她怕他再提起南疆深山的事,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会露出破绽。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安静地任由他抱著。 傅靳年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不再抗拒,內心涌上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嘴角缓缓上扬。 她可以用装傻的方式去掩盖她的那些身份,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获得一些想要的亲近。 这种相处模式,对他很受用。 前面开车的周勤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將中间的隔板升了起来,与副驾驶的傅六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写著“没眼看”。 …… 帝景苑。 劳斯莱斯平稳地停在別墅门口。 车门打开,傅靳年弯腰將楚绵从车里抱了出来,无视了周勤等人,一路抱著她进了別墅大厅。 他將她轻轻放在柔软的沙发上。 楚绵刚坐稳,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压了下来。 傅靳年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將她困在沙发和他的胸膛之间,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里面翻涌著克制又深沉的情绪。 他俯下身,俊美的脸庞在眼前不断放大。 楚绵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没有躲,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和他的人一样,开始是试探,得到了她並不拒绝的信號后,就变得滚烫而霸道,充满了占有的意味。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將她所有的呼吸都吞噬。 楚绵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伸出双臂,无力地攀住他宽阔的肩膀。 周勤和傅六、傅七从后面进来,猝不及防看到这活色生香的一幕,三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还是周勤反应快,立刻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三人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別墅大门口,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齐刷刷地蹲在台阶的石狮子旁边,同款皱眉表情。 “不是……”傅六这个直肠子率先打破沉默,一脸不解,“楚小姐和姜大小姐,到底为啥会跑去南疆深山啊?真是去散心的?” 周勤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你打我作甚?”傅六捂著脑袋,一脸慍怒。 “想听个响,听听你的脑子里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 傅六更懵了。 旁边的傅七眯著眼,露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二爷肯定知道了什么,但他没戳破。” 周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想起在那个溶洞里,楚绵对战十几个壮汉时那狠厉又利落的身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三人心底浮现。 楚小姐…… 该不会就是“无期”吧? 这个猜测让他们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二爷,这是养了一只最危险又最迷人的小野猫在身边啊。 第524章 (主线)项炼(4400字) 翌日清晨。 整个京城的网络世界,再一次被温氏集团搅动得天翻地覆。 #温氏集团携手m国外资药企,唐氏特效药项目重获新生# #资本无国界,大爱暖人心# #白氏集团总裁白萋发文力挺,为唐宝宝的未来保驾护航# 与前几日傅氏打压温氏时的一片骂声不同,这一次,热搜广场上的风向彻底变了。 无数营销號和主流媒体下场,將温氏集团和这家名为“诺亚”的外资医药企业,塑造成了衝破黑暗、带来光明的英雄。 白萋更是亲自接受了財经频道的线上採访。 镜头前的她妆容精致,言辞恳切,表示自己不仅是温氏特效药项目的最大投资人,更是被温砚尘先生的伟大理想所感召,愿意为这份造福人类的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一时间,舆论沸腾。 【我就说嘛!好东西是不会被埋没的!感谢诺亚集团的慧眼识珠!】 【白总真的人美心善,这才是真正的女企业家,有格局,有担当!】 【某些只知道打压同胞企业的资本家好好学学吧!说的就是你,傅氏集团!】 【傅靳年和楚绵之前还说这药不行,现在脸疼吗?人家国外顶尖的医药公司都认可了,就你们俩懂?】 【坐等特效药上市!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唐宝宝们恢復健康了!】 帝景苑,主臥。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所有的光线,房间里一片静謐。 楚绵的意识在熟悉的松木冷香中缓缓回笼,耳边传来男人微哑的嗓音,像淳厚的大提琴。 她怎么会在傅靳年的床上?! 她没有睁眼,呼吸依旧平稳悠长,只是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柔抚摸著她的长髮。 “继续查。” 傅靳年靠在床头,单手拥著怀里的人,对著手机那头的周勤下达指令,“查清楚这家『诺亚』公司的底细,查和m国那个生物研究所,有没有关係。” “是,二爷。”周勤应下,“那我九点钟过去接您来公司?” 傅靳年抚摸著楚绵头髮的动作一顿,俊脸沉下去,剑眉蹙了起来,语气也冷了三分:“我今天不去公司,有急事打电话,不急就发邮件。”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没事別来烦我。” 傅靳年没给周勤反应的时间,冷声嘱咐完后便直接掛断了电话。 这边周勤愣住了。 不来公司?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住在办公室的劳模二爷,居然要翘班? 听著手机里的忙音,周勤站在傅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看著窗外明媚的阳光,无奈地嘆了口气。 不用想也知道,二爷这反常的举动,肯定和楚小姐有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臥室里,傅靳年刚放下手机,就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动了一下。 他知道她醒了。 男人菲薄的唇角勾起浅笑,手臂收紧,將那个假装熟睡的女人整个捞进怀里,让她柔软的后背紧紧贴上自己滚烫结实的胸膛。 楚绵的身体微微僵硬。 昨晚傅靳年说,她跟家里人报备的是去南方旅游几天,结果第二天就回了京城,为了不让楚家人起疑,所以让她暂时在帝景苑借住一晚。 可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睡的是客房啊! 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主臥,还睡到他怀里来了? 隔著薄薄的真丝睡衣,男人胸膛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就敲在她的耳膜上。 楚绵的心跳也跟著乱了节奏,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一动不敢动,只能继续装睡。 傅靳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那颗慌乱的心跳,抱著她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鬆。 就这样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存在,是一件让他无比满足且舒適的事情。 楚绵装了许久,紧绷的神经在男人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放鬆下来,竟真的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听到怀里的人儿呼吸声再次变得均匀绵长,傅靳年才缓缓睁开眼。 他身后,一盏昏黄的壁灯亮著。 柔和的光线从后方映照过来,將两人相拥的侧影,清晰地投放在对面光洁的墙壁上。 因为楚绵整个人都缩在他怀中,所以墙壁上,只能看见傅靳年高大挺拔的侧影,而那影子宽阔的胸膛处,包裹著一抹娇小的轮廓。 傅靳年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影子上,深邃的眼底翻涌著汹涌的情绪。 此时此刻,她在他怀中,连影子都密不可分。 当初,他让赵淮绑了姜槐,逼她交出六年前从他那里偷走的那条项炼。 姜槐当时说,项炼早就被她交给了“无期”。 而昨天,虽然还未证实,但他几乎可以確定,楚绵就是“无期”。 那条他找了许多年的项炼,应该就在她的手中。 原来,它早就物归原主了。 傅靳年勾了勾唇,眼底的复杂情绪化为一片释然和温柔。 那条项炼,是他八岁那年,父母带著他去参加楚绵的周岁宴时,母亲亲手给楚绵戴上的。 那是他们两家的定亲信物。 他之所以执著地寻找,原因有两个。 其一,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 其二,那是母亲亲手为他选定的未婚妻准备的礼物,意义非凡。 他对母亲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在过去的三十二年记忆中,他两岁就和父亲一起被强制带回傅家,时隔六年后再见到母亲时他甚至都忘了她是母亲,只一面,她又消失了,他也再一次把她忘了。 现在,他甚至记不清她的模样,正因如此,那份执念才更加深重。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原来一直都在它真正的主人身边。 傅靳年低头,看著楚绵熟睡的侧脸,听著她清浅的呼吸声,心底一片柔软。 他收紧手臂,將她更深地嵌入怀中。 …… 温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气氛热烈。 温启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手里拿著报表,声音洪亮地向在座的各位投资人匯报著。 “……自今早我们宣布与诺亚集团达成合作的消息后,温氏的股价在开盘后半小时內,直接涨停!网络上的舆论也呈现一边倒的利好趋势……” 会议桌旁的眾人听著,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白萋作为最大的投资人,优雅地交叠著双腿,坐在离主位最近的位置。 她看向主位上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男人,红唇勾起满意的弧度。 “温总,这次傅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外企的头上来了。” “傅靳年,再也没办法阻止我们。” “是啊是啊!”另一个脑满肠肥的投资人立刻附和道: “我听说诺亚集团那边已经打通了关係,我们的特效药很快就能拿到上市售卖的资格!到时候,咱们可就等著数钱吧!” “钱还是次要的,”又有人提议,“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特效药能让唐宝宝恢復健康』这个消息,作为首要的宣传噱头!你想想,这得是多大的功德啊!到时候,温氏集团在民眾心里,那就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名利双收,名利双收啊!”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眾人纷纷点头,隨即看向温砚尘,等待著他的最终决策。 温砚尘一直漫不经心地转著手中的钢笔。 闻言,他抬起眼,那双温柔多情的桃眼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他看向温启,薄唇轻启:“就按他说的去办。” “是,少主。” 温启恭敬地应下。 上午十点多。 傅靳年推开臥室门,端著一杯温水走进来,看到的便是楚绵还像只小猫一样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是真能睡。 他严重怀疑,她之所以这么瘦,就是因为总睡著,错过了饭点导致的。 傅靳年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俯身,连人带被地將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楚绵在熟悉的怀抱中悠悠转醒,看到是傅靳年,残存的睡意让她懒得思考,乾脆伸出双臂掛在他脖子上,由著他把自己抱进了浴室。 “怎么能睡这么久?”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著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楚绵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可能……这两天太累了。” 傅靳年心想,可不是累么。 和姜槐跑到千里之外的南疆深山,又是爬山又是下水,还跟十几个亡命之徒血拼了一场,能不累才怪。 他將她放在盥洗台前,熟练地帮她挤好牙膏,又拧开水龙头试好水温。 楚绵被他伺候著洗漱完,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著镜子里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忽然开口:“我要洗澡。” “嗯,”傅靳年应了一声,眼神在她身上流连片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换洗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楚绵这才后知后觉地打量四周。 这里,是傅靳年的主臥浴室。 空间很大,黑白灰的冷色调,简约又充满了男性气息。 盥洗台上摆著他的剃鬚刀,空气中瀰漫著他惯用的那款松木味须后水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带著属於他的,强烈又霸道的烙印。 很快,傅靳年提著一个印著高奢品牌logo的纸袋走了进来。 他將袋子递给楚绵:“洗完下楼吃饭。” 楚绵没多想,接过袋子。 傅靳年看著她关上磨砂的玻璃门,这才转身下楼。 两人吃完一顿迟来的早餐,已经快到中午了。 傅靳年亲自开车,带著楚绵出了门。 楚绵坐在副驾驶,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儿?” 傅靳年目不视路,薄唇吐出两个字:“约会。” 楚绵有些意外。 翘了一天班,就是为了和她约会吗? 车子最终在京城最顶级的奢侈品商场“环球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停下。 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走进商场。 男人本就生得一副天神般的容顏,身材更是堪比国际超模,加上那一身矜贵清冷的气场,一出现,就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路上,无数年轻女孩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楚绵被他牵著,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了一个移动的聚光灯上,浑身不自在。 她觉得傅靳年真是有点招摇过市。 傅靳年却像是没感觉到那些目光,径直將她带进了一家顶级女装品牌店。 “这几件,还有刚才试过的那些,都包起来。” 傅靳天拿出黑卡递给店员,报上地址,“送到帝景苑。” 店员听到“帝景苑”四个字,手都抖了一下,看楚绵的眼神瞬间充满艷羡。 从店里出来,傅靳年又给楚绵买了很多鞋子和包包,几乎將所有一线大牌都逛了个遍。 两人手里空空,身后却跟著好几个提著大包小包的店员。 傅靳年牵著她的手,走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昨天在手机上搜索的“约会攻略”在脑海中浮现。 第一条:要给女朋友买很多漂亮好看的衣服。 这个他做到了。 第二条:要给女朋友买奶茶。 他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定在不远处一家装修ins风的奶茶店,门口排著长长的队伍。 “阿绵,你在这里等我。”傅靳年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 楚绵不解:“你呢?” 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皱眉说:“买奶茶。” 还没等楚绵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迈开长腿,自觉地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楚绵看著那个在一群年轻男女中显得格格不入,却依旧挺拔矜贵的背影,心里有些想笑。 她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被顶上热搜的“温氏特效药”的新闻。 看著白萋在镜头前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楚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早上傅靳年打电话也说了这个事情。 温砚尘速度够快,才两天时间就找到了外企合作,看来是势必要將特效药的项目发展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著笑意的女声在她头顶响起。 “楚小姐,好巧啊。” 楚绵抬起头,看到了一身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白萋。 白萋今天心情显然很好,看到楚绵,便主动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楚绵对她没什么兴趣,只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准备收回视线。 白萋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她拉开楚绵身边的椅子坐下,状似无意地开口:“楚小姐也看到新闻了吧?当初我好心好意,想拉著你和傅总一起投资温砚尘的特效药项目,可惜你们不乐意,傅氏甚至还出手打压。” 她说到这里,惋惜地摇了摇头。 “现在你看,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诺亚集团的眼光可比你们好多了,特效药已经投入市场,很快,我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真是可惜啊楚小姐,你和傅总就这么错过了一次赚大钱的好机会。” 楚绵听著她这番话,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 她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著白萋那张得意的脸,薄唇轻启,声音很淡。 “小心翻船。” 白萋脸上的笑容一僵。 第525章 联动章(3100字) 白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著楚绵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翻船? 这分明是在诅咒她! “楚小姐,”白萋收敛了笑意,语气也冷了下来,高高在上的讥誚,“我劝你还是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你和傅总没那个眼光和魄力,错过了这个项目,现在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楚绵之前还觉得白萋算得上一个强劲的对手,有野心,有手段。 现在看来,是她高估她了。 一个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蠢货而已。 楚绵懒得再跟她废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收回视线,起身朝著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白萋见她这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得胸口起伏。 她顺著楚绵走去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 傅靳年? 他挺拔的身形站在一群穿著潮流的年轻男女中,显得格格不入。 而他,竟然在排队? 为了买一杯奶茶?? 白萋的瞳孔缩了缩,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不屑。 这就是她曾经想要征服的男人? 京城傅家的二爷,杀伐果断,高不可攀。 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屈尊降贵,做这种掉价的事情。 真是个恋爱脑。 白萋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这样的男人,连温砚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高傲地收回目光,踩著高跟鞋,转身离去。 傅靳年端著两杯奶茶,从队伍里走出来。 將其中一杯玫瑰葡萄递给楚绵。 楚绵接过来,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清爽微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刚才看见白萋了。” 闻言,傅靳年插吸管的手一顿,英挺的眉峰蹙了起来,“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楚绵又喝了一口奶茶,声音很淡,“就是过来炫耀一下她投资的特效药项目,顺便嘲讽我们错过了发大財的机会。” 她顿了顿,抬眼看著傅靳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很是认真:“那个药,我怕会对那些唐宝宝造成伤害。” 傅靳年凝视著她。 “这件事,我已经在查了。” 两人对视一眼,许多话不必说出口,已然心照不宣。 傍晚时分,两人从电影院里走出来。 傅靳年接了个电话,只简单地和对方说了两句,便掛了。 他转头对楚绵说:“带你去见个朋友。” 楚绵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为傅靳年这种深居简出的性子,是没有朋友的。 “你还有朋友?” 她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揶揄。 傅靳年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活到现在没朋友,那我得多可怜?” 车子最终在一家私密性极高的中式四合院门口停下。 这里没有招牌,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透著一股低调的奢华。 楚绵下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不远处停著一辆墨绿色的迷彩战车。 车身线条硬朗,充满了力量感,与京城繁华的街景格格不入。 楚绵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这种战车,通常只会出现在战区。 而京城並没有战乱,怎么会…… 她记得,离京城最近的战区是......北境。 她收回目光,跟著傅靳年走进四合院,穿过曲径通幽的迴廊,来到一间包厢前。 傅靳年推开门。 包厢里,一个男人正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拿著一小块切好的哈密瓜,餵到身边女孩的嘴边。 男人穿著简单的黑色t恤,却掩不住那身健硕结实的肌肉,五官深邃立体,俊美得极具攻击性,一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鹰。 他身边的女孩则穿著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髮及腰,眉眼弯弯,气质温柔娇软,漂亮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听到开门声,女孩看到楚绵,微微笑著点了点头。 楚绵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很漂亮,也礼貌地回以点头。 餵水果的男人见门开了,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一双锐利的眸子挑衅地看向傅靳年和楚绵。 傅靳年没理他,为楚绵拉开椅子,让她坐下,低声在她耳边说:“权拓,我朋友,那位是他的女朋友,商舍予。” 楚绵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但也礼貌的和对面两人点头示意。 傅靳年又介绍楚绵:“楚绵,我的未婚妻。” “楚小姐怎么看上傅靳年的?”权拓语出惊人,嘴角勾著訕笑。 楚绵愣了下,下意识看傅靳年。 真的是朋友吗? 傅靳年余光扫了眼权拓,淡淡开口:“要你管?你怎么有时间来京城了?” “带她出来玩,”权拓目光柔和的看著商舍予的侧顏,隨即转到傅靳年身上,眼神变得戏謔,“路过京城,顺道来看看你这个孤家寡人过得怎么样。” 说完,他的目光又在楚绵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这就是傅靳年放在心尖尖上疼的未婚妻? 长得是真漂亮,但看著年纪不大,水灵灵的,跟傅靳年这棵老树站在一起...... 就是可惜了,一朵鲜插在了牛粪上。 傅靳年这老牛,还真会吃嫩草。 楚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心里却很诧异。 这人跟傅靳年的关係应该非常好,不然不可能用这种毒舌的语气跟他说话。 傅靳年对权拓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冷淡地回懟:“一个整天只知道跟一群兵痞和热武器打交道的人,说话果然不中听。” 商舍予和楚绵听著这两个男人一来一回的互懟,都觉得气氛有点尷尬。 商舍予先打破了这诡异氛围,她看向楚绵,声音温温柔柔的:“你好,我叫商舍予,路上阿拓与我说过你是傅二爷的未婚妻,你很漂亮。” 楚绵点头:“谢谢,我是楚绵。” “楚小姐,你会医术吧?” 楚绵心里一惊,反问:“我们初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傅靳年给楚绵倒了杯温水放她面前,解释:“她是一名战地医生。” 商舍予微笑著说:“我学医的时候,老师曾经跟我说过,大多数精通医术的人,都会有点小洁癖,从你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碰过桌上的任何物品和餐具,所以我猜,你应该也会医术。” “真聪明。”权拓嘴角一勾。 楚绵心里暗暗意外。 这个叫商舍予的女孩,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 她坦然承认:“会一点。” “那太好了。”商舍予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以后在医术上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就可以请教你了。” 楚绵拿出手机,和商舍予互相添加了好友。 两个女孩一见如故,气氛顿时融洽了不少。 就在这时,商舍予忽然提起:“对了,我最近倒是关注到,京城温氏集团出了一个能治疗唐氏综合徵的特效药,你们知道吗?” 楚绵和傅靳年对视了一眼。 楚绵点头,语气直接:“没想到温氏的假药,已经传到北境去了。” 对面的权拓桃眼眯起,细细打量楚绵:“楚小姐如何得知我们来自北境?” 莫非是傅老二说的? 权拓看向傅靳年。 傅靳年嗤笑:“別用你那眼神看我,我什么都没说,別以为就你女人聪明。” “......” 商舍予没管两个男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楚绵:“为什么说是假药?” “你既然也学医,就该知道,唐氏综合徵是染色体异常导致的遗传病,”楚绵解释道,“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根本不存在能治癒的特效药。” 商舍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確实,她的老师也说过,这种罕见病和基因有关,想要治癒,难如登天。 “我的人已经查了这个特效药,確实是假的,不仅如此,投入市场后,已经有唐氏综合徵的儿童在使用后,出现了记忆丧失的症状。”权拓沉声道。 傅靳年和楚绵再次对视一眼。 权拓看著他们俩这眉来眼去的样子,拧起了眉:“有话不能直说?非要用眼神交流?” 傅靳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戳他肺管子:“看不惯可以不看。” 权拓用舌尖抵著后槽牙,一双墨黑的眸子直直看著傅靳年。 傅靳年全当没看见,拿起公筷,为楚绵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醋小排。 眼看权拓又要摆出那张臭脸,商舍予连忙柔声劝道:“阿拓,你不是心心念念地想来京城见傅二爷好久了吗?怎么一见面,反而冷著脸?” 权拓被商舍予一句话说得愣住了。 傅靳年勾了勾唇,瞥了权拓一眼:“不用他记掛,我现在有阿绵了。” 权拓冷嗤一声:“谁会记掛你这个无趣的老男人。” 眼看两人又要懟起来,商舍予无奈地嘆了口气,转而看向楚绵和傅靳年,笑著问:“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宴啊?到时候我和阿拓一定会来。” 傅靳年一听这话,停下了和权拓的拌嘴,深邃的目光也落在了楚绵身上。 权拓伸手抓著商舍予身下的凳子把手,轻而易举就连人带凳子拉过来,凑到她耳边去用不小的声音说:“老婆你真会说话。” 商舍予不解歪头,她问错了? 楚绵被傅靳年看得心头一跳,咽了咽口水,又听到权拓喊商舍予老婆,她连忙把问题拋了回去:“商小姐,你和权先生……已经结婚了?” “结了。” 权拓想也不想地回答。 正在楚绵疑惑刚才傅靳年介绍的时候分明说商舍予是权拓的女朋友来著,就听到傅靳年低低的笑了声,男人眼底都是嘲笑:“某些人不要脸的程度刷新了傅某的认知。” 第526章 金蝉脱壳(4100字) 权拓被傅靳年一句话噎住,那张俊美又极具攻击性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商舍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转向楚绵,轻声解释,声音软糯:“阿拓他就是喜欢开玩笑,我们还没结婚。” 楚绵瞭然。 原来是单方面的“已婚”。 她看著权拓,这个男人虽然嘴上毒舌,但看向商舍予的眼神,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和宠溺。 一顿饭结束。 四合院门口,夜风微凉。 傅靳年和楚绵送权拓和商舍予上了那辆线条硬朗的迷彩战车。 权拓坐在驾驶座,降下车窗,那张俊美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正色,他对傅靳年说:“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联繫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最近都会带著她四处走走,时间很充裕。” 傅靳年『嗯』了声。 见他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权拓觉得自己就不该说那么一句。 副驾驶座上,商舍予也探出头。 她看著楚绵,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和期许:“楚小姐,特效药这件事,拜託你了,希望那些孩子能从这场噩梦里解脱出来。” “嗯。”楚绵也不会让有『毒』的特效药继续流通。 目送著迷彩战车匯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傅靳年才牵起楚绵的手,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劳斯莱斯。 车门拉开,楚绵才发现,周勤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襟危坐地待在驾驶座上。 “二爷,楚小姐。” 周勤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上车,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 二爷今天和楚小姐约会倒是玩高兴了,又是逛商场又是看电影,还见了朋友。 而他,在公司累死累活处理了一天的文件,晚上还要任劳任怨地跑来当司机。 不过...... 他又想起了自己银行卡里那一串令人心情愉悦的数字。 算了,忍了。 毕竟二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几天后,京城的网络世界,终於炸了。 【惊天內幕!温氏特效药或致儿童记忆丧失,多名患儿出现严重副作用!】 【是救命稻草还是穿肠毒药?一位唐宝宝母亲的泣血控诉!】 【专家发声:唐氏综合徵无法通过药物治癒,警惕资本的谎言!】 无数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在一夜之间,席捲了所有社交平台。 照片、视频、受害家属的採访、医学专家的分析报告……证据確凿,条理清晰,根本不给人任何反驳的余地。 然而,就在舆论即將发酵到顶点的时刻,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新闻,毫无预兆地空降热搜第一。 #当红影帝顾淮安,跳楼身亡#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顾淮安的粉丝们哭天抢地,路人们震惊吃瓜,关於特效药的帖子,热度被迅速压了下去,很快就沉没在巨大的信息洪流之中。 温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白萋一把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温砚尘正坐在办公桌后,听到动静,他抬起眼,那双温柔多情的桃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温砚尘!” 白萋將一个牛皮纸袋狠狠地摔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温砚尘看了一眼那个纸袋,没动,只是將擦乾净的眼镜重新戴上。 “什么解释?” “你问我?”白萋气得发笑。 她指著那个文件袋,声音都在发抖,“你自己看!” “你所谓的特效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会对那些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她当初怎么会相信温砚尘这个疯子。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她白萋是温氏特效药项目最大的投资人,她甚至还亲自上电视,为这个项目站台背书。 如果这个药真的出了问题,她白萋和整个白氏集团,都会被拖下水,名誉扫地。 温砚尘终於伸出手,慢悠悠地打开了那个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几张纸。 那是一份详细的检查报告,上面清楚地记录著一个七岁的唐氏综合徵患儿,在使用特效药后,各项脑功能指標,尤其是记忆功能,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 他只扫了一眼,便將报告扔回桌上,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白总不懂吗?” 他抬眼,看向白萋,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就连我们平时吃的布洛芬,说明书上都写著可能会有胃肠道不適的副作用,不也还是被人们广泛使用吗?” 白萋难以置信地看著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衝上了头顶。 她以为温砚尘会狡辩,会推卸责任,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无耻至极的混帐话。 “温砚尘,你疯了。” 白萋错愕地看著他,“布洛芬和你的特效药能一样吗?” “你的药,会让一个孩子丧失记忆,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是吗?”温砚尘打断她的话,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那双桃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却也更冷了: “白总,你太激动了。” “我已经查过了,网络上那些帖子,都是傅靳年的人在背后搞鬼,故意夸大其词,栽赃陷害。” “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白萋心头一震。 傅靳年? 她心里有片刻的动摇,傅靳年確实有理由这么做。 但理智告诉她,那份报告上的数据,不会骗人。 这个特效药,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天大的问题。 “我不管是不是傅靳年在搞鬼,”白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项目太危险了,我要撤资。” “撤资?” 温砚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可以啊,白总想什么时候撤,隨时都可以。” 他顿了顿,看著白萋骤然变化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充道: “我本来,也就不需要白总的投资。” “毕竟,特效药上市这几天,已经为我赚了足够多的钱。” “不过,白总可別忘了,当初,是你自己主动召开记者会,告诉所有人,你有多看好这个项目,有多支持我。” “现在,全京城的人都把你和我绑在了一起。” “就算你现在撤了资,你觉得,如果特效药真的出了事,你能摘得乾净吗?” 温砚尘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白萋的心上。 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是啊,她已经把自己和这个项目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现在想抽身,晚了! 她被温砚尘这个混蛋,给算计了。 温砚尘欣赏著她脸上那副惊怒交加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正要再说些什么。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温启推门而入,他手里拿著一个平板电脑,脸色凝重,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白萋,有些犹豫。 “说。” 温砚尘淡淡道。 温启这才开口,语速极快:“少主,不好了,本来我们用顾淮安跳楼的新闻,已经把特效药的负面压了下去,但是就在刚刚,网络上突然又爆出了海量的帖子,全都是关於特效药副作用的,而且源头ip遍布全国,我们的公关团队……已经完全压不下去了!” 白萋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看向温砚尘,厉声道:“温砚尘,你赶紧想办法解决!” “白总,这里是我的办公室,请你安静一点。” 温砚尘终於收起了那副偽善的笑容,眼神冷了下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白萋咬紧了牙。 特效药这次,是真的要出事了。 她必须立刻回去,想办法將白氏集团的损失降到最低。 她狠狠地瞪了温砚尘一眼,转身,踩著高跟鞋快步离开。 温启在白萋走后,才忧心忡忡地看向温砚尘:“少主,现在怎么办?” “你也出去。” 温砚尘摆了摆手。 “是。”温启不敢多问,立刻退出了办公室。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温砚尘一个人。 脸上的温柔瞬间变得阴沉。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熟悉的號码上。 他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绵绵。”温砚尘的声音,又恢復了那种刻骨的温柔。 “有事?” “网上的那些帖子是你做的,对不对?”温砚尘握著手机的手,有些发颤。 他第一怀疑的是傅靳年。 但又觉得不对劲,若傅靳年要这样搞他,就不会让那个姓顾的影帝跳楼的新闻持续曝光。 並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发动如此规模宏大、无懈可击的网络攻势,让他的公关团队毫无招架之力的人,只有一个。 黑客无期,楚绵。 “是我。” 楚绵没有否认,冷笑:“温砚尘,我本来不想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你的药,已经伤害到了那些孩子。” “我身为医者,不可能坐视不理。” 温砚尘的心一紧。 他捨不得对她发火,一点都捨不得。 他咬著牙不解询问:“为什么总要和我作对?” “我不是在针对你,”楚绵的声音冷得像冰,“我针对的,是那款毒药。” “温砚尘,收手吧。” “不然,我会让你,还有你的温氏集团,一起滚出京城。” 说完,楚绵直接掛断了电话。 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温砚尘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暴怒。 用力將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砸向对面的液晶电脑屏幕! “砰!” 屏幕应声碎裂,黑了下去。 他以为,傅靳年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他错了。 他最大的敌人,一直都是他最想得到的那个人。 楚绵…… 他喘著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底一片猩红,平復几分钟后才按下內线电话,声音沙哑:“进来。” 温启推门而入,看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嚇了一跳。 “少主……” “立刻把特效药项目的所有资料,打包转给诺亚。” 温启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明白了温砚尘的意图。 “是,我马上去办。” …… 很快,网络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温氏集团发布官方声明,称特效药的核心技术,早已在项目初期就全权转让给了m国外资药企“诺亚”,温氏只是负责了前期的部分临床试验和推广。 对於药物出现的严重副作用,温氏集团表示震惊和痛心,並宣布將配合相关部门,彻查此事,追究诺亚集团的全部责任。 一时间,舆论再次反转。 【我靠!原来是这样!我说温氏怎么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原来是替外企背了锅!】 【这个诺亚集团也太不是东西了!拿我们国家的孩子做实验,赚黑心钱!滚出华国!】 【错怪温氏了,温总也是受害者啊!】 【不管是哪家公司,製造这种毒药出来害人的,都该判死刑!】 之前还在痛骂温氏的网友们,立刻调转枪头,將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了诺亚集团的身上。 傅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 周勤看著电脑上最新的舆论动向,忍不住冷嗤一声: “这个温砚尘,金蝉脱壳这一手,玩得真是炉火纯青。” “可怜那家诺亚集团,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就被他当成替死鬼推出去,直接被网友们的口水淹死了。” 办公桌后,傅靳年神色淡淡,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就算他这次逃得快,温氏也伤了元气。” “这倒是。”周勤点点头,隨即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二爷,我有点想不通。” “按照您之前的计划,我们应该是温水煮青蛙,等特效药的弊端彻底暴露,再一举將温氏锤死。” “可是网上突然爆出那么多帖子,直接把事情推到了高潮,也给了温砚尘这个断尾求生的机会。” 傅靳年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將钢笔放回笔筒,目光落在手机屏保上。 照片上的楚绵,坐在楚家老宅二楼阳台上,面前摆放著画架,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和长发。 她不是给了温砚尘机会,而是不允许温氏继续对市场投放更多的特效药,从而导致越来越多的病人受到特效药的影响。 “慈善大楼那边如何了?” 话题转得太快,周勤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是二爷之前送给楚小姐的那栋楼,楚小姐要將其建造为慈善机构。 他点头回答:“工程部那边前几天说已经翻修好了,甲醛还没散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儘快处理甲醛问题。” “好的。”周勤应下。 傅靳年觉得那栋楼里很快就会住人进去,毕竟这次受到特效药影响的儿童和其家人们,都需要一个妥善的安排。 而阿绵既然已经插手了这件事,就不会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视而不见,一定会做到底。 第527章 (主线)他会不会在装傻?(3100字) 温家老宅,主臥。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在角落亮著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曖昧不明。 温砚尘半靠在沙发上,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著一件墨黑色的真丝睡袍,领口大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片结实的胸膛。 他喝得有些微醺,那双看谁都含情的桃眼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更加迷离,手里的杯中盛著小半杯威士忌,隨著他的动作而摇晃(审核不让写,不然关小黑屋),酒液在杯壁上掛出漂亮的弧度。 酒精已经让他的神经变得迟钝,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唯有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光著脚,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 很薄的料子,紧紧贴著她玲瓏有致的身体。 裙摆很长,直到小腿肚,露出一小截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晃眼的脚踝。 纤细的吊带掛在她圆润的肩头,轻轻一扯就会断。 灯光从她身后打过来,她的身体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美得像个不真实的梦。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清晰地勾勒出她起伏的胸线。 温砚尘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滚烫。 杯中的酒因为他颤抖的手(小黑屋),洒出几滴,落在他精壮的小腹上,蜿蜒向下,消失在睡袍的阴影里。 她朝他走过来,赤著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细白的脚踝脆弱又性感。 她仰起脸,那双总是清清冷冷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了和他眼底一样的迷离水色。 女人红唇微张,轻轻唤了声:“砚尘哥哥......” 砚尘哥哥...... 砚尘哥哥。 一声又一声,喊得他浑身的细胞都为之颤抖,温砚尘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想要她,想得快要爆炸。 杯中酒隨著他身体的轻颤而剧烈摇晃(审核就是不让出现,不然关小黑屋)。 “绵绵……” 他仰起头看天板,双眼失焦,瞳孔涣散。 (具体的不能写,不然关小黑屋)。 (这里改了三遍,非要关小黑屋)。 (这里被强行刪减了五百字,就要关小黑屋)。 (微笑) 温砚尘靠在沙发上,痴痴地笑出了声。 他睁开眼,桃眼里一片猩红,里面翻涌著得不到的疯狂和偏执。 脑子里,还是她。 全都是她。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满室的旖旎。 温砚尘眼底的温柔和痴迷瞬间褪去。 “等著。” 他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句,起身走进浴室。 门外,谢安月穿著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她不敢去看旁边那个叫阿城的男人。 阿城是温砚尘最得力的手下,总是面无表情,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和煞气,让她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谢安月攥紧了手里的包带,心里七上八下的。 最近,傅蕴对她的態度很奇怪。 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像个傻子似的喜欢粘著她,一口一个“安月安月”,但有时候,她总觉得傅蕴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那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咔噠。”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温砚尘已经换上了一身乾净的居家服,鼻樑上架著金丝眼镜,头髮还有些湿漉漉的,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又禁慾。 可谢安月和阿城还是看到了他脸上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饜足后的潮红。 温砚尘倚在门框上,镜片后的桃眼没什么情绪地扫过谢安月,“又怎么了?” “进来。”他转身走回房间。 谢安月跟著他走进去。 “砚尘哥,我……我发现傅蕴最近有点不对劲。” 温砚尘走到沙发边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闻言,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说得具体一些。” 谢安月看著他这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他……他昨天亲我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 “但是,就在他亲我的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的眼神……” “根本不像个傻子!” “特別清醒。” 温砚尘端著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隨即嗤笑一声。 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谢安月,语气嘲弄:“男人在那种时候,眼神都会变,傻子也不例外。” 谢安月没想到他会这么想,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生怕温砚尘误会她和傅蕴发生了什么,连忙摆著手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他只是亲了我的脸,我们没有做別的事情。” 温砚尘看著她这副急於撇清的样子,在心里冷笑。 自作多情的蠢货。 他抿了一口酒,不耐烦地打断她:“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別的表现?” 谢安月被他问得一愣,努力地回想著。 “有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里流露出更深的恐惧,“他最近,总是拿出我们以前的合照,让我帮他回忆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那些照片,有他们在大学校园里的合照,也有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时的照片。 以前的傅蕴,骄傲又自信,眼里的光芒能灼伤人。 可现在,他拿著那些照片,用一种懵懂又依赖的眼神看著她,让她讲过去的故事。 谢安月每讲一次,都觉得心惊肉跳。 温砚尘听到这里,嘴角的弧度更冷了。 他放下酒杯,冷讽道:“放心,他不可能想得起来。” 谢安月却还是很担心。 她总觉得,傅蕴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 不,更准確地说,像是披著傻子外皮的恶鬼。 她现在待在傅蕴身边,每天都如履薄冰,感觉隨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会不会在装傻? 会不会已经想起来,是她和温砚尘联手策划了那场车祸? “砚尘,”谢安月的声音带著哭腔,她走到温砚尘面前,小心翼翼地扯著他的衣角,哀求道:“我可不可以……不待在傅蕴身边了?”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她仰起脸,那张化著精致妆容的脸上满是楚楚可怜。 “我想待在你身边,伺候你,好不好?” 温砚尘垂眸,看著她那张写满祈求的脸,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反感。 让她留在身边碍眼吗? 他可没这个兴趣。 温砚尘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衣角,隨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一个精致的药盒,递到谢安月面前。 “把这个,拿去给傅蕴吃了。” “吃了这个,他保证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继续留在他身边,看好他。”他顿了顿,看著谢安月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缓缓地拋出诱饵,“等事情了了,我们就能没有负担地长相廝守了。” 长相廝守。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谢安月的心里炸开。 她几乎是立刻就心动了。 她接过那个药盒,打开看了一眼。 当看清里面药品的標籤时,她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瞳孔因为恐惧而骤然收缩。 “这……这不是你研发的那个特效药吗?!” 她嚇得手一抖,药盒差点掉在地上。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温氏集团的特效药出了问题,副作用巨大,甚至可能会让服用者丧失记忆。 她惊恐地抬头看向温砚尘:“这个药……不是有很大的副作用吗?” “呵。” 温砚尘冷笑一声,镜片后的桃眼里,闪著冰冷又疯狂的光。 “它的副作用,对傅蕴现在的情况,不是刚好合適吗?” 他微微倾身,凑近谢安月,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本来,就要他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而这个药的副作用,就是丧失记忆。” “你说,巧不巧?” 谢安月被他看得心头一颤,脑子里嗡嗡作响。 是啊…… 她怎么没想到? 特效药最大的副作用,不正是他们最需要的效果吗? 只要傅蕴吃了这个药,他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傻子,再也不会对她构成任何威胁。 而她,也能完成温砚尘交代的任务,然后…… 和他长相廝守。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疯狂地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她看著温砚尘那张俊美无儔的脸,心里的恐惧被巨大的贪念和爱意所取代。 “我……我知道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將药盒紧紧地攥在手心。 温砚尘满意地勾了勾唇。 他靠回沙发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態看著她,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跪下。” 谢安月愣了一下,隨即没有丝毫犹豫的,双膝一软,跪在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她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仰望著沙发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温砚尘像个掌控一切的王者,而她,是他最忠诚的信徒,是他脚边温顺的玩物。 温砚尘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髮丝,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 “安月,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 他的声音,带著致命的诱惑。 “未来的温家夫人,就一定是你。” 谢安月仰头看著他,心跳如雷。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就是她的神佛。 是能將她从泥潭中拯救出来,带给她无上荣光的神。 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第528章 醉酒(4100字) 晚上七点,楚绵来到柳夭所在的公寓楼下。 柳夭的电话几乎是和她按响门铃的动作同时打进来的。 “餵?你到哪儿了?饭菜都好了,就等你开饭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著笑意。 楚绵看著面前缓缓打开的门,柳夭穿著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腰上还繫著一条卡通图案的围裙,手里甚至还握著一个白色的饭勺,正举著手机,一脸惊喜地看著她。 楚绵掛了电话,走进去。 柳夭赶紧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乾净的女士拖鞋,催促道:“快换鞋进来,我今天燉了胶鸡汤火锅,暖暖身子。” 楚绵换好鞋,视线在公寓里扫了一圈。 “这里住得怎么样?” 她走到餐厅,看著桌上已经摆好的琳琅满目的火锅配菜,隨口问道。 “挺好的,特別好。” 柳夭正在给两个人的碗里盛汤,金黄色的鸡汤上飘著几颗红枣和枸杞,香气扑鼻。 “周围邻居都很安静,楼下就是菜市场和超市,方便得很。” “平时我就出门买买菜,回来研究菜谱,日子过得跟退休老干部似的。” 她將一碗汤推到楚绵面前,又神秘兮兮地转身去了厨房。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瓶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瓶。 “噹噹噹噹!” 柳夭將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脸上带著献宝似的笑容:“楼下王阿姨送的,她老家自己酿的粮食酒,一直藏著没捨得喝,就等你来,咱俩今天不醉不归啊。” 楚绵看著那朴实无华的酒瓶,也来了兴致。 她確实很久没和柳夭这样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喝点酒了。 “行。” 她点头。 柳夭立刻麻利地开了酒,给两人面前的小瓷杯都倒满了。 透明的酒液一入杯,一股浓烈又清冽的酒香就瞬间窜了出来。 两人先碰了一下杯。 楚绵抿了一口,一股火辣辣的暖流瞬间从喉咙烧到了胃里,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这酒的度数不低,最少有五十多度,但入口醇厚,回味甘甜,是上好的清香型白酒,酿造工艺很不错。 “怎么样?够劲儿吧?” 柳夭看她喝完,得意地挑了挑眉。 “嗯。”楚绵点点头,夹了一筷子鲜嫩的牛肉,在滚沸的鸡汤里涮了几下,送入口中。 一顿饭,吃得格外愜意。 酒过三巡,两个女人的脸颊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楚绵放下筷子,看著柳夭,终於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今天怎么突然叫我过来吃饭?” 柳夭正在捞虾滑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闪烁,但很快又恢復了自然。 她无奈地轻笑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一个人待著多无聊啊,想找个人陪陪我唄。” “怎么,楚大小姐现在是大忙人了,我这个閒人请不动了?” 楚绵挑眉:“拿我当消遣无聊的工具人了?” “哪儿敢啊!”柳夭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主要是在这京城里,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不找你找谁?”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又变得轻鬆起来。 柳夭喝了一大口酒,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感慨道:“说起来,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群人剁成肉酱了。” 她看著楚绵,眼神里全是崇拜和感激。 “当时我真没想到,你看著瘦瘦弱弱的,居然能把那七八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全都打趴下。” “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这人,牛逼!” “后来跟你熟了,才发现你的厉害,根本不止是能打。” 柳夭由衷的佩服,“真的,楚绵,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人。” 楚绵本来不想提那些陈年旧事,见她主动说起,便顺势问道:“你手里到底拿著什么东西,能让人家追杀你这么多年?” 柳夭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沉默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呛得她眼眶都红了。 “楚绵,”她放下酒杯,声音苦涩:“我真的……不想把你拉进这些旋涡里。” “你可不可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放心,到了能说的时候,我第一个告诉你,绝不瞒你。” 楚绵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问了好几次都没有答案,便知道这件事对柳夭来说非同小可,她也不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好。”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柳夭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她想起了自己和傅靳年之间的那个秘密合作。 一个是自己过命交情的姐妹,一个是姐妹的未婚夫。 她夹在中间,背著楚绵和傅靳年做事,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给楚绵夹了一大块吸饱了汤汁的羊肉,状似无意地开口: “你跟傅二爷,现在关係应该很不错吧?” “我看网上天天都是你们俩的新闻,下面一堆网友嗷嗷叫,追著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楚绵正小口吃著羊肉,闻言,动作顿了顿。 那张白皙的脸蛋因为酒精的缘故,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 “感觉……我们俩之间好像隔著点什么,”楚绵蹙眉,“但又没怎么影响感情。” “所以,就且行且看吧。” 柳夭在心里嘆了口气。 傅靳年那个男人,看著温润矜贵,绅士有礼,实际上城府深沉,藏著的秘密比谁都多。 但她又觉得,傅靳年看楚绵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他应该,不会辜负她。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已经见了底。 楚绵的酒量其实很好,但今天这酒后劲太大,她也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思考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柳夭也醉得不轻,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她凑到楚绵面前,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执著地追问:“那你……你对傅靳年,到底有多深的感情啊?” “你怎么今天老是提他?” 楚绵被她问得有些烦,又有些茫然。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只想睡觉。 “哎呀!”柳夭笑嘻嘻地拍了她一下,“咱们女人凑在一起,不就是聊聊八卦,聊聊自家男人嘛!快说快说!” “不要,我喝不下了。”楚绵摆了摆手,感觉胃里有些烧。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叫人来接。 屏幕亮起,通讯录里一长串的名字滑过。 大哥,二哥,三哥…… 她下意识地想找个哥哥来接她。 可手指划著名划著名,却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傅靳年”三个字上。 然后,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样,朝那三个字按了下去。 …… 傅氏集团。 已经將近晚上十点,傅靳年还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阿绵”两个字,冷硬的眉眼才瞬间柔和下来。 他放下笔,接起电话。 “阿绵。” 电话那头很安静,过了几秒,才传来一个软软糯糯,还带著点娇憨的声音。 “傅靳年……” 只一声,傅靳年的心就软成了一片。 她的声音不对劲,和平时清冷的样子完全不同,像含了一块,又甜又黏。 傅靳年听得出来,楚绵大概率是喝酒了。 “嗯,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我……我在柳夭家……” 柳夭? 傅靳年深邃的眸色沉了沉。 他立刻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著手机柔声安抚:“乖乖在那儿等我,我过去接你。” “別掛电话。” “哦。”楚绵乖乖地应了一声,把还没掛断的手机隨手放在了餐桌上。 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打电话是干嘛的了。 电话这头,傅靳年已经走进了电梯,周勤早就在一楼大厅等候。 电梯平稳下行,手机里,柳夭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在继续。 “楚绵……你还没说呢,你对傅靳年……到底是什么感情啊?” 傅靳年的脚步停在电梯门口,仔细地听著。 他也想知道她的答案。 电话那头,楚绵一只手撑著昏沉沉的脑袋,被柳夭问得没办法,也笑了起来。 “你这个问题……问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怎么就不能回答了?”柳夭不依不饶,凑得更近了,“咱俩谁跟谁啊,过命的交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绵沉默了片刻。 脑子里乱糟糟的,却莫名想起了之前姜槐跟她八卦时说的话。 ——“有些男人啊,光是看著就让人腿软,身材又好,长得又帅,一看就是在床上很会的那种……” 她又端起面前的酒杯,將里面剩下的一点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用一种梦囈般的语气,轻声说:“傅靳年……他长得帅,身材也好。” “说实话,”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我对他……有点非分之想。” 傅靳年刚走出电梯,周勤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正准备弯腰坐进去,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她那句软糯又大胆的“非分之想”。 男人的动作僵住了。 几秒后,他才缓缓地弯腰,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他菲薄的唇角,控制不住地,缓缓向上扬起一个极深的弧度。 那双总是深沉如海的眸子里,此刻像是落入了漫天星辰,亮得惊人。 原来,她对自己,存著这样的心思。 “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柳夭听到楚绵的回答,爆发出了一阵傻笑,“傅靳年確实是行走的荷尔蒙,成熟男人的魅力爆表,网上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能从京城排到f国!” 楚绵听到这话,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一瞬。 她不悦地皱起眉,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带著醉意的声音里满是霸道的占有欲。 “他是我的未婚夫。” 柳夭被她这副样子逗得笑得更厉害了。 “哎哟,没看出来啊,我们楚大小姐还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女人。” 楚绵被她笑得有些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不和你说了,你真烦,我、我要回家了。” “你叫谁来接你啊?” 柳夭问。 楚绵彻底忘了自己还在跟傅靳年通著话,也忘了自己打电话就是为了叫他来接。 她挥了挥手,豪气干云地说:“我走回去!” 柳夭也跟著站起来,身子晃得像不倒翁:“走回去?那得走到天亮!我送你!” “你別送了,你都喝醉了!” “你也喝醉了呀!” 两个醉醺醺的女人,在餐厅里拉拉扯扯,最后双双失去平衡,一起倒在了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彻底睡死了过去。 …… 二十分钟后,劳斯莱斯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 傅靳年和周勤来到柳夭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靳年猜到两人应该是睡著了。 他掛断了那通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侧头对身边的周勤淡淡道:“开门。” 周勤愣了一下,隨即会意。 他上前一步,在密码锁上按下一串数字。 “滴——”的一声,门开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 火锅的香味和浓郁的酒气混杂在一起,两个漂亮的女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傅靳年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楚绵身上。 她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白皙的小脸因为醉酒而泛著可爱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著,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著,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走上前,弯腰,动作轻柔地將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楚绵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伸出双臂,熟练地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傅靳年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同时有些恼怒,低沉的嗓音带著沙哑:“知道我是谁吗?抱这么紧。” “嗯......” 回应他的只有楚绵无意识的哼声。 他挑了挑眉,托著她的身体,让她分开腿,夹住自己劲瘦的腰。 两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臀部,將她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怀里。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第529章 小狗(3000字) 傅家老宅。 春日的暖阳正好,园里的玫瑰开得娇艷欲滴。 谢安月提著最新款的包,按照往常的时间点来到傅家。 门口的保鏢见到是她,已经见怪不怪,知道她是来看小少爷的,並未阻拦。 她款款走进老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园里浇的閔祥玉。 “老夫人,早上好。” 谢安月脸上掛著温婉得体的笑容,主动上前打招呼。 閔祥玉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將手中的水壶递给邢鯤。 她心里烦透了谢安月这张脸。 这个女人,一边吊著自家那个不爭气的傻孙子,一边又和温砚尘那个混蛋不清不楚,真是噁心。 偏偏傅蕴就吃她这一套,天天盼著她来。 让閔祥玉看著就窝火。 “邢鯤,”閔祥玉用手帕擦了擦手,“给谢小姐准备新鞋,按规矩,净了身再进来。” “是,老夫人。” 邢鯤恭敬地应下,转身离开。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包带。 又是这样。 每次来都要搞这么一套所谓的“净身”,不就是变著法儿地说她脏吗! 她在心里把閔祥玉这个老妖婆骂了千百遍,面上却依旧保持著谦卑的姿態,柔声应道:“是,都听老夫人的安排。” 很快,邢鯤就拿著东西回来了。 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就是一碗清水,和一把新鲜的竹叶。 谢安月站得笔直,任由邢鯤用沾了水的竹叶,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扫著,从头到脚。 那冰凉的水珠沾在昂贵的套装上,留下点点水渍,屈辱感像是潮水一般將她淹没。 老妖婆最好长命百岁! 好好活著等她把这些竹叶塞她嘴里! 就在这时,一道疯疯癲癲的身影从主楼里冲了出来。 “安月!” “安月你终於来了!” 见到谢安月,傅蕴双眼都在放光,直直地朝著她跑过来。 当他看到邢鯤正拿著竹叶往谢安月身上扫时,那双本该是天真懵懂的眼睛里,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一闪而过。 虽然他恨透了眼前这个和温砚尘联手害他的女人,可看到她被如此羞辱,那股早已刻在骨子里的保护欲还是让他瞬间怒火中烧。 “啪!” 一声脆响。 傅蕴衝过去,一把將邢鯤手里的青瓷碗和竹叶全都打翻在地,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 閔祥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皱起了眉。 “蕴儿,你太放肆了!” 她厉声呵斥,“是我让邢鯤给谢小姐净身的,怎么,你还想跟我这个奶奶造反不成?” 傅蕴看都没看她,只是冷哼了一声,一把抓住谢安月的手腕,拉著她就往屋里走。 閔祥玉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心口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谢安月被傅蕴一路拉到了二楼他的臥室。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看著傅蕴气呼呼的背影,內心的窃喜几乎要压抑不住。 刚才傅蕴为了她顶撞閔祥玉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就在这时,佣人敲门进来,手里端著一碗黑漆漆的中药。 “小少爷,谢小姐,药来了。” 佣人將药碗放在桌上,恭敬地说,“小少爷非要等谢小姐来了,亲自餵他才肯喝。” 谢安月嘴上说著“辛苦你了”,心里却得意极了。 看吧,现在的傅蕴谁的话都不听,就只听她的。 这种被傅蕴完全依赖和將他掌控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傅蕴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等著她来餵药。 谢安月看著他傻乎乎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她转过身,背对著傅蕴,將臥室的门反锁了。 门锁落下的“咔噠”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傅蕴坐在椅子上,看著她背对著自己的身影,眼里的傻气瞬间褪去,变得一片阴沉。 谢安月背对著他,心臟砰砰直跳。 她从精致的手包里,摸出一个用白色小纸包包著的东西。 为了方便下药,她昨晚特地將温砚尘给她的那几颗特效药,全都磨成了细腻的粉末。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正要將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都倒进那碗中药里。 “安月。” 背后,傅蕴忽然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谢安月嚇得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纸包扔出去。 她慌忙回头,强作镇定地问:“怎么了,蕴哥哥?” 傅蕴坐在那里,歪著头,眉头紧锁地看著她:“你在做什么呀?怎么还不把药端过来?” 谢安月看著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她觉得那眼神不像个傻子,清醒得可怕。 但她很快想起了温砚尘的话。 傅蕴不可能恢復记忆,他现在就是个傻子。 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他是个傻子,那自己又何必藏著掖著? 谢安月索性不躲了,她拿著那个小纸包,当著傅蕴的面,將里面的粉末一点一点地倒进黑色的药汤里。 白色的粉末一接触到药液,就迅速溶解,消失不见。 傅蕴眼神微变,攥紧了身下的沙发。 她嘴上还温柔地解释著:“蕴哥哥,我怕这中药太苦了,你喝著会不喜欢。” “所以呀,我特意给你买了粉,加进去,药就是甜甜的,一点都不苦了。” 傅蕴沉默地看著她。 看著她当著自己的面,坦然地往药里下毒。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安月,你又要下毒害我了吗? 因为觉得我是个傻子,所以连演戏都懒得演了。 是吗? 前两天他无意中偷听到奶奶和邢鯤的对话。 他们说,温氏集团新研发了一种特效药,唐氏综合徵的患者吃了之后,记忆都丧失了。 她给他下的,就是这个药吧? 他强忍著心头的剧痛,低著头。 谢安月见他没反应,便拿起勺子,仔细地搅拌著碗里的药汤。 她的动作很轻柔,神情专注又贴心,一圈又一圈的搅拌著,直到確认了药粉和药汤充分融合。 做完这一切,她才端起药碗,递到傅蕴面前。 “好了,蕴哥哥,现在肯定是甜甜的了。” “快,趁热喝了,喝了病才能好得快呀。” 她柔声哄著,“等你好了,就能想起我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有多开心了。” 傅蕴没有接。 他只是呆呆地看著谢安月,那双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悲愴。 谢安月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著,就听见傅蕴傻傻地问她:“安月,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养过一条小狗?” 谢安月愣住了。 她隱约记得,以前在锦海上大学的时候,傅蕴来旁听她的专业课,两人在下面传纸条,他好像是提过一嘴,但具体的事情,她早就忘光了。 “蕴哥哥,我们先喝药好不好?药凉了药效就差了。”她乾笑著催促。 话音刚落,谢安月脸色猛地变了。 他不是失忆了吗? 怎么会记得小时候养狗的事? “你……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了?”她声音发颤,惊恐地看著他。 傅蕴看著她煞白的脸,忽然勾唇笑了,那笑容天真又无邪:“是奶奶告诉我的呀。” 谢安月提著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 傅蕴继续说:“我以前啊,好吃好喝地养著那条小狗,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 “它是我们这附近最囂张的小狗,天天跑出去跟別家的小狗打架,每次都被打得可怜兮兮地跑回来,呜呜地找我安慰。” “我就安慰它,心疼它受伤了,给它更多更好的食物,更好的照顾。” “可它居然偷偷跑到別人家里去,衝著別的主人摇尾巴,露肚皮,就为了討一口吃的。” “有好几次,我都很生气,觉得它是个白眼狼。” “可是它在外面待久了不回来,我又会担心,担心它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被別的大狗欺负。” “等它回来了,我又会很高兴。” “就算我知道,它在外面会对別人摇尾乞怜,我还是对它生不起气来。” “我甚至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它,它才会跑出去的。” 谢安月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傅蕴果然是傻得离谱了。 她不耐烦地打断他:“蕴哥哥,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把药喝了!” 傅蕴继续自顾自地说:“后来有一次,它又跑了,很久很久都没回来,我找了它好久,最后看到它的时候,它瘦了好大一圈,可怜兮兮的,我当时就心疼了,不生它的气了,它回来就好。” “傅蕴!你快喝药!” 谢安月见他没完没了,终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傅蕴看著她急著要自己去死的模样,心里一片苦涩。 小狗回来了。 可是,它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只小狗了。 他眼底的悲伤和疯狂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抬手,將谢安月手里的药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 黑色的药汁和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谢安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一大跳,下意识尖声质问:“傅蕴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傻逼啊?!” 吼完,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530章 逃离(2300字) 谢安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一大跳,下意识尖声质问:“傅蕴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傻逼啊?!” 吼完,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再对上傅蕴平静得可怕的眼神,她浑身一僵。 那眼神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懵懂和依赖,只剩下一种她看不懂的,冰冷的沉寂。 谢安月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滯了。 他、他这是......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开始发麻。 他不是傻子...... 他恢復记忆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隨著閔祥玉尖锐的质问:“里面怎么回事?开门!” “谢安月,你把门打开!” 谢安月被门外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迅速看了一眼地上狼藉的碎片和药汁,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傅蕴,巨大的恐慌瞬间將她吞噬。 她连滚带爬地衝到门口,手指颤抖得几乎拧不开门锁。 “咔噠”一声,门开了。 閔祥玉和邢鯤带著几个佣人站在门口,脸色都很难看。 “怎么回事?!” 閔祥玉的视线越过她,看到了地上的碎片,和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傅蕴,眉头拧得死紧。 谢安月慌得口不择言,指著傅蕴,声音都在发抖:“老、老夫人,我……我餵蕴哥哥喝药,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脾气,就把碗给摔了!” 她不敢再看傅蕴的眼睛,说完,便低下头,匆匆道:“我还有、我还有急、急事,我……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閔祥玉反应,谢安月几乎是落荒而逃,推开眾人,快步跑下楼,逃离了这座让她窒息的傅家老宅。 閔祥玉看著她仓皇离去的背影,眼神不解。 这个谢安月,往常都会待到下午才会离开,今天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孙子。 傅蕴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背对著她们。 閔祥玉走过去,声音缓和了些许:“蕴儿,为什么不喝药?” “你们出去。” 他闷闷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閔祥玉眉头紧锁。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怎么蕴儿也奇奇怪怪的? 她想了想,试探著问:“刚才……谢安月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傅蕴没有回答。 邢鯤见状,上前一步,低声劝道:“老夫人,我看小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不如让他自己先静一静,休息一会儿。” 閔祥玉看著傅蕴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冷著脸转身离开。 邢鯤和佣人们也跟著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安静。 许久,傅蕴才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那片狼藉,看著地上黑色的药汁和碎裂的瓷片,眼神晦暗不明。 …… 宿醉的后遗症是头痛欲裂。 楚绵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脑袋都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又胀又痛。 她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黑白灰冷色调装潢。 傅靳年的主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著昨天那套衣服,皱巴巴的。 扶著昏沉的脑袋走出臥室,刚下楼,就看到客厅里,傅七正对著沙发上的傅靳年匯报著什么,周勤则站在一旁。 傅靳年听见动静,抬起头。 当他的视线落在楚绵身上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昨晚电话里,楚绵含糊不清的那句『说实话,我对傅靳年有非分之想』,在他脑海中浮浮沉沉,又沉沉浮浮。 他的目光,从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髮,到泛著红晕的脸颊,再到她身上那件被睡得皱巴巴的衣服,寸寸扫过。 神色像是深海里涌动的暗流,平静如凝固的墨色,又如烈火般灼热。 “阿绵,过来。” 傅靳年朝她伸出手。 楚绵脑子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下一秒,男人长臂一伸,直接將她整个人捞进了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头疼不疼?”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有点痒。 楚绵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周勤非常有眼力见地转身,很快就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恭敬地递上。 楚绵接过喝了几口,喉咙里的乾涩感才缓解了些。 她靠在傅靳年坚实的胸膛上,看著对面的傅七和周勤,隨口问:“你们在聊什么?” 傅七和周勤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傅靳年。 傅靳年没说话,只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示意傅七继续。 傅七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楚小姐,今天早上谢安月去了老宅,然后不知道怎么跟小少爷吵起来了,小少爷一反常態,把谢安月餵的中药碗给砸了,谢安月嚇得直接跑了。” 楚绵闻言,挑了挑眉。 傅蕴那个恋爱脑,居然捨得对他的心肝宝贝谢安月发火了? 真是稀奇。 “小少爷一直很宝贝谢安月,”周勤在一旁补充分析道,“就算脑子傻了,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一个,现在突然对她发怒,確实很不对劲。” “我和傅七本来想去把被打碎的药碗和药汤带回来检测一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结果我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地上的药汤和碎碗片,全都不见了。” 楚绵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傅靳年正低著头,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她腰侧的拉链。 一下一下,拉上,又拉开。 拉链向下滑动时,她腰间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就暴露在他的眼底,白得晃眼,嫩得好像轻轻碰一下就能留下指印。 感受到她的视线,傅靳年才抬起眼,和她对视时,眸底翻涌的情慾已然掩藏了下去。 男人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还能被谁收走?当然是傅蕴。” 所以,傅蕴肯定已经恢復记忆了,並且一直在装傻。 他之所以一改常態砸了药碗,对谢安月发火,极有可能是知道那碗中药有问题,以砸碗的举动来破坏谢安月的目的。 而那些消失的碎碗片和药汤,只有可能是傅蕴自己收走的。 至於他这么做,是想再一次包庇那个女人,还是想作为日后用来指证谢安月的铁证,就不得而知了。 楚绵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他怀里挣扎著站起来。 “我在你这儿躲了好几天,在外面『旅游』也该结束了,是时候回家了。” 从南疆回来后,她就一直窝在傅靳年的帝景苑。 “嗯。” 傅靳年点点头,看著她,“我还有点事要忙,让傅七送你回去。” 闻言,楚绵心头掠过诧异。 这个男人,之前不管多忙都会亲自送她回家,有时候忙得坐在车里都还在回復工作消息。 今天怎么...... “好。” 楚绵没多问,转身朝门口走去。 傅七连忙跟上:“楚小姐,这边请。” 第531章 (主线)合照(2800字) 这个男人,之前不管多忙都会亲自送她回家,有时候忙得坐在车里都还在回復工作消息。 今天怎么...... “好。” 楚绵没多问,转身朝门口走去。 傅七连忙跟上:“楚小姐,这边请。” 帝景苑外,傅七驾驶的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车流中。 客厅里恢復了先前的安静,只剩下周勤和傅靳年两人。 傅靳年还保持著楚绵离开时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臂隨意地搭在沙发靠背。 他没有说话,周勤也安静地垂手立在一旁,似是在等著什么。 没过多久,周勤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隨即走到门口。 很快,他领著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柳夭。 她昨晚也是宿醉,今天看著脸色有些苍白,穿著得体的职业套装,头髮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沙发上那个男人时,精心维持的镇定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傅靳年的气场太强了,即便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柳夭深吸一口气,走到傅靳年面前,微微躬身,声音紧绷:“傅二爷。” 傅靳年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没什么情绪,却让柳夭的心跳漏了一拍。 “孙小姐,考虑好了?” 他问,声音低沉平稳。 柳夭紧紧抿著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从隨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用丝绒布小心翼翼包裹著的东西,双手递了过去。 周勤上前一步,接过东西,转身呈给傅靳年。 傅靳年接过来,解开丝绒布,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旧照片。 他垂眸看去。 照片上是五个人的合影。 三个女人,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二三十岁的模样,风华正茂。 从左到右,分別是孙青青、傅涟蘅、一个美丽的女人,以及......林悦如和楚关山。 他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柳夭几乎以为时间已经静止。 “照片上的人,左边那位就是我的母亲孙青青,其他的想必傅二爷都认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柳夭的声音有些乾涩,“我和您的合作,从现在开始正式达成。” 她抬起头,直视著傅靳年,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傅二爷能信守承诺,从今往后,庇护我的生命安全。” 傅靳年將照片重新用丝绒布包好,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周勤:“送孙小姐回去,把傅三调回京城,保护孙小姐。” 傅三? 周勤愣了下。 只是保护柳夭而已,用得著把老三调回来吗? “是。” 周勤压下心底震盪,对柳夭做了个“请”的手势,柳夭再次对傅靳年躬了躬身,这才跟著周勤转身离开。 客厅里,又只剩下傅靳年一个人。 他拿起那张照片,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著照片的边缘,视线紧盯著站在四人中间的,穿著一身红色吊带长裙,一只手放在孕肚上笑得温柔和蔼的那个美丽女人。 …… 谢安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傅家老宅的。 她坐进自己的车里,双手死死地抓著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想发动车子,可双腿却抖得根本踩不住油门。 傅蕴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回放。 那不是傻子的眼神。 绝对不是!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巨大的恐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將她死死地包裹住。 她和温砚尘联手策划车祸,她亲手给他注射地西泮,差点让他死在手术床上……这些事,他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他会怎么报復她? 谢安月不敢想,她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温砚尘。 只有温砚尘能救她! 这件事是温砚尘指使她做的,他必须负责。 温家老宅。 谢安月车子都来不及停好,直接甩在门口,踉踉蹌蹌地衝进客厅。 “温砚尘呢!”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佣人,尖声问道。 佣人被她狰狞的表情嚇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少、少主他……” “找少主有事吗?” 温启冷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穿著一身笔挺的管家制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谢安月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甩开那个佣人,衝到温启面前,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温启!砚尘呢?他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温启垂眸,看了一眼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少主出差了。” “出差?” 谢安月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出差的?” “今天一早的飞机,去了m国。” 温启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m国?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谢安月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最后那点希望的火苗,也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她慌乱地拿出手机,“不行,我要给他打电话......” 温启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稳,力气也很大,谢安月根本挣脱不开。 “少主现在可能在见很重要的人,”温启的声音冷得像冰,“谢小姐,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去打扰他。” “我打扰他?!”谢安月一愣,情绪瞬间失控。 她再也压抑不住內心的恐惧,尖叫起来:“傅蕴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们害他的事,肯定要被公之於眾了......到时候、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温启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不再废话,抓住谢安月的手腕,直接將她往后院的方向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 谢安月挣扎著,高跟鞋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温启力气极大,根本不容她反抗,硬生生將她拖到了僻静的后院,才一把將她甩开。 “谢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盯著她,眼神冰冷,“刚才那番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 谢安月被他眼里的寒意嚇得打了个哆嗦,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害怕。 她左右看了两眼,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温启的衣袖,声音带著哭腔,苦苦哀求:“温管家,我求求你,你快联繫砚尘,你告诉他,傅蕴恢復记忆了!” “当初是他让我去做的!” “是他让我策划车祸,也是他让我给傅蕴注射地西泮的!” “他说过会保护我,会娶我,会让我做温家未来的女主人!” “他不能不管我!” 温启任由她抓著,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在这里等著。” 他丟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谢安月看著他离开的背影,一个人被丟在空旷的后院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焦急地在原地踱步,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傅蕴那张脸,那冰冷的、沉寂的眼神,像梦魘一样缠著她。 他肯定恢復记忆了。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 报警? 还是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復她?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温砚尘。 砚尘那么爱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两次三番的把她从警局捞出来,还许诺要和她长相廝守。 对,长相廝守。 他不会拋下她的。 他一定会救她的! 他一定会把她带出京城这个旋涡,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温启终於回来了。 谢安月立刻冲了上去,急切地问:“怎么样?联繫上砚尘了吗?他怎么说?” 温启看著她那张写满惊惶和期盼的脸,面色冰冷。 “联繫上了。” 谢安月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少主命我,立刻带你去m国,避避风头。” 去m国! 避风头! 谢安月高悬著的心,终於重重地落了地。 巨大的喜悦和安心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喜极而泣,连连点头:“好,好!我们现在就走!” 太好了,砚尘心里还是有她的。 他没有忘记他们长相廝守的承诺,他要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带到他身边去。 只要离开京城,到了m国,她就安全了。 她看著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顺眼。 温启看著她那副得救了的庆幸模样,眼底深处,有什么极其冰冷的东西一闪而过。 少主对他下达命令是—— 杀了她,死无对证。 第532章 抓捕谢安月(3100字) 温启看著她那副得救了的庆幸模样,眼底深处,有什么极其冰冷的东西一闪而过。 少主对他下达命令是—— 杀了她,死无对证。 然后再......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京城的公路上。 谢安月坐在宽敞的后座,一颗高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实处。 她侧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去m国,避避风头。 砚尘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他没有食言,真的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他身边。 只要到了m国,傅家就算势力再大,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到时候她就安全了。 到时候,她就陪在砚尘身边,做他唯一的女人,未来的温家女主人。 想到这里,谢安月的心情愈发愉悦。 车內的气氛很安静,只有引擎发出的低沉声音。 谢安月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隨著车子越开,她心里的那点不对劲就慢慢浮了上来。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也不是去温家私人停机坪的路。 道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少,大片大片的荒野和山林映入眼帘,车子正沿著一条蜿蜒的公路,朝著深山里开去。 谢安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她攥紧了手里的包带,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故作轻鬆地开口问道:“温管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越开越偏了?” 副驾驶座上,温启连头都没回,声音平淡无波:“少主自有安排。” 这种敷衍的回答,让谢安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紧张地舔了舔乾涩的嘴唇,目光不受控制地在车內扫视。 驾驶座上那个黑衣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只专注地开著车。 他的坐姿很挺拔,腰间的位置,因为外套的布料紧绷,隱约显露出一个坚硬的凸起轮廓。 谢安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轮廓…… 是手枪!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温砚尘的人,为什么会隨身带枪?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疯狂滋生。 不,不会的。 砚尘那么爱她,怎么可能…… 她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手心,剧烈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著镇定。 “温管家,”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控制的颤抖,“我……我想上个厕所,能不能……能不能先停下车?” 开车的黑衣人闻言,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温启,像是在等待指令。 温启终於侧过头,透过后视镜,冰冷的目光落在谢安月惨白的脸上。 “就快到了,谢小姐再忍一忍。” 就快到了…… 到哪里? 刑场吗? 与此同时,傅家老宅,二楼茶水间。 閔祥玉端坐在主位上,手里端著一盏青瓷茶杯,神情冷漠。 邢鯤恭敬地站在她身侧。 在他们对面,站著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戴著眼镜,气质斯文的年轻男人。 “说吧。”閔祥玉呷了口茶,淡淡地开口。 邢鯤会意,將一个平板电脑递到男人面前,上面正播放著两段监控录像。 一段,是当初那个黑衣黑帽的神秘女人,潜入傅蕴病房的画面。 另一段,则是一个同样打扮的女人,试图硬闯傅蕴病房,被保鏢拦下的画面。 看完监控后,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两段监控里的女人,虽然身形和装束都一模一样,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閔祥玉和邢鯤对视一眼,脸上都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这本就是他们的猜测。 “有何不同?” 閔祥玉问。 “第一点,步態。” 男人將画面暂停,放大,“第一个女人,也就是成功进入病房的这位,她走路的步子大小均匀,虽然因为紧张,身体有些僵硬,但她的背脊始终挺直,受过非常专业的豪门形体礼仪训练。” “而第二个女人,”他切换到另一段视频,“她走路时习惯性地有点弓腰驼背,步子也迈得比较隨意。” “第二点,髮型。” 男人继续分析,“虽然两人的头髮长短和卷度都一样,但第一个女人的头髮光泽度和捲曲的弧度,都非常自然,是精心养护过的。” “而第二个女人的头髮,光泽感差很多,卷度也有些生硬,像是刚在理髮店做完没多久的造型。”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縝密,让人信服。 邢鯤又点开了一段新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正是这几天,谢安月穿著春季最新款的长裙,出入傅家老宅的场景。 “再看看这个,”邢鯤声音低沉,“这个女人,和第一个监控里的神秘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年轻男人凑近屏幕,仔细地比对著两人的身形、步態、以及一些细微的习惯性动作。 过了许久,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同一个人。” “確定?” 閔祥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一股迫人的威压笼罩著整个茶室。 男人被她看得心头一凛,但还是挺直了腰板,篤定地说: “老夫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模擬画像师,曾经还是总局的刑侦专家,协助警方破获过上百起重大刑事案件。” “我的眼睛,就是最精密的仪器,绝对不会看错。” 閔祥玉相信了他的专业。 她缓缓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邢鯤,给他一笔钱。” “是。” 邢鯤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年轻男人,男人接过后对閔祥玉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男人走后,茶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閔祥玉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淬了冰的阴冷。 果然是她。 谢安月! 这个贱人,一边吊著她的孙子,一边却在背地里下此毒手! “立刻通知刘局。” 閔祥玉的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抓捕谢安月!” “是!” 邢鯤恭敬地应下,转身就要去打电话。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茶室那扇雕的木门外,一道身影静静地站了许久,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脚步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老宅的佣人们只看到,那位据说还傻著的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主楼,径直上了一辆停在院子里的超跑,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所有人都错愕地张大了嘴。 小少爷不是傻了吗? 会开车了? 车上,傅蕴单手握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体。 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上,缓慢地移动著。 那是谢安月的定位。 他偷偷在她的手机里装了跟踪器。 盘山公路? 傅蕴的眼神沉了下来,脚下猛地踩下油门,跑车发出一声咆哮,朝著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盘山公路上,黑色的轿车仍在向上行驶。 车內,谢安月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她瘫软在后座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砚尘为什么要杀她? 就因为傅蕴恢復了记忆? 他怕自己把他供出去? 那些海誓山盟,那些长相廝守的承诺,难道全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后视镜里温启那张冷漠的脸,“是你要杀我,还是温砚尘要杀我?” 闻言,温启没有太多被谢安月看穿阴谋的诧异,他脸上扬起近乎怜悯的冷笑。 “谢小姐,你很聪明嘛。” 后座的谢安月咬紧了牙关。 下一秒便听温启继续道:“我只会听命於少主。” 这句话,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將谢安月心中最后那点可笑的幻想,彻底捅得粉碎。 真的是他。 真的是温砚尘要杀了她灭口。 她为了他,背叛了傅蕴,害得他差点成了植物人,如今又差点让他变成一个彻底的傻子。 她把自己的所有都赌在了他身上,可到头来,她只是他一枚可以隨时丟弃的棋子。 可笑...... 她谢安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女人! “要杀我,非要跑这么远吗?温砚尘不是很厉害吗?何必要带我来这山顶上......”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谢安月像是被惊醒一般,颤抖著手,从包里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傅蕴。 是傅蕴!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 “餵?喂!” 电话那头,传来傅蕴低沉冷静的声音:“谢安月,你要去山顶做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位置! 谢安月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她趴在车窗上,对著手机疯狂地尖叫:“蕴哥哥,救我!温砚尘要杀我!” “他派人带我来这里,他要杀了我!” 电话那头的傅蕴,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很快,温启和开车的黑衣人,也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辆正在疯狂追赶他们的超跑。 温启嘴角一勾,少主猜的果然没错,装疯卖傻的傅小少爷不可能没有在谢安月身上留后手,只要带走谢安月,那个蠢货绝对会送上门来,他收回视线,对身侧黑衣人冷声下令:“加速。” 黑衣人立刻换挡,车子猛地向前窜去。 谢安月看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车灯,看到了希望,她拼命地拍打著车窗,將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朝著后面那辆车,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著: “傅蕴!” “救我!救救我——!” 第533章 最爱(4500字) 谢安月看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车灯,看到了希望,她拼命地拍打著车窗,將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朝著后面那辆车,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著: “傅蕴!” “救我!救救我——!” 傅蕴开的跑车速度飞快。 视线尽头,那辆黑色的轿车正沿著山路向上急速攀爬。 透过前挡风玻璃,他能模糊地看到后车窗里,谢安月那张惨白的小脸正紧紧贴在玻璃上,她在大哭。 电话里,她惊惶的尖叫声,一声声地刺入傅蕴的耳膜。 温砚尘。 又是温砚尘! 他不仅要害死他,现在还要杀了安月灭口。 安月不能死。 要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 与此同时,几辆警车正跟在超跑后面的两公里外。 为首的一辆车里,刘局长看著前方那辆不要命似的红色跑车,眉头紧锁:“邢先生,前面那辆车,好像是你们家小少爷的?” 邢鯤坐在副驾驶,面色沉静如水。 看著那熟悉的车影,眼神凝重。 他没有回答刘局长的话,只是拿出手机,迅速拨了一个號码出去。 傅家老宅,祠堂。 檀香裊裊,庄严肃穆。 閔祥玉跪在蒲团上,手里捻著一串紫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佣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连礼数都忘了,声音都在发抖: “老、老夫人!” “邢管家来电话,说……说小少爷他、他在盘山公路上,正开著车狂追谢小姐!” 啪嗒—— 閔祥玉手里的佛珠应声而断,一百零八颗打磨得温润光滑的珠子,瞬间散落一地,在冰冷的地板上四处滚动。 她猛地回头,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错愕。 傅蕴在追谢安月?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房间里,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乖乖地玩著他的积木吗? 一个画面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今天上午,在傅蕴的房间里,她看到的那双眼睛。 平静,冰冷,沉寂。 根本不像个傻子。 閔祥玉的身体晃了一下,一股怒火直衝天灵盖。 他一直在装傻! 这个蠢货!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在他奶奶的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这么久。 现在竟然还要去死保那个女人。 “这个蠢货!” 閔祥玉气得浑身发抖,“难道就非那个小贱蹄子不可吗?” 她一把夺过佣人手里的电话,给邢鯤回拨了过去,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划破人的耳膜:“邢鯤,我命令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谢安月那个贱人给我抓回来!” “就算蕴儿再装疯卖傻也別管他。” “必须把那个女人给我带回来,我要让她牢底坐穿!” 电话那头的邢鯤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极其凝重的语气说: “老夫人,情况不对。” “谢安月好像是被人抓了,正在往山顶去。” “小少爷是在后面追赶,情况非常危急。” 闻言,閔祥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她扶住身旁的供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囂。 傅蕴是傅行唯一的儿子,是傅家唯一的纯正血脉! 如果蕴儿死了,傅行那个拎不清的又偏袒傅靳年,说不定会把整个傅家,都拱手让给傅靳年那个私生子。 她绝不允许! 她苦心筹划了一辈子,绝不允许傅家的基业,落到傅涟蘅和那个贱女人的野种手中! “放弃抓捕谢安月。” 閔祥玉深呼几口气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保护蕴儿周全,他要是少了一根头髮,你也別回来了!” “是。” 邢鯤眉头一皱,沉声应下。 盘山公路上。 天边夕阳西下,烧起了瑰丽的晚霞。 火红的霞光,像是泼上去的血般,看著竟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黑色轿车內,谢安月眼看著后面的跑车越来越近,求生的本能让她彻底疯狂了。 她猛地扑向驾驶座,伸出涂著精致蔻丹的手,拼命地去抓那个黑衣人的脸。 “停车!” “你给我停车!” 见她疯癲,副驾驶的温启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冰冷的枪口,直接抵在了谢安月的眉心。 “谢小姐,你的死期很快就到,不用这么著急找死。” 谢安月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浑身瑟瑟发抖,惊恐的睁大眼对上温启阴鶩的双眸,连呼吸都停滯了。 后方的红色跑车速度骤然慢了下来,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彻底停在了路边。 没油了。 “操!” 傅蕴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眼睁睁地看著那辆黑色的轿车,带著他的安月离他越来越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辆警车很快追了上来,將他的跑车团团围住。 车门被拉开,邢鯤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出现在他面前。 “小少爷,跟我回老宅。” 傅蕴看都没看他,视线死死地锁在隨后下车的刘局长身上,以及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枪套。 下一秒,他猛地推开邢鯤,像一头猎豹般冲了过去,趁著刘局长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抢过了他的配枪。 “小少爷!” 邢鯤脸色大变,想上前阻拦。 “邢鯤!” 傅蕴猛地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邢鯤,也对准了所有围上来的警察,声音低沉:“別过来。” 眾人瞬间愣在原地。 邢鯤蹙眉,正要往前。 “再往前一步,我就吞弹自杀,你只能带回我的尸体。” 傅蕴一个视线扫到邢鯤身上,“我死了,傅家就再也没有继承人了,我奶奶唯一的希望也会彻底破灭,就算是这样,你也还要阻止我吗?” 邢鯤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趁著眾人僵持的瞬间,傅蕴转身跳上一辆离他最近的警车,发动引擎,车子发出一声咆哮,火速朝著山顶的方向追去。 “这……”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局长嚇得腿都软了,看著邢鯤,一脸懵逼,“邢先生,我们不是来抓捕嫌疑人谢安月的吗?现在怎么办?” 邢鯤看著那消失在弯道处的警车,脑子里迴响著閔祥玉的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对刘局长道:“刘局,今日之事,无关抓捕,而是帮我们傅家,追回小少爷。” 刘局长和身后的警察们面面相覷,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能再次跳上车,继续朝著山顶追去。 山顶,悬崖边。 狂风呼啸,吹得人脸颊生疼。 谢安月被那个黑衣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双膝跪在尖锐的碎石子上,疼得她不住地抽搐。 “温管家,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妆都了,狼狈不堪:“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发砚尘的!” 温启站在她面前,正用一块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著手里的枪,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 谢安月见他跟听不见似的,內心绝望透顶,她又对那个押著她的黑衣人喊道:“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要给砚尘打电话!” “他亲口答应过我,要和我长相廝守的!” “他绝对不会下令杀我!” “这一定是误会!” 黑衣人闻言,冷笑一声,拿著她的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 “长相廝守?谢小姐,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他將手机屏幕转向谢安月,上面赫然显示著一个正在运行的程序,程序的图標,是一个微小的红色定位信標。 “这是在你手机里发现的定位跟踪病毒。” 谢安月愣住了。 脑子里的回忆飞速晃过。 前几天,傅蕴拉著她去看电影,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傅蕴正拿著她的手机在玩。 当时她还笑他傻,连手机都玩不明白。 原来……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 所以,砚尘是因为这个定位误会了她背叛他,才会下令杀她的吗? “不是我!” “我没有背叛砚尘!”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解释著,“是傅蕴!是他背著我,悄悄装上去的!” “吱——”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夜空。 警车一个甩尾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 温启和黑衣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以为是警察追来了。 怎么会惊动警方? 可车门打开,车上跳下来的,却只有傅蕴一个人。 温启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虽然来的不是警察,但这辆警车已经说明了一切,警方肯定就在后面。 他不再犹豫,直接端起枪对准了傅蕴,声音狠厉:“你终於追来了,我等你等得都不耐烦了。” 傅蕴也抬起了手里的枪对准温启,大步走近的同时,声音冰冷道:“警察很快就到,我劝你马上离开,不然,我们就鱼死破网,到时候顺藤摸瓜,温砚尘也逃不了。” 温启眯起了眼。 “蕴哥哥……” 地上,谢安月哭著喊了一声。 傅蕴的心猛地一痛,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跪在冰冷的石子上,膝盖已经磨破了,渗出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裙摆。 她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瑰丽的夕阳余暉从她背后照射过来,照在她纤瘦弱小又剧烈颤抖的身上。 傅蕴迅速收回视线,重新直视著温启。 温启冷笑一声:“我们温家的旧部,绝不会给少主带去任何麻烦,就算我们被警察带走,也绝不会牵连到少主,倒是你和她,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傅蕴没想到温启竟然如此决绝。 “温家倒是养了一群忠诚的好狗。” 他讥讽地勾了勾唇,“既然如此,那就同归於尽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 “砰!” 两声枪响,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开。 然而,傅蕴在开枪的最后一秒,手腕猛地一转,枪口对准了押著谢安月的那个黑衣人。 子弹撕裂空气,傅蕴只觉得肩膀一麻,一股剧痛传来,整个人向后倒去。 而他对面的黑衣人,也闷哼一声,腹部中枪,鬆开了钳制著谢安月的手,倒在了地上。 温启脸上全是错愕,他没想到傅蕴竟然会声东击西! “安月,跑!” 傅蕴强撑著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將枪口对准了温启,肩部的剧痛让他瞳孔都在发颤,睁大眼看著她:“跑啊!” 谢安月没了禁錮,像是被从噩梦中惊醒,手脚並用地爬起来,转身就要跑。 可刚跑了两步,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傅蕴,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分毫。 她回头,看著温启手里那把还冒著青烟的枪。 这个关头她很清楚,她这一走,傅蕴必死无疑。 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闪现。 “安月,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受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安月,你討厌楚绵是吗?好,那我就帮你对付她,对付傅靳年那个老男人!” “安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安月,很多人都喜欢在海边拍婚纱照,但是我不喜欢,我觉得去的人太多像是在打卡,都没有甜蜜的氛围了,以后我们拍婚纱照就去雪山拍、去草原拍,或者是在我们未来的家门口拍,好不好?” …… 傻子。 他是个傻子! 是个没主见的废物,是个恋爱脑。 可是,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毫无保留,爱著她,护著她的傻子。 温砚尘说爱她,却在她失去利用价值后,毫不犹豫地要杀了她灭口。 而这个傻子,却在她背叛他,伤害他之后,依然开著车追了几十公里山路,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来换她逃跑的机会。 谢安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扯著,痛得她无法呼吸。 走? 还是不走? 理智告诉她,快跑! 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可她的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跑啊......” 傅蕴已经快握不住枪,对面的温启也已经重新拉下手枪保险。 傅蕴感觉身体痛极了,但心臟更痛。 他本是来杀这个三番五次害他,欺骗他的死女人的,可真当看见她跪在地上膝盖全是血,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救时,他又一次背叛了自己的心。 他是京城豪门傅家的小少爷。 是含著金汤匙出生,未来会继承整个傅家家业的天之骄子啊。 怎么会? 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心肠毒辣的女人? 或许从一开始就註定了,那条经常跑出去对別人摇尾乞怜的小狗,再度可怜兮兮的,毛髮不再光亮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选择原谅它。 因为小狗是童年时期陪伴他长大的小伙伴。 而安月,是他青春时期最爱的女孩。 谢安月紧咬下唇。 她应该跑的,她要逃命,可为什么眼睛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安月,我不怪你的,你快跑......” 傅蕴还在虚弱地催促。 对。 她要跑的。 她应该跑的。 谢安月收回视线,扭头就要往深山衝去,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身影,毫无预兆的,从她身后的悬崖下一跃而起! 那身影快如鬼魅,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温启的背后。 眾人只觉得眼前一。 温启听到身后的动静,疑惑扭头,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温启整个人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开外,手里的枪也脱手飞出。 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谢安月身形僵住,错愕地看著那抹黑色。 楚绵?! 她怎么会从悬崖底下跳上来? 难道她一直都躲在悬崖峭壁上? 第534章 (主线)用这个秘密换她活(4300字) 楚绵稳稳地落在地上,冷漠的视线扫过地上中枪的傅蕴,和呆若木鸡的谢安月。 她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谢安月,带他走。” 谢安月浑身一震,回过神后不再犹豫,衝到傅蕴身边,將他从地上扶起来,架著他头也不回地朝著深山的方向逃去。 温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眼就看到那把黑色的手枪掉落在楚绵脚边。 他目眥欲裂,想也不想就朝著那把枪冲了过去。 楚绵反应更快,抬脚,鞋底稳稳地踩住了枪身。 温启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眯眼看著他,语气不耐烦:“有本事就肉搏。” 话落,楚绵已经摆出了一个隨时可以进攻的姿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温启看了一眼不远处腹部中枪,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黑衣手下,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甚至连呼吸都没乱的女人。 隨后退后两步,和楚绵拉开了安全距离。 温启无奈地冷笑一声,喘著粗气问:“你是怎么上来的?” 她太快了。 连警车都还没追上来,她是怎么从陡峭的悬崖下跳上来的? 难道她在他们到达山顶之前就躲在悬崖下面? 可她又是如何得知他们一定会来这个山顶的? 楚绵见他不打了,拧著眉,收起了攻击的姿態。 她反问:“我怎么上来的,很重要吗?” 温启看著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荒谬感。 真是物是人非。 短短十几年,当年那个被从楚家带走时,还只会哇哇大哭,需要人抱的小女孩,竟然长成了如今这副厉害模样。 温启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死灰。 “要么,你现在杀了我。” 他摊开手,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要么,我被警察抓走,最后也是个死。” “给我个痛快吧。” 楚绵心里门儿清。 刚才她趴在悬崖峭壁上的时候,已经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这种忠心程度,就算被抓了,警方或者是傅家对温启严刑拷打,温启也绝对不会背叛温砚尘。 温家养的狗,倒是都挺忠诚。 楚绵在心里冷笑,这招丟车保帅玩得真是炉火纯青。 今天这事,温启会把所有罪名都揽在他自己身上,就算警方查到天上去,也查不到远在m国的温砚尘头上。 而温砚尘,是否在一开始就筹划了全局? 温启,会不会也是被他放入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她摇头,又点了点头,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淡淡道:“既然都这样了,那你自己跳下去吧。” 温启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悬崖,眼神里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他若是就这么跳崖自杀了,警方那边,会不会真的就死无对证了? 这样对少主来说,是不是最乾净利落的结局? 楚绵见他犹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看来温砚尘养的狗,也不全都是敢为他卖命的。” 温启听到这话,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猛地抬起头,眼里是被人侮辱了信仰的怒火。 他冷笑一声,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到那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身边,一把將人拽了起来,拖到悬崖边上。 在楚绵平静的注视下,他带著那个人,纵身一跃。 风声呼啸而过,两个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暮色和云雾之中。 楚绵没什么表情。 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而今天的事,就算是傅家和警方联手调查,线索也只会在温启的死上彻底中断,根本影响不到温砚尘分毫。 警方最多只能怀疑温砚尘是幕后黑手。 但温启已死,死无对证, 远在国外的温砚尘只需要一句“不清楚温启所作所为”,就能把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楚绵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抬手压了压头顶的黑色鸭舌帽,转身快步朝著刚才傅蕴和谢安月逃跑的深山方向走去。 想要將温砚尘彻底伏法,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谢安月亲口指证,当初是她和温砚尘联手策划了车祸,以及用地西泮害了傅蕴。 同时,傅蕴也必须站出来指认他们两人。 谢安月这种墙头草,为了活命,出卖温砚尘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傅蕴...... 他会捨得让他爱了那么多年的谢安月去死吗? 暮色渐深,晚上七点多。 茂密的森林里,光线昏暗,天边的火红已经隨著时间的流逝逐渐暗淡,成了暗调的雾霾蓝。 谢安月扶著肩膀中枪的傅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杂草丛生的山林里逃窜。 两人都很担心楚绵敌不过温启和黑衣人,担心温启会带人追上来。 所以只能闷著头,拼命地往山林深处跑,不敢停下。 傅蕴的血流得太多了,体力早已耗尽。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傅蕴!” 谢安月被带著摔在旁边,她尖叫一声后又爬过去,双手拉著傅蕴的手臂用力想把他扶起来。 可傅蕴太重了,她试了好几次都扶不起来。 “你快起来啊!傅蕴!” 谢安月急得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傅蕴虚弱地靠在树干上,看著谢安月哭得梨带雨的可怜模样,费力地抬起手,想帮她擦掉眼泪。 可他的手上全是血,这么一抹,反倒把她的脸弄得像个大猫。 “別、別哭了......” 傅蕴的声音气若游丝,“我跑不动了,没力气了......” 他看著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悲伤和绝望。 “你自己跑吧安月。” “不!不要......” 谢安月哭著摇头,死死地抓著他的胳膊,“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心里清楚,就算她今天侥倖逃出去了,也逃不过温砚尘的魔爪。 那个男人,一定会派人继续追杀她的。 傅蕴看著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痛得像是要裂开。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 明明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要结婚的。 他捂著不断渗血的肩膀,看著眼前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惨然一笑。 “如果、如果当初,你没有那么笨,没有选择帮著温砚尘来害我......” “我们现在,一定已经结婚,或许......连孩子都有了。” “是你,谢安月,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谢安月愣住了,哭声也停了。 傅蕴看著她呆滯的模样,又笑了。 “但是,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就是个坏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荣华富贵,你可以拋弃任何人。” “我只是......只是想不通......”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困惑,“你想要攀附的人,为什么是温砚尘?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我们从十八岁就认识了,六年,六年啊......你和他才认识多久?我们的六年难道不值得你信任我吗?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你要为谢家报仇,要为你妈妈报仇,我都可以帮你啊。” “你要对付楚绵,要对付我小叔......我也那样做了。” “你要攀附权贵,要做所有人羡慕的豪门夫人,你只需要点头说愿意嫁给我就好了啊,我愿意、愿意被你攀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选择我?” 谢安月被他问得哽住了。 为什么? 她看著眼前这个虚弱得快要死掉的男人,心底的委屈和不甘瞬间爆发。 “因为你没用!” 她咬紧牙关,浑身发颤,尖声喊道,“傅蕴,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你爸只要停了你的卡,你就什么都不是,你小叔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嚇得不敢说话!” “我怎么可能把我的未来,寄托在你这种人身上?!” 谢安月说著,情绪激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著躺在杂乱草丛里的傅蕴,拧著眉摇了摇头。 “蕴哥哥,我没有走错路,也没有选错人。” “我只是没有得到温砚尘的爱,所以才会被他追杀。” 她嘲讽地看著傅蕴,“你连温砚尘都斗不过,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傅行和傅靳年?怎么可能斗得过你那个该死的奶奶!” 她像是疯了一样,自言自语。 “我要跑,我必须逃命......要是温启带人追上来,我死定了......” “蕴哥哥放心,傅家的人很快就会来救你了,你不会死的。” “我走了,我再也不会和你见面了。” 她看著他,眼神冰冷又决绝。 “你也別再找我,別再像个舔狗一样追著我跑了。” “我们......就此別过,再也不见。” 说完,谢安月狠下心,猛地转过身。 就在她抬脚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谢安月的身体僵住了。 身后,传来傅蕴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你......一直都在偽装吗?” “从在锦海大学新生晚会那晚,你主动来找我,说喜欢我,是因为想抢走我和楚绵的婚约,还是、是真的喜欢我?” “在这六年的朝夕相处中,你除了想利用我报復楚绵之外,你对我,也曾有过一瞬的真情吗?安月?” 谢安月背对著他,死死地咬著下唇,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有吗? 她没有回答。 她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朝著黑暗的山林深处跑去。 傅蕴躺在冰冷的地上,看著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那白色的裙摆在茂密的草丛上扫过,一如当初她穿著白色长裙向他款款走来。 跑吧安月,带著他的爱,逃吧。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將整座山林笼罩得密不透风。 楚绵顺著草叶上断断续续的血跡,一路往山林深处走。 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看到了蜷缩著的身影。 傅蕴靠著粗糙的树干,脸色白得像纸,那身昂贵的定製西装早已被划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土和血污。 他肩膀上的枪伤还在往外渗著血,整个人已经处於半昏迷状態,只有胸口微弱地起伏著。 楚绵环视一周,除了傅蕴,再没有第二个人。 谢安月跑了。 她心里一阵无语。 都到这个地步了,傅蕴这个蠢货,竟然还把谢安月给放走了。 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本来指望他亲自站出来指证谢安月和温砚尘,看来是没戏了。 不过,就算不能让谢安月伏法,谢安月也必须为当初雇凶杀她的事,付出代价。 楚绵走过去,蹲下身。 她面无表情地撕开傅蕴肩膀上已经和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布料。 子弹从肩部贯穿到后背的肩胛骨,肩膀前后部各有一个血窟窿,正在向外沽涌著冒出鲜血。 来的匆忙,根本没准备止血药物。 她索性將傅蕴的衬衫撕下一块布条,动作麻利地將两个枪洞包裹起来。 作用不大,但总比没包扎的好。 剧痛让傅蕴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涣散的瞳孔在看清眼前的人是楚绵时,才勉强聚焦。 楚绵没理他,简单处理完伤口后,便站起身,准备去追谢安月。 她刚一动,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抓住了。 受了重伤的傅蕴力气很小,但那份执拗却不容忽视。 他嘴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在这片雾霾蓝的夜色里,那张脸看起来像个即將消散的鬼魂。 “別......別杀她......”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楚绵冷眼看著他,笑著讥讽:“我今天就是来杀她的。” “谢安月,必死。” “咳......咳咳!”傅蕴被她的话刺激到,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迅速染红了刚包扎好的布条。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抓著楚绵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乞求。 “楚绵......求你了......” “以前、以前我对你做的那些混帐事,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我给你道歉,我给小叔道歉......”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和小叔,放过她,好不好?” 楚绵拧起了眉。 傅蕴见她不为所动,眼底的绝望更深。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说:“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用这个秘密,换她活。” 楚绵心里一动。 傅蕴装傻这段时间,一直都和谢安月待在一起。 所谓的秘密,和谢安月有关? “什么秘密?” 她问。 傅蕴急促地喘息著,像是怕她下一秒就走,语速极快地说:“除夕......除夕前后那几天,你是不是失踪了?” 楚绵的身体僵住了。 当初她体內毒素濒临爆发,急需找个地方熬过去,偏偏就在那个时候,谢安月雇的人在香江大桥上撞了她的车。 她被一个神秘男人救了。 第535章 (主线)我的枪法很好的(2600字) 傅蕴急促地喘息著,像是怕她下一秒就走,语速极快地说:“除夕......除夕前后那几天,你是不是失踪了?” 楚绵的身体僵住了。 当初她体內毒素濒临爆发,急需找个地方熬过去,偏偏就在那个时候,谢安月雇的人在香江大桥上撞了她的车。 她被一个神秘男人救了。 但因为毒发,她身体虚弱,双眼也暂时失明,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他把她禁錮在一栋別墅里,还给她注射了某种药物,那药竟然能缓解她体內的剧毒。 她一直想查那个男人是谁,却毫无头绪。 现在傅蕴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在安月的手机里,看到了她和温砚尘的聊天记录,还有......还有通话录音。” 傅蕴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你车祸失踪那几天,温砚尘也消失了。” “安月她一直在逼问温砚尘,是不是他救了你,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重不重要,算不算线索?但是后来,我从未听你们提起过这件事,所以我怀疑,你根本就不知道......” “楚绵我求你,用它换安月一条命,你答应我、答应我!” 温砚尘? 楚绵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些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 那个男人將她抱上抱下,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有股乾净的檀香味。 他不敢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只用手机电子合成音和她交流。 在她毒发最严重,痛不欲生的那个晚上,她感觉到冰冷的针头刺入自己的皮肤,有液体被缓缓推进身体里。 再醒来时,体內的毒素就奇蹟般地消散了大半。 所以,那个囚禁了她几天,又给她注射解药的人...... 是温砚尘? 那是不是代表,温砚尘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体內的毒? 傅靳年呢? 她再度醒来时,在傅靳年的床上。 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知不知道,当初那个救了她又囚禁了她的人,是温砚尘? 可周勤说,那个囚禁她的人,已经死了。 无数个问题像潮水般涌入脑海,楚绵的心乱成一团。 “求求你......楚绵......” 傅蕴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哀求著。 楚绵回过神,她握紧了手里的枪,指节泛白。 她看著傅蕴,声音冷得像冰:“谢安月当初雇凶杀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傅蕴愣住了,眼睁睁地看著楚绵挣开他的手。 “不要......不要杀她!放她一条生路吧......” “放心,”楚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嘴角的讥笑让傅蕴感到失望,“我的枪法很好。”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 山林里,谢安月正在不顾一切地往前逃。 她怕死。 她怕温启会带著人追上来,將她乱枪打死,然后拋尸在这荒山野岭。 高跟鞋早就跑丟了,她光著脚,裙摆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手臂和脸颊上全是一道道血痕。 她不敢停,也不敢回头,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紧张和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逃命这一个本能。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谢安月嚇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等她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然收缩。 是楚绵。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 被温启解决掉了吗? 楚绵居然从温启和那个杀手手里活下来了? 现在,她是来杀自己的吗?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她手脚並用地在地上往后退,惊恐地看著一步步向她走近的楚绵。 楚绵手里把玩著那把黑色的手枪,枪身在她白皙的手指间灵活地转动。 “跑得倒挺快。” 楚绵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没什么温度,“谢安月,我追了你好久。” “你......你是来杀我的吗?” 谢安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楚绵点了点头,像是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多余:“你现在倒是很聪明。” 以前乾的都是没脑子的蠢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谢安月彻底崩溃了。 她脚下被一根凸起的树根绊到,再次狼狈地摔在地上。 “別、別杀我......” 她不停地往后蹭,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楚绵,求求你,別杀我......” 楚绵蹲下身,枪口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谢安月说不出来。 “从锦海市开始,”楚绵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割在谢安月心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足够我把你千刀万剐。” “现在,你让我別杀你?” “理由呢?” 谢安月心神剧颤,瞪大眼紧盯著楚绵手里的枪:“看在......看在谢家养了你十四年的份上!你放我一条生路吧?嗯?我们、我们也做了十多年的姐妹啊,楚绵,姐姐、姐姐......” “姐姐?”楚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气笑了。 “我在谢家那十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不清楚?当时你可不叫我姐姐,你叫我,喂,那个野种,过来。” 谢安月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咬紧牙关,看出楚绵今天是真的不会放过她了。 绝望之下,她尖叫起来:“你已经毁了谢家!” “我妈妈因为你自杀死了,我爸爸也坐了牢!” “难道这些,还不够弥补你在谢家受的那些罪吗?!” “嗯,能弥补。”楚绵点头,话锋一转,“但是,你之前雇凶杀我的事,该怎么算?” 谢安月垂下头,无话可说。 她完了。 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甘心。 为了报仇她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现在大仇未报,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可是,楚绵手里的枪,让她感到了彻骨的绝望。 看著谢安月脸上那副越想越疯癲的表情,楚绵拧紧了眉头。 就在这时,谢安月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著楚绵,声嘶力竭地大吼:“都是你!” “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我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做我的千金大小姐!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怪你!” 她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地朝著楚绵扑了过去。 楚绵只是侧身,就轻易地躲开了。 谢安月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突然就开始又哭又笑,笑声悽厉,眼泪汹涌。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她想到了傅蕴,哭声变得呜咽。 “我本来可以的......我本来可以和蕴哥哥永远在一起,我本来可以做傅家的主母......”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走到这条绝路上......” 楚绵看著她彻底崩溃的样子,拧著眉。 最终,她还是开了口:“我可以给你一个逃命的机会。” 说完,楚绵转过身背对著她,不再看她。 谢安月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绵...... 真的要放过她? 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楚绵一眼,转身就朝著山林深处,继续疯狂地跑去。 楚绵低头,看著手里的枪,摇头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我说过,我的枪法很好的。” ...... “砰!” “砰!” 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两声震耳的枪响。 靠在树干上的傅蕴听到了那两声枪响,身体猛地一震。 安月。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意识,也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536章 (主线)踪跡(2500字) 阿婆罗国。 一家生意惨澹的老歌剧院內,只有一个穿著修女服的女人在默默地打扫著满是灰尘的红色座椅。 二楼走廊的圆弧形阳台上,一张小圆桌前坐著两个人。 一个穿著繁复异族服饰的六十多岁男人,正用著拗口的阿婆罗国语,神情激动地比划著名什么。 他对面的傅靳年翘著一条腿,靠在椅背上,两指间夹著一根烟递到嘴边深吸一口,猩红的火点忽明忽暗。 青白色的烟雾从薄唇间吐出,繚绕升腾,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 周勤垂手站在他身后,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当地的语言,但跟在傅靳年身边久了,多少也能明白几句。 “沐流云……她可是最璀璨的明珠!” 老男人睁大眼看著桌面上放著的一张照片,里面的红裙女人容貌艷丽,实在令人难以忘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著追忆的光:“她的歌声,能让神明都为之倾倒。” “三十多年前,她受我们政府邀请,就在这个歌剧院演唱了一首《锦曲》,天吶,那晚整个阿婆罗都为她疯狂!” “可是,很奇怪,”男人话锋一转,声音低了下去,“她来这里没多久,就突然消失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连那首《锦曲》,也再没人听过。” “要不是我们这些老傢伙亲眼见过,亲耳听过,都要以为那盛世之夜只是一场幻梦。” 傅靳年掸了掸菸灰,流利的阿婆罗语带著一种低沉的质感:“她来这里演出,是哪一年?” 男人努力地回想,最终摇了摇头: “太久了,记不清了。” “大概是……1992年到1994年之间吧。” 三十多年前。 傅靳年眼瞼微阂,神色不明。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著“傅七”两个字。 他只瞥了一眼,便將其按了静音倒扣在桌上。 与此同时,华国京城,华夏医院。 vip病房的走廊上,傅七看著电话拨过去几十秒后又自动掛断,急得在原地直转圈。 他焦灼地朝病房里望去。 雪白的病床上,傅蕴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肩膀上缠著厚厚的纱布,还没有醒过来。 閔祥玉和傅行坐在床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邢鯤、刘局长,还有好几个穿著制服的警察,將小小的病房挤得满满当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出大事了! 二爷怎么不接电话啊! 阿婆罗国,老歌剧院外。 周勤快步跟上傅靳年的步伐,手机屏幕上是傅七刚刚发来的信息,內容简短,却看得他心惊肉跳。 ——急急急!小少爷出事了,二爷什么时候回京城? 他抬头看向前方男人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平稳,没有丝毫紊乱。 周勤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二爷正在追查他母亲的踪跡,这件事对他意义重大。 现在告诉他傅蕴出事,指不定会怎么发火。 黑色的轿车驶入混乱的街道。 傅靳年坐在后座,降下车窗,目光落在窗外那些衣衫襤褸、眼神麻木的大人和孩子身上。 1992年到1994年…… 恰好,也是温氏夫妻失踪的那段时间。 “二爷。” 驾驶座上,周勤挣扎再三,还是决定老实交代。 傅靳年闭著眼,靠在座椅上,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有话就说。 “傅七来信,说……小少爷出事了。” 周勤的声音有些紧绷,“肩部中了枪伤,已经抢救过来了,没有生命危险。” “昨晚,老夫人让邢鯤带著刘局长去抓捕谢安月,好像是拿到了她当初谋害小少爷的铁证,今早京城警方就对外公布了谢安月就是製造小少爷出车祸和给小少爷注射地西泮的凶手……” 闻言,傅靳年蹙眉。 周勤语气凝重的继续说了句:“可是......谢安月死了。” “怎么死的?” “傅七没细说,只说……这其中怕是有端倪。”周勤试探著问,“二爷,我们是继续在阿婆罗国寻找您母亲的踪跡,还是先回京城?” 傅靳年抬手,將车窗缓缓摇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嘈杂和贫瘠。 “回京城。” 楚家老宅。 楚绵窝在沙发里刷著手机,旁边的楚渊正一脸严肃地研究著手里的育婴资料,嘴里还念念有词。 “新生儿抚触……每天十五分钟,能促进神经系统发育……” 陶梦的预產期就在下个月,楚渊近段时间比要生產的陶梦还要紧张,二楼的书房里堆满了各种育婴和生產之类的书籍。 楚绵划著名手机的手指一顿,视线停留在一条警方通报上。 #关於犯罪嫌疑人谢某某持枪谋害傅某並畏罪自杀一案的通报……# 她的眼底闪过诧异。 死了? 怎么会死? 她昨晚明明只打中了谢安月的双腿,顶多就是个终身残疾。 “绵绵!” 正当她疑惑时,楚关山乐呵呵地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提著一个设计精美的包装袋。 楚绵收起手机,喊了声:“爸。” “来,这个,”楚关山把袋子递到她面前,笑得像个老小孩,“给靳年送去。” 楚绵拧起眉,接过袋子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西装啊!” 楚关山挠了挠头,眼神有点飘忽,“前几天去跟一个合作商谈项目,路过他们家店,看著这套挺適合靳年的,顺路就买了。” 顺路? 楚绵狐疑地看过去:“爸,真的是顺路?” 她不信。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呢?”楚关山咂了咂舌,“就是顺路买的!你赶紧给靳年送去,联络联络感情嘛!” 楚绵没说话,心里却觉得奇怪。 她爸对傅靳年,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头了? 除夕夜,非让她给傅靳年送压岁红包。 上次傅靳年来家里吃饭,他一个劲儿地给傅靳年夹菜。 这次更离谱,直接送西装了。 要知道,以前楚家上下,提起傅靳年可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这两天好像很忙,我都没见到人。” 楚绵隨口说。 “你这就不对了!” 楚关山一拍大腿,嚇了楚绵一跳。 只见楚关山板起一张脸,开始说教,“既然都答应了跟人家好好当未婚夫妻,就得多关心关心,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对人家冷冰冰的!” 楚绵:“......”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她摇摇头,提著东西离开。 不知道傅靳年是住在帝景苑还是隔壁別墅。 她先去了隔壁按了半天门铃,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问问傅靳年在哪儿,一辆黑色的宾利突然驶来,『呲』一声剎停在她的对面。 车门打开,温砚尘从后座下来。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装,脸色微白,眼下的青黑也掩不住。 楚绵注意到他,目光又扫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阿城,才重新看向朝自己大步走来的男人。 温砚尘一言不发,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想把她往车里拉。 “你干什么?” 楚绵反手就要挣脱,可温砚尘的力气和速度都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手腕一翻就反拽住她的双手,用力一带,將她整个人都扯进了自己怀里。 男人的胸膛很硬,撞得她有些发懵。 “绵绵,昨晚你在哪里?” 温砚尘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那双总是含著笑意的桃眼里,此刻满是阴鷙和探究。 楚绵还在讶异温砚尘居然有两把刷子,听到这声,眸色暗了暗。 她抬眸直视温砚尘,“在家,怎么?你有意见?” 第537章 当面对峙(2500字) 他刚下飞机就得知,温启和手下死了,死在了盘山路的悬崖下。 而本该死在温启手里的傅蕴和谢安月,却只是一死一伤。 能从温启手里逃出来,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结果却是,温启被反杀了。 警方凌晨时分在树林里找到重伤昏迷的傅蕴,又在距离傅蕴大约两公里外的山涧里发现一滩血跡和被撕碎的染了血的白色裙子。 而温启和手下的尸体,是他派人去寻回的,警方並未发现悬崖下还有两具尸体。 也就是说,在傅蕴和谢安月出事之前,警方或许並不知道昨晚的山顶上还有另一波人。 温砚尘的脑子转得飞快。 警方去逮捕谢安月,不可能直接开枪打断她的两条腿。 昨晚傅靳年並不在华国境內,他养的那几条狗也都不在京城。 那么,能把他精心布置的计划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只有一个。 楚绵。 可她现在,矢口否认。 楚绵拧起眉,看著温砚尘那张俊美却阴沉的脸,用力想要从他的禁錮中挣脱,却被他死死拽著双手,动弹不得。 她懒得再废话,咬紧牙关,猛地抬起头,用额头狠狠地撞向他的下顎! “唔!” 温砚尘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地鬆开了手。 楚绵立刻后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冷冷地看著他。 她揉了揉自己被抓得发红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冷讽:“温总看著斯文矜贵,没想到还有两下子。” 温砚尘摸了一把生疼的下顎,骨头都仿佛要裂开。 他掀起眼皮,那双桃眼里的阴鷙更浓,但嘴角的弧度却又温柔起来:“绵绵,说实话,昨晚,是不是你去救了傅蕴和谢安月?” “我救他们?” 楚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再度否认,“温砚尘,你脑子没坏吧?傅蕴和谢安月以前巴不得我死,我吃饱了撑的去救他们?” 温砚尘根本不信。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像一张网,要將她牢牢罩住:“我了解你,绵绵,別对我撒谎。” “了解我?”楚绵冷嗤一声,不退反进,迎上他的目光,“那你也该知道,我这个人,有仇必报。” 她话锋一转,直接反问:“我倒是在新闻上看到,谢安月死了,她好歹是你公之於眾的女朋友,女友死了,怎么不见你有一点难过的样子?” “难道,你早就知道她会死?” 温砚尘听得出她话里的旁敲侧击。 或许,也是在讽刺他给温启下达的追杀令。 他索性也不装了,嘴角的笑意更深,直言不讳:“我本来就对她没有感情,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吗?” 楚绵挑眉。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昨晚,她本可以一枪杀了谢安月,但傅蕴用一个秘密换了谢安月一条命。 所以她只开了两枪,精准地打断了谢安月的双腿,给她留了条活路。 按理说,谢安月顶多就是个终身残疾,之后会被警方搜到,带回去坐牢。 可现在,警方通报她死了。 而且,至今没有公布尸体在何处。 本该在m国出差的温砚尘,又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了。 很难不把谢安月的死,怀疑到他身上。 这事甚至都无需怀疑。 想让谢安月死的人,不止她一个,温砚尘就是最想让谢安月闭嘴的那个人。 见楚绵满脸不信任,温砚尘无奈地笑出声,语气里宠溺又有些委屈:“绵绵,你是不是太不信任砚尘哥哥了?以前你可是最喜欢跟在我身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的。” 楚绵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淡:“温砚尘,別总是唱独角戏,你所谓的以前於我而言毫无印象,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神经病。”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来。 后车座上,傅靳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別墅门口的楚绵和温砚尘。 他的神色瞬间晦暗下来。 周勤將车停稳。 温砚尘背对著那辆车,並不知道傅靳年已经回来了。 他看著楚绵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又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可我就是很怀念,怀念小时候那个乖巧可爱的绵绵。” 也很怀念,她毒发那段时间,任由他摆弄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楚绵的视线越过温砚尘的肩膀,看著那个推开车门,大步走来的男人,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 她对著温砚尘,轻声说:“你有麻烦了。” 温砚尘拧眉,还没弄懂她话里的意思,身后就袭来一股强劲的力道。 傅靳年从背后一把拽住温砚尘的肩膀,將他狠狠地扯了过来! 紧接著,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温砚尘的脸上! “砰!” 对面车里的阿城见状,脸色大变,迅速跳下车,却被同样下车的周勤稳稳地挡住了去路。 两人四目相对,周勤眼底结起讥誚:“哟,熟面孔,怎么?一炮干不死你,还想来第二炮?” 阿城蹙眉,越过周勤看向被打得后退了几步的少主,剑眉拢得更紧了。 傅靳年將楚绵拉到自己身后,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阴冷地盯著温砚尘。 温砚尘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瞬间见了血,丝丝缕缕地往下淌。 不用看温砚尘都猜到是谁揍了他。 他眼底闪过阴鶩,抬眸,看著面前气场全开的傅靳年,和站在他身后,正巧笑嫣然看著自己的楚绵。 他用舌尖顶了顶破裂的嘴角,冷声问:“傅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傅靳年声音低沉,“看不惯有流氓,骚扰我的未婚妻。”隨即又朝温砚尘的车抬了抬下巴,“带著你的人,滚。” “谢安月死了,下一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就是你和温氏,到时候,都不用我动手,光是舆论就能把你们淹死,若是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別人家门口来当找死。” 温砚尘垂眸,明白了傅家这是要借著谢安月的事朝他下手,下一秒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上了自己的车,在车窗降下之前对阿城吩咐:“回公司。” 车子绝尘而去。 人走后,傅靳年才转过身,垂眸看著楚绵。 他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楚绵摇了摇头,“没有。” 应该说还没来得及。 她抬眼问他:“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人?” 周勤已经上前,將別墅的大门打开。 傅靳年牵起楚绵的手,拉著她走进別墅,一边走一边淡淡地回答:“去国外处理了点事情。” 楚绵没问具体是什么事。 进了客厅,她才將手里那个设计精美的包装袋递给傅靳年。 傅靳年看到袋子上那个熟悉的男装牌子logo,眉梢轻挑。 他以为是楚绵买给他的,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 谁知,楚绵在这时补了一句:“我爸给你买的。” 傅靳年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 他默默地將袋子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老丈人买的,也很不错。 楚绵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昨晚的事,你知道了?” “嗯。”傅靳年点头,在她身边坐下,“知道了。”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著她,“我刚从华夏医院回来,去看过傅蕴。” “他说,昨晚是你救了他。” 楚绵內心一咯噔。 她面上不动声色,淡定地端起周勤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嘶——” 好烫! 傅靳年眼疾手快地將杯子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到茶几上。 “烫到没有?” 楚绵吐出舌头,一边用手扇著风,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没事,没事。” 站在一旁的周勤,感受到自家二爷投来的眼刀,冷汗涔涔。 第538章 任务(2900字) 站在一旁的周勤,感受到自家二爷投来的眼刀,冷汗涔涔。 他怎么就给楚小姐倒了这么烫的水! 傅靳年看著她伸出舌尖,像只小猫一样不停用手扇著风的模样,眼底的阴沉散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隨后將那杯烫手的茶水挪得远了些,冷声让周勤重新倒了一杯温的,递到她嘴边。 楚绵就著他的手喝了两口,舌尖上火辣辣的痛感才缓解了些。 她靠回沙发上,一抬眼,就对上傅靳年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楚绵心里翻江倒海。 傅蕴居然把她给卖了,现在要怎么跟傅靳年解释? 说她路过山顶顺手救的人? 他会信吗? 傻子都不会相信吧? 她眼珠子飞快地转动著,大脑在疯狂地组织著一套听起来不那么离谱的说辞。 傅靳年就这么看著她,看她清冷的眉眼间难得地出现慌乱,看她绞尽脑汁想著对策的模样,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过,痒痒的,又觉得可爱得紧。 他也不再逗她,伸手將她一缕滑落的碎发別到耳后,然后皱起眉,一本正经地开口:“傅蕴应该是伤得太重,脑子不清醒,出现幻觉了。” “……” 楚绵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 她愣愣地看著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幻觉?这理由…… 亏他想得出来。 这男人的脑迴路,有时候真的让她有点无法招架。 “啊......肯定是这样,因为我昨晚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怎么可能去救傅蕴啊。”说完,楚绵又喝了一口水。 傅靳年见她埋头和那杯水较劲,嘴角勾了勾。 他刚回京城,只是给傅行打电话问了,傅蕴甦醒后没有大碍,所以他也没打算去医院,自然没听傅蕴说过什么楚绵救了他的话。 是他编的。 傅七说昨晚的事很奇怪,温砚尘的人莫名其妙跳崖,傅蕴中枪,谢安月的尸体找不见,这些事之间隱隱还缺了什么。 他只是怀疑阿绵而已,现在看她反应,傅靳年直接確信了。 站在一旁的周勤,听到自家二爷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只默默地转过头去,假装研究墙上那幅价值不菲的名画,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二爷,您这护短护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 华夏医院,vip病房。 傅蕴靠坐在病床上,肩膀上缠著厚厚的白色纱布,那张养尊处优的俊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一言不发,只是侧著头,空洞地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仿佛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閔祥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著孙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阵阵往上冒。 她耐著性子,对一旁的刘局长说:“刘局,这次辛苦你们了。” “既然谢安月那个贱人已经罪有应得地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用再查下去了。” 听到“谢安月死了”这几个字时,傅蕴那长而密的睫毛才微微颤动了一下,放在被子下的手指,也倏地收紧。 刘局长下意识转头看傅行。 傅行站在窗边,闻言眉心微蹙。 他本想借著谢安月这条线,把幕后真正的黑手给揪出来,可如今谢安月一死,线索中断,再查下去確实也没什么意义。 他点了点头,对刘局长说:“就按我母亲说的办吧,撤案。” “好。”刘局长应下,又对傅蕴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养伤的客套话,便带著几个下属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 “蕴儿,你想吃点什么?” 閔祥玉的语气缓和了些,“从昨晚到现在,你滴水未进,想吃什么,奶奶让老宅的厨师给你做。” 傅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见一样。 閔祥玉心底的耐心终於告罄。 只是死了个谢安月而已,她这孙子就跟丟了魂儿似的,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以后怎么继承傅家? 傅行见状,走过来说:“妈,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回老宅休息吧,这里有我。” 閔祥玉看著傅蕴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白费功夫,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带著邢鯤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傅行和傅蕴父子两人。 傅行走到床边坐下,看著儿子苍白无神的侧脸,心里终究是软了下来。 他嘆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因为谢安月的事,心里难受。但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復生,你得往前看。” 傅蕴的身体僵著,一动不动。 傅行看著他这副样子,觉得让他继续待在京城这个伤心地,只会触景生情。 “等你伤好一点,我带你出国散散心吧。” 傅行提议,“离开京城,离开华国,去一个新的环境能帮你儘快忘了她。” 一直沉默如雕塑的傅蕴,终於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过头,声音嘶哑,吐出两个字:“不去。” 傅行愣了一下,隨即拧起眉:“为什么不去?难道你还真打算为那个死去的女人记掛一辈子不成?” 傅蕴的眼神冷漠得像一潭死水。 他看著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她没死。” 傅行彻底怔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儿子说了什么。 他心头涌上一股荒谬感。 警方虽然没有找到谢安月的尸体,但在山涧里发现了大滩的血跡和她那件被撕碎的白色裙子,血跡经过比对,確认是谢安月的。 尸体找不到,八成是被山里的野兽拖走了。 可谢安月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现在,他儿子居然说她没死? 傅行觉得傅蕴的精神状態真的出了问题,对谢安月的执念已经到了病態的地步。 他强压下心里的惊怒,沉声说:“傅蕴,谢安月死了,这是事实!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你是我傅行的儿子,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几次三番谋害你的恶毒女人,变得如此一蹶不振?你给我清醒一点!” 傅蕴迎上父亲怒其不爭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动摇和癲狂,反而是一种近乎可怕的篤定。 “我脑子没问题。” 他重复道,“安月肯定没有死。” 楚绵答应过他,会放她一条生路。 她不会食言的。 傅行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他呆滯了数秒,终於沉下脸,失望地站起身。 “你简直没救了!” 他丟下这句话,再也不看傅蕴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傅蕴重新將视线投向窗外,一只飞鸟掠过天际,很快消失不见。 他的世界,也像这片天空一样,变得空空荡荡,一片荒芜。 夜深人静。 楚绵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脑子里还在想著傅蕴的话。 温砚尘…… 如果傅蕴说的是真的,温砚尘在那段时间也失踪了,还被谢安月怀疑是和她在一起…… 那是不是意味著,那个救了她又囚禁她的人,就是温砚尘? 他怎么会知道她体內的毒? 又怎么会有能缓解剧毒的药? 无数的谜团像一张网,將她密密地包裹住。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一部黑色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是她用来接单的手机。 楚绵拿过手机,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经过变声器处理的,雌雄莫辨的电子音:“是无期吗?我有一个任务要委託你去做。” 闻言,楚绵心里生出疑惑。 一般和僱主对接的事,都是姜槐在做,这个陌生的號码,是怎么越过姜槐,直接打到她这里来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號码?” 她问。 对方回答:“是鳶尾给我的,让我直接联繫你。” 姜槐最近在姜家,大概是在被姜家逼婚,不方便出门来找她对接,才破例让僱主直接联繫她。 “我是无期。”她淡淡地承认。 “好,”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三天后,奥港码头会有一批走私货想运进京城。” “我需要你去拦截,不要让这批货进入京城市內。” 楚绵挑了挑眉:“这种事,举报给海上交通部门处理,不是更简单?” “这批货本身並不违法,”对方解释道,“交通部门最多让他们原路退回,或者罚款了事,不会销毁货物,更不会处理运货的人。” “你们做这行的,不就是能为僱主做他们不方便做或者是无法完成的事吗?” 楚绵听明白了。 “佣金多少?” “十个亿。” 这个数字让楚绵都有些诧异。 看来,这个僱主身份不简单,八成是某个官方的大人物,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毁掉这批货,又苦於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扣押抓人,所以才找到了“无期”。 “可以。” 她应了下来:“到时候,货需要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给出了指令。 “全部销毁。” 第539章 (主线)集团变更(2900字)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傅靳年半躺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態閒適。 他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著,抬眼看向办公桌后那个眉心紧锁的男人:“叫我来又大半天不说话,要做什么?” 傅行翻阅文件的手顿了下,隨即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到他对面坐下,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我打算,带傅蕴出国。” 傅靳年动作一顿,隨即挑眉,嘴角噙著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他还在为那个女人不吃不喝?” “那倒没有,情况很稳定。”傅行摇了摇头,眉间的川字纹却更深了,“但他不信谢安月死了,我怕他这么固执下去,精神会出问题。” 傅靳年没说话。 谢安月的尸体至今没找到。 或许,真的还活著。 傅行继续道:“我想带他离开京城去国外进修金融,让他忙起来或许就能慢慢忘了。” “也好。” 傅靳年点头,语气淡漠: “傅蕴这些年净跟在谢安月屁股后面转,大学学的那些东西估计早忘光了,傅氏以后还要交到他手上,再不学点硬功夫,迟早要完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傅行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弟弟说话向来直接,虽然听著刺耳,但句句是实话。 傅行沉默片刻后,才从面前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傅靳年面前。 “我准备陪蕴儿一起去,归期不定。” 傅靳年垂眸,看了一眼那份文件封面上《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大字,隨后又抬眼看向傅行。 他嗤笑一声,没去碰那份文件,反而將它推了回去。 “这是打算把傅氏丟给我,然后你带著你儿子远走高飞,尽享天伦之乐?” “傅氏本来就该是你的。”傅行拧眉,神情格外认真,“二十四年前爸去世,集团摇摇欲坠,虽然有妈和閔家撑著,但后面若不是你,傅氏早就被閔家那边啃成了一个空壳子。” “而且,爸他……最偏爱你。” “如果他还在,傅氏的继承人,也只会是你。” 傅靳年垂眸,俊脸上一片冷然。 兄弟俩很少会提及早逝的父亲傅涟蘅,每次说起来,气氛都会陡然冷下来。 傅行见傅靳年这样,眼底闪过苦涩的笑意。 虽然他也不想承认,但他確实没感觉到父亲对他的看重和爱意,更多时候父亲会陪著弟弟傅靳年玩一整天,而他只是个旁观者。 傅靳年菸癮上来了,想抽菸,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却摸了个空。 傅行见状,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 青白色的烟雾裊裊升起,模糊了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 傅行看著烟雾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重重地嘆了口气。 “傅蕴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的错。” 他这个做父亲的,忙於工作,给了儿子最优渥的物质生活,却独独缺席了他的成长。 傅蕴的母亲又早早地离了国,那孩子从小就活在一个只有物质,没有爱的空壳子里。 所以,当谢安月带著那样炙热的、不顾一切的“爱意”出现时,傅蕴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根本分不清那份所谓的爱是真是假,只知道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陪伴,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他把谢安月当成了救赎,当成了挚爱,最后,也差点被这份“爱”毁掉。 “我这个父亲,当得太失败了。” 傅行眼眶泛红,“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想陪著他,重新长大一次。” “傅氏只能交给你,我也只信你。” 傅靳年掸了掸菸灰,反问:“你就不怕我拿到傅氏后,把老夫人安插在公司里的人,全都拔了?” 傅行是閔祥玉的亲儿子,而他傅靳年不是。 一旦閔祥玉安插在傅氏的那些人被清理乾净,就意味著閔家对傅氏的影响力將被彻底根除。 到那时,就算傅行想回来,閔祥玉也再没有能力帮他夺回傅氏。 “我了解你。” 傅行却笑了,摇了摇头,“就算你真这么做,我也不会拦著。” 他站起身,走到傅靳年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前蕴儿犯傻,都是你这个小叔在后面训他,你替我做了太多父亲该做的事。”傅行释然的摇头,“现在,该轮到我了,靳年,別拒绝大哥。” 傅靳年沉默地抽完了一整支烟,將菸头摁灭在菸灰缸里。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傅行如释重负。 “我走之后,妈那边……如果因为公司的事和你起衝突,”傅行顿了顿,“你放手去做,我不会怪你。” 说完,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傅靳年沉默了片刻才站起身,拿起沙发上那份文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傅蕴即將出国进修的消息不脛而走。 网络上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谢安月刚死,傅蕴就出国?这里面没猫腻我把头拧下来!】 【我怀疑谢安月是被傅家整死的。】 【楼上+1,我也怀疑。】 【谢安月死的太突然了,我怀疑是傅蕴爱而不得?杀了谢安月后跑路唄!有钱人就是牛逼,杀了人还能出国瀟洒。】 【呕,之前还觉得他被戴绿帽挺可怜的,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家这是想用钱把事情压下去?坐等一个真相!】 网上的恶评愈演愈烈,而傅蕴要出国的事也传到了閔祥玉的耳中。 傅家老宅,主厅。 “啪!” 閔祥玉狠狠一巴掌拍在身前的黄梨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火。 “傅行!”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送蕴儿出国?!”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这段时间的风波过去,就让傅蕴开始接手集团的事务。 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亲儿子都开始跟她唱反调,处处维护傅靳年那个野种! 她绝不能让一个掌控不了的人,继续坐在傅氏董事长的位置上。 她要培养傅蕴,让她唯一的孙子,成为她掌控傅氏最听话的傀儡! 可现在,傅行居然要釜底抽薪? 傅行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对母亲的怒火视若无睹。 “不止蕴儿,”他放下茶杯,声音冷漠,“我也要离开京城。” 閔祥玉浑身一震,旁边的邢鯤也猛地拧起了眉。 “你什么意思?!” 閔祥玉气笑了,声音尖利,“你这是摆明了要跟我这个当妈的对著干?!” “不是我要跟您对著干,是您想要的太多了。”傅行抬眼,目光平静无波,“我带蕴儿走,是为了让他成才,您別多想。” “蠢货!”閔祥玉气得尖叫起来,“你这个蠢货!” “你带著蕴儿走了,难道要把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傅靳年那个野种吗?” “傅氏集团,是我父亲傅涟蘅的,不是您的。” 傅行直接反驳,脸色也冷了下来,“当年爸去世后,集团风雨飘摇,您以暂管傅氏为由,將閔家的人逐渐拉进傅氏,还把傅氏当年的几个合作伙伴全都介绍给了閔家,短短几年时间,傅氏差点被掏空,若不是年纪尚小的靳年累死累活地撑著,傅家现在早就被閔家吞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自己的母亲。 “妈,您要记住,傅家是傅家,閔家是閔家。” “您既然要做傅家的女主人,就別总妄想著把傅氏改姓閔。” “家主,您说话太过分了!”邢鯤站了出来,脸色阴沉,“老夫人从未想过要吞併傅氏。” “是吗?” 傅行冷笑一声,“这些年,妈往公司里安插了多少閔家的人,当別人都是瞎子吗?这种欲盖弥彰的话,就別再说了。” 閔祥玉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安插人的事! 傅行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衣摆,丟下最后一句话。 “明天我就带蕴儿走,我手上那百分之二十九的傅氏股份,已经全部转给了靳年。” “妈,您自己考虑清楚,不要再做不该做的事。” “不然靳年恐怕不会像我这样,对您的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母亲气得要喷火的双眼,声线冷沉:“靳年不是您的傀儡儿子。” 说完,傅行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傅行——!” 閔祥了玉气得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头顶,整个人向后软倒了下去。 “老夫人!” 邢鯤脸色大变,惊呼著冲了过去。 第540章 (主线)尘封的往事(3200字) 京城医院,vip病房。 閔祥玉惨白著一张脸靠坐在病床上,手背上扎著输液针,旁边只有邢鯤一人安静地陪著。 医生刚刚离开,临走前再三叮嘱,病人只是怒火攻心导致的气厥,並无大碍,但务必要注意情绪,切忌大喜大悲。 邢鯤將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閔祥玉嘴边,低声劝慰:“老夫人,医生说了,您得注意身体,万万不可再为那些琐事动气了。” 閔祥玉哪里吃得下。 她偏过头,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傅行要带著蕴儿出国,我几十年的心血和筹谋,一夜之间全都白费了,这怎么能是琐事?” 她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咬牙切齿:“他真是太软弱了!” “傅氏这么大的家业,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拱手让给了傅靳年那个野种。” 说著,閔祥玉冷笑了声:“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邢鯤见她情绪又激动起来,连忙放下水果刀,轻轻拍著她的后背顺气:“老夫人,您別再想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我能不想吗?”閔祥玉猛地抓住邢鯤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股权转让的事必须阻止,你马上给公司的人打电话!” 邢鯤不敢耽搁,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电话很快接通,他將手机递给閔祥玉。 閔祥玉一把夺过,对著那头厉声质问:“傅行要把他手里的股份全都转给傅靳年,这么大的事,你听说了吗?”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老夫人,我、我並未听说此事啊,傅总今天整个下午都没来公司……” “猪脑子!” 閔祥玉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尖利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把你安插在傅氏,是让你当睁眼瞎的吗?” “盯著傅行和傅靳年的一举一动,是你的首要任务!” “你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老夫人息怒,是我失职,我马上就去查。” “去查清楚,傅靳年打算什么时候召开股权转让的会议。”閔祥玉冷声下令,说完便狠狠地掛断了电话,將手机丟给邢鯤。 邢鯤接住手机,看著她依旧怒气难平的脸,迟疑地问:“家主明天就要带小少爷出国,我们……是否要派人去阻止?” 閔祥玉闭上眼,靠在床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阻止? 怎么阻止? 傅行这次是铁了心要跟她对著干,那番话更是將她几十年来的偽装撕得乾乾净净。 她那个曾经最听话的儿子,已经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就算把他强行绑回来,让他坐在那个总裁的位置上,也不过是个心怀怨恨的傀儡,再也不会为她所用了。 良久,她疲惫地睁开眼,摆摆手:“罢了,让他们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邢鯤垂首,恭敬地应下:“是。” 当晚,黑色迈巴赫稳稳停靠在楚家老宅门前。 后座车门打开,傅靳年下车。 周勤跟在他身后,手里提著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福伯正在门口修剪枝,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便放下剪刀迎了上去:“傅二爷,您来了。” 他又朝周勤点了点头:“周特助。” 傅靳年微微頷首,嗓音低沉:“楚伯父在吗?” “在的,老爷正在书房呢,”福伯笑呵呵地引著两人往里走,“快请进。” 刚踏入玄关,一阵喧闹声就从客厅的方向传了过来。 “三哥你耍赖!说好的一局定胜负,你都输了三局了。” “我那是让著你,让你体验一下胜利的快感!妹妹,你让三哥再来一局,这把我肯定贏!” “不行,这局该我。” “不给,有本事你来抢啊,哎哎哎!妹妹!你来真的啊?要谋杀亲哥了!” 傅靳年和周勤站在客厅入口,看著眼前的一幕,脚步都顿住了。 只见宽大的沙发上,楚羡被楚绵单手压著肩膀,整个人呈一个扭曲的姿势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动弹不得。 而楚绵,身子微微前倾,另一只手高高举著一个黑色的游戏手柄,单手將三哥制服,她得意的笑著,眼里还带著狡黠。 她今天穿了件宽鬆的白色卫衣,长发隨意地披散著,几缕髮丝垂落在脸颊边,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机勃勃的少女感。 傅靳年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身上,挪不开了。 他见过她冷静果决,清冷淡漠,却很少见到她如此活泼的样子。 漆黑的眼底,漾开一抹温柔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旁边的福伯看著小姐这副头髮散乱、形象略显狼狈的“女汉子”模样,再看看门口站著的未来姑爷,老脸一红,只觉得有些尷尬。 他连忙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咳!” “六小姐,三少爷,傅二爷和周特助来了。” 沙发上纠缠的兄妹俩动作一僵。 楚绵几乎是立刻转过头,看到门口站著的那个身形挺拔、气质清贵的男人时,脸色笑容僵住。 下一秒,她迅速將手里的游戏手柄丟到楚羡怀里,触电般地收回手,飞快地站直了身体,抬手將脸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繚乱。 等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復了平日里的镇定。 “你怎么来了?” 她问。 傅靳年迈步走进客厅,目光自然地从她泛红的耳廓上扫过:“来找伯父。” “哦,我带你......”楚绵说著就要带路。 “不用。” 傅靳年出声阻止,他从周勤手中接过那两个礼盒,对他说,“你在楼下等。” 说完,他便跟著福伯,沉稳地上了楼。 楼下,楚羡终於从沙发里挣扎著坐了起来,他揉著被压得发麻的肩膀,看著傅靳年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拧起了眉。 他转头,目光不善地落在门口站得笔直、但明显有些侷促的周勤身上。 “喂,你主子又来干嘛?” 楚羡的语气里满是戒备,“又想来拐我们家绵绵?” 周勤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这位楚三少对自家二爷的敌意,简直是写在脸上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正端起水杯喝水的楚绵,才硬著头皮解释道: “三少说笑了。” “之前楚老先生送的西装,我们二爷很喜欢。” “二爷知道楚老先生喜欢下棋,所以特地寻了一副上好的棋盘送来,聊表心意。” 楚绵垂著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楚羡在一旁冷哼一声,撇了撇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就是想討好我爸,好让他老人家早点把绵绵打包送过去么?” 周勤:“……” 他选择闭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楼上书房。 楚关山拿著傅靳年送来的那罐大红袍,左看右看,打开盖子闻了闻,眼睛一亮:“这可是正宗的母树大红袍啊,有钱都难买到。” 福伯在一旁笑著说:“老爷您真是好眼力,这茶您最喜欢喝了。” 楚关山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靳年有心了。” 他把茶叶递给福伯,“快,去泡一壶上来,让我们都尝尝。” 福伯笑著接过茶叶,退出了书房。 楚关山又將目光投向那副沉香木棋盘,打开盒盖,一股淡雅的幽香瞬间瀰漫开来。 拿起一枚棋子,入手温润,质感极佳。 “这是……棋圣方老的封山之作?”楚关山讚嘆不已,“这副棋盘,当年可是拍出了天价,没想到会在你手里。” 傅靳年神色平静:“之前看伯父那副棋盘有些磨损了,便托人寻了这副来,希望伯父喜欢。” “喜欢的。” 楚关山爱不释手地抚摸著棋盘,“对了,之前送你的西装,穿著还合身吧?” 傅靳年点头:“很合身。” “那就好,顺手买的,你別嫌弃。” 两人寒暄了几句,楚关山才小心地將棋盘收好,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带著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却透著洞察一切的精明。 他看著傅靳年,缓缓开口:“你今天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绵绵,而是先来见我这个老头子,怕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吧?” 傅靳年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否认。 他沉默地从西装內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轻轻地放在了楚关山面前的红木书桌上。 见到照片,楚关山眼底闪过诧异。 “伯父。” 傅靳年抬眸,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您认识我的母亲吗?” 照片上,是五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最左边是笑得明媚的孙青青,她身边站著俊朗不凡的傅涟蘅,傅涟蘅的另一边,是一个穿著红色连衣裙的美丽女人,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显示著她是个孕妇,正幸福地依偎在傅涟蘅的肩上。 再往右,是温婉的林悦如,和最边上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年轻时的楚关山。 照片定格了岁月,也尘封了往事。 楚关山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复杂,有怀念,有悵然,还有难以言说的沉痛。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拿起那张照片,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著上面每一张年轻的脸。 良久,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嘆息,仿佛穿过了几十年的光阴。 “这照片,你是从瑶瑶那姑娘的手里得到的吧?那孩子现在还好吗?” 第541章 出国(2600字) 傅靳年从楚家老宅二楼下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楚羡早就不见了踪影,客厅里空荡荡的。 福伯见他下来,连忙上前:“傅二爷,和老爷谈完了?” 傅靳年点点头。 “那您留下吃个晚饭吧?我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福伯热情地挽留。 “不了福伯,我还有事。” 福伯了解傅靳年的性子,也不再多劝,將他送到门口。 傅靳年走出別墅,脚步却顿住了。 不远处的园里,一架白色的鞦韆架下,楚绵正坐在上面,轻轻地晃荡著。 春夜的风很柔,吹起她半身长裙的裙摆,像一朵在夜色里悄然绽放的白色小。 她微微仰著头,闭著眼,几缕黑色的髮丝贴在白皙的侧脸上,路灯的光晕笼罩著她,画面美好得像一帧静止的电影。 岁月静好,她常在。 大抵就是如此。 他侧过头,对身后的周勤低声吩咐:“去车里等我。” 周勤立刻会意,躬身退下。 傅靳年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著那片静謐走去。 皮鞋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很轻,但楚绵还是听见了。 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微微弯了一下。 下一秒,一股温和的力道从背后传来,鞦韆被轻轻地推著,晃动的弧度大了一些。 “跟我爸在书房里密谋什么了?” 楚绵的声音被晚风吹得有些飘忽,“聊了快三个小时。” 傅靳年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他看著她纤细的后颈,嗓音低沉:“问了些你小时候的事。” 楚绵愣了一下,隨即睁开眼,有些好奇。 小时候的事她忘得一乾二净。 “他怎么说?” “他说,你小时候很可爱,像个洋娃娃,最喜欢粉紫色的公主裙,连用的文具,喝水的水杯,都得是粉紫色的。”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了一句:“用情很专一。” 楚绵:“……” 她简直无语,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一个穿著粉紫色蓬蓬裙,扎著两个冲天辫的小女孩,手里还拿著一个粉紫色的魔法棒。 咦。 和她冷漠无情的杀手形象一点儿都不搭边儿。 鞦韆缓缓停下,楚绵从上面跳下来,转过身看著他,不想再继续这个丟人的话题。 “我听说傅蕴要出国的事了,是真的?”她问。 傅靳年点头,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得微红的鼻尖上,“大哥带他走,一是让他去国外进修,二是让他忘了谢安月。” 楚绵垂下眼眸。 谢安月的死,確实太蹊蹺。 她分明只废了她的双腿,留了她一条命。 可最后,人却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傅行走了,傅氏集团就交给你了?”她又问。 “嗯。”傅靳年应了声,神色没什么变化,“傅氏现在看著风光,內里早就被閔家渗透得差不多了,大哥是閔祥玉的儿子,他不好对自己母亲的娘家人动手。” 所以,傅行选择离开。 楚绵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傅行这一招,算得上是金蝉脱壳,一箭三雕。 既能带著傅蕴远走高飞,让他脱离京城这个伤心地,也能彻底摆脱閔祥玉的控制,最重要的是,將傅氏这个烫手山芋丟给傅靳年,让他来当这个恶人,替他清除公司內部的毒瘤。 豪门里长大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那你呢?” 楚绵抬眼看他,“你会对閔家的人动手吗?” “我没那个打算。”傅靳年的声音很淡,“但如果他们得寸进尺,我也不会顾忌任何情面。” 楚绵瞭然地点头。 “傅氏最近会有一场大动盪,我会很忙。”傅靳年看著她,黑眸深邃,“短时间內,怕是不能来找你了。”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別生气,阿绵。” 楚绵摇了摇头:“不会。” 恐怕不止是傅氏会有动盪。 整个傅家都会有。 閔祥玉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傅靳年將傅氏收入囊中。 谁知,傅靳年却低笑一声:“我反倒是想看你生气的样子。” 那至少证明,她是在意他的。 楚绵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傅靳年从她身后绕到前面,两人面对面站著,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他微微弯下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一触即分。 “有空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直起身,温热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不管多忙,你的电话我都会接。” “好。”楚绵应下。 傅靳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看著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消失在夜色里,楚绵才收回视线。 她从卫衣口袋里摸出那部黑色的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距离僱主下达任务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 那批走私货明晚就会出现在奥港码头。 傅靳年忙起来,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 第二天一早,京城国际机场。 航站楼外被各路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全都对准了vip通道的入口,严阵以待。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停下,记者们认出是傅家的车,瞬间蜂拥而上。 车门打开,十几个黑衣保鏢率先下车,迅速拉开一道人墙。 傅行西装革履,神色冷峻地先下了车。 紧接著,傅蕴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著一身潮牌,脸上架著一副硕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依旧能看出他那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下顎线。 曾经那个养尊处优、甚至有些天真的傅家小少爷,在经歷了一场几乎致命的背叛后,浑身的气质都变了,由內而外地透著一股冷漠。 “傅少!请问您为什么突然要出国进修?” “谢安月小姐离奇死亡,有传言说是您爱而不得痛下杀手,请问是真的吗?” “您现在出国,是不是畏罪潜逃?” “请问谢安月的尸体到底在哪里?傅家是不是动用关係將此事压了下来?” “您和温砚尘先生真的是不死不休的情敌关係吗?”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刀刀见血。 傅行能清楚地感觉到,身旁儿子的手臂在微微发颤。 他沉下脸,低声对傅蕴说:“別听,往前走。” 傅蕴咬紧牙关,在保鏢的开道下,机械地往前挪动。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拔高了声音,尖锐地喊道: “傅蕴!” “你在杀害谢安月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曾经也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吗?!” 傅蕴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傅行脸色骤变,低声催促:“別管,赶紧走!这是温砚尘的手段,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他们反刺向傅氏的利刃,你小叔会处理这件事。” 傅蕴却像是没听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傅行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蠢,急得想直接把他扛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傅蕴会崩溃或者沉默的时候,他缓缓地回过头,墨镜后的视线扫过那一张张兴奋又恶意的脸。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一直都爱她,不止是曾经。”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记者们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过无数种回答,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一句。 傅行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一把抓住傅蕴的手臂,几乎是拖著他,大步流星地衝进了航站楼。 当天,#傅蕴是一直爱她#的词条,空降热搜第一。 傅蕴在机场说的最后一句话,被网友们疯狂转载。 【臥槽!这是什么绝美爱情的be美学?我怎么感觉他不像凶手啊?】 【这哥们儿是懂怎么刀人的,一句“不止是曾经”,我直接破防了。】 【我怀疑谢安月真不是他杀的,他看样子是真的很爱谢安月。】 【新emo文案有了:我会一直爱你,不止是曾经。——致我那该死的前女友。】 【楼上的,你是魔鬼吗?】 第542章 岑绍川(4200字) 温氏集团,顶层会客室。 温砚尘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在身前相扣,唇角噙著一抹温润的笑意。 他看著对面那位脑满肠肥的项目总监,將一份策划书不轻不重地推了过去。 “张总监,这是我们景岳研究所最新的研发成果,针对白血病患者的特效药,能有效降低病情恶化的风险,延长生存周期。” “我相信,这个项目一旦上市,前景不可估量。” 被称作张总监的男人拿起策划书,肥硕的手指翻动著书页,却没有看內容,反而笑呵呵地看向温砚尘:“温总年轻有为,温氏在您的带领下,研发能力確实是业內顶尖。” “不过……” 他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眼睛里透著精明。 “我记得,贵公司上一个项目,那个號称能治疗唐氏综合徵的特效药,当初也是这么信心满满,结果没过多久就爆出丑闻,说吃了那药的患者不仅病情恶化,还出现了记忆丧失的严重副作用。” 这番话,表面上是关切,实则是在温砚尘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听出那话里的讥讽。 “张总监消息灵通。” 他语气温和地解释,“但这件事,温氏集团早就发布了官方澄清,问题出在合作的外企诺亚公司,与我们景岳的研发技术无关。” “哈哈哈,温总说的是。” 张总监打了个哈哈,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咱们都是生意人,这种金蝉脱壳的手段,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了吧,温总。” 会客室里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似乎凝滯了。 温砚尘缓缓坐直了,背靠著沙发,收起了唇角的笑意。 他双腿交叠,一条手臂隨意地搭在沙发靠背,抬起眼时,那双桃眼里原本温润的光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蚁。 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从一个平等的合作者,变成了掌控全局的猎人。 “既然张总监喜欢直接一点,”温砚尘勾起唇,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透著一股凉薄,“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合作,是为了共贏,张总监如果觉得这个项目烫手,不想赚钱,门在那边,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如果想赚钱,就收起你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心思,別再废话。” 张总监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 他没想到温砚尘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给他留情面。 他感觉自己被看扁了,心里涌上一股怒气,但当他对上温砚尘那双幽深的眼眸时,那股火气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那份策划书上。 温氏因为上次唐氏综合徵特效药的事,声誉大受影响,现在急需一个项目来挽回颓势,但又不敢用自己的名头。 所以,温砚尘才找到了他们公司。 温砚尘的算盘打得很精,让他们的公司作为出品方,把新药推向市场。 温氏在幕后,他们在台前。 一旦药品大卖,温氏坐收渔利。 可万一再出问题,首当其衝的就是他们公司。 群眾不会深究这药的研发方是谁,只会记住包装盒上印著的名字。 但药品大卖后,收利的不止是温氏...... 温砚尘看著他犹豫不决的模样,眼底浮现出冷讽。 优柔寡断的蠢货。 他没了耐心,直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 “看来张总监还需要点时间好好考虑。”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对方,“阿城,送客。” 他身后的阿城立刻上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张总监,考虑好了再来,別浪费大家的时间。”温砚尘丟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室。 张总监愣在原地,气得脸色涨红。 温砚尘这態度,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他冷哼一声,连桌上的策划书都没拿,也气冲冲地起身走了。 商人之间的博弈,向来是笑里藏刀,运筹帷幄。 但温砚尘这套能合作就签字,不能合作就滚远点的態度,实在没把合作方当平等合作的伙伴来尊敬。 …… 当晚,十一点。 楚家老宅万籟俱寂,所有人都已沉入梦乡。 楚绵房间的灯熄灭了。 几分钟后,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二楼阳台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盈得像一只黑猫,落地时悄无声息。 她穿著一身紧身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窈窕却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曲线。 黑色的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夜色里依旧清亮冷冽的眼睛。 她没有片刻停留,身影几个闪动,便彻底融入了浓稠的夜幕之中。 与此同时,一艘名为“海神號”的豪华游轮,正平稳地在漆黑的海面上由北向南航行。 游轮底舱,厨房的冷冻库里寒气逼人。 两个穿著厨师服的男人,合力抱著一个沉重的黑色大箱子,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了冷库最深处的角落。 在他们周围,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放了二十多个一模一样的箱子。 凌晨两点十五分。 游轮的汽笛声划破夜空,缓缓停靠在京城奥港码头。 旅客们打著哈欠,拖著行李箱,陆陆续续地从舷梯上走下。 码头远处的哨塔顶端,楚绵举著一个高倍望远镜,將游轮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著旅客们走得差不多了,甲板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搬运货物的动静。 看来,对方並不打算立刻把货搬下来。 她放下望远镜,心里迅速盘算。 僱主的要求是毁掉这批货,而不是抓人。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守株待兔。 楚绵收起望远镜,走下哨塔,身形如鬼魅般隱入码头的阴影之中。 几分钟后,她已经穿过稀疏的人群,悄无声息地登上了“海神號”。 在此之前她调查了这艘游轮,並对游轮的结构了如指掌,一路避开监控和巡逻的船员,直接摸到了底部的载货船舱。 然而,里面空空荡荡。 除了正常的行李货物,根本没有那批走私货的影子。 楚绵心下瞭然。 如果不在货舱,那就只可能在一个地方——厨房的冷冻库。 只有那里,才能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藏货。 她转身,悄然朝著厨房的方向潜去。 厨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几盏应急灯亮著。 冷冻库厚重的金属门前,站著三个人。 游轮的负责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满脸堆笑地和两个穿著海关制服的检查人员说著什么。 楚绵侧身藏在一排高大的格子柜后面,竖起耳朵。 “两位长官,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么晚了还要来检查。” 负责人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將两张卡片塞进了两人的上衣口袋里。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两位长官平常工作都太辛苦了,可以適当休息,放假的时候拿著购物卡去逛逛街什么的,哈哈哈!” 其中一个海关人员拿出卡片看了一眼,眉毛挑了挑。 那是一张顶级商场的购物卡,面额是七位数。 他与同伴对视一眼,相对而笑。 “王经理太客气了。” 他笑著把卡片收好,“这冷冻库里,不就是些冻肉冻菜嘛,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相信王经理。” “那是那是,多谢两位长官体谅。” 负责人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三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他们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聊著天,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绵屏住呼吸,整个身体向后仰,將自己完美地隱藏在格子柜的阴影里。 直到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楚绵又在原地静静地等了两分钟,確定周围再没有任何动静,才从藏身处闪了出来。 她迅速来到冷冻库门前,按下开关按钮。 厚重的金属门发出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楚绵闪身进入,立刻按下了关门键。 冷冻库里,除了成堆的蔬菜和冻肉,那几十个黑色大箱子赫然在目。 她走到一个箱子前,抽出腿侧的匕首,利落地划开封条。 箱子里,整齐地码放著一排排小药瓶。 瓶身是纯白色的,上面没有任何標籤和文字。 楚绵拧开一个瓶盖,从里面倒出一颗药片。 药片是粉红色的,在冷库惨白的灯光下,透著一种诡异的色泽。 就这东西? 楚绵的脑子飞速运转。 刚才那个负责人给的购物卡,虽然她不知道面额,但应该不会很低。 用购物卡行贿,钱不用经过银行帐户,自然查不到任何流水。 就算这批货出了问题,上面追查下来,这几个人也能完美地摘乾净自己。 这操作,和洗钱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 能让这些人冒著风险来运送,能让僱主不惜十个亿来销毁,这批药的价值,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楚绵將那颗粉红色的药片放进作战服的口袋里,目光扫过整个冷冻库。 怎么才能瞬间销毁这些东西? 垂眸思索片刻后,她嘴角微勾。 她拉开冷冻室的门,在外面的操作面板上关闭了里面的製冷系统。 同时,她將冷库的大门也敞开,让外面的暖空气流进来。 隨即,她快步走进厨房,像搬运工一样,將五六个半人高的液化气罐接连搬进了冷冻库。 “嘶——” 她拧开所有气罐的阀门,刺鼻的气体迅速在密闭的空间里瀰漫开来。 做完这一切,又在厨房的操作台上找到了一个防风的小型点火器。 她回到冷冻库门口,先將那扇厚重的金属门用一根从厨房拿来的筷子抵住,在门和门框之间留下一道缝隙。 然后蹲下身,將点火器的按钮那一端,精准地放在了门框底部的凹槽里。 她站起身,看向冷库门边的自动闭合开关。 只要按下这个开关,冷库门就会在电力的驱动下自动关闭。 门產生的巨大压力,会首先压在筷子上。 以这根普通木筷的承受能力,最多只能支撑两分钟。 两分钟后,筷子断裂,失去支撑的金属门会猛地闭合,同时將门框底部的点火器按钮压下去。 只要迸出一点火星,这个充满了液化气的高浓度气体空间,就会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炸弹。 而两分钟的时间,足够她安然无恙地离开这艘船。 楚绵看著那个红色的开关按钮,伸出手指,乾脆利落地按了下去。 “嗡——” 冷库门开始缓缓闭合。 楚绵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转身快速离开了厨房。 游轮顶层,灯火辉煌的舞厅里。 王经理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坐在吧檯前的高脚凳上,手里端著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他长得极好看,五官精致得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但那双深邃的桃眼,却让他整个人都透著一股难以捉摸的城府。 “岑先生,海关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万无一失。” 王经理諂媚地匯报,“我们现在就去搬货下船吗?” 岑绍川摇了摇头,抿了一口红酒,声音清越:“再等等。” 下船的舷梯上,一道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消失在码头的夜色里。 岑绍川余光瞥到那抹黑影,动作顿住,他眯起眼睛。 好熟悉的身形...... “旅客还没走完?” 王经理愣了一下,连忙回答:“早就下完了啊,最后一个旅行团半小时前就离船了。” 男人脸上的閒適瞬间消失,阴沉了下去。 “有老鼠混上船了。” 他放下酒杯,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著舞厅外走去。 刚走到通往底舱的楼梯口,一股浓烈刺鼻的液化气味道就扑面而来。 岑绍川脸色剧变。 果然...... 来不及了。 他立刻掉头,想以最快的速度下船。 转身时,正撞上跟在他身后、一脸不明所以的王经理。 男人那双漂亮的桃眼危险地眯起,他盯著王经理,声音冷得像冰:“王经理,马上去把冷库里的货搬出来。” “啊?是!” 王经理虽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还是被他骇人的气势嚇得一哆嗦,连连点头。 岑绍川不再理他,越过他高大的身躯,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甲板。 王经理看著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脑袋,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叫人来搬货。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游轮的腹地炸开! 整艘巨大的游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撕裂。 炙热的火光冲天而起,將漆黑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巨大的衝击波裹挟著金属碎片和烈焰,瞬间吞噬了一切。 第543章 (主线)挫骨扬灰(3200字) 强大的衝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扩散,金属碎片像暴雨般四散飞射,码头边的货柜被掀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岑绍川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背后袭来,整个人被狠狠地拋了出去。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几十米外的水泥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他那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此刻沾满了尘土与血污,狼狈不堪。 “咳……咳咳……” 他撑著地面,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眼前阵阵发黑。 码头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悽厉的警报声、人们的尖叫声、救护车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混乱嘈杂。 “这里有人!” “快!” 岑绍川被衝过来的海警人员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担架。 他侧过头,看著那艘已经变成一团巨大火炬的游轮,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温润不再,只剩下冰冷的、淬了毒的阴鷙。 不远处的阴影里,楚绵捂著右肩,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黑色的作战服。 一块被炸飞的铁片划破了她的肩膀,伤口火辣辣地疼。 她忍著痛,从口袋里拿出那部特製的黑色手机,对准燃烧的游轮,清晰地拍下了一张照片。 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將手机收好,看了一眼码头上的混乱景象,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四散奔逃的人群中,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一早,游轮爆炸的新闻铺天盖地。 各大媒体平台的头条都被#奥港码头游轮爆炸#的词条占据。 记者们在现场进行著直播报导,声音激动。 “……据海警部门初步调查,事故原因为船上厨房液化气体使用不当引发的爆炸,並非恐怖袭击。” “由於事发时旅客已基本离船,码头人员稀少,本次事故造成的伤亡人数不多,目前伤者已被全部送往医院救治……” 早上十点,傅氏集团顶层。 傅靳年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走出会议室。 他抬手鬆了松领带,眉宇间带著显而易见的疲惫。 傅行和傅蕴已经离开,股权转让和职位交接的后续事宜繁杂得令人头疼,再加上网上那些关於傅蕴杀人的舆论,他几乎一夜没合眼。 路过茶水间,几个秘书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你们看新闻了吗?昨晚奥港码头那艘游轮炸了,好嚇人啊!” “看了看了,还好是半夜,不然得死多少人。” “听说那艘游轮是从北边过来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傅靳年脚步未停,侧头问跟在身后的周勤:“游轮爆炸?” 周勤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匯报: “二爷,我也是今早才看到的新闻。” “是一艘叫『海神號』的豪华游轮,昨晚十一点多停靠在奥港码头,凌晨两点多发生的爆炸。官方给出的原因是液化气泄漏。” 傅靳年走进总裁办公室,高大的身躯陷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他闭上眼,抬手按著突突直跳的眉心。 周勤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心里不是滋味。 二爷这两天连轴转,先是处理傅蕴少爷那些糟心事,安抚媒体,压下舆论。 现在又接手了整个傅氏,光是今天早上这个会,就开了两个小时,把那些心怀鬼胎的老傢伙们挨个敲打了一遍。 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二爷,您回去休息一下吧,”周勤忍不住劝道,“公司这边我盯著,不会出乱子。” 傅靳年躺在沙发上,双眼微闔。 周勤看他这样子,是打算就在沙发上將就一会儿了。 他没再多说,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对守在门口的秘书严肃地嘱咐:“二爷在休息,两个小时內,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好的,周特助。” 秘书连忙点头。 月亮湾別墅。 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客厅,空气中浮动著细小的尘埃。 楚绵穿著宽鬆的家居服,斜靠在沙发上,右臂上缠著厚厚的白色纱布。 她左手拿著手机,正和母亲林悦如通著话。 “妈,我出门了,今天和槐槐一起逛街。” 电话那头的林悦如一听是和姜槐在一起,语气顿时变得热络起来: “跟槐槐在一块儿啊?” “那敢情好,你三哥一个人在家待著也无聊,要不让他过去找你们,陪你们逛逛?” “还能给你们当个拎包的苦力。” 楚绵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的人。 姜槐正盘著腿,一边啃苹果一边竖著耳朵听八卦,接触到楚绵的视线,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尷尬,啃苹果的动作都停了。 让楚羡过来? 楚绵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要是被她那个三哥看见,整个楚家老宅都得被他掀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去逛街简直是活受罪。 “妈,不用了,”楚绵果断拒绝,找了个完美的藉口,“今天是我和槐槐的闺蜜日,男人勿扰。” “下次吧,下次让三哥单独约槐槐。” “也行,”林悦如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让那俩小的单独相处,更容易培养感情,“那你们好好玩,注意安全。” “知道了。” 掛了电话,楚绵长舒一口气,把手机丟到一旁。 姜槐也鬆了口气,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放下,整个人瘫进沙发里,唉声嘆气:“宝贝,我觉得你妈是铁了心要把我跟你哥凑一对了。” 楚*红娘*绵挑了挑眉:“怎么,不愿意?” “我三哥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追他的名媛能从京城排到法国,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一提到楚羡,姜槐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晚的荒唐事,脸颊莫名地热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话题,指了指楚绵手臂上的纱布:“我说,你这伤没白受吧?僱主那十个亿的佣金,到帐了没?” 楚绵闻言,从茶几上拿起那部黑色的手机。 屏幕亮起,上面有一条两小时前收到的新消息。 发信人是僱主。 【无期,万分感谢。】 【你毁掉的不仅仅是一批走私货,你救了整个京城的医疗体系。】 楚绵看著那行字,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诧异。 救了整个京城的医疗体系?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旁边换下的那件黑色作战服口袋里,摸出了那颗被她带回来的粉红色药片。 药片静静地躺在她白皙的掌心,在阳光下,透著一种诡异又惑人的色泽。 姜槐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玩意儿?” “昨晚从那批货里顺手拿的。”楚绵说。 “我去,就这么个小药片片,能让僱主十个亿来销毁?” 姜槐嘖嘖称奇,伸手想去拿,“这玩意儿肯定不简单,给我研究研究。” 楚绵手一收,没让她碰:“回头我找人分析一下成分。” 姜槐撇了撇嘴,又躺回了沙发上,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刷微博,嘴里懒洋洋地抱怨: “哎,这两天我爸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催我跟你哥赶紧把婚事定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总算能清静一会儿了。” 楚绵正想调侃她几句,就见姜槐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这、这这……” 她指著手机屏幕,眼睛瞪得像铜铃,话都说不利索了。 楚绵瞥了她一眼:“舌头捋直了再说。” 姜槐没理她,看看手机,又猛地抬头看看楚绵,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宝贝……”她把手机递过去,“你看,你看这个!” 楚绵蹙眉,伸手拿过手机。 屏幕上是一则新闻採访的直播回放。 標题很醒目。 #“海神號”爆炸倖存者接受採访,回顾惊魂一夜# 照片中,一个男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不损他那张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 他身上穿著蓝白条纹的病號服,正对著镜头,唇角甚至还带著一抹浅淡温和的笑意,那双漂亮的桃眼,在镜头下显得无辜又惹人怜爱。 岑绍川! 楚绵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 “臥槽!岑绍川!”姜槐在一旁大叫起来,“他怎么会在那艘船上?!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她看著楚绵瞬间冰冷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昨晚……没看见他?” 楚绵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眼底翻涌起骇人的杀意,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我知道他在船上,那批货我都可以不毁,但他人,必须死。” 那个背叛她,差点让她死在异国他乡的男人。 她追查了他那么久,没想到,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绵一把將手机丟还给姜槐,猛地站起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 姜槐嚇了一跳,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去医院,”楚绵头也不回,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气,“杀了他。” “你冷静点!” 姜槐死死地拽著她,急得跳脚: “姑奶奶,我知道你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他现在是全网关注的『受害者』,医院里肯定全是记者,你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而且,他也不是傻子,接受完採访肯定早就跑了,怎么可能还在医院等著你去杀他!” 姜槐用力將楚绵按回沙发上,拧著眉,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宝贝,你动动脑子想一想,”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这么巧,他会出现在那艘船上?你销毁的那批货,说不定就跟他有关係!” 第544章 (主线)我要把她带回M国研究(2400) 姜槐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楚绵沸腾的杀意上。 她僵在原地,眼底的猩红风暴缓缓平息。 姜槐说得对。 岑绍川不是蠢货,他敢在镜头前露脸,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现在出现在公眾视野里,是以一个无辜受害者的身份,博取同情,將自己置於最安全的光明之下。 而她,一旦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往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跳。 楚绵重新坐回沙发,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她脑子里飞速地將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岑绍川,那个背叛了她,让她险些死掉的男人。 这批药,和他脱不了干係。 而他现在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京城,更像是一种挑衅,一个诱饵。 他在赌,赌她会失去理智,主动现身。 楚绵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玩? 那就好好玩玩。 京城第一医院,普通病房。 走廊里人来人往,病房內却异常安静。 岑绍川斜靠在病床上,手里拿著手机,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自己的採访回放。 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个病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此刻正被家属餵著饭。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病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整个病房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嚇了一跳,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门口,温砚尘身形挺拔,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后跟著面无表情的阿城。 温砚尘的目光如利剑般精准地锁定在病床上的岑绍川身上,那双桃眼里再不见半分温润,只剩下骇人的戾气。 他迈开长腿,径直朝著岑绍川走去。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被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震慑得不敢出声。 岑绍川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砚尘已经走到床前,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病號服的领子,直接將他从床上扯了起来。 “哎——” 岑绍川身上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被温砚尘拖拽著,踉踉蹌蹌地往外走,经过旁边病床时,甚至还有閒心对著被嚇傻的老大爷和家属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惊扰到各位了,我朋友……他就是性子急了点。” 温砚尘的脸色更黑了。 他一路將岑绍川拖出病房,直接拽进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阿城跟在后面,將楼梯间的防火门“咔噠”一声关上,自己则像门神一样守在外面。 楼梯间里光线昏暗。 温砚尘猛地一甩手,將岑绍川狠狠地摜在冰冷的墙壁上。 “砰!” 岑绍川的后背撞上墙面,疼得他闷哼一声。 不等他喘口气,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闪电般扼住了他的喉咙,力道大得仿佛要將他的脖子生生拧断。 “咳……咳咳!” 窒息感瞬间涌来,岑绍川的脸涨得通红,他拼命地咳嗽,双手抓住温砚尘的手腕,试图掰开那铁钳般的手指。 温砚尘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將他焚烧殆尽,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又冷又狠:“你想死吗?” 岑绍川被掐得眼冒金星,却还在笑。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断断续续地说:“温砚尘……我昨晚九死一生,你不关心我的安危就算了……还追到医院来这么欺负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批货呢?”温砚尘手指再度收紧,完全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諢。 那批药,是他了巨大的心血从m国弄回来的,是他“景岳研究所”下一个项目的核心。 光是打通沿途的关节,就掉了九位数。 岑绍川的眼神冷了下来,脑海里闪过昨晚在码头惊鸿一瞥的那道黑色身影。 那么熟悉的身形,除了她,还能有谁。 他勾起唇,眼里透出几分看好戏的邪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咳……楚绵现在,应该也受了伤。” “楚绵”两个字,像一个开关,瞬间掐灭了温砚尘身上所有的暴戾。 他掐著岑绍川脖子的手,猛地鬆开了。 岑绍川身体一软,顺著墙壁滑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上的伤口也跟著一阵阵抽痛,他齜牙咧嘴地捂著肋骨,在心里把温砚尘这个暴君骂了一万遍。 温砚尘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將他完全笼罩。 他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什么意思?” 岑绍川抬起头,缓过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邪肆又玩味: “那批货,八成是被你的心肝宝贝给毁的。” “她炸了整艘船,还差点把我一起送上西天。” “温砚尘,这笔帐,你打算怎么算?” 温砚尘的脸色变幻莫测,最终,所有的戾气都收敛了回去。 他扫了一眼岑绍川身上的伤,声音冷了下来:“她发现你了?” “呵。” 岑绍川自嘲地笑了一声,“她要是发现我,你今天就只能去海里捞我的零件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楚绵那个女人,恨不得將他挫骨扬灰。 昨晚要是被她认出来,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现在倒好,他“被动”地接受了媒体採访,全京城都知道他这个“倖存者”了。 楚绵那个聪明的女人,现在肯定也知道了。 说不定,她已经在来杀他的路上了。 温砚尘沉默了片刻,丟下一句命令:“马上离开京城。” “不走。” 岑绍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扶著墙,慢慢地站起身,冷笑著说,“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走?” 温砚尘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想做什么?” 岑绍川的目光变得狂热,他舔了舔乾涩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把她带走,带回m国。” “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完美的实验品,我要好好研究研究她。”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闷响。 温砚尘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岑绍川整个人被打得偏过头去,一口血沫从嘴角喷出,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温砚尘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动手而微乱的西装袖口。 他看著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岑绍川,那双漂亮的桃眼深处,是令人心惊胆寒的阴鶩和占有欲。 “岑绍川,你要是敢动她一下,”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威胁都来得更致命,“不用等她动手,我第一个让你死。” 说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著地上的男人,像在看一堆无机质的垃圾。 “立刻,滚出京城。” 他丟下这句话,再没有多看一眼,转身抬步走上台阶,推门离开。 过了许久,岑绍川才从地上挣扎著爬起来。 他抬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狼狈极了。 可他却笑了。 那笑容阴冷又邪肆,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瘮人。 第545章 別认错了主子(3000字) 医院,地下停车场。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滑开。 温砚尘从电梯里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 他身上那件高级定製的西装外套,在楼梯间与岑绍川的拉扯中沾上了灰尘,袖口也起了褶皱。 他烦躁地將西装脱下,隨手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外套掛在了桶沿,没有掉进去。 阿城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拉开了黑色轿车的后座车门。 温砚尘弯腰坐进车里,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扯开了束缚著脖颈的领带。 阿城在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著他阴鬱的侧脸,低声询问:“少主,我们去哪儿?” “公司。” 温砚尘闭上眼,声音里压著火。 楚绵,她竟然毁了他整整一船的货。 景岳研究所最新的白血病特效药项目,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批原料上,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温氏集团拿不出成品交付,项目被迫中断,即將面临的是几家合作公司天价的违约金赔付。 他精心布下的局,一夜之间,全盘皆输。 岑绍川那个疯子的话仍在耳边迴荡。 这笔帐,打算怎么算? 他的好绵绵啊......这次是接了谁的任务,又赚了多少僱佣金? 几千万? 几个亿? 呵! 他这次亏的是几十亿! 若是別的不长眼的东西惹了他,几十个亿的亏损,他可以把人揪出来刀刀凌迟,但这个人偏偏就是楚绵。 胸腔內的怒火一寸寸燃烧起来,片刻后,那双染上几分慍怒的眸子復又睁开。 “傅氏那边,有什么动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阿城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声匯报: “傅靳年动作很快。” “网上那些关於傅蕴谋杀谢安月的舆论,两天之內,已经被他全部抹除乾净。” “他还让警局出面,发布了官方澄清通告。” “傅行带著傅蕴出国的事,现在全网都知道了,傅氏集团內部传出消息,最近会有一次大的人事变动。” “不出意外,是傅靳年要全面接手傅氏了。” 车子缓缓启动,驶出停车场。 温砚尘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著,节奏沉稳,却透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傅靳年要接手傅氏? 那閔祥玉那个老女人,筹谋算计了几十年,不就等於亲手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会甘心让自己的江山,被傅靳年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私生子夺走? 温砚尘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垂眸看著手腕上沾染的丁点血跡,他眼底一片嫌恶,扯过一张纸仔仔细细的擦乾净,將脏了的纸丟出窗外。 动楚绵? 他捨不得。 不动。 他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楚绵害他亏损的几十亿,就让傅靳年来还吧。 …… 下午一点多,傅氏集团总部。 顶层总裁办公室外,气氛凝重。 閔祥玉穿著一身昂贵的暗色系套装,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身侧站著的邢鯤亦是面色冷沉。 年轻的秘书小姐姐站在门前,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得额头冒汗,声音都在发抖:“老、老夫人,周特助吩咐过,傅总他……他在休息,暂时不能进去。” 閔祥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邢鯤上前一步,盯著小秘书:“你不认识老夫人吗?” 秘书嚇得头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作答。 “二爷现在是傅氏的总裁没错,”邢鯤眯眼警告,“但老夫人,也是二爷的母亲,小姑娘,別认错了主子。” “哎哟,邢管家,您这又是何必呢?我们总裁办新来的小秘书,年纪小,胆子也小,可经不起您这么嚇唬。” 一道带著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周勤从秘书室里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 他衝著快要哭出来的小秘书使了个眼色。 小秘书如蒙大赦,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閔祥玉看著挡在面前的周勤,耐心告罄:“开门。” 周勤脸上的笑容不变,身体却纹丝不动地挡在门前,语气诚恳:“老夫人,二爷这两天是真的没怎么合眼,太累了,这才刚睡下没两小时呢,您有什么事,不如等二爷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哼!” 閔祥玉的怒火终於被点燃,“现在连你一个特助,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了?这就是傅靳年带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这么胆大妄为?” 周勤刚想开口解释,身后的办公室门,忽然“咔噠”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傅靳年站在门口,高大挺拔的身形將门內的光线都遮挡了大半。 他身上还穿著早上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隨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和手腕上那串深色的佛珠。 许是刚睡醒,他眉眼间还有倦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清明得没有一丝混沌。 他与閔祥玉对视,目光平静无波。 “二爷。” 邢鯤微微垂首,声音冷漠。 “二爷。” 周勤立刻侧身让到一边。 傅靳年拧了拧眉,视线从閔祥玉盛怒的脸上扫过,声音沙哑:“吵什么?” 閔祥玉冷哼一声,言语间满是讽刺:“怎么?傅靳年,你现在坐上了傅氏集团总裁、董事长的位置,翅膀硬了,就连我这个当妈的,都进不了你办公室的门了?” 闻言,傅靳年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周勤意外的挑了下眉头,邢鯤那双沉寂的黑眸中也闪过微诧。 閔祥玉冷嗤一声,昂著头走进了办公室。 傅靳年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的意思。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錶:“我约了阿绵,就不陪老夫人了。” 说完,他转身,对周勤道:“走。” 两人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朝著电梯口走去。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閔祥玉僵在原地,看著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愣了有好几秒。 “他......” 门开了,也让她进办公室了。 但傅靳年却直接走人了。 閔祥玉气得浑身发抖,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驶离傅氏集团大楼。 周勤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没忍住,乐呵呵地开口:“二爷,还得是您,才能治得了老夫人。” 他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老夫人不是想进办公室吗? 行啊,隨便进。 反正二爷人走了,留她一个人在里面,跟邢鯤大眼瞪小眼,看空气吗? 后座的傅靳年没有应声,他拿著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给楚绵发了条消息。 【到哪儿了?】 很快,手机震动一下。 【快到二环路了。】 傅靳年回了两个字。 【等我。】 二环路,路边。 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停下,楚绵从副驾驶上下来。 姜槐探出头,冲她挥了挥手,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匯入车流,消失不见。 楚绵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踢著脚下的小石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鬆的黑色长袖卫衣,搭配同色系的紧身长裤,卫衣的下摆很长,刚好盖过臀部,將她姣好的身材曲线遮得严严实实。 这么穿,自然是为了遮住右臂上那道碍眼的伤口,免得被傅靳年那个眼尖的男人发现。 突然要去史密斯的音乐工作室,也是事出有因。 就在刚才,她收到了史密斯先生的消息,说他即將要去其他国家进行巡迴演出,短时间內不会再回京城。 而楚绵手里那段音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需要得到史密斯的分析。 她必须赶在史密斯离开之前见到他。 偏偏史密斯在消息的最后,特意提了一句,希望她能和傅靳年一起来。 史密斯曾经是傅靳年的老师,两人亦师亦友,感情深厚。 老人家要远行,想在临走前再见见自己得意的学生,合情合理。 楚绵没办法拒绝。 她只能硬著头皮答应,冒著可能会被傅靳年听出那段音频秘密的风险,和他一起赴约。 她心里盘算著,待会儿找个机会,悄悄地、单独地和史密斯探討音频的事,应该…… 不会被傅靳年发现吧? 正想著,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后车窗降下,露出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楚绵拉开后座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刚关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坐稳,一股强大的力量就从身侧袭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捞进了一个滚烫坚实的怀抱。 紧接著,男人炙热的、带著强烈侵略性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唔……” 楚绵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这个吻又急又狠,带著压抑了两天的浓烈想念,几乎要將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只能被迫仰著头,承受著他霸道又眷恋的掠夺。 驾驶座上,周勤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按下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第546章 再见史密斯(2300字) 隔板缓缓升起,將前后座隔绝成两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漫长的吻才终於结束。 傅靳年微微退开一些,额头抵著她的,呼吸滚烫,胸膛剧烈地起伏著。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沉沉地看著她,然后又低下头,用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薄唇在她柔软的唇角一下一下地、繾綣地亲吻著。 “阿绵,我好想你。” 楚绵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颊烫得厉害。 她赶紧伸手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想从他身上下去:“好了……快放开我。” 傅靳年却不肯,反而收紧了手臂,將她更紧地圈在怀里,固执地不让她动,非要跟她贴贴。 拉扯之间,他的手掌正好按在了楚绵受伤的右臂上。 “嘶——” 楚绵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秀气的眉毛瞬间拧在了一起。 他停下所有动作,沉声问:“怎么了?” 楚绵心头一跳,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没事,你刚刚扯到我手筋了,有点疼。” 男人的视线扫过她的右臂。 刚才没有在意,这会儿仔细回想起手掌按压在她臂膀上时的感觉,好像除了卫衣布料之外,还隔了一层厚厚的东西。 他抬眸,沉沉地看著她。 那目光太有穿透力,看得楚绵心里直发毛。 再被他这么看下去,她就要破防了。 楚绵赶紧从他身上挣脱下来,规规矩矩地在旁边坐好,主动转移了话题:“傅氏集团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傅靳年收回视线,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嗯”了一声:“差不多了,过几天会召开董事会,正式宣布我全面接手傅氏。” 那岂不是意味著,閔祥玉要炸毛了? 楚绵垂眸思索,没注意到旁边傅靳年的余光时不时的往她臂膀上瞟,隨即就被重新拉入他的怀中。 这次力道没刚才重了,一只大掌搭在她肩膀上搂著。 史密斯的音乐工作室坐落在京城一条僻静的老街上,周围是爬满藤蔓的红砖洋楼,与城市的喧囂隔绝开来。 迈巴赫停稳,傅靳年和楚绵一前一后下了车。 工作室是一栋三层的独立建筑,典型的欧洲古堡风格,厚重的木门上雕刻著繁复的音符纹。 助理早已等在门口,见到两人,恭敬地鞠躬,引著他们走了进去。 一道华丽的旋转楼梯盘旋而上,扶手上是精致的铁艺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琴键上。 助理轻声示意他们上楼,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二楼的走廊墙壁上掛满了黑白照片,都是些享誉世界的音乐大家,每一张面孔都沉淀著岁月的风霜和艺术的光辉。 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虚掩著,悠扬的钢琴声从中流淌出来,如月光下的溪流,静謐而深远。 傅靳年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楚绵的腰,將她带到自己身侧。 两人没有进去,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口聆听著。 一曲终了,余音绕樑。 助理这才走进屋內,弯腰对史密斯附耳低语了几句。 史密斯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立刻转过身来。 当他看清门口那对璧人时,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隨即被浓浓的惊艷所取代。 不是在什么特殊的环境下,也没有任何氛围的烘托。 下午四、五点的阳光正从他们身后的落地窗倾泻而入,將整个门框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那道金光像是独独为他们二人打造的舞台追光。 男人一身利落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袖口隨意地卷著,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间那串深色佛珠。 他身形高大挺拔,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鬆松地环在身侧女人的腰间,姿態慵懒,金色的光线勾勒出他分明的下頜线和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窝在光影中显得愈发立体,那双平日里清冷无波的黑眸,此刻在暖光下,竟也染上了几分柔和的温度,正垂眸凝视著怀里的人。 而他怀里的楚绵,穿著最简单的黑色卫衣和同色系的铅笔裤,脚下一双乾净的小白鞋,宽大的卫衣遮住了她玲瓏的身段,却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娇小。 夕阳的光芒柔和地洒在她身上,为她漆黑的髮丝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微微笑著面朝史密斯。 一个强势霸道,一个清冷疏离。 在欧式古老建筑的背景和落日余暉的烘托下,竟奇异地融合成一幅和谐又极具衝击力的画面。 “哦,我的上帝……” 史密斯看呆了。 他扶著钢琴站起身,碧色的眼眸里满是艺术家看到绝美之物时的狂热:“你们......简直就是繆斯女神和阿波罗的降临。” 他激动地搓著手:“请允许我这个老头子,为你们拍一张照片,可以吗?我保证,这绝对会是我所有藏品里最珍贵的一张!” 楚绵和傅靳年都有些不明所以。 只觉得这老头儿还是跟以前一样,性子活泼跳脱得不像个七十岁的人。 “可以。” 楚绵点头,隨即又看著傅靳年。 傅靳年不知道史密斯突然这么兴奋是为何,但楚绵答应了,他也点了下头。 得了允许,史密斯立刻兴奋地让助理取来一台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古董相机。 他举起相机,对著门口的两人,“咔嚓”一声,將这幅画面定格成了永恆。 拍完照,史密斯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相机,走上前热情地拥抱了一下傅靳年,又对楚绵行了个绅士的吻手礼。 “我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赶飞机离开京城了,”史密斯不舍的说,“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见到你们,我真的太高兴了。” 楚绵和傅靳年跟著他走进音乐室,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走得这么突然?” 傅靳年开口,声音沉稳。 “是啊,要去其他地方巡演。”史密斯嘆了口气,给他们倒了两杯红茶: “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们的,但我也听说了傅家最近的动盪,知道你,傅,肯定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就没好意思打扰。” “但临走前,如果见不到你们,对我来说绝对是一种遗憾,所以还是忍不住通知了你们。” 楚绵端著茶杯,心不在焉地听著,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一个半小时,时间太紧张了。 她要怎么才能避开傅靳年,单独和史密斯聊那个音频? 那段旋律里藏著最重要的秘密,或许能解开八音盒和机关盒的谜团,甚至…… 解开傅靳年的秘密。 “下一站是哪里?”傅靳年问道。 “北境。”史密斯说出这个地名,语气凝重:“那是个战乱多发的地方,我希望我的音乐,能给那里的人们带去一点点希望。” 第547章 (主线)暴露(2300字) 听到“北境”两个字,楚绵下意识地抬眸,和傅靳年对视了一眼。 她想起了权拓和商舍予。 傅靳年的那两位朋友,就来自北境。 “您的音乐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傅靳年看著史密斯,语气肯定,“一定可以。” 史密斯嘿嘿笑了,像个被夸奖的孩子。 他转头看向楚绵,碧色的眼睛里满是欣赏:“楚小姐,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再好好探討音乐,你非常有天赋,和傅一样,都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天才。” 傅靳年曾是国外炙手可热的音乐才子,后来因为车祸,就再也没碰过音乐。 “您过奖了。” 楚绵谦虚道,“我在音乐方面还只是一知半解,以后还需要史密斯先生多多栽培。” “哦?” 史密斯闻言,挑了挑白的眉毛,笑著问: “这么说,你今天来,是有音乐上的问题要问我?” “如果有,我非常乐意,单独留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为你解答。” 楚绵心里一跳。 正愁找不到藉口把傅靳年支开,没想到史密斯竟然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压下心头的诧异,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確实有些问题,想跟您探討一下。” 傅靳年闻言,看了她一眼,隨即很自然地站起身:“你们聊,我四处转转。” 楚绵对他点了点头。 傅靳年和那个史密斯的助理一起走出了音乐室,助理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房门“咔噠”一声合上。 “好了,我亲爱的学生,”史密斯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你是我见过最勤学好问的人,隨便问吧,我算得上是你的半个老师了。” 楚绵今天来得匆忙,音频文件都还在楚家老宅,她只能凭著记忆。 “先生,我最近听到一段旋律,”楚绵组织了一下语言,“但不確定它是出自哪个国家的风格,想请您帮忙听一听。” “当然。” 史密斯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绵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將那段刻在脑子里的旋律,用最低的声音轻轻哼唱了出来。 但不能让史密斯听出全部,她只能装作不熟悉的样子,哼得断断续续。 中间甚至偏了好几个调子。 史密斯原本还带著笑意,闭著眼,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跟著节奏轻轻敲打。 可敲著敲著,他的手指突然顿住了。 他睁开眼,碧色的瞳孔里写满了疑惑,直直地看著还在继续哼唱的楚绵。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楚绵才睁开眼,问道:“先生,您能听出这段旋律的风格吗?” 史密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反问道:“你怎么会……哼唱出音乐大家沐流云的代表作?” 沐流云? 楚绵愣住了。 她自认听过的音乐大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沐流云……是谁?” 史密斯的表情更奇怪了:“虽然你唱的不全面,也跑调了,但的確是哼唱出了她三十多年前,在阿婆罗演唱的那首惊艷世人的名曲《锦曲》,却不知道她是谁?” 楚绵茫然地摇了摇头。 史密斯发出一声惋惜的长嘆。 “沐流云啊……那是三十多年前,红透大半个南亚洲的音乐天后。” “她是真正的艺术家,作词、作曲、编曲、演唱无一不精,她的音乐风格自成一派,融合了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精髓,是那个时代当之无愧的传奇。” 楚绵没想到,一段神秘的音频,背后竟然牵扯出这样一位传奇人物。 “那这位沐流云,如今在哪里?” 她追问道。 史密斯摇了摇头,苦笑道: “一代天后,离奇陨落。” “没人知道她在哪。” “自从三十多年前,她在阿婆罗的歌剧院上一展歌喉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公眾视野里,再无音讯。” 三十多年前…… 楚绵的心臟重重一跳。 那不就是1994年左右吗? 而她之前得到的那串密码,正是19940103。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繫? 没过多久,楚绵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走廊上,傅靳年正背对著她,站在一幅黑白照片前,似乎在看墙上那些音乐大家的表演照。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很自然地迎上去,再次將她揽进怀里。 “问完了?” 他低头看她,声音温和。 楚绵抿著唇,点了点头,隨后对跟出来的史密斯表达了感谢。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机场了。” 史密斯脸上带著不舍,“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会有机会的。” 傅靳年对史密斯说。 和史密斯告別后,两人离开了工作室。 回程的车上。 傅靳年能感觉到,楚绵从史密斯的房间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音乐上的问题,连史密斯那个老头儿都没给你解答清楚?” 楚绵转过头,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里的疑云和线索纠缠成一团乱麻。 她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 那个八音盒,那个机关盒,还有那条项炼的秘密,愈发扑朔迷离。 她决定冒一次险。 如果傅靳年真的和这一切有关,那他肯定知道沐流云。 如果无关,那他一个三十出头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一个已经消失了三十多年的音乐人。 这个险,冒得很大。 一旦他知道,就意味著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j组织的创始人。 而她“无期”的身份,也可能在他面前再也藏不住。 可藏不住,又如何? 要曝光,就一起曝光。 楚绵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开口:“傅靳年,你有没有听说过......” 『叮叮叮——』 手机忽然响起来。 楚绵到了喉间的话生生哽住。 她低头掏出手机,是三哥楚羡打来的。 “三哥?” 电话接通了,楚羡在那头懨懨的询问:“妹妹,你和姜槐在哪儿逛街呢?我想来。” “已经逛完了。” 楚羡闻言,失望的嘆息了声,嘱咐楚绵早点回家,隨即掛了电话。 楚绵知道三哥是想要来找姜槐。 但姜槐现在没和她在一起。 就算在一起,姜槐也不会想见到三哥。 刚把手机收起来,楚绵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刚才的想法,有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傅靳年曾是史密斯的得意门生。 他从史密斯口中听说过沐流云,合情合理。 所以,想借著沐流云这个音乐大家去试探傅靳年,是试探不出任何有用的答案的。 反而有可能暴露自己。 所以她刚才,差点儿就...... 就在楚绵懊恼之际,傅靳年忽然开口:“你刚才想问什么?” 第548章 (主线)棋子(4400字) 就在楚绵懊恼之际,傅靳年忽然开口:“你刚才想问什么?” 楚绵现在肯定是不能再问。 她摇头:“没什么。” 真是音乐方面的问题? 还是因为史密斯突然离开,让她惆悵了? 见她低著头不再说话,傅靳年也没继续问。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暉给天际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橘粉色,將楚家老宅那片精心打理的草坪也镀上了一层暖光。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停在雕铁门外。 楚绵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不远处的草坪上,楚关山正背著手,和福伯並肩站著,两人似乎在对著一丛新开的月季討论著什么。 “这春日里啊,万物生发,瞧瞧这,开得多有劲头。” 福伯笑呵呵地应著:“是啊,老爷,今年的开得尤其好。” 话音刚落,福伯眼尖地看到了门口的身影:“老爷,六小姐回来了。” 楚关山闻声,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投了过来。 当他看到从豪车侧面绕过来,和楚绵並肩而立的傅靳年时,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楚绵和傅靳年一前一后地走进园。 “今天一早上就没见著你人影,你妈打电话一问,说是跟姜槐那丫头出去逛街了。” 楚关山看著自己的女儿,语气调侃,“怎么这逛了一整天,是跟靳年一起回来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意味深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解释道:“下午才碰上的,和傅靳年去了一趟史密斯先生的音乐工作室。” 旁边的傅靳年姿態谦逊,对著楚关山微微頷首,声音沉稳:“伯父。” “嗯。” 楚关山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正好,马上就到饭点了,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傅靳年礼貌回绝:“公司还有个紧急的视频会议要开,就不打扰了。” “下次,下次我再专程过来陪伯父吃饭。” 楚关山是什么人,傅氏集团最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傅靳年现在接手这个摊子,忙得脚不沾地是必然的。 他也不再多做挽留,只是点了点头,叮嘱道:“工作要紧,但身体更要紧,別太累了,注意休息。” “会的,多谢伯父关心。” 傅靳年应下。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楚绵侧脸上:“阿绵,我先回去了。” “嗯。” 楚绵点点头。 隨后,他才转身,迈开长腿,重新坐回了车里。 周勤发动车子,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楚家老宅。 车子刚驶出不远,周勤本能地就想打方向盘,开回隔壁別墅。 “回帝景苑。” 后座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周勤握著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立刻应声:“是,二爷。”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家二爷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周勤知道,他根本没睡著。 那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跟刚才在楚小姐面前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车內一片静默,只有平稳的引擎声。 就在周勤以为傅靳年要一直沉默到目的地时,他再度开口了,声音听不出情绪。 “今天早上,听秘书办的人在聊什么游轮爆炸的事?” 周勤愣了下。 早上二爷不是问过了? 后面周勤还去敲打了一下秘书们,让她们別在上班时间聊这些有的没的。 当时二爷明明没什么反应,怎么这会儿突然问起来了? 周勤心里纳闷,嘴上却不敢怠慢,立刻匯报:“是的,二爷,有这回事。” 傅靳年没有睁眼,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著,一下,又一下。 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几个画面。 在车里,他將楚绵抱在怀里时,手掌无意间按在她右臂上,隔著卫衣布料,他清晰地感觉到下面缠著一层厚厚的纱布。 还有刚才,楚关山说,她今天一早就不见人。 昨晚的游轮爆炸,今天一早就没人影,手臂上缠著纱布…… 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去查清楚。” 傅靳年终於睁开了眼,眸色深沉如夜,“游轮的所属人,船上有什么交易,以及……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细节。” 周勤心头一凛。 二爷这是对这件事上心了? 傅氏集团现在一堆烂摊子等著他收拾,每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怎么还有閒心去管一桩八竿子打不著的游轮爆炸案? 虽然心里充满疑惑,但周勤一个字都没多问,只是沉声应下:“好。” …… 夜幕降临,京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鎏金”里,一派纸醉金迷。 顶层最奢华的包厢內,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迷离的光。 温砚尘斜靠在巨大的真皮沙发中央,长腿交叠著。 他今天穿了一件暗紫色的丝质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限量款腕錶在灯光下闪著幽微的光。 他的身边围著几个身段妖嬈、风情各异的异国美女。 金髮碧眼的俄罗斯女郎正端著一杯威士忌,红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想亲手餵他喝下。 温砚尘眼角含笑,微微侧头,任由那酒杯凑到唇边,却没有真的喝下去,只是用指尖轻轻在那女人光滑的手臂上点了点,动作优雅又带著几分疏离的玩味。 他应对自如,周旋在这些尤物之间,像个风流多情的贵公子,但那双漂亮的桃眼里,却始终没有半分真正的情慾,只有一片冰冷的、看戏般的漠然。 “吱呀——” 包厢厚重的门被推开。 阿城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出身后的人。 白萋穿著一身白色西装套裙,长发盘在脑后,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包厢里这副活色生香的场面时,秀气的眉头蹙了一下。 温砚尘这个男人,果然是个骨子里就透著浪荡的紈絝子弟,竟然会和这些看起来就廉价的女人廝混在一起。 她心底鄙夷。 径直走到离温砚尘最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態冷傲,开口的声音也像淬了冰:“温总好兴致,找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左拥右抱的?” 温砚尘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抬手,在那几个女人挺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宝贝们,今天哥哥有正事要谈,你们先出去玩,下次再找你们。” 女人们哪里肯走,一个个都用幽怨又嫉妒的眼神瞪向突然闯入的白萋。 “温少……” “好了,乖。” 温砚尘的语气依旧温柔,眼底却已经没了耐心。 女人们不敢再纠缠,只好一步三回头,扭著水蛇腰,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包厢。 偌大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白萋看著她们离开的背影,眼神里的不屑毫不掩饰,连带著对温砚尘的观感也差到了极点。 “温总,有话就赶紧说,我很忙。” 她的语气里透著明显的不耐。 自从上次被他拉著投资那个什么唐氏综合徵特效药的项目,结果血本无归,她对温砚尘就没了好脸色。 温砚尘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火药味,慢悠悠地起身,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递了过去。 “白小姐火气这么大,先喝点,降降火。” 白萋瞥了一眼那只晶莹剔透的酒杯,冷嗤一声:“抱歉,我从不喝这种劣质酒。” “劣质酒?” 温砚尘挑了挑眉,笑了起来,“白小姐,这可是1982年的罗曼尼·康帝,一瓶的价格,够买你身上一套高定了。” 白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显然不为所动。 温砚尘也不恼,他坐回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知道,上次项目的事,让你心里不痛快了。” “但是白小姐,我们得把帐算清楚。” “这个项目前期赚钱的时候,你可没少分红。” “这一来二去的,你其实也没赔多少,不是吗?” “別这么生气了。” “那是因为我抽身快!”白萋冷冷地打断他,“不然现在,恐怕早就被你拖下水,陷进去了!” “怎么会呢?”温砚尘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你赔得倾家荡產?” 白萋懒得跟他废话,沉默著,浑身都写著“抗拒”二字。 温砚尘嘆了口气,继续说道:“说实话,最近跟傅靳年明爭暗斗,我这边……確实有点力不从心了。” “所以,想再找白小姐谈个合作。”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带著诱惑:“这次的合作,你一定会感兴趣。” 一听到“合作”两个字,白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就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温砚尘,我再也不会相信你那些所谓的能赚大钱的项目了,別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她的话说得决绝。 温砚尘动作更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白萋根本挣脱不开。 他稍一用力,就將她重新按回了沙发上。 “白小姐,別这么激动。”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掛著,眼底却已经泛起了冷意。 白萋冷著脸,甩开他的手:“放开!” 温砚尘没想到,之前那个项目的失败,竟然让这个女人对自己產生了这么大的偏见和敌意。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白小姐,你对我的印象,未免也太差了点。” 白萋不想回答。 这个男人,巧舌如簧,最擅长给人洗脑,她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温砚尘忽然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將手机递到了白萋面前。 “看看这个。” 白萋一脸不解,根本没有接手机的意思。 温砚尘挑眉:“看看吧,我保证你看完之后,一定会改变主意,答应跟我合作,一起对付傅靳年。” 白萋眯了眯眼,心里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她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了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看起来私密性极高的医院,建筑风格是典型的欧洲样式。 而照片的主角,赫然就是她自己。 照片里的她,比现在要年轻几岁,神情憔悴,正行色匆匆地走进那家医院的大门。 白萋的脸色,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手指颤抖著,迅速按下了刪除键,將那张照片彻底抹去。 温砚尘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她,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嘴角甚至还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张照片?!” 白萋刪完照片,猛地抬头,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恐和颤抖。 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她在y国那家医院做检查,行事一向隱秘,怎么可能会被人拍到? 最重要的是,她和温砚尘认识,满打满算也不到半年。 他怎么会去调查她几年前的事情的?! “白小姐先別急。” 温砚尘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里,“回去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他站起身,走到白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她,那双漂亮的桃眼,此刻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你不用诧异我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因为,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我不但有照片,我还知道,你去那家医院,是去做什么检查。”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证,以后每一年,你都不用再提心弔胆地飞去y国,做那个该死的检查了。” 白萋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错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底涌上无尽的寒意和恐惧。 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她最大的秘密? 他太可怕了。 白萋感觉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高跟鞋差点崴了一下。 她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心绪,甚至不敢再看温砚尘一眼,转身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包厢。 温砚尘看著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端起那杯被白萋嫌弃的罗曼尼·康帝,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然后仰头,將杯中昂贵的酒液一饮而尽。 本不打算启用白萋这颗棋子,但傅靳年来势汹汹,势必要將他彻底碾碎的架势,他有些招架不住。 更何况因为楚绵炸了他的货,他赔了几十个亿出去,再不找人合作,他恐怕真要挡不住傅靳年了。 当年在不同时间段被送入研究所的五人,除他之外,另外三人已经浮出水面。 还差最后一个。 那个人比他和岑绍川、白萋、楚绵进入研究所的时间都要久,就连m国那两个该死的也不知道是谁。 温砚尘一杯一杯地喝著,心底冷笑。 那第五人,或许已经被折磨死了? 管他呢,反正与他而言,这个人存不存在都没关係。 而白萋,將会是他最有用的棋子...... 第549章 拦截(2900字) 云水间茶楼。 茶楼坐落於护城河畔,一栋仿古的二层小楼,飞檐翘角,青瓦红柱,在周围林立的现代建筑中,自成一派清雅风骨。 二楼最里间的包厢內。 閔祥玉端坐於主位,她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真丝旗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著繁复的祥云暗纹,头髮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妆容精致。 虽已年过六旬,却依旧保持著大家闺秀的端庄与威严。 “表姐,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小心翼翼说话的人名叫蒋华,傅氏集团的老股东之一,一个年约六十,身形微胖的男人。 蒋华提起桌上的紫砂壶,为閔祥玉续上茶水。 閔祥玉没有碰那杯茶,指尖轻轻摩挲著温热的杯壁:“傅靳年那边,有消息了吗?集团的股东大会,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 自从傅行將傅氏的权柄一股脑地全交给了傅靳年,这个野种便名正言顺地接管了傅氏的大小事务。 这些天,他动作频频,手段狠辣,已经在集团內部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蒋华闻言,脸上的笑容滯了一下,隨即又堆了起来: “还没听到確切的消息。” “不过表姐您放心,傅靳年现在只是暂管傅氏,总不能一直这么名不正言不顺下去,我估摸著,大会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隨时盯著。”閔祥玉的语气不容置喙,“不光要盯著傅靳年,他身边那个叫周勤的特助,更要给我盯死了。” 她极不喜欢那个周勤。 年纪轻轻,心思却比狐狸还狡猾。 整天跟在傅靳年身边,就像一条最会咬人的看门狗。 “知道,知道。” 蒋华连声应下,肥硕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精光,“表姐,您就別太担心了。” “就算召开大会又怎么样?他傅靳年自己手里不过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傅行给他的百分之二十九,满打满算也就百分之三十九。”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而我们安插在傅氏的人,这些年陆陆续续收拢的股份加起来,可是有足足百分之四十五!” “真到了摊牌的时候,单凭股份,他傅靳年就掀不起风浪!” “到时候,这傅氏就只能改姓閔了。” 閔祥玉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淬了冰,让蒋华瞬间噤声,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我当初安插你们进傅氏,是为了稳住傅氏的根基,不是为了让你们把它吞了,改成姓閔。” “你记住了,傅氏永远姓傅。” “它的將来,只能是傅行和傅蕴的。” 蒋华心里腹誹。 这有什么区別? 傅行和傅蕴不也是閔家的血脉? 到头来,这傅氏还不都是閔家人的天下。 但他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是,表姐教训的是。” “最近傅靳年已经在敲打集团里的一些老人了,”閔祥玉收回视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你藏深一点,別让他抓到把柄。” “表姐放心。” 蒋华连忙保证。 他这个远房表弟的身份,可是閔祥玉亲自给的。 几十年前,蒋家三房和閔家三房小姐曾有过婚约,但蒋华和閔三小姐没走到一起,婚约早就作废了。 傅靳年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查不到他头上来。 傍晚。 蒋华回到位於京城西郊的別墅。 刚换下鞋,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著“周勤”两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下午閔祥玉才刚让他多注意周勤,这会儿电话就打过来了。 蒋华擦了擦额角的虚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周特助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周勤一贯笑呵呵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热情:“蒋董,没打扰您休息吧?” “没有没有。” “那就好,”周勤的语气轻快,“跟您说个事儿,明天上午十点,傅氏集团总部会议室,二爷要召开集团股东大会,您可得准时到啊。” 蒋华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愣住了:“明天?怎么……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因为时机到了啊。”周勤在那头轻笑了一声,话里有话。 “什么时机?” 蒋华追问。 周勤却没有解释,只是又叮嘱了一句“您按时到就行”,便乾脆利落地掛了电话。 蒋华举著被掛断的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傅靳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不敢耽搁,立刻给閔祥玉发去一条简讯: 【表姐,傅靳年通知,明日上午十点召开集团股东大会。】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閔祥玉的回覆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知道了。】 与此同时。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整座京城化作一片璀璨的星海。 周勤掛了电话,转身看向办公桌后那个气场沉稳的男人,脸上活泼的笑容收敛了下去:“二爷,真没想到,傅氏最后一个毒瘤,居然是这个蒋华。” “要不是今天老夫人亲自去见了他,咱们还真难查到他身上。” 傅靳年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修长的手指间夹著一支钢笔。 闻言,他抬起眼,黑眸深邃如夜。 “蒋家三房和閔家三房那桩婚约,是几十年前的旧事,后来不了了之,確实很难查。” 他声音低沉,冷声嘲讽:“倒是没想到,她会谨慎到这个地步,为了在傅氏安插一颗钉子,连这种八竿子打不著的陈年旧事都能翻出来,认下这么一个表弟。” “谁说不是呢?”周勤撇了撇嘴,“不过这样也好,网已经撒下去了。” “明天的股东大会上,那些按捺不住跳出来阻拦您接手傅氏的,就都可以判定是老夫人的人了。” “正好,一网打尽。” …… 夜色渐深,一辆黑色的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回傅家老宅的路上。 后座,閔祥玉闭目养神。 副驾驶上,邢鯤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当车子行驶到一个僻静的路口时,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从前方射来,紧接著,刺耳的剎车声划破夜空。 司机猛地踩下剎车,宾利车身一震。 閔祥玉倏地睁开眼,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辆黑色的越野车,呈扇形將他们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又有几辆车从后方包抄上来,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 这阵仗,显然是衝著他们来的。 “怎么回事?” 閔祥玉的声音透著寒意。 “老夫人,我们被拦下了。”司机声音发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人敢在京城地界上拦我的车?”閔祥玉脸色铁青,“邢鯤,报警!” “是。” 邢鯤沉著脸,刚要拿出手机,前方为首的那辆越野车车门打开,一个穿著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径直走到宾利车前,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邢鯤侧头看清了车门外那人的脸,瞳孔微微一缩。 温砚尘的手下。 画面一转。 路边的林荫下,邢鯤和阿城並肩而立,两人之间隔著三步远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夜风吹过,树影摇晃。 邢鯤瞥了一眼不远处那辆被十几辆车围困的宾利,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沉默如石的男人:“你是温家旧部?” 阿城沉默。 见此,邢鯤心中冷哼。 温家旧部,都是前任家主温岭养出来的狗,对温家忠心不二。 这个阿城,看来也是被温砚尘调教得很好。 宾利车內。 后座的车门不知何时被打开,温砚尘竟已经坐了进来,就坐在閔祥玉的身侧。 车內空间本就有限,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閔祥玉沉著脸,侧头看著身旁这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年轻人,冷声道:“温砚尘,我是长辈,你是晚辈,一个晚辈,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来拦截长辈的座驾,这做法,未免太过了吧?” 温砚尘微微闭著眼,姿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傅老夫人,我也想寻个清净雅致的地方,好好款待您这位长辈。”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漂亮的桃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深不见底:“但无奈,傅靳年的人把您看得太紧了,我若不用这种办法,怕是连您的面都见不著。” 閔祥玉闻言,心头一凛,没再说话。 傅靳年那个野种,確实在傅家老宅安插了眼线。 她此次出来见蒋华,都只敢带上邢鯤一个,就是怕行踪被傅靳年掌握。 却没想到,还是被温砚尘这个小辈给截胡了。 第550章 (主线)腹背受敌(2900字) 她此次出来见蒋华,都只敢带上邢鯤一个,就是怕行踪被傅靳年掌握。 却没想到,还是被温砚尘这个小辈给截胡了。 閔祥玉侧目瞥了眼温砚尘。 这孩子像极了他父亲温岭,俊美无儔。 但那双微微上挑的桃眼,以及眼角眉梢间那抹若有似无的邪气,却分明是遗传自他那个心机深沉的母亲,景澜。 她收回目光,冷冷地开口:“那你大半夜的,是想做什么?” 温砚尘听了,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態,懒洋洋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轻笑一声:“当然是想和老夫人您谈一个合作。” “合作?” 閔祥玉眼神里儘是讥誚。 “我一个行將就木的老婆子,和你这个温家少主,能有什么合作好谈的?温砚尘,別拿我老婆子寻开心。” “老夫人您谦虚了。”温砚尘笑意不减,“您虽年过六旬,可这手段,比起当年,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閔祥玉脸上的最后一丝客套也消失殆尽,周身的气场变得锐利起来:“有话直说,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绕弯子。” “好。” 温砚尘摊了摊手,“自我回到京城重新整合温氏的势力,就一直想著,该找个时间代替我父母来拜访您这位故人。” “只是俗事缠身,一直耽搁至今。” “虽然人没到,但我心里,可一直记掛著父母当年对我的嘱咐呢。” 他一番话说得恳切,仿佛真是个记掛长辈的晚辈。 但閔祥玉只是沉默地看著他,一言不发。 温砚尘见状,在心里发出一声嗤笑。 这个老太婆,倒是真沉得住气,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能装得如此波澜不惊。 也罢。 他懒得再跟她打太极。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敛去:“我今晚拦下您,一是为了合作,扳倒傅靳年。” “二么……也算是来和您敘个旧,毕竟,我可是很想知道,当年您和傅家那位老爷子,联手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閔祥玉心上。 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双保养得宜的凤眼危险地眯起:“温砚尘,你是在威胁我?” 心底,早已掀起波澜。 前段时间,她得知温砚尘回归京城,便猜到此子来者不善,如今看来,他比她想像中还要棘手,不但能忍到这个时候才来找她,一开口,更是这般直接,毫不遮掩。 “威胁?” 温砚尘笑出声,摇了摇头,“我怎么敢威胁您呢?” “三十年前,您和傅家那位老家主联合我父亲温岭,將傅涟蘅从阿婆罗逼回京城的那点事,对您来说,现在恐怕也算不上什么致命的威胁了。” 他顿了顿,桃眼里闪过嘲弄:“傅靳年现在虽然还没跟您彻底撕破脸,但以他的手段,这些陈年旧事,想必也查得七七八八。” “我再把这个秘密捏在手里,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閔祥玉紧紧攥著手里的碧玉手串,冷声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温砚尘坐直了身体:“三十年前,我父亲可以和您合作。” “那么三十年后,我同样能继续合作。” “我的目的,就是要让傅靳年腹背受敌,永无寧日。” 他像是拋出一个诱饵,声音带著蛊惑:“我已经和白萋达成了合作。” “现在,是温家、白家,两大家族要对付他,只差您背后的閔家了。” “只要您点头,我们三家联手,傅靳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和京城三大家族对抗。” 閔祥玉冷哼一声,言语刻薄:“傅靳年可是楚家板上钉钉的未来女婿,说不定,他在床上把楚绵那个小贱人伺候好了,那丫头一高兴,整个楚家都会出来帮他。” “老夫人!”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他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暴戾,那双桃眼死死地盯著閔祥玉,沉声道:“楚绵和傅靳年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係,傅老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閔祥玉意外地挑了下眉。 这反应…… 未免也太大了些? 难不成,温砚尘对楚绵那个丫头有意思? 温砚尘很快收敛了外泄的冷意,又恢復了那副邪魅慵懒的样子,只是眼底的温度,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不过是掛著婚约的未婚夫妻罢了,楚家隱世多年,家风严谨,绝不会轻易为了一个外人,就搅进京城这趟浑水。” 他看著閔祥玉:“橄欖枝我已经拋出来了,接不接,全看您自己。” “傅行和傅蕴已经远走高飞,您无论在傅氏安插多少眼线,最后都会被傅靳年连根拔起。” “单凭您自己,想和他斗,不可能贏。”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推开车门,作势要下车。 “你父母,温岭和景澜,如今在哪里?” 閔祥玉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温砚尘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向她。 只见閔祥玉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1994年冬月,温氏夫妻在京城境內离奇消失。” “十四年前,你和温家举家迁往m国。” “如今,时隔十四年,却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怎么,你父母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温氏夫妻的突然离开本就蹊蹺,多年后只有温砚尘这个独子归来,难道…… 他们是在国外遭遇了不测? 温砚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冰冷:“傅老夫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专心对付傅靳年吧。” “我们温家的事,与你无关。” 说完,他推门下车,径直走向前方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隨著他的离开,那十几辆围堵著宾利的黑色越野车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邢鯤和司机快步回到车上。 “老夫人,您没事吧?” 邢鯤担忧地询问,“那小子……都跟您说了些什么?” 閔祥玉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发出一声冷笑:“傅靳年和温砚尘,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温砚尘是想拉我入伙,一起扳倒傅靳年,好让他自己,得到楚绵。” 邢鯤瞬间瞭然,原来是来谈合作的。 閔祥玉闭上眼,心底冷意瀰漫。 温家的事,温氏夫妻是死是活,她並不关心。 但温砚尘所说的,一起扳倒傅靳年,这番话,倒是正正说到了她的心尖上。 傅靳年啊傅靳年,你的运气,可真够差的。 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羽翼丰满,可以和我正面对抗了,却偏偏因为一个女人,又得罪了温砚尘这么一个城府极深的对手。 ……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京城璀璨如星海的夜景。 傅靳年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静静地佇立在窗前,另一只手拿著手机,声音沉稳冷静。 “明天上午十点,股东大会照常召开,我手里有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如果閔祥玉安插在傅氏的人,用他们那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来压我,那我只能用当年的事,让她提前伏法。”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別急,靳年。” “她迟早会伏法,但不是这个时候。” 傅靳年沉默了。 他垂下眼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傅行这些年对她安插在傅氏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导致傅氏被蚕食了整整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现在他走了,把这个烂摊子丟给了你,我知道你走到这一步,是无可奈何。” 电话那头的人嘆了口气,“但事情,还有挽救的机会。” 傅靳年抬起眼,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傅氏集团还有一个手持百分之十六股份的神秘股东,这个人,我至今都没能查出来。” “对方的资料藏得极深,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存在。” “我怀疑……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后手。” 他说完,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闻声,傅靳年眉头微蹙。 片刻后,一向沉静无波的黑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愕然。 他试探著问:“那个人,是您吗……伯父?” 楚家老宅,主臥。 楚关山刚刚结束一通电话,脸上掛著抑制不住的笑意,眼角的褶子都深了好几道。 林悦如端著一杯温好的牛奶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嗔怪道:“瞧你笑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楚关山接过牛奶,却没有喝,而是神秘兮兮地凑到妻子耳边,压低了声音,话里有话:“老婆,京城这天,怕是就要变了。” 林悦如瞥了他一眼,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刚才去四儿媳那边看了看,梦梦下个月就要生了。 那孩子,好不容易才怀上,这怀胎十月快到头了,压力大得晚上都睡不著觉,她看著都心疼。 第551章 召开大会(3000字) 翌日上午九点半,傅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能容纳五十人的巨大会议室內,此刻只坐了不到二十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傅氏集团的大股东,每一个都身家不菲,在京城的商界跺一跺脚,都能引来不小的震动。 长方形的红木会议桌光可鑑人,倒映著天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也映出在座眾人各异的神色。 大家气定神閒,交头接耳,不动声色地观察著主位上的傅靳年。 蒋华就坐在其中。 他挺著自己颇具富態的肚子,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傅靳年。 距离约定的十点钟还有半个小时,股东们已到得七七八八。 傅靳年端坐於主位,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周身那股沉稳內敛的气场,便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压得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有些凝滯。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周勤快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傅靳年身侧,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二爷,『海神號』游轮爆炸案的详细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男人眼睫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解锁,打开邮箱。 一封加密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点开附件,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官方的调查报告將此次事故定性为厨房液化爆炸。 乘坐那艘游轮的大多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和几个大型旅行团。 然而,周勤私下查到的信息,却揭开了另一层真相。 “海神號”的船长和几位主要负责人,每次途经各国海关时,都会奉上一笔数额不菲的“通关费”。 这笔钱,足以让海关对船上运载的某些“特殊货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艘船,根本就是一个移动的走私仓库。 傅靳年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邮件的最后一部分。 原计划通过“海神號”从m国运往京城的一批药物,在此次爆炸中毁於一旦。 现在想来,阿绵手臂上的伤或许源自於此。 他几乎可以想像,在烈火与浓烟之中,在惊涛骇浪之上,她是如何孤身一人,在爆炸的瞬间於火海中求生。 那该有多危险? 傅靳年握著手机的指节寸寸收紧。 “吱呀——”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最后一个股东终於姍姍来迟。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满头银髮的老者笑呵呵地走进来,嘴上说著抱歉,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 隨著他的落座,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聚焦到了傅靳年的身上。 傅靳年收起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个坐在蒋华不远处的老股东便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难:“傅副总,今天的股东大会,是你召集的?可没有总裁的参与,您......” 怕是没资格吧? 他刻意加重了“副总”两个字,其中的轻蔑与挑衅不言而喻。 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不少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傅靳年闻言,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开口: “傅氏集团总裁傅行,在离开京城前,已经將傅氏总裁及董事长职位一併交接於我。” “所以现在,我不仅是傅氏股东,也是傅氏的掌权人。” “王董认为,我可以召开此次大会吗?” 那位王董被他一句话噎住,脸色涨红,隨即冷哼一声: “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逼走了傅总?傅总正值壮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放弃傅氏这么大的家业!” “没错!” 立刻有人附和。 “我们只认傅总,你一个空降来的副总,凭什么接管傅氏?” 站在傅靳年身后的周勤,垂著眼,將这些跳出来反对的人,在心里默默记下。 傅靳年终於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各位有这个猜测,很正常。” 他向后斜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单手隨意地把玩著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姿態慵懒。 “但,如今我个人持有傅氏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 他顿了顿,目光精准地落在每一个面露不忿的股东脸上:“作为在场持股比例最高的股东,我想,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和资格,来召开今天的大会。” 眾人闻言,纷纷交换著眼神,一时无人再开口。 蒋华看著傅靳年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百分之三十九? 听起来是很多,足以傲视在场的所有人。 可他傅靳年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人加起来,手里握著的股份,可是足足有百分之四十五! 等会儿,只要傅靳年敢宣布他要全面掌控傅氏,自己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以势压人。 这傅氏,还轮不到他一个血脉不正的野种来指手画脚! 见无人再有异议,傅靳年也不欲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开口:“今天召集各位过来,只为两件事。” “第一,从今天起,我將全面接手傅氏集团的所有事务。” 此话一出,宛如一颗惊雷在平静的湖面炸响。 刚刚还一片死寂的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全面接手?凭什么!” “傅靳年,你未免也太不把我们这些老傢伙放在眼里了!” “我反对!” “我也反对,傅氏不是你一个人的一言堂!” *** 楚家老宅。 楚绵穿著一身柔软的粉紫色真丝睡衣,长发隨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调皮的髮丝垂落在脸颊旁,为她那张素来清冷的脸庞添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与柔和。 她慢条斯理地切著盘中的三明治。 餐厅外的园里,传来楚关山和福伯的交谈声。 “唉,靳年这孩子,今天怕是不好过啊。” 楚关山嘆息著,拿著一把精致的园艺剪,正修剪著一株开得正盛的“路易十四”黑红色玫瑰。 福伯站在一旁,手里端著水壶,闻言也跟著嘆了口气: “是啊,老爷。” “我听说,閔祥玉那个老太婆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在傅氏安插了那么多年的人,手里攥著的股份加起来,比傅二爷个人持有的还要多。” “今天这场股东大会,明摆著就是一场鸿门宴。” 楚关山咂舌:“这些人,当年傅氏岌岌可危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是靳年这孩子,以一己之力將傅氏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如今倒好,他们反倒要联合起来,把真正的功臣给赶出去。” “这世道,真是半点公道都没有了。” 闻言,楚绵握著银质餐叉的手指微微一紧。 傅氏最近的动盪,全是閔祥玉在背后搅弄风云。 閔祥玉绝不会眼睁睁看著傅靳年顺利接手傅氏。 只是没想到,傅靳年竟会选择在今天,如此仓促地召开股东大会。 他手里的股份...... 窗外,楚关山悄悄地往餐厅的方向瞥了一眼。 隨后又对上福伯心领神会的目光。 他继续往下说,声音惋惜:“说起来,我当年还真是佩服靳年那孩子的经商头脑,小小年纪,手段却比许多商场老狐狸还要老辣果决。” “我当时就想,这孩子將来,必定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谁能想到,一场车祸,竟让这么一个天之骄子沉寂了这么多年,生生退出了傅氏的权力中心。” “否则,傅氏又怎么可能被閔祥玉那个女人蚕食至此,搞得现在这般乌烟瘴气?” 福伯適时地附和道:“可不是嘛。” “傅行先生带著傅蕴少爷一走,这偌大的傅氏,就全靠二爷一个人撑著了。” “他要是压不住閔祥玉那些人,傅氏的家业,恐怕真要被那老妖婆给掏空了。” 楚绵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盘中的三明治已经失了味道。 傅行和傅蕴离开了京城,將这个烂摊子彻底丟给了傅靳年。 如果傅靳年在今天的会议上失利,那么他將彻底失去对傅氏的掌控权。 以閔祥玉的狠毒,不仅会吞掉傅氏,更不会放过傅靳年。 可是,她在傅氏没有任何人脉。 即便有心,也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这种无力感,像一张细密的网,將她的心臟紧紧缠绕,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楚关山仿佛不经意间提了一句:“我许多年前,倒是购入了傅氏百分之十六的股份,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关头,能不能帮上靳年那孩子一点忙?”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楚绵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百分之十六!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那个正在专心致志侍弄草的父亲背影。 片刻后,起身便快步走出了餐厅。 清晨的微风带著园里玫瑰与青草的混合香气,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急切。 “爸。” 她走到楚关山和福伯面前,站定。 楚关山像是才发现她似的,放下手里的园艺剪,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绵绵,刚起床啊?” 第552章 开窍(4500字) 楚关山像是才发现她似的,放下手里的园艺剪,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绵绵,刚起床啊?” 福伯也恭敬地頷首:“六小姐,早上好。” 楚绵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楚关山的脸上,开门见山地问:“您怎么会有傅氏的股份?” “哦,那个啊。” 楚关山佯装秘密被听到的错愕,睁大了眼:“就是很多年前隨手购入的,那时候钱多得没地方,就想著京城这几家大公司的股份,都买上一点,放著也是放著。” 楚绵:“……” 钱多得没地方? 这种凡尔赛式的回答,让她一时间竟有些无语。 她抿了抿乾燥的唇瓣,忽然朝著楚关山伸出了手,白皙纤细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 动作直接,乾脆。 楚关山一愣,目光从女儿摊开的手掌上移开,和福伯对视一眼。 两个老人眼神交流,都看出了对方此刻的狡黠。 楚关山明知故问:“绵绵,这是做什么?跟爸爸要零钱?” 福伯在一旁看得真切,强忍著笑意,將头垂得更低了。 楚绵蹙起秀气的眉头。 在心里做了一番斗爭,才彆扭地开口:“我要您手里那百分之十六的傅氏集团股份。” “你要这个做什么?” 楚关山忍著笑,强装一副严肃凝重的表情。 他背著手,在原地踱了两步,语重心长地道: “绵绵,傅氏现在就是个烂摊子,里面的水深著呢,傅靳年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你一个女孩子家,就別去趟这趟浑水了。” 他顿了顿,决定再下一剂猛药:“我告诉你,如果这次傅靳年压不下傅氏那些股东,不能真正地掌控傅氏,你和他的婚约,我看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楚家的女儿,可不能嫁给一个连自己家业都保不住的失败者。” 楚绵怔怔地看著父亲。 爸爸这是…… 怎么了? 之前他不还挺喜欢傅靳年吗? 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帮他,怎么一转眼,態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还要退婚? 这三个字像三根尖锐的冰锥,狠狠刺进她的心臟,带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陌生的刺痛。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楚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与挣扎。 她该怎么说,才能让父亲把股份给她? 用楚家的利益去说服他? 还是…… 看著女儿那张清冷的小脸上难得露出如此纠结为难的神色,楚关山在心底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太倔,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的內心。 他嘆了口气,放缓了语气,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绵绵,告诉爸爸,你是不是想要拿这些股份,去助傅靳年一臂之力?” 楚绵抬起眼,沉默地看著他,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锐利,只剩下一种被看穿了心思的倔强。 看著女儿这副模样,楚关山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哪里还捨得再逗她。 “傻孩子。” 他走上前,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头顶,脸上的严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股权转让书,爸爸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就等著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主动来开口。” “你这性子,太冷太要强,爸爸知道,让你说出『因为我爱上他了,所以我想帮他』这样的话,比登天还难。” “但你是爸爸的女儿,你心里在想什么,就算你不说,爸爸也看得明白。” 楚绵彻底呆住了。 她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所以,从刚才到现在,从园里的那番对话,到后来的严词拒绝,全都是父亲和福伯演给她看的一齣戏? 目的,就是为了逼她承认…… 承认她对傅靳年的感情? 看著女儿呆呆傻傻的模样,楚关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还愣著做什么?再不去傅氏集团,你的心上人,可真要被那帮老傢伙给扫地出门了!” “心上人”三个字,让楚绵的脸颊倏地一热。 她回过神,那双总是清冷如水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慌乱。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快步衝进了別墅。 几分钟后,当她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她步履匆匆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然而,就在即將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看著依旧站在丛中的父亲和福伯,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步子,重新走了回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楚关山含笑看著她。 楚绵走到他面前,微微垂下眼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谢谢,爸爸。” 说完,不等楚关山和福伯反应,她便立刻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钻进了车里。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速驶离了楚家老宅。 楚关山和福伯站在原地,看著那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车影,双双愣住了。 半晌,楚关山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欣慰又无奈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感慨道:“我这个女儿啊,走丟了这十四年,也不知道都经歷了些什么,性子变得这么冷。” 福伯摇头:“老爷,我觉得,六小姐不是性子冷。” 楚关山挑了挑眉:“哦?那是什么?” 福伯笑了笑:“六小姐是,感情愚钝。” 楚关山闻言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重重地拍了拍福伯的肩膀,讚许道:“还是你这个老傢伙看得清,走,陪我回去喝杯茶,等著听好消息!”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会议室。 此起彼伏的反对声中,一个与蒋华交换过眼神的股东猛地站了起来。 他义愤填膺地指著傅靳年:“傅靳年,我们承认傅氏是傅家的產业,但我们这群老傢伙,哪个不是跟著傅氏一路打拼过来的?” “傅氏能有今天,我们也有功劳!” “你凭什么说接手就接手?” 他越说越激动:“你不过是仗著傅家的背景,空降到傅氏做了一段时间的副总裁,后面又不知道用了什么阴谋诡计逼走了傅总,现在就想一手遮天,吞掉我们这些老股东用半辈子心血换来的东西?” “我告诉你,不可能!” 旁边有两个头髮白的老者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轻咳一声后,掐著下巴的白鬍子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孙董是十年前才通过注资进入傅氏的吧?” 那个孙董一愣。 另一个老者目光锐利地看著孙董:“如果要论资歷,十五年前,傅氏集团风雨飘摇,濒临破產,是靳年临危受命,出任集团总裁,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將傅氏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那个时候,孙董你,貌似还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论起在傅氏的资歷,我们二位和靳年,应该比你老得多。” 两位老者对视了一眼,说了几句让孙董面红耳赤的话。 孙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最终只能愤愤地坐了回去。 整个京城商界,谁不知道十五年前傅靳年力挽狂澜的传奇事跡? 只是后来一场离奇的车祸,让他不得不辞去总裁职位。 这些年,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將这段往事遗忘了,没想到今天,却被这两个傅氏老股东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蒋华见状,暗骂一声“废物”。 隨后瞪了一眼那两个傅氏真正的老股东。 老不死的东西! 倒是把他们给忘了。 蒋华又朝另一个股东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立刻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傅先生当年的丰功伟绩,我们自然是有所耳闻。” “但英雄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式了。” “我们就说现在,你手里不过区区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就算你是第一大股东,要想全面掌控傅氏集团,也需要我们这些股东投票决定吧?” “这,可是集团的章程!” 傅靳年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在按部就班地走流程,一步步將他引入他们设下的圈套。 他不想再陪他们演戏了。 “投票就不必了。” 傅靳年將手中的钢笔往桌面上一丟,发出一声清脆的“噠”响。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眾人,眼底的讥誚毫不掩饰:“今天,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所有閔家的人,都站起来吧。”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傅靳年这石破天惊的直接给震住了。 傅靳年竟然会如此乾脆利落地捅破了这层谁也不敢触碰的窗户纸!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蒋华的身上。 傅靳年也悠悠地转眸看向蒋华。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儘是洞悉一切的嘲弄。 蒋华心头猛地一咯噔,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 装不下去了。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虚偽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傅靳年,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傅总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召开股东大会,想要独揽大权,真当我们这群老傢伙都是泥捏的不成?” 傅靳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这种无声的蔑视,彻底激怒了蒋华。 他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过是老总裁傅涟蘅在外面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生的私生子!” “一个血脉不正的野种,有什么资格来接手老总裁亲手打下的基业?!” 轰——! 这个惊天大秘密,如同最猛烈的炸药,在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在场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股东都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他们只知道傅靳年是傅涟蘅的二儿子,却从不知道,他竟然是私生子! 多年前,网上確实曾有过类似的传闻。 说傅靳年並非閔祥玉亲生,但那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再无人提起。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蒋华当眾揭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盯在傅靳年身上,震惊、鄙夷、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然而,处於风暴中心的傅靳年,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蒋华见他毫无反应,心中冷笑更甚,继续加码: “我们这些傅氏的老人,绝不可能让一个血脉不正的人,来玷污老总裁留下的心血!” 他环视四周,煽动性地说道: “如今的傅氏,表面看著辉煌,內里早就被蛀空,成了一盘散沙。” “你傅靳年虽然也是老总裁的儿子,但想让我们信服,除非你能拿出让我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本事来。” 他说完,得意地看著傅靳年,等著看他如何应对这必死之局。 然而,傅靳年只是淡淡地对身后的周勤使了个眼色。 周勤会意,立即將手里捧著的那厚厚一叠文件,一份一份地,分发到在场的每一位股东面前。 “这是什么?” 有人疑惑地拿起文件。 当他们翻开第一页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紧接著,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会议室里响起。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震惊,恐惧,难以置信……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荒诞的眾生相。 因为那份文件里,记录的不是別的,正是他们每一个人,这些年来,私底下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暗箱操作、出卖公司机密…… 一桩桩,一件件。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所有细节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证据確凿。 蒋华也拿到了属於自己的那一份。 他翻开,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 文件里,赫然是他这些年如何挪用傅氏的公款,在外面偷偷成立了另一家科技公司,如何利用傅氏的名义和渠道为自己的公司拉拢客户,如何一步步转移傅氏的核心技术…… 所有的一切,都写得明明白白。 这…… 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隱秘,连閔祥玉都不知道。 傅靳年…… 傅靳年他是怎么查到的?! 就在眾人被这从天而降的“催命符”砸得魂飞魄散之时,傅靳年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这群面如死灰的“功臣”。 “我给各位一周的时间,將你们手底下所有和閔家有关的生意、合作、人脉,全部切断。” “傅氏集团,不养一心伺候二主的人。” “一周后,如果各位还没和閔家断乾净,那就別怪傅氏不念旧情,將各位赶尽杀绝。” 蒋华猛地回过神。 他“豁”地一下站起来,指著傅靳年气急败坏地怒吼:“傅靳年!你这是强盗行径,是威胁!是勒索!” “是吗?” 傅靳年嗤笑了声,勾了勾唇角:“我同样会用这一周的时间,给各位一个,我为什么能掌控傅氏的理由。” 说完,他不再看这群人一眼,转身迈开长腿,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周勤紧隨其后。 会议室內乱作一团。 股东们面面相覷,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傅靳年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是太狠了! 这根本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而是在单方面地宣判死刑! “蒋总,这、这怎么办?” 他们原本是来压迫傅靳年的,可傅靳年这一招,若是把他们的『罪证』公之於眾,別说是占领傅氏了,能不能逃过法律制裁都是个问题。 蒋华眯著一双眼。 “慌什么?” “既然傅靳年没有动手,就证明他现在还不能动手。” “別忘了,他若是现在將我们所有人赶出傅氏,傅氏就成了一个空壳子,他就只能做个有权无力的掌权人。” 到时候,就算是得到了傅氏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著傅氏被其他虎视眈眈的集团吞噬殆尽? 第553章 你做梦(2300字) 与此同时,一家位於傅氏集团不远处的咖啡厅內。 楚绵拧著眉,看著坐在对面的男人,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几年不见,岑绍川,你胆子是真大了不少,居然敢跑到我面前来送死。” 她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刚驶出清江別墅区,车胎就被扎爆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岑绍川。 这张脸,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中。 他笑著发出邀请,约她喝杯咖啡。 楚绵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岑绍川是故意在那里等她,地上的钉子,也是他放的。 傅靳年那边股东大会的情况还不明朗,她不知道他是否因为股份劣势而被閔祥玉那帮人踢出局。 时间紧迫,在上岑绍川的车之前,她用最快的速度將那份股权转让合同拍了照,加密后发给了周勤。 希望这份文件,能隔空帮到傅靳年。 岑绍川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晃了晃,闻著那股醇厚的香气,脸上掛著温和的笑:“你的嘴还是这么毒,这么直接。” 他抬眼,目光落在楚绵清冷的脸上:“但我今天来,不是找死,是想和你敘敘旧。” “敘旧?” 楚绵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跟你,有什么旧可敘?” 多年前,她和岑绍川曾是最默契的搭档,联手完成过无数棘手的任务。 直到最后一次,在峭壁之上,他用枪指著她的头,逼她用匕首自刀。 他说,他要她的血。 楚绵没有让他得逞,她选择了纵身跳下悬崖,九死一生。 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他。 没想到,他竟敢主动送上门来。 岑绍川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感觉不到楚绵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楚绵拧眉看著他。 岑绍川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真诚,甚至带著点懊悔:“我当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你动手。后来我以为你死了,难过了很久。现在知道你还活著,我真的很高兴。” 楚绵在心底冷笑。 真是死不要脸,太会装了。 岑绍川继续说道:“我知道,今天来见你很危险,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误会,可以解除。” 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你看,前几天你破坏了我的生意,我都不怪你了,你也別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前几天在奥港码头,她炸掉的那批走私药物。 楚绵的眼眸危险地眯起:“那批货是你的?” “是啊。” 岑绍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楚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岑绍川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京城来了? 他做走私药物这种生意,接头的人是谁? 那批货,又是要送给谁的? 岑绍川看著她垂眸不语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笑了起来:“別猜了,都过去了。我今天费这么大劲把你请来,是想和你谈一个合作。” 他摊了摊手,姿態放得很低:“我知道,你要是真想对我动手,我根本活不到现在。你肯留下来跟我坐在一起喝这杯咖啡,就是给了我说话的机会。” 楚绵没出声,等著他的下文。 岑绍川终於拋出了他的橄欖枝:“楚绵,离开j组织,来为我工作。我知道你作为『无期』,能赚很多钱,但我可以给你更多,更丰厚的报酬。” 楚绵冷笑出声。 看来,岑绍川还不知道,她早就宣布退出j组织了。 “你做梦。” 见她拒绝,岑绍川有些不解:“你现在和『鳶尾』那个废物做搭档,她只会拖累你。如果你和我重新联手,我们一定能像以前一样,赚很多很多的钱。” “异想天开。” 楚绵声音冷得像冰,“我现在没杀你,只是想查清楚,你背后的人是谁,而不是要给你机会和我谈什么狗屁合作。” 岑绍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眯起眼,审视地看著楚绵。 就是这个反应。 楚绵心中瞭然。 岑绍川背后果然有人。 否则凭他自己,不可能隱藏这么多年不被她找到。 他这次走私药物到京城,也必然有內应接洽。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语气如同在下达最后的审判:“岑绍川,洗乾净脖子等我,等我查到你背后的人是谁,第一时间,就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留。 岑绍川坐在原位,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变得阴沉可怖。 他抬眸看著楚绵决绝的背影。 看来,拉拢是不可能了。 既然她不乖,那就不能怪他,对她下狠手了。 楚绵打车来到傅氏集团楼下。 前台和安保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傅靳年的未婚妻,没有人阻拦。 她径直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秘书见到她,连忙站了起来:“楚小姐。” “股东大会结束了?”楚绵问。 “是的,半个小时前就结束了。” “结果怎么样?” 秘书面露难色:“具体內容我也不清楚,但……傅总目前还是傅氏的总裁。” 楚绵紧绷的心弦,终於鬆了下来。 她又问:“傅靳年和周勤呢?” 秘书正要回答,一道冷哼声忽然从她背后传来。 楚绵转身,看到閔祥玉在一身黑衣的邢鯤和另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簇拥下,正朝这边走来。 楚绵的目光落在那个胖男人身上,看到了男人脖子上掛的工作牌,和秘书的工作牌款式相同。 这人应该就是傅氏的股东,现在和閔祥玉站在一起,想必就是閔祥玉安插在傅氏最重要的那颗棋子了。 看他们现在这副大摇大摆的样子,连装都懒得装了。 看来,傅靳年和閔家,已经正式开战。 閔祥玉走到楚绵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刻薄:“你来傅氏做什么?” 楚绵懒得理她,只是又问了一遍秘书:“傅靳年和周勤去哪了?” 一旁的蒋华冷哼一声,抢著回答:“他在二十分钟前,就离开公司,去邻市的分公司出差了。” 他脸上带著掩饰不住的得意,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傅总在会议上可是亲口说了,要用一周的时间,让我们所有股东都心服口服,看看他为什么能全面掌控傅氏。可现在邻市分公司出了乱子,他这一去,没个三五天怕是回不来。到时候,我们倒要看看,一周之后,他能交出什么满意的答卷。” 这是傅靳年能做出来的事。 楚绵得到了傅靳年的行踪,便不再多留,转身越过閔祥玉就要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閔祥玉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楚绵,我劝你脑子放聪明一点。” “傅靳年虽然侥倖度过了这次的股东大会,但不代表,他能逃过一周后的第二次。” “现在,温家、白家,还有我们閔家,都在对他施压。就算你们楚家肯帮他,也很难在一周之內,解决掉三大家族同时捅出来的乱子。” “一周后,傅靳年必然会被赶出傅氏。” 第554章 (主线)共患难(2600字) 閔祥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诛心:“我劝你,还是放弃他吧。你早在半年前,就该离他远远的,而不是帮他治好那双废腿。” “他就是个祸害,谁接近他,都会被他拉入深渊。” “楚六小姐,你可千万別犯傻,为了一个男人,把整个楚家都拖下水。” 楚绵停下脚步,侧过头,对上閔祥玉那双淬了毒的眼睛。 她忽然笑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讥讽。 “整个楚家?老夫人,您哪儿来这么大的自信?” 隨即,她又是低低一笑:“我倒是真的没想到,您会和温家、白家合作。” 她顿了顿,看著閔祥玉瞬间沉下去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完了后半句。 “因为这种愚蠢的事,实在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说完,她再不看閔祥玉铁青的脸,大步走向电梯。 閔祥玉死死地盯著那扇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气得浑身发抖。 她猛地转身,对著旁边噤若寒蝉的秘书厉声命令:“听著!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让这个女人踏进傅氏集团半步!” “是,是……” 秘书低著头,小声地应下。 楚绵走出傅氏集团,给傅靳年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她猜,他应该是在飞机上。 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司机探出头问:“小姐,去哪儿?” 去哪儿? 楚绵心里忽然空了一下。 她不知道傅靳年去了哪个邻市,也不想回楚家老宅,让家人们跟著她一起悬心。 “月亮湾。” 她报出地址。 忽然就觉得以前买下月亮湾是个很明智的决定,至少那个地方能让她短暂的获得片刻轻鬆。 抵达別墅,楚绵没开大灯,径直走进电脑房。 冰冷的电子设备和金属家具在昏暗中泛著幽光,整个空间像一个巨大的、没有温度的金属盒子。 她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一行行数据流过。 傅氏集团近期的所有动盪,温家和白家的异动,都在她面前铺陈开来。 半小时前,一条新闻在財经板块被置顶—— 傅氏集团旗下位於海市的科技分公司,一个重点研发项目曝出安全事故,导致一名核心工程师死亡。 新闻发布的时间,正好是傅氏股东大会召开的时候。 閔祥玉、温砚尘、白萋。 这三个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楚绵扯了下嘴角,为了打压傅靳年,不惜用傅氏的声誉做赌注,这位傅家老夫人,真是蠢得可以。 她现在能確定,傅靳年去的,就是海市那家分公司。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姜槐”两个字。 楚绵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姜槐火气十足的声音:“大宝贝!我快被你那个三哥气死了!他又跟著那帮狐朋狗友去天酒地了!” 楚绵捏了捏眉心,脑子里全是分公司的死亡报告和三大家族的联合绞杀,姜槐的声音显得格外遥远。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吧。”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又和好了还是怎么的,楚绵现在没那么多心情去八卦了。 说完,她直接掛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姜槐举著手机,人有点懵。 楚绵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冷淡? 夜色渐深。 楚绵在电脑房的沙发上醒来,身上盖著一条薄毯,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著的。 手机屏幕亮著,显示著十几通未接来电,有父亲楚关山的,大哥楚霖的,还有…… 傅靳年的。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两人都没说话,听筒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隔著不知多远的距离。 还是傅靳年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哑:“周勤把照片发给我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了。” 楚绵没接这个话,直接问:“你在忙?” “在。” “需要帮忙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可是没什么笑意:“我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以后就真只能吃软饭了。” 听著这句调侃,楚绵心里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不想在她面前露出疲態和任何负面情绪。 但就是这种刻意的轻鬆,让她觉得他们之间隔著一堵墙。 她说:“今天我去傅氏了,遇到了閔祥玉,她让我放弃你。” 电话那边一下子静默下来。 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那你……” 没等傅靳年的话说完,楚绵直接说:“我当她在放屁。” “因为今天早上,我向我爸伸手要股份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楚绵的声音很平静,“我要帮你。” 傅靳年那边,人正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腿上放著笔记本电脑,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文件。 听到楚绵的话,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又酸又胀地填满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会为她的在乎而窃喜,但现在,这份在乎却让他觉得沉重。 他不想把她拉进这滩浑水里。 同时又怕她真的放弃他。 外界都传言傅家二爷和楚家六小姐是家族联姻,是利益捆绑。 真是那样就好了。 至少还有东西能捆绑住她。 可傅靳年一直都知道,她才是这段感情的掌控者…… 她轻而易举就能將他的心攥在手里。 “阿绵,”他声音沉了下来,“別太关心我,不然我会蹬鼻子上脸的。” 楚绵握著手机,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傅靳年,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一次,傅靳年沉默了很久。 前几天他去楚家,楚关山將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当年在阿婆罗,他的母亲沐流云怀著他,在街上遭遇抢劫,是楚关山和林悦如出手相救。两家人因此成为挚友,他的父亲傅涟蘅和楚关山一见如故,当即许下约定,为他这个还在腹中的孩子,和楚家未来会出生的女儿,定下了娃娃亲。 这份婚约,是上一辈人最真挚的祝福。 也是他人生当中唯一的一次幸运。 “阿绵,你改变了我。” 他终於开口,掷地有声。 楚绵抿了抿唇。 她有片刻怔忡,耳尖也开始发烫。 几次呼吸后楚绵平復下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共患难?”她拧著眉头,“为什么要瞒著我傅氏的事?如果不是早上听到我爸和福伯说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今天要召开股东大会。” “抱歉。” 傅靳年一个小时前才看到周勤发来的信息,才知道楚绵上午就把股权转让书发给周勤了。 她想帮他。 楚伯父也想帮他。 说实话,那一刻傅靳年的內心是雀跃的,因为他得到了阿绵的爱,得到了楚家的信任。 但身为男人,他並不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只是想让你过得轻鬆一点,同甘可以,但我捨不得让你与我共苦。” “我不是金丝雀,也不是温室里脆弱的白莲。”楚绵打断他,“傅靳年,我信奉的感情,是两个人一起面对风雨,而不是一个人躲在另一个人的羽翼下,假装天下太平。” 傅靳年又一次沉默了。 楚绵知道他现在焦头烂额,再谈这些只会让他分心。 “你先忙吧,”她放缓了语气,“既然你不要我帮忙,那我就等你回来。” “好,不会太久。”傅靳年承诺。 楚绵想说一句“晚安”,又觉得不太合时宜,他只有一周的时间处理三家下的绊子,时间紧凑,今晚註定是无眠夜。 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掛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清冷无波的脸。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盼著傅靳年回信,盼著他对她提一句“需要她的帮忙”,但他却因为心理负担而不想让她共患难。 第555章 考虑(2400字) 海市,凌晨三点。 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光带匯成沉默的河流。 傅靳年站在窗前,指间夹著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他没开灯,只有窗外璀璨的霓虹灯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茶几和沙发上,隨意堆放著一叠叠文件。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周勤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他將一份刚列印出来的资料放在傅靳年手边的空处。 “二爷,海市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妥当了。” “我把完整的调查报告和证据链都发给了当地警方和检察院,天亮之后,他们会发布官方通告,澄清工程师的死因是突发心梗,与项目安全无关。” 傅靳年“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將菸蒂按灭在窗台的菸灰缸里。 周勤看著自家二爷挺拔的背影,心里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但是……一个小时前,云市那边又出事了。” 他拧著眉,语气沉重,“云市分公司的总经理,被人实名举报巨额受贿。现在新闻已经爆出来了。” 傅靳年转过身,黑眸在暗处显得格外深沉。 “云市的负责人是谁?” 这种级別的危机公关,分公司的负责人自己就应该能处理,根本用不著惊动总部。 “问题就在这儿。” 周勤的脸色更难看了,“负责人已经提交了辞呈,並且拒绝处理这件事。摆明了是受了老夫人的指使,就是想逼著您亲自跑一趟云市。如果我们去晚了,舆论发酵,对集团的股价又是一次重创。” 周勤越说心越沉。 温家、白家在明面上发难,閔祥玉在暗地里釜底抽薪,不停地在傅氏內部製造麻烦。 一个接一个的烂摊子,存心要让二爷疲於奔命,耗尽他那一周的宝贵时间。 “既然他们想看我忙得脚不沾地,”傅靳年拉开椅子坐下,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那就满足他们,明天去云市。” 周勤看著傅靳年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的焦躁也慢慢平復下来。 老夫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二爷从傅氏踢出去,可她忘了,傅氏是傅家的產业,就算二爷不要,也轮不到她一个外姓人来掏空祸害。 “同时,去准备一份注资收购合同。”傅靳年翻动著文件,头也不抬地吩咐。 周勤一愣,隨即眼中迸发出光彩。 “一周后,直接公布。” 注资收购? 去云市走个过场,其余时间…… “明白!” 他笑著应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翌日清晨,京城楚家老宅。 楚关山端著一杯刚沏好的大红袍,轻啜了一口,抬眼看向对面安安静静喝茶的女儿,脸上掛著几分笑意:“我倒是没想到,靳年那小子,居然没用我给你的那百分之十六的股份。” 他放下茶杯,嘖嘖称奇:“这小子,沉得住气,看来是想把这份股份用在更关键的地方。有魄力,有决断,你也不用担心了。” 楚绵抬起眼帘,神色清冷如初:“我並不担心他。” 她相信傅靳年,相信他有能力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爭中取胜。 只是,昨晚那通电话里,他那句“捨不得让你与我共苦”,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让她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迫在眉睫的是岑绍川…… 她以前恨不得將岑绍川抽筋剥皮,但昨天看到他后,她居然平静了下来。 当年岑绍川为何要背叛她只要她的血? 那时候没深思,昨天见到岑绍川后,过往回忆才逐渐涌现。 楚关山是什么人,女儿脸上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楚绵不打算把她和岑绍川的旧怨告诉家人,免得他们担心。 她顺势將话题引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我是在想三哥和姜槐的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也让您和我妈早点省心。” 一提到三儿子楚羡,楚关山就忍不住嘆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別提了,那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天天早出晚归,大半夜才摸回家,问他干什么去了,就说跟朋友喝酒。” 老头子掰著手指头,开始盘算自家几个孩子的情况。 老大楚霖成家立业,稳重踏实,不用他操心。 老二楚墨离和那个霍思谦,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了,结婚是不指望了,但看他们自己乐在其中,他也懒得管。 老三楚羡和姜槐的婚约,看著有,又好像没有,关係让他这个当爹的都看不明白。 老四楚渊和儿媳妇陶梦下个月就要添丁了,这是他今年最高兴的事。 就是老五楚璟,身体不好,性子又內向,不爱出门,將来的婚事也让他犯愁。 不过转念一想,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他楚关山也算是对得起楚家的列祖列宗了。 “姜槐和三哥就是小打小闹,您別担心。”楚绵轻声安慰。 “希望吧。”楚关山说著,话锋忽然一转,一双精明的眼睛看著女儿,试探地问,“那你和靳年呢?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 “咳……”楚绵正端起茶杯,冷不防被他这句话呛了一下,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结婚? 和傅靳年? 这个词若是放在从前,对她来说,曾经像天方夜谭一样遥远。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某个人建立如此亲密的关係。 可,若那个人是傅靳年…… 脑海里浮现出他沉稳的眉眼,和看向自己时那份克制的温柔,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有些彆扭地移开视线,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早。” 楚关山看著女儿难得的窘態,心里乐开了,嘴上却语重心长地说:“等靳年处理完傅家的事,你就该仔细考虑一下了。爸爸等著喝你们的喜酒。” 楚绵点了点头,耳根还有些发烫。 正说著,林悦如扶著肚子高高隆起的陶梦走了进来。 “聊什么呢?” 林悦如看著茶室里的父女俩,笑著问。 “跟咱们家的小袄谈谈心。”楚关山乐呵呵地回答。 楚绵站起身,走到陶梦身边,小心地扶著她坐下。 她看著四嫂温婉的脸,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 “四嫂,最近睡得还好吗?” 陶梦的脸上带著將为人母的柔光,也有掩不住的疲惫:“快生了,心里总有些紧张,夜里不怎么睡得踏实。” “这是没办法的事,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林悦如接过话,心疼地看著儿媳妇,“辛苦你了,梦梦。” 陶梦笑著摇了摇头。 林悦如在楚绵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话却是对著所有人说的:“对了,我寻思著,明天晚上在家里办个小聚会,一家人热闹热闹。” 说著,她转向楚绵,冲她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补充道:“绵绵,你记得,把姜槐那丫头也叫来。” 楚绵看著母亲狡黠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心里失笑。 看来,母亲是终於忍不住,要亲自出手撮合三哥和姜槐了。 昨天姜槐给她打那通电话,她当时疲惫得很,没管。 当时姜槐说什么? 三哥去天酒地? 第556章 玄学(2400字) 第二天一早,海市警方的一则官方通告,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波涛汹涌的舆论湖心,激起千层浪。 通告內容清晰明確,附上了法医鑑定报告和现场监控的关键截图,证实了傅氏集团海市分公司那名核心工程师的死因,系突发性心肌梗死,与正在研发的科技项目安全性无任何关联,彻底排除了此前网络上甚囂尘上的“黑料”。 然而,这则澄清通告非但没有平息风波,反而像是给烧得正旺的柴火上浇了一勺热油,让火势瞬间窜得更高。 热搜第一:#傅氏集团澄清工程师死因# 热搜第三:#傅靳年云市# 热搜第五:#傅氏集团玄学# 网络上,无数双眼睛正盯著这场豪门风暴,键盘敲击的声音匯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审判。 【澄清了?我看是公关了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新项目刚要出成果,核心人员就『突发心梗』了?这里面没猫腻,我把键盘吃了!】 【楼上的別阴谋论了,警方通告都出来了,还能有假?但我寻思著,这事儿也太邪门了。你看啊,傅氏之前在傅行手里稳如老狗,怎么他前脚一走,傅靳年这个二爷后脚刚接手,海市分公司就死人,云市分公司又被爆出高管巨额受贿?这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啊?】 【附议!我一个在金融圈的朋友说,傅氏集团总部最近动盪得厉害,股东大会都开了。傅靳年现在是第一大股东,但好像並不能服眾。你们说,他是不是八字太硬,克公司啊?】 【什么八字硬,我看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们没发现吗?海市的事刚压下去,傅靳年今天上午十点多的航班就直飞云市了,摆明了是去救火的。】 【这节奏,东边著火西边冒烟,有人在背后整他呢!】 【我靠,细思极恐!我听说傅靳年是私生子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得罪了傅氏的元老和主母閔家。现在这架势,是想把他活活累死在救火的路上啊!】 【嘖嘖,豪门水深,淹死人啊。】 【玄学+1,我姥姥说了,这种突然接手家业然后公司就频繁出事的人,就是命里带煞,镇不住场子。傅氏这么大的盘子,怕是要被他败光了哦。手里的傅氏股票瑟瑟发抖,明天开盘赶紧拋了……】 一条条评论,或戏謔,或揣测,或恶意满满,像一张无形的巨网,从四面八方將傅靳年牢牢困在中央。 那些看不见的刀子,比真刀真枪的商战,更让人心寒。 与此同时,京城温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將城市的天际线尽收眼底。 温砚尘斜倚在真皮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態慵懒而优雅。 他手中端著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深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掛出漂亮的弧度,映著他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 “『命里带煞,镇不住场子』?” 他低声重复著这句话,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绝世佳酿,眼底的笑意愈发浓郁: “呵,这一届的网友,真是越来越有才华了。” “阿城,如果现实中能认识这位朋友,我真想请他吃顿饭。” 站在一旁的阿城,正拿著平板电脑,面无表情地向他匯报著网络上的舆论动向。 听到温砚尘的夸讚,他只是微微頷首,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冷光。 “少主,傅靳年现在怕是应接不暇了。” 阿城的声音平铺直敘,却透著一股幸灾乐祸的寒意: “海市分公司的负责人已经被閔祥玉警告过,提前递交了辞呈,撂了挑子。” “傅靳年上午刚通过周勤和总部的公关团队远程解决了海市的舆论危机,十点多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云市。” “云市那个烂摊子,够他忙活一整天了。” “后续呢?”温砚尘抿了一口酒,目光幽幽地落在窗外的车水马龙上。 “都安排好了。”阿城回答,“白家那边已经买通了水军,会持续在网络上放大傅靳年的『扫把星』体质,动摇股民信心。” “我们安插在傅氏其他几个重要城市分公司的人,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给他捅出新的乱子。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別想在一周之內安然回到京城。” 温砚尘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快意。 他喜欢这种感觉,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棋手,看著对手在自己布下的棋盘里左衝右突,疲於奔命,最终被一点点耗尽心力,狼狈出局。 他將酒杯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忽然开口:“楚绵呢,她最近在做什么?” 提起这个名字,阿城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几分。 楚绵就是横在少主称霸之路上的最大绊脚石,一个不该存在的变数。 “回少主,”他压下心中的不悦,恭敬地回答:“楚家今晚似乎要举办小型的家庭宴会,另外,楚家四少奶奶陶梦,下个月就要生產了。” “家庭宴会……” 温砚尘若有所思地重复著这几个字,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著。 他那双总是噙著温柔笑意的眸子里,有什么晦暗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傍晚时分,楚家老宅。 夕阳的余暉为整个庄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园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於耳。 林悦如亲自策划的家庭宴会,没有请任何外人,就是一家人最纯粹的相聚。 园中央的草坪上,巨大的烧烤架正“滋滋”地冒著热气和诱人的香气。 楚羡,这位平日里骚包得不可一世的公子,此刻正繫著一条滑稽的卡通围裙,一手拿著夹子,一手拿著刷子,有模有样地在烧烤架前忙碌著,嘴里还不停地吹嘘著自己的烧烤技术。 “看好了啊,我这可是秘制酱料,外面吃不到的!待会儿烤好了,小爷我第一个给咱们家的小袄尝尝!” 不远处,大少爷楚霖正陪著父亲楚关山下棋,柳芳芳则温柔地看著他们三个活泼好动的儿子在草坪上追逐打闹,时不时地提醒一句“慢点跑,別摔著”。 楚墨离和霍思谦並肩坐在藤椅上,两人低声交谈著什么,神態亲昵自然,仿佛已经融入了彼此的生命里,自成一个世界。 四少楚渊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妻子陶梦身边。 陶梦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行动多有不便,她抚著肚子,脸上带著將为人母的柔光,正和婆婆林悦如聊著育儿经。 楚绵坐在园另一头的鞦韆上,被五哥楚璟轻轻地推著,一晃一晃。 她看著眼前这一切,看著家人们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听著耳边嘈杂却暖心的欢声笑语,那颗总是被清冷包裹著的心,也变得柔软滚烫。 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那笑容很浅,却很真实。 就在这时,她嘴角的笑意缓缓敛去,扭头看向楚家老宅外面的某个方向。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百年香樟树下,空无一人 第557章 宴会(2200字)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百年香樟树下,空无一人。 只有斑驳的树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是错觉吗? 楚绵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而在她看不见的香樟树后,温砚尘正静静地站著。 他穿著一身休閒西装,身形隱在暗影里,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他看到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刚才楚绵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笑容。 她对著那群人笑得那么柔软,那么真实。 可她对著他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凭什么? 温砚尘的眼底,温柔的笑意和疯狂的占有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前几天在奥港码头,她亲手炸掉他的货,为此他生气了好几天。 他了那么多心血,动用了那么多关係,才从海外弄来的“原料”,就那么被她毁於一旦。 他应该立刻衝过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当他真的站在这里,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坐在鞦韆上,看到她被家人环绕,看到她脸上那抹罕见的笑意时,他心里所有的怒火,都瞬间化为了一种更加偏执的渴望。 他想走过去,將她从那片温暖中拽出来,將她禁錮在自己身边。 他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有资格看到她所有的表情。 “大宝贝儿,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我给你打电话,你居然说我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一道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楚绵的思绪。 姜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噘著嘴,一脸的不高兴。 “最近楚羡那个混蛋,天天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出去鬼混,大半夜才回楚家!我给你打电话诉苦,你还掛我电话!” 姜槐越说越气,伸手戳了戳楚绵的胳膊。 楚绵看著好友气鼓鼓的样子,无奈地嘆了口气:“我昨天有点事,心情不太好,而且,我总不能每次都替你们处理这些感情纠纷吧?” “可是我跟他根本沟通不了!” 姜槐的语气瞬间低落下来,“我问他去干嘛了,他就说是朋友聚会,多一个字都不肯说。你说,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是不是又变回以前那个公子了?” 看著姜槐眼底流露出的不安和失落,楚绵的心软了下来。 她拍了拍姜槐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別胡思乱想,我去帮你问问他。” “真的?” 姜槐的眼睛瞬间亮了。 “嗯。” 楚绵点了点头,从鞦韆上站起身,径直走向了烧烤架。 她一把抓住楚羡的手腕,將他从烟燻火燎的烧烤架前拉了出来,拖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哎哎哎,小袄,你干嘛呢?我的烤翅要糊了!” 楚羡夸张地叫嚷著。 “三哥,”楚绵鬆开手,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总是大半夜才回家?” 楚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嘿嘿一笑:“还能干嘛?我一哥们儿新开了家会所,我这不是去给他捧场嘛!” “你知道的,哥哥我人脉广,面子大,我不去镇场子,他那生意能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当著楚绵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还按了免提。 “喂,阿飞啊,干嘛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轻浮的声音:“羡哥?我能干嘛,在会所看场子呢,你今天怎么没来啊?弟兄们都想你了!” “我今天家里有事,去不了。”楚羡得意地冲楚绵挑了挑眉,继续对著电话说:“我就是问问,我妹妹不信我天天去你那儿帮忙,你跟她说说。” “嗨,这有什么不信的!六小姐,我作证,羡哥这几天天天在我们这儿待到后半夜,比我都敬业!为了我的会所,他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楚绵静静地听著他们一唱一和,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也就骗骗姜槐那种恋爱脑。 她一眼就看出,三哥和他的朋友在合伙撒谎。 虽然不知道楚羡的反常究竟是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並非是在外面鬼混。 “好了,掛了吧。” 楚绵淡淡地开口。 楚羡掛了电话,一脸“你看吧,我没骗你”的得意表情。 楚绵却只是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希望你能亲自去跟姜槐解释清楚。” 楚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小管家婆。” 餐食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家人围坐在长长的餐桌旁。 楚羡时不时地抬眼,偷偷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姜槐。 只见她低著头,没什么胃口,只是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著盘子里的牛排,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里。 楚羡的心里,也跟著堵得慌。 就在这时,姜槐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隨即站起身,对著楚关山和林悦如等人歉意地笑了笑。 “伯父,伯母,各位哥哥嫂嫂,真不好意思,临时有点急事,需要我马上回去处理一下,我得先走了。” 是任务指令。 有人僱佣她去办点事。 “这么晚了还有事?”林悦如关切地问,“要不要让阿羡送你?” “不用了伯母,我自己开车来的,很方便。”姜槐说著,又和楚绵对视了一眼。 只一个眼神,楚绵就明白了。 她立刻开口,帮姜槐打起了马虎眼:“妈,姜槐最近在跟一个大项目,忙得很,您就让她去吧。” 楚羡坐在那里,听著她们的对话,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公司有急事? 什么急事需要大半夜去处理? 而且......姜槐哪儿来的公司? 他看著姜槐那副急著要走的模样,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不会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撬他楚三少的墙角吧?! 不行! 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眼看著姜槐已经和眾人道別,转身朝园门口走去,楚羡再也坐不住了。 他“豁”地一下站起来,在眾人诧异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姜槐!” 他在门口拦住了她。 姜槐被他嚇了一跳,蹙眉看著他:“楚羡,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 楚羡气不打一处来,可一对上她那双带著疑惑和不耐的眼睛,满肚子的火气又瞬间被浇灭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都软了下来。 “我……我错了。” 他低著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不该瞒著你。” 第558章 (主线)解药(2300字) 他低著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不该瞒著你。” 姜槐愣住了。 只听楚羡继续说道:“我这两天大半夜出去,不是去喝酒鬼混。是……是你妹妹姜婭告诉我的,说你生日快到了。我想……想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真诚和紧张:“我找阿飞他们,是在商量怎么给你办一个最盛大、最难忘的生日派对。我想把场地布置成你最喜欢的样子,想请你所有的朋友,想让你成为那天晚上最耀眼的公主……我怕提前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所以才一直瞒著你。” 姜槐彻底呆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原来…… 是这样吗? 她还以为,他还以为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流连丛、不懂珍惜的公子……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愧疚感瞬间將她淹没。 看著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楚羡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姜槐回过神,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楚羡长长的鬆了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摇了摇:“那……你可以留下来,继续吃饭吗?妈妈做的红烧肉,你还没吃呢。” 提到这个,姜槐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 她有些为难地说:“我……我是真的有件事要去忙,不是骗你们的。” “不行!” 楚羡立刻耍赖,“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留下来陪我!” “楚羡,你別闹,我真的有正事!” “那你亲我一下,”楚羡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无赖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走。” 姜槐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你不要脸!” 她又羞又气,这里可是大门口,隨时都会有人出来的! 楚羡看她害羞的样子,心里乐开了。 他眼珠一转,拉著她的手,將她拽到了门口一棵大树的后面,这里恰好是视觉死角,里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好了,”他將她抵在树干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將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这里没人能看见了,快点,亲一下。” 温热的男性气息將她包裹,姜槐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她看著楚羡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和他眼底那不容拒绝的期待,最终还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微微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她红著脸,不敢看他。 然而,楚羡却显然不满足於此。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低沉性感,震得姜槐的耳膜一阵发麻。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將她所有的呼吸和思绪全部吞噬。 姜槐的大脑“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 她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攀著他的肩膀,任由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掀起一场甜蜜的滔天巨浪。 *** 之后几天,京城的商界风云变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著,暗流汹涌。 温砚尘、白萋、閔祥玉,三方势力如同三张精心编织的巨网,从不同方向,用著截然不同的手段,却朝著同一个目標收紧。 媒体的嗅觉永远是最灵敏的。 財经版块的头条几乎被傅氏集团承包,每一条新闻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在傅氏本就摇摇欲坠的股价上。 #傅氏集团內部动盪加剧,多名高管相继离职!# #从海市到云市,傅靳年疲於奔命,傅氏帝国或將倾覆?# #玄学还是人祸?傅氏集团股价连续三日跌停,股民信心崩溃!# 网络上的舆论更是被彻底点燃。 关於傅靳年“命里带煞”、“克公司”的玄学论调持续发酵,从最初的戏謔调侃,演变成了一场针对他个人的,声势浩大的网络审判。 仿佛他不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商界巨擘,而是一个带来厄运的灾星。 白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內。 白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繁华的城市脉络。 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却冰冷的侧脸。 她手中端著一杯清水,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电话那头,传来温砚尘一贯温润含笑的声音,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却吹得人背脊生寒。 “白小姐,这次辛苦你了。网上的舆论引导得很好,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傅靳年就是个扫把星,他不配坐在傅氏总裁那个位置上。” 白萋听著他轻描淡写的夸讚,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抿了一口水,玻璃杯壁的凉意顺著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熟悉的,即將到来的焦躁与痛楚。 她沉默了片刻:“我帮你做了这么多,温先生,希望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事。” 电话那头的温砚尘低低地笑了起来。 “当然,我们是一类人,我最能理解白小姐每到年关时,会有多痛苦。放心,解药,我会准时送到你手上。” 那句“我们是一类人”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白萋。 她和温砚尘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她自认还有底线,而温砚尘……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傅氏的股价已经跌破了歷史最低点。” 白萋强行將话题拉回正轨,声音平铺直敘:“集团內部,以蒋华为首的一批股东正在逼宫,要求立刻罢免傅靳年。两天后,就是傅氏的第二次股东大会。到时候,他会被彻底赶出傅氏,我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哦?”温砚尘的尾音微微上扬,带著玩味,“我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让他失去一个傅氏集团。” 白萋拧起了好看的眉。 只听温砚尘用那温柔到极致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我要的,是让他再也爬不起来。我要他……一无所有。” 电话被掛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白萋久久地站在窗前,窗外的阳光明明很暖,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自己正在与魔鬼共舞,而这场舞,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下。 …… 与此同时,京城傅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 这里本该是傅靳年的地盘,此刻却被两个不速之客占据。 蒋华翘著二郎腿,志得意满地靠在傅靳年那张昂贵的真皮座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支雪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对面坐著一个头髮白,精神矍鑠的老者。 老者姓魏,是傅氏集团的元老级股东,也是当年跟著傅靳年父亲傅涟蘅一起打江山的老人。 第559章 回京(2400字) 老者姓魏,是傅氏集团的元老级股东,也是当年跟著傅靳年父亲傅涟蘅一起打江山的老人。 “魏老,您看,我说的没错吧?” 蒋华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繚绕中,他的五官显得格外油腻:“傅靳年现在就是强弩之末!人还在锦海市处理那个新冒出来的烂摊子,我看他两天后的股东大会都未必赶得回来!就算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一个被架空的总裁,一个被股民唾弃的扫把星,他拿什么跟我们斗?” 魏老端著茶杯,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从容不迫。 蒋华见他不语,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继续添油加醋: “魏老,您是公司的元老,德高望重。” “只要您明天在大会上带头表个態,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踢出局,到时候,老夫人说了,您在公司的分红,再加两个点!” 魏老终於放下了茶杯,抬起那双虽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静静地看著蒋华,像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蒋华,你跟在老夫人身边,也有十几年了吧?” 蒋华一愣,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魏老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鄙夷和不屑:“十五年前,傅氏遭遇海外资本恶意狙击,股价暴跌,內忧外患,所有人都以为傅氏要完了。那时候,傅靳年才多大?十七岁。一个还没成年的少年,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是他,力挽狂澜,硬生生把傅氏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你告诉我,这样的人,会被你这种货色三言两语就打倒?” 蒋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这个老顽固到了现在还对傅靳年抱有幻想。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他背后有整个傅家撑腰,现在呢?他就是个孤家寡人!” “是吗?”魏老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你便拭目以待。我只告诉你一句,蒋华,你站错队了。傅氏集团,永远都姓傅。” 说完,他再不看蒋华难看的脸色,转身,步履稳健地离开了办公室。 当天,媒体再度爆发出更猛烈的消息。 傅氏集团在锦海市投资的一个新能源项目,被爆出存在巨大的环保隱患和技术造假问题,当地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锦海市,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个被接二连三的麻烦缠住手脚的傅靳年,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他是否还能像十五年前那样,再次创造奇蹟,稳住傅氏这艘即將倾覆的巨轮? 当天下午三点,京城国际机场。 一架从锦海飞来的私人飞机平稳降落。 当傅靳年和周勤的身影出现在vip通道出口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瞬间蜂拥而上。 “傅总!请问傅氏集团近期频繁爆发负面事件,是否真如外界传言,是有人在背后恶意针对?” “傅总,锦海市的项目问题您处理得怎么样了?您对傅氏集团狂跌的股价有何看法?” “傅总,明天的股东大会您会出席吗?您有信心保住自己董事长的位置吗?” 无数的闪光灯在眼前炸开,刺得人眼睛生疼。 话筒几乎要戳到傅靳年的脸上。 他穿著一身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如松。 一周的奔波劳碌,似乎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那张本就清冷的脸庞,此刻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凛冽。 他面无表情,黑眸深不见底,仿佛眼前这片足以將人吞噬的混乱,於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抱歉,无可奉告。” 周勤护在傅靳年身侧,用身体隔开疯狂的记者,声音洪亮而清晰:“关於公司的所有问题,明天的股东大会上,傅总会给大家一个明確的答覆。” 说完,他护著傅靳年,在几名黑衣保鏢的开路下,迅速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囂。 汽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眾面面相覷,心有不甘的记者。 楚绵是在手机上看到傅靳年回到京城的消息的。 新闻推送的视频里,他被记者围堵,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隔著屏幕,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在月亮湾的別墅里坐了很久,最终还是起身,驱车回了楚家老宅。 车子没有开进院子,而是停在了隔壁那栋属於傅靳年的別墅门口。 她下了车,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別墅的雕铁门外。 深秋的风有些凉,捲起她风衣的衣角,也吹乱了她几缕髮丝。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一束熟悉的车灯划破暮色,由远及近。 黑色的宾利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傅靳年从车上下来。 时隔一周再见,两人隔著几步的距离,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著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思念,还有庆幸。 最终,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地朝她走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走到她面前时,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 他牵著她,推开別墅的铁门,走了进去。 周勤识趣地停在门口,对著两人的背影微微躬身:“二爷,楚小姐,我先回公司去准备明天大会上需要的东西。” 傅靳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勤转身离开,偌大的別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客厅里没开主灯,只亮著几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將一室的清冷都镀上了一层暖意。 楚绵被他牵著在沙发上坐下,终於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天的大会,会发生什么?” 傅靳年看著她,目光专注深沉,仿佛要將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动作轻柔,带著安抚的意味。 “閔祥玉安插在傅氏的人,会继续对我施压。”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是连日劳累留下的痕跡。 楚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心里清楚得很。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各个城市之间奔波,处理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 海市的工程师,云市的总经理,锦海市的新能源项目…… 一个接一个的烂摊子,都是温砚尘、白萋和閔祥玉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哪里还有时间,去完成当初在第一次股东大会上许下的承诺? 那个“让所有股东都心服口服的理由”,他要怎么拿出来? 她心里想著事,傅靳年的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是那晚在电话里,她对他说的那番话。 那些话,像一颗颗滚烫的石子,投入他沉寂多年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至今未平。 他看著她清冷秀致的侧脸,看著她微蹙的眉头,一股难以抑制的衝动猛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倒是没想到,这次温砚尘和白萋,会和閔祥玉联手……”楚绵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將她拉了过去。 第560章 你晚点过来(2700字) “我倒是没想到,这次温砚尘和白萋,会和閔祥玉联手……”楚绵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將她拉了过去。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跌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属於傅靳年身上那股清冽的雪鬆气息,瞬间將她包裹。 楚绵愣住了。 他的双臂收得很紧,像是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著她的耳膜。 短暂的怔忡过后,她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了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他一周来的疲惫、压力、隱忍和思念,她一周来的担忧、烦闷、牵掛和等待,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得到了消解和安放。 气氛在沉默中渐渐升温,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在噼啪作响。 就在楚绵觉得自己快被傅靳年滚热的胸膛烫熟时,傅靳年却忽然鬆开了她。 他拍了拍她的手。 “今晚能留下来吗?”他看著她,黑眸里像是燃著两簇深不见底的火焰,声音却克製得近乎平淡。 楚绵愣了一秒。 留下来? 在这里? “你、你什么意思?” 傅靳年看著她难得一见的窘態,唇角勾了一下。 他故意嘆了口气,语气里带著几分自嘲和遗憾:“我很希望,你是单独住在外面的,而不是住在楚家。” 楚绵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要是单独住在外面,他今晚就…… 就要对她做什么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她的脸颊更烫了。 同时也觉得有点离谱。 这男人在说什么浑话呢? 傅靳年看著她那副呆呆的,脑子明显已经宕机的样子,终於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故意调侃道:“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没什么。” 楚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错开视线,心跳如擂鼓。 傅靳年也不再逗她,適时地收回了手,语气恢復了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能留下来就算了。我一个人睡。” 他那句“我一个人睡”,带著点落寞和孤单,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刮著楚绵的心。 她看了他一眼,看著他故作平静的侧脸,和眼底的疲惫,心里忽然就软了下来。 她推开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丟下一句话就朝门口走去。 “你晚点过来。” 傅靳年坐在沙发上,看著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 晚点过来? 什么意思? 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了几秒钟。 隨即,那双总是清冷如古井的黑眸里,一点点漾开笑意。 那笑意越来越深,最终,一个极淡,却真实无比的笑容,在他唇角缓缓绽开,如同冰雪初融,春暖开。 当晚七点多,温家老宅。 健身房內。 温砚尘赤著上身,汗水顺著他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滑落,黑色的短髮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对著面前高大的拳击教练,发动著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势。 出拳,格挡,闪避,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 阿城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温砚尘身上,面无表情。 直到“砰”的一声重响,那个身形健硕的教练再也无法招架,被一记凶狠的勾拳击中腹部,整个人踉蹌著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来。 温砚尘缓缓放下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著,呼出的气息带著灼人的热度。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地上的人,那张总是带著温柔笑意的俊美脸庞,此刻冷得像冰。 阿城適时地上前,递过毛巾和水,声音平稳:“少主的拳法又精进了。” 地上的教练挣扎著爬起来,捂著肚子:“温先生……您的力量和速度,確实……比之前厉害太多了。” 温砚尘接过毛巾,隨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辛苦了,这段时间你不用再过来了。” 教练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忍著痛快步离开。 温砚尘走进淋浴间,十几分钟后,他换上了一身乾净的丝质睡袍,头髮还在滴著水,整个人散发著沐浴后清爽的气息,但那股子戾气却並未消散。 他一边用毛巾擦著头髮,一边朝主宅的方向走去。 阿城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傅靳年回京城了。” 阿城沉声开口,打破了园里的寂静。 “我们这几天在傅氏各个分公司捅出来的乱子,全都被解决了。” 温砚尘终於停下脚步,转过身,黑眸在夜色中显得晦暗不明。 “解决了?” “对。”阿城推了推眼镜,“海市的工程师死因,云市的总经理受贿,锦海市的新能源项目环保问题……所有负面舆论,都在极短的时间內被压了下去,並且都给出了完美的官方解释和证据链。手法乾净利落,效率高得嚇人。” “傅氏总部的公关团队,没这个本事。”温砚尘冷笑一声。 “问题就在这里,”阿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们查了,出手的是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公关团队,来无影去无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根本查不到任何背景。” 温砚尘的脸色沉了下去。 今天下午,傅靳年对著媒体镜头,宣布会在明天的股东大会上,给所有人一个答覆。 当时他还觉得傅靳年是在虚张声势,现在看来…… “他是不是背著我们,做了什么?” 闻言,阿城摇头:“这几天,我们的人二十四小时盯著傅靳年和周勤,他们两个確实一直在各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忙著处理那些烂摊子,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再去做別的事。” 还有一件事阿城也想不通。 “傅靳年在一周前的股东大会上,明明已经掌握了那些股东贪污受贿的证据,却没有把他们一网打尽。”阿城分析道,“我之前以为,他是怕把人全赶走了,傅氏会变成一个空壳子,投鼠忌器。现在看来,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温砚尘走到园的凉亭里,抬头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傅靳年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既然敢在第一次股东大会上掀桌子,就绝不会因为怕伤筋动骨而手软。 他留著那些人,一定有別的目的。 明天的股东大会,傅靳年要给傅氏和閔祥玉的,恐怕不是一个交代,而是一个“惊喜”。 阿城看著自家少主深沉的侧脸,心里也有些没底:“少主,难道这次……我们联合了白家和閔祥玉,还是扳不倒他?” 温砚尘沉默了很久,久到阿城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他忽然转过头,那双漂亮的桃眼里带著温柔的笑意。 他对著阿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几句话。 阿城的瞳孔猛地一缩,隨即又恢復了平静,恭敬地低下头:“是,我明白了。” …… 晚上十点多,楚家老宅。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著院墙的阴影移动,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巡逻保鏢的路线和监控探头。 傅靳年对这里的安保换班时间了如指掌。 他一身黑衣,身形挺拔修长,动作乾净利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很快就来到了楚绵房间所在的別墅楼下。 她的房间在二楼,带著一个独立的阳台。 傅靳年抬头看了一眼,后退几步,正准备借著一楼的窗沿攀爬上去。 就在他屈膝蓄力的瞬间,旁边传来一道极轻的,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声音。 “傅靳年。” 傅靳年停下动作,眉头拧了拧。 他转头,循声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丛半人高的台后面,昏黄的地灯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眯起眼,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绵正抱著膝盖蹲在台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在夜色中望著他。 傅靳年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看著她,“你怎么在这里?” 第561章 惺惺相惜(5900字) 傅靳年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看著她,“你怎么在这里?” 那双眼睛,在昏黄的地灯映照下,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泉,倒映著他高大的身影,也倒映著他此刻略显错愕的表情。 他以为,她会在二楼的臥室里等他。 “等你啊。” “为什么不在房间等?” 夜深露重,她就这么蹲在外面,也不怕著凉。 “因为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楚绵说著,伸出手撑著台的边缘站了起来。 或许是蹲得久了,她起身的动作有些晃悠。 傅靳年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 可楚绵已经自己站稳了,她拍了拍衣角沾到的灰尘,然后朝他偏了偏头,动作自然又神秘。 “跟我来。” 她说完便转身,像一只灵巧的夜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园更深的阴影里。 傅靳年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楚家的安保系统堪称铜墙铁壁,巡逻的保鏢,无死角的监控探头,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但楚绵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总能找到保鏢换岗的间隙,和监控探头的视觉死角。 两人一前一后,在园里穿行。 最终,楚绵在一座巨大的玻璃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是楚家的温室房。 这座房在京城都颇有名气,里面培育著来自世界各地的奇异草,是楚璟的心头宝。 楚绵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房的侧门,然后回头,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傅靳年跟著她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和光线。 一股温热潮湿的空气瞬间將他们包裹,空气中瀰漫著泥土的芬芳和无数种草混合在一起的、浓郁而奇异的香气。 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傅靳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 在这样绝对的黑暗和静謐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甚至能感觉到楚绵就站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一阵轻微的摸索声后,紧接著,“啪嗒”一声,一束柔和的光亮了起来。 楚绵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盏小巧的手提灯,黄铜的復古外壳,玻璃罩子里透出的光线並不刺眼,带著一种温暖的橘色调,刚好能勉强照亮他们周围的一小片空间。 傅靳年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盏灯。 灯光下,他垂眸,看清了她的脸。 或许是房里温度较高的缘故,她的脸颊泛著一层健康的红晕,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在暖光的映照下,竟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亮得惊人。 他心里那点关於“晚点过来做什么”的疑惑,在看到她这副模样的瞬间,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来参观楚家的房吗? 似乎…… 也不错。 楚绵並没有注意到他专注的目光,她对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傅靳年提著灯,跟在她身后,继续往房的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空气里的香就越是奇特。 他们路过一株株形態各异的植物,有的叶片宽大如扇,有的藤蔓缠绕垂落,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植物的影子被拉得奇形怪状,投在玻璃墙壁上,像一场光怪陆离的默剧。 终於,在房最角落的一个架子前,楚绵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一盆上罩著的黑色罩子取了下来。 就在罩子被拿开的瞬间,傅靳年眉梢微挑。 那是一朵。 一朵在黑暗中,自行发著光的蓝色朵。 那光芒很微弱,却异常纯粹,像是从深海之心擷取的一抹幽蓝,又像是从寒夜星辰上剥离的一片碎光。 瓣层层叠叠,形態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每一片瓣的边缘都流动著梦幻般的光晕,静謐而又充满了生命力。 傅靳年跟著蹲在了楚绵身边,然后伸手,关掉了手提灯。 灯光熄灭的瞬间,那朵蓝色朵的光芒便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幽蓝的光晕將两人笼罩,映在楚绵的脸上,给她清冷的侧脸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宛如精灵般的光彩。 “这是我五哥的大宝贝。” 楚绵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平常都不让人看的,我今天可是瞒著他,偷偷带你来看的。” 傅靳年看著那朵奇特的,又看了看身边眉眼弯弯的女孩,低声问:“它叫什么名字?” “月光蝶。” 楚绵轻声说,“五哥给它取的名字。” “这的种子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五哥了整整三年,才精心培育出这么一株。” 傅靳年对的了解不多。 他只知道,楚绵喜欢的是蔷薇。 热烈、带刺,像她本人。 而眼前这朵月光蝶,静謐、梦幻,带著一种不属於人间的易碎感。 他看著身边的楚绵。 她看得那样专注,眼神里是纯粹的欣赏和欢喜。 “今晚让我过来,”他看著她,“就是为了看这朵?” 楚绵终於从那朵上移开视线,转头看他。 在幽蓝的光晕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反问他:“不然呢?你以为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傅靳年沉默了。 他能怎么说? 说他以为,她让他过来,是默许了他可以像之前那样,潜入她的房间,在她睡著的时候,抱著她,汲取一夜安眠的温暖? 这些深埋在心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卑劣的渴望,在面对她此刻澄澈如水的目光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看著他难得语塞的模样,楚绵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没有点破,只是重新將目光投向那朵月光蝶:“这还没到最美的时候。” “等到凌晨三点,它会散发出一种很特別的香味,会吸引来很多很多漂亮的蝴蝶。” “到时候,这里会像童话里一样。” 凌晨三点? 傅靳年微微眯起了眼。 他看了一眼腕錶,现在才刚过十一点。 “你要等到凌晨三点?” “嗯。”楚绵重重地点了点头:“月光蝶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开放的,今晚碰巧开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定要等到。” 傅靳年再度沉默了。 说实话,他对,对蝴蝶,都没有任何兴趣。 连日来的奔波,让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囂著疲惫。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抱著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沉沉地睡过去。 可是,当他看到楚绵那双写满了期待和雀跃的眼睛时,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心里那个关於“抱著阿绵睡觉”的念头,被他自己默默地按了下去。 算了。 陪她看一次,等一次蝴蝶,似乎也並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楚绵蹲得久了,膝盖有些发麻。 她动了动,小腿传来一阵酸软。 傅靳年看在眼里,站起身,摸黑走到了房入口的地方。 片刻后,他搬了两把小巧的藤编椅子过来,將其中一把放在楚绵身边。 楚绵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两人並肩坐在椅子上,面前是那朵幽幽发光的月光蝶,气氛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时间在静默中缓缓流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房里的空气温暖而潮湿,各种植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像一剂天然的安眠药。 傅靳年强撑著精神,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这一周,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从海市到云市,再到锦海市,一个又一个的烂摊子,一场又一场的舆论战,耗尽了他大量的精力。 铁打的身体,也终究是会累的。 他靠在椅背上,强迫自己睁著眼睛,视线却渐渐有些模糊。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边传来楚绵清冷的声音。 “明天的第二次股东大会,”她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看著那朵,声音很轻,“你打算怎么办?” 傅靳年的困意瞬间消散了一半。 他侧过眸,看向身边的楚绵。 幽蓝的光晕模糊了她的轮廓,却让她那双眼睛显得愈发清亮。 他勾了勾唇角:“你在担心我?” 楚绵沉默了。 她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藏的疲惫,和他下巴上冒出的一点青色胡茬。 很久之后,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更轻,却也更坚定。 “担心。” 一个字,轻轻地落在傅靳年的心上,却重如千钧。 楚绵想起了傅靳年的过往。 从小就生活在閔祥玉的阴影之下,亲眼目睹生父抑鬱早亡,亲生母亲不知所踪。 他顶著“私生子”的污名,被那个名义上的母亲閔祥玉用最恶毒的方式pua和打压,甚至遭遇了无数次的谋害。 可他呢? 他面对閔祥玉一次次的挑衅和言语伤害,却从未真正反驳过什么,更没有对那个女人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报復。 外人看他,是隱忍,是城府深,是为了顾全傅行的情面。 可楚绵知道,不止是这样。 就像她当初,明知道锦海的谢家没有把她当成真正的家人,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换取利益的工具,一个可以隨意打骂的出气筒,但她还是忍辱吞声地留在了那个所谓的“家”里,为他们当牛做马。 为什么? 因为贪恋。 贪恋那一点点虚假的、施捨般的温暖,贪恋那个虽然冰冷但至少还能称之为“家”的地方,贪恋那些虽然冷漠但至少还能称之为“家人”的人。 他们何其相似。 都是在最需要爱的年纪,被世界狠狠拋弃过一次的孩子。 所以,傅靳年即便知道閔祥玉不是他的生母,知道当年的车祸是閔祥玉的手笔,知道那个女人在背地里做了无数伤害他的事,知道整个傅氏集团都快要被她的人蛀空…… 他却还是容忍了她那么多年。 他想留住的,或许是一种叫做“母爱”的幻觉。 哪怕这种爱,从未真实存在过一分一秒。 但对於一个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而言,这个虚幻的念想,或许就是支撑他走过那段最黑暗岁月的,唯一的光。 楚绵的微信背景图是满山的红蔷薇和一座小房子。 他就在隔壁別墅的后园种满了红蔷薇。 一模一样。 当时,她说她喜欢的不是海。 傅靳年的回答是什么? 他说,那若是,这片海种植在我们的新家,你会喜欢吗? 他在那时候就看穿了她內心深处最想要的是什么。 面具被这个男人撕碎,心臟被他一层一层的撕开,窥探到她隱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她慌了,也害怕。 她落荒而逃。 可现在她也读懂了傅靳年的心。 他们是同一类人。 傅靳年深深地看著楚绵的眼睛。 他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有理解,惺惺相惜,心疼。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坚硬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揉啊揉啊...... 酸涩,涨满。 他那些深埋在心底多年,从未对任何人言说过的,阴暗的、卑微的、渴望被爱又恐惧被爱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都被她清清楚楚地看穿了。 她懂他。 他的阿绵,是懂他的。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用冷漠和强大筑起的厚厚壁垒,让他所有隱藏的脆弱和伤口,都无所遁形。 可他並不觉得难堪,也不觉得被冒犯。 他只觉得,自己漂泊了多年的灵魂,终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阿绵,能不能……”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想要说什么,但喉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薄唇微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绵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那簇骤然亮起的,脆弱又执拗的火焰,心臟猛地缩了一下。 她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 傅靳年愣了一下。 他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话已经被她用行动表述了出来。 男人顺势將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双臂用力,紧紧地回抱住她纤瘦的身体。 属於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清甜的香气,瞬间將他所有的感官都包裹。 这个拥抱,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没有情慾,没有试探,只有两颗同样孤独而残破的灵魂,在这一刻,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互相取暖,互相慰藉。 他们是同类。 是被命运折断过翅膀,却依然挣扎著想要飞翔的鸟。 他们是彼此的镜子,照见了对方最深处的伤痕,也照见了那伤痕之下,最顽强的渴望。 他们,是灵魂的恋人。 就在两人静静相拥,感受著这片刻的安寧时,房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稳,正不疾不徐地朝著房这边走来。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瞬间对视了一眼。 傅靳年迅速鬆开楚绵,拉著她的手,用口型对她说:“走!” 两人猫著腰,动作快得像两道影子,迅速从房的侧门溜了出去,然后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丛后面。 几乎就在他们藏好的下一秒,一道提著灯笼的身影走进了房。 是楚璟。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衣,身形清瘦,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傅靳年和楚绵躲在暗处,屏住呼吸,透过枝叶的缝隙看著里面的情景。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狡黠的笑意。 像两个做了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 这种感觉,新奇又刺激。 楚璟径直走到了那朵月光蝶面前,当他看到被取下来的黑色罩子,和旁边多出来的两把藤编椅子时,那双漂亮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著什么。 楚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楚璟並没有发现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傅靳年不再犹豫,拉著楚绵的手,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了很远,两人才停下脚步。 夜风吹来,带著一丝凉意。 两人看著对方,不知是谁先开始,都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二天一早。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柱。 楚绵还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睡得正沉。 昨晚,她和傅靳年等五哥离开房后,又折返回了房。 两人等到快三点,最终也没能看到蝴蝶飞舞的盛景。 因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那朵“月光蝶”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虽然有些遗憾,但楚绵心里却並不觉得失落。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妹妹,醒了吗?” 是大哥楚霖的声音。 楚绵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头髮乱得像个鸟窝,她也顾不上整理,就穿著一身丝质睡衣跑去开了门。 “大哥,怎么了?” 她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问。 楚霖站在门口,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姿挺拔。 看著妹妹这副不设防的迷糊样子,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將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今天早上是傅氏集团的第二次股东大会,现在网上都传疯了,所有人都在等著一个结果。” 楚绵接过文件,低头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是一份注资合同。 “这是……” “如果靳年需要,你可以拿著这份合同去傅氏。”楚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用皓楚国际的名义,对傅氏进行注资。” “现在傅氏的股价大跌,风雨飘摇,如果我们皓楚在这个时候对外宣布注资,就等於公开表明了楚家的立场,力挺傅靳年。” “这对他稳住目前的局面,会有很大帮助。” 楚绵捏著那份合同,纸张的厚度和温度,清晰地从指尖传来。 一股暖流,缓缓地淌过心间。 可是…… 她想起了昨晚,傅靳年在那片黑暗中,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著她,说过的那些话。 大哥和傅靳年,不愧都是站在京城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连商业上的谋略和后手,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楚绵抬起头,將合同递还给楚霖,摇了摇头。 “谢谢大哥,不过,不用了。” 楚霖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只听楚绵用一种篤定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会贏的。” 楚霖看著妹妹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信任,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收回了合同。 “行吧。” 他没有再多问。 “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楚绵说著,关上了房门。 她转身跳回床上,抓起了枕边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四十三分。 距离傅氏股东大会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她点开和傅靳年的聊天框,指尖飞快地敲击著屏幕。 楚绵:【在公司了吗?】 信息刚发出去,几乎是秒回。 傅靳年:【在。】 紧接著,又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傅靳年:【吃早餐了没?】 楚绵看著那短短几个字,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楚绵:【还没。】 楚绵:【刚才我大哥来了,也拿了一份皓楚国际要对傅氏注资的合同给我。】 楚绵:【你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次,傅靳年隔了几秒才回復。 傅靳年:【楚霖在京城金融圈,是了不得的人物。】 楚绵看著这条信息,忍不住轻笑出声。 夸她大哥,不就等於是在变相地夸讚他自己吗?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傅靳年:【先去吃早餐,我要准备开会了。】 楚绵:【好。】 楚绵回了一个字,想了想,又从表情包库里翻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个胖乎乎的猫咪挥著小拳头,头顶上写著“加油鸭”的可爱表情包,发送了过去。 第562章 二次大会(3300字) 傅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傅靳年坐在主位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屏幕上,是一只胖乎乎的卡通猫咪,正奋力挥舞著两只小拳头,头顶上三个明黄色的字格外醒目——加油鸭。 他清冷的眼底,似乎有冰雪融化的痕跡。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將那张与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格格不入的表情包,郑重其事地保存了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周勤,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正翻江倒海,脸上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他家二爷,那个连开会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口舌的男人,居然在股东大会开始前的黄金备战时间里,对著手机,保存了一张…… 可爱的表情包? 周勤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迅速收回视线,抬起眼,冷冷地扫过会议室里的这十多名股东。 这些人,此刻正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將目光聚焦在傅靳年身上。 那眼神幸灾乐祸,贪婪,算计,唯独没有敬畏。 在他们看来,傅靳年这七天马不停蹄地在外面救火,处理那些层出不穷的烂摊子,心力交瘁,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准备什么惊喜。 一周前,他在第一次股东大会上许下的承诺,今日,註定要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將这位新上任的总裁,从那张象徵著无上权力的椅子上,狠狠地拽下来。 当然,其中也有几张面孔,神色间有些忌惮。 他们是那批在第一次股东大会上,被傅靳年当眾拿出贪污受贿证据的人。 他们怕,怕这个年轻人被逼到绝路,会选择鱼死网破,將他们一起拖下水。 墙上的掛钟,时针与分针精准地重合在“9”和“12”的位置。 上午九点整。 “人来齐了吗?”傅靳年抬眸,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周勤微微拧眉,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低声匯报:“蒋华还没到。” 话音刚落,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外,便传来一阵张扬而得意的笑声。 “哎呀呀,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来晚了!” 门被推开,蒋华挺著他那標誌性的啤酒肚,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著两个人。 当看清来人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傅家老夫人,閔祥玉。 她穿著一身深紫色的手工刺绣旗袍,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画著精致的妆容,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岁月沉淀下来的刻薄与倨傲。 她身旁,是如同影子般寸步不离的管家,邢鯤。 老夫人怎么来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疑问,隨即又都露出瞭然的神色。 看来,今天这场戏,比他们想像中还要精彩。 这是要当著所有股东的面,彻底清算,將傅靳年这个私生子扫地出门了。 傅靳年只是淡淡地瞥了閔祥玉一眼。 他很快便收回目光,看向周勤,声音依旧平稳:“既然人到齐了,那会议正式开始。” “等一下!” 蒋华第一个发难。 他走到閔祥玉身边,像个邀功的小丑,指著傅靳年,阴阳怪气地说道:“傅总,老夫人大驾光临,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养了你二十多年的恩人啊!” 他刻意加重了“养”和“恩人”这两个词,生怕別人忘了傅靳年並非閔祥玉亲生。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窃笑。 周勤上前一步,挡在傅靳年身前,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蒋董,现在是集团的正式会议,在座的都是公司的成员。” “工作时间,还请不要谈论与公司无关的私事。” 閔祥玉冷冷地扫了周勤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她心里冷笑,等著吧,待会儿,她就要亲手把周勤这条傅靳年最忠诚的狗,第一个赶出傅氏! 但她面上却只是端庄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无妨,会议开始吧,我今天只是过来旁听。” 听到閔祥玉发话,眾人这才纷纷落座。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爭,正式拉开帷幕。 周勤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投影仪,巨大的白色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图表。 “傅氏集团,自创立至今,已有百余年歷史。”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们稳步发展,与眾多合作伙伴建立了深厚的关係。” “但……”周勤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自傅行董事长离开京城后,集团內部动盪,人心不稳。” “过去一周,我们有超过十五家合作十年以上的老伙伴,单方面宣布撤回合作。集团股价连续七日下跌,已经跌破歷史最低点,蒸发市值超过三百亿。” 冰冷的数据像一盆盆冷水,浇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以,”周勤的声音拔高了,“二爷认为,傅氏不能再固步自封,必须寻找一条新的发展道路,而这条路,就是科技。” “说得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猛地响起。 眾人循声看去,是孙董。 他“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涨红了脸,激动地指著傅靳年:“傅总,既然你知道傅氏现在风雨飘摇,那你当初答应我们,一周之內,给我们一个惊喜。” “请问,惊喜在哪里?” 他环顾四周:“我只看到了惊嚇!没有惊喜,傅氏反而比以前更加残败不堪!这足以说明,你傅靳年,根本没有能力接手傅氏,更没有能力带领傅氏走向你所谓的什么新道路!” 坐在后排的閔祥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孙董是她安插在傅氏多年的心腹。 这第一枪,打得又响又亮。 傅靳年终於有了动作。 他微微挑眉,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著跳脚的孙董,语气平淡得近乎漠然:“哦?那依孙董之见,要如何,才算得上是惊喜?” 孙董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態度噎了一下,隨即冷哼一声:“当然是要拿出能让傅氏起死回生的项目!或者是拉来新的、有实力的投资人、合作公司,而不是在这里画大饼!” 他篤定,傅靳年这几天焦头烂额,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 傅靳年闻言,不置可否,只是对周勤示意了一下。 周勤会意,立刻在电脑上点开了一份新的项目策划案。 “这,就是二爷为大家准备的新科技项目。”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名为“天枢”的人工智慧项目企划,上面罗列著复杂的技术架构和宏大的商业愿景。 “我反对!” 另一个董事,李董,立刻举手。 “目前傅氏的资金炼已经非常紧张,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开创这种烧钱的新项目?傅总,你这是在把傅氏往更深的深渊里拉!”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当务之急,是立刻为傅氏敲定一位真正的、能服眾的董事长和总裁出来!稳住外界对傅氏的舆论,稳住股市!这才是重中之重!” 傅靳年听著他们一唱一和,终於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会议室里虚偽的平静。 “你们要新项目,我给了。”他缓缓开口,目光如刀,一一扫过孙董和李董的脸,“现在,你们又说要先敲定话事人,才能开展新项目。”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那双黑眸里翻涌著骇人的寒意:“所以,意思就是,无论我傅靳年选择哪条路,提出什么样的方案,都不能被你们所接受了,是吗?” 被他这样盯著,孙董和李董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蒋华再度站了起来。 他得意洋洋地看著傅靳年,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惨败的结局。 “傅靳年,你少在这里偷换概念!” “我们之前的要求,是让你在一周的时间內,给出一个你能掌控傅氏的理由!” “而你,並没有拿出来!” “你只是解决了几个分公司的麻烦而已,那是你作为代理总裁分內的事,算不得什么功绩!” “所以,”蒋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胜利的快感,“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们作为股东,当然有权力对你提出的任何项目,进行质疑!” 会议室里,附和声四起。 “没错!先罢免他!” “让他滚出傅氏!” “一个扫把星,还想带领我们?做梦!” 看著眼前这群人的丑恶嘴脸,傅靳年眼底最后的温度也消失殆尽。 他没有再与他们爭辩,只是淡淡地对周勤说了一句:“让他们看看。” 周勤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迅速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画面一转,切换到了cctv財经频道的直播画面。 画面里,一名记者正站在一栋极具未来感的摩天大楼下,脸上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 “各位观眾!” “本台刚刚收到的独家重磅消息!” “我国最大的,也是全球顶尖的科技巨头——追月科技,於五分钟前,正式对外宣布,將与傅氏集团达成深度战略合作,共同开发天枢人工智慧项目!” “並且,追月科技將对傅氏集团,进行首轮五十亿的战略注资!” 轰—— 这则新闻,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新闻画面。 “什么?!” “追月科技?我没听错吧?” “五十亿注资?这怎么可能!”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閔祥玉,此刻也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她错愕地转过身,看向那块巨大的幕布,瞳孔剧烈地收缩。 第563章 傅靳年你疯了(3000字)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閔祥玉,此刻也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她错愕地转过身,看向那块巨大的幕布,瞳孔剧烈地收缩。 屏幕上,记者还在用激昂的声音介绍著追月科技的背景。 “追月科技,成立仅八年,却以顛覆性的技术和前瞻性的布局,迅速成为全球科技领域的领航者。” “其业务范围涵盖人工智慧、航空航天、生物医药、游戏社交等多个前沿领域……其创始人caesar,身份至今成谜,是全球科技圈最为神秘的传奇人物。据不完全统计,追月科技去年一年的净利润,就超过了三千亿美金,其日收入更是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听著记者口中那一连串辉煌到令人眩目的成就和数字,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窒息。 追月科技,那是一个他们只能仰望,连攀附的资格都没有的庞然大物! 蒋华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 他错愕地看著屏幕,又看看傅靳年,结结巴巴地问:“追……追月科技的老板,什么时候来过傅氏?我们……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周勤终於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真的以为,”他环视著这群惊魂未定的人,语气里充满了鄙夷,“我和二爷离开京城的这一周,真的只是去处理了傅氏分公司那些,被你们精心安排的烂事而已吗?” 閔祥玉听到这句话,心头猛地一震。 她豁然转头,死死地盯住傅靳年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傅靳年,你……你怎么会和追月科技搭上边?” 傅靳年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抬起手,將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啪”的一声,甩在了会议桌的中央。 离得最近的蒋华,几乎是扑了过去,第一个抢起了那份文件。 他颤抖著手,將文件打开,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合作……不,併购合同……” “甲方:追月科技。” “乙方:傅氏集团……” “经甲乙双方友好协商,甲方將以注资併购的形式,收购乙方……乙方將成为甲方旗下的全资子公司……” “甲方签字人:caesar” “乙方签字人:傅靳年” 这份合同的意思是,傅氏集团,已经被卖了! 现在,它只是追月科技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会议室里,彻底炸开了锅! “疯了!” “傅靳年你疯了!” 蒋华直接跳了起来,他指著傅靳年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全体股东,把傅氏卖出去!” 閔祥玉也猛地站起身。 她再也无法维持贵妇人的仪態,厉声喝道:“傅靳年,你手里只有傅氏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 “我们所有股东加起来,有百分之四十五,你根本没有权力代表整个傅氏集团,更没资格签下这份合同!” “没错!”孙董也反应过来:“傅靳年!” “你这是严重违反公司章程和合同法的行为!” “你没有经过全体股东的投票和允许,就私自签下卖掉傅氏的合同,这已经构成了商业犯罪!” “我们要立刻將你告上法庭!” 一时间,会议室里充满了对傅靳年各种言语的逼迫和指责,群情激奋。 就在这时,周勤拿起桌上的话筒,轻轻地“咳咳”两声。 那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见周勤在眾人愤怒和惊恐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又抽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很抱歉,各位。” 周勤的脸上,绽开一个冰冷的笑容:“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他將那份股权转让书高高举起,让每个人都能看清上面的字。 “现在,傅靳年先生,是手持傅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股份的,最大股东。” 百分之五十五! 这个数字,像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这……这不可能!” 所有人都错愕了,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在疯狂地计算,除了已知的百分之三十九,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六的股份,傅靳年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百分之五十五,”周勤狡黠地眯眼笑著:“已经超过了绝对控股標线的百分之五十。” “同时,傅行先生在离开京城前,已经亲手將傅氏集团董事长和总裁之位,全权交接给了二爷。” “所以傅靳年先生现在是作为追月科技旗下子公司傅氏集团的,直接控股人,完全有资格决定傅氏的所有事宜。” 说完,周勤的目光阴惻惻地扫过蒋华那张惨白如纸的脸,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不仅可以直接控股傅氏,还能……直接决定傅氏所有人的去留。” “毕竟,”他笑得像个恶魔,“现在傅氏只是追月科技的子公司。” “各位就算都走了,追月科技也能源源不断地,往傅氏塞人。” “所以你们的去留,已经不重要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蒋华等人最后的侥持。 他们之前篤定傅靳年不敢动他们,是因为怕动了他们,傅氏就会变成一个空壳。 可现在,傅氏有了追月科技这个富可敌国的“新爸爸”,他们这些蛀虫,瞬间变得无足轻重,隨时可以被碾死! 閔祥玉也没想到,傅靳年会狠到这个地步。 他不是在挽救傅氏,他是在用一种釜底抽薪的方式,將整个傅氏都变成了他自己的私有物! 她气得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被身后的邢鯤一把扶住。 “那百分之十六的股份……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她死死地盯著傅靳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直沉默著的傅靳年,终於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那个养育了他二十多年,也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傅氏集团所有人的股份,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唯独这百分之十六的股份,三十多年来,从未冒过头。”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閔祥玉的心上。 “这股份,是三十多年前,我的父亲,傅涟蘅,亲手转让给楚关山伯父的。” “楚伯父將它捏在手里,捏了三十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等你閔祥玉联合閔家,联合所有被你收买的人,要將我赶出傅氏的时候再拿出来,作为我最后的后盾。” 閔祥玉错愕地睁大了双眼,眼中的光彩瞬间被抽乾,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悲愴。 傅涟蘅…… 又是傅涟蘅! 那个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不仅在临死前,为傅靳年这个野种寻得了楚绵这样强大的联姻对象,居然…… 居然还早就把傅氏百分之十六的股份,秘密转交给了楚关山! 他从一开始,就在为傅靳年铺路! 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 而她呢? 她和她的亲生儿子傅行,为傅家,为傅氏操劳了半辈子,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像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巨大的悲愤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著她的心臟。 閔祥玉指著傅靳年,状若疯魔地嘶吼道:“你、你......我要让你私生子的身份昭告天下!”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傅涟蘅就是个负心汉,他婚內出轨,生下了你这么个卑劣的野种!” “我要让你就算得到了傅氏集团,在所有人眼中,也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血液骯脏的野种!” 她吼完这最后一句,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老夫人!” 会议室里大乱。 但这一次,那些曾经对她趋之若鶩的股东们,却像躲避瘟疫一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谁还敢在这个时候,站队一个已经彻底败了的閔祥玉? “快叫人!叫救护车!” 邢鯤抱著昏死过去的閔祥玉,急得满头大汗,衝著门口大喊。 可是,会议室的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进来。 邢鯤气急,他抬起通红的眼睛,质问傅靳年:“二爷,老夫人虽不是你的生母,但也是大少爷的生母!你这样做!难道就对得起大少爷吗!” 傅靳年冷漠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只螻蚁。 “傅行早就看透了她的野心,从他带著傅蕴离开京城那一刻开始,就代表,他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怜悯。” 邢鯤错愕地睁大了眼,如遭雷击。 最后,傅靳年对周勤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把老夫人送到康安医院,好好疗养。”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探望。” 康安医院,是傅靳年名下的私人產业。 在座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这不是疗养。 这是监禁。 傅靳年这是要將閔祥玉,关在那家医院里,等死。 第564章 Caesar(2300字) 上午十点五十分,傅氏集团第二次股东大会结束的消息,如同一颗引爆的核弹,瞬间在京城乃至全国的財经圈和网络世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各大媒体的头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同一则新闻血洗。 #惊天逆转!追月科技宣布收购傅氏集团,注资五十亿!# #傅氏易主!傅靳年携手神秘巨头追月科技,上演商界绝地反杀!# #caesar是谁?全球最神秘的科技大亨首次將商业版图延伸至华国!# 消息一出,全网沸腾。 傅氏集团的股吧和各大社交平台的相关话题下,评论区在短短几分钟內就突破了十万条,伺服器几近瘫痪。 【臥槽臥槽!我他妈看到了什么?追月科技?!就是那个做出了《星际远征》,垄断了全球半导体,还他妈在搞载人航天的追月科技?!】 【楼上的,你没看错!就是那个富可敌国,连华尔街都得看它脸色的科技帝国!】 【我人傻了,傅氏集团虽然是百年豪门,但跟追月科技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弟弟啊!怎么会被收购?】 【这是降维打击!】 【我前几天还在笑傅氏股价跌停,觉得傅靳年要完蛋了,结果人家转头就把整个公司卖给了世界第一的科技巨头当靠山?】 【我只有一个问题,傅氏集团虽然这段时间风雨飘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至於沦落到被收购的地步吧?这到底是追月科技趁火打劫,还是……傅靳年早就和那位神秘的caesar达成了什么协议?】 【细思极恐!】 【这根本就是傅靳年的一场豪赌!】 【他寧愿把整个傅氏集团拱手让人,变成追月科技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也绝不让那些想把他赶下台的人得逞】 【只有我好奇caesar到底是谁吗?】 【八年了,追月科技创立八年,这个创始人就跟幽灵一样,从没在任何公开场合露过面,有人说他是欧洲某个古老王室的继承人,现在他突然把手伸到华国,到底想干什么?】 网络上的舆论风暴愈演愈烈。 楚家老宅。 中午时分,巨大的红木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餚,电视里正播放著財经频道的午间新闻。 女主播用激动到近乎破音的声音,反覆播报著追月科技收购傅氏的重磅消息。 楚家一眾人,此刻却都没什么心思吃饭。 “这……这是疯了吗?” 楚墨离夹著一块排骨,筷子悬在半空,眼睛却死死盯著电视屏幕,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就把傅氏给卖了?!” 坐在他旁边的楚渊摇了摇头,镜片下的眸光锐利深远:“不,他不是疯了,这恰恰是他最高明的地方。閔祥玉那些人,之所以敢在傅氏內部肆无忌惮,就是篤定傅靳年不敢动摇傅氏的根基。可他们没想到,傅靳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掀了桌子,把整个牌局都换了。” 作为皓楚国际的掌舵人,楚霖的看法更为透彻。 他放下筷子,沉声道:“老四说得对,傅靳年这一招,叫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他把傅氏卖给追月科技,看似是退了一步,实则是为傅氏找到了一个全世界最硬的靠山。” “从今往后,傅氏就是追月科技的子公司,谁还敢动?” “閔祥玉也好,傅氏那些心怀鬼胎的股东也罢,在追月科技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不过是几只可以被隨意碾死的蚂蚁。” “我就知道!”楚关山得意地一拍大腿,捻著鬍鬚,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就知道那小子把老子给他的那百分之十六的股份攥在手里,憋著要搞一波大的!” “好小子,有魄力!” “不愧是我楚关山看上的女婿!” 餐桌上,只有楚绵,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小口小口地喝著碗里的汤,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都与她无关。 楚璟那双漂亮的桃眼,不动声色地从妹妹恬静的侧脸上扫过,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在温室房里,那两把並排摆放的藤编椅子。 他心里升起狐疑,目光也变得若有所思。 “妹妹。”楚羡最是藏不住话。 他凑到楚绵身边,好奇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全京城都快炸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內幕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楚绵身上。 楚绵慢条斯理地放下汤碗,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她抬起眼,迎上家人们一张张写满了好奇与探究的脸,清冷的眸子里漾开一点极淡的笑意。 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昨晚在房里,傅靳年已经將他的全盘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包括他如何利用离开京城的七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与追月科技的团队完成最后的併购协议。 也包括,他就是那个神秘的,从未露过面的,追月科技的创始人,caesar。 “哦——” 眾人恍然大悟,拖长了声音。 楚霖失笑地摇了摇头:“怪不得,怪不得我早上拿皓楚的注资合同给你,你拒绝得那么乾脆,还篤定地说他一定会贏,原来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楚绵眼波流转,唇角弯了弯:“这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 “这个caesar,我们都没人见过,真是神秘得很。”楚羡摸著下巴,自言自语道,隨即又看向自家大哥。 “大哥,你在商场上人脉那么广,你见过吗?” 楚霖若有所思地摇头。 “追月科技虽然在京城也有分部,但八年来,核心业务一直在海外,这位caesar,我也从未见过。” 林悦如猜测道:“追月科技的总部在国外,我听说他们很多技术都领先我们几十年,说不定这位caesar,真是国外哪个皇室的贵族呢?” 餐桌上,眾人开始热烈地討论起这位神秘的caesar先生。 楚绵安静地听著,没有插话。 她放下碗筷,轻声说:“我吃饱了,要出去一趟。” “哎,这大中午的,去哪儿啊?” 陶梦笑著打趣道:“这还用问吗?傅靳年这次打了个这么漂亮的翻身仗,事情都结束了,他们当然是要去约会啦。” “去吧去吧!” 楚关山大手一挥,满脸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女大不中留咯,赶紧去!” 楚绵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清冷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她笑了笑,和大家说了声再见,便转身离开了餐厅。 半小时后,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平稳地驶入帝景苑。 车刚停稳,楚绵就看到別墅前的草坪上,两个身影正在交手。 其中一人是傅七,而另一人,楚绵却从未见过。 那男人穿著一件紧绷的黑色t恤,將一身虬结賁张的肌肉勾勒得淋漓尽致,下身是一条军绿色的工装裤,脚踩马丁靴,身形如铁塔,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一股浓烈的,如同野兽般的压迫感。 他们的动作看似是在打闹,却快得只剩下残影。 第565章 春雨(2300字) 他们的动作看似是在打闹,却快得只剩下残影。 那黑t恤的男人每一次出拳,都带著撕裂空气的劲风,而傅七在他面前,竟显得有些狼狈,只能勉力招架,节节败退。 楚绵只看了一眼,便在心中下了判断。 这个男人,爆发力极强,是个顶尖高手。 她推门下车,缓步走近。 “楚小姐!” 傅七眼尖,瞥见楚绵的身影,连忙一个后撤步跳出战圈,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黑tt恤的男人也停下了动作,转过身,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落在楚绵身上。 楚绵微微頷首,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声音清冷:“我约了傅靳年,他还在公司,让我先过来等他。” “是,二爷已经吩咐过了。” 傅七立刻点头,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將楚绵引向草坪中央的白色凉亭:“楚小姐,您请坐。” 很快,之前那位见过面的女佣便端著一个古朴的小火炉走了过来,一同送上的,还有精致的茶具和几样可口的点心。 “楚小姐,二爷可能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女佣笑意盈盈,手脚麻利地將茶水放在小火炉上温著,又从篮子里拿出几个圆滚滚的红薯,夹到火炉的铁网上烤著。 “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这些都是二爷特意吩咐准备的,怕您等著无聊。” 裊裊的炭火气息和茶香,混合著烤红薯的甜香,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楚绵道了声谢,在凉亭的藤编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著微博上关於追月科技的资料。 她想起很久之前,自己曾对傅靳年隨口提过一句,追月科技旗下的那款《星际远征》游戏,在某个关卡设计上存在不足。 结果第二天,那个不足之处就被精准地修改了。 那时候,她就该猜到,傅靳年和追月科技的关係匪浅。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caesar。 凉亭外,傅七和那个黑t恤男人並肩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傅七压低了声音,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男人: “傅三,看到了吗?” “这位就是我们未来的主母。” “你机灵点,好好伺候著,千万不能得罪了!” 被称作傅三的男人,目光依旧落在凉亭里那个清冷的背影上,声音低沉地问:“二爷是认真的?” “废话!” 傅七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以为二爷为什么把你从海外那么重要的岗位上调回来?还不是为了让你保护柳夭那个女人!” “柳夭是谁?是楚小姐的好朋友!” “若不是怕楚小姐生气,以二爷的性子,早就把柳夭抓起来审问八百遍了,还能好吃好喝地供著?” 傅三闻言,若有所思。 他常年待在海外,执行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对二爷在国內的事情知之甚少。 但柳夭的事,他是清楚的。 二爷对那个女人,確实是超乎寻常的容忍。 原来,根源在这里。 看来是要好好在未来的主母面前,表现一番了。 就在这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几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紧接著,细细密密的雨丝,便从灰濛濛的天空中飘落下来。 是春雨。 带著料峭的寒意,润物无声。 雨点打在凉亭的顶棚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也打湿了草坪,激起一阵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楚小姐,下雨了,春天里的雨最是透骨的寒,您要不要回別墅里等?”女佣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 楚绵摇了摇头。 她站起身,走到亭边,伸出素白纤细的手,去接那冰凉的雨丝。 雨水落在她的掌心,清清凉凉,像碎掉的玉。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著,微垂著眼帘,看著雨水打湿自己的指尖。 一身白色的风衣,衬得她身形愈发清瘦,那张总是带著几分疏离感的侧脸,在迷濛的雨幕中,竟显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温婉与易碎感。 画面美得像一幅江南水墨画。 不远处,跑到屋檐下躲雨的傅七和傅三,一时都看呆了。 女佣见楚绵喜欢看雨,便转身快步回了別墅。 片刻后,拿著一件斗篷走了出来,轻柔地披在楚绵身上。 那是一件粉紫色的羊绒斗篷,顏色柔和,款式雅致。 楚绵看到斗篷的顏色,清冷的眸子里闪过诧异。 女佣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解释道:“二爷早就让人在二楼的臥室里,为您准备好了四季的衣物,这些顏色和款式,都是二爷亲自挑选的,说是按照您的喜好来的。” 楚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谢谢”。 女佣为她捧上一杯刚温好的热茶,楚绵接过来,捧在手心,感受著那股暖意顺著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抿了一口,茶香清冽,回味甘甜。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傅靳年那挺拔修长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周勤撑著一把巨大的黑伞,快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雨幕,走进园。 傅靳年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凉亭里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他走到楚绵身边,看著她身上那件粉紫色的斗篷,和她被雨水微微打湿的发梢,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透著柔和。 “怎么还在亭子里?” 他的声音比这春雨还要沉:“有点冷。” 楚绵摇了摇头,將手中的热茶递到他面前:“不冷,公司的事,都忙完了?” 傅靳年接过茶杯,却没有喝。 他看著她,沉声道:“会议结束后,閔祥玉安插在傅氏的那些人,贪污受贿、挪用公款、泄露商业机密,所有罪证,周勤已经一併打包,交给了检察院。” “至於閔祥玉,我把她送到康安疗养院了。” 楚绵闻言,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以傅靳年的性格,一旦把人送去那里,就意味著閔祥玉这辈子,都別想再出来了。 她没有评价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亭外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愈发青翠的草坪,轻声说:“这场雨下得很好,正適合听雨饮茶。” “嗯。” 傅靳年应了一声,当即对旁边的女佣吩咐道:“再去准备一个火盆过来。” 女佣领命而去。 傅靳年和楚绵在凉亭的长凳上並肩坐下。 他將茶杯放回小火炉上温著,然后伸手,从铁网上夹起一个烤得表皮焦香、內里软糯的红薯,细心地剥去外皮,递到了楚绵面前。 楚绵接过,热乎乎的温度熨帖著掌心。 她咬了一口,香甜软糯。 不远处的屋檐下,周勤、傅三、傅七三人静静地站著,看著凉亭里的那一幕。 雨幕如帘。 男人沉稳如山,女人清冷如月。 一个火炉,两杯热茶,一个烤红薯。 明明是最简单的场景,却透著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寧与默契。 实在是,郎才女貌,赏心悦目。 第566章 把柄(2500) 京郊,温泉山庄。 午后的春雨,细密如针,带著一股子未消散的冬末寒意,悄无声息地洒向人间。 山庄深处,一处被竹林环绕的私汤,热气氤氳,如梦似幻。 白色的雾气繚绕在水面上,与天空中飘落的冷雨交织,模糊了山石与草木的轮廓。 白萋赤著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 她身段妖嬈,每一寸肌肤都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在繚绕的水汽中若隱若现,透著致命的诱惑。 然而,那张美艷绝伦的脸上,此刻却覆著一层寒霜。 她攥著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映著她阴沉的眸子。 电话那头,下属战战兢兢的匯报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著她的神经。 “……白总,消息已经確认了,追月科技官方发布了公告,正式宣布收购傅氏集团,首轮注资五十亿……现在整个財经圈都炸了,傅氏的股价……已经、已经涨停了……” “傅老夫人呢?” 白萋的声音很冷,像泉水边凝结的冰棱。 “被、被傅靳年的人送去了康安疗养院,对外宣称是疗养,但我们的人查了,那家医院是傅靳年的私人產业,安保级別堪比监狱……恐怕……” “她安插在傅氏的那些人呢?” “全……全都完了。” “傅靳年把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一锅端,直接打包送去了检察院,一个都没跑掉。” 白萋深吸一口气,胸口那完美的弧线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猛地掛断了电话,手机被她隨手扔在岸边的岩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她联合温砚尘,动用了白家在海外的关係网,不惜血本地买通媒体,煽动舆论,在背后给傅氏捅了无数个窟窿。 她以为,再加上閔祥玉这个在傅氏盘踞多年的內应,內外夹击,傅靳年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可结果呢? 人家转头就找来了“追月科技”这个神仙级別的靠山,不仅没死,反而借著这股东风,把整个傅氏集团牢牢地攥在了自己手里,顺便將所有碍事的垃圾,一次性清扫得乾乾净净。 而她白萋,在这场闹剧中,就像一个上躥下跳的小丑,不仅没能伤到傅靳年分毫,反而彻底暴露了自己,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再无退路的绝境。 一想到傅靳年那双清冷淡漠,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白萋的心底就窜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 那个男人,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过去一周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背后真正的推手是谁。 她得罪了傅靳年。 不,是彻底得罪死了。 “哗啦——” 水声轻响。 白萋猛地抬起头,那双淬著怒火的凤眼,死死地盯住了岸边的人。 温砚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他依旧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身形清瘦,面容俊美。 雨丝落在他肩头,洇出深色的痕跡,他却毫不在意。 他就那么閒適地蹲在池边,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探入温热的泉水中,试了试水温。 他脸上甚至还带著那抹標誌性的,温柔和煦的浅笑,仿佛对刚才电话里的內容,一无所知。 可白萋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閔祥玉那个老太婆,真是废物到了极点!” 白萋的声音里压抑著滔天的怒火:“我们帮她到这个份上,她居然还能输得这么难看!” 温砚尘缓缓收回手,用一方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著指尖的水珠,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温润悦耳,落入白萋耳中,却比这春雨还要冰冷。 “意料之中。” 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白萋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从水中站起身,温热的泉水顺著她光滑的肌肤滑落,在空气中带起一阵白色的水汽。 她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毫不避讳。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燃著两簇逼人的火焰。 “你一早就知道她斗不过傅靳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要划破这雨幕。 “温砚尘,你早就知道这一仗会输?” 温砚尘抬起眼,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桃眼,此刻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看著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那样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白萋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头顶,气得浑身发抖。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冒险?!” 她厉声质问:“为什么要让我煽动舆论去抹黑傅氏?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彻底得罪了傅靳年,白家和傅家以后在京城,再也没有任何迴旋的余地了!” 温砚尘终於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白萋。” 他轻声开口,嗤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如果早知道这一仗贏不了,你就不准备帮我对付傅靳年了?” 白萋的呼吸猛地一滯。 她看著他那双带笑的眼睛,心里那股滔天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冰冷的、彻骨的寒意。 是啊。 她有的选吗? 无论对手是不是傅靳年,无论这一仗是输是贏,她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因为她的命,捏在这个男人手里。 每年冬月,那种名为“极乐”的毒素髮作时,万蚁噬心、烈火焚身的痛苦,足以將她这个在外人眼中杀伐果断、高高在上的白氏总裁,折磨成一条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狗。 而缓解的药,只有温砚尘有。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感,像一张巨大的网,將她牢牢地困在原地。 白萋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不甘与愤恨。 温砚尘看著她屈服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现在……该怎么办?” 白萋的声音低了下去。 “閔祥玉倒了,傅氏现在是追月科技的子公司,追月科技……就算是白家和温家联手,也动不了它一根汗毛,在商界,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撼动傅靳年了。” “谁说,一定要在商界动他?” 温砚尘冷笑一声,反问道。 白萋不解地抬起头。 温砚尘看著她,那双桃眼里闪过诡异的光。 “白萋,你难道就不好奇,傅靳年……他是怎么攀上追月科技这条线的吗?” 白萋蹙起了眉。 她当然想过。 傅靳年的能力,早在多年前就名满京城。 或许,是追月科技那位神秘的创始人caesar,恰好看中了傅靳年的能力,所以才会在傅氏最危难的时候,拋出橄欖枝,趁机將傅氏和傅靳年这员猛將,一併收入麾下。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温砚尘看著她思索的模样,轻轻嘆了口气,语气里竟带上了惋惜。 “我们这次,本来是可以贏的。” 他幽幽地说道:“可惜,算漏了一个追月科技,更算漏了……他手里竟然还捏著那百分之十六的股份。” 白萋和温砚尘都不知道,那凭空多出来的股份,是楚关山给傅靳年的。 在他们看来,这更像是傅靳年早就布好的一个局,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 “既然商场上不行,那就只能从別的地方下手了。” 白萋看著他,心里那股寒意越来越重。 她很不解。 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和傅靳年斗个你死我活? 难道…… 真的就为了一个楚绵? 可她不信,像温砚尘这样心思深沉、手段狠戾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第567章 別再打她的主意(主线2300字) 可她不信,像温砚尘这样心思深沉、手段狠戾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这背后,一定还有別的原因。 “你只需要跟著我做就行了。” 温砚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別的,別问太多。” 这种態度,让白萋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屈辱感。 她白萋,白氏集团的总裁,京城有名的带刺玫瑰,什么时候轮到被一个男人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將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温砚尘满意地看著她隱忍的样子,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竹林边,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不远处躬身而立的山庄工作人员吩咐道:“白小姐的池水冷了,再加些温水。”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身影很快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恭敬地询问:“白小姐,现在为您加热水吗?”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白萋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句看似体贴入微的关心,对她而言,却比任何羞辱都来得更刺骨。 他在提醒她,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的喜怒,她的痛苦,甚至连她泡澡水的温度,都由他来决定。 “滚!”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工作人员嚇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 白萋缓缓沉入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 温热的泉水包裹著她的身体,却驱不散她心底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 山庄外,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雨中。 阿城坐在驾驶座上。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温砚尘弯腰坐了进来,带进一股混著雨水和冷意的气息。 “回公司。” 他淡淡地吩咐道。 “是。” 阿城发动了汽车,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刷开一片模糊的雨幕,又很快被新的雨水覆盖。 车厢里一片死寂。 温砚尘靠在真皮座椅上,闭著眼睛,那张俊美无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此刻並不平静的內心。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温砚尘不悦地睁开眼,拿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著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名字——岑绍川。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疯子,他不是早就让他滚出京城了吗? 怎么还敢打电话过来? 温砚尘的眼中闪过戾气,但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餵。”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砚尘啊。” 电话那头,岑绍川在笑:“在哪儿呢?” “我在哪儿,与你无关。” 温砚尘冷声反问:“我倒想问问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岑绍川在那边笑得更欢了。 “我在你家啊。” 温砚尘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掛断了电话,然后对阿城冷冷地命令道:“不去公司了,回老宅!” 半小时后,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温家老宅门口停下。 温砚尘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 一进门,他就看到那个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正大喇喇地盘腿坐在他家客厅那张昂贵的义大利真皮沙发上,手里捧著一个游戏机,打得正起劲。 岑绍川穿著一身潮牌,头髮染成了张扬的银灰色,整个人都透著一股桀驁不驯的痞气。 几个佣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看到温砚尘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 “少主,这位先生我们不认识,怎么赶都赶不走,非说是您的朋友……”佣人连忙上前,低声解释。 “你们都出去。” 温砚尘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岑绍川身上,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是。” 佣人们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 阿城则像一尊门神,守在了客厅门口。 温砚尘三步並作两步地走到沙发前,一把夺过岑绍川手里的游戏机丟在茶几上。 “哎,別啊!” 岑绍川抬起头,拧眉不悦道:“就差一点就通关了。” “我再问你一遍。” 温砚尘那双漂亮的桃眼里翻涌著骇人的怒意:“你为什么还没离开京城?”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走了?” 岑绍川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再说了,京城多好玩啊,好吃的又多,人也比m国那些金髮碧眼的老外有意思多了,我才不想回去呢。” 温砚尘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著。 他强忍著一拳砸在这张嬉皮笑脸上的衝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留在这里,是在找死。” “別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嘛。” 岑绍川打断他的话,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摊开手:“你看,我这不是在京城蹦躂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儿啊。” “我说你啊,就是太谨慎了。” 隨即,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开始调侃起来:“话说回来,这次你联合閔家那个老太婆,还有白萋,搞出那么大阵仗,结果还是没能扳倒傅靳年啊。” “嘖嘖,反而让他把整个傅氏卖给了追月科技,找了这么大一个靠山。” “这下,可更难动他了。” “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岑绍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坐直了身体,那双总是带著笑意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精光:“温砚尘,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动不了他,不代表我动不了他。” 岑绍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轻而易举地,就让傅靳年彻底乱了阵脚。” 傅靳年不是把楚绵当成眼珠子一样护著吗? 只要他们把楚绵抓到m国的研究所去,傅靳年肯定会方寸大乱,自乱阵脚。 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能抽楚绵的血去做研究。 说不定,就能研製出“极乐”的解药了。 一箭双鵰,完美! 温砚尘冷冷地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是,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岑绍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站起身,与温砚尘对视,毫不退让:“温砚尘,你他妈的是要那个女人,不要命了是吧?” “你不捨得动楚绵,你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出去等死,老子可不愿意!”他猛地提高了音量,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狰狞的神色。 他们这些被注射了“极乐”毒素的人,每年都要承受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 那种痛苦,没经歷过的人,根本无法想像。 “楚绵的血,不是研製解药的必需品。” 温砚尘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警告你,別再打她的主意。” 第568章 二爷:不想上班(主线5800字) 温砚尘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警告你,別再打她的主意。” “不是必需品?”岑绍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们这一批被注射了毒素的人里面,只有她楚绵,副作用是最小的!这还不能证明她体內的血有问题吗?她体內一定有能抵抗『极乐』的东西!” “她只是个例外!” 温砚尘咬著牙,低吼道。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不是解药?”岑绍川步步紧逼。 “砰!” 温砚尘再也无法忍受,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岑绍川身侧的墙壁上,墙皮瞬间皸裂。 他猛地揪住岑绍川的衣领,那张总是带著温柔笑意的俊美脸庞,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显得有些可怖。 “岑绍川,你他妈的是猪脑子吗?!” 他状若疯魔地嘶吼道:“『极乐』毒素研发出来的时候,楚绵她根本就还没出生!她怎么可能是解药!”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岑绍川的头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呆滯地看著温砚尘,大脑一片空白。 温砚尘怒极反笑:“极乐是1994年1月3號研发出来的,而楚绵现在才24岁,她的出生年份,和“极乐”的研发年份,整整相差了八、九年。” 他紧盯著岑绍川恍惚的眼神,“时间,根本就对不上,你告诉我,楚绵怎么可能是『极乐』的解药?嗯?你想过吗岑绍川?” 这个岑绍川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甚至当成了活下去唯一希望的观点,在这一刻,被温砚尘用最残忍的方式,彻底推翻。 岑绍川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一直以为,抓到楚绵,就有了解药。 抓到楚绵,他们就都能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支撑著他度过了无数个被痛苦折磨得想要死去的日日夜夜。 可现在,温砚尘告诉他,这根稻草,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是他的幻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是他的…… 自欺欺人。 温砚尘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揪著他衣领的手,缓缓地鬆开了。 他退后一步,靠在墙上,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自嘲的嗤笑。 “或许,『极乐』,根本就没有解药。” “不!不可能!” 岑绍川低吼。 唯一的希望和信念,在瞬间轰然崩塌。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將他淹没。 如果“极乐”没有解药,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们每年都要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直到死亡。 他们虽然有缓解痛苦的药剂,但近几年,他们都发现,身体已经对那种药剂產生了抗体,效果越来越差。 没有解药,他们未来几十年,都要生活在被“极乐”掌控的无边痛苦里。 那和行尸走肉,和活在地狱里,又有什么区別? “我不想……” 岑绍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恍惚地摇著头,眼神涣散:“我不想老了以后,躺在病床上,还要被那个鬼东西折磨……那样……那样我寧愿现在就去死……” 他猛地扑了过去,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死死地抓住温砚尘的胳膊。 他哭了。 这个在外人面前玩世不恭、囂张跋扈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哥……” 他哽咽著,声音里是无尽的恐惧和哀求:“可是我不想死……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温砚尘看著他几近疯癲的模样,那颗早已冷硬如铁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们都是被“极乐”折磨的可怜人。 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鬆开紧握的拳头,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岑绍川的后背。 “再等等。”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努力保持著冷静。 “你再等等,等我找到当年研发『极乐』的那个人……” “只要找到她,我们都不会死。” “可是……我们已经找了那么久了……”岑绍川抬起脸,绝望地看著他:“还能找得到吗?” 温砚尘没有回答。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著窗欞。 他也不知道。 他真的,还能找到那个人吗? 傅氏集团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繁华如织的景象,车流如梭,高楼林立,一切都显得渺小而遥远。 往日里,站在这里,能感受到一种將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掌控感。 但今天,傅靳年没有这份閒情逸致。 他高大的身躯陷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面前的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像两座永远也翻越不过去的小丘。 左边是傅氏集团积压下来的陈年旧帐和待转型的企划案,右边是追月科技来自全球各地的最新项目报告和技术简报。 两种截然不同的企业文化,隔著一张桌子,涇渭分明,却又同时压在他的肩上。 傅靳年修长的手指捏著一支昂贵的钢笔,看都没看策划案的內容,皱著眉直接在上面划了个大叉。 站在书桌后方的周勤:“......” 忙归忙,您倒是看一眼啊。 “二爷……” 周勤清了清嗓子,硬著头皮开口:“楼下华胜集团的李总,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您看……” 傅靳年划叉的动作一顿。 华胜集团? 一个星期前,第一个响应閔祥玉的號召,公开宣布与傅氏解除所有合作,並且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词,说傅氏这艘破船马上就要沉了的,就是这位李总。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从左手边那堆文件中,隨意地抽出了一份策划书。 封面上,“华胜集团战略合作意向书”几个大字,印得里胡哨,透著一股子諂媚的急切。 然后,在周勤的注视下,他手腕一扬,那份承载著华胜集团未来希望的策划书,划出一道优美的拋物线,精准无误地落入了办公桌旁边的碎纸机里。 “嗡——” 机器运转的轻微声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短短几秒钟,那份策划书就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纸屑。 傅靳年收回手,重新靠回椅背:“让他滚。” 周勤:“......” “还有,把那些东西,”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口堆著的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都扔出去。” 那些都是今天一早,各路人马送来的“贺礼”。 百年的人参,千年的灵芝,限量版的名表,甚至还有人送来了一串据说是从某位高僧手上求来的、开了光的沉香木佛珠。 可笑至极。 他们难道不知道,傅靳年自己手腕上戴著的那串,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吗? 周勤看著自家二爷那副“別让垃圾脏了我的眼”的嫌弃表情,心里一阵暗爽。 活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傅氏风雨飘摇,你们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落井下石,恨不得上来踩两脚。 现在看二爷力挽狂澜,傅氏成了追月科技的子公司,前途无量,又腆著脸凑上来想分一杯羹? 做梦去吧! 周勤在心里痛骂了一百遍,脸上却依旧是专业而恭敬的微笑:“是,我马上处理。” 他叫来两个安保人员,雷厉风行地將那些价值不菲的礼品全部清走,然后又亲自下楼,用最委婉的言辞和最冰冷的態度,將那位等到望眼欲穿的华胜李总“请”了出去。 当他再次回到顶层办公室时,发现自家二爷面前的咖啡,已经见了底,而那两座文件小山,却丝毫没有变矮的跡象。 办公室里的低气压,比刚才更加浓重了。 周勤的头皮开始发麻。 二爷烦的不是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他烦的是工作本身。 或者说,是烦这些无穷无尽的工作,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但...... 周勤硬著头皮再次上前。 “二爷,宏远集团的张董来了,说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他、他带了他刚满十八岁的女儿过来,说是想让您见见……” 周勤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傅靳年又拿起另一份策划书,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不是碎纸机,是垃圾桶。 大概是觉得,这种东西,连浪费电去销毁的资格都没有。 “让他滚远一点。”傅靳年皱著眉头。 周勤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改口:“好的。” 他退出去,没过十分钟,又苦著脸进来了。 “二爷,这次是鼎盛科技的王总,他说他知道错了,以前都是被閔祥玉那个老妖婆蒙蔽了双眼,他现在愿意让出鼎盛百分之十的股份,只求能和傅氏……不,是和追月科技旗下的傅氏,达成合作。” 傅靳年这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轻的、表示不屑的单音节。 “嗯。” 周勤秒懂。 滚。 一个小时內,周勤觉得自己快要把总裁办公室的门槛给踏平了。 他像个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地匯报著楼下那些“痴心人”的来访,然后又像个无情的刽子手,一次又一次地將他们的希望彻底斩断。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是总裁特助,而是阎王爷身边的判官,手里拿著一本生死簿,二爷眼皮一掀,他就提笔划掉一个名字。 这种感觉,爽则爽矣,但…… 周勤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二爷那张越来越黑的俊脸,心里的小鼓敲得越来越响。 二爷的耐心,显然已经快要耗尽了。 追月科技是二爷亲手创立的商业帝国,业务遍布全球,日进斗金,忙得他这个特助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 而傅氏集团,虽然现在成了子公司,但毕竟是百年基业,是傅家的根。 里面盘根错节的关係网,积重难返的旧制度,都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工作量,简直是地狱级別的。 周勤心里一阵无奈。 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道:“二爷,傅氏这个摊子,要不咱们还是找个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吧?您这样两头兼顾,实在是……” 太累了。 傅靳年说:“傅氏是傅家的心血。” 周勤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 追月科技是二爷的鎧甲和利剑,而傅氏,是二爷的根,是他父亲傅涟蘅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无论多难,他都不会放手。 周勤在心里哀嚎一声。 完了,追月科技不能丟,傅氏也不能丟。 这下好了,他家二爷这是准备把自己活活累死,顺便也把他这个特助给一起卷死。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暗无天日的加班生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新上任的总裁秘书,一个看起来很乾练,但面对傅靳年时依旧有些战战兢兢的年轻女孩。 “傅总。” 秘书抱著一个文件夹,小心翼翼地开口:“楼下有一家叫『星航科技』公司的老总,想要和您会面,他说……” “不见。” 没等傅靳年开口,周勤已经抢先一步,用冰冷的语气回绝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也想来占用二爷宝贵的时间? 秘书被他噎了一下,连忙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另外……傅总,按照集团的规定,我们这次,嗯……算是浴火重生,公司上下都希望,能举办一场首日庆典,用来稳定人心,也向外界展示我们傅氏的新面貌。” 周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 他悄悄地抬眼,看向傅靳年。 果不其然,在听到“庆典”两个字时,傅靳年那张本就阴沉的脸,瞬间又黑了三个度。 他烦躁地將手边一份策划书揉成一团,狠狠地丟进了垃圾桶。 那动作里蕴含的怒气,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秘书嚇得肩膀一缩,脸色都白了。 周勤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 同时,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 他好像…… 终於知道二爷到底在烦什么了! 从早上到现在,二爷处理了无数的工作,见了无数的人,但没有一件事,是关於楚小姐的! 忙,太忙了。 忙到连和未婚妻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周勤瞬间醍醐灌顶,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他看著傅靳年那张写满了“烦死了,不想上班,想见阿绵”的冰山脸,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悄然成形。 “什么时候办?” 就在秘书快要被那股寒气冻僵的时候,傅靳年终於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含著冰碴。 “就……就在三天后。” 秘书结结巴巴的回答。 “你安排。” “是!” 秘书如蒙大赦,抱著文件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再次恢復了死寂。 周勤看著傅靳年重新埋首於文件堆中,那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熟人勿扰,再烦我我就杀人”的恐怖气场,深吸了一口气。 是时候了! 为了二爷的身心健康,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世界的和平。 他必须出手了! “二爷。” 周勤清了清嗓子:“明天的行程里,上午十点,您需要去城南的科技园,视察一下『天枢』项目合作的机器人研发基地。” 傅靳年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周勤心臟怦怦直跳,拋出了他精心准备的诱饵。 “我听说,那个基地的机器人,做得非常逼真,不仅会端茶倒水,还会跳舞唱歌,甚至能进行简单的对话……挺有意思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著傅靳年的反应。 没有反应。 周勤咬了咬牙,直接图穷匕见。 “二爷,您看……要不要问问楚小姐,明天有没有时间?楚小姐,应该都会对这种新奇的机器人感兴趣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靳年处理工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地看向周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周勤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是不是…… 说错话了? 二爷该不会觉得他多管閒事,要把他发配到非洲去挖矿吧? 就在周勤的脑子里已经开始上演一百种悲惨结局的时候,傅靳年薄唇微启,问出了一个让周勤差点当场石化的问题。 “你谈恋爱了?” 周勤:“???” 他整个人都懵了,大脑宕机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没、没有!” “绝对没有!” “二爷,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他在心里疯狂吶喊。 我倒是想谈! 可我每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陪您加班! 我上哪儿找女朋友去啊! 我去给我爸妈上坟,他们都快不认识我了! 傅靳年盯著他看了几秒,没谈恋爱怎么想得出这个? 然后,他收回目光,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私人手机。 周勤伸长了脖子,用他5.2的绝佳视力,清楚地看到,傅靳年点开了和楚绵的聊天框。 他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成了! 他看著自家二爷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和那颗在打字时微微低下的、矜贵的头颅,心里涌起一股老父亲般的欣慰。 不容易啊。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傅靳年冷峻的侧脸上,柔化了他凌厉的轮廓。 周勤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刪刪改改,似乎在斟酌著每一个字。 最终,一条信息被发送了出去。 【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周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比自己表白还紧张。 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秒回! 周勤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楚绵:【有】 傅靳年紧绷的下頜线,似乎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 他继续打字。 【一起去科技园看机器人。】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霸道,强势,不容拒绝。 周勤在心里默默吐槽。 二爷,您这是在邀请,不是在下命令啊! 就不能加个“好吗”或者“可以吗”吗? 楚绵:【好】 又是一个字。 但这个“好”字,却像一道春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整个总裁办公室的阴霾和寒冰。 周勤清楚地看到,傅靳年那一直紧皱著的眉头,舒展开了。 约会成功了。 傅靳年心情愉悦地放下手机,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 表面看著没什么。 但周勤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二爷处理文件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至少三倍。 那支昂贵的钢笔在他指尖翻飞,一个又一个的决策被迅速做出,果断,精准,毫不拖泥带水。 之前那两座看起来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件小山,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矮、变矮、再变矮…… 周勤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这堪称奇蹟的一幕。 他悟了。 他终於悟了。 什么叫生產力? 爱情,才是第一生產力啊。 周勤觉得自己今天不仅仅是完成了一个特助的本职工作。 他还是一个力挽狂澜的心理諮询师,一个妙手回春的情感顾问,一个拯救老板於水火、顺便也拯救了自己未来加班生涯的…… 英雄! 嗯,这个月的奖金,必须得翻倍! 不,三倍! 第569章 傅蕴来信(2400字) 与此同时,一家位於顶级商圈角落的咖啡厅內。 装潢是时下最流行的侘寂风。 “大宝贝儿,你有没有良心!” “我这两天累死累活地去做任务,好不容易活著回来,第一时间就约你出来联络姐妹感情,结果你呢?” 姜槐伸出涂著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了指楚绵面前的手机:“你从我坐下到现在,眼睛就没离开过这破玩意儿!” “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我?”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楚绵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白色手机。 她抬起眼,清冷的眸光落在姜槐那张几乎要喷火的脸上,不急不缓地挑了挑眉:“最近去做什么任务了?” “我还能做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姜槐泄气地往椅背上一靠,两条修长的腿隨意地交叠著,姿態张扬。 她撇了撇嘴:“以前在j组织里,我就是个凑数的,能力垫底,又怕死得要命,现在离开了j组织,我除了接点跟踪偷拍、查查小三这种不卖命的小任务,还能干嘛?” 她嘴上说著嫌弃,但眼底深处却划过后怕。 这次的任务虽然小,但目標人物是个练家子,警惕性极高,她差点就暴露了。 楚绵挑眉。 姜槐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八卦兮兮地凑了过来:“哎,我才刚回京城,就听说了个惊天大瓜,那个老妖婆居然被傅靳年给送到康安疗养院去了?真的假的?” “真的。” 楚绵淡淡地应了一声。 “臥槽......牛逼!” 姜槐一拍大腿,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那个老妖婆,仗著自己是傅家的老夫人,作威作福了半辈子,这下总算踢到铁板了!” “康安疗养院,我可听说了,那就是傅靳年的私人地盘,安保比监狱还严。” “閔祥玉这辈子,怕是都別想从里面出来了!” 她笑得幸灾乐祸,仿佛已经看到閔祥玉在疗养院里孤苦伶仃、悔不当初的悽惨模样。 楚绵轻轻摇了摇头,端起咖啡,目光却越过杯沿,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閔家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著閔祥玉被关一辈子?” 姜槐脸上的笑容一僵,隨即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得了吧,閔祥玉都多大一把年纪了,她折腾了这么多年,打压傅靳年也不是为了閔家,纯粹是为了她自己。” “现在她自己都栽了,閔家那群人精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主?傅靳年现在可是背靠追月科技这棵大树,谁敢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已经失势的老太婆,去跟他对著干?那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不一定。”楚绵放下咖啡杯,声音很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亲情和利益,有时候是分不开的。更何况,对有些人来说,面子比天大。” 閔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閔祥玉是閔家嫁出去的,如今被傅靳年用近乎监禁的方式囚禁起来,閔家若是不闻不问,顏面何存? 这已经不仅仅是救不救閔祥玉的问题了,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博弈和脸面之爭。 姜槐还想反驳,楚绵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新的简讯。 楚绵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指尖轻轻一点,將简讯內容展开。 看清內容后,眉梢向上挑了一下。 发信人是傅蕴。 【楚绵,以前的事,我真诚的向你道歉,也谢谢你,遵守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短短两句话,措辞恳切,没有丝毫的虚与委蛇。 楚绵纤长的手指摩挲著冰凉的手机屏幕,细细地看著那两行字。 这是......找到人了? 她唇角竟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笑意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笑什么呢?这么荡漾?” 姜槐狐疑地盯著她,“是不是傅靳年给你发什么肉麻简讯了?快给我看看!” 说著,她就要伸手去抢手机。 楚绵手腕一转,轻巧地避开了她的“袭击”,將手机收了起来。 “没什么。”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悠长的回甘。 转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下,车流无声地穿行,像一部慢放的默片。 她说过,她的枪法一向很好的。 …… 翌日,清晨。 楚家老宅门口,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前停下。 楚绵早已等候在那里,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里面是同色系的羊绒衫和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温婉。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却不是周勤,而是傅靳年本人。 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黑色西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閒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他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旁拉开了车门。 楚绵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看著傅靳年绕回驾驶座,熟练地发动了汽车。 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疑惑:“周勤呢?” 在她的印象里,开车这种事,向来都是周勤的活儿。 傅靳年虽然会开,但极少亲自动手。 “他有別的事做。” 傅靳年握著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给出了一个解释。 车子平稳地匯入车流,朝著城南的方向驶去。 而此刻,傅氏集团总裁特助办公室里。 周勤看著面前那两座比昨天不减反增的文件大山,脸色黑如锅底,內心正在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咆哮。 他就不该多嘴! 他就不该为了二爷的爱情添砖加瓦! 他就不该提出让二爷邀请楚小姐去参观什么破机器人! 现在好了,二爷拍拍屁股去约会了,这堆积如山、足以压死人的工作,全都落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周勤痛苦地抓了抓自己本就不太茂密的头髮,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因为过劳而英年早逝的悲惨结局。 他拿起一份文件,悲愤地想,这个月的奖金要是没有翻五倍,他……他就…… 他就继续干。 毕竟,为了二爷和未来主母的幸福,他牺牲一下,也是值得的……吧? 城南科技园。 这里是京城乃至全国最新、最顶尖的科技產业聚集地。 一栋栋极具未来感的建筑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在阴沉的天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园区內安静得只能听到智能巡逻车驶过时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宾利停在园区门口,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走进科技园。 “傅总,您来了。” 一名穿著职业套装、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园区负责人快步迎了上来。 当看到傅靳年身边气质清冷的楚绵时,负责人眼中闪过惊艷,但很快便专业地收回了视线,微微躬身。 “傅总,需要我边走边为您和楚小姐介绍一下我们园区目前正在研发的几个重点新项目吗?” “天枢研发基地在哪?” 傅靳年没有理会他的提议,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这就带您过去。” 负责人立刻点头,在前面引路。 路上,楚绵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轻声问:“天枢,是傅氏集团正在研发的那个机器人项目?” 第570章 偷袭(3700字) 路上,楚绵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轻声问:“天枢,是傅氏集团正在研发的那个机器人项目?” “嗯。” 傅靳年点头。 楚绵若有所思。 她对人工智慧和机器人领域,其实一直都抱有浓厚的兴趣。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一栋造型独特的银白色建筑前。 巨大的电子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內部空间。 负责人將他们送到门口,便识趣地躬身告退了。 楚绵走进去,环顾四周。 整个基地宽敞明亮,光线柔和。 四周的墙壁上掛著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上面滚动著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 大厅中央,错落有致地摆放著几台已经成型的机器人。 有男有女,外形与真人几乎无异,皮肤是某种高分子硅胶材质,纹理细腻,甚至连毛孔都清晰可见。 若不是他们都静静地站在充电基座上一动不动,楚绵几乎要以为这是几个活人。 她走到一台女性机器人面前。 机器人穿著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脸上带著温和的微笑。 旁边的电子说明牌上,罗列著它的各项能力和设计用途。 【型號:启明星三代(幼教型)】 【能力:內置全球学前教育大纲,精通超过三百种亲子游戏,可精准识別並安抚婴幼儿超过一百种负面情绪,二十四小时恆温陪伴……】 楚绵的眼中闪过诧异。 一个机器人,居然已经可以胜任幼儿园老师的工作了? 而且从数据上看,它甚至比大部分人类老师做得更好。 “这种机器人,什么时候上市?” 她转头问傅靳年。 “目前只接受顶级客户的私人预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傅靳年看著她,沉声回答。 楚绵瞭然地点了点头。 这种机器人的受眾群体,恐怕只能是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撮富人。 製造这样一个高度智能化的仿生机器人,其研发成本和材料费用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根本不是普通收入的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 “除了服务型机器人,还有工作型。” 傅靳年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主动牵著她的手,走向另一边。 那边展示的机器人,风格就硬朗了许多。 它们有的穿著消防员的防火服,有的则装备著排爆专用的机械臂。 “这些机器人,可以代替人类去执行许多高危任务。比如火场救援,拆除炸弹,或者是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不得不以自毁的方式去拯救更多的人。” 楚绵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那些冰冷的钢铁之躯。 在未来的战场、灾难现场,这些不知疲倦、无畏生死的机器人,將会扮演何等重要的角色。 傅靳年见她沉默不语,只是睁著一双清亮的眼睛看著那些机器人,以为她是对这些东西的技术原理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天枢项目的核心,在於它的自主学习型神经网络。我们没有採用传统的深度学习模型,而是开发了一种基於量子退火算法的混合智能系统。它的每一个决策,都不是基於预设的资料库,而是通过对实时环境数据的超高速分析,进行概率最优解的推演……” “你看这个,”他指著一个机器人的手臂关节:“这里的仿生肌纤维,用的是一种我们实验室自研的记忆金属高分子复合材料,它的收缩比和能量转换效率,比目前市面上最顶尖的同类產品高出百分之三十七。这意味著,它能用更少的能源,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还有它的视觉系统,我们植入了鹰眼仿生晶片,动態捕捉能力达到了每秒三千帧,可以在零点零一秒內,锁定五公里外一只苍蝇的飞行轨跡……” 楚绵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很快,隨著傅靳年口中蹦出的专业术语越来越多,什么“非冯·诺依曼计算架构”、“多模態情感感知模块”、“分布式认知框架”…… 她渐渐感到一头雾水,並且失去了对科技的兴趣。 她抿了抿唇,看著身旁这个男人。 他讲得极其投入,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闪烁著理性的、智慧的光芒。 楚绵忽然觉得有些无奈。 他们到底是来约会的,还是来参加傅氏集团內部的新產品技术研討会的? 傅靳年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未婚妻,更像在看一个求知若渴、需要被科普行业前沿动態的潜在投资人。 就在这时,傅靳年显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 他看著楚绵那双因为努力跟上思路而显得有些茫然的大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的讲解不够直观。 “光说是有点抽象,”他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走,我带你去看后台的原始研究数据,还有模型的动態演算过程,那样你能更直观地了解它的运作原理。” 说著,他就要拉著楚绵往基地的核心控制室走去。 看数据? 楚绵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图表和代码。 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隱隱作痛。 “不用了。” 她终於忍不住,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傅靳年的脚步一顿,转过头,黑眸满是不解。 楚绵迎上他的目光,看著他那张写著“为什么不想看数据”的英俊脸庞,心中那点无奈和好笑的情绪,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她微微弯起唇角,主动开口说道:“我饿了,想去吃饭。” 简单的三个字,像一道休止符,瞬间打断了傅靳年脑海中奔腾不息的数据流。 他看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空白和迟钝。 他似乎了两秒钟,才將“看数据”和“吃饭”这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联繫起来,並意识到后者对於当前场景的优先级。 “……好。” 他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 刚走到科技园气派的大门口,还没来得及上车,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就急匆匆地从旁边冲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华胜集团的李总。 昨天他才在傅氏集团楼下苦等数小时无果,被周勤毫不留情地“请”了出去,没想到今天居然还不死心,直接追到了这里。 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憔悴,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髮乱糟糟的,昂贵的西装也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了卑微和祈求。 “傅总,傅总!” 李总几乎是扑了过来:“傅总,我求求您,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当初……当初我站队傅老夫人,真的是被逼的啊!” “她拿我公司偷税漏税的把柄威胁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没办法啊!” 他声泪俱下,演得情真意切。 傅靳年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眉头皱了一下,显然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拉著楚绵,准备绕开他离开。 李总见状,急了,不顾一切地上前一步,再次挡住了他们的路。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充满了绝望:“傅总,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现在因为被傅氏踢出了合作名单,我们所有的合作伙伴都跟我们解约了!银行也在催贷,公司马上就要破產了!” “我……我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只要您点个头,只要您一句话,我的公司就能起死回生!” “求求您,看在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给我一条活路吧!” 他几乎要跪下来了。 楚绵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傅靳年。 男人的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那双黑眸里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讥誚。 “李总,你记错了。” 李总一阵恍惚。 傅靳年嗤笑:“是你华胜集团主动召开记者会,宣布与傅氏解除所有合作,不是我傅靳年將你踢出合作名单。” 傅靳年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李总虚偽的辩白。 “自己选的路,现在来找我哭,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他不再看李总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转而对楚绵微微侧过头,眼底的冰霜瞬间融化,化作一抹浅淡的柔和:“走吧。” 两人绕过已经呆立在原地的李总,举步欲走。 李总没想到,自己这般苦苦哀求,甚至不惜拋下所有的尊严,换来的却是如此无情而刻薄的嘲讽。 他完了。 华胜完了。 他这辈子都完了。 巨大的绝望和羞辱,像毒液一样瞬间侵蚀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看著傅靳年那挺拔矜贵的背影,和那个被他小心翼翼护在身边的女人,一股疯狂的恨意从心底最深处猛地窜了上来。 反正都是死,老子也要拉个垫背的! 李总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闪著寒光的匕首,从后面冲了过去,目標直指傅靳年毫无防备的后心! 电光火石之间,楚绵敏锐的感官早已察觉到了身后那股带著浓烈杀意的劲风!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本能反应快於大脑的思考,肌肉瞬间绷紧,正要侧身回防—— 忽然! 一道黑色的残影,如鬼魅般从斜刺里猛地窜出! 那身影快得不可思议。 “砰——!” 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只见那黑衣人一记迅猛无伦的侧踢,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李总持刀的手腕和胸口上! 李总那肥胖的身体,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凌空飞了出去。 手中的匕首“噹啷”一声脱手,远远地掉落在地。 他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水泥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接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短短一秒之內。 前一秒还是生死一线的偷袭,后一秒,危机就已经被用最乾净、最利落、最暴力的方式彻底解除。 楚绵僵在原地,准备格挡的动作还未完全收回。 她没有去看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李总,而是看向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是他。 那个前几天在帝景苑的草坪上,和傅七交手的男人。 后来她才知道,这人叫傅三。 此刻,他一脚將人踢飞后,便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傅靳年也停下脚步。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傅三,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他的出现,本就是理所当然。 傅三微微垂首,声音低沉而恭敬:“二爷,楚小姐,你们先离开,这里我会处理。” 傅靳年“嗯”了一声,拉著还未完全回过神来的楚绵,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宾利。 楚绵被他牵著,脚步有些虚浮。 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叫李总的男人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而傅三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冷漠地看著他。 傅三是什么时候来的? 是从他们进入科技园开始,就一直跟在附近吗? 还是一路从楚家老宅,就潜伏在暗中保护著他们? 楚绵的后背,窜起一阵细密的寒意。 以她的警觉和反侦察能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傅三,到底是什么人? 傅靳年的身边,到底还隱藏著多少这样可怕的力量? 第571章 陪同(3000字) 傅靳年的身边,到底还隱藏著多少这样可怕的力量? 黑色的宾利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平稳行驶,车窗外,科技园那充满未来感的建筑群被迅速拋在身后。 车厢內。 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幕,依旧在楚绵的脑海中反覆回放。 她不是没见过血腥,更不是没经歷过生死一线的场面。 但傅三的出现,以及他所展现出的那种非人的、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强大,还是让她的心底窜起一阵细密的寒意。 那是一种完全凌驾於普通格斗技巧之上的力量,是经过千锤百炼,从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绝对实力。 楚绵不动声色地偏过头,看向身旁正在开车的男人。 傅靳年握著方向盘,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致命的袭击,不过是路上溅起的一点无足轻重的泥水。 他深邃的侧脸线条冷硬,下頜线紧绷,目光专注地凝视著前方的路况。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微侧目。 “怎么了?” 楚绵摇了摇头。 有些心绪不寧。 傅靳年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右手,越过中央扶手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左手。 午餐选在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私房菜馆。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傅靳年將菜单递给她,楚绵却没什么胃口,隨意点了两样清淡的小菜。 饭桌上,两人依旧没什么交谈。 楚绵小口地吃著菜,思绪却有些飘远。 忽然觉得,自己对傅靳年的了解,或许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的迷雾,比她想像中要浓厚得多。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 傅靳年结了帐,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出了菜馆。 傅氏集团大厦。 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从专属电梯里走出来,出现在顶层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处时,整个秘书处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正在埋头工作的年轻女秘书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男人身形挺拔,气场强大,一身深灰色的休閒装不仅没有削弱他分毫的压迫感,反而更添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慵懒与矜贵。 而他身边的女人,穿著一身米白色的风衣,身姿清瘦,气质清冷,那张素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傅靳年目不斜视地从眾人面前走过,径直推开了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双开门。 楚绵跟在他身后,姿態从容地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秘书处死寂了足足三秒,才像一锅瞬间被烧开的水,彻底沸腾了。 “太配了!简直就是神仙眷侣!我刚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楚小姐本人比財经杂誌上好看一万倍!那气质,绝了!” 一个资歷稍长的秘书压低了声音,对著周围几个咋咋呼呼的新人道:“行了,都小声点!” “没看到周特助今天一早上脸都黑成什么样了吗?傅总这是陪女朋友约会去了,工作肯定都压在周特助身上了,你们还敢在这里大声喧譁,想被扣奖金吗?” 眾人立刻噤声,心有戚戚焉地缩了缩脖子,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只是那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扇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心里充满了好奇与艷羡。 办公室里,和外面的喧闹截然不同。 巨大的空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傅靳年鬆开楚绵的手,脱下外套,隨手搭在衣架上。 “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在这里等我?要喝什么或者吃什么消磨时间,可以让外面的人去准备。” 楚绵点了点头,知道他近期工作肯定会很多。 男人动作自然的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楚绵睁大眼看他,以为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他浅尝一下后,便径直走向那张巨大的办公桌。 楚绵挑了下眉头。 桌上,文件堆积如山。 他坐进那张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隨手拿起一份文件,周身的气场瞬间从刚才的温存,切换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商界帝王模式。 楚绵环顾了一圈这间充满了男性气息的办公室。 黑白灰的主色调,简约、冷硬,线条凌厉,和他的人一样,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唯一的亮色,大概就是角落里那盆长势极好的君子兰。 她走到办公桌对面的那张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斜斜地靠坐下来,从包里拿出手机。 傅靳年在工作,她也不想打扰他。 她点开一款新出的塔防游戏,调低音量,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点著,很快就沉浸了进去。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傅靳年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楚绵玩了两局游戏,贏得很轻鬆,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放下手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一抬头,就看到傅靳年依旧维持著刚才的姿势,埋首於那堆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件里。 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捏著一支钢笔,时不时在文件上划下批註。 阳光勾勒著他挺直的鼻樑和冷硬的下頜线,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只容得下那些冰冷的数据和条款。 一种莫名的困意,伴隨著午后的暖阳,悄无声息地席捲而来。 楚绵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点生理性的泪。 看了看依旧在忙碌的傅靳年,索性將手机放在一边,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沙发很舒服,办公室里很安静,身边有他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她恍惚地想,就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傅靳年处理完一份紧急的海外併购合同,习惯性地抬起手腕,想捏一捏酸胀的眉心,目光却下意识地先飘向了对面的沙发。 只一眼,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沙发上,楚绵已经睡著了。 她侧躺著,身体微微蜷缩著,像一只卸下了所有防备的猫。 几缕柔软的髮丝垂落在她光洁的脸颊上,隨著她平稳的呼吸,轻轻地起伏。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將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而温暖的光晕里。 办公室里那股冷硬肃杀的气氛,仿佛都在她恬静的睡顏中,被悄然融化。 傅靳年眼底的凌厉与疲惫,瞬间褪去,被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所取代。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动作轻得没有发出声响。 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缓步走到沙发前。 蹲下身,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嘴唇是自然的粉色,因为熟睡而微微张著,透著一股不设防的乖巧。 空气中,似乎还瀰漫著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 是葡萄的味道。 他想起中午吃饭时,餐后水果里有一盘晶莹剔透的青提,她吃了几颗。 傅靳年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著她蜷缩在沙发上的睡姿,眉头皱了皱。 这样睡,终究是不舒服的。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一只手穿过她的颈后,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膝弯,然后用一种极其轻柔而平稳的力道,將沉睡中的人儿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很轻,像一团没有重量的云。 楚绵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一下,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发出一声含糊的嚶嚀。 傅靳年立刻停下脚步,低下头。 见她动了两下又睡了,才勾著唇角继续往前,走向办公室后方的休息室。 走到床边,轻柔地將楚绵放在床上,拉过一旁的薄被,仔细地为她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又走到墙边,將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到了最舒適的26度,然后才放轻脚步,转身退出了房间,並轻轻地带上了门。 当他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时,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温柔已经尽数敛去,再次恢復了古井无波的沉静。 只是,那周身縈绕的、生人勿近的寒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他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 周勤抱著两份厚厚的报表走了进来,一张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他忙了一个上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结果一进来,就敏锐地闻到空气中,除了二爷惯用的冷冽木质香外,还多了一丝丝清甜的果香。 是葡萄味。 周勤的鼻子抽了抽,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往沙发那边瞟了一眼。 空的。 但沙发上那个明显被人躺过的凹陷,和旁边放著的一只女士手机,无一不在昭示著,楚小姐来过,並且…… 现在人很可能就在后面的休息室里。 周勤的心,瞬间像是被泡进了柠檬汁里,又酸又涩。 他在这里累死累活,他家二爷却带著未来主母又是约会看机器人,又是带来公司陪同办公,现在估计还哄著人睡午觉了。 这对比,简直是杀人诛心! “什么事?” 周勤立刻收敛心神,换上一副专业干练的表情。 第572章 京圈真公主(3400字) 周勤立刻收敛心神,换上一副专业干练的表情。 他走到办公桌前,將手中的两份报表,分別放在了傅靳年的左右手边。 “二爷,月底了。” “追月科技和傅氏集团的各项总结报表都已经做好了。” 傅靳年伸手,拿起那份属於追月科技的报表,隨意地翻了两页,便將其丟回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惫。 “口述。” 周勤心中知道二爷这两天连轴转,实在是累得不轻。 他清了清嗓子。 “追月科技方面,本月全球总营收较上月环比增长百分之二十三,主要增长点来源於『天枢』项目在欧洲市场的初步商业化应用,以及《星际远征》全球同步上线。” “其中,北美分部完成了对『硅谷之光』实验室的股权收购,进一步巩固了我们在人工智慧领域的领先地位;欧洲分部与德国『莱茵工业』达成的战略合作协议已全面生效,预计下个季度,我们的高端工业机器人市场份额將提升至少十五个百分点。” “目前,追月科技在纳斯达克的股价已连续七个交易日上涨,总市值突破两千亿美元大关,各大投行均给出了『强烈买入』的评级,形势一片大好。” 他的语速极快,但吐字清晰,条理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磕绊。 傅靳年静静地听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周勤顿了顿,拿起另一份报表,继续道: “傅氏集团方面,自被追月科技收购以来,股价在经歷了两日跌停后,已强势反弹,连续三日涨停,目前已趋於稳定。” “集团內部,由閔祥玉安插的三十七名中高层管理人员已全部清除,相关財务漏洞和坏帐正在由我们的团队进行紧急盘查和修復。” “受此次动盪影响,傅氏本月的亏损额预计將达到十五亿,但隨著五十亿注资的到位和多个核心项目的重启,预计在下个季度可以实现扭亏为盈。”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集团內部人心不稳,多个重要岗位出现空缺,急需进行新一轮的人事任命和架构重组。” 匯报完毕,周勤合上文件夹,静静地等待著傅靳年的指示。 傅靳年靠在椅背上,闭著眼睛,沉默了半晌,才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 “嗯,让人事部招新。” 然后,他对著周勤摆了摆手。 这是让他出去的意思。 周勤点点头,知趣地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再次恢復了寂静。 没过几分钟,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没等傅靳年开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著紧身职业套裙,身材火爆,长相艷丽的女秘书端著一杯咖啡,扭著纤细的腰肢走了进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她是新来的总裁秘书之一,叫林娜。 “傅总,”她將咖啡轻轻放在傅靳年的手边,刻意將身体压得很低,露出一道若有若无的深邃沟壑,声音更是掐得又软又媚:“看您这么辛苦,我特地去楼下给您买了您最喜欢的蓝山咖啡,希望您喝了能提提神。” 一股浓郁到近乎刺鼻的香水味,瞬间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傅靳年原本就紧蹙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走。” 林娜脸上的媚笑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了大力气才打听到傅靳年有喝下午茶的习惯,还特意买了最顶级的咖啡豆现磨的,他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她不甘心。 她觉得,男人嘛,没有不偷腥的猫。 楚小姐再漂亮,也有被看腻的一天。 她虽然没有楚小姐那般惊艷的容貌,但男人......谁不是喜新厌旧,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玩著手里的,盯著別人怀里的? 傅总和楚小姐都在一起快一年了,恐怕早都腻了吧。 林娜咬了咬牙,非但没有端走咖啡,反而更大胆地绕到了傅靳年的身后,伸出涂著鲜红指甲油的双手,就要往他的肩膀上按去。 “傅总,您累了吧,我帮您按按……” 她的手,还没碰到傅靳年那昂贵的西装料子。 “滚。” 傅靳年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林娜被他眼中那股如有实质的冷寒嚇得浑身一哆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煞白。 “我……” “带上你的东西,去財务部结算本月工资,离开傅氏。”傅靳年的声音依旧很低。 闻言,林娜的膝盖一软。 他这是......要开除她? 她好不容易才进入傅氏成为秘书部一员,身边好多朋友都羡慕她,说她进入傅氏就相当於走进了金字塔。 可如今...... 林娜“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傅总,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我就是太崇拜您了,所以才一时犯蠢,求求您,不要开除我……” 她的哭嚎声尖锐而刺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傅靳年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敲了敲桌面,发出“叩叩”两声沉闷的警告:“小声点。” 林娜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咖啡,端走。” 傅靳年再次命令道。 “是……是……” 林娜被嚇破了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哆哆嗦嗦地端起那杯自己精心准备的咖啡,甚至不敢再看傅靳年一眼,转身就往外冲。 她衝出办公室,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秘书处里,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著她。 那眼神里,有嘲讽,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林娜再也忍不住,捂著脸,在一片压抑的窃笑声中,哭著跑向了电梯。 “嘖嘖,真是不知死活。” 一个秘书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就是啊!未来的总裁夫人都跟傅总一起来了,人就在里面呢,她居然还敢进去搔首弄姿,这不是上赶著找死吗?” “活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想攀高枝?” 眾人的话题,很快就从被开除的林娜,转移到了那位总裁夫人身上。 “哎,你们说,楚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刚才惊鸿一瞥,感觉气场好强啊!” “何止是强?我跟你们说,我之前查过,楚家的背景,那才叫一个嚇人!” 一个消息灵通的秘书立刻压低了声音,开始科普起来。 “楚小姐的父亲,楚关山,你们知道是谁吗?十几年前的华国首富!虽然现在退居二线了,但那人脉和底蕴,深不可测!” “她大哥,楚霖,皓楚国际的董事长,那可是跟咱们傅总一个级別的商界巨擘!” “二哥,楚墨离,现在最火的那个影帝,拿奖拿到手软!” “三哥,楚羡,京城有名的楚三少,玩世不恭,但家里有矿,谁敢惹?” “四哥,楚渊,楚氏集团的现任ceo,也是个狠角色!” “虽然没怎么听说过她五哥,但光是这几个,就已经是京城天板级別的配置了!咱们这位楚小姐,那可是实至名归的京圈真公主!” 一番科普下来,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的天……这背景也太硬核了吧?” “难怪啊!难怪咱们傅总对別人都冷得像冰山,唯独对楚小姐,每次出现都是手牵著手,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根本就是情根深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说啊,林娜那种货色,连给楚小姐提鞋都不配,还妄想跟人家爭?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眾人正热烈地討论著,其中一个秘书面前的內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连忙接起:“喂,总裁秘书处。” 电话那头,是楼下前台甜美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前台,楼下有位自称是閔家小姐的閔裊裊女士,说要见傅总,麻烦您通报一声。” 閔裊裊? 接电话的秘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和周围的同事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为难。 閔家? 那不是刚被傅总一锅端了的傅老夫人的娘家吗? 閔祥玉刚被送进疗养院,她这个侄女就找上门来了? 这摆明了是来者不善啊! 而且,按辈分,这位閔裊裊小姐还是傅总的表妹。 但现在傅总和閔家已经撕破了脸,针锋相对,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傅总的霉头? 更何况,楚小姐还在里面呢。 秘书拧著眉,当机立断地对著话筒回復道:“傅总现在正忙,没时间见客。你直接回復閔小姐,让她改天再来吧。” “好的,我明白了。” 前台掛断了电话,抬起头,对著面前画著精致妆容,却一脸傲慢,眼睛还微微红肿的閔裊裊,露出了一个標准而疏离的微笑。 “不好意思閔小姐,傅总现在正在忙,没有时间。要不,您改天再约?” 閔裊裊一听这话,脸上的傲慢瞬间变成了愤怒。 “你说什么?!忙?”她直接气笑,“没开会也没见客的,再忙也有时间见我吧?” 她尖利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前台小姐的鼻子上,破口大骂:“还有,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看大门的,也敢拦我?马上给我接电话,我要亲自跟我表哥说!”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周勤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前台大吵大闹的閔裊裊,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他走上前,先是安抚性地对被骂得脸色发白的前台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向閔裊裊,声音冷淡:“閔小姐,这里是公司,请注意你的言行。” 閔裊裊看到周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勤?你不过是我表哥养的狗,也敢来教训我?”她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告诉你,马上带我上去见我表哥!否则,我今天就要让你们好看!” 周勤看著她这副撒泼打滚的丑陋嘴脸,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嗤笑一声。 “閔小姐,我最后劝你一句,別在这里自取其辱。” 第573章 赶出傅氏(2200字) 他嗤笑一声。 “閔小姐,我最后劝你一句,別在这里自取其辱。” “二爷现在没空搭理你,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惹怒了二爷,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敢威胁我?!”閔裊裊瞬间炸了毛:“你算个什么东西?一条狗也敢对我閔家大小姐动手吗?!” 周勤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 他不再废话,直接对著对讲机冷冷地开口:“保安部,派两个人来大厅。” 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很快就从门口冲了进来。 周勤抬了抬下巴,对著已经呆住的閔裊裊,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把这位閔小姐,『请』出去。” “是!” 保安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閔裊裊的胳膊。 閔裊裊这才反应过来,周勤居然是来真的!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开始疯狂地挣扎和尖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我是閔家的大小姐!” “周勤!” “你这条狗居然敢对我动手!” “我要让我表哥把你开除!” 她的叫骂声悽厉,迴荡在整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引得眾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周勤却置若罔闻,只是冷漠地看著她被两个保安连拖带拽地拉向门口。 在閔裊裊被拖出大门的那一刻,他对前台说:“通知下去,从今天起,傅氏集团,禁止任何閔家人踏入半步。” 前台连忙点头应下。 坚硬冰冷的柏油马路上,閔裊裊被两个保安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昂贵的定製高跟鞋鞋跟在地上划出一道狼狈的痕跡,整个人踉蹌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再骂一句,那扇玻璃大门就在她面前“砰”的一声,冷漠地关上了。 閔裊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精心描画的妆容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 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京城閔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小姐……”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 司机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那张难看到极点的脸,连声音都放低了。 閔裊裊猛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將车门狠狠甩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司机嚇得浑身一哆嗦。 车厢里,是一片死寂。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著后座上那个胸口剧烈起伏、双眼通红的女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只是个拿工资的。 可他也知道,閔家,怕是要变天了。 “去哪儿,小姐?” 司机战战兢兢地问。 去哪儿? 閔裊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周勤那张冰冷的脸,和那句“后果……你承担不起”的警告。 她这次来傅氏,是带著任务来的。 姑姑倒了,閔家最大的靠山没了,那些以前靠著傅氏吃饭的合作商,一夜之间全都翻了脸,父亲和叔伯们急得焦头烂额,才想出了让她这个“表妹”来打感情牌的餿主意。 可结果呢? 她连表哥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养的一条狗给赶了出来! 回去怎么跟爸妈交代? 说她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傅氏大门? 一想到父亲那失望的眼神和母亲的唉声嘆气,閔裊裊的心里就烦躁得像有一团火在烧。 她不想回家。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喂,宝贝儿!” 电话那头,闺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甜腻。 “出来喝酒。”閔裊裊的声音又冷又硬,带著命令的口吻。 电话那头的热情,瞬间冷却了半秒,隨即又用一种更加夸张的热情掩盖了过去:“喝酒?好啊!可是……哎呀,真不巧,我妈今晚非要拉著我参加一个家庭晚宴,说是给我介绍对象呢,推都推不掉……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閔裊裊的脸色沉了下去。 家庭晚宴? 上个星期闺蜜才说过,最討厌的就是这种相亲饭局。 “行。” 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直接掛断了电话。 她不信邪,又拨通了另一个朋友的號码。 这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像是刻意压著嗓子:“餵?裊裊啊,怎么了?我在开会呢,不方便讲电话。” “开会?”閔裊裊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你今天下午请假去做spa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死一般的寂静,比任何解释都更具羞辱性。 几秒钟后,对方匆匆地说了一句“我这边信號不好,先掛了”,便切断了通话。 閔裊裊握著手机的手,气得不住地发抖。 她不死心,又翻出几个平时跟她玩得最好,一口一个“裊裊姐”叫得比谁都亲热的塑料姐妹的號码,一个个打了过去。 结果无一例外。 不是在陪男朋友,就是突然要出差,甚至还有一个说自己吃坏了肚子,正在医院掛水。 藉口拙劣得可笑。 閔裊裊就算再蠢,此刻也明白了。 她被孤立了。 就在一周前,这些人还围著她,夸她的新包好看,约她周末去新开的会所。 可今天,不过短短二十四小时,她们就全都换上了一副避之不及的嘴脸。 因为什么? 因为她姑姑倒了,因为傅靳年和閔家撕破了脸,因为所有人都觉得,閔家这艘船,马上就要沉了! 一群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人渣! 閔裊裊气得眼眶发红,恨不得將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个陌生的號码跳动在屏幕上。 她烦躁地划开接听键,没好气地“餵”了一声。 “閔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而悦耳的女声,语调平缓,却带著一股天生的、居高临下的气场。 “你是谁?”閔裊裊皱眉。 “白萋。” 白萋? 这个名字,閔裊裊有点印象。 之前闹得满城风雨,说是白家要和傅家联姻,白家大小姐白萋就是那个內定的傅家二少奶奶。 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这个女人的名字,却在京城的名媛圈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一个敢公然覬覦傅靳年的女人,绝非善类。 “你找我干什么?” 閔裊裊的语气里充满了警惕。 “没什么,”电话那头的白萋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带著鉤子:“只是听说閔小姐今天心情不好,想约你晚上出来喝一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喝酒? 閔裊裊的呼吸一滯。 第574章 可能是被人藏起来了(主线2300字) 喝酒? 閔裊裊的呼吸一滯。 她现在正愁找不到人解闷,满腔的怒火和委屈无处发泄,白萋这个电话,简直就像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 虽然她不清楚白萋的目的,但那又如何? “时间,地点。” 閔裊裊几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喝一场,把今天受的所有屈辱,都隨著酒精一起咽下去。 下午四点。 夕阳的余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总裁办公室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傅靳年將最后一份处理完的文件合上,递给站在办公桌前的周勤。 周勤接过文件,低声匯报:“二爷,白萋那边有动作了,半小时前联繫了閔裊裊。” 傅靳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裤袋里,俯瞰著脚下这座笼罩在夕阳中的繁华都市。 车流如织,高楼如林,一切都渺小如尘埃。 “閔家没有一个能顶事的男人,只有一个被宠坏了的女儿。他们自己的公司,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建筑公司,这些年一直靠著傅氏的输血管活著。” “现在,閔祥玉倒了,输血管被我亲手拔了,他们弹尽粮绝是迟早的事。” “让閔裊裊来找我求饶,是他们能想出的、最愚蠢也最必然的一步棋。我不见她,他们走投无路,自然会飢不择食,选择和任何一只趁虚而入的老鼠联手。” 周勤听著,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冷笑:“白萋之前才买水军在网上抹黑傅氏和您,现在又搭上了閔裊裊这条线,真是想不通,当初闹著要和您联姻的白家,怎么突然就跟我们成了死对头?” 傅靳年转过身,深邃的黑眸里闪过幽冷的暗光。 “白萋也只是一枚棋子。” 他淡淡地说道:“真正坐在棋盘后面,想跟我对弈的人,是温砚尘。” 可让白萋倒戈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我们这次……还是被动出击吗?”周勤拧著眉问。 傅靳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著周勤:“温氏夫妻查到了吗?” 周勤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还没有。” “我动用了我们所有的人脉和渠道去查,但那对夫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出入境记录,也找不到任何在国外生活的痕跡。” “我怀疑……是不是被人为地藏起来了?否则,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一点踪跡都留不下?” “是吗?”傅靳年闻言,唇角竟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意味深长的弧度:“如果真是被人藏起来了,那这盘棋,倒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周勤看著自家二爷这副模样,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傅靳年不再理会他,低头看了一眼腕錶。 四点半了。 他的阿绵,已经睡了快三个小时了。 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著了。 那张冷硬如冰的俊脸上,线条在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转身,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办公室后方那扇紧闭的休息室大门。 休息室里。 厚重的窗帘只拉了一半,金色的夕阳斜斜地洒了进来,落在纯黑色的天鹅绒地毯上,也落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 光影柔和,岁月静好。 傅靳年推门而入的脚步声很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光晕中沉睡的身影。 楚绵侧躺著,乌黑柔软的长髮铺散在灰黑色的枕头上,身上盖著一层薄薄的羊绒毯,只露出一截清瘦的、线条优美的背脊。 外界是风起云涌的商战,是各方势力的暗潮涌动,是无数的阴谋与算计。 而他的阿绵,就在这风暴的中心,在他的地盘,在他的床上,睡得如此安稳。 他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静静地看著。 然后,他俯下身,温热的、带著他独有气息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先是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然后是挺翘的鼻尖,再到微微颤动的眼睫…… 最后,辗转流连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柔地吮吸,耐心地描摹。 楚绵就是被这一阵阵细碎而霸道的吻给弄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张放大的、俊美绝伦的脸,和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和算计,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占有欲。 “唔……” 她发出一声含糊的嚶嚀,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无疑是邀请。 傅靳年眼底的顏色瞬间又深了几分。 他低笑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怀里的人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才恋恋不捨地鬆开她,额头抵著她的额头,声音因为隱忍而变得格外沙哑:“睡了三个多小时了,再睡,晚上就睡不著了。” “所以,你就把我亲醒了?” 楚绵的声音还带著初醒的慵懒,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傅靳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到楚绵的耳中。 他伸手將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楚绵身体悬空,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了他滚烫的胸膛上。 傅靳年就这么抱著她,走出了休息室。 “晚上有个聚会,带你一起去。” 他一边走,一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聚会?”楚绵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 “嗯,你大哥也会去。” 那应该是商业聚会了。 “那我身上这身衣服可以吗?不用换礼服?”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閒装。 傅靳年脚步未停,抱著她径直走向办公室大门:“我的女人,不需要那些东西来装点门面。” 说话间,他已经抱著楚绵,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外面秘书处的人,在听到门响的瞬间,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然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见她们那位向来清冷矜贵、生人勿近的傅总,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態,抱著楚小姐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而楚小姐,像一只慵懒的树袋熊,双臂环著傅总的脖子,双腿更是毫不避讳地分开,紧紧地夹在他的腰间,整个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他抱著她,走得四平八稳。 整个秘书处,落针可闻。 所有女秘书的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大脑集体宕机。 这…… 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狗粮?! 也太甜了吧! 周勤跟在两人身后,看著前面那对旁若无人的璧人,和周围一眾被闪瞎了眼的下属,默默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嗯,这个月的奖金,必须翻五倍。 不,十倍! 第575章 坦途(主线3200字) 梦漫酒吧。 这间位於顶级商圈角落的清吧,与周遭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只有舒缓的蓝调音乐像溪流般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閔裊裊推开那扇沉重的橡木门时,满身的戾气几乎要將这方静謐的天地撕裂。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的女人。 白萋。 她穿著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裸露的肩颈线条优美如天鹅,指间夹著一杯猩红的液体,正姿態优雅地望著窗外迷离的夜色。 閔裊裊踩著高跟鞋,发出咄咄的声响,径直走到白萋对面,重重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將手中的限量款包包扔在桌上。 这就是白家大小姐? 白氏集团的总裁? 閔裊裊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她听说过白萋,京圈里都说她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强人,年纪轻轻就將偌大的白氏集团牢牢掌控在手中。 今日一见,那股子清冷孤傲的劲儿,確实有那么点意思。 白萋仿佛才察觉到她的到来,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閔裊裊那张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閔小姐来了。” “嗯。”閔裊裊的语气硬邦邦的。 见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白萋垂眸轻笑了声:“以前在一些宴会上,远远见过閔小姐几次,只是觉得閔小姐是閔家捧在手心里的千金,身份尊贵,我怕是没什么资格,所以一直没敢上前主动攀谈。” “今晚再见,更觉得閔小姐一身贵小姐气质,让白某有些自行惭愧了。” 这话像是一剂强效镇定剂,精准地注入了閔裊裊几近爆炸的神经。 閔家千金,身份尊贵。 这几个字,瞬间抚平了她今天在傅氏集团大门前被践踏得粉碎的自尊。 她胸口的剧烈起伏缓缓平復下来,看著白萋的眼神,也从审视和敌意,变成了几分得意。 看吧,就算她閔家现在遇到了点麻烦,她閔裊裊在外面,依旧是旁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白小姐太客气了。” 閔裊裊端起架子,故作隨和地摆了摆手:“你也是白家大小姐,不用这么妄自菲薄,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上几岁,但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姐妹看了。” 白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受宠若惊。 她招来侍者,没有问閔裊裊的意见,便径直点了一款酒。 “尝尝这里的『深海遗梦』,用蓝宝石金酒调的,很適合今晚的夜色。” 很快,一杯泛著幽蓝色光泽的鸡尾酒被送到了閔裊裊面前。 冰块在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某种蛊惑人心的咒语。 閔裊裊端起酒杯,將那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精的辛辣顺著喉咙一路烧进胃里,那股灼热的痛快感,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於有了鬆懈。 她需要这场醉。 …… 晚上十点,金碧辉煌的国贸大酒店门口。 一场规格极高的商业宴会刚刚结束,衣著光鲜的宾客们陆续离场。 傅靳年、楚绵和楚霖三人並肩走了出来,晚风带著凉意,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酒气。 “妹妹,跟大哥回家吗?” 楚霖停下脚步,摸了摸鼻子,一双温润的眼眸看著自家妹妹。 楚绵闻言,清冷的眸子里闪过疑惑。 不跟大哥回家,还能去哪儿? 她心里这么想著,轻轻点了点头:“嗯。” 楚霖这才满意地笑了,他转过身,向傅靳年伸出手:“恭喜傅总,预祝傅氏的『天枢』项目,能够顺利上市,一鸣惊人。” “多谢。” 傅靳年頷首,与他交握了一下。 两个同样身形挺拔、气场强大的男人站在一处,自成一道风景。 楚霖看著傅靳年,目光有些复杂。 他们年纪相仿,在很久很久以前,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挚友。 那时候,他们是整个京城最耀眼的存在,是无数人仰望的传说。 可后来,一场车祸,將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他曾去傅家老宅找过他许多次,每一次,都被那个叫邢鯤的老管家面无表情地拒之门外。 渐渐地,他也就不再去了。 他以为,他们的友谊会隨著时间就此尘封。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男人,竟成了他最宝贝的妹妹的未婚夫。 这层关係,让那份被尘封的友谊,重新变得鲜活而紧密。 楚霖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傅靳年的肩膀,便拉著楚绵走向停在路边的楚家专车。 楚绵坐进豪车的后座,降下车窗,对著车外的傅靳年轻轻摆了摆手。 傅靳年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追隨著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直到它匯入车流,再也看不见。 周勤不知何时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走到傅靳年身边,顺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低声道:“二爷,以前您和楚大少的关係,跟亲兄弟也差不离了,现在身份一转变,感觉……还挺奇妙的。” 傅靳年没有说话,收回目光,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回去。” 车上。 楚绵想起之前听三哥楚羡提过一嘴,说大哥和傅靳年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不禁有些好奇。 “哥,你和傅靳年以前真的很好吗?” 楚霖看著自家妹妹那双写满了求知慾的清亮眼眸,心头一软,宠溺地笑了起来。 “嗯,在十多年前,我和他被人称为『京城双侠』。” “噗……”楚绵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京城双侠? 这个称呼,用在杀伐果断的楚大总裁和清冷腹黑的傅二爷身上,怎么听都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 中二加古早...... 这是哪位大神取的称號? 楚霖见她笑得开心,嘴角的弧度也愈发柔和:“你別笑,这可是当年京城商报给起的名號。” 哦~ 原来是京城商报。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似乎穿透了车窗,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那时候,我们都才二十出头,他是傅氏集团最年轻的总裁,我是皓楚国际的董事长。” “我们两个,在商场上斗得天昏地暗,收购、打压,什么手段都用过。” “但我们有个共同的原则,就是只对那些名声狼藉、靠著不法勾当发家的公司下手。” “一来二去,倒是替不少人出了气,也让京城的商业环境清明了不少,所以才有了那个外號。” “甚至……还有人偷偷嗑过我俩的cp。” 楚绵彻底愣住了。 她从未听说过这些往事,也无法想像,那个如今深沉內敛、喜怒不形於色的傅靳年,曾经也有过那样意气风发、快意恩仇的少年时光。 “那后来呢?” 她忍不住追问。 楚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他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楚绵的头。 “后来,十二年前他出了车祸,双腿残疾,从那以后,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大眾的视野里,直到今年,才重新回来。” “我们的友谊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我们都三十多岁了,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很多事情,很多感情,都习惯放在心底了。” 楚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傅靳年当年的销声匿跡,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残疾,更是因为精神上的骄傲和自尊。 那个曾经站在顶峰、光芒万丈的少年,怎么能容忍自己以一副破碎残缺的样子,去接受世人同情或怜悯的目光? 所以他把自己藏了起来,藏在黑暗的深渊里。 她想起了那些年,他们以笔友的身份,互相通信的日子。 她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道她是谁,两个同样身处黑暗中的灵魂,用最笨拙的方式,互相写信,互相鼓励,汲取著对方给予的温暖。 如今,他已经走出了阴霾,双腿痊癒,重新站在了世界之巔。 而那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閔祥玉,也被他亲手关进了康安疗养院,永无出头之日。 未来,应该会是一片坦途吧。 …… 自从傅氏集团被追月科技收购的消息传出后,傅靳年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无数想要攀附合作的公司蜂拥而至,几乎要踏破傅氏集团的门槛。 温砚尘和白萋那边,倒是出奇的安静,接连三四天,都没有再来烦扰楚绵和傅靳年。 这反常的平静,让楚绵心底隱隱生出不安。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寧静。 三天后的夜里,十点刚过。 楚绵独自一人来到衣帽间。 从隔间夹层的保险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三样东西。 一个精致的八音盒,一个严丝合缝的机关盒,以及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 她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將三样东西在面前一字排开,双手撑著下巴,静静地凝视著。 八音盒的秘密,她已经解开了一半。 那首空灵优美的曲子,是三十多年前,著名音乐家沐流云的封神之作—— 《锦曲》 而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里,躺著一条蓝宝石项炼。 吊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上面用一种古老的阿婆罗语,刻著几个奇怪的字符。 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翻译出那几个字的意思—— 老鼠娶亲。 在华国的传统民俗里,“老鼠娶亲”的日子,通常指的是正月初三。 1994年1月3日。 一串看似普通的数字,代表著一个具体的日期。 楚绵几乎可以肯定,这串数字,就是打开某个机关的密码。 第576章 醉酒(主线2500字) 楚绵几乎可以肯定,这串数字,就是打开某个机关的密码。 可她用这组密码,去尝试打开那个梨木的机关盒,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 难道,这个密码,並不是用来开启机关盒的? 那它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机关盒里,又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楚绵的思绪陷入了僵局。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条项炼,冰凉的链身滑过指尖,她解开搭扣,將它戴在了自己白皙的脖颈上。 蓝色的宝石吊坠,静静地贴在她胸前的肌肤上,传来一丝丝凉意。 她低下头,看著那抹深邃的蓝色,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个极其模糊的画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个穿著大红色裙子的女人,笑著將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著,嘴里哼著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那首摇篮曲的调子…… 和八音盒里的《锦曲》,竟然出奇地相似。 她想努力地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想再听得清楚一些,可那画面就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触即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將她从那片混沌的记忆中猛地拽了出来。 是傅靳年。 楚绵定了定神,划开接听键。 “睡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 只一句话,楚绵敏锐的听觉就捕捉到了不对劲。 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气息也有些不稳,像是喝多了? “还没。” “阿绵,我想见你。” 他气息沉著发闷。 楚绵抿了抿唇角:“你在哪儿?” “隔壁。” 隔壁別墅? 他好像醉了,也病了。 “好。” 她掛断电话,来不及將那三样东西收好,隨手抓过一件风衣披在身上,便快步离开了楚家老宅。 夜风很凉,吹得她头脑愈发清醒。 隔壁的別墅静悄悄的,周勤的车並不在院子里。 那扇雕的铁艺大门,竟然虚掩著,没有上锁。 楚绵推门而入,径直上了二楼。 傅靳年的臥室门也开著一条缝。 她一把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借著走廊透进来的微光,能看见一条修长的身形正仰躺在窗边的沙发上。 他身上穿著黑色西装,领口的两颗扣子被扯开了,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呼吸沉重急促,俊美的脸庞上,泛著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楚绵快步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探上他的额头。 滚烫。 他喝多了,而且还在发著高烧。 手机被他隨意丟在地毯上,屏幕亮著,上面是五分钟前和她的通话记录,另外还有好几个没有备註的企业认证號码。 今晚是傅氏集团被追月科技收购后的第一次集团庆祝宴会。 他这一身的酒气,加上这要命的高烧…… 楚绵几乎能想像出,在那个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这个男人是如何被一群或真心或假意的人包围著,一杯又一杯地將烈酒灌进胃里。 他明明是最不喜应酬的人。 “傅靳年?”她放轻了声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沙发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呼吸愈发沉重急促。 楚绵收回手。 周勤呢? 那个號称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的万能特助,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在这种状態下回来? 连他发著高烧都没发现?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她站起身,快步下楼。 医药箱应该在客厅电视柜下面的储物格里。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白色的、印著红十字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各种急救药品和器械一应俱全,甚至连静脉输液需要的针管、输液管、胶带和消毒用品都整整齐齐地码放著。 楚绵的目光在几排药瓶上迅速扫过,最终取出了一支地塞米松和一瓶生理盐水。 他喝了这么多酒,又在发高烧,意识不清,强行餵药很可能会引起呕吐和窒息,最快也最安全的退烧方式,就是静脉输液。 她端著医药箱重新回到二楼臥室。 打开房间壁灯,周遭一切映入眼帘。 她將医药箱放在了沙发旁的地毯上。 熟练地將药液配好,然后环顾四周,寻找可以悬掛输液瓶的地方。 目光最终落在了沙发旁那个用来掛西装外套的站立式黄铜衣架上。 高度正好。 她將输液瓶稳稳地掛在衣架顶端的掛鉤上,排掉输液管里的空气,然后才跪坐在地毯上,准备好一切,拿起傅靳年垂在沙发边缘的右手。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和指腹带著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手背上的皮肤烫得惊人。 用酒精球仔细地在他手背上消毒。 楚绵左手稳稳地固定住他的手腕,右手捏著针头,看准那条清晰分明的青色血管,又快又准地扎了进去。 沙发上的男人依旧处在深度昏迷中,连手背上被刺穿的痛感都没能让他有丝毫反应。 殷红的血液回流进透明的输液管,楚绵立刻鬆开压脉带,调节好输液的速度。 冰凉的液体顺著针管,开始一滴一滴地注入他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楚绵才稍稍鬆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进浴室,用温水打湿了一条乾净的毛巾,拧乾后走出来,轻柔地放在傅靳年的额头上,替他进行物理降温。 但这还不够。 她看著他那身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的衬衫,犹豫了片刻。 最终,她还是伸出了手。 解开他西装外套的纽扣,將那件昂贵的、手工定製的外套脱了下来,隨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然后,是那件黑色的衬衣。 纽扣一颗一颗地被解开,男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胸膛,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视线里。 那不是健身房里刻意练出的夸张肌肉块,而是常年保持著极度自律的生活习惯,所形成的薄而有力的肌肉线条。 每一寸,都充满了內敛的、属於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重新走进浴室,又拿了一条湿毛巾出来。 她跪坐在他身边,用温热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著他的脖颈、锁骨,以及那片滚烫的胸膛。 时间,在输液瓶滴答的声响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沙发上的男人,终於有了一丝反应。 他修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 楚绵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她刚刚换了一次额头上的毛巾,正准备起身,就看到傅靳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但眼神茫然,还是醉的。 傅靳年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置身於一片火海,四周是灼热的、足以將人融化的烈焰。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看到了楚绵。 她就跪坐在自己的身边,房间里的壁灯勾勒著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带著疏离与淡漠的清澈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里面盛满了担忧? 是幻觉吗? 因为喝多了,所以產生的幻觉? 傅靳年这么想著,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左手,朝著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伸了过去。 楚绵看著他伸过来的手,没有躲。 她任由他那只滚烫的大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烧,似乎退了一点,但依旧烫得嚇人。 “感觉好点没有?” 她轻声问道。 如果还是烧得厉害,就必须立刻送医院了。 第577章 高烧,身份要暴露了(主线2600字) 如果还是烧得厉害,就必须立刻送医院了。 傅靳年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那双依旧迷濛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掌心下,是她肌肤细腻温凉的触感,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他心头髮颤。 幻觉原来可以这么真实吗? 他的阿绵,真的在他的身边。 下一秒,他忽然反手將她探向自己额头的那只手,紧紧地攥在了掌心里。 楚绵吃痛,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歪了歪头,仔细地打量著他此刻的神情。 这男人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傅靳年,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她蹙眉问道。 傅靳年依旧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抓著她的手,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贪婪地描摹著她的眉眼。 他本来不怎么喝酒。 常年不沾酒的人,酒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几杯下肚,他就已经感觉到天旋地转。 楚绵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不想回答,便换了个问题:“周勤呢?他怎么没发现你发烧了?” 傅靳年还是摇头。 周勤…… 他让他留在宴会现场处理后续,也不知道周勤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那群老狐狸灌得不省人事了。 不过,他让傅三在暗中跟著,周勤应该不会有事。 见他一问三不知,只会摇头,楚绵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 该不会是真的烧出什么毛病了吧? “傅靳年,看著我。”作为一名医生,她下意识地就想检查一下他的瞳孔情况。 她俯下身,凑得更近了些,想要更清楚地观察他的眼睛。 隨著她弯腰的动作,脖子上戴的宝石项炼从她那件米白色风衣敞开的领口里,悄然滑了出来。 在昏黄的壁灯下,那颗蓝宝石折射出幽深而神秘的光芒,像一滴来自深海的眼泪,在她白皙的锁骨之间,轻轻地摇晃著。 傅靳年迷离的视线,瞬间就被那抹晃动的蓝色给吸引了。 楚绵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傅靳年那双涣散的瞳孔上。 她轻声地喊:“傅靳年?你到底是醉了还是烧糊涂了?”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刮著他的耳膜。 她身上独有的、清甜的香气,混合著她呼出的温热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 还有眼前那颗摇曳的、散发著蛊惑光芒的蓝色宝石。 是他母亲给她的定亲礼。 此刻,她戴在了脖子上,物归原主。 楚绵顺著他那直勾勾的视线,缓缓低下头。 当看清自己脖子上戴著的东西时,她整个人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项炼! 她出来得太急,竟然忘了把它摘下来! 这条项炼,原本是j组织创始人的东西,她一直怀疑,傅靳年就是那个神秘的、从未露过面的创始人。 可现在,这条项炼就这么明晃晃地戴在她的脖子上,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楚绵的心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她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了傅靳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完了。 身份要暴露了。 如果他真的是j组织的创始人,他一定能认出这条项炼,也一定能联想到她是无期。 一瞬间,楚绵下意识屏住呼吸。 然而,预想中的惊讶、愤怒、或是杀意,都没有出现在傅靳年的脸上。 他的视线,只是在那颗蓝宝石上停留了短短几秒,便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上移动。 最终,落在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开启的、泛著水光的红唇上。 然后,是她那双写满了惊惶与无措的、清亮的眼眸。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绵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 他眼底的情绪,依旧是那样的迷离、混沌,却又多了她看不懂的、灼热的东西。 他没认出来? 还是他认出来了,但因为高烧和醉酒,所以反应迟钝了? 就在楚绵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傅靳年忽然一个翻身,用一种楚绵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和力量,將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 “我......” 楚绵猝不及防,后背重重地撞在柔软的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哼。 她彻底愣住了,一双美目因为震惊而睁得浑圆,呆呆地看著上方那张放大的、俊美无儔的脸。 男人的身体,像一座滚烫的山,沉沉地压著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和灼人的热度,铺天盖地地將她席捲。 “傅……傅靳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 傅靳年甩了甩依旧昏沉的头,努力地聚焦,看著身下这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幻觉…… 这幻觉也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听到自己心臟疯狂擂动的声音。 他俯下身,炙热的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唔……” 楚绵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干什么? 到底认出她没有? 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疯狂地纠缠、吮吸。 他的吻,一路向下。 从她的唇,到她精致的下巴,再到她修长优美的脖颈,最后,流连在她敏感的锁骨上。 与此同时,他压在她身上的那只左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那只滚烫的大手,像带著电流一般,探入了她那件宽大的风衣,找到了她睡衣的下摆。 她出来得急,风衣里面只穿了一套丝质的睡衣裤。 冰凉的丝绸,与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抚过她平坦紧实的小腹,摸到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然后,继续向上…… 最终,覆上了那片他嚮往已久的、惊人的柔软。 “!” 楚绵浑身一颤,像被电击了一般。 一股陌生的、酥麻的战慄,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让她浑身发软,几乎要失掉所有力气。 她整个人都被他牢牢地掌控著,被他身上那股强势的、属於雄性的气息彻底包裹。 什么保守人设,什么婚前不发生性行为的绅士原则…… 在这一刻,都隨著他那压抑的、粗重的喘息,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就在楚绵的意识即將被这情潮吞没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他那只还在输液的右手。 手背上还扎著针。 输液管隨著他刚才翻身的动作,被拉扯得紧紧的,几乎要从针头上脱落。 “別动。”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用力地推拒著:“傅靳年,你还在输液!” 然而,她这点力气,对於此刻已经彻底失控的男人来说,无异於螳臂当车。 傅靳年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被她的反抗激起了更强的欲望。 他拧眉,左手一把攥住了她抵在他胸前的两只手腕,然后將她的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死死地按在了沙发上。 “唔……放开……” 她的抗议,被他再次堵回了嘴里。 他像是要惩罚她的不乖,辗转廝磨,直到她彻底放弃了抵抗,身体软成了一滩春水,才微微鬆开她,转而去亲吻她小巧的耳垂和敏感的脖颈。 察觉到她的手不再挣扎,傅靳年空出的左手,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次,他更加大胆。 他直接將她睡裙的下摆,一路推到了胸口之上。 大片的、白皙如玉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垂下眼,那双被情慾染红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著她白嫩美好的身体,以及…… 她脖子上那条隨著呼吸起伏的、散发著幽蓝光芒的蓝宝石项炼。 傅靳年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次低头,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那颗蓝宝石上。 第578章 一场灾难(2700字) 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那颗蓝宝石上。 楚绵浑身一僵。 而他的左手,则顺著她光滑的脊背一路向下,要去褪下她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是成年人,是未婚夫妻。 亲吻过,拥抱过,甚至有过更多亲密的举动。 她也並不觉得,婚前发生性行为是一件多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可是…… 可是他现在正在发著高烧。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真的要高烧加血脉喷张,直接爆体而亡了! 更重要的是,这条项炼。 他看见了! 他压著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分明就盯著这条项炼看了好几秒! 还亲上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楚绵看准时机,趁著傅靳年埋首在她胸前吻得痴迷,她並指如刀,用力砍在了他毫无防备的后颈上。 “唔……” 傅靳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那双原本燃烧著熊熊烈火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僵,隨即软了下来。 沉重的脑袋,软软地砸在了她的脸侧,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楚绵睁著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天板,胸口剧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胸口,还残留著他的气息。 一只手,软软地搭在傅靳年滚烫的后脑勺上,指尖轻轻地颤抖著。 他到底有没有认出那条项炼? 如果他是j组织的创始人,认出这条项炼后,不该是刚才那种……充满了原始欲望的反应吧? 他应该震惊,应该问她项炼的来歷,而不是…… 而不是像一头髮了情的野兽,只想把她拆吃入腹。 难道他不是创始人? 或者,他真的是烧糊涂了,醉得太厉害,根本没看清那是什么? 楚绵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第二天。 上午十点多,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清江別墅区,最终停在了傅靳年的別墅门口。 周勤打著哈欠从车上下来。 昨晚宴会结束后,他被那群人精灌得七荤八素,幸好二爷有先见之明,让傅三暗中跟著他,才没让他醉倒在路边。 他在酒店睡了一晚,一大早就爬起来,特地开车去城南那家二爷最喜欢的早茶店,买了他爱吃的几样点心。 他哼著小曲,手里提著精致的食盒,走到別墅大门口。 然后,他诧异地发现,那扇厚重的雕铁门,竟然是虚掩著的。 周勤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在心里瘪嘴。 看看,看看! 他家二爷离了他,果然是不行。 连大门都忘了关,这要是有小偷进来怎么办?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推门而入,径直上了二楼。 臥室的房门也半开著。 周勤习以为常地伸手,正要將门完全推开,嘴里还准备喊一声“二爷,您的爱心早餐到了”。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门板,整个人就僵住了。 透过那条半开的门缝,他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 那张足以躺下四五个人的黑色大圆床上,那个向来清冷自持、生人勿近的二爷,此刻正赤著上身,侧躺在床上。 而他的怀里,紧紧地抱著一个人。 一个女人。 是楚小姐。 楚小姐穿著一件丝质的睡衣,同样侧躺著,整个人都蜷缩在二爷的怀里,睡得正香。 两人身上,只盖著一床薄薄的羊绒毯,毯子滑落了一半,露出了二爷线条流畅的背脊。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將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朦朧的光晕。 静謐,而美好。 周勤的嘴巴,一点一点地,缓缓地张大…… 再张大…… 直到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都迟迟没有合拢。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二爷和楚小姐…… 睡……了?! 周勤的大脑,在宕机了足足半分钟后,才重新开始运转。 然后,一抹堪比太阳般灿烂的、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缓缓地,爬上了他那张俊脸。 他默默的,小心翼翼的,將已经推开一半的门,又轻轻地拉了回来。 然后,踮起脚尖,像个做贼的小偷一样,转身,悄无声息地,退下了楼。 成了! 他家二爷,终於把未来主母给吃干抹净了! 小少爷,小小姐...... 指日可待啊! 周勤激动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后空翻。 嗯,这个月的奖金,必须翻十倍! 不,二十倍! 臥室里。 周勤走后,傅靳年被一阵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清甜果香唤醒。 这味道……是阿绵的。 宿醉后的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 他拧著眉,回想昨晚的幻觉,缓了片刻,再睁开眼,那股葡萄果香更浓郁了,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傅靳年缓缓转动莫名剧痛的脖颈,一低头,心臟猛地一缩。 怀里,正蜷缩著一个娇小的身影。 楚绵侧躺著,乌黑柔软的长髮铺散在白色的枕头上,几缕调皮的髮丝贴在她光洁的侧脸上,隨著她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 她身上穿著一件粉紫色的丝质睡衣,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莹润如玉。 不是幻觉。 阿绵窝在他的身侧,睡得很沉。 昨晚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电影胶片,一帧一帧地在脑海中回放。 宴会上的觥筹交错,酒精上头的眩晕,回到家后高烧带来的灼痛,以及……那片如深海般幽蓝的、在他眼前摇曳的光芒。 傅靳年的目光,缓缓下移,精准地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那条蓝宝石项炼,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锁骨之间。 昨晚,高烧和醉酒折磨著他的大脑神经,看见她,以为是內心所想而出现的幻觉。 所以他毫不保留的放纵了自己內心最深处的欲望。 她也以为他烧得稀里糊涂,所以最后才敢一个手刀將他砍晕,因为担心被他认出那条项炼? 怀里的人儿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有要醒来的跡象。 傅靳年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闭上了眼睛,呼吸也隨之变得平稳悠长。 装睡。 楚绵在一片温暖的气息中悠悠转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男性胸膛。 她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然后,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猛地清醒过来,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睁得浑圆,僵著身体,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男人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睡得很沉,呼吸平稳,那张总是覆著一层冰霜的脸上,此刻褪去了所有的凌厉与疏离,只剩下无害的平静。 楚绵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探上他的额头。 温热的,烧已经退了。 她这才鬆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泛起一阵懊恼。 昨晚,她守著他输完液,拔了针,本来是打算立刻回楚家老宅的。 毕竟她要是整夜未归,第二天早上被家里人发现,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可她又不放心他一个人。 万一高烧復发,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出了事怎么办? 於是,她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一米九几、浑身滚烫的男人从沙发上连拖带拽地搬到了床上。 结果她自己也累得够呛,就想著在床边趴一会儿,等他情况稳定了就走。 谁知道…… 竟然就这么睡著了! 还睡到了他怀里! 楚绵懊恼地拧起眉,悄悄地將自己的手从他的身下抽出来,然后摸索著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差点心梗。 早上十点半。 屏幕上方,是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提醒,足足十几通,分別来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 最新的一条,是三哥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消息: 【大早上的跑哪儿去了?人呢?】 楚绵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下完蛋了。 她正头疼著该怎么解释,视线无意中扫过自己胸前,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 项炼! 她脖子上还戴著那条蓝宝石项炼! 昨晚那混乱又曖昧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她不確定傅靳年到底有没有认出这条项炼。 他当时醉得那么厉害,又在发高烧,或许根本没看清? 第579章 二爷他不行?(2500字) 他当时醉得那么厉害,又在发高烧,或许根本没看清? 又或者,她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他根本就不是j组织的创始人,所以看见了也不认识? 但直觉告诉她,无论如何,这条项炼都不能再出现在傅靳年的眼皮子底下了。 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楚绵再也顾不上其他。 她看了一眼依旧在熟睡的傅靳年,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躡手躡脚地爬下了床。 没敢发出一点声音,赤著脚在地毯上捡起自己昨晚脱下的风衣,胡乱地套在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衝出了臥室。 她要赶紧跑路! 在楚绵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一瞬间,床上原本“熟睡”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傅靳年侧过头,看著那扇被匆忙带上的房门,听著楼下传来的、渐行渐远的仓促脚步声,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他知道她为什么跑。 她怕了,怕无期的身份已经被他看破,所以落荒而逃。 別墅楼下,园的露天餐桌旁。 周勤正翘著二郎腿,一边悠哉游哉地吃著从城南老字號买来的水晶虾饺,一边在他们几个核心下属的微信群里疯狂输出。 我是第一:【@傅三@傅六-修电脑的@傅七-开飞机的,惊天大新闻!惊天大新闻啊兄弟们!】 我是第一:【[图片][图片][图片]】 他一连发了三张最近傅氏旗下新出的韩式恋爱长剧官宣图,上面女主和男主紧紧相拥,女主和男主踮脚轻吻,女主和男主同床共枕...... 他也想拍二爷和楚小姐相拥而眠的照片啊,但他来不及拍就跑下楼来了,只能用这些照片来隱喻了。 群里沉寂了几秒。 显然大家都没明白周勤的用意。 傅六-修电脑的:【???】 傅七-开飞机的:【???】 傅三:【?】 周勤得意地笑了起来,慢悠悠地擦了擦嘴,然后飞快地打字。 我是第一:【嘿嘿,你们懂的,今早我来给二爷送爱心早餐,一进门就看见了世纪名场面!咱家二爷,终於把未来主母给吃干抹净了!】 我是第一:【铁树开!枯木逢春!咱们二爷,终於尝到独属於男人的荤腥滋味了![撒][撒][撒]】 这话一出,群里眾人终於明白了,直接沸腾。 傅七-开飞机的:【臥槽?!真的假的?!二爷他……他终於破处了?!】 傅六-修电脑的:【我想想啊,二爷二十岁之前,那是京城有名的高岭之,洁身自好得很,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傅七-开飞机的:【二十岁车祸之后,更是直接坐上了轮椅,自闭了十二年,身边更是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 傅七-开飞机的:【我一直以为二爷那方面……咳咳,肯定也受到了影响。】 傅六-修电脑的:【现在看来,不是二爷不行,是没遇到真爱啊!楚小姐简直就是拯救二爷於水火之中的活菩萨!】 傅三:【你们想被发配去非洲挖矿吗?】 傅三一句冷冰冰的话,瞬间让群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傅七-开飞机的:【[瑟瑟发抖.jpg]】 傅七-开飞机的:【[我错了.jpg]】 傅六-修电脑的:【[我闭嘴.gif]】 周勤看著手机屏幕,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正准备再调侃几句,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別墅里快步走了出来。 楚绵行色匆匆,脖子上的项炼已经取下,她低著头,假装没看见周勤,径直朝著大门口走去。 周勤立刻收起手机,站起身,脸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长的、八卦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楚小姐,起这么早啊?”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著楚绵。 咦? 不对啊。 周勤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按理说,昨晚是二爷第一次,首次开荤应该很激烈啊,楚小姐今天不应该是双腿发软、走路打飘、满脸倦容吗? 可眼前的楚绵,除了神色有些慌张之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步履稳健,一点都不像被“折腾”了一宿的样子。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周勤的脑海中浮现。 莫非是…… 二爷他不行?! 楚绵此刻心乱如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里有空理会周勤眼中的探究。 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脚下步子更快了。 “楚小姐,您早餐吃了吗?我买了二爷最爱吃的虾饺和流沙包,您要不要……” 周勤的话还没说完,楚绵已经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头也不回地衝出了大门。 周勤:“……” 他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看著楚绵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径直跑向了隔壁的楚家老宅。 周勤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情况,怎么看都像是楚小姐对二爷的表现不满意,所以才一大早甩脸子走人啊! 周勤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忧心忡忡地回到別墅二楼。 走进臥室,一眼就看见他家二爷正赤著上身,背靠在床头,目光放空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勤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 楚小姐刚走,二爷就开始黯然神伤。 这绝对是昨晚没发挥好,被嫌弃了! 二爷果然是恋爱脑,这就被打击到了。 傅靳年察觉到周勤的视线,缓缓转过头,当即给了他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 不长眼的,来得那么早,不然他还能抱著阿绵多睡一会儿。 周勤被他那一眼看得浑身一哆嗦,心里更慌了。 他以为傅靳年是因为自己撞破了他“不行”的窘境,所以要杀人灭口。 求生欲瞬间爆棚! 周勤一个立正站好,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二爷!”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天早上没来过!” “我现在就消失!” 说完,他也不管傅靳年是什么反应,一溜烟地跑了,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傅靳年:“……” 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楚绵一路小跑,刚衝到楚家老宅的大门口,脚步就猛地剎住了。 只见別墅那扇气派的雕大门前,齐刷刷地站著五道挺拔的身影。 大哥楚霖,二哥楚墨离,三哥楚羡,四哥楚渊,五哥楚璟。 五个人,跟五座山似的,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 五双眼睛,十二道目光,直勾勾地、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那阵仗,仿佛是在审判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 楚绵的心咯噔一下,虚得不行。 她强装镇定,扯出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微笑,走了过去:“哥、哥哥们,早上好啊,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今天天气真好,哈哈,我早上出门去散步了,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接到你们的电话。”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从几人之间的缝隙里钻进去。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发现哥哥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尤其是三哥楚羡,那双漂亮的桃眼里,简直快要喷出火来,一双眼睛像是要杀人似的,死死地盯著她的脖子。 脖子? 楚绵心里猛地一沉,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昨晚,傅靳年那个狗男人发著烧都不安分,一直在她脖子和锁骨上又亲又啃…… 该不会…… 在她脖子上留下什么痕跡了吧?! 第580章 柳下惠转世(2300字) 该不会...... 在她脖子上留下什么痕跡了吧?! 楚绵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妹妹。” 还是二哥楚墨离最先於心不忍。 他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客厅里父母可能会看到的视线,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无奈:“你先別进门,爸妈要是看见了......” 话音未落,三哥楚羡已经一个大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楚绵的胳膊。 “跟我走!” 楚羡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然后也不管楚绵的反应,拽著她就往地下车库走。 他粗鲁地拉开车门,直接將楚绵塞进了副驾驶,然后自己也坐进驾驶座,“砰”的一声甩上车门,一脚油门,跑车发出一声咆哮,如离弦之箭般驶离了楚家。 一路上,车厢里的气氛无比阴沉。 楚绵知道,哥哥们肯定是看见了她脖子上的“草莓印”。 可她和傅靳年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她心里把傅靳年骂了千百遍。 这个狗男人! 发情也不知道看个时候! 在她脖子上留下这么多痕跡,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但看三哥这副要吃人的样子,想必是相当壮观。 楚绵紧张地捏著自己丝质睡衣的衣角,脑子里飞快地思考著,该用什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理由,才能平息三哥的滔天怒火。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楚羡冰冷的声音。 “你和傅靳年已经是未婚夫妻,我也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是互相喜欢。婚前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绵一愣,没想到三哥会这么说。 只听楚羡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彆扭:“但是,你一定要让他做好措施,听见没有?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说这话时,楚羡的耳根都有些泛红。 他自己就在不久前,才刚刚和姜槐稀里糊涂地发生了第二次关係。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现在让他来义正言辞地教训妹妹注意婚前性行为,他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彆扭得要死。 楚绵听著他这番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无奈。 她嘆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三哥,我们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做。傅靳年他发高烧,我就是去给他输液退烧,照顾了他一晚上而已。” “没做什么?” 楚羡冷笑一声,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看看。” 楚绵將信將疑,伸手按下了副驾驶上方的化妆镜。 当看清镜子里自己脖颈上的景象时,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手里的镜子给捏碎了。 只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从锁骨到耳后,密密麻麻,星星点点,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红痕。 那些曖昧的印记,简直就像是一副宣告主权的战绩图,囂张又刺眼。 楚绵的脸“唰”的一下,黑如锅底。 楚羡见她这副模样,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如果吻成这样,傅靳年都还什么都没做,那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他克己復礼,忍耐力好到堪比柳下惠转世。” “要么,”楚羡顿了顿,语气鄙夷:“就是他那方面......不行。” “再说得难听点,”他继续毒舌:“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已经亲得这么激烈了,还能忍住什么都不做,那说不定就是不够喜欢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忍不住。” 比如他。 每次看到姜槐,都想把她拆了。 楚绵:“......” 她心想,傅靳年倒是想做点什么来著,可惜,被她一个手刀给砍晕了。 见她不说话,楚羡只当她是被说中了心事,心里对傅靳年那个“不行”的狗男人更加不满了。 他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回家,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楚绵有气无力地问。 提到这个,楚羡的脸上才终於有了傲娇的神色:“明天是姜槐的生日,我给她准备了个惊喜,正好带你去参谋参谋,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地方踩了她的雷区。” 楚绵闻言,挑了挑眉。 她这才想起来,明天是姜槐的生日。 看来三哥和姜槐的关係,是真的缓和了不少。 去看看热闹也不错。 但她拧著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我还穿著睡衣。” 楚羡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脖子上这些玩意儿。” 康安疗养院。 一辆张扬的玛莎拉蒂跑车,在疗养院门口一个急剎,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车门打开,閔裊裊踩著一双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走了下来。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脸上画著精致却充满攻击性的妆容。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这栋过分安静的建筑,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径直走向那扇冰冷的玻璃大门。 諮询台后。 穿著白色制服的护士正在整理资料,看到有人进来,她抬起头:“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姑姑閔祥玉的病房在哪里?” 閔裊裊抬著下巴问。 护士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 她低头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抱歉,这位女士,我们疗养院没有查到您所说的这位病人。” “没有?” 閔裊裊的音调瞬间拔高了八度,漂亮的眼睛因为错愕而瞪圆:“你再好好查查!閔!祥!玉!我姑姑!傅家的老夫人!”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生怕眼前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护士听不清楚。 护士的脸上终於有了波动:“抱歉,女士,我们的系统里,確实没有这位病人的登记信息。您是不是记错了?” “我记错了?”閔裊裊气得笑了起来,“你是在说我脑子有问题吗?我告诉你,閔祥玉是我亲姑姑!我是她的亲侄女!是家属!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她说著,將手中的爱马仕包重重地拍在諮询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然而,那名护士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看著她,重复著那句让她抓狂的话:“抱歉,女士,没有预约和登记,您不能进去。” 閔裊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像是打在了一团上,憋屈得快要爆炸。 她,閔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过?! “好!好得很!” 她气急败坏地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我表哥打电话!我倒要看看,我表哥会不会为了你们这种不长眼的东西,连我这个表妹都拒之门外!” “到时候,我让他把你们全都开除了!” 她恶狠狠地威胁著,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准备找出傅靳年的號码。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她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閔小姐,怎么在这里发这么大的火?” 閔裊裊的动作一顿,回过头。 只见白萋正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第581章 抢走她表哥的狐狸精(2700字) 只见白萋正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髮披肩,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清冷出尘,手里拿著一份体检报告。 看到閔裊裊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 又是她? 閔裊裊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这几天,她碰到白萋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白萋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警惕,径直走到她身边,目光在諮询台和閔裊裊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之间转了一圈,隨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瞭然和同情。 她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閔裊裊的手臂,柔声劝道:“閔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閔裊裊本来不想跟她走,她今天不见到姑姑誓不罢休。 可白萋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你就算在这里把天吵破了,也是见不到傅老夫人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閔裊裊心头所有的火焰。 她狐疑地看了白萋一眼,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她拉著,走出疗养院。 白萋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辆低调却奢华的宾利。 车厢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閔裊裊率先开口,语气里依旧充满了戒备。 “我?”白萋发动了车子,目视前方,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最近工作太累,总觉得胸口发闷,就过来做个检查。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閔小姐。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閔裊裊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白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閔小姐是来看望傅老夫人,结果被拦住了吧?” 一提到这个,閔裊裊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黑得像锅底。 她咬著牙,恨恨地说道:“何止是被拦住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一个看门的护士,都敢给我脸色看!她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唉。” 白萋轻轻地嘆了口气,那嘆息声里充满了惋惜和无奈。 “閔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以后,你恐怕都见不到傅老夫人了。” “你什么意思?”閔裊裊的心猛地一沉。 白萋將车缓缓停在路边,转过头,认真地看著她:“在傅氏集团那天的股东大会上,傅靳年就已经当著所有人的面下令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探望傅老夫人。” 这件事,閔裊裊当然是知道的。 父亲跟她提过,但她当时並没有放在心上。 她天真地以为,傅靳年所谓的“任何人”,针对的只是那些別有用心的外人,怎么可能包括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表妹? 可今天在諮询台前受到的冷遇,让她不得不相信,傅靳年是真的六亲不认了! 白萋看著她阴晴不定的脸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继续不紧不慢地添柴:“康安疗养院,本来就是傅靳年名下的私人產业。现在他背靠追月科技,成了傅氏的直接控股人,身份水涨船高,可以说是在京城一手遮天了。他想把谁藏起来,谁也別想见到。” 白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閔裊裊最脆弱的神经上。 是啊,表哥连她都拦,这不就应了父亲的猜测吗? 傅靳年这是要把姑姑彻底囚禁起来,让閔家彻底失去这座最大的靠山!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姑姑虽不是表哥的亲生母亲,但也是养育了他那么多年的恩人啊! “我知道閔小姐一片孝心,敬爱傅老夫人。” 白萋的声音愈发温柔,像蛊惑人心的魔咒:“可现在,傅靳年已经隔绝了所有探望的可能。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老夫人,恐怕......只能去求求傅靳年本人了。” “求他?” 閔裊裊没好气地吼道:“我上次去傅氏集团,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养的狗给赶了出来,你让我去哪里找他?去求他?” “是吗?”白萋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傅家和閔家的关係,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惋惜地摇了摇头,隨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对了,去傅氏集团见不到他,但有一个人,肯定能让你见到他。” “谁?” “楚绵。” 白萋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 “你想想,楚绵现在可是傅靳年的未婚妻,傅靳年把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他们俩现在肯定天天腻在一起,你去傅氏,周勤敢拦你,但你若是去找楚绵,就能看见傅靳年了呀,到时候傅靳年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又是楚绵! 一听到这个名字,閔裊裊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从骨子里就厌恶那个女人,那个抢走了她表哥的狐狸精! 让她去求楚绵? 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不可能去找她!” 閔裊裊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白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毕竟,傅氏集团能拦你,傅靳年住的別墅,安保只会更严,你更不可能进去。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似乎也只有楚绵了。” 白萋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著她,將选择权交还给了她。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閔裊裊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知道白萋说得没错。 她现在走投无路,想要见到傅靳年,似乎真的只有通过楚绵这一条路。 面子? 尊严? 在閔家即將倾覆的巨大危机面前,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把姑姑救出来,让閔家重新傍上傅家这棵大树,她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閔家大小姐! 想到这里,閔裊裊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白萋看著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是夜,华灯初上。 姜槐的生日宴,被楚羡包下了京城最顶级的会所,办得奢华又张扬。 宴会结束时,已经快要午夜。 楚绵和楚羡一左一右地架著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姜槐,好不容易才把她塞进了车里。 “宝贝......我的大宝贝......” 姜槐死死地抱著楚绵的胳膊,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蹭,嘴里含糊不清地撒著娇:“我、我还要喝......再陪我喝一杯......” 楚绵被她蹭的拧眉:“別乱动,我们回家了。” 楚羡从驾驶座回头,看著后座上耍酒疯的姜槐,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楚绵说:“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回姜家了。” “我出门前就跟叔叔阿姨打过招呼了,说今晚槐槐玩得晚,就让她在我们家住一晚。” 楚羡说著,得意地挑了挑眉。 楚绵闻言,忍不住调侃道:“哟,三哥可以啊,这么快就跟未来的岳父岳母打好关係了?” “那是当然!” 车子平稳地驶入楚家老宅。 楚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姜槐从车里弄出来,一路连拖带抱地弄进了楚绵的房间,往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一扔。 “好了,今晚就辛苦你了妹妹。”楚羡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楚绵说道。 “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楚绵应了一声。 楚羡离开后,房间里终於安静了下来。 楚绵看著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姜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走过去,正准备帮姜槐脱掉那身束缚的礼服和高跟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號码。 楚绵皱了皱眉,划开接听键。 “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隨即传来一个女人傲慢又尖锐的声音:“是楚绵吗?” “我是,”楚绵挑了挑眉,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閔裊裊?有事?” “我要见我表哥。” 閔裊裊开门见山,语气生硬得像是在下达命令:“你明天把他约出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第582章 先治治脑子(主线2200字) 閔裊裊开门见山,语气生硬得像是在下达命令:“你明天把他约出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楚绵闻言,心里瞬间瞭然。 看来,这位閔大小姐是想见傅靳年,却处处碰壁,最后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是,这求人的態度,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楚绵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閔小姐,你这是在求我办事吗?” 电话那头的閔裊裊似乎被她这句话给噎了一下。 隨即,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尖利和愤怒:“求你?楚绵,你別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命令你!” “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整天缠著我表哥,我怎么可能见不到他?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照我说的做,否则......” “否则怎样?”楚绵冷笑著打断了她。 “閔裊裊,我看你脑子是真的有病。” “有时间在这里威胁我,不如先去掛个脑科看看。” “別一天到晚惦记著你姑姑了,先治治你自己的脑子吧。” 说完,楚绵甚至懒得再听她多说一个字,直接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閔裊裊举著手机,听著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 她竟然敢掛她电话? 她竟然敢说她脑子有病?! 几秒钟的错愕之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屈辱,如同火山爆发般席捲了她的全身。 “楚绵——!” 閔裊裊气得浑身发抖,一张精心描画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白萋说得没错。 表哥就是被楚绵这个贱人给迷惑了! 这个女人,不仅抢走了她的表哥,现在还敢这么羞辱她! 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绝对不会。 翌日正午,柳夭提著一个精致的保温桶,走出小区大门。 桶里是她了一整个上午,亲手熬製的甲鱼汤,火候恰到好处,鲜香浓郁。 阳光透过路旁高大的梧桐树,洋洋洒洒的落在她身上。 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她知道,有人在盯著她。 自从那天,她將那张藏了多年的照片交给傅靳年之后,这种如影隨形的注视,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那个人平常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像一团稀薄的空气,可只要她一走出这栋公寓楼,那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就会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她。 她知道对方是傅靳年派来保护她的人。 可她要的是保护,不是监视,更不是这种近乎囚禁的,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果然,她刚走到路边,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傅三。 他穿著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閒装,面容冷峻。 “柳小姐,要去哪里?” 他开口,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得掉渣。 柳夭下意识地將手中的保温桶往身后藏了藏,心底涌起一阵无力和烦躁。 她抬起眼,迎上傅三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我去找楚小姐,给她送点汤。” 傅三的眉头拧了一下。 “您不能隨意外出,更不能隨意去见楚小姐。” “为什么?”柳夭的声调控制不住地高了些许:“我只是去给她送一碗汤,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不会把我知道的那些秘密告诉她,这样也不行吗?” 傅三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 二爷確实没有明確下令,说柳夭不能去见楚小姐。 但是,柳夭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隱患。 让她出现在楚小姐身边,只会將未知的危险引到楚小姐身上。 这是他作为保鏢的本能判断。 “二爷没有说您不能去见楚小姐。” 傅三最终还是如实回答,但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强硬:“但出於对您和楚小姐的安全考虑,我不能让您去。” 柳夭彻底泄了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个脑子一根筋、油盐不进的木头。 跟他讲道理,根本讲不通。 她也明白,傅三是担心她的存在被有心之人发现。 可她待在这里,每天除了看著窗外的车水马龙,就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只是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送一碗汤。 胸口憋著一股无名火,烧得她五臟六腑都疼。 柳夭深吸一口气,猛地將一直护在身后的保温桶塞进了傅三的怀里。 傅三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温热的触感从桶身传来,让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吃了吧。” 柳夭的语气冷了下来:“本来也是给楚小姐准备的,见不到她,这汤就是多出来的,我也吃不完。” 说完,她看也不看傅三一眼,转身就往小区里走。 傅三站在原地,拧著眉,低头看著手中那个还散发著食物香气的保温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温家老宅,后院。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青草香。 温砚尘穿著一身纯白的休閒装,姿態閒適地坐在藤椅上,正逗弄著一只被关在金色鸟笼中的小鸟。 只是它身上的羽毛,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不自然的淡紫色,像是被人用染料强行涂抹上去的。 阿城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过来,一直走到温砚尘身后,才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修长的手指依旧在轻轻地拨弄著笼门上的铜扣。 那只被囚禁的、染著怪异顏色的小鸟,不安地在笼中跳动著,发出几声短促惊慌的鸣叫。 听完阿城的匯报,温砚尘深邃的眼底,终於掠过一抹兴味的光。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笼中那只瑟瑟发抖的小鸟身上,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那就有趣了。” 他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愉悦:“我正愁找不到突破口,没想到,这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阿城垂首,恭敬地问道:“先生,是否要將这个消息放出去?” 温砚尘讚许地看了他一眼。 “阿城,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阿城心头一凛,愈发恭顺地低下头。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跑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后院的寧静。 大概能猜到是谁,温砚尘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院门口的方向,淡淡地对阿城吩咐道:“去办事吧。” “是。” 阿城点头,转身离开。 他与迎面走来的岑绍川擦肩而过,冷漠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和厌恶。 这个一无是处的累赘,又来做什么? 第583章 你可真聪明(2300字) 这个一无是处的累赘,又来做什么? 岑绍川像是没看见阿城那杀人般的眼神。 他吊儿郎当地双手插在裤兜里,吹著口哨,径直走到了温砚尘面前,目光在那个金色的鸟笼上转了一圈,隨即,一抹嘲讽的笑意浮现在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 “我说,你可真是有閒情逸致。” 岑绍川懒洋洋地开口,意有所指:“你把一只鸟的毛染成这个顏色,然后关在笼子里,每天看著它......脑子里想的是谁呢?” 这番话,精准地剖开了温砚尘內心最阴暗的角落。 他转过头,冷冷地看著岑绍川:“关你什么事?你又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岑绍川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自顾自地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 “我这两天一直在观察白萋那个女人,她近期总在閔裊裊身边晃悠,还有意无意地引导閔裊裊去找楚绵的麻烦,是你让白萋这样做的?” 温砚尘冷哼:“就你这脑子,我都怀疑当年差点害了楚绵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毕竟楚绵的头脑有多机敏他是亲身体验过的,居然还栽在岑绍川这个猪脑袋的手上,实在令人称奇。 他对楚绵是什么態度,岑绍川最清楚不过。 可如今还能说出是他指使白萋去给楚绵找麻烦? 蠢得离谱。 “不是你?” 岑绍川挑了挑眉,想半天才理清楚其中关係。 他看了眼温砚尘那张冷冰冰的脸,直接转移话题:“白萋这个女人不愧是和我们一样,被注射过『极乐』的人,脑子和手段,確实比閔裊裊那种蠢货强多了。” 温砚尘对这个话题显然没什么兴趣。 他甚至懒得再看岑绍川一眼。 见他这副不待见自己的模样,岑绍川撇了撇嘴:“行了,不跟你说这些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另一件事。” 温砚尘终於捨得將视线从鸟笼上移开,落在了他身上,语气不耐:“有话直说。” “我信了你之前说的话。”岑绍川的表情难得正经了几分。 极乐是1994年研发的,而楚绵是01年出生的。 所以楚绵的血不可能是极乐的解药。 温砚尘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是吗?那你可真聪明。” 这话听著怎么那么奇怪? 岑绍川心里嘀咕了一句,总觉得温砚尘是在骂他笨,说的反话。 但他也没心思计较这些,继续说道:“我已经不打算再把重心放在楚绵身上了,我让m国那边的人,把调查重点都放在了那个人身上。” “可是……还是什么都查不到,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踪跡。” 温砚尘的眼底闪过幽光,嘴上却毫不留情地反问道:“就为了这点事你也特地跑来一趟?你查不到东西,不是很正常么?” “你!” 岑绍川被他一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无语地瞪著温砚尘,觉得跟这个傢伙说话,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句句带刺,处处被懟。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烦躁地摆了摆手:“算了,当我没来过!”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 身后,传来温砚尘冰冷的声音。 岑绍川不耐烦地转过身:“又干嘛?” 温砚尘靠在椅背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两条蛰伏的毒蛇,静静地看著他。 “没事就离开京城,別留在这里找死。” 岑绍川的眉头狠狠一跳。 他留在京城,对温砚尘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一个不受控制的、知道太多秘密的、又同样被注射过“极乐”的麻烦。 而且还得罪了楚绵,隨时可能被楚绵揪出来凌迟。 岑绍川与他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贯的痞笑:“知道了,不过,离不离开还是要看我的心情。” 说完,他瀟洒地转身,大步离去。 看样子是根本没把温砚尘的话放在心上。 他垂眸思索著。 上次游轮爆炸后,岑绍川在媒体前大胆出现,他不信楚绵没有关注游轮的新闻。 既然关注了,那必然也看见了岑绍川。 可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为什么? 他的绵绵,又在挖什么坑?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楚家老宅的餐厅里,灯火通明,气氛热烈融洽。 长长的紫檀木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珍饈佳肴,水晶灯璀璨的光芒洒在精致的骨瓷餐具上,折射出温暖而奢华的光晕。 今晚是楚家家宴,宴请的贵客,是楚羡未来的岳父岳母,姜丙恩夫妇。 林悦如此刻正满面春风,热情地招呼著亲家。 她看著坐在自己斜对面,紧挨在一起的楚羡和姜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槐槐,多吃点这个,这可是我二哥一大早就去空运回来的帝王蟹,新鲜著呢。” 楚羡殷勤地將一只剥得乾乾净净、蟹肉饱满的蟹腿,放进了姜槐面前的白瓷小碟里。 他动作嫻熟,神情专注。 那双往日里总是含著风流与不羈的桃眼,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洗涤过一般,清澈的眼底,只映著姜槐一个人的身影。 坐在对面的姜夫人,將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姜丙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外界都传,楚家三少楚羡是个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她和姜丙恩也曾为此忧心忡,生怕自家那个被宠坏了的宝贝女儿嫁过来会受委屈。 可如今亲眼看到,姜夫人悬著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了些。 这个楚三少,看著確实有些骚包,但那双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家女儿。 那份小心翼翼的、近乎討好般的体贴,是装不出来的。 至少,他对姜槐是真心的。 楚关山正与姜丙恩相谈甚欢。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聊的却是时下最前沿的商业动向。 “丙恩啊,我听说,你们姜氏集团最近拿下了和傅氏集团合作的那个生物实验园区的项目?了不起啊!”楚关山端起酒杯,满脸讚许:“傅家那小子,眼光可是高得很,能入他眼的,都是顶尖的项目。” 姜丙恩谦虚地笑了笑,也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沾了光。” “要不是看在楚六小姐和傅总是未婚夫妻这层关係上,这么大的项目,恐怕也轮不到我们姜氏。” 说著,他的目光温和地投向了坐在姜槐身边的楚绵。 楚绵正安静地小口喝著汤。 闻言,她抬起头,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的浅笑:“姜伯伯言重了,傅靳年虽然是我未婚夫,但在商言商,他更看重的是姜氏集团的项目本身足够优秀,潜力巨大。否则,动輒上亿的投资,单凭一层关係,是远远不够的。” 第584章 结婚、生產(2400字) 她的话不卑不亢,既维护了傅靳年的专业形象,也肯定了姜氏集团的实力,让在座的长辈都听得暗暗点头。 楚关山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听见没,丙恩,就別谦虚了!” “我早就说过,你们姜氏的底子好,能力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男人们聊著生意,女人们的话题则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儿女的婚事上。 “说起来,上一次我们两家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还是五年多前,商量老三和槐槐订婚的时候呢。” 林悦如看著对面的姜夫人,感慨地说道。 姜夫人闻言,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嘛,不过啊,五年多前坐在这里的,可只有我们这四个老的。他们两个当事人一个都不在场,我们这边把婚都定下来了,结果他们俩,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才闹出了这五年的大乌龙。” 楚羡和姜槐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错开。 楚羡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姜槐则默默地垂下眼,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饭。 乌龙? 何止是乌龙。 她不仅在五年前就和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稀里糊涂地睡了,当时还把他当成了会所里出来卖的牛郎。 一想到这些,姜槐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她睡了的“牛郎”,竟然就是她避之不及的未婚夫。 这简直是她二十多年人生里,最大、最离谱的社死现场。 林悦如將两个孩子那点不自在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当他们是害羞,笑得愈发开怀:“好了好了,现在乌龙也解开了,误会也说清了,我看他们俩现在感情好得很,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 说著,她话锋一转,目光慈爱地看著姜槐,语气认真地说道: “槐槐,伯母问你啊,你对我们家楚羡,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是有,你只管说出来,別怕!我们楚家,上上下下,都站在你这边,保证把他给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对!” 楚关山立刻放下酒杯,郑重其事地附和道。 “我们楚家啊,就绵绵这一个宝贝女儿。” “等你嫁进来了,我们家就又多了一个女儿!” “你放心,我楚家这五个儿子个个都是宠妹狂魔,到时候,他们肯定也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疼!” “再说了,你和我们家绵绵还是最好的闺蜜,这简直就是亲上加亲啊!” 楚关山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姜槐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流。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楚绵,只见楚绵也正看著她,那双总是带著清冷疏离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温暖的笑意和鼓励。 姜槐那点彆扭和不安,瞬间就被抚平了。 坐在对面的姜丙恩夫妇,將楚家人的態度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心里也是一阵熨帖。 他们对视一眼,姜夫人对著丈夫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楚绵的眼睛。 她心底悄悄鬆了口气。 看来,三哥这块顽石,总算是要被未来岳父岳母点头收下了。 得到妻子的肯定,姜丙恩清了清嗓子,看向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正式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们俩的婚约,也定了五年多了。” “我看,也是时候该准备准备,把婚事给办了。” “槐槐,楚三少,你们两个,对彼此还有什么意见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楚羡和姜槐的身上。 “没有!” 楚羡几乎是抢答一般,脱口而出。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生怕说得慢了,到嘴的媳妇儿就会飞了似的。 姜槐被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逗得差点笑出声,她瞪了他一眼,才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意见。” “好、好啊!” “太好了!” 两个主人公都点了头,长辈们悬著的心,终於彻底落了地。 餐厅里的气氛更加热络了。 楚关山和姜丙恩两个老父亲,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直接端起面前的茅台,一饮而尽。 “既然孩子们都没意见,那我看,就挑个良辰吉日,让他们把五年前的婚约给履行了!” 姜丙恩放下酒杯,豪气地说道。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楚关山连连点头。 柳芳芳此刻也温柔地笑了起来,適时地开口道:“爸,妈,正好我前不久听朋友说,城外的青云观里,新来了一位道法高深的老师傅,专门给人合八字、掐算结婚的良辰吉日,听说啊,经他手算过日子的夫妻,婚后生活都特別美满幸福呢。” “哦?还有这等高人?”楚关山顿时来了兴趣。 “那敢情好!” 林悦如笑得合不拢嘴:“芳芳啊,那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给老三和槐槐,挑一个顶顶好的日子!” “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柳芳芳笑著应下,然后又对姜槐柔声说道:“姜小姐,你放心,大嫂一定给你和三弟,找一个全天下最好的良辰吉日。” “谢谢大嫂。” 楚羡咧著嘴,笑得像个得了吃的孩子。 姜槐也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餐厅里,欢声笑语不断,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憧憬著即將到来的又一桩盛大喜事。 然而,就在这时—— “老爷!” “夫人!” 餐厅的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福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张老脸因为焦急和惊慌而涨得通红,连呼吸都带著粗重的喘音。 餐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福伯?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林悦如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问道。 福伯衝到餐桌前,双手撑著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好半天才缓过来,用一种近乎哭出来的声音,急急地说道:“是……是四少爷!” “四少爷刚才打来电话,说……说四少奶奶她……她要生了!” “人……人已经被送进康安疗养院的產房了!” “什么?!” 一句话,如同一颗惊雷,在每个人的头顶炸响。 餐桌上的眾人,全都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梦梦要生了?!” 林悦如惊得瞪大眼:“可她的预產期不是还有五六天吗?怎么会提前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夫人。” 福伯急得直跺脚:“四少爷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说四少奶奶突然肚子疼,然后羊水破了......” “哎呀我的天!” 林悦如心头一紧。 “都別慌。”她环视了一圈同样面带惊慌的家人,沉声下令:“芳芳,我们之前给梦梦准备的待產包呢?赶紧去拿上。” “好好好。”柳芳芳立刻应声,转身就往楼上跑。 “老三,车!赶紧去备车!” “好!”楚羡也二话不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 “绵绵,给你大哥二哥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能赶过来的,都赶紧往康安疗养院赶!” “嗯。” 楚绵也立刻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 第585章 青云观(主线5000字) 康安疗养院,顶层vip產房外。 第二天晚上,当护士抱著一个襁褓,满脸喜气地从產房里走出来时,等候在外的楚家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 “恭喜,是个千金,六斤八两,母女平安。” “女儿!” “是女儿!” 林悦如激动得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襁褓。 看著怀里那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小傢伙的脸蛋皱巴巴的,像个红皮小猴子,眼睛紧紧地闭著,小嘴巴一张一合,睡得正香。 就是这么个小东西,折腾了他们一大家子一天一夜。 “快,快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孙女!” 楚关山也急吼吼地凑了过来,一张老脸上笑开了,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楚家几个兄弟也全都围了过来。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又兴奋地打量著这个家族新成员。 “哎哟,这就是我侄女啊?怎么这么小一团?”楚羡瞪大了那双漂亮的桃眼,语气里满是新奇。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 柳芳芳笑著解释,目光温柔地看著那个小生命。 楚渊站在最旁边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只是目光紧紧地盯著產房那扇紧闭的大门,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 直到又过了一会儿,陶梦被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他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妻子虚弱的手。 “梦梦,辛苦你了。” 陶梦因为之前一直在喝楚绵配置的中药调理身体,所以这次生產虽然是提前了,但过程还算顺利,孩子也很健康。 只是她终究是耗尽了力气,此刻脸色苍白,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虚弱地对他笑了笑,便沉沉睡了过去。 林悦如抱著孙女笑得合不拢嘴,那份喜悦几乎要从她的眼角眉梢溢出来。 楚家几代,除了楚绵,几乎全是男孩,如今好不容易又添了一个女孩,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哎,你们看,这小眉毛,这小鼻子,多像我们家老四小时候啊!” “哪里像了,我看著倒觉得更像四嫂,你看这嘴巴,跟四嫂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好看,都好看!” “咱们楚家的基因,那还能差了?” 几个大男人围著一个小小的婴儿,嘰嘰喳喳地討论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傻气又真挚的笑容。 楚绵也站在林悦如身边,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小侄女温热的脸颊,小傢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嘴巴咂摸了两下。 “老四啊,”楚关山拍了拍楚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当爸爸了,以后可得把重心多往家里放一放,多陪陪梦梦和孩子,公司的事,就先別管了。” “是啊四哥。” 楚羡立刻接话,一脸正色地调侃道:“赚钱养家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还没成家的劳碌命吧,你啊,就安心在家当你的奶爸!” 楚渊看著病床上沉睡的妻子,和被家人们围在中间的女儿,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他点了点头:“好。” “那楚氏集团那边……”楚关山看向楚羡和楚璟:“你们两个,谁去接老四的班?” 楚璟摇头:“我对经商那些事一窍不通,也实在不感兴趣,还是让三哥去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楚羡身上。 楚羡愣了一下,隨即得意地一扬眉,拍著胸脯应了下来: “行!” “不就是管个公司嘛,小意思!” “正好,也让未来岳父岳母看看,我楚羡可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紈絝子弟!” 他这副臭屁的样子,引得眾人一阵鬨笑。 就在这时,林悦如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是亲家母打来的。” 她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喂,亲家母啊......对对对,生了生了,是个女儿,六斤八两呢!哎,好,好,等梦梦醒了我一定转告她……” 两人笑著说了几句,林悦如掛断电话。 “唉,你看我这记性。” 她一拍脑门,对柳芳芳说道:“之前还说让你去青云观,给老三和槐槐找那个老师傅算个好日子,可现在梦梦刚生完,孩子又这么小,你肯定得留下来帮忙照顾,怕是走不开了。” 柳芳芳生养过三个儿子,在照顾產妇和新生儿这件事上,比谁都有经验。 林悦如虽然也能照顾,但毕竟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 柳芳芳闻言,立刻点头道:“是啊妈,现在梦梦和孩子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肯定得陪著,算日子的事,要不……我们请个大师上门来看?” “我去吧。” 楚绵出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只见楚绵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眾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提议確实是眼下最恰当的。 楚霖要管理庞大的皓楚国际,分身乏术。 楚墨离明天就要飞去外地,参加一档新的综艺节目录製。 楚渊要照顾妻女,更不可能离开。 楚羡要接手楚氏集团,接下来肯定会忙得脚不沾地。 而楚璟,他身体底子本就不好,不適合长途奔波。 算来算去,家里现在最清閒、最合適的,好像就只有楚绵了。 “那就辛苦绵绵了。” 柳芳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隨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那个朋友说,青云观的元真老师傅,性格有点古怪,脾气不太好。绵绵你去了,要是他不肯帮忙,那就算了,咱们再想別的办法,换个大师也一样的,別勉强。” 楚绵心想,能有多古怪?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嫂。” 深夜。 折腾了一两天的楚家人,总算拖著疲惫又兴奋的身体,回了家休息。 楚绵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青云观,也早早地回了房间。 洗漱完,她才拿起一直被静音的手机,看到了好几条未读消息。 其中一条,是傅靳年昨晚发来的。 【听说你四嫂临盆了,情况如何?】 昨晚和家人们在医院忙得团团转,她几乎是把手机当成了摆设,现在才看到。 她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復道:【已经生了,母女平安。】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十秒,傅靳年的回覆就过来了。 【恭喜,又要当姑姑了。】 楚绵看著屏幕上这行字,都能想像出男人说这话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的大嫂柳芳芳生了三个侄子,如今四嫂又添了一个侄女,可不是又当姑姑了么。 她挑了挑眉,指尖微动,直接拨通了傅靳年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傅靳年此刻正在一个饭局上。 包厢里灯火辉煌,对面坐著几个大腹便便、满脸諂媚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奉承著他。 “傅总,您真是年轻有为啊!这次追月科技收购傅氏,简直就是商业史上的一个奇蹟!我们公司能和您这样的人物合作,真是三生有幸……” “就是就是,这杯酒,我们敬您!” 傅靳年靠在椅背上,看著楚绵打来的电话,抬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直接打断了那几个男人的喋喋不休,在眾人错愕的目光中,接起了电话。 “阿绵。” 他的声音,在瞬间变得温和。 “在忙吗?” “还在吃饭。” 楚绵看了一眼墙上的掛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多。 她蹙了蹙眉:“什么饭要吃到这个时间?夜宵?” 傅靳年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唇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是几个和追月科技有合作的人。” 楚绵一听是公事,便没再多问。 只是,一想到他上次喝多了还发高烧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嘱咐道:“少喝点酒。” 傅靳年失笑,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放心,今晚没有喝酒。” “嗯。” 楚绵应了一声,隨即掛断了电话。 她將手机放在床头,本来还打算问问他明天有没有空,陪自己一起去青云观。 但现在看来,他工作这么忙,还是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绵醒来时,家里静悄悄的。 她走下楼,没看见一个人影,只有福伯在餐厅里忙碌。 “六小姐醒了?” 福伯见她下来,笑眯眯地说道:“老爷夫人他们,一大早就都去医院看小小姐了。” 楚绵一点儿都不意外。 楚家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又盼来一个宝贝孙女,没直接把小傢伙从医院抱回家养著,就已经算是很给医院面子了。 楚绵吃完早餐,正准备上楼收拾东西,福伯拿著一个红色的信封走了过来。 “小姐,这是夫人早上走之前,特地吩咐我等您醒了就交给您的。”福伯將信封递给她:“说是三少爷和姜小姐的生辰八字。” 楚绵接过,点了点头。 她在手机地图上搜了一下青云观的位置。 在临市,距离京城市区有一百多公里。 开车过去也要两个多小时。 她心里盘算著,路途遥远,大嫂说这老师傅不好相与,归期不定。 看来得带上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型的行李箱,佣人提著箱子跟在她身后。 楚绵刚走出別墅大门,脚步就顿住了。 只见门口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下,静静地停著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 周勤坐在驾驶座上,看见她出来,立刻乐滋滋地探出头,跟她打招呼:“楚小姐,早上好啊!” 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傅靳年那张英俊清冷的脸。 楚绵挑了挑眉,走上前去:“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有事?” 傅靳年看著她:“你要去青云观,怎么不跟我说?” “……” 楚绵问他:“你不是忙吗?” “工作再忙,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傅靳年对著周勤抬了抬下巴:“去把楚小姐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然后,他推开车门,对楚绵道:“上车吧。” 楚绵坐进车里,在他身边坐下:“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青云观的?” 车子平稳地启动了。 傅靳年转过头,看著她那双写满了疑惑的清亮眼眸,唇角微勾:“是伯父早上给我打的电话。” 楚绵:“……”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 傅靳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手,將她揽进怀里,低声道:“伯父也是在撮合我们。” “你三哥和姜槐都要结婚了,等他们结完,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们被催了。” 楚绵被他这话说得耳根一热,索性將卫衣的兜帽往下一拉,遮住了大半张脸,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没睡好,要补觉。” 傅靳年看著她像只小猫一样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手臂一收,直接將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枕著他的胸膛。 上午十点多。 车子终於驶离了高速,进入了蜿蜒的山路。 青云观坐落在山顶,是一座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古老道观,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在苍翠的松柏掩映下,透著一股与世隔绝的清幽与庄严。 让楚绵意外的是,这么偏僻的地方,香客竟然络绎不绝。 三人刚下车,就看到不少善男信女,正拾级而上,每个人脸上都带著虔诚的神色。 楚绵和傅靳年走到道观门口,询问了一个正在扫地的小道士:“请问,元真老师傅在吗?” 那小道士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 闻言,他停下手中的扫帚,抬起头懒洋洋地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找我师祖做什么?” “我们是朋友介绍来的,想请老师傅帮忙看个结婚的吉日。” 楚绵客气的回答。 小道士一听这话,立马摇了摇头:“我师祖年龄大了,还在睡觉呢,再说了,如果是来请师祖看良辰吉日的,那就请回吧。” 楚绵拧了拧眉。 人都还没见到,就吃了闭门羹。 她耐著性子,继续说道:“我们是特地从京城赶过来的,麻烦你通融一下,我们只想请老师傅帮忙看个吉日。” 小道士却油盐不进,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嘴巴闭得跟蚌壳似的,一声不吭。 楚绵感到有些棘手。 傅靳年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香客,问:“那老师傅何时醒来?” 小道士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回答:“一般都在下午了。” 傅靳年和楚绵同时拧眉。 一个老人家,能一觉睡到下午? 傅靳年对楚绵道:“人还没醒,再问也於事无补,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楚绵闻言,便对那小道士问道:“道观里可以暂住吗?” 小道士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立刻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要钱。” 楚绵没想到他开口就是钱。 “多少钱一晚?” “一千块!”小道士伸出一根手指。 跟在后面的周勤,听到这个价格,差点没惊掉下巴。 道观,一千块一晚? 住的是金子做的床吗? 这道观看著破破烂烂的,竟然比五星级酒店还黑! 楚绵和傅靳年对视了一眼,傅靳年已经面不改色地拿出了手机:“扫码还是转帐?” 小道士见状,动作麻利地从宽大的道袍兜里,掏出了一个掛著红绳的、微信和支付宝共用的收款码,递了过去。 楚绵內心一阵无语。 只听“滴”的一声,傅靳年已经付了款。 小道士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到帐提醒,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个、十、百、千、万…… 十万?! 他猛地抬起头,看著傅靳年,结结巴巴地说道:“施……施主,您……您给多了!” 楚绵看著傅靳年,拧眉道:“我们住不了几天的。” 傅靳年却只是淡淡地收起手机:“我们来了还没上香,多出来的,就算香火钱了。” 小道士一听,顿时喜笑顏开,连忙对著傅靳年行了个道家的礼,嘴里念叨著:“无量天尊,多谢施主恩德,道祖一定会保佑您福寿安康,財源广进!” 楚绵和傅靳年看了小道士一眼,觉得这话听著好虚假。 中午十一点多。 在小道士殷勤的带领下,楚绵和傅靳年分別住进了两间相邻的厢房。 “女施主,我们道观早中晚三餐都在食堂,吃的都是素斋,到时候您和那两位男施主直接过去就行。” 小道士交代完,正准备离开。 楚绵却叫住了他:“小师傅,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元真老师傅会睡这么久吗?是身体有什么不適?” 老年人睡眠时间通常都比较短。 这位老师傅却能一觉睡到下午,確实有些反常。 小道士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笑嘻嘻地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师祖他老人家,一向都这样。” 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了。 傅靳年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閒装,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来到楚绵门前,见她正站在门口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要去尝尝道观的素斋吗?” 楚绵回过神,点了点头。 第586章 忘忧居士(主线4400字) 青云观的食堂,是一个宽敞的露天庭院。 几张简单的石桌石凳,散落在古老的槐树下。 午餐是简单的素斋,一碗白米饭,一碟炒青菜,一碟凉拌豆腐,还有一碗清可见底的菌菇汤。 菜里几乎没放什么油,只用最简单的盐调味,清淡得近乎寡淡。 可许久没吃过这样清淡的饮食,楚绵反倒觉得肠胃里说不出的舒服。 她小口地吃著,动作优雅,神情恬淡。 傅靳年坐在她对面,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深邃的目光,多数时候都落在她的身上。 周勤坐在另一张桌子,三下五除二地扒完了饭,感觉自己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二爷和楚小姐,心里直犯嘀咕。 这俩人,一个吃得津津有味,一个看得津津有味,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连这猪食一样的素斋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感觉? 吃过饭,距离下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老师傅要下午才醒,我们四处走走?”楚绵提议。 傅靳年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並肩走在道观里,周勤识趣地落后了几步,充当一个尽职尽责的背景板。 道观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悠远钟鸣。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好闻的松香和香火气。 阳光透过古树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隨著他们的脚步缓缓移动。 这种远离城市喧囂的静謐,让楚绵也跟著放鬆下来。 两人一路静默无言,穿过主殿,来到道观的后山。 后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翠绿的竹子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形成一条天然的幽静小径。 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一首古老而悠长的曲子。 竹林深处,有一片开阔的空地。 几个穿著灰色道袍的小道士,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他们年纪都很小,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带著未脱的稚气,可那份沉静专注的神態,却与周围的清幽环境融为一体,透著一股超然物外的禪意。 楚绵和傅靳年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著,没有上前打扰。 “我以前有过一个很幼稚的想法。” 楚绵看著那些小道士,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寧静:“想找一个像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开一片药圃,养几只小动物,每天种种草药,看看书,就这么过一辈子。” 傅靳年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著她。 他从小在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环境中长大,他的世界里,只有算计、爭夺和永不停歇的战斗。 退隱山林,与世隔绝。 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是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未出现过的词汇。 他无法理解。 可此刻,看著身旁女子清冷绝美的侧脸,看著她眼底那抹淡淡的悵然,傅靳年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理解了。 如果能和她一起,在这样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有傅家的恩怨,没有商场的爭斗,没有那些纠缠不休的阴谋诡计,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转回头,目光扫过周围一片静謐的翠绿,那颗在权谋斗爭中浸泡得早已冰冷坚硬的心,竟也在此刻,生出了一丝柔软的渴望。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 两个年纪稍大些的道士,抬著一个沉甸甸的食盒,正顺著小路往山上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交谈著。 “今天来的善男信女可真多,食堂的斋饭都快被吃光了。” “可不是嘛,幸亏我们机灵,偷偷留了一份出来,不然山顶上那位忘忧居士,今天可就得饿肚子了。” “唉,也不知道居士什么时候才肯下山,这都住了快三年了。” “谁知道呢?听师父说,居士是遇上了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才来咱们这儿清修的,这种事,旁人也帮不上忙,只能靠她自己想通了。” 两人的声音隨著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了竹林更深处。 楚绵和傅靳年对视了一眼。 “这后山山顶上,还有在道观久住的居士?” 楚绵清冷的眼眸里闪过好奇。 “会来道观久住清修的人,通常都是在现实中遇到了无法排解的困惑,或是……想要逃离什么吧。” 傅靳年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绵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困惑还是逃离,都证明那个所谓的“忘忧居士”,是个有故事的人。 下午四点多。 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不再那么灼热,给整座道观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楚绵和傅靳年算著时间,再次找到了那个扫地的小道士。 小道士正靠在一棵大树下打盹,看到他们过来,一个激灵就站直了身体。 “两位施主,可是有什么事?” “请问,元真老师傅醒了吗?”楚绵开门见山地问。 小道士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下,隨即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这两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上午一出手就是十万的香火钱。 看这架势,是非要见到师祖不可了。 他知道自己再拦下去也没用。 想到这里,他眼珠子转了转,嘆了口气说道:“唉,罢了罢了。” “师祖之前是说过,不见算姻缘吉日的这类人,不过我看两位施主也是诚心诚意,大老远从京城赶过来也不容易。”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师祖的住处,见不见,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到时候你们自己跟师祖说,我可不敢替你们通传。” 楚绵闻言,眼底掠过微光,点了点头:“多谢小师傅。” 小道士在前面带路,穿过几条迴廊,最终在一间看起来比其他厢房更加古朴雅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院门是虚掩著的。 小道衣对著两人微微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然后便一溜烟地转身跑了,仿佛生怕被里面的师祖发现,会扒了他的皮一样。 楚绵和傅靳年对视一眼。 傅靳年上前一步,抬起手,屈起指节在厚重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三下。 “篤、篤、篤。” 敲门声在安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傅靳年又敲了三下。 这一次,里面终於传来了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 “谁啊?!” “没看我掛著『清修勿扰』的牌子吗?一个个的,还有没有点眼力见了?”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打扰了清梦,带著一股浓浓的起床气。 老师傅以为是道观里哪个不懂事的徒子徒孙。 傅靳年沉静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薄唇轻启:“晚辈是京城傅家的次子,傅靳年,特来拜见元真师傅。” 他身旁的楚绵也隨即开口,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晚辈楚绵。” “冒昧打扰,恳请老师傅为家兄的婚事,看个吉日。”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楚绵以为里面的人是不是又睡著了。 就在她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耐烦的情绪变得更加浓烈,听著似有怒意。 “回去!” “老道我早就不干这营生了!” “什么吉日凶日,一概不看!” “赶紧走,別在这儿杵著碍眼!”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简直就是直接把人往外轰。 楚绵的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 她想过这位老师傅可能脾气古怪,不好相与,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直接地拒绝了。 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楚绵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正想著要不要再爭取一下的时候,她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从门缝里泄露出来的、极其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很奇怪,像是一种…… 激昂又带著点魔幻色彩的背景音乐? 中间似乎还夹杂著一句含糊不清的电子女声…… 这声音…… 怎么有点耳熟? 楚绵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可一时间又抓不住那稍纵即逝的熟悉感。 她正皱眉苦思,身旁的傅靳年却已经有了动作。 他看著那扇紧闭的房门,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去:“老师傅刚醒,我们確实不该多做打扰。晚辈二人会在道观暂住几日,明日再来拜访。” 说完,他便转过身,拉住了楚绵的手腕,示意她离开。 楚绵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今天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会惹得那位老师傅更加厌烦。 她压下心头的疑惑和火气,跟著傅靳年一起离开了小院。 他们走后,厢房內。 一个身穿宽大道袍、鬚髮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正盘腿坐在一个明黄色的蒲团上,背对著房门。 若是离得近了,便能看清,他手里根本没有拂尘,也没有经卷,而是捧著一个最新款的华为摺叠屏手机。 屏幕上,正是王者荣耀的结算界面。 “失败”两个猩红的大字,刺眼地显示在屏幕中央。 老师傅看著自己0杀18死的战绩,气得吹鬍子瞪眼,白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奶奶的,又碰到一群小学生!” 愤愤地骂了一句,这才將手机往旁边一扔,撑著蒲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摸了摸自己白的鬍子,低声自言自语: “京城傅家……傅靳年?” “那不就是傅涟蘅那个短命鬼的儿子吗?” 楚绵的厢房內。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楚绵和傅靳年相对坐在床榻上,周勤则像一根电线桿似的,笔直地站在一边。 “二爷,楚小姐,我看这位元真老师傅是铁了心不肯见我们,咱们也不能用强的,把一个道观的老师祖给绑了去算日子,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周勤苦著一张脸:“这怎么办?” 楚绵没有说话。 她的脑子里,还在反覆回想著之前在门外听到的那个奇怪的声音。 越想,越觉得熟悉。 那激昂的旋律,那电子合成的女声…… 像,太像了。 简直就跟她三哥楚羡打游戏时,从他手机里传出来的王者荣耀背景音一模一样。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怎么可能? 元真老师傅应该是这道观的得道高人,怎么可能会玩王者荣耀这种年轻人喜欢的游戏? 肯定是她听错了。 傅靳年见她一直蹙著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楚绵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她甩开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抬起眼看向傅靳年:“我在想,要不是我大嫂说这个老师傅算得特別灵验,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三番两次的吃闭门羹,饶是她性子再清冷,也难免被气到了。 傅靳年看著她那张写满了“不高兴”的小脸,眼底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別著急。” “是人就会有弱点,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只要我们能了解到这位老师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能找到与他做交易的筹码。” “人都见不到,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楚绵没好气地反问。 “慢慢来,会有办法的。”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周勤,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周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走到一旁,压低声音接起电话。 和电话那头的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他掛断电话,快步走回到傅靳年身边,恭敬地匯报导:“二爷,分公司那边出了点紧急状况,需要您立刻参加一个跨国视频会议。” 楚绵闻言,心里那点火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她知道,傅靳年这次陪她来青云观,是特地推掉了许多工作挤出来的时间。 他身居高位,掌管著那么庞大的商业帝国,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一直耽误他的正事。 “你快回你房间去开会吧。” 傅靳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站起身带著周勤离开了楚绵的厢房。 房间里只剩下楚绵一个人。 她坐在床榻上,对著昏黄的灯火,又想了很久。 脑海里,那段疑似游戏背景音的旋律,像著了魔一样,翻来覆去地播放著。 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没有听错。 那种感觉太清晰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等待的人。 既然那位老师傅不肯出来见人,他们又不能动用强硬的手段,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她可以自己偷偷地去见他。 顺便,她也想亲眼看一看,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师傅,到底为什么每天都能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老年人的生理规律。 除非…… 他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做別的事情。 想到这里,楚绵的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里的夜,来得格外的早。 但现在才傍晚六点多,还不是行动的时候。 第587章 怎么还学会翻窗了?(2800字) 万籟俱寂,仿佛连时间都陷入了沉睡。 楚绵的厢房里,一盏昏黄的油灯在桌上静静燃烧,豆大的火苗轻轻跳跃,將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古朴的木墙上。 她坐在床榻上,已经维持著这个姿势很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窗外的虫鸣声都渐渐稀落下去,估摸著已经到了深夜,道观里所有人都已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楚绵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冷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惊人。 她起身,走到行李箱旁。 这次来得匆忙,自然没有带什么专业的夜行衣。 她翻找了一下,挑了一套最贴身、最方便行动的黑色休閒服换上。 衣服的顏色,是最好的保护色。 准备妥当后,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木质的窗户。 一股夹杂著草木清香的冷冽山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灯火一阵摇曳。 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形轻盈地一跃,如同一只敏捷的夜猫,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外面的青石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夜色下的道观,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庄严肃穆。 楚绵避开所有可能有人经过的路径,身形如鬼魅般穿行在迴廊和庭院的阴影之中。 很快,她便再次来到了元真老师傅所住的那个独立小院前。 院门依旧是虚掩著的。 楚绵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院墙的侧面。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达两米的院墙,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脚尖在墙面上一蹬,手臂用力一撑,整个人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巧地翻了进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她猫著腰,借著院中树木的掩护,迅速来到了厢房的后墙下。 抬头仰望著那青黑色的瓦片屋顶,深吸一口气,手脚並用,像一只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了上去。 冰凉的瓦片触感从指尖传来,带著夜的寒意。 她伏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移动著,寻找著最佳的观察位置。 终於停在了屋脊的正上方。 她伸出手,用指甲轻轻地抠住一片瓦片的边缘,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將它揭开。 隨著瓦片被移开,一道昏黄的光线从下方的缝隙中透了出来。 同时,那个让她纠结了一整晚的声音,也终於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打野会不会玩?会不会?老子在这儿被三个人抓,你还在那儿打你的红buff!” “你那个红buff是镶了金边还是能给你下崽啊?” “还有你这个辅助!”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跟著射手,跟著我!” “跟著我这个全村的希望!” “懂不懂什么叫野核?啊?你个瑶瑶公主,就知道掛在那个废物射手的头上看风景!” “我靠!” “又死了!” “你们这群小学生,是不是作业太少了?!” …… 楚绵:“……” 她僵在屋顶上,整个人都石化了。 透过瓦片的缝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房间里那个本应仙风道骨、清修避世的元真老师傅,此刻正盘腿坐在一个明黄色的蒲团上,背对著房门。 他身上穿著宽大的灰色道袍,一头银丝用一根木簪隨意地挽著,双手捧著手机,屏幕上光影变幻,技能特效乱飞,正是—— 王者荣耀?! 老师傅嘴里骂骂咧咧,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 那激动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得道高人的沉稳? 分明就是一个被坑得上头的网癮老少年。 楚绵的脸,一寸一寸地黑了下来。 她现在终於明白,为什么这位老师傅每天都要睡到下午才醒了。 合著是通宵熬夜打游戏,所以睡到下午。 想到自己和傅靳年今天白白等了一天,还三番两次地被他用那种不耐烦的语气轰走,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从楚绵的心底烧了起来。 好啊,真是好一个“清修勿扰”! 她眼底的狡黠之色越来越浓,唇角勾起弧度。 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对准下方那道缝隙,调整好角度,將老师傅聚精会神、口吐芬芳打游戏的画面,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她甚至还贴心地录了一段小视频。 看著手机里存下的“罪证”,楚绵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倒要看看,明天这位老师傅要是再敢不见她,她就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公之於眾,让这青云观上上下下的小道士们都来欣赏一下,他们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师祖,背地里都在玩什么! 收好手机,楚绵又將那片瓦片原封不动地盖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心满意足地原路返回。 她轻盈地跳下屋顶,翻出院墙,再次借著夜色的掩护,迅速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厢房外。 她如法炮製,双手一撑窗台,身子一跃,便准备从窗户翻进去。 然而,就在她的双脚刚刚落地的瞬间,整个人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房间里,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地佇立在黑暗中。 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昏暗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和深邃的眼眸。 不是傅靳年又是谁?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楚绵保持著刚从窗台跳下来的姿势,整个人直接亚麻呆住。 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在隔壁房间开跨国视频会议吗? 为什么会大半夜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傅靳年看著她这副样子,又瞥了一眼她身后大开的窗户,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掠过笑意。 他好整以暇地抱著臂,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明知故问: “阿绵,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在寂静的夜里,却像一道惊雷,在楚绵的耳边炸响。 “怎么……还学会翻窗了?” 楚绵的內心,瞬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尷尬。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迅速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地直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她抬起眼,迎上傅靳年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平静地开始撒谎:“道观的斋饭太素了,没什么油水,我饿了,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野果。” 她想,这个理由很完美。 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傅靳年听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看著她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清冷小脸,心里简直要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给融化了。 她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也不红。 真是……太有趣了。 他没有当场拆穿她,而是装作信以为真的样子,点了点头,隨即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 “原来是饿了。” 他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牵起她微凉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跟我来。” 楚绵被他拉著,心里一阵犯嘀咕。 他要带她去哪儿? 傅靳年直接將她带到了隔壁他自己的厢房。 房间里同样只点了一盏油灯。 他让楚绵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自己则转身走到墙角的行李箱旁,蹲下身,从里面翻找起来。 片刻后,他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巧的木质食盒。 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 一股香甜的气息,瞬间在清冷的空气中瀰漫开来。 只见食盒里,整整齐齐地码放著几块精致漂亮的桂糕和玫瑰酥,一看就是出自京城最有名的那家糕点铺。 楚绵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你来道观,还带了甜食?” 她记得很清楚,傅靳年一向不喜甜食。 傅靳年已经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闻言,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理所当然:“来之前就猜到你吃不惯这里的素斋了,特地让周勤给你准备的。” 楚绵拿起一块桂糕,小口地吃了起来。 清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 虽然刚才是为了撒谎才说饿了,但现在吃到东西后,她才觉得自己的肚子早就饿瘪了。 她一边吃,一边用余光悄悄地打量著对面的男人。 只见傅靳年閒適地靠在椅背上,双腿微敞,姿態隨意。 他没有吃东西,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玩味的笑意。 被他这样看著,楚绵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第588章 联繫傅行(2700字) 被他这样看著,楚绵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她刚才撒的谎,真的那么真实可信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也没想到,傅靳年居然会大半夜地跑去她的房间,还正好在她翻窗回来的时候,被逮了个正著。 这完全就是个意外。 不过,她只是翻窗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 就在她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傅靳年那低沉的嗓音,忽然再次响起。 “所以,老师傅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 “噗——” “咳咳咳!” 楚绵差点被嘴里的桂糕给活活噎死。 她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看著傅靳年,咳得小脸通红。 只见傅靳年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她面前,眼底的笑意已经漾了出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楚绵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才总算顺过气来。 她看著傅靳年那张写满了“我早就知道了”的俊脸,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堪称完美的谎言,在他眼里,恐怕就跟三岁小孩的把戏一样可笑。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去了哪里,却偏偏要一本正经地装作不知道,还煞有介事地配合她演戏! 楚绵顿时一阵无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傅靳年,很好玩吗?” “嗯,还不错。” 傅靳年坦然地点了点头,隨即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很难得能看见你撒谎的样子,所以想研究一下,你撒谎的时候,为什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 楚绵懒得再跟他追究这个,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了:“我刚才是去了老师傅那边。” 她说著,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而且,我还看见了,他老人家根本没睡觉,而是在熬夜打王者荣耀。” 傅靳年闻言,英挺的眉梢意外地挑了一下。 “我还拍了照片和视频。” 楚绵眯起眼睛,眼底闪烁著狡黠的光芒。 “明天他要是再敢跟我们摆谱,我就把这些东西给道观里的小道士们看,让他身败名裂!” 看著她这副活像只斗贏了的小狐狸的模样,傅靳年终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那笑声低沉悦耳。 “你笑什么?” 楚绵拧眉看他。 “没什么。” 傅靳年敛了笑意,但眼底的温柔却几乎要满溢出来。 “只是觉得,能看见你这副睚眥必报的表情,也挺新奇的。” 楚绵觉得他肯定是得了什么恋爱脑综合徵,看她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懒得再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然而,刚走出两步,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走回桌边,在傅靳年带著笑意的注视下,动作迅速地將食盒里剩下的几块糕点,一股脑儿地全都拿走了。 傅靳年看著她那气鼓鼓的背影,和他空空如也的食盒,终於再也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笑起来。 他的阿绵,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翌日,京城。 閔裊裊再次来到了傅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穿著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化著精致的妆容,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我找傅总,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 她对著前台小姐,颐指气使地说道。 前台小姐微笑:“抱歉,閔小姐,傅总不在公司,他出差了。” “出差了?” 閔裊裊的眉头狠狠一拧。 表哥不在京城? 那岂不是说…… 康安疗养院那边,现在没人敢拦她了? 她打定主意,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懒得再说,直接转身,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离开了傅氏集团。 她坐进自己的红色保时捷里,一脚油门便朝著康安疗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姑姑閔祥玉所在的顶层vip病房区,安保果然比其他地方森严许多。 她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在走廊最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口,像两尊门神一样,面无表情地站著两个黑衣保鏢。 閔裊裊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几步走了上去,端出閔家千金的架子,高傲地开口:“我是傅靳年的表妹,閔裊裊,我要进去看我姑姑,开门。” 两个保鏢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开口,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抱歉,我们没有接到二爷的通知,任何人不能入內。” “没有通知?” 閔裊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表哥是口头答应我的,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你们赶紧把门打开!” “要是耽误了我看望姑姑,回头我跟我表哥告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然而,两个保鏢依旧不为所动,像是两块油盐不进的石头,將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閔裊裊没想到,想见姑姑一面,竟然会这么麻烦! 她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咬了咬牙,心一横,乾脆直接撒起泼来。 “姑姑!” “姑姑!” “裊裊来看你了!” 她扯开嗓子,毫无形象地大喊起来。 两个保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疯操作,弄得面面相覷。 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千金小姐,竟然会用这种市井泼妇一般的招数。 “閔小姐,请您不要在这里大声喧譁!” 一个保鏢皱眉警告道。 閔裊裊哪里肯听,她不仅不听,甚至还伸出手,开始用力地去砸那扇厚重的病房门,发泄著心中的怒火和委屈。 “开门!” “你们给我开门!” “我要见我姑姑!” 病房內。 閔祥玉正戴著一副老眼镜,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翻看著一本经书。 傅靳年將她关在这里,断绝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繫,美其名曰“静养”,实则就是囚禁。 这些日子,她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看著窗外的天空发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砸得砰砰作响。 閔祥玉一愣,隨即放下经书,皱著眉,拖著还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了门边。 她凑到门上那个小小的玻璃窗前,往外看去。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在外面撒泼大闹的閔裊裊。 而门外的閔裊裊,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门后那张苍老而憔悴的脸。 “姑姑!” “姑姑是我啊!” 看到閔祥玉,閔裊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叫得更大声,砸门的力道也更重了。 两个保鏢死死地拦在她的身前,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姑姑!傅靳年已经全面掌控傅家和傅氏了!” “他还对我们閔家动手了!” 閔祥玉看著窗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她被傅靳年那个逆子关了这么多天,身边除了几个监视她的保鏢和护工,再也见不到一个亲近的人。 她没想到,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竟然会是她一向最瞧不上的、愚蠢又衝动的侄女,閔裊裊。 她之前还觉得閔裊裊空有美貌,没有脑子,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可在此刻,看著门外为她而疯狂的女孩,閔祥玉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和淒凉涌上心头。 病房的门隔音效果极好,她听不清閔裊裊在外面撕心裂肺地喊些什么。 她只能看到閔裊裊一张一合的嘴,和那两个保鏢冷漠阻拦的动作。 傅靳年…… 傅靳年! 他把她关在这里,就是要让她孤立无援,让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一股滔天的恨意,在閔祥玉的胸口翻涌。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閔祥玉立刻转身,去找到纸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然后,她举著那张纸,再次回到门边,將纸面紧紧地贴在了玻璃窗上。 门外的閔裊裊正被两个保鏢架著,急得满头大汗。 她透过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姑姑举起的那张纸。 上面写著四个字:联繫傅行。 閔裊裊先是一愣,隨即,瞬间就明白了閔祥玉的意思,立刻对著门里的閔祥玉,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得到回应,閔祥玉才缓缓放下了手。 閔裊裊知道,自己再闹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拦著她的保鏢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眼门后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睛,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髮,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第589章 必有大劫(主线2200字) 午后。 楚绵和傅靳年用过寡淡却清爽的素斋,正打算回厢房稍作休息,再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那位油盐不进的元真老师傅。 昨夜的“罪证”虽然握在手里,但那毕竟是最后的手段,若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上上之选。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禪院外那棵参天槐树下时,昨天的那个扫地小道士,却一反常態,急匆匆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两位施主,请留步!” 小道士跑到近前,微微喘著气。 “小师傅,有事?” 小道士对著两人行了个道家的揖礼,目光却主要落在傅靳年的身上,恭敬地说道:“施主,我师祖他老人家醒了,说、说想见您。” 这话一出,楚绵和傅靳年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楚绵清冷的眼眸里满是诧异和探究。 怎么回事? 昨天还一副“滚远点別来烦我”的架势,今天就主动要见人了? 而且,还是指名道姓地要见傅靳年? 傅靳年亦是皱著眉。 小道士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师祖他老人家说了,只见男施主一人。” 说完,他便垂下头,一副“我只是个传话的,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这下,楚绵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见傅靳年一人? 这算什么? 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老师傅肯鬆口见人,总归是一件好事。 这意味著事情有了转机。 傅靳年微微頷首,对小道士道:“带路吧。” 隨即,他转过头看向楚绵:“你和周勤在这里等我。” “嗯。” 楚绵点了点头。 傅靳年跟著那小道士,朝著元真老师傅所住的那个独立小院走去。 周勤站在楚绵身后,看著二爷的背影,也是一头雾水。 楚绵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周勤则笔直地立在她身后。 石桌上,有风吹落的槐,细细碎碎,散发著淡淡的幽香。 楚绵伸出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起一朵。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所谓的“得道高人”,更不信什么算命卜卦之说。 在她看来,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的规律。 所谓的“天机”,不过是更高维度的科学,是凡人尚未能窥探的领域。 这位元真老师傅,从一开始的避而不见,到昨夜的通宵游戏,再到今天的指名相见,处处都透著古怪和反常。 厢房內。 檀香裊裊,青烟盘旋而上。 小道士將傅靳年引至门前,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主请进,师祖就在里面等您。” 傅靳年迈步而入。 小道士並未跟进来,只是恭敬地在门外將房门轻轻带上。 “吱呀”一声轻响,门扉紧闭。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一缕阳光从高处的窗格透进来,在空中形成一道看得见的光束,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翻飞舞动。 傅靳年深邃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蒲团,一张矮几,便再无他物。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鬚髮皆白的老人正背对著他,盘腿坐在那明黄色的蒲团上。 身形清瘦,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韵。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仿佛一尊入定的石像。 傅靳年也耐著性子静静地站在原地。 良久,那老人终於动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一双浑浊的老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著傅靳年。 从他深邃的轮廓,到他挺直的鼻樑,再到他那双疏离与冷漠的眼眸。 像。 那眉眼和她简直如出一辙。 脸部的轮廓线条,刻著傅涟蘅的影子。 傅靳年被他看得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元真老师傅却忽然先一步出声了。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今年,该是三十有二了吧?” 傅靳年深邃的眼眸瞬间眯起。 “元真师傅,算得確实很准。” 元真闻言,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非是老道能算,是有故人,曾与我说起过。” 傅靳年微眯的眸底闪过暗芒。 元真仿佛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浑浊的目光转向房门的方向,悠悠地说道:“外面坐著等你的那个女娃娃,是楚家十四年前走失,十多个月前才寻回来的六小姐,楚绵吧?” 傅靳年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元真摸了摸自己白的鬍鬚,眼神变得悠远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低声感慨道,“当年那女娃娃刚出生时,老道还曾受人之託,去楚家老宅给她看过八字。” “想必,楚关山和林悦如那对夫妇,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一號人物了。” 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嘆息,又继续说道:“那女娃娃的命格,可不一般啊。” “坤造,庚金日主,生於申月,建禄之格,身旺无疑。” “本是刚强果决、百折不挠之相。” “可惜啊,八字中官杀混杂,七杀贴身,註定了她此生命途多舛,必有大劫。” 傅靳年拧紧了眉头:“有什么大劫?” 元真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傅靳年眉头拧得更紧了。 元真不仅认识楚家夫妇,甚至在楚绵刚出生时就见过她。 他还认识所谓的“故人”,知道自己的年龄。 这个元真老师傅,绝非一个普通的山野道士。 “老师傅。” 傅靳年沉声开口,没再问楚绵的劫,因为知道这老道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若是真的有那一劫,他会与她一起面对。 “您一直都在这青云观清修吗?” 这位老师傅年轻的时候,或许和京城的傅家、楚家,都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否则,他如何能同时认识自己的父母和楚家夫妇? 元真老师傅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老道我啊,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风吹过,不留痕,他们不记得我,也是常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又像是在刻意迴避著什么。 傅靳年不再追问。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那檀香的青烟,依旧在空中无声地盘旋。 半晌,元真老师傅忽然又开了口:“你父亲傅涟蘅是个好人,可惜,命薄了些。” 傅靳年握在身侧的手,指节收紧。 “但是,”老师傅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母亲沐流云,却是个罪孽深重之人。” 霎时间,整个厢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你说什么?” 傅靳年的声音带著骇人的寒意。 第590章 缘起缘灭(主线2400字) “你说什么?” 傅靳年的声音带著骇人的寒意。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墨色。 他从小就生活在“私生子”的阴影下,忍受著所有人的白眼和非议。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看法,却决不允许任何人,用“罪孽深重”这四个字,来玷污他的母亲。 元真老师傅迎著他那几乎要將人凌迟的目光,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悲天悯人的神色。 沐流云助紂为虐,温氏夫妇丧心病狂,至於楚家...... 孽缘。 可这些,他不能说。 傅靳年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一步步走到老师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声音冷得像冰:“你如果认识我的父母,如果知道我母亲身在何处,就请你告诉我。” “我找了她很多年。” 元真老师傅看著他,心中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嘆息。 造化弄人,因果循环,皆是命数。 “痴儿,痴儿啊。” 他摇著头,用一种玄之又玄的语气,缓缓说道:“身负罪孽之人,当以余生赎之。” “斩断尘缘,断绝妄念。” “於她而言,便是最好的修行。” “与至亲骨肉永世不见,不得往来,这便是对一个母亲,最大的惩罚。” 这话,说得极其隱晦,却又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了傅靳年的心臟。 母亲果然还活著。 她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只是因为所谓的“罪孽”,所以不能与他相认。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那根檀香都快要燃尽。 最终,他缓缓地收回了自己那骇人的气场,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尽数褪去,重新化作了一片死寂的深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决然地转过身,朝著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將触碰到门栓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了元真老师傅那苍老而悠远的声音。 “时机未到,强求无用。”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 “到了那个时机,你想见的人,自会出现。” 傅靳年的脚步顿住了。 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影。 隨即,他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刺眼的阳光瞬间劈头盖脸地压下来,傅靳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石桌旁,楚绵见他出来,立刻站起了身。 “谈完了?” 她迎了上去,清冷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著,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很不对劲。 虽然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但楚绵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寒意,浓烈了数倍。 “谈了什么?” 她追问道。 傅靳年看著她眼中的关切,勾唇笑了下。 他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髮。 可手抬到一半,却又僵在了半空,最终只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没什么。” 他收回手,半开玩笑道:“这个老神棍,果然还是欠收拾。” “阿绵,把你昨晚拍到的东西都发出去吧?让他好好出个名?” 楚绵愣了一下。 发出去? 这人怎么回事? 进去一趟,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那个扫地小道士却又从厢房里小跑著出来了。 这一次,他手里捧著一个红色的、印著烫金福字的信封,脸上掛著笑容,一路小跑到了楚绵面前。 “女施主,这是师祖让我交给您的。” 小道士双手將信封奉上,恭敬地说道:“您家三少爷和姜家小姐的姻缘八字,以及结婚的良辰吉日,师祖都已经算好了。” 楚绵接过那个信封,心头的疑惑更深了。 以为是傅靳年刚才给了老师傅她三哥和姜槐的八字,她下意识地看向傅靳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三哥和姜槐的生辰八字?”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装著生辰八字的信封,一直都在她自己的包里,她从未拿给任何人看过。 傅靳年闻言,也是眉峰微蹙:“我並不知道什么八字。” 楚绵又將目光投向了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双手合十,念了句道號:“无量天尊,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 说完,他又补充道:“师祖说了,几位施主若还想在观中继续小住,可以隨意安排。” 这前后態度,简直是天壤之別。 小道士说完,便又行了个礼,一溜烟地转身跑了。 楚绵低头看著手中的信封。 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摺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纸。 展开一看,上面用遒劲有力的毛笔字,清清楚楚地写著两行生辰八字。 一行是:乾造,癸亥,甲寅,丁卯,辛亥。 另一行是:坤造,丁丑,壬寅,戊申,庚申。 正是楚羡和姜槐的八字,一个字都不差。 下方,还有几行批语。 “乾坤相合,木火通明,水木清华,乃天作之合。” “夫妻宫虽有冲,然逢合解之,主夫妻二人虽偶有口角,却能越吵越爱,白头偕老。” “命中食伤生財,財星得力,主多子多福,儿女双全,富贵绵长……” 最后,还用硃砂笔圈出了一个日期:两个月后的农历四月十六,宜嫁娶、纳采、安床。 一旁的周勤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嘖嘖称奇。 “二爷,楚小姐,这位元真老师傅,当真是神了啊!” “什么都算得如此精准!” 傅靳年看著那张红纸,目光却落向了身后那间紧闭的厢房,深邃的眼底,暗流涌动。 他不知道什么八字,楚绵也没给过八字。 元真却算出来了。 只有一个可能—— 元真对京城几个豪门的情况都很熟悉。 楚绵收起红纸,心里同样是波澜起伏。 但没多想,可能是元真確实算得精妙? 她抬头看向傅靳年,问道:“还在这里住几天吗?” 傅靳年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你想留下吗?” 楚绵摇了摇头。 婚期已经算出来了。 “那好,”傅靳年当即说道:“我们回家。” 三人没有再耽搁,回到厢房简单收拾了行李,便直接下山。 …… 楚家老宅。 客厅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楚羡正死皮赖脸地缠著姜槐,试图抢她手里的手机。 “给我看看!” “快给我看看!” 他像只开屏的孔雀,在她身边上躥下跳:“你好不容易来我们家玩一次,就不能放下你那破手机,好好陪陪我吗?” “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別的野狗?”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瘪三,居然敢跟我楚家三少抢老婆!” 姜槐死死地护著自己的手机,一张明艷的小脸气得通红。 “楚羡你有病吧!” “谁在外面养狗了?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她的手机里,存著太多不能见光的秘密了。 作为杀手“鳶尾”的接单和转帐的记录,还有她和楚绵私下里那些吐槽楚羡的聊天记录…… 这些要是被当事人看见了,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你不给我看,就是心里有鬼!” 楚羡不依不饶,伸出爪子就要去抢。 两人在沙发上你来我往,纠缠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楚绵和傅靳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楚绵有些无奈的扶额。 她现在严重怀疑,那个元真老师傅是不是算错了? 就这两个天天跟斗鸡一样的傢伙,八字真的很合吗? 第591章 她还没死?(主线3800字) 就这两个天天跟斗鸡一样的傢伙,八字真的很合吗? 还“越吵越爱”? 確定不会吵著吵著就动刀子吗? “咳。”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 沙发上打闹的两人动作一僵,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妹妹你回来啦!”楚羡看到自家妹妹,眼睛一亮,立刻鬆开了姜槐,顛顛地跑了过来。 姜槐也趁机將手机藏到了身后,狠狠地瞪了楚羡一眼。 这时,林悦如抱著小孙女,正从楼上走下来。 看到楚绵,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绵绵回来啦?怎么这么快?事情办妥了?” “嗯。”楚绵走上前,很自然地从母亲怀里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襁褓。 小侄女睡得正香,粉嫩的小嘴巴微微张著,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楚绵抱著孩子在沙发上坐下,简单地说道:“那个老师傅是挺难缠的,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鬆口,把三哥和姜槐的良辰吉日都给我了。” 林悦如听完笑了笑,看到站在一旁的傅靳年。 “靳年快坐,这段时间傅氏那边应该挺忙的吧?还让你陪著我们家绵绵跑这一趟,真是耽误你时间了。” 傅靳年微微頷首,语气谦和:“伯母言重了,不耽误。” 楚羡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抢手机的念头。 他凑到楚绵身边,一脸急不可耐地问道:“快快快,妹,吉日呢?拿给我看看!” 楚绵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色的信封递了过去。 楚羡迫不及待地打开,抽出那张红纸,当他看到上面用硃砂笔圈出来的那个日期时,一双桃眼瞬间瞪得溜圆,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两个月后?农历四月十六!” “哈哈哈哈!” “太好了!” “也就是说,再过两个月,我就可以和姜槐结婚了?” 他兴奋地大叫起来,那副样子,活像一个中了五百万彩票的傻子。 林悦如笑道:“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丟人现眼!” 然而,他口中的另一个当事人姜槐,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一下变了。 结婚? 生子? 说实话,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些。 她的人生规划里,只有自由、瀟洒,和去执行各种刺激的任务。 相夫教子这种事,对她来说,简直比让她去刺杀一国总统还要可怕。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前两天谈婚论嫁的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日子都算出来了,才感到心慌。 她的这点细微变化,没有逃过楚绵的眼睛。 將怀里睡得正香的小侄女小心翼翼地交还到林悦如怀里,然后站起身,对姜槐说道:“你跟我上楼一下,我有点东西要给你。” 姜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点头站了起来。 “好!” 傅靳年见状,也適时地站起身,对林悦如道:“伯母,公司还有些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正式拜访您和楚伯父。” “好好好,快去忙吧,正事要紧。” 林悦如抱著孙女,笑呵呵地点头应下。 傅靳年和楚绵对视了一眼,隨即便带著周勤,转身离开了楚家老宅。 楚绵也拉著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姜槐,快步朝著楼上走去。 黑色宾利在路上平稳行驶。 傅靳年靠在后座,闔著眼假寐。 开车的周勤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自家二爷,心里暗自叫苦。 他从小跟在傅靳年身边,早已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二爷现在这副样子,分明是心情极差的表现。 也不知在那位元真老师傅的房间里,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竟能让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二爷,流露出如此骇人的气场。 周勤拧著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匯报工作。 “二爷。” 他压低了声音,打破了车厢內凝滯的沉默。 “我们还在青云观的时候,閔裊裊去了趟康安疗养院,指名要见閔祥玉,被我们的人给拦下了。” 傅靳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淡的“嗯”字。 周勤继续说道:“我猜,她应该是为了最近傅氏打压閔家的事,想去找閔祥玉拿个主意,閔家这几年被养得胃口太大,这次突然被断了粮,怕是急疯了。” 傅靳年依旧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傅靳年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一片墨色,毫无波澜。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傅行。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閔祥玉除了找傅行,也找不到別人了。 他划开屏幕接起电话:“大哥。” 电话那头传来傅行略带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靳年,在忙吗?” “在回公司的路上。” 傅靳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语气平淡。 傅行在那边沉默了几秒,隨即发出一声沉重的嘆息:“两个小时前,我接到裊裊的电话了。” “是吗。” 傅靳年挑了挑眉,眼底掠过讥誚:“她是让你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他將閔祥玉关在康安疗养院,名为静养,实为禁足。 这件事,他从未想过要瞒著傅行。 “不是兴师问罪。” “靳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閔家这些年,仗著我妈的关係,像蛀虫一样趴在傅氏身上吸血,早就该清理了。” “我碍於身份,很多事不方便出面,你和閔家毫无关係,由你来动手是最好的选择。” “我支持你把閔家和傅氏的关係彻底斩断。” 傅靳年眼底的寒意没有丝毫消减。 傅行顿了顿,语气放得更缓了些:“只是……我妈她毕竟已经六十多岁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她留一条活路。” “大哥不记恨我把她关起来?”傅靳年冷声反问。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只能听到傅行压抑的呼吸声。 “她欠你的。” 最终,傅行艰涩地开口:“当年你母亲的事,还有父亲的死……她都有份。” “你只是禁足了她,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没有资格记恨你。” 傅靳年沉默了。 傅行似乎也知道,再说下去已无意义,便主动转换了话题:“至於閔家,你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我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若是不再作妖,我不会赶尽杀绝。”傅靳年终於鬆了口,隨即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至於閔祥玉,她的晚年,只能在康安疗养院里过了。”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最终决定。 “我明白了。” 傅行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傅蕴的情况如何?” 提起儿子,傅行的声音里又染上了深深的无力感:“唉,他身上的枪伤已经痊癒了,可心里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而且,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居然找到了谢安月。” 傅靳年英挺的眉梢意外地挑了一下:“她还没死?” “没死。” 傅行嘆息道。 “但人已经彻底疯了,双腿也残了,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 谢安月这条命,还真是够硬的。 “我也不知道蕴儿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行继续说道:“他把谢安月安排在一栋独立的別墅里,请了最好的护工照顾她,我原以为他又会像以前那样没脑子,可他没有……他只是把人养在那里,一次都没有去见过。” “我担心谢安月这个女孩是装的,让医生去给她做过全面检查,她確实是疯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蕴儿和温砚尘。” 傅靳年听完,只是淡淡地开口:“谢安月或许是傅蕴命里的劫。”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靳年眸色骤沉。 劫。 ——“那女娃娃的命格,可不一般啊。” ——“可惜啊,八字中官杀混杂,七杀贴身,註定了她此生命途多舛,必有大劫。” 电话那头,傅行还在嘆息著:“可能是吧……” 兄弟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傅行最后说道:“閔家和我妈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你自己看著办吧。” 说完,他便掛断了电话。 车厢內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静。 傅靳年看著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思绪却早已飘远。 楚绵的大劫…… 他从不是个信奉玄学命理的人。 在他看来,命运就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事关楚绵,他竟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那是一种,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將从他生命中流失的、彻骨的寒意。 他缓缓闭上眼,將那股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 夜里。 姜槐从楚绵的房间里走出来时,脸上那份因为婚期將近而產生的迷茫和抗拒,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她和楚绵聊了很久。 从年少时的杀手生涯,聊到如今的豪门联姻,再聊到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楚绵没有劝她什么,只是像一个最耐心的倾听者,让她將心中所有的困惑与纠结,都一一剖白。 有时候,人需要的不是答案,而仅仅是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地吐露心声的出口。 想明白了,也就看清了。 她走后不久,楚羡就鬼鬼祟祟地敲开了楚绵的房门。 “好妹妹,”他探进一个脑袋,一双漂亮的桃眼滴溜溜地转著,好奇地问道:“你跟姜槐说什么了?跟三哥透透底唄?” 楚绵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她合上书,抬起眼,目光落在三哥那张依旧吊儿郎当的俊脸上:“三哥,以后別这么散漫了。” “现在四哥要照顾四嫂和孩子,公司那边,你得好好管起来。” 楚羡挠了挠头:“我这两天不是一直在很努力地学习金融方面的知识嘛,头都快禿了。” 楚绵看著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隨即又正色道:“姜槐的性格虽然看著张扬了些,但她对感情很专一。既然你们决定要结婚,以后,你不可以对不起她。” “不然,我只会站在姜槐那边。” “嘿,你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楚羡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 楚绵秀气的眉头微微一拧:“姜槐以后就是我们楚家的三少奶奶,是一家人,怎么能算是往外拐?”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我掌嘴行了吧?”楚羡意识到说错话,立刻嬉皮笑脸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就在这时,楚绵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简讯提示音。 “行了,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楚绵对他挥了挥手。 “好嘞。” 楚羡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条未读简讯。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號码。 简讯的內容,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像素很低,画面有些模糊,像是隔著很远的距离,用手机镜头放大了很多倍之后拍摄的。 照片上,柳夭正站在她那个公寓的小区门口,手里提著一个保温桶,似乎正想往里走。 而在她面前,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拦著她,男人的侧脸轮廓在模糊的光影中,依稀能辨认出,是傅三。 楚绵看清傅三的侧脸,神色微变。 照片的下方,还附著一句话。 一行冰冷的、淬著毒的文字。 【你猜,到底是你把柳夭藏起来了,还是傅靳年藉此把她囚禁了?】 第592章 猜忌(2100字) 【你猜,到底是你把柳夭藏起来了,还是傅靳年藉此把她囚禁了?】 对方的目的很明確,是要搅起她对傅靳年的猜忌和怀疑。 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 可这一刻,楚绵承认对方的目的达到了。 傅靳年城府极深,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心中藏著一片不为人知的深海,那片海域,她至今未能完全探入。 他瞒著她的事,有很多。 但她同样相信,以傅靳年的骄傲和手段,绝不屑於用这种方式去“囚禁”一个女人。 更何况,柳夭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男女之情。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楚绵想起柳夭曾跟她说过,她手里握著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个秘密,与傅靳年有关? …… 城西的高档公寓內。 柳夭身上穿著一件丝质的睡袍,坐在落地窗前,低头看著手机招聘软体上“已读不回”的標记,无奈地嘆了口气。 楚绵为她提供优渥的生活,傅靳年保证了她的安全。 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为了生计在龙蛇混杂的夜场里周旋,也不用再提心弔胆地躲避仇家的追杀。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可这种被圈养起来的日子,待得久了,就像是住进了一座华美的牢笼。 她渴望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跡里去。 前几天,她鼓起勇气问过傅靳年,她是否可以出去工作。 傅靳年没有拒绝。 於是,她开始在网上投递简歷。 她前半生的所有经验,都和夜场管理有关,除了这个,她几乎一无所知。 可那些投出去的简歷,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急促的铃声划破了房间的寂静。 看到来电显示上“楚绵”两个字,柳夭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绵没事不会给她打电话。 她定了定神,划开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楚小姐?” “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楚绵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清清冷冷的,却带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柳夭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还能做什么,就在公寓里待著,看看电视,健健身,没怎么出门。” “是吗?” 楚绵淡淡地反问了一句,隨即话锋一转,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了过来:“你认识傅三吗?” 柳夭的呼吸瞬间一滯。 握著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冰凉的金属外壳硌得她掌心生疼。 来了。 她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既然楚绵会这么问,就代表她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柳夭闭了闭眼,不想欺骗楚绵。 沉默了数秒后才终於艰涩地开口:“……认识。” 虽然早已猜到,可亲耳听到柳夭承认,楚绵心里还是微微一沉。 “怎么认识的?” 电话那头,柳夭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许久,她才再次开口:“楚小姐,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傅三是你未婚夫傅靳年的手下,我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件事……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你……你去问傅靳年吧。” 答应了傅靳年的事不能反悔,但楚绵已经知道傅三的存在,她撒谎也没用。 只能让傅靳年来做决定。 闻言,楚绵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柳夭的语气明显感到为难。 这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测—— 柳夭和傅靳年之间,的確藏著一个她不知道的秘密。 “好,我知道了。” 楚绵没有再多问一句,直接掛断了电话。 房间里重新恢復了寂静。 她看著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傅靳年要派傅三去看管柳夭? 她下意识地就想拨通傅靳年的电话,当面质问他。 可当她的手指即將触碰到那个烂熟於心的號码时,动作却又猛地顿住了。 他有心事。 而这件事,或许就和他瞒著她的秘密有关。 她不能用一种兴师问罪的姿態去逼问他。 楚绵缓缓放下手机,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那条挑衅的简讯。 她不喜欢被动。 既然有人想在暗地里搅弄风云,那她就先把这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给揪出来。 她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著,回復了那个陌生的號码。 【你是谁?】 与此同时,温家老宅。 二楼主臥的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在角落里散发著微弱的光。 温砚尘斜倚在沙发里,穿著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袍,领口隨意地敞开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叩叩。” 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阿城推门而入,恭敬地走到他面前,將一部手机递了过去。 “少主,楚绵回消息了。” 温砚尘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他放下酒杯,接过手机。 屏幕上,那简短的三个字,带著楚绵一贯的清冷和直接。 【你是谁?】 温砚尘低低地笑出了声。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紧不慢地敲击著。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未婚夫有秘密瞒著你,一个……关於另一个女人的秘密。】 他故意將话说得曖昧不清,引人遐想。 他要做的,就是在楚绵的心里,种下一根最微小、最不起眼的刺。 这根刺现在或许不算什么,可总有一天,它会在猜忌和怀疑的浇灌下,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足以摧毁一切的参天大树。 他享受这个过程。 手机很快再次震动起来。 【別躲在暗处装神弄鬼,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猜谜游戏。】 【想谈,就出来见面。】 温砚尘看著这条信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甚至能想像出,楚绵在打出这行字时,那张清冷的小脸上,是怎样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他慢悠悠地回復。 【不见。】 楚绵好一会儿没回復,温砚尘心想难道生气了? 他又发一条过去。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来见你?】 信息发出去的瞬间,一个红色的感嘆號弹了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她把他拉黑了。 第593章 狗急跳墙(主线2300字) 她把他拉黑了。 温砚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隨即又染上更病態的笑来。 他抬起眼,看向一旁静候的阿城,將手机扔了过去。 “她应该会查这个號码。” “把这个號码相关的所有痕跡,全部清理乾净,不要留下任何线索。” 他知道楚绵的本事,但那又如何? 他既然敢出手,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好。” 阿城接过手机,隨即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翌日。 閔裊裊再次来到了傅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本以为今天又会像前几次一样,被前台用各种理由拦在楼下。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说要见傅靳年时,前台小姐点了下头。 “閔小姐,请您稍等,我马上通知周特助。” 这突如其来的顺利,让閔裊裊都有些诧异。 难道是表哥想通了? 知道她去康安疗养院见了姑姑,也知道她给傅行打了电话,所以不敢再怠慢她了? 想到这里,閔裊裊的心里顿时生出得意。 很快,前台小姐便站起身,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閔小姐,周特助让我带您上去。” 閔裊裊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跟在前台小姐身后。 电梯平稳上升,最终停在了顶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宽阔而寂静的走廊铺著厚重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没有声响。 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由名贵木材打造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前,周勤正笔直地站著。 前台小姐將閔裊裊引到周勤面前,便恭敬地退下了。 周勤面无表情地看了閔裊裊一眼。 “閔小姐,二爷在里面等你。” 他侧过身,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閔裊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深吸一口气,端著閔家千金的架子,款款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空间大得惊人。 傅靳年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接著一通电话。 他一手拿著手机,一手隨意地搭在桌面上,侧对著门口,用一口流利优雅的法语,与电话那头的人交谈著。 “是的,合作愉快。” 说完便掛断了电话,缓缓转动座椅,將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閔裊裊。 閔裊裊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但还是强撑著,露出了一个温婉动人的笑容。 “表哥,你终於肯见我了。” 她走上前几步,语气娇嗔:“我前几天来找你,楼下的前台一直拦著我,她们也太不懂事了,表哥,你应该把她们都开除了才对。” 傅靳年把一份文件翻开:“有话直说,不然就滚。” 閔裊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可一想到岌岌可危的閔家,她只能强行將那股火气压了下去。 她眼圈一红,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表哥,我求求你,放过閔家吧。” “我知道我们家这些年,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对,可那都是我爸他们糊涂,跟我没关係啊。” “现在傅氏突然中断了和閔氏所有的合作,银行也开始催贷,公司的资金炼马上就要断了,要是再这样下去,閔家就真的要破產了!” 傅靳年看著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底却是一片讥誚。 “你倒是挺聪明。” 他冷冷地开口:“去康安疗养院见过閔祥玉后,就知道给傅行打电话。” “是以为他会帮你?” 閔裊裊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给傅行打电话求助的事,他怎么会知道的?! 一股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强装镇定,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啊,表哥,我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你,閔家又……又快撑不下去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去联繫傅行表哥的。” “你別生气,好不好?看在……看在閔家是我姑姑的娘家的份上,你就別再针对閔家了,行吗?” 她以为搬出閔祥玉,搬出那份所谓的“养育之恩”,总能让傅靳年心软几分。 然而,她错得离谱。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这番话,无异於是在傅靳年那早已结痂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她见傅靳年迟迟没有表態,心里更慌了,索性心一横,將最后的赌注压了上去。 “表哥,我知道你心里怨恨姑姑,可是就算你不是姑姑的亲生儿子,她也把你抚养长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现在把她关在康安疗养院,让她下半辈子都见不到天日,你心里的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吧?” “求求你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閔家,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她哭得梨带雨,卑微到了尘埃里。 站在一旁的周勤,在听到閔裊裊说出“就算你不是姑姑的亲生儿子”这句话时,眼皮就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二爷。 果不其然。 傅靳年那张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俊脸,此刻已经彻底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令人心惊胆战的墨色风暴。 周勤在心里为閔家,提前默哀了三秒钟。 不说这话还好。 说了这话,閔家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傅靳年甚至懒得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目光,最后瞥了閔裊裊一眼,隨即对周勤冷冷地吩咐道:“带出去。” “是,二爷。” 閔裊裊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姿態放得这么低了,傅靳年竟然还是不肯鬆口! “表哥!” 她不甘心地尖叫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我姑姑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勤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她和办公桌之间。 “閔小姐,人你也见到了。” 周勤的语气依旧是客气的,但眼神却很冷:“二爷说不行,就是不行。” “请你离开,不要逼我动手。” “你!”閔裊裊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著傅靳年那张冷硬如铁的侧脸,终於明白,他是真的铁了心要將閔家置於死地。 再求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她死死地咬著牙,恶狠狠地瞪了傅靳年一眼,又看了一眼拦在她面前的周勤,这才猛地一转身,踩著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衝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周勤回到办公桌前,看著二爷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低声说道:“二爷,閔家和閔裊裊的所有退路,基本都被我们切断了。” “狗急了,也会跳墙。” “只是不知道,她们会跳到哪面墙上。” 跳哪面墙都无所谓。 傅靳年缓缓地转过身,重新面向那片开阔的城市天际线:“近期密切关注閔裊裊、白萋,以及温家那边的动向,再把安排在医院的人都撤走。” 周勤愣了下,点头:“明白。” 第594章 真相(主线2400字) 温氏集团,顶层。 阿城领著一个身影,穿过空旷冷寂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黑檀木门前。 他轻轻叩响门扉。 “进。” 门內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 阿城推开门,侧身让开,恭敬地垂首。 邢鯤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温砚尘坐在黑皮老板椅上,看见来人是邢鯤,嘴角勾了勾。 “邢管家?” “你家老夫人都被关了这么些天了,你居然能忍到现在才行动。” 邢鯤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目光平静地看著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二十多岁的男人。 “温先生,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作为交换,你必须出手把老夫人从康安疗养院救出来。” “哦?”温砚尘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 他放下手里的钢笔,坐直了些许,对一旁的阿城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在门口守著,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少主。” 阿城躬身退下,轻轻地將门带上。 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办公室內。 “邢管家別急嘛,”温砚尘慢条斯理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有什么秘密,值得我温砚尘亲自出手去招惹傅靳年,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邢鯤没有坐,依旧笔直地站著。 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透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关於三十多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温砚尘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起身走到沙发那边坐下,姿態优雅得像个中世纪的贵族,说出的话却带著毒。 “三十多年前的事,有很多件。” “你指的是哪一件?” “是傅涟蘅拋下京城的一切,跑去阿婆罗躲起来,结果还是被我父母告密,让閔祥玉和傅家老爷子抓了回来?还是指,他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生下了一个孽种?” 邢鯤的眉头狠狠一拧。 他不喜欢温砚尘这种轻佻的语气,尤其是在提起那些陈年旧事的时候。 但眼下的情况,他没有选择,只能顺著对方的话往下说。 “是关於傅靳年亲生母亲的事。” 温砚尘英挺的眉梢意外地挑了一下。 在得知傅靳年竟是傅家私生子后,他去了m国问过温岭和景澜。 他们说,傅靳年確实是个野种。 当年是閔祥玉求著他们,帮忙寻找傅涟蘅的下落。 他们通过一些手段,查到傅涟蘅藏在阿婆罗,身边还带著一个女人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於是,他们便將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傅家老爷子和閔祥玉。 这才有了后来,傅涟蘅和傅靳年被强行带回京城的事。 至於其他的,比如那个女人是谁,后来又去了哪里,他父母从未细说过,他也没兴趣知道。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温砚尘看著邢鯤,既然邢鯤能说出这个话,就证明邢鯤对当年的事了解颇多。 邢鯤点头:“三十多年前,要不是你父母,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傅涟蘅躲去了哪里。” “所以呢?” 温砚尘的眼底掠过不耐:“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秘密来要挟我吧?邢鯤,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就算傅靳年现在知道了当年是我父母告的密,又能如何?他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邢鯤抬起眼奇怪的看了眼对面的人,像是在看一个自作聪明的傻子。 “我还以为,外界传闻中算无遗策的温先生,到底有多聪明。” “没想到,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温砚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那股慵懒邪魅的气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压迫感。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邢鯤一字一顿:“不管傅靳年知不知道当年告密的人是谁,那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傅靳年的亲生母亲,沐流云,她还活著。”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砚尘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骇人的空白。 他搭在沙发边缘的手猛然收紧。 沐流云? 温岭和景澜那对道貌岸然的生物科学家,被他囚禁在m国了,日復一日地逼问他们“极乐”解药的配方。 他们却始终咬死了说他们不知道。 他们说,真正的配方,在当年和他们一起进行这项禁忌研究的第三个人手上。 那个人,是整个研究项目最核心的主导者,是个绝世天才。 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沐流云。 温砚尘一直以为,这个沐流云只是父母为了脱身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因为他和岑绍川找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关於这个人的蛛丝马跡,仿佛她就是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幽灵。 至於傅涟蘅在阿婆罗认识的那个女人,那个生下傅靳年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他从未深究过。 因为觉得不重要。 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不值得他浪费任何精力。 可现在…… 现在邢鯤却告诉他,傅靳年的亲生母亲,就叫沐流云?! 哈! 原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傅靳年的母亲,就是1994年在阿婆罗,和他父母一起研究“极乐”的那个人! 原来那个他找了那么久,握著解药配方的女人,竟然就是傅靳年的亲生母亲! 这个世界,真是他妈的荒唐又可笑! 温砚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他脑海里,无数的碎片在疯狂地飞舞、碰撞、重组。 他父母的谎言,閔祥玉的嫉妒,傅涟蘅的自杀,傅靳年的存在,还有他自己身上的极乐……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被一个名为“沐流云”的线,给严丝合缝地串联了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他的脚底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匯聚於心臟,冻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找了那么多年,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真相竟然就藏在所有人都知道,却又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地方。 邢鯤见他久久不语,脸色变幻莫测。 他不知道这个名字对温砚尘来说,究竟意味著什么,只当他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毕竟,傅靳年的生母还活著,这对任何想要对付傅靳年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足以致命的筹码。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知道温先生一直想扳倒傅靳年,却苦於找不到他的软肋。” “现在,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只要你能找到沐流云,就等於直接扼住了傅靳年的咽喉。” “作为交换,你必须帮我把老夫人从康安疗养院救出来。” “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只赚不赔。” 温砚尘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桃眼里,却重新燃起了一种病態的、兴奋的光芒。 他笑了,笑得低沉又诡异。 “救,当然要救。” 他怎么能不救? 閔祥玉,这个愚蠢又恶毒的老女人,当年不顾一切地將傅涟蘅和傅靳年从阿婆罗抢走,硬生生拆散了他们和沐流云。 沐流云对閔祥玉怎会没有怨恨? 第595章 我需要求证一件事(主线3200字) 沐流云对閔祥玉怎会没有怨恨? 这个没用的棋子,现在突然变成了最重要的关键。 他怎么可能让她继续待在傅靳年的手里? “那就好。” 邢鯤见他答应,心里总算鬆了一口气:“另外还有个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对你接下来的计划有用。” 现在温砚尘怎么可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跡? 他点头,让邢鯤说。 “知道傅靳年生母秘密的,还有一个人。” 邢鯤眯了眯眼,“是沐流云当年在阿婆罗的闺蜜,叫孙青青,但孙青青已经去世,留下一个女儿叫孙瑶,我一直在追查孙瑶,上次在京城见到过一次,后来被她逃到y国了,我又去y国追杀,有人救了她,不知道是谁救的,这个人现在叫柳夭,曾是锦海市m神跡的老板。” “柳夭或许知道沐流云的下落。” 柳夭? 温砚尘瞳孔猛缩。 被傅靳年的人关在那个公寓的女人。 他以为这个女人是傅靳年包养在外的情妇...... 原来不是。 那就是说,傅靳年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三十多年前的某些真相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希望温先生说到做到。” 邢鯤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温砚尘忽然叫住了他。 邢鯤停下脚步,侧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著他。 温砚尘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著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他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傅靳年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邢鯤不解地皱起眉:“温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我需要求证一件事。” 温砚尘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 如果傅靳年也有奇怪的地方,那就代表,他就是当年被注射了“极乐”的五个孩子里,他一直没找到的,那第五个人。 邢鯤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他跟在閔祥玉身边几十年,傅靳年可以说是他看著长大的。 那个孩子,从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样。 “自从傅涟蘅先生吞药自杀后,二爷就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不怎么说话了。” 邢鯤回忆著:“隨著他慢慢长大,从十五岁开始,就展露出了令人震惊的经商天赋和手腕,甚至一度超过了家主傅行。” “他这个人,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深不可测,就像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没有任何弱点,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听到这里,温砚尘的眼底闪过失望。 也是。 沐流云是“极乐”的主要创始人,她怎么可能会丧心病狂到,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注射那种东西? 也只有温岭和景澜那对没良心的父母,才会把亲生骨肉创造成脑力和武力都异於常人的怪物。 所以他们死都不足惜。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邢鯤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有些奇怪。” 温砚尘抬眸看过去。 “每年的冬月,大概就是快过年那几天,二爷都会一个人外出,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个礼拜。” “对外都说是出去旅游散心。” “当时老夫人並不喜欢他,所以也从没过问过,这件事,是傅家老宅的佣人们,唯一都知道的,关於二爷的私人行程。” 冬月…… 每年快过年的时候...... 外出散心……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温砚尘脑子里所有的锁。 “极乐”的药性,会在每年寒气最盛的时候发作。 发作之时,如坠冰窟,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而他自己和岑绍川、楚绵、白萋四人,每到那个时候,都必须把自己关起来,用尽各种方法,才能勉强熬过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第五个人…… 原来第五个人,就是傅靳年。 温砚尘靠在沙发上,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邢鯤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拧眉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 温砚尘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亲生母亲,竟然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注射了自己亲手研发出来的、最恶毒的药剂。 让他每年都要在最寒冷的冬日里,独自承受那种炼狱般的痛苦。 那傅涟蘅呢? 他是因为被抓回京城,被迫面对不爱的女人而抑鬱自杀,还是得知心爱的女人將他们爱的结晶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后,深受打击,从而抑鬱? 真是…… 太有趣了。 他突然之间,都有点心疼起傅靳年了。 这个他一直视为宿敌的男人,原来和他一样,都是被命运诅咒的可怜虫。 “你放心回去吧。” 温砚尘敛了笑意,眼底却依旧是化不开的疯狂:“我保证,很快就会把你的老夫人,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邢管家,我很感谢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一切。” 把他一直以来的困惑,全都解开了。 並且还让他知道了一个足以让楚绵对傅靳年彻底死心的筹码。 按照楚绵嫉恶如仇,有仇必报的性格,若是知道她体內的极乐是沐流云注射的,会怎么做? 杀了沐流云? 前提是,不能让她知道沐流云是傅靳年的生母。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温砚尘忍不住又笑了出来,那笑声听得邢鯤眉头紧皱。 邢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人走后,阿城推门进来。 他看了一眼温砚尘那副既兴奋又病態的模样,低声匯报导: “少主,这个邢鯤一直都是閔祥玉的贴身僕人,从小就跟在閔祥玉身边,閔祥玉嫁到傅家,他也跟著去了傅家,至今未婚未育。” “他对閔祥玉,恐怕不止是主僕情深那么简单。” “我管他对那老妖婆是什么感情。”温砚尘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之前,我確实不想救閔祥玉,一个落败的老女人,已经是一颗没用的棋子了。” “但是现在……”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邪魅的桃眼里,闪烁著势在必得的光芒。 “现在,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閔祥玉,我必须救。” 阿城有些担忧:“昨天手底下传来消息说是康安疗养院那边的守卫减少了,应该是傅靳年下令撤走了对閔祥玉的囚禁,但我觉得这个节骨眼去救閔祥玉,或许正中傅靳年下怀。” 温砚尘眯起眼睛,沉思了片刻。 “白萋和閔裊裊,近期在做什么?” 阿城立刻回答:“经过白萋的一番挑拨,閔裊裊昨天去了傅氏集团,见到了傅靳年。” “看样子,应该是求傅靳年放过閔家的事,被拒绝了。” “她现在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求人给閔家注资。” “很好。”温砚尘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去,把白萋叫来。” “好。”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勤將最后一份文件合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二爷,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加班加点,追月科技和傅氏集团的整合事务,总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您总算可以稍微鬆缓一段时间了。” 傅靳年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著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看周勤,目光落在窗外湛蓝的天空上。 “周勤。” 他忽然开口:“近期的天气,是不是很適合踏春?” 周勤一愣,隨即立刻反应过来。 二爷这是有时间了,准备带楚小姐出去过二人世界。 他立刻点头:“是的二爷,非常適合。” “我这里有几个备选方案,都是风景绝佳、清净私密的好去处,您看……” 傅靳年从他推荐的几个地方里,隨意地挑选了一个,淡淡道:“就这个吧,你去准备。” “是。” 周勤应下,心里也替二爷感到高兴。 就在他转身准备去安排的时候,傅靳年桌上的內线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傅六的专线。 傅靳年接起电话。 “二爷。” 电话那头传来傅六压抑著兴奋的声音: “找到了!” “我们找到温家那对夫妻的下落了!” “等等。”傅靳年叫住了刚走到门口的周勤。 周勤立刻转身,快步走了回来。 傅靳年的神色沉静如水,对著电话问道:“什么情况?” 傅六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来:“温砚尘那个傢伙,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居然把他的亲生父母,给弄到了m国一个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里!” “怪不得我们的人在全世界范围內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任何踪跡!” “那个部落,是m国最古老的一个土著部落,完全不被m国官方管辖,甚至还有人自封为王,就是一群尚未开化的野蛮人。” “温氏夫妻因为懂点医术,居然被那群野人当成神仙一样供奉著,我们的人想要在不惊动整个部落的情况下把人抓住,恐怕很难。” 傅靳年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们在那边是否有研究室?” “有!” 傅六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那些野人称那个地方为禁地,任何人不准靠近,守卫极其森严。” 傅靳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掛断电话,看著已经回到面前的周勤,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找到温岭和景澜了?” 周勤低声问道。 “嗯。” 傅靳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温砚尘果然是把他们藏起来了,而且,还给他们找了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周勤的心也沉了下去:“那……和楚小姐踏春的计划?” 第596章 夜闯温家老宅(2300字) 周勤的心也沉了下去:“那……和楚小姐踏春的计划?” 傅靳年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眼,看向窗外那片广阔的天空,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先解决温家的事。” 他收回视线,眼底所有的温情都已褪去,只剩下杀伐果断的冰冷。 “立刻去准备私人飞机,我们直接去m国。” “是,二爷。” 周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早。 楚绵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惺忪。 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指尖划开屏幕,一条未读简讯安静地躺在通知栏里。 发信人是傅靳年。 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去m国出差几天,勿念。】 m国? 这么突然?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拨通了傅靳年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楚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以傅靳年的身份和行事风格,他的私人电话几乎不可能出现信號盲区。 除非…… 他此刻正在某个信號被完全屏蔽的特殊区域。 想到最近傅氏集团和追月科技的整合项目已经尘埃落定,公司上下都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他实在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如此行色匆匆地赶赴海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傅靳年的离开对她来说倒確实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他在的时候她不方便做。 现在正好给了她一个绝佳的窗口期。 楚绵的目光渐渐变冷,脑海里浮现出温砚尘那张温柔又病態的脸。 傅蕴曾告诉她,她消失那几天用机械合成音与她对话的人,就是温砚尘。 当时她双目失明,无法辨认对方的身份。 如今傅靳年不在京城,她正好可以亲自去探一探,温砚尘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她放下手机起身下床,走向衣帽间。 当晚。 夜色如墨,將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静謐之中。 温家老宅。 高高的围墙上布满了红外线感应器和监控探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寻常的飞贼根本无从下手。 然而,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却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死角,轻鬆翻越了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围墙。 楚绵和姜槐都穿著一身紧凑贴身的黑色夜行衣,脸上戴著口罩和压低了帽檐的鸭舌帽,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格外明亮的眼睛。 两人落地无声,迅速贴在主宅建筑的阴影里。 姜槐压低了声音,语气兴奋:“分头行动?” “嗯,”楚绵冷静地应了一声,指了指二楼的方向:“书房交给你,我去他的主臥。” “ok。” 姜槐比了个手势,隨即像一只灵巧的黑猫,身形敏捷地顺著墙外的排水管,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二楼书房的阳台。 楚绵则绕到主宅的另一侧。 这里是温砚尘臥室所在的位置。 她没有急著上去,而是先通过腕錶上的微型电脑,调出了温家老宅的內部结构图和监控分布图,確认了所有摄像头的扫描频率和转动间隙。 通讯器里,很快传来了姜槐略带烦躁的声音。 “宝贝,书房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堆温氏集团的財务报表和项目方案,连个带密码的抽屉都找不到,乾净得跟样板间似的。” 楚绵正沿著墙壁的阴影,朝著主臥正下方的死角移动,听到姜槐的话,她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 “继续找,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当初温砚尘在我手臂上注射过不明液体,之后我体內的毒素就有了好转的跡象。” “他手上必定有和我体內毒素相关的东西。” “嘖,”姜槐在那头咂了下嘴,语气里满是调侃:“这个温砚尘,藏得还挺深。” “不过你放心,今晚姐姐我就是把这书房拆了,也得给你找出点蛛丝马跡来!” 楚绵的唇角极轻地勾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冷然。 “小心点,温砚尘身边那个叫阿城的保鏢,身手不错,別被他抓住了。” “安啦安啦,”姜槐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当年在j组织里虽然是个吊车尾的弱鸡,但出了组织,姐姐我还是很能打的!” 楚绵没再说话,切断了单向通讯。 她已经来到了主臥阳台的正下方。 抬头望去,二楼的阳台在夜色中像一个沉默的巨口。 房间里没有亮灯,一片漆黑。 她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隨即猛地向前助跑,脚尖在墙壁上借力一点,整个人轻盈地向上跃起。 纤长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阳台冰冷的金属栏杆,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发力,一个漂亮的引体向上,身体已经悬在了半空。 就在她准备翻身跃上阳台的剎那,臥室內,一道压抑著怒火的低吼声,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寂静的夜。 “我让你离开京城,你反而给我惹麻烦!” “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楚绵的动作猛地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她屏住呼吸,双手死死地抓著栏杆,將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吊在手臂上,侧耳倾听著臥室內的动静。 臥室內,温砚尘正坐在床上打电话,脸色阴沉。 电话那头,岑绍川的声音有些急切:“你赶紧派个人来警察局保我出去,我要是真的被拘留了,对你也没好处!” “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温砚尘的声音冷得像冰:“岑绍川,我不是你的爹妈,没有责任包管你的一切。” 说完便“啪”地一声,毫不留情地掛断了电话。 阳台外。 倒掛著的楚绵在听到“岑绍川”这三个字时,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她以为当初温砚尘用岑绍川作为诱饵,只是为了引她现身。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认识。 而且听这口气,关係似乎还非同一般。 臥室內。 掛断电话的温砚尘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坐起身,目光扫向阳台的方向,那双深沉如墨的眸中闪过异色。 隨即,他掀开黑色薄被,缓缓地站起身,赤著脚一步步朝著阳台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擂鼓般地敲击著胸膛。 千钧一髮之际,她鬆开抓著栏杆的双手,身体向下一沉,在下坠的瞬间,双脚精准地勾住了阳台底下那两根粗壮的欧式承重柱。 整个身体呈倒吊姿势,完美地隱藏在了阳台的阴影之下,顶部的阳台底座,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形。 温砚尘走到了阳台上。 夜风微凉,吹动他丝绸睡袍的衣角。 他垂下眼,目光锐利地扫视著楼下的园。 底下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可他刚才分明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窥探感。 第597章 成功案例:岑绍川(主线2500字) 可他刚才分明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窥探感。 就在他疑心越来越重的时候,老宅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响! 紧接著,一道黑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围墙上一闪而过,翻了出去。 “有人!” “有小偷!快追!” 温家老宅的保鏢们瞬间被惊动,警报声大作,十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束,齐刷刷地射向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一群人吶喊著,朝著姜槐的背影猛追了出去。 倒吊在阳台下方的楚绵看到这一幕,柳眉一蹙。 姜槐被发现了。 “少主!” 房门突然被推开,阿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凝重。 温砚尘站在阳台上,头也没回,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老鼠混了进来,被我发现了,人刚逃了。” 阿城恭敬地回答。 温砚尘拧了拧眉,注意力被转移。 他转身走回房间,沉声道:“去追。” “是。” 阿城领命,立刻转身退下,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温砚尘的脚步声也跟著走出了房间。 楚绵立刻抓住机会,双腿发力,腰腹一挺,整个人如同灵蛇一般,悄无声息地翻上了阳台。 她扫了一眼楼下,灯火通明。 老宅里的人都被惊醒了,此刻都聚集在院子里,像一群无头苍蝇。 她现在若是原路返回,就等於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绵的目光在偌大的臥室里迅速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扇通往衣帽间的门上。 她快步走了进去。 巨大的衣帽间里,分门別类地掛满了各种高定西装和衬衫,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透著主人近乎偏执的洁癖。 楚绵在里面快速地翻找著,试图找到任何可疑的暗格或者保险箱,却一无所获。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指尖无意中碰到了架子上的一个手錶收藏盒。 那是一个极其精致的梨木盒子。 “咔噠。”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 衣帽间最內侧,那一整面掛著西装的衣柜,竟然从中间缓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往地下的幽深暗道。 楚绵愣了一下,眼中闪过诧异。 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闪身进入了暗门。 在她进入后,那扇偽装成衣柜的暗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通道很长。 台阶一路向下延伸。 走了大约两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的场景,让一向冷静自持的楚绵,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这是一个规模庞大、设备顶尖的秘密研究基地! 冷白色的无影灯光將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排排精密的实验仪器在恆温系统下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玻璃器皿里,浸泡著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株苗和昆虫標本。 楚绵在里面缓缓地走了一圈,目光被一整面墙的金属文件柜所吸引。 那些柜子,像停尸房的冰柜一样,每一个抽屉上都用雷射刻印著不同的编號。 她走到近前,隨意地拉开了其中一个编號为“372”的抽屉。 里面是一份厚厚的实验数据报告。 封面上用列印体写著:【第三百七十二次实验报告】 底下用红色的笔划了一个巨大而潦草的叉,旁边写著两个字:失败。 楚绵翻开报告,里面的內容让她瞳孔骤缩。 【实验目標:通过crispr-cas9基因编辑技术,对人类胚胎进行靶向基因改造,旨在增强目標体神经反应速度及肌肉组织强度,使其脑力与体力超越常人两倍以上】 【项目代號:极乐】 【实验体源:匿名捐赠】 【实验结果:基因链在植入后出现排异性崩溃,实验体细胞组织大面积坏死,宣告失败】 极乐? 楚绵拧紧眉头,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代號。 她將这份报告放回原处,又拉开了另一个编號为“456”的抽屉。 同样是一份失败的报告。 【第四百五十六次实验报告】 【实验目標:优化“天才”基因序列,尝试与活性细胞融合,以求稳定其不可控的增殖性。】 【项目代號:极乐】 【实验结果:融合失败,实验体出现不可逆的神经性损伤】 基因改造、脑力、体力、极乐、天才…… 温砚尘竟然在进行著这种反人类的、丧心病狂的基因实验! 她的手脚有些发冷,又拉开了旁边另一个独立的、没有编號的金属柜。 里面只有一份薄薄的资料。 封面上,赫然写著三个字—— 【岑绍川】 楚绵愣住了。 她迅速打开那份资料,里面是岑绍川从幼年到成年的所有身体检查报告,数据详尽到令人髮指。 而在最后一页的总结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著: 【目標体:岑绍川】 【身体综合素质评估:s级】 【脑域开发度及肌肉强度,均为普通成年男性的2.1倍】 【基因序列稳定,无明显排异反应】 【结论:成功案例】 什么意思? 岑绍川是这个极乐研究的成功案例? 还没等楚绵想明白,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凛,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迅速將岑绍川的资料放回原处,关上抽屉,没留下任何痕跡。 然后按照原路,飞快地返回。 从衣帽间的暗门里出来,她確认了温砚尘並不在房间內,才悄悄走到阳台边,向楼下看了一眼。 底下已经空无一人。 刚才那阵脚步声,应该是追捕姜槐失败的保鏢们又回到了室內。 此刻,他们应该都在楼下。 楚绵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从二楼的阳台上一跃而下,落地时一个翻滚卸掉了所有的力道,隨即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 温家老宅一楼的客厅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温砚尘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如刀子一般,刮过垂手站在面前的阿城和一眾保鏢。 “一个人,你们十几个人,还带著枪,就这么让人跑了?”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阿城低著头,恭敬地回答:“少主,我巡夜时,发现健身房那边有黑影闪过,原本以为是宅子里的佣人起夜,但追上去才发现,是一个穿著夜行衣的入侵者。” “对方身手极好,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远超常人。” 旁边一个保鏢忍不住插话:“身手確实好得不像话,我看八成是个职业惯偷。” 温砚尘冷冷地瞥了那个保鏢一眼,那眼神让对方瞬间闭上了嘴。 “仔细排查过老宅,有遗漏的东西吗?” 温砚尘问阿城。 “排查过了,所有贵重物品都在,没有任何东西遗漏。” 阿城回答。 温砚尘的脸色沉了下去。 不为钱財? 那潜入他家是为了什么? 他隱约想到什么,脸色骤变,迅速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步朝著二楼走去。 快步来到主臥,直接衝进衣帽间,转动了那个手錶盒子。 暗门应声而开。 温砚尘几乎是跑著衝进了那条幽深的通道,来到了他的地下王国。 他站在入口处,目光锐利地环视著四周。 所有的仪器都在正常运转,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空气净化系统过滤后的空气,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冰冷味道。 这里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跡。 可他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温砚尘紧紧地拧著眉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第598章 豪门继母竟是蛇蝎毒妇(2400字) 路边公共厕所內。 一道黑影闪身进了其中一个隔间,反手將隔间的门锁上。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无法掩盖的秽气混合在一起,让楚绵不適地蹙了蹙眉。 她没有耽搁,迅速脱下身上那套紧绷的黑色夜行衣,连同帽子、口罩以及微型通讯设备,一併塞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塑胶袋里,扎紧了袋口,扔进了垃圾桶。 隨即又从背包里拿出衣物。 一身宽鬆的灰色连帽卫衣,一条黑色的铅笔裤,再配上一双普通的运动鞋。 几分钟后,当她从厕所里走出来时,已经彻底褪去了方才的凌厉与鬼魅,变回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年轻女孩。 她走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拨通了姜槐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那头传来姜槐压抑著喘息的声音:“餵?宝贝儿,你那边怎么样?撤出来了没?” “已经出来了。” 楚绵看著远处熹微的晨光,问道:“你呢?” “嗨,別提了!” 姜槐在那头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我他妈被温砚尘家养的那群狗给发现了!” “十几个人跟疯了一样追我,跑得我肺都快炸了!” “不过你放心,姐姐我身手矫健,早就找了个狗洞躲起来了,他们连我一根毛都没摸著。” 她的语气听起来非但没有后怕,反而带著劫后余生的兴奋。 楚绵的唇角极轻地弯了一下,那点笑意转瞬即逝。 “还要多亏你被发现,不然,我可能就被温砚尘堵在阳台上了。” 若不是姜槐那边突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潜入,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嘿,那敢情好啊!” “我这叫捨身取义,为你创造机会!” 姜槐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楚绵报了个地址,十几分钟后,一辆计程车在路边停下,同样换了一身便服的姜槐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衝到她面前。 “怎么样怎么样?” 姜槐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匀,就急切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我那边乾净得离谱,我把他书房和健身房翻了个底朝天,连根可疑的毛都没找到。” “那个温砚尘,藏得也太深了!” 楚绵点了下头,清冷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邃。 “有。” 姜槐的眼睛瞬间亮了:“找到了?是不是跟你体內的毒有关?那个姓温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確定。” 楚绵拧起了秀气的眉头,脑海里闪过地下实验室里那成排的冰冷文件柜,和那份关於“极乐”的、令人毛骨悚t然的实验报告。 她不想对姜槐隱瞒,但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沉吟了片刻,楚绵才缓缓开口:“我只知道温砚尘在进行一种反人类的基因改造实验,代號极乐。” “而且……”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姜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发现岑绍川是这个实验的……成功案例。” “什么玩意儿?基因改造?成功案例?”姜槐听得一头雾水,漂亮的脸上满是茫然。 “宝贝,我怎么感觉每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楚绵摇了摇头,没有再深入解释。 现在掌握的线索还太少,所有的推论都只是猜测。 体內的毒素和温砚尘的“极乐”项目,到底有没有关联? 岑绍川作为唯一的“成功案例”,又在这个局里扮演著什么样的角色?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她隱隱有种预感,突破口就在岑绍川身上。 “天快亮了,”楚绵站起身,將卫衣的兜帽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我们得赶紧回家,不然被家里人发现,不好解释。” “唉,我就说让你搬出来自己住嘛,”姜槐也跟著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吐槽道: “你又不是没钱,自己住多方便,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哪像现在,跟做贼似的。” 楚绵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姜槐。 “不了。” 她轻声说,“家里很温馨,我想和他们住在一起。” 那种失而復得的、被家人无条件爱护和包容的感觉,是她过去二十多年里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她贪恋这份温暖,並想儘自己所能去守护它。 姜槐看著她清冷侧脸上那抹罕见的柔和,愣了一下,隨即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楚绵对她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吧。” 说完,她便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路过的计程车。 姜槐看著她的车子匯入车流,也打了一辆车,两人朝著不同的方向,各自归家。 翌日。 就在楚绵还在补眠的时候,整个网际网路,毫无预兆地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 一篇標题为#深扒京城佛子傅靳年背后不为人知的血泪史,豪门继母竟是蛇蝎毒妇#的帖子,在各大社交平台和新闻网站上疯狂发酵。 短短几个小时內,便以病毒式的速度席捲了全网,衝上了所有热搜榜的榜首。 帖子的內容,详细到令人髮指。 里面用近乎白描的手法,细数了閔祥玉从傅靳年被带回傅家开始,对他长达数年的精神和肉体虐待。 帖子爆料,在傅靳年二十岁出车祸之前,閔祥玉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將他关在房间里毒打,打得他遍体鳞伤,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傅行,却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更劲爆的是,帖子还揭露了傅涟蘅的真正死因—— 並非外界所传的病故,而是严重的抑鬱症,最终吞下整瓶安眠药自杀。 原因是閔祥玉在得知傅涟蘅在外面有心爱的女人,並且还生下了傅靳年后,出於疯狂的嫉妒和占有欲,动用傅家的势力將傅涟蘅强行绑回身边,一手造成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悲剧。 傅涟蘅不堪折磨,最终选择用死亡来解脱。 而十二年前那场几乎要了傅靳年命的车祸,也並非意外,而是閔祥玉眼看傅靳年展露出惊人的经商天赋,声望和能力一度超过了傅行,担心他会抢走傅氏集团,从而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 最令人髮指的是,在傅靳年车祸后命大活了下来,閔祥玉还不肯罢休,又暗中买通医生,在他的药里长期下毒。 这才导致他的双腿十多年都无法痊癒,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他最宝贵的青春年华。 帖子一出,舆论瞬间爆炸。 【臥槽!这是真的吗?】 【我一直以为傅总是个天之骄子,没想到身世这么惨】 【这继母也太恶毒了吧】 【我之前就听说过一些风声,说傅靳年不是閔祥玉亲生的,没想到內情这么恐怖!】 【这哪里是继母,这简直是披著人皮的魔鬼】 【太可怜了……傅总真的太可怜了】 【被认贼做母十几年,小时候为了討好那个毒妇,肯定吃了不少苦吧?还要眼睁睁看著亲生父亲抑鬱自杀,自己又被三番四次地谋害……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第599章 那他的亲生母亲呢?(2300字) 【怪不得傅靳年要对付閔家,还要把閔祥玉关进疗养院】 【换做是我,我直接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傅总还是太心软了】 【等等,帖子里说傅靳年是私生子,那他的亲生母亲呢?她去哪儿了?自己的儿子被这么虐待,她难道就眼睁睁看著不管吗?】 【楼上的,你没看帖子里说吗?当年是被閔祥玉那个毒妇强行拆散的】 【但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她就没想过回来找找自己的儿子吗?这也太狠心了吧?眼睁睁看著亲儿子受了这么多苦……】 【就是啊,就算有苦衷,也不能拋弃孩子这么多年吧?她要是看到这些新闻,会不会心疼死?】 网络上的评论和猜测满天飞。 风向在对傅靳年的同情和对閔祥玉的唾骂中,渐渐分出了一小股,开始指向那个神秘的、从未露面过的亲生母亲。 楚家老宅,客厅。 楚关山戴著老镜,举著手机,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越看,脸色就越难看,最后忍不住“啪”地一下拍在大腿上。 “什么人啊!” 正在沙发另一头小心翼翼地抱著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孙女,轻轻摇晃著的林悦如被他嚇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嚇到我孙女了!” “老婆,你快来看!” “你快来看这个!” 楚关山也顾不上被骂,咂了咂嘴,连忙凑过去,把手机递到林悦如面前。 林悦如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婴儿,脸上是化不开的温柔。 她不耐烦地说道:“看什么看,一天到晚就知道看手机,那玩意儿辐射多高,离我孙女远点!” “哎呀,你先看看再说!” 林悦如拗不过他,只好腾出一只手接过手机。 只看了两眼,她脸上那份属於祖母的慈爱便迅速褪去,换上一片沉重与冷凝。 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这些不明真相的网友,怎么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去辱骂一个人? 楚关山压低了声音,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年涟蘅和靳年,明明就是被閔祥玉那个毒妇从流云身边强行抢走的,拆散他们一家三口的罪魁祸首是閔祥玉!” “怎么现在这些人,反倒都在骂流云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夫妻两人都对当年的那段恩怨略知一二。 此刻看到网上那些顛倒黑白的言论,心里都憋著一股火。 正在这时,楚绵穿著一身简单的家居服从楼上走了下来。 “爸,妈。” 她打了声招呼,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母亲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上。 “绵绵,快过来。” 楚关山立刻朝她招手。 楚绵走过去,很自然地从林悦如怀中接过了小侄女。 小傢伙睡得很沉,小小的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可爱得让她心都化了。 她抱著孩子,才发现父母的脸色都异常沉重,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绵绵,你知不知道网上爆出来的事情?” 楚关山问道。 楚绵摇了摇头。 从昨晚回到老宅,她补了个觉。 今早醒来后就一直在用电脑调查岑绍川的踪跡。 她刚查到,岑绍川昨晚在一家酒吧,因为跟一个二世祖爭风吃醋大打出手,把对方打成了重伤,当场就被抓进了警察局,看样子还得拘留几天。 她正准备出门去警局会会岑绍川。 “你看看这个。” 林悦如站起身,將手机递给了女儿。 楚绵抱著孩子,单手接过手机,垂眸看了起来。 当她看完那篇长长的帖子和底下无数的评论时,漂亮的眉头也紧紧地蹙了起来。 帖子里描述的那些关於傅靳年过往的遭遇,让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机。 这个帖子,是谁发出来的? 字里行间,全都是对閔祥玉的控诉和抹黑,目的性极强。 “靳年这两天还在公司忙吗?”楚关山问道。 楚绵抬起头,摇了摇头:“他昨天凌晨发简讯给我,说去m国出差了。” 楚关山和林悦如对视了一眼。 “网上这些消息,虽然看著难听,但都是在针对閔祥玉,对靳年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悦如冷静地分析道:“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些陈年旧事给翻了出来。” 楚绵垂下眼眸,心里也在快速地思索著。 这些事,除了当事人閔祥玉和傅家的几个老人,几乎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閔祥玉如今被关在康安疗养院,而且这些消息完全是在抹黑她,绝不可能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难道…… 是傅家老宅里那些曾经敢怒不敢言的佣人,看到閔祥玉如今彻底倒台了,才敢站出来,指证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算了,既然对靳年没坏处,咱们也別管了。”楚关山摆了摆手,“估计就是哪个有正义感的人,看不惯閔祥玉的所作所为,才发的帖子。” 楚绵没再说话。 她將怀里的小侄女小心翼翼地还给林悦如,轻声说道:“爸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去吧,”林悦如接过孩子,温柔地看著她:“早点回来,晚上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醋排骨。” 楚绵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她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抱了抱母亲。 “谢谢妈。” “傻孩子。”林悦如笑著拍了拍她的背。 楚绵换了身衣服,便驱车离开了楚家。 她的目的地很明確—— 京城警察局。 一个小时后。 她站在警察局的办事大厅里,对窗口內的工作人员礼貌地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昨晚是不是有一个叫岑绍川的男人被带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了记录,抬头看了她一眼:“岑绍川?有这个人。” “不过一个小时前,已经被人保释走了。” 说完,那工作人员还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为了他,那个被打的二世祖家里人,在局里闹了半天,非要让他坐牢呢。” 已经走了? 楚绵心里一沉,立刻追问道:“请问,是谁把他接走的?” 工作人员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的朋友。” 楚绵面不改色地说道:“听说他出事了,特地赶来想给他办保释,没想到已经被人抢先一步了,我就是想问问是谁,好过去找他。” 听她这么说,工作人员的戒心才放了下来,又看了一眼电脑上的记录,隨口说道: “是温氏集团的总裁,温砚尘。” “记录上写著,他们也是朋友关係。” “你要是想找人,去温氏集团问问,应该能找到。” 温砚尘。 听到这个名字,楚绵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对工作人员道了声谢,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快步走出了警察局。 第600章 柳夭被抓(2300字) 车子停在警察局外面。 楚绵靠在驾驶座,闭上了眼睛。 温砚尘带走了岑绍川。 十一年前,她刚从j组织的训练基地毕业,准备回到谢家继续扮演那个逆来顺受的假千金。 就在那条回程的路上,她遇到了被一伙人追杀的岑绍川。 那时的他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却偏偏有一双不肯服输的眼睛。 她救了他。 起初他对她充满了不信任和防备。 后来,她偶尔会接一些任务单,为了方便,也为了测试他,便会带著他一起。 他们一个负责狙击,一个负责近身格斗,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那些血与火交织的日子里,他们成了彼此唯一可以交付后背的搭档,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以为那是友谊。 直到那次任务,在悬崖边上,他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狂热而偏执的眼神看著她,说要得到她的血。 为什么? 她不明白,也不想让他如愿。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了山崖,被大水冲走。 再醒来时,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桥樑下,被师傅云雨所救。 自那以后,岑绍川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踪跡。 她一直在找他。 她要亲手了结那段被背叛的过去。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会和温砚尘联繫在一起。 温砚尘…… 那个男人,像一张温柔的织满了剧毒的网。 他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是j组织的杀手“无期”,知道她所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三哥楚羡曾说,她小时候总跟在温砚尘身后,还被他骗走过棒棒。 温家在京城隱没了十四年,她回到京城,温砚尘也恰好出现。 这一切,都巧合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楚绵甚至產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温砚尘来京城,就是为了她。 而现在,这个与温砚尘关係匪浅的岑绍川,也再次出现了。 那么,十一年前她和岑绍川的相遇,真的是一场偶然吗? 还是说,那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计划好的一场戏? 还有温砚尘地下实验室里,那份关於岑绍川从小到大的身体数据报告。 一个人的身体数据,是何等私密的隱私。 温砚尘若不是从小就和他认识,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详尽的资料? 还有那个代號为“极乐”的基因改造项目,岑绍川是唯一的“成功案例”。 这一切,都让楚绵感到一阵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別人的算计之中。 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是她的血吗? 当初岑绍川执著地想要得到她的血,难道她的血液里,真的有什么特殊物质? 楚绵自己就是个顶尖的医生,对自己的身体瞭若指掌。 自然知道她的血液与普通人的血液並无二致。 那这又是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往左臂的臂弯处摸。 每年冬月,寒气最盛之时,她身体里那股不知名的毒素便会发作。 那种疼痛,像是要把她的骨头一寸寸碾碎,再用冰水反覆冲刷,甚至还会导致短暂的失明。 她一直以为,那是她十岁那年流落到黑市,被那些人贩子注射的。 两个月前毒素髮作的时候,她被温砚尘假扮的神秘人关了好几天,被傅靳年救出来那天,臂弯上就有一个小小的针孔。 本来还要难受几天的身体,在那之后就恢復如初了。 温砚尘给她注射的是什么?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车厢內的寂静。 楚绵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是“柳夭”。 她拧了拧眉,划开了接听键。 “餵?” “楚小姐!” 电话那头,柳夭的声音带著一种压抑不住的惊惶和急促,背景音里还夹杂著细微的、像是东西被翻动的声音。 “楚小姐,你现在方便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你……你能不能来我公寓一趟?” 楚绵的心头掠过不好的预感。 傅三就守在柳夭身边,她现在过去,势必会和傅三碰上。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她冷静地问道。 “不行!” “这件事……这件事必须当面说!” 柳夭的声音越发急切: “楚小姐,求你了,你快来!” “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被砸碎了。 紧接著,电话被猛地掛断了。 听著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楚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出事了。 …… 半个小时后,车在梧桐公寓楼下停稳。 楚绵推门下车。 她刚准备走进公寓大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慌慌张张地从单元门里冲了出来。 是傅三。 两人四目相对,傅三的脚步猛地一顿,隨即快步朝著楚绵走了过来,声音艰涩:“楚小姐,您怎么来了?” “柳夭呢?” 楚绵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单元门,声音冷得像冰。 傅三脸色微变,他垂下头,紧紧地攥著拳头。 “柳夭小姐她……她被人抓走了。” 虽然早已猜到,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楚绵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她不再多问,迈开长腿径直朝著电梯口走去。 傅三立刻跟了上去,脸上满是自责:“都是我的错,我刚才下楼去取个快递,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回来的时候……” 电梯门打开,楚绵走了进去,傅三紧隨其后。 密闭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指定楼层。 门一打开,楚绵就看到了那扇虚掩著的公寓门。 她快步走进去。 屋內的景象,比她想像中还要混乱。 客厅里所有能被砸碎的东西,都变成了一地狼藉的碎片。 沙发被利器划开了数道狰狞的口子,白色的絮翻了出来。 茶几、电视、装饰柜,无一倖免。 整个房间,像是被一场龙捲风席捲过,到处都是被人暴力翻找过的痕跡。 楚绵眯了眯眼,目光在狼藉的客厅里缓缓扫过。 她转过身,冰冷的视线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落在了傅三的身上。 “傅靳年为什么要让你来盯著柳夭?” 傅三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拧眉纠正道:“楚小姐,二爷不是让我来盯著柳夭小姐,是让我来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保护?” 楚绵勾唇,讥笑道:“那她现在人呢?” 傅三的脸涨得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绵没有再继续用言语刺激他,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她手里到底握著什么东西?” 一边是二爷的命令,另一边是楚小姐的质问和眼下人命关天的紧急情况。 第601章 失联(2400字) 一边是二爷的命令,另一边是楚小姐的质问和眼下人命关天的紧急情况。 傅三沉默了许久,在楚绵那几乎要將他洞穿的目光下,他终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艰难地开口。 “柳夭小姐……她是二爷母亲当年在阿婆罗时,最好的闺蜜的女儿。” 这个答案让楚绵的瞳孔骤然一缩。 傅三的声音压得很低,继续说道:“柳夭小姐的母亲叫孙青青,已经去世了,她母亲去世前,交给她一些东西,也正是因为那些东西,柳夭小姐才会被閔祥玉的人追杀。” “是二爷暗中出手,才把柳夭小姐保护了下来。” “至於具体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楚绵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终於明白,柳夭当初对她说她手里握著一个天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就是和傅靳年的生母有关。 她环视了一圈这满目疮痍的房间,迅速冷静下来。 如果按照傅三的说法,那现在抓走柳夭的人,十有八九和閔祥玉脱不了干係。 可閔祥玉如今被关在康安疗养院,傅靳年派了人把守,她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指挥外面的人,找到这里来抓走柳夭。 除非…… 楚绵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个一直跟在閔祥玉身边,忠心耿耿,眼神阴鷙的老管家—— 邢鯤。 “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傅靳年。” 楚绵对傅三命令道。 傅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楚小姐,二爷前天去了国外,暂时……联繫不上。” 联繫不上? 楚绵想起了自己前天早上拨打傅靳年电话时,听到的那句“暂时无法接通”。 他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会突然失联? 来不及细想,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救人。 “去找一个叫邢鯤的人。”楚绵当机立断:“他是閔祥玉的老管家,这件事,很可能和他有关。” “是!” 傅三像是终於找到了方向,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冲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楚绵一个人。 她站在一片狼藉之中,除了邢鯤之外,她的脑海里还闪过了另一个人。 那个用陌生號码给她发挑衅简讯,试图挑拨她和傅靳年关係的人。 会是他吗? 楚绵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將那个號码重新拉了出来。 她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的提示音。 【您好,您拨打的號码是空號……】 对方果然已经把號码註销了。 楚绵放弃了从这条线索入手的想法,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姜槐的电话,拨了过去。 “餵?宝贝儿,想我了?” “帮我查个人。”楚绵言简意賅:“叫柳夭,大概三十分钟前在城西梧桐公寓被人绑架,动用你所有的关係网,立刻全程搜查她的踪跡。” “柳夭?” 姜槐在那头愣了一下。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m神跡的漂亮老板娘嘛,我之前去玩儿的时候跟她打过照面,长得那叫一个绝!” “怎么?她得罪你了?” “她是我的人。”楚绵冷声道。 “得嘞!” 姜槐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也正经了起来。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放心,我保证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给你把人找出来!” 说完,她便乾脆利落地掛了电话。 楚绵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混乱的房间,转身离开了公寓。 与此同时,康安疗养院。 白萋和閔裊裊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閔祥玉所在的vip病房。 门口那些原本应该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的黑衣保鏢,此刻一个都不见了。 “姑姑!” 閔裊裊一进门,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的閔祥玉,眼泪就“唰”地一下掉了下来。 她扑到病床前,哭得泣不成声:“姑姑,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閔祥玉缓缓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落在閔裊裊那张哭得梨带雨的脸上,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还没死,哭什么丧?” 閔裊裊的哭声一噎,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止住了眼泪。 閔祥玉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站在一旁的白萋身上,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著。 白萋穿著一身裁剪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神態优雅。 她上前一步,对著閔祥玉微微頷首,礼貌地开口:“傅老夫人,您好,我是白萋。” “我知道你。” 閔祥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 “白家的大小姐,白氏集团的总裁。” 之前她给了白萋那么大的支持,让她和傅靳年联姻,去勾引傅靳年,结果这个女人连傅靳年的床都没爬上去。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白萋自然能感觉到閔祥玉语气里的轻视,但她脸上依旧掛著得体的微笑。 “我一直想来看望您,但碍於外面都是傅先生的人在看守,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听说看守的保鏢都已经撤走了,我才冒昧前来探望。” “什么?”閔祥玉闻言,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体,因为动作太急,还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说……傅靳年把人都撤走了?” 閔裊裊连忙点头,一边替她顺气一边说道:“是啊姑姑,我们来的时候,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閔祥玉眼底瞬间迸发出一阵狂喜的光芒。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傅行那个孩子,终究是她的亲生儿子,不可能真的对她见死不救! 一定是之前让閔裊裊打的那个电话起作用了! 傅行是傅靳年的大哥,也是傅家的家主。 他开了口,傅靳年那个孽种怎么敢不听? 閔祥玉当即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白萋和閔裊裊连忙上前,將她扶住。 “既然外面的人都撤了,我还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閔祥玉的脸上重新焕发了神采。 白萋看著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眼底闪过冷笑。 傅靳年是什么人? 他会因为傅行的一句话,就轻易放过閔祥玉?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她没有点破,只是顺著閔祥玉的话说道:“既然老夫人身体已经好多了,那我就不打扰您回傅家老宅了,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閔祥玉此刻满心都是即將离开这个牢笼的喜悦,对白萋的去留根本不在意,隨意地点了点头。 白萋转身,款款走出了病房。 就在她走到走廊拐角处时,迎面走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著一身素雅的青色道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露出一张素净却极为漂亮的脸。 她的年纪看起来约莫在三四十岁左右,眉眼间带著一种超然物外的清冷气质,与这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压抑氛围格格不入。 白萋的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那女人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白萋收回目光,没有多想,踩著高跟鞋快步离开了。 而那个穿著道袍的女人,则径直走到了閔祥玉的病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第602章 SSS级通告(2400字) m国,北部边境,一片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 潮湿的空气里裹挟著泥土的腥气和不知名野的甜香,高大的热带植物遮天蔽日,將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投射在错落有致的竹房之上。 其中一间最大的竹房內,气氛凝重如铁。 傅靳年负手立於窗前,深邃的眼眸望著远处连绵起伏的苍翠山峦,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周勤和傅七垂手立於他身后,神情肃穆。 “吱呀——” 竹门被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穿著当地土著服饰的身影,如同泥鰍般灵巧地闪了进来,反手又迅速將门关上。 是傅六。 他脸上涂抹著怪异的油彩,身上掛著兽骨和羽毛製成的饰品,若不是那双眼睛里透著一股机灵劲儿,几乎要与真正的土著融为一体。 “二爷。” 傅六三两步衝到傅靳年面前,压低了声音,气息却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不稳:“打听清楚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也顾不上喘口气,语速极快地匯报导:“这个部落里,大概有五分之一是真正的原住民,剩下的那些人都是好几年前陆陆续续搬进来的。” “我找了个喝多了的本地老头套了半天话,他说那些外来人很会做生意,给部落里带来了很多外面的东西,而且还会治病,所以部落的王才允许他们在这里定居。” 他刚才借著送水果的名义,绕著整个部落的外围走了一圈,发现那些后来建的竹房,位置分布得非常有讲究,几乎是將整个部落的核心区域给包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圈。 “我在暗处观察到,那些人手里都有傢伙。” 傅七的脸色沉了下来:“是僱佣兵。” 傅六重重地点头:“对!” “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武装僱佣兵!”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起码有三四百人,他们和当地的土著混居了太长时间,土著们早就分不清谁是外来人了,温砚尘的人已经把这里变成了他自己的独立王国。” “我们的踪跡,恐怕从一进这片区域,就已经暴露了。” 周勤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当地的土著再怎么淳朴,也不可能容许这么多带著武器的外来人明目张胆地盘踞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不合常理。” “是温氏那对夫妻。” 傅七冷声开口,一针见血。 “温岭和景澜精通生物医药,用一些普通的医术来笼络这些与世隔绝的土著,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被奉为神仙,温砚尘的人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干涉。” 竹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匯聚在了傅靳年那道孤冷的背影上,等待著他的命令。 窗外的风吹过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久,傅靳年才缓缓地转过身看著周勤。 “召集j组织在m国的所有成员。” 此话一出,周勤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上前一步,语气很是急切的劝阻:“二爷,这里根本没有信號,想要召集所有人,只能通过最高权限的『蜂鸟』系统发布sss级指令。” 『蜂鸟』一旦启动,虽然可以无视任何信號屏蔽,將指令精准地传达给每一个佩戴徽章的成员。 但同时…… 它也会將二爷的位置彻底暴露。 各国官方,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仇家都想找到机会解决j组织这个心头大患。 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温砚尘那几百號人了。 傅靳年垂下眼瞼,“发吧。” 三人面面相覷,看著二爷眼底那份决绝,知道再多劝说也是无用。 “好。” 他转身走到墙角的行李箱旁,打开箱子,从一堆精密的仪器中,取出了一个只有火柴盒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方块。 方块的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按钮。 周勤將它放在手心,用拇指在方块的中心位置,用力按了一下。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类似於蜂鸟振翅的声响过后,傅六和傅七藏在衣服內兜里用布缝製的徽章,內部突然闪烁起两点妖异的红光。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从徽章內部响起。 【sss级通告:所有位於m国的成员,立刻前往坐標(12.334,-15.897)集合】 【重复,sss级通告……】 同一时刻,全球各地,无论是在繁华都市的摩天大楼里,还是在战火纷飞的混乱地带,亦或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所有佩戴著j组织徽章的成员,都感受到了徽章內部传来的那阵细微的震动。 红光闪烁,sss级通告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组织的內部,掀起了滔天巨浪。 京城。 姜槐烦躁地抓了抓长发,漂亮的脸上满是不耐。 她已经坐在电脑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面前的咖啡杯换了一杯又一杯。 “妈的,这个柳夭是属泥鰍的吗?怎么就人间蒸发了!”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著,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闪过。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体突然闪烁了起来。 是她以前在j组织里认识的一个小姐妹,代號“妖姬”,排名三百多,是个黑客,不过早就金盆洗手,回家继承亿万家產了。 妖姬:【臥槽,槐哥,出大事了!】 姜槐挑了挑眉,回了过去。 鳶尾:【怎么了?你家破產了?】 妖姬:【滚,比我家破產严重多了!组织发布sss级的命令了!你收到了吗?】 看到“sss级”这三个字母,姜槐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一顿。 她早就被j组织除名,那枚代表著十二號“鳶尾”的徽章,也早就被没用了,里面的通讯核心自然也已失效。 她扯了扯嘴角,回道:【姐姐我现在是自由人,收不到你们组织的內部消息。】 妖姬:【我靠,那你可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sss级啊】 妖姬:【我进组织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 妖姬:【创始人亲自下的令,让所有在m国的成员,都去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集合】 妖姬:【不知道这次j组织又要搞什么大动作】 姜槐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太清楚j组织的行事风格和等级划分了。 想当初她被组织满世界追杀通缉,当时发布的,也仅仅只是b级通缉令。 就那,已经把她搞得像只过街老鼠,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现在居然直接发了最高等级的sss级通知。 姜槐忍不住咂了咂嘴,幸灾乐祸地想,这得是哪个倒霉蛋,把天给捅了个窟窿,惹得创始人亲自出山了? 鳶尾:【知道內幕吗?说来听听,让姐姐也乐呵乐呵】 妖姬:【我哪儿知道啊!我正在马尔地夫啃老呢,m国那么乱,我才不去】 妖姬:【不过我猜,肯定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动了老大的逆鳞了】 姜槐撇了撇嘴,刚想再调侃几句,她面前那台一直高速运转的电脑屏幕上,突然“滴”的一声,弹出了一个红色的警报框。 天网监控系统,捕捉到了柳夭的踪跡。 第603章 追杀(2800字) 天网监控系统,捕捉到了柳夭的踪跡。 姜槐的瞳孔瞬间一缩,也顾不上跟妖姬聊天了,双手立刻重新落回键盘。 屏幕上,一段监控视频被自动调取了出来。 画面显示,一个小时前,在京城国际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个戴著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半拖半抱著一个同样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女人的身形和穿著,和柳夭相差不大。 商务车的车牌號被精准地捕捉到,系统迅速追踪,最终显示,那辆车一路向北,朝著城北郊区的方向去了。 找到了! 姜槐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一把抓起旁边的手机,立刻给楚绵打了过去。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阵冰冷的忙音。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姜槐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她又接连拨打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怎么不接电话? 姜槐坐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槐槐!” 刚跑到楼下,就被姜丙恩给叫住了。 姜丙恩看著自家女儿那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不满地皱起了眉: “都快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像什么样子!” “这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儿?” 姜槐心里记掛著给楚绵报信,哪有心思跟他解释,脑子一转,隨口胡诌道:“是楚羡刚才打电话,约我去看午夜场的电影。” 一听是未来女婿的邀约,姜丙恩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哦?是小羡啊,那敢情好!”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是该多处处,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姜槐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上敷衍地“嗯”了两声,便急匆匆地衝出了家门,发动了她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引擎发出一声咆哮,绝尘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十几分钟后,车子便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楚家老宅的门口。 姜槐连车都没熄火,直接跳了下来,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福伯。 “姜小姐?” 福伯看到她,有些意外,“您这么晚过来,是……” “我找楚绵。”姜槐开门见山,语气急切:“她在家吗?”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福伯摇了摇头,恭敬地回答:“姜小姐,您来得不巧,六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在家? 姜槐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一道带著笑意的、清润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啊我的未婚妻,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晚了还跑来找我,是想我想得睡不著觉了?” 楚羡穿著一身休閒的家居服,从大门內走了出来。 他斜倚在门框上,一双桃眼含笑地看著姜槐,俊朗的脸上满是揶揄。 若是换做平时,姜槐少不得要跟他斗上几句嘴。 可现在,她满心都是对楚绵的担忧,根本没心思跟他打情骂俏。 “我找你妹。”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人呢?电话也没接。” 见她神色凝重,不似玩笑,楚羡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些许。 他拧了拧眉,当即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楚绵的號码。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的,同样是那句冰冷的“暂时无人接听”。 楚羡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姜槐看著他的反应,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几乎已经得到了证实。 楚绵一定是出事了。 她不再多说一句废话,猛地转过身,朝著自己的跑车冲了过去。 “喂!姜槐!” 楚羡在后面喊她,她却连头都没回。 红色的法拉利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像一道离弦的箭,瞬间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车子在空旷的郊区公路上飞驰。 姜槐紧紧地握著方向盘,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地方—— 月亮湾別墅。 如果楚绵真的遇到了麻烦,又不想让楚家人担心,那她一定会去那里。 抱著最后一丝希望,姜槐將油门踩到了底。 十几分钟后,一栋掩映在月色下的白色別墅,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姜槐一个急剎车,將车停在了別墅门口。 她跳下车,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別墅的大门,冲了进去。 “楚绵?” “大宝贝儿?” 別墅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回声,在空旷的客厅里一遍遍地迴荡,显得格外孤寂和冰冷。 姜槐不死心,又跑上二楼,將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推开。 臥室、书房、衣帽间…… 所有的地方,都乾净整洁,却也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的痕跡。 楚绵不在这里。 夜色如泼墨,將京城郊外的盘山公路吞噬得只剩下一条蜿蜒的、被车灯撕开的惨白裂口。 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如离弦之箭,在狭窄的山路上疯狂疾驰。 引擎的咆哮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激起阵阵迴响,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楚绵紧握著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 她冷静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不断扭曲的道路,通过后视镜,能清晰地看到十几束刺眼的远光灯,如同十几只追魂的眼睛,死死地咬在车尾,不肯放鬆分毫。 “哈……哈哈……” 后座突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神经质的嗤笑声,打破了车內紧绷的气氛。 閔祥玉此刻形容枯槁,脸色惨白如纸。 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著幸灾乐祸的光芒。 “跑?你们跑不掉的。”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充满了恶毒的快意:“楚绵,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你再有本事,还能躲得过这么多人的追杀吗?” 她並不知道后面追著的是谁,但这並不妨碍她享受此刻的快感。 看到楚绵和她最恨的女人一起陷入绝境,比任何事情都让她愉悦。 “你给老娘闭嘴!” 副驾驶座上,穿著一身青色道袍的沐流云猛地回头,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杏眼因为愤怒而瞪得滚圆:“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閔祥玉缓缓地將视线从楚绵身上移开,落在沐流云那张即便年过半百,依旧风韵犹存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沐流云,我倒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一直都躲在京城。” “怎么?在哪座道观里削髮为尼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沐流云身上的道袍:“既然都已经出家了,还张口闭口打打杀杀,你就不怕衝撞了你的祖师爷?” “你!” 沐流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这个女人还是和三十多年前一样,嘴毒。 她深吸一口气,下一秒猛地转身,从宽大的道袍袖中摸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閔祥玉的眉心。 “我再说一遍,闭嘴。” “否则我真的会一枪打死你。” 车內的空气瞬间凝固。 然而,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閔祥玉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惧。 她甚至还笑了一下。 “死?” 她轻轻地吐出这个字。 “我活到这个岁数,死不死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和你这个贱人死在一起……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孽缘。” 三十多年前,她风光大嫁,成为傅家主母。 可她的丈夫却从未爱过她。 傅涟蘅为了逃避家族联姻,远赴阿婆罗,在那里认识了沐流云,甚至还在国外生下了一个孽种。 要不是温岭和景澜传递消息,她就只能守活寡了。 当年,她以为只要隔绝了他们,傅涟蘅的心就能回到自己身边。 可她错了。 傅涟蘅在京城的六年里,思念成疾,最终抑鬱自杀。 若不是沐流云和傅靳年那个孽种,她的婚姻怎会如此不堪? 所以她將傅靳年养在身边,日日折磨,夜夜凌虐。 就是要把他养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沐流云听著她的话,握著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些被尘封的、血淋淋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傅涟蘅的死,她和儿子被迫分离,这三十多年的躲藏和思念……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坐在她的面前! 第604章 会用枪吗?(2400字)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坐在她的面前! “都別吵了。” 就在沐流云即將扣下扳机的瞬间,楚绵冰冷的声音响起,像一盆兜头而下的冰水,浇熄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沐流云的理智回笼了些许。 她恨恨地瞪了閔祥玉一眼,终究还是缓缓收回了手枪。 她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著惊人冷静的女孩,眼底的恨意渐渐被一抹复杂难言的欣赏和喜欢所取代。 去年,她听说失踪多年的楚家六小姐被找了回来,还曾按捺不住,偷偷从青云观下山,去了一趟锦海。 她记得那一天,她就站在圣都医院的门口,远远地看著那个穿著白大褂,在人群中穿梭忙碌的身影。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是楚关山和林悦如的女儿。 兜兜转转,这个女孩最后还是和自己的儿子傅靳年订了婚,而且看样子,感情还很好。 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楚绵没有理会身旁沐流云那探究的目光。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驾驶上。 油门被她踩到了底,车子在极限速度下发出嗡鸣。 “到底怎么回事?”她一边飞快地转动方向盘,避开一个惊险的急转弯,一边冷声问道。 下午她去了康安疗养院一趟,虽然觉得閔祥玉不可能是绑走柳夭的人,但楚绵就是觉得柳夭失踪和閔祥玉也脱不了干係。 可当她推开那间vip病房的门时,看到的却是让她始料未及的一幕,一个穿著青色道袍的美貌女人,正將脸色涨紫的閔祥玉死死地按在病床上,双手掐著她的脖子,一副要將她置於死地的模样。 那时候,她並不知道这个道姑就是傅靳年的亲生母亲。 也不知道她就是沐流云。 因为閔祥玉还不能死,她身上还牵扯著柳夭的线索,楚绵上前阻止了。 现在想来,她有些后悔。 如果当时知道那就是沐流云,她或许不会阻止,甚至会关上门,任由她为自己的儿子,为死去的爱人,报了这血海深仇。 就在她们三人在病房內对峙时,一群穿著黑西装的彪形大汉突然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就要抓人。 那一刻,楚绵才彻底明白过来。 网上那篇突然爆出来的,揭露閔祥玉虐待傅靳年过往的帖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义网友的爆料,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沐流云。 对方显然低估了她的身手。 楚绵带著沐流云,顺便还把閔祥玉也一併绑走,从疗养院杀了出来。 而后面那些紧追不捨的车,就是刚才在医院里要抓捕她们的那群人。 听到楚绵的问话,沐流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原本柔美的脸上浮现出刻骨的恨意。 “当年若不是温家那对夫妻和閔祥玉这个毒妇联手,我也不至於被追杀了整整三十年,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相认!”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这次看到网上的消息,特意从青云观下来,就是要亲手了结了她!” “温氏夫妻?” 楚绵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心头一凛:“你说的是……温砚尘的父母?” “没错。” 沐流云点了点头,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著楚绵,问道:“你对那个温砚尘,熟悉吗?” 在沐流云的內心深处,藏著一个秘密。 温砚尘囚禁了亲生父母温氏夫妻,重新启动了“极乐”项目,她不用猜都知道,温砚尘想要逼迫温氏夫妻研究“极乐”的解药。 但那怎么可能? 当年她才是“极乐”实验的主要研究人。 解药配方只有她知道。 或许后方追上来的人就是温家的?她不確定。 如果是,那温砚尘很有可能是为了抓到她,拿到“极乐”解药的配方。 楚绵没有立刻回答沐流云的问题。 她反问道:“你为什么会特意提起他?” 沐流云沉默了片刻,看著楚绵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正准备將当年的部分隱情说出。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在车后方炸开! 紧接著,整个车身猛地向右侧一歪,剧烈地摇晃起来。 楚绵脸色一变,死死地稳住方向盘,可车速还是不可避免地锐减。 右后方的轮胎,被打爆了! “会用枪吗?” 楚绵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追兵,沉声问向沐流云。 沐流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尷尬和懊恼,她捏紧了手里的枪,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会……会一点点。” 后座的閔祥玉又笑了,笑声里满是轻蔑:“沐流云,你当年就是个除了弹琴画画什么都不会的弱鸡,现在装什么英雄?你敢开枪吗?” 被戳到痛处,沐流云的脸瞬间涨红。 她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著閔祥玉:“隔得远我或许打不准,但你离我这么近,我保证一枪就能打爆你的头!” 閔祥玉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黑了下来。 沐流云不再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猛地摇下车窗。 呼啸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长髮。 她闭上眼,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將握著枪的手臂伸出窗外,朝著后方胡乱地扣动了几下扳机。 砰! 砰! 砰! 枪声在山谷里迴荡。 她甚至不敢看自己有没有打中,便闪电般地收回手,关上车窗,心有余悸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唉!” 她懊恼地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悔恨:“当年涟蘅非要教我用枪,可我……我从小在南疆沐家长大,家里人都把我当宝贝一样宠著,哪里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就没认真学,现在真是后悔死了。” 楚绵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沐流云那几枪虽然没打中,但確实起到了震慑作用,后面追击的车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而,这也彻底激怒了对方。 下一秒,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 砰! 砰! 砰! 砰! 无数子弹如同雨点般,狠狠地砸在车身和防弹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楚绵操控著方向盘,驾驶著这辆已经失去平衡的跑车,在枪林弹雨中极限闪避。 但双拳难敌四手,只听“砰”的又一声巨响,左前方的轮胎,也瞬间瘪了下去。 车身猛地一沉,几乎要失控地撞向旁边的山壁。 楚绵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將车头扳了回来,但车速已经慢得如同龟爬。 也就在这时,前方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口。 那是一个断崖。 崖的对面,大约有十几米的距离,是一片黑沉沉的原始森林。 要么停车,被后面的人活捉。 要么衝过去。 衝过去,或许能凭藉森林的掩护逃出生天,但更大的可能,是连车带人一起坠入这深不见底的悬崖。 楚绵闭了闭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傅靳年那张清冷禁慾的脸。 这个男人,关键时刻到底跑去哪里了? 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抱怨和委屈,悄然从心底升起。 第605章 墓碑(2600字) 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抱怨和委屈,悄然从心底升起。 沐流云也看到了前方的断崖,瞬间明白了楚绵的意图。 她的脸色也白了几分,但她没有尖叫,也没有阻止。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楚绵的肩膀,声音虽然有些发颤,却带著一种豁出去的决然。 “儿媳妇儿,没关係的。” 她轻声说,“你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经歷了那么多挫折,已经很厉害了。” “今晚……今晚要是真的死在这里,我不怪你。” “不!我不要死!” 一直冷眼旁观的閔祥玉在听到“死”这个字时,终於彻底崩溃了。 她疯了一样在后座上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喊:“楚绵,你给我停车!” “停车!” “后面的人不一定会杀了我们!” “他们或许会留我们一条命!” “你停下来!” 沐流云猛地回头,怒斥道:“你这个蠢货,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我们引出来,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若是他们想用我们来要挟靳年呢?” “傅靳年?”閔祥玉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他该死!” “我巴不得有人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閔祥玉的话,彻底点燃了沐流云心中压抑了三十多年的怒火和仇恨,“你这个毒妇!”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嘶吼一声,竟直接从副驾驶座翻身爬到了后座,不顾一切地扑到閔祥玉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今天就先杀了你,给涟蘅报仇!给我儿子报仇!” 车內瞬间乱成一团。 而车外,断崖已经近在咫尺。 楚绵看著前方那片深渊般的黑暗,眼底流转复杂的情绪。 若是真的死了...... 爸妈和哥哥们肯定会很心痛。 还有傅靳年...... 傅靳年,为什么不在?! 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失联了? 这次要是死了就算了,要是没死,她绝对不会原谅傅靳年的,那条项炼里的纯音乐是音乐大家沐流云的著作,她不信j组织创始人通缉姜槐是为了什么机密。 傅靳年找了生母这么多年,那条项炼或许是他找到的生母的线索,所以一直通缉姜槐。 他分明就是j组织的创始人,他隱瞒她。 脑子里思绪杂乱,楚绵闭上眼,脚下猛地一踩,將油门轰到了底! “嗡——!” 残破的阿斯顿马丁朝著那道死亡的断口,悍然冲了过去! 后方追击的车队里,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一幕惊呆了。 十几辆车纷纷紧急剎车,在断崖边上停了下来,带起一片尘土。 黑色的跑车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拋物线。 它似乎就要成功了,车头已经触碰到了对岸的崖壁。 然而,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车身在对面的悬崖边缘重重地磕碰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隨即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摇晃了两下,如同断了线的风箏,笔直地朝著那深不见底的、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崖底,坠落下去。 一辆领头的越野车门被推开,阿城快步从车里下来。 他跑到悬崖边,看著那辆跑车迅速下坠,直到完全消失在黑夜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迅速拿出手机,颤抖著拨通了一个號码。 与此同时,温家老宅。 温砚尘一袭黑色丝绸睡袍,赤著脚,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著一杯红酒,目光幽深地望著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借著这个机会,让楚绵亲手杀了沐流云。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楚绵居然先他一步去了疗养院,还把閔祥玉和沐流云都带走了,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温砚尘接起电话:“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阿城沉闷的声音:“少主……楚小姐她、她的车坠崖了。” 温砚尘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顿。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声音在剎那间冷得像冰:“你说什么?” “我们一路追著楚小姐到了北郊的断魂崖,她……她想开车衝到对面的森林里去,但是失败了……” “车……车掉下去了。” “连带著车里的閔祥玉和沐流云,都一起……坠崖了。” 咔嚓—— 温砚尘手中的高脚杯应声而碎。 鲜红的酒液混合著玻璃碎片,溅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割开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渗出殷红的血珠。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 六月,阳光明媚。 城郊的山头上,蝉鸣声嘶力竭,搅得人心烦意乱。 一片精心修葺过的墓园里,一座独立的墓碑安静地佇立著。 上好的汉白玉,碑上镶嵌著一张彩色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眉宇清冷。 碑文简洁。 【爱女楚绵之墓】 【2000年11月14日- 2025年2月20日】 墓碑周围,新土的痕跡早已被疯长的青草覆盖,一圈怒放的蔷薇將这方小小的天地温柔地包裹起来。 楚家眾人静静地注视著那张彩色照片。 不过短短四个月,楚关山鬢角的白髮几乎蔓延了整个头顶,曾经挺直的脊樑也佝僂了下去,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老了十岁不止。 林悦如靠在他的怀里,昔日强势霸道的楚家主母,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纹路,眼神空洞而麻木。 楚霖和柳芳芳带著三个已经长高不少的儿子站在一旁。 柳芳芳的眼眶红肿,无声地落著泪。 楚墨离摘下了墨镜,那张顛倒眾生的俊美脸庞上,是从未有过的憔悴与悲戚,他身旁的霍司谦紧紧握著他的手,眉头紧锁。 楚渊和楚璟並肩而立,一个冷硬如冰,一个苍白如纸。 楚璟的身体似乎更差了,一阵风吹来,他便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来。 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堵在每个人的胸口。 “呵呵……” 楚羡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他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烫金的红色红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墓碑前。 那刺目的红,与周遭的黑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拂过照片上楚绵的脸,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妹妹,”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努力维持著往日的骚包与不羈:“看,三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他拍了拍那个红包,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哥要结婚了,跟姜槐那个母老虎。” 原本良辰吉日是定在四月十六的。 但二月的时候楚家噩耗,姜家觉得吉日应该推后,楚羡那时候也没有结婚的心思,所以又把吉日推迟到了下个月初三。 “你不是一直都盼著吗?” “现在我俩如你所愿了,高不高兴?” “你放心,以后三哥肯定好好对她,再也不跟別的女人鬼混了……” “你看见了,可得在天上好好祝福我们,听见没?”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呢喃,尾音带著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姜槐再也撑不住了,她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冰冷的墓碑,整个人跪倒在地,额头抵著那坚硬的石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楚绵,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都怪我、都怪我!!” 她用拳头狠狠地捶打著地面,手背很快就磨出了血。 “要不是我晚了一步,你也不会......对不起,宝贝......” 第606章 你该醒来了(2300字) “要不是我晚了一步,你也不会......对不起,宝贝......” 四个月前,她发疯似的找遍了楚绵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最后根据天网系统追踪到的线索,找到了在北郊的盘山公路断崖下坠毁的阿斯顿马丁。 她不相信楚绵会死。 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甚至不惜暴露身份,联繫了几个还在j组织里的旧识,几乎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可什么都没有。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楚家的人在崖底搜寻了整整两个月,出动了上百人,却只找到那辆已经摔成一堆废铁的跑车残骸。 所有人都说,从那么高的悬崖连人带车一起掉下去,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那种悔恨和自责像淬了毒的藤蔓,將姜槐的心臟死死地缠绕、勒紧,痛得她无法呼吸。 “槐槐。” 楚羡上前想要將她拉起来,可姜槐却像疯了一样,死死地抱著墓碑,指甲在石碑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她!” 她要是早点找到楚绵的踪跡,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眾人的眼泪再次决堤。 林悦如在楚关山的怀里泣不成声,几乎要昏厥过去。 陶梦抱著一个襁褓,也蹲了下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才四个月大,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墓碑。 “安安,你看……这是姑姑。” “快叫姑姑……” 四个月大的囡囡哪里会说话,只是看著照片上的笑脸,咿咿呀呀地吐著泡泡,伸出小手想要去触摸。 不远处的几棵高大的雪松下,傅七推著轮椅,站在傅靳年身后。 傅靳年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比墓碑还要冰冷。 他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远处那群沉浸在悲痛中的人,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燃烧殆尽的灰烬。 他刚刚才下飞机。 在阿婆罗的顶楼研究所里,他躺了整整四个月。 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楚绵坠崖身亡。 傅七看著二爷单薄的背影,心臟一阵抽痛。 就在他们在m国和那群人火拼的时候,楚小姐在京城遇难了。 那一天,地狱空前。 蜂鸟系统发出的sss级指令,召集了j组织在m国的所有成员。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指令,彻底暴露了j组织创始人的位置。 m国的官方势力,以及那些潜藏在暗处、对j组织恨之入骨的仇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那是一场惨烈至极的围剿。 周勤身中三枪,子弹离心臟只有一公分,现在都还在阿婆罗的根据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医生说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 傅六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被手榴弹炸中,尸骨无存。 傅靳年和傅七將被僱佣兵们保护在禁地的温氏夫妻带走后,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又被部落外驻守的僱佣兵拦截。 他们的火力太猛了,直升机在空中交火,最后两架飞机一起坠毁。 傅靳年被一枪击中了胸口,在研究所抢救了一个星期,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整整昏迷了四个月才醒来。 看著远处孤立的墓碑,傅靳年如同站在深渊之上。 她被追杀,被逼到悬崖边上,开车冲向断崖…… 在那时候,她有没有怪他失联? 有没有害怕? 看著二爷紧紧攥著佛珠,手背上青筋暴起,傅七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二爷,根据我们的调查,当时在楚小姐车上的还有閔祥玉,和……和您的母亲。” “楚家在悬崖下搜了整整两个月,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坠毁的跑车……没有看见任何尸体。” “但是……” “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存活的机率……” “几乎为零。” 几乎为零。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傅靳年的心尖上。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噗——” 傅靳年毫无预兆地向前一倾,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他胸前洁白的衬衫,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妖异的红梅。 他的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突然从轮椅上栽了下去。 “二爷!” …… 南疆。 这里正值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到处都洋溢著欢快热烈的气息。 一栋掩映在团锦簇中的漂亮別墅里,草坪上,几个穿著当地特色服饰的佣人正拿著水龙头、水瓢和水盆互相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很远。 草坪中央的亭子里,一个男人正悠閒地喝著茶。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新中式男装,面容温润如玉,气质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都透著一股如沐春风的儒雅。 骨节分明的指间正把玩著一块款式古朴的腕錶,錶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 “先生。”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年轻漂亮的女管家梨抱著一大束含苞待放的百合,从別墅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给小姐准备的送来了。” 沐流风放下茶杯,温和地笑了笑,接过了那束。 梨恭敬地递上一把银色的剪刀。 四个月来,每天早上都会有一束最新鲜的百合被送到这里,从未间断。 沐流风接过剪刀,低著头极其耐心地將多余的枝叶一一剪去。 “今天的很香。” 他抬起头,对著梨笑了笑:“希望能將她唤醒。” 说完他便抱著修剪好的百合转身走进了別墅。 別墅內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外面的喧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一路上了二楼,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臥室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拉著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百合香和消毒水的味道。 一张宽大的欧式软床上,静静地躺著一个女人。 她长发如瀑般铺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那张脸,赫然与墓碑上照片里的楚绵,一模一样。 沐流风走到床边,將床头柜上那个水晶瓶里已经有些蔫了的百合取了出来,然后才將怀里那束新鲜的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床边坐下,目光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抚摸著女人冰凉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 “阿绵……阿绵。” “你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来?” “你听,外面多热闹啊。” “你该醒了。” 床上的女人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对他的呼唤没有丝毫反应。 沐流风脸上的温柔笑意不变。 他静静地坐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室內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第607章 脱离危险 康安疗养院顶层的vip病房外。 走廊的灯光惨白,將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诡异。 抢救室的红灯终於熄灭,厚重的铅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头髮白、戴著金丝边眼镜的老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布满褶皱却神情严肃的脸。 “王医生。” 傅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嘶哑。 王医生看著眼前这个高大的、一向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此刻眼底布满的红血丝和惊惶,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气。 他拍了拍傅七的肩膀,沉声道:“傅总已经脱离危险了。” 傅七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幸好。 上午看到二爷吐血晕过去的时候,他差点儿跟著去了。 “只是气血攻心,加上身体本就亏损得厉害,才会吐血昏迷。”王医生扶了扶眼镜,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傅总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他不能再有任何大的情绪波动了,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我知道了。” 傅七垂下眼,声音闷闷地应道。 几个护士推著病床从抢救室里出来,傅靳年安静地躺在上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胸前衬衫上那片已经乾涸的、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跡,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死亡之,刺得人眼睛生疼。 王医生挥了挥手,示意护士们將傅靳年送到顶层的特护病房,又转头对傅七嘱咐:“这段时间一定要让傅总静养,什么事都別让他操心,听明白了吗?” 傅七点了点头,看著被推远的病床,追上去问了一句:“王医生,二爷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次只是昏迷,身体机能没有受损,身体缓过劲儿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王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傅七跟在病床旁,刚走到电梯口,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七。” 傅三赶到了。 他风尘僕僕,额角还带著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飆车过来的。 当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影上时,脚步也猛地顿住。 “二爷他……” 傅七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看了一眼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楚小姐走了,二爷的情况能好到哪里去?” “都怪我。”傅三低著头:“我当初就不该告诉楚小姐柳夭被抓走的事,如果我不说,她就不会去找閔祥玉,就不会被温砚尘的人盯上,更不会……” 更不会被逼到绝路,开车衝下断崖,尸骨无存。 “行了。”傅七打断了他的话。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率先將病床推了进去。 傅三红著眼跟了进去。 密闭的电梯空间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將人的骨头都碾碎。 “別再自责了。”傅七看著电梯壁上倒映出的傅三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声音冷硬地开口。 “这件事谁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二爷要是听到你再说楚小姐去世的经过,会更自责。” “以后都不要在二爷面前再提起楚小姐的任何事。” “一个字都不要提。” 傅三点了点头:“……好。” 柳夭现在还是不知所踪。 经过一番查探后,他很確定了,当初在梧桐公寓带走她的人,就是温砚尘的人。 可是…… 可是就在楚小姐出事后不久,温砚尘也突然失踪了。 庞大的温氏集团,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宣告破產,树倒猢猻散。 现在京城里,已经找不到任何和温砚尘有关的线索了。 这一切都透著一股诡异,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操纵著一切。 …… 一天后的傍晚。 夕阳的余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里投下几道狭长的、昏黄的光影。 空气中浮动著细小的尘埃。 傅三趴在病床边,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和精神紧绷,到底还是撑不住睡著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床上,傅靳年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隨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死寂的、宛如深渊般的幽冷。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著天板,仿佛在適应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短暂地蹙了蹙眉。 四个月前的枪伤虽然已经癒合,但体內好像还扎著一根针,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到一阵刺痛。 他停顿了几秒,缓过那口气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惊醒了浅眠的傅三。 他猛地抬起头,当看到傅靳年已经站在地上,正朝著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时,他嚇得魂都快飞了,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二爷!” 傅三赶紧衝上前,想要去扶他,“您醒了?您要去哪儿?我扶您!” 傅靳年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去厕所也要跟?” 他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显得有些沙哑,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清冷和压迫感,却让傅三的脚步瞬间顿在了原地。 傅三愣住了。 他看著傅靳年走进洗手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整个人还僵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 二爷…… 好像有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可到底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半个小时后,傅靳年换上了一身乾净的黑色丝绸病號服,靠坐在病床上。 傅七和傅三恭敬地垂手立於床前,病房內的气氛凝重如铁。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傅靳年抬手揉著眉心,沉声发问。 傅七拧了拧眉,上前一步,开始匯报。 “温氏集团在四个月前突然宣布破產,温砚尘本人不知所踪,像是人间蒸发了。” “楚家、楚家这四个月,谢绝了一切访客。” “楚关山和林悦如闭门不出,楚霖和楚羡也很少去公司。” “外界几乎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傅七的声音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眼,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傅靳年的脸色。 然而,傅靳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上,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傅七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从心底升起。 二爷这反应……也太平静了。 他低头继续说:“几乎没人知道楚小姐亡故的消息。” 顶著巨大的压力说完这句话,傅七和傅三同时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第608章 產生幻觉了 他低头继续说:“几乎没人知道楚小姐亡故的消息。” 顶著巨大的压力说完这句话,傅七和傅三同时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傅七压下心头的疑虑,继续说道:“閔祥玉死了,坠崖当场身亡。” “閔家大概也是知道没了閔祥玉这棵大树,他们什么都算不上,所以这段时间老实得很,连葬礼都没有大办,閔裊裊起初还闹了几次,后面也没动静了。” “唯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就是白氏集团和白萋。” 傅七的语气冷了几分:“之前她联合温砚尘对付傅氏,还怂恿閔裊裊闹事,现在温砚尘倒台,她反而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这四个月,白氏集团不仅抢了温氏倒台后留下的不少生意,还趁机吞併了閔家许多產业,手段狠辣,扩张得非常快。” 傅靳年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依旧什么都没说。 傅三和傅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傅三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二爷,还有关在帝景苑地下室的那对夫妻,温岭和景澜。” “四个月前把他们从m国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关在那里。” “他们……他们反而在地下室里过得比在那个部落里还要舒坦。” 傅七一听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咬著牙冷哼一声:“这对罪魁祸首,居然还能那么愜意地活著,真是便宜他们了!” “把他们带过来。”傅靳年开口。 “是。” 傅三点头,立刻转身去办。 看著二爷那苍白虚弱的样子,傅七有些担心地问道:“二爷,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您的身体……” “不用。”傅靳年摇头打断了他,转而问道:“周勤怎么样了?” 提到周勤,傅七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一个小时前刚打过电话问了,人……还没醒。” 四个月前,在m国那场惨烈至极的围剿中,周勤身中三枪,其中一枪离心臟只有不到一公分。 基地里那几个外国医生已经下了死亡通知,说人没救了。 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硬生生撑了下来,被抢救了回来。 只是,他到现在还躺在阿婆罗研究所的无菌病房里,深度昏迷,没有醒来。 “不过……” 傅七吸了吸鼻子,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医生说,勤哥的各项身体数据都在逐渐变好,他肯定能醒过来的!” 傅靳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至於他们的好兄弟傅六......傅七没再提起。 二爷的生母和楚小姐同一天去世,內心肯定已经非常难受了,要是再说傅六的事,等於在二爷伤口上撒盐。 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傅七站在床边,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傅靳年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二爷之前还因为楚小姐去世的消息,悲痛到吐血昏迷,怎么一觉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刚才他提到楚小姐亡故,二爷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难道…… 傅七的脑海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难道二爷是受的刺激太大,选择性失忆了? 把关於楚小姐的一切都给忘了? 臥槽,那可不行啊! 傅七瞬间就急了。 这要是失忆了,谁来撑起这偌大的j组织和傅氏集团,还有那个烧钱的追月科技啊? 更重要的是,楚小姐的仇谁来报? 温砚尘那个王八蛋还逍遥法外呢! 傅七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试探著开口:“二爷,楚小姐……楚小姐去世了,楚家人肯定都很难过。” “您看,等您身体好一些,要不要……去楚家看望一下?” 他说完,就死死地盯著傅靳年的脸,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傅靳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於起了一丝涟漪。 他拧了拧眉,那是一种被打扰了的、极不耐烦的神情。 他抬起眼,冰冷的视线落在傅七的身上。 “她没有死。” 傅七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一道惊雷劈在了天灵盖上。 他呆呆地看著傅靳年,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二、二爷……您……您说什么?” 傅靳年没有再重复。 傅七却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脑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他明白了。 二爷不是失忆了,二爷是傻掉了! 从那么高的悬崖连人带车一起掉下去,车都摔成一堆废铁了,楚家的搜救队找了几个月连根头髮丝都没找到。 楚小姐怎么可能还会活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二爷一定是悲伤过度,產生幻觉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傅三侧身让开一条路,两个穿著黑西装、神情冷肃的保鏢押著一对夫妻走了进来。 那对夫妻看起来已经年过六旬,头髮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眼窝深陷,像是被岁月和愁苦反覆磋磨过,只剩下一副乾枯的骨架。 男人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女人的衣服也同样陈旧,两人的肤色很白,像是常年没晒过太阳的惨白。 他们就是温氏夫妻,温岭和景澜。 虽然实际年龄不过五十出头,但常年不分昼夜地投身於生物研究,早已將他们的精气神榨乾,显得比同龄人苍老许多。 两人一踏进病房,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病床上那个男人所吸引。 温岭和景澜的心臟不约而同地漏跳了一拍。 四个月前在m国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们脑海里飞速闪过。 直升机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机舱外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僱佣兵的嘶吼。 而这个男人,即便胸口中枪,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依旧冷静地指挥著一切。 內心的忌惮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两人不自觉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二爷,人带到了。” 傅三的声音打破了病房內令人窒息的沉默。 傅靳年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傅三会意。 他搬了两把椅子放在病房中央,然后冷冷地对温氏夫妻道:“坐。” 温岭和景澜对视一眼,顺从地坐了下来,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说说吧。” 傅三拉过一把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1994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岭的身体僵了一下。 从傅靳年將他们从m国那个与世隔绝的部落里带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一天就迟早会到来。 傅靳年既然能找到他们,就意味著三十多年前的那些秘密,已经瞒不住了。 第609章 真相 傅靳年既然能找到他们,就意味著三十多年前的那些秘密,已经瞒不住了。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有认命,有不甘,也有解脱。 沉默了许久,温岭才缓缓开口。 “那一年……我们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生物基因,如果能將它与人体基因成功融合,就可以对人体进行改造,使其脑力和体质,都比普通人强上至少两倍。” “但是,我们失败了很多次。” “那种基因的排异性太强,普通的融合技术根本无法实现,实验体在注射后,无一例外都爆体而亡。” 他身旁的景澜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那些血腥的画面。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在南非官方的生物科技研究人员名单里,看到了一个名字。” 温岭顿了顿,吐出了那个三十多年来,一直縈绕在他们心头的名字:“沐流云。” “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在生物基因领域的天赋,无人能及。” “当时她在名单上排名第一,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联繫上她,恳请她担任『极乐』项目的主要研究人。” “沐流云当时已经从南非的研究所辞职,那时候的她,是享誉国际的音乐家,但她对『极乐』项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答应了和我们一起进行研发。” “1994年1月3日,我们和她一起再次启动了『极乐』的研究。” “这个项目在当时的生物科技领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研究进行得很顺利,我们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眼看著就要成功了……” 温岭拧紧了眉头:“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沐流云在阿婆罗的歌剧院认识了你的父亲,傅涟蘅先生。” 病房內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傅七和傅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看向病床上的傅靳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傅靳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死寂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像即將喷发的火山熔岩,在无声地翻滚。 “他们相爱了。” 景澜接过了话头。 她的声音比温岭要清晰一些,带著女性特有的细腻:“沐流云为了傅涟蘅,要直接拋下『极乐』的研究,甚至……她还怀上了你。” “她说,傅涟蘅不希望她再继续这种反人类的研究。” “可『极乐』是我们夫妻俩一生的心血,我们怎么可能甘心在即將成功的时候放弃?” 景澜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我们苦苦劝她,可她就是不听!” “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傅涟蘅,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后来我们查到,傅涟蘅在华国京城早就已经娶了閔祥玉为妻。”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沐流云,她当时大受打击,几乎崩溃,和傅涟蘅闹著要分手,可是傅涟蘅只用了几句话,就哄骗了沐流云,他说他对閔祥玉没有感情,那只是一场商业联姻。” “而沐流云,那个愚蠢的女人,居然就信了,他们很快就重归於好。” “我们眼睁睁看著我们毕生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实在是不甘心……所以、所以我们就向国內的傅老爷子和閔祥玉,透露了傅涟蘅的行踪。” “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温岭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疲惫的嘆息:“你爷爷和閔祥玉很快就赶到了阿婆罗,强行將傅涟蘅和你带回了京城,我们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閔祥玉居然出尔反尔,开始派人满世界地追杀沐流云。” “我们借著这个机会,找到了走投无路的沐流云。” “我们、我们骗她说,傅涟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玩弄了她的感情,我们告诉她,我们可以保护她,让她不被閔祥玉找到,但前提是她必须回来,和我们一起完成『极乐』的研究。” “当时的她伤心欲绝,又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答应我们。” “只用了一年时间,『极乐』就研究成功了。”温岭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但很快又被一种愤恨所取代:“但是,沐流云留了后手,她把『极乐』解药的配方藏了起来,以此作为要挟我们的筹码!” “她要求我们,绝对不能將『极乐』这种反人类的药物进行售卖。” “没有解药,谁敢买?” “毕竟『极乐』还有副作用,每年寒冬药效都会发作一次,那种痛苦如同万蚁噬心,痛不欲生,只有解药才能抑制。”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病房內响起。 “副作用里,有没有手抖?” 傅靳年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温岭和景澜的回忆网。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温岭和景澜对视一眼,同时拧眉。 傅靳年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西餐厅里,楚绵握著刀叉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后来,温砚尘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出现那样的情况。 当时他以为是她身体不適,以为温砚尘给她注射的只是什么安眠药之类的,他带楚绵去做过检查,就在康安疗养院,检查结果显示楚绵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现在想来…… 见两人不说话,傅靳年那双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里面是足以將人冻结的寒光。 景澜被他看得心头髮毛,连忙点头道:“有……手抖只是最轻微的状况,隨著时间推移,如果不及时用解药抑制,发作时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傅靳年沉默了一瞬。 他垂下眼瞼,掩去了眸底那片翻涌的风暴。 “继续说。” 温岭暗自鬆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解药的配方在沐流云手里,所以我们即便研发出了『极乐』,也不能为我们所用,更不能从中获取任何利益。” “所以,”傅靳年冷嗤一声,抬起眼,目光如同利刃般射向他们,带著浓重的嘲讽:“你们就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注射了『极乐』?” 温岭和景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片刻的死寂之后,景澜点了点头:“是。”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把我们关在m国那个鬼地方的原因。”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地靠在椅背上:“他逼我们研究解药……可『极乐』的核心配方和研究思路都出自沐流云之手,我们……我们根本就研究不出来。” “他把我们关了將近十年,每天都逼著我们做那些无休止的、毫无希望的研究。” 景澜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若不是你四个月前带人去了那个部落把我们救出来,我们恐怕这辈子都要被关在那里,直到死。” 温岭也跟著开口:“温砚尘那孩子心太狠了,连我们这对亲生父母都不会放过。” “我们知道,你救我们不是出於好心,对你而言我们的命无足轻重,但我们……我们真的不愿意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 “你既然把我们带了出来,就请……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呵。”傅七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忍不住出声嘲讽:“你们把他培养成一个所谓的『天才』,到头来却要被他逼死,温砚尘六亲不认,你们这对父母,又好到哪里去?简直是蛇鼠一窝!” 傅三也冷哼一声,看著他们,眼神里满是鄙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岭和景澜沉默著,脸上满是羞愧和难堪。 病房內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的“滴滴”声。 许久,傅靳年才再次开口:“当年被注射『极乐』的人,除了温砚尘和我,还有谁?” 他顿了顿,漆黑的眼眸死死地锁住景澜的脸。 “是不是还有楚绵?” 当“楚绵”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傅三和傅七的心臟都猛地一缩。 景澜拧了下眉头,隨即反应过来,脸上血色尽失,喃喃道:“你问的楚绵,是楚关山和林悦如的那个小女儿吗?” 傅靳年没有回答,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景澜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而苦涩的笑意,她嘆了口气,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那个小女孩,是无辜的。” “我们本不想得罪当时富可敌国的楚家,但是……当年楚关山和林悦如在阿婆罗旅游的时候曾经救过沐流云。那时候沐流云正怀著你,在街头遇到了抢劫,是楚氏夫妻出手相助,他们因此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林悦如在得知沐流云正在进行『极乐』研究后,曾经多次劝阻她,说这种反人类的实验,有违天道,迟早会遭报应。”景澜的眼中闪过怨恨,“就因为这个,我们记恨上了楚家。” “在『极乐』研究成功后,我们……我们找了个机会,抓了当时只有十岁的楚绵,给她……注射了『极乐』。” “我们本来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折磨楚关山和林悦如,让他们也尝尝女儿身陷险境、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可是我们没想到楚绵在被注射了『极乐』之后,竟然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从此不知所踪……” 景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嘆息:“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已经死了。” 傅七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臟。 “就在四个月前,和二爷的母亲一起坠崖身亡了。” 温岭和景澜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和震惊。 沐流云……死了? 那个惊才绝艷、让他们又敬又恨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我们当年一共只给五个人注射了『极乐』。”温岭定了定神,缓缓说道:“第一个是温砚尘,第二个,就是你。” “然后是南疆岑家的小少爷,岑绍川。” “京城白家的大小姐,白萋。” “最后一个,才是楚绵。” 傅三和傅七闻言皆是一愣。 白萋?! 她竟然也是“极乐”的受害者? 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白萋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和温砚尘联手了,怕是在那个时候,白萋就已经知道她自己体內有“极乐”了。 还有那个岑绍川,又是谁? 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在两人震惊之际,傅靳年那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谁给我注射的?” 第610章 醒了 就在两人震惊之际,傅靳年那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谁给我注射的?” 温岭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 景澜也拧著眉头,看著傅靳年那张与傅涟蘅有七分相似的脸,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终於从喉咙深处,挤出了那句残忍至极的真相。 “是……是你的亲生母亲。” “沐流云。” 空气瞬间凝固,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病房里静得可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傅三和傅七齐刷刷地看向傅靳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傅靳年的眉头只是极轻微地皱了一下。 景澜的声音,如同魔咒般,继续在死寂的病房里迴响。 “我们猜,她当时应该是误以为你父亲真的要拋弃她和閔祥玉白头偕老了。” “所以,她才会在你身上注射『极乐』。”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拋弃?” 温岭跟著点头:“没错,只要你的体內有『极乐』,傅涟蘅就必须每年都去求她,找她要解药。” “她要用这种方式,將那个男人,永远地捆绑在自己身边。”景澜同样身为女人,觉得自己的猜测和沐流云当年的想法没有差別。 “但她没想到的是……”景澜嘆了口气:“就在你被注射『极乐』的第二年,傅涟蘅就吞药自杀了。” “沐流云因此大受打击,精神崩溃,自此失踪,再无音讯。” 二十多年后再次听到沐流云,是她的死讯。 那“极乐”的解药...... 岂不是隨著沐流云的死,也跟著没了? 那这五个孩子该怎么办?余生几十年每年都要承受那极致的痛苦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选择了沉默。 深夜,万籟俱寂。 傅三將温氏夫妻又带了回去,这二老虽然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但事情还未解决,他们还不能死。 由於周勤不在,现在傅七暂替周勤以前的工作,为傅靳年打理傅氏和追月科技的事务,傅七对这金融方面的知识不是很懂,早早地回去补习了。 傅靳年独自站在病房窗前,静静地望著窗外被月光笼罩的寧静园。 惨白的月色透过玻璃,落在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幽深,还要冰冷。 胸口的伤还在隱隱作痛,但这种痛,远不及心臟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反覆撕扯的万分之一。 脑海里,全是关於她的画面。 像是失控的电影胶片,一帧一帧,清晰得让他窒息。 与此同时,月亮湾。 姜槐坐在楚绵臥室的地板上,將衣柜里那些属於楚绵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仔细地摺叠好,然后放进旁边一个巨大的收纳箱里。 她低著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无声地砸在那些柔软的布料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的深色水渍。 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 “你这个没良心的。” 她拿起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指腹轻轻地摩挲著裙摆上精致的蕾丝边,声音哽咽,带著浓重的鼻音。 “我给你买了那么多裙子,都没见你穿过几次,我还以为、以为你嫌我眼光差,不喜欢呢。” “你这个闷葫芦,性格那么冷,我还以为你早就把这些裙子都扔了……” 没想到,楚绵居然都收得好好的。 她將脸埋进那条裙子里,属於楚绵的、清冷又乾净的气息瞬间將她包裹。 那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可如今,却像一把刀,狠狠地剜著她的心。 姜槐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呜咽。 她和楚绵第一次见面,是在j组织的特训营。 那时候她们都才十三岁。 她第一眼看到楚绵,就觉得这个女孩不一样。 明明长著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眼神却比寒冰还要冷。 所有的测试,无论是体能、格斗、射击,还是情报分析,楚绵都以碾压性的优势拿到了第一名。 那时候的姜槐就打定了主意,要跟著这个厉害的“冰山美人”混吃混喝。 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 她们一起在枪林弹雨里翻滚,在丛林里躲避追杀,一起在深夜里分享一块发了霉的麵包。 她们曾无数次地將后背交给对方,无数次地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 姜槐一直以为,她们会永远这样下去。 可这一次,楚绵却独独把她拋下了。 “楚绵,你这个负心女!” “大骗子!” 姜槐抬起头,双目通红,她抓起那条裙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丟在这里自己跑了,你不是说好要看我结婚的吗?你不是说好要给我当伴娘的吗?” “你怎么就走了呢!!” “以后我见到你,我一定要打你三百下!” “不!” “三百下都不能解气!” 她嘶吼著,叫骂著,可骂到最后,声音却又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为委屈的哽咽。 “可是、可是你回不来了啊……” “我的大宝贝,回不来了。” 半个月后。 七月的南疆,正是雨季。 一场酣畅淋漓的夏雨过后,湿润的泥土和草的清香在空气中瀰漫。 园別墅二楼的臥室。 梨推开门,本想著来关窗户,结果双脚刚踏入房门,就看到了床上那个本该在沉睡的女人。 此刻,女人正半靠在床头,一头乌黑如瀑的长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苍白。 她微微侧著头,一双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正茫然地望著外面那片被雨水洗刷过的葱蘢绿意。 梨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呆呆地看著那个身影,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醒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梨的注视,床上的女人缓缓地转过头,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疑惑和茫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梨对上那双眼睛,呼吸骤然一滯,直接呆在原地。 女人也呆呆地看著她。 两人就这么隔著几米的距离,一个站著,一个坐著,相顾无言。 第611章 你叫沐绵 两人就这么隔著几米的距离,一个站著,一个坐著,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梨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试探著开口:“小姐……您、您什么时候醒来的?” 床上的女人眉心蹙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梨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审视的、陌生的目光打量著她。 梨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脸上依旧维持著恭敬的微笑。 她不敢再多问,赶紧躬了躬身,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臥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著新中式男装的男人,和梨一起快步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温润如玉,气质儒雅,让人见之忘俗。 四目相对,沐流风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 他几步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坐下,然后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女人的手。 “阿绵,你终於醒了。” 他的手温暖而乾燥,掌心带著一层薄薄的茧。 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拧起眉头,不解地看著这个陌生的男人。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沐流风脸上笑著,那双温柔的眼睛却在仔细地观察著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神態。 他试探著问道:“还记得我吗?” 女人仔细地盯著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脑海中一片混沌。 无数破碎的、模糊的画面,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画面中,似乎总有这样一个温柔深沉的男声,在不停地叫她阿绵......阿绵。 可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然后,画面一转,一块古朴的怀表出现在她眼前,在她面前不停地摇晃,晃得她头晕眼。 一个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 “你叫沐绵,是南疆沐家家主沐流风的未婚妻。” “......曾是一名顶尖杀手……” 紧接著,是无数她身为杀手时执行各种危险任务的模糊片段,血腥,暴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最后,画面定格。 一辆黑色的跑车在盘山公路上疯狂疾驰,后方是十几束刺眼的远光灯。 车身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拋物线,然后笔直地坠落。 坠落的瞬间,耳畔有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对她说了什么。 “……项炼……晶片……配方……” 痛! 头好痛! 女人猛地捂住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那些记忆像是被强行灌入她的脑海,互相衝撞,撕扯著她的神经,让她头痛欲裂。 沐流风看著她痛苦的模样,那双温柔的眼眸深处,飞快地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冷色。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著她的头髮,声音愈发轻柔:“阿绵別怕,我在这里。” 他再次问她:“还记得我吗?” 沐绵忍著头痛,定睛看著眼前这张温柔的脸。 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阿绵,你是我未婚妻……” 沐流风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阿绵,我是你的未婚夫沐流风,还记得吗?” 沐绵看著他,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沐流风眼底的晦色一闪而过,隨即满意地笑了。 他摸了摸沐绵的头,语气里满是失而復得的庆幸:“对,我是你的未婚夫沐流风,你是我的未婚妻,沐绵。” 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指了指自己中指上,和沐绵中指上戴著的同款戒指。 那是一对设计简约的铂金戒指,內圈似乎还刻著字。 “还好,你还记得我。” 沐绵看著手上那枚陌生的订婚戒指,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甩了甩头,试图將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画面甩出去,哑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沐流风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心疼和后怕交织的神情:“一年前你去京城刺杀傅靳年失败,身受重伤,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了。” 刺杀? 傅靳年。 听到这个名字,沐绵的心臟猛地一抽,头痛得更加厉害。 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清冷禁慾的脸,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说…… 他说他叫傅靳年。 还说...... 还说了什么? 怎么,记不太清了。 沐流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瞬间的凝滯和痛苦,他拧了拧眉,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的梨使了个眼色。 梨立刻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她就端著一杯温水走了进来,恭敬地递给了沐流风。 沐流风接过水杯,递到沐绵的手边,柔声说道:“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別想太多。” “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再慢慢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你。”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沐绵看著他,又看了看那杯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沐流风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水杯,递还给梨。 沐绵看著他这一连串自然的动作,看著他脸上那理所当然的亲昵,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感觉他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可她的脑子里,却完全没有这张脸的记忆。 只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一直在喊她“阿绵,阿绵……” 没过多久,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沐绵的眼皮越来越重。 她看著沐流风那张温柔带笑的脸,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昏睡。 確认沐绵已经沉睡,沐流风脸上的温柔笑意才缓缓褪去。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著床上那张精致苍白的睡顏,眼神冰冷。 他身后的梨拧著眉,低声开口:“先生,看来四个月前的那次催眠,效果不是很彻底。” “她醒来后的状態……貌似还不是很相信她叫『沐绵』,对您……也还抱有疑惑。” 沐流风冷漠地开口:“正常,当时她本就命悬一线,意识混乱状態下强行催眠,效果自然不够彻底,等她再次醒来,给她吃点强效药。” 梨听后,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犹豫地开口:“强效药虽然能让她的记忆產生紊乱,让她变得更容易顺从,但、但这种药对身体的副作用也很大。” “若是常吃,会导致持续性的头痛、身体疼痛,以及嗜睡……” “確定要给她吃吗?” 沐流风拧了拧眉,目光落在沐绵那张与楚绵一模一样的脸上。 那张脸,此刻因为安眠药物的作用而显得格外恬静无害。 片刻后,他才缓缓点头。 “剂量小一点。” “好。” 梨低下头,恭敬地应下。 第612章 肌肉记忆 追月科技大厦,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繁华璀璨的夜景,车流如织,匯成一条条金色的河流,无声地在这座钢铁森林的脚下蜿蜒流淌。 室內却异常安静。 冷白色的灯光自天板倾泻而下,將每一件家具的轮廓都勾勒得清晰而锐利。 傅靳年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身上穿著一件质地精良的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顶端,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像一块上好的冷玉。 他的面前堆著小山般的文件,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著一支万宝龙的钢笔,正在一份合同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瘦了很多,脸部的轮廓比以前更加分明,下頜线锋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傅七探了个脑袋进来。 从医院出来后,二爷就像变了个人。 不,应该说,他变回了从前那个更加冷酷、更加不近人情的傅二爷。 傅靳年没有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他就那么静静地处理著手上的文件,直到签完了最后一份,才將钢笔的笔帽“咔噠”一声合上。 隨后抬起眼,冰冷的视线越过文件堆,落在了门口那个欲言又止的身影上。 “哑巴了?” 傅七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將门轻轻关上。 他走到办公桌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一横,豁出去了。 “二爷,”他低著头,不敢看傅靳年的眼睛,声音乾涩地匯报:“组织在m国的情报网,还有我们在华国和阿婆罗、南非的所有眼线,都已经全部动用了……还是……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於楚小姐的踪跡。”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这个答案傅靳年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楚小姐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出入境记录,找不到任何消费痕跡,甚至连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都没有。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现在,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傅七的心里堵得难受。 那辆阿斯顿马丁的残骸被吊上来的时候,已经扭曲成了一团废铁,连车架號都模糊不清。 或许…… 楚小姐真的已经…… 他偷偷抬眼,想从傅靳年脸上看出些许情绪,哪怕是痛苦或者愤怒也好。 然而,没有。 傅靳年只是静静地听著,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死水般的平静。 但他签名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只是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隨即,他又恢復了流畅的动作。 “继续查。” “是。”傅七低头应下,心里却涌上一股无力的绝望。 他知道,二爷还是不信。 不信楚小姐已经亡故的消息。 这种固执近乎偏执,像一种自虐般的酷刑。 他將自己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牢笼里,日復一日地等待著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结果。 处理完手上的最后一份文件,傅靳年將那一沓厚厚的文档整理好,推到了桌子边缘。 “刘庆华那边,可以谈了。” 他看著傅七,语气淡漠地吩咐:“这次的合作方针,我们要做的是產业价值链的重构和上下游资源的深度整合,你告诉他,追月科技看中的不是他手上那几个半死不活的渠道,而是他背后所能撬动的整个华南地区的供应链生態。” “我们的目標是通过技术赋能实现对传统供应链的降维打击,从而建立新的行业壁垒。” “让他三天之內,拿出一份有诚意的股权置换方案。” 这一长串专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术语,砸得傅七头晕眼。 他手里捧著那叠沉甸甸的文件,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產业价值链? 深度整合? 降维打击? 这都他妈的是什么跟什么? 他拧著眉,挠了挠头,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最终还是没忍住,窘迫地开口问道:“二爷……那个……什么是合作方针?” 傅靳年那双幽深的眼眸终於抬了起来,定定地落在了傅七的脸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傅七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一样,从里到外都透著一股寒气。 有那么一瞬间,傅靳年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周勤那张总是笑嘻嘻的脸。 这些商业上的弯弯绕绕,他只要说一遍,周勤就能立刻心领神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可现在,周勤还躺在阿婆罗的无菌病房里,像个植物人一样,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傅靳年拧了拧眉,摆手说:“出去。” 傅七如蒙大赦,也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 他抱著那堆烫手山芋般的文件,灰溜溜地退出了办公室。 巨大的办公室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傅靳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南疆。 热带植物疯长,到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绿意,蝉鸣声嘶力竭,搅得人心浮气躁。 一处隱蔽在原始森林深处的私人射击基地內。 “砰——!” 沉闷的枪声在空旷的靶场上炸开,惊起林间几只飞鸟。 一个穿著黑色背心和迷彩长裤的女人站在靶场上,她身形纤细,却透著一股惊人的力量感。 汗水浸湿了她脑后的碎发,紧紧地贴在白皙的脖颈上,勾勒出一段优美的弧度,她就站在一个工作人员的身后,拧眉看著工作人员开枪射击。 “怎么样?看著是不是很眼熟?” 沐流风缓步走来。 他今天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白色亚麻休閒装,脸上带著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与这充满硝烟味的肃杀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另一把手枪,递给了沐绵。 那是一把银黑相间的手枪,枪身线条流畅,泛著冰冷的金属光泽。 “看看这个。” 沐绵转过身,接过了那把枪。 入手微沉,枪柄上细腻的纹路清晰地贴合著她的掌心,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瞬间从手臂窜上了大脑。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sig sauer p226,口径9毫米,弹匣容量15发,有效射程50米。优点是精准度高,可靠性强,被誉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手枪之一。” “缺点是扳机行程偏长,对新手不友好。” “而且价格昂贵,保养起来也麻烦。” 说完这一长串话,沐绵自己都愣住了。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清冷的眼眸里闪过诧异和茫然。 这些东西…… 她是怎么知道的? 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看到这把枪,所有的信息就自动浮现了出来。 沐流风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双温润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宠溺。 “去试试,打移动靶。” 他指了指远处轨道上正在快速滑动的靶子。 沐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不会。” 她冷声拒绝,语气有些烦躁:“我连枪都没摸过,怎么可能打中移动靶?” “不,你会的。” 沐流风的声音温柔而篤定。 他上前一步,从身后靠近她,温热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微凉的后背。 他伸出双手,一只手覆上她握枪的手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托住她的手肘,调整著她的姿势。 “手臂抬高一点,肩膀放鬆,不要绷得太紧。”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著淡淡的檀木香气,温热的气息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是一种陌生的亲昵。 沐流风说,他是她的未婚夫,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可她对他,却只有一种疏离的陌生感,甚至…… 还有若有似无的排斥。 “相信你的身体,相信你的本能。” 沐流风的声音像带著蛊惑的魔力,在她的耳边低语,“你忘了没关係,你的身体还记得,你曾经是沐家最出色的杀手,枪法,是你融入骨血的东西。” 沐绵半信半疑地抬起眼,目光锁定在远处那个快速移动的靶子上。 就在她瞄准的一瞬间,脑海深处,像是被撕开了一道裂口,无数混乱而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阴暗潮湿的地下基地,十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麻木地进行著各种残酷的训练。 泥泞的沼泽,冰冷的河水,枪林弹雨的模擬战场…… 一个戴著鬼脸面具的男人,將一把冰冷的手枪塞进她只有十三岁的手里,用嘶哑的声音对她说: “开枪!” “否则死的就是你!” 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惧,却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沐绵的眼神骤然一凝。 那双原本清冷中带著茫然的眼眸,在这一刻,迸射出骇人的杀气和冷厉! 砰! 砰! 砰! 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了一线。 三发子弹,精准无误地全部射入了移动靶的靶心。 沐流风站在她的身后,看著那三个近乎重叠在一起的弹孔,嘴角的弧度缓缓勾起,眼底是志在必得的温柔和满意。 “看吧,阿绵。” 他鬆开手,声音轻柔,“我都说了你是最厉害的。现在,你还要怀疑自己的身份吗?” 沐绵缓缓放下手臂,低头看著自己手里那把还冒著青烟的手枪,眼神里满是复杂和挣扎。 刚刚那种感觉……那种开枪的本能,那种对危险的敏锐直觉,都让她无法反驳。 “把它拆了。” 沐流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沐绵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便飞快地动作起来。 卸弹匣、拉套筒、分解枪身……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繚乱。 短短五秒钟,一把结构精密的p226,就在她手里变成了一堆冰冷的零件。 她看著桌上那堆零件,自己都惊呆了。 脑子里明明是一片空白,可身体的肌肉却像是拥有独立的记忆一般,精准地完成了每一个步骤。 她深吸一口气,又迅速地將零件一一组装起来。 这一次速度更快。 沐流风满意地看著她专注的侧脸,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困惑。 快了。 他心想。 很快,她就会彻底忘记那个叫“楚绵”的身份,完完全全地成为他精心构建出来的“沐绵”。 沐绵握著重新组装好的手枪,內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 她真的是一个叫沐绵的杀手? 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未婚妻? 就在这时,沐流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看,这是我们以前的合照。” 照片有些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第一张照片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扎著高高的马尾,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那双清冷的、带著倔强的眼睛,和现在的沐绵几乎一模一样。 她身旁站著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眉目俊朗,气质温润,正是年轻时候的沐流风。 两人站在一片蔷薇墙下,女孩笑脸盈盈,男人笑得一脸温柔。 后面几张,都是他们在不同地方的合影。 照片里的女孩在慢慢长大,眉眼间的稚气逐渐褪去,变得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清冷。 而她身边的男人,始终是那个温柔带笑的沐流风。 “我们是青梅竹马。” 沐流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虽然我比你大了十一岁,但你好像从小就更喜欢我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 沐绵拧著眉,认真地看著手机屏幕里的男人,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沐流风。 他长得確实很帅,是那种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儒雅类型。 可是…… 她对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所谓“喜欢”的感觉。 沐流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疏离,他眼眸深处的笑意淡了几分,隨即又被一层温柔的痛惜所覆盖。 “若不是j组织的创始人傅靳年……” 他轻轻地嘆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恨意和不甘:“我们早就应该结婚了,你也不用跟著我过这种东躲西藏、腥风血雨的日子。” 傅靳年。 当这个名字再次钻进耳朵里时,沐绵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一种尖锐的、无法言说的刺痛,伴隨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为什么……” 她抬起头,清冷的眼眸直视著沐流风,“我们一定要杀了他?” 沐流风脸上的温柔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他缓缓地转过头,深深地看著沐绵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片刻之后,他才伸出手將她手里那把冰冷的枪拿了过来,隨手丟进了一旁的枪械盒里。 然后,他抬起手,温柔地替她將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因为,他是我们的仇人。” 他勾起唇角,笑容温柔,眼底却没有笑意。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阿绵。” “你只需要知道,你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他的手指顺著她的脸颊,轻轻地向下滑动。 沐绵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地拧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她冷冷地开口,“在我恢復记忆之前,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一段时间。” 话音落下的瞬间,沐流风脸上的温柔笑意,终於彻底消失了。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 他眯起那双温润的眼眸,细细地打量著沐绵那双清澈而戒备的眼睛。 强效的记忆置换药物,竟然没有完全起作用吗? 他明明已经给她吃了连续十天的强效药,这剂量和次数足以让一个心智最坚定的人,都彻底忘记过去,重塑记忆。 可她为什么还对他存有如此强烈的怀疑和抗拒? 看来…… 沐流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 对她还是不能太心软。 必须要採取一些…… 更强硬的措施了。 第613章 婚礼 团锦簇的独栋別墅內。 餐厅里,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食物香气,水晶吊灯折射出温暖而明亮的光,將长长的餐桌映照得光可鑑人。 梨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迈著轻巧的步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將白瓷汤碗放在了沐绵的面前。 “小姐,您尝尝。” 梨的脸上掛著温柔的笑容,声音柔和得像一汪春水:“这是我特意为您熬的乌鸡汤,里面放了上好的人参和当归,最是补气血的。” 沐绵此刻已经换下了一身训练服,穿著一条剪裁简约的黑色吊带长裙,乌黑的长髮隨意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愈发苍白,锁骨的线条清晰而脆弱。 她拧著眉,清冷的目光落在面前那碗顏色浓郁、散发著药材味的鸡汤上,没有动。 梨见状,又补充道:“您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现在看著都好了,但底子还是亏空得厉害。家主特意吩咐了,说用鸡汤给您调养身体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沐绵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先去忙吧,我会喝的。” 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著沐绵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端起碗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难道……她发觉了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梨迅速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那种药无色无味,融入汤里根本不可能被察觉。 家主说过,就算是最顶尖的毒理专家,也验不出任何异样。 她定了定神,试探著將那碗鸡汤又往沐绵面前推了推,语气愈发地关切和诚恳:“小姐,您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一直都靠输营养液维持著,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家主看著別提多心疼了,所以才让我变著法儿地给您煲汤好好补补。您快趁热喝吧,这汤要是冷了,可就不好喝了。” 沐绵垂下眼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自从她醒来后,这个叫梨的女管家几乎每天都守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著她的饮食起居。 只是这种照顾,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梨总是会用各种理由,哄著她喝下各种各样的补药和汤羹。 每一次,她喝下后,身体都並未觉得有任何异样,甚至会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可那种被监视、被控制的感觉,却像是无形的藤蔓,一点一点地缠绕上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尤其是今天这碗汤,药材的味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沐绵抬起头,对上梨那双充满期待和关切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端起了那碗汤。 她將碗凑到唇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液体顺著喉咙滑入胃里,带著浓郁的药香和鸡肉的鲜美。 梨见她终於肯喝了,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满意和得意。 “小姐,您慢点喝。”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厨房里还温著您爱吃的几样小菜,您喝完汤就吃饭吧,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完,她便恭敬地退后一步,转身离开了餐厅。 沐绵听著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確定人已经走远,她脸上的平静才瞬间被打破。 她猛地放下手里的汤碗,衝进一楼的卫生间,趴在马桶边,伸出手指探向自己的喉咙深处抠了下去。 “呕——” 剧烈的噁心感涌了上来,刚才喝下去的那些鸡汤,混杂著胃液,被她悉数吐了出来。 苦涩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刺激得她生理性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扶著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著气,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园別墅后方,还有一栋独立的、安保更加森严的別墅。 梨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快步走进了別墅大厅。 沐流风正坐在一排精致的鸟笼前,手里拿著一根细长的逗鸟棒,悠閒地逗弄著笼子里那只羽毛鲜艷的金刚鸚鵡。 “先生。” 梨走到他身后,恭敬地躬身行礼。 “嗯?” 沐流风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回应。 “小姐已经把那碗汤都喝下去了。”梨笑著说:“我亲眼看著她喝完的。” 沐流风逗鸟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终於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次的剂量,我加了三倍。” 梨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是最强效的记忆置换药物,家主您放心,这次过后,她肯定会彻底忘记过去,完完全全地相信……她就是沐绵。” “做得不错。” 沐流风的唇角弧度更深了些。 他放下手里的逗鸟棒,站起身,目光落在梨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语气温和地夸讚道。 只是一句简单的夸讚,却让梨的心臟瞬间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像是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她痴痴地看著眼前这个俊雅无双的男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与迷恋。 …… 京城,姜家。 客厅里,气氛有些沉重。 楚关山和林悦如並肩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不过短短五个月,这对曾经意气风发的夫妻,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不止十岁。 楚关山两鬢的白髮已经蔓延到了头顶,眼窝深陷。 林悦如更是瘦得脱了相,脸上深刻的纹路再名贵的护肤品也遮掩不住。 楚羡坐在他们身侧,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让他褪去了往日的轻佻不羈,多了几分沉稳。 对面,是姜家的主人,姜丙恩和姜夫人,以及姜槐。 “亲家,亲家母。” 姜丙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情严肃地开口:“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提起六小姐……实在是不太好。” 五个月前楚绵坠崖身亡的噩耗,对两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姜夫人也跟著嘆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啊,绵绵那孩子,她就这么去了,我们心里也难过得很。只是……阿羡和槐槐的婚事,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原本定在四月的婚礼,因为楚绵的意外,一直推迟到了现在。 楚关山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开口:“亲家说的是。这两个孩子的婚礼,早就该办了。就按照你们之前定好的章程走就是,我们楚家……没什么意见。” 林悦如也跟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眼圈又控制不住地红了。 楚羡和姜槐对视了一眼。 姜槐的眼眶同样红肿,显然在他们来之前,又偷偷哭过。 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攥著,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要结婚了,那个嚷嚷著要喝喜酒的人,却永远地缺席了。 见两个小辈都没有意见,客厅里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两家人开始低声討论起了五天后婚礼的具体事宜。 …… 两天后。 #惊爆!京城楚家三少楚羡与姜家大小姐姜槐將於三日后,在凯悦酒店举行盛大婚宴!# 一则新闻,如同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网友们,尤其是京城上流圈子的吃瓜群眾们,全都沸腾了。 【臥槽!楚三少要结婚了?那个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楚三少?我没看错吧?】 【姜家大小姐姜槐?谁啊?是那个大明星姜婭的姐姐吗?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號人物?】 【楼上的你out了,姜槐才是姜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据说一直在国外念书,前两年才回国的,为人很低调。】 【我的天,公子终於要收心了?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新闻!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我比较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楚三少放弃一整片森林?难道是商业联姻?】 【很有可能。我前几天去楚氏集团谈合作,还看见楚羡了,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问了前台才知道,他现在居然是楚氏集团的总裁,把他四弟楚渊的位置给顶了!看来这是要专心搞事业了啊!】 【事业爱情双丰收?嘖嘖,楚三少这是要逆天啊!】 网络上的討论热火朝天,各种猜测和八卦满天飞。 与此同时,帝景苑。 客厅里,巨大的液晶电视上,正循环播放著关於楚家和姜家联姻的新闻。 傅靳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丝绸睡袍,脸色依旧是病態的苍白。 他手里捻著一串深色的佛珠,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上那张楚羡和姜槐的合照,眸色沉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傅七站在他身后,看著新闻,忍不住笑著感慨道:“二爷,您还別说,楚三少和姜小姐这对欢喜冤家,闹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真能走到最后,结婚了。” 傅靳年以前也听过楚绵吐槽她三哥和姜槐之间的那些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頷首,转动著佛珠的指尖顿了一下,隨即开口,声音清冷而沙哑:“三天后,我有什么行程?” 傅七愣了一下。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隨身携带的小本子,飞快地翻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匯报: “三天后您的行程排得很满。” “上午九点,要去临市参加一个关於人工智慧產业的併购会;中午十二点,要飞回京城,参加傅氏集团『天枢』项目成功的庆祝午宴;下午三点,要在追月科技会见几位从海外来的顶级计算机专家;晚上七点……要去追月科技总部,观看机器人比武大赛的总决赛现场。” 傅靳年的眉头蹙了一下。 “把晚上那个推掉。” 他语气淡漠地吩咐道。 “啊?”傅七又愣住了,机器人比武大赛可是追月科技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 二爷之前还特意嘱咐过总决赛他一定会亲自到场的。 “再去凯悦酒店,订个房间。”傅靳年没有解释,继续下达指令:“我要参加婚礼。” 傅七这次是彻底呆住了。 他张了张嘴,看著二爷那张冷峻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不確定地问道:“二爷……您是说……您要去参加楚三少的婚礼?” “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傅七的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从楚小姐出事后,二爷就彻底將自己封闭了起来,除了工作,不见任何人,不参加任何活动,整个人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高速运转的机器。 现在,他竟然主动要去参加楚羡的婚礼。 傅七的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有些酸涩,又有些欣慰。 他知道,二爷还是放不下。 只要是和楚小姐有关的人和事,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轻易地牵动他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是,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傅七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重重地点了点头。 …… 南疆。 別墅的客厅里,沐绵坐在沙发上。 沐流风缓步走到她对面坐下,將一张照片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看看。” 沐绵抬起眼,目光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结婚证合影。 男人笑得一脸骚包不羈,女人则眉眼英气,唇角带著一丝无奈的笑意。 “三天后,京城楚家三少和姜家大小姐的婚宴,会在凯悦酒店举行。”沐流风温润的眼眸紧紧地锁住沐绵的脸,紧盯著她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个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傅靳年一定会出席。” “到时候,就是我们刺杀他的最佳时机。” “阿绵,你一定要杀了他。” “能做到吗?” 沐绵的眉头,在看到照片上那两张脸时,就控制不住地拧了起来。 一种莫名的、无法言说的熟悉感,像电流一样穿过她的四肢百骸,直击大脑深处。 楚羡…… 姜槐…… 这两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照片上男人那双桃眼里的得意与张扬,女人眉宇间的英气与颯爽……都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她的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囂著,想要衝破那层厚厚的迷雾。 第614章 婚礼(2) 她的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囂著,想要衝破那层厚厚的迷雾。 沐绵表面上平静地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刺杀任务。 杀人? 在她没有彻底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搞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前,她不可能成为任何人手里的刀。 尤其是沐流风。 这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带给她的感觉,除了温柔的表象外,更多的是一种被毒蛇盯上般的、无孔不入的窒息感和控制欲。 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沐流风看著她顺从答应的模样,温润的眼眸深处掠过冷光。 他了解她,或者说,他了解过去的那个“沐绵”。 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叛逆,不是几瓶药就能彻底磨灭的。 她在撒谎。 不过没关係,是真是假,很快就能戳穿。 两天后,京城国际机场。 人潮涌动的t3航站楼,沐绵的身影显得毫不起眼。 她穿著一件宽大的黑色短袖卫衣,兜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优美的下巴和殷红色的唇。 她背著一个半旧的黑色双肩包,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步伐不疾不徐地隨著人流往外走。 刚走出到达大厅,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巨大的led显示屏,上面正铺天盖地地宣传著一则新闻。 ——“世纪联姻!楚家三少楚羡情定姜家千金姜槐,明日大婚!” 屏幕上,一对新人的婚纱照被无限放大。 俊男美女,格外登对。 楚家曾是华国首富,一年前重出江湖后,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而楚羡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公子,如今突然宣布收心结婚,这消息的爆炸程度不亚於一颗深水炸弹。 在看到那张巨幅婚纱照时,沐绵的脚步不受控制地顿住了。 她拧紧了眉头,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心烦意乱。 她迅速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刺眼的屏幕,快步走出机场,拦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时代酒店。” 半个小时后,计程车停在了凯悦酒店正对面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前。 沐绵付了钱,背著包走进酒店大堂,在前台办理了入住。 她要的是一间顶楼的总统套房,正对著凯悦酒店,视野绝佳。 进入房间,她没有片刻休息,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一架专业的高倍望远镜,架在落地窗前。 镜头里,凯悦酒店的景象被拉近,变得清晰无比。 作为京城最顶级的酒店,此刻的凯悦被装点得喜庆奢华。 从酒店外的台阶开始,一条长长的红毯一路铺设到宴会厅门口,红毯两侧摆满了空运来的、开得正盛的顶级红玫瑰,形成一道绚烂的墙。 一座巨大的鲜拱门立在入口处,上面点缀著无数细碎的钻石和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无数工作人员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著最后的布置,酒店门口更是早就被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围得水泄不通。 场面盛大得惊人。 就在她专注观察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號码,沐绵的眼神冷了几分,她放下望远镜,接通了电话。 “到了吗?” 沐流风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到了。”沐绵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对面的酒店。 “楚家曾是华国首富,在京城的地位举足轻重。” “这次联姻,来参加婚宴的非富即贵,安保等级很高。” 沐流风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她的安危。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你儘量不要和楚家人有任何接触。” 沐绵闻言,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眉头也拧了起来。 不要和楚家人接触?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刻意的警告和阻拦。 沐流风好像在特意地让她疏远楚家人。 为什么? 她心底的疑云越来越重,但嘴上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沐流风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又继续说道:“自从傅靳年是j组织创始人的身份被m国官方曝光后,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 “他身边常年跟著j组织排名前几的顶级杀手,个个身手不凡。” “你今天的任务,不是强攻,而是观察,找到他的防卫漏洞,再考虑能不能在动手之后,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就动手吧阿绵。” 沐绵沉默地听著,在沐流风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终於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问完这个问题,她又想起了之前沐流风那句轻描淡写的“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可现在,她偏要知道这个原因。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沐流风正坐在即將起飞的头等舱里,真皮座椅舒適得能將人吞没。 他听著手机里沐绵那清冷而执拗的问话,缓缓眯起了那双总是含著笑意的温润眼眸。 不愧是楚绵。 即便被催眠和强效药物洗去了记忆,她骨子里的聪慧和敏锐,依旧让她的意志力强大到可怕。 她没那么好骗,更没那么好操控。 见对方迟迟不回答,沐绵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看来还是不愿意告诉她。 她没有再追问,直接掛断了电话。 隨后打开手机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傅靳年”三个字。 屏幕上瞬间跳出来无数条与他相关的信息。 【追月科技创始人傅靳年,以雷霆手段收购欧洲最大晶片製造商……】 【傅氏集团股价再创新高,傅靳年商业帝国版图再度扩张……】 【商界奇才傅靳年,手段毒辣,杀伐果断,缔造千亿商业神话……】 几乎所有的词条,都围绕著他的商业成就和铁血手腕。 关於他个人的信息少之又少。 这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沐流风恨到非要置他於死地? 沐流风说,她一年前就是因为刺杀傅靳年失败,才受了重伤,陷入昏迷。 那么,傅靳年…… 他一定知道一些关於她真实身份的线索。 沐绵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厉的决然。 明天的婚宴她必须去。 …… 翌日。 凯悦酒店,顶层套房。 林悦如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著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楚绵巧笑嫣然的照片。 第615章 婚礼(3) 林悦如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著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楚绵巧笑嫣然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眉眼弯弯。 可如今,这抹笑容却永远地消失了。 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林悦如的眼眶里滚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 “绵绵……我的绵绵……” 她哽咽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如果、如果你还在,就能亲眼看到你三哥结婚了……他终於肯收心了,娶了槐槐那么好的姑娘……你看到了吗……” 楚关山坐在一旁,眼圈同样红得厉害。 他伸出手,轻轻拍著妻子不住颤抖的后背,声音沙哑地安慰道:“老婆,別哭了,今天是老三大喜的日子,我们该高兴一点,绵绵在天有灵,她一定能看到的。” 话虽如此,他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像被刀割一样地疼。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福伯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二老沉浸在悲痛中的样子,苍老的脸上也满是心疼和不忍。 “老爷,夫人。” 他躬了躬身,轻声提醒道:“还有一个小时婚宴就要正式开始了,宴会厅里已经陆续来了很多宾客,您二位……该下去迎接宾客了。” 楚关山又低声安慰了妻子几句,林悦如才强忍著悲痛,用纸巾擦乾了脸上的泪水,扶著丈夫的手站了起来。 宴会厅內。 衣香鬢影,觥筹交错。 巨大的水晶吊灯將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悠扬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 门口立著楚羡和姜槐的巨幅婚纱照立牌,楚霖和柳芳芳正站在门口,微笑著迎接每一位到来的宾客。 “张部长,欢迎欢迎!” “李总,好久不见,快里面请。” “麦德伦先生,欢迎您,您能光临我们深感荣幸。” 来参加这场联姻的,几乎囊括了整个华国乃至海外的顶级名流和政要。 楚家和姜家的人脉之广,可见一斑。 楚渊和陶梦、楚璟、楚墨离和霍司谦等人,也都在场內招呼著相熟的宾客。 姜丙恩和姜夫人同样满面春风地穿梭在人群中。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整个宴会厅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掛著得体的笑容,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就在这时,酒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红毯尽头稳稳停下。 傅三快步下车,绕到后座,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一只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率先落地,紧接著,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咔嚓咔嚓——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记者们疯狂地按著快门。 “是傅二爷!他居然也来了!” “他身边怎么没有楚小姐?他们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早就分了!” “这都快半年了,就没见他俩同框过!” 媒体们的议论声中,傅靳年面无表情,在傅三和傅七的保护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他走到酒店门口,傅七立刻上前,將一份厚重的贺礼递了过去。 楚霖看到他,笑容微僵,隨即走上前沉声道:“多谢。”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过多的话语。 但楚霖看到傅靳年那消瘦憔悴的样子,想到已经亡故的妹妹,心里终究是涌上一阵复杂的感慨。 傅靳年微微頷首,越过他,走到了楚关山和林悦如面前,声音清冷地打了声招呼:“伯父,伯母。” 楚关山看著眼前这个同样被伤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年轻人,重重地嘆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无声的凝噎。 曾经,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男人会是楚绵一生的归宿。 可如今…… 傅靳年沉默地承受著这份沉重的注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捻动了一下腕上的佛珠。 宴会厅的角落里。 沐绵端著一个放著两杯香檳的托盘,將自己隱匿在巨大的罗马柱后。 她换上了一套酒店服务生的工作服,头上还戴著一顶白色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她的目光像最精准的雷达,在人群中飞快地扫视著。 很快,她就看到了正和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的楚家四少楚渊,以及他身边那位温柔嫻静、一直浅笑著的妻子陶梦。 她又將目光移向另一边,一个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年轻男人正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时不时地低头咳嗽几声,看起来病弱不堪,正是楚家五少楚璟。 不远处,音响师正在调试设备,一个长相阴柔俊美的男人正在低声指导著什么,他身边还站著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气质乾净的少年。 沐绵心想,那应该就是大明星楚墨离,和他已经公开的恋人霍司谦。 男男…… 她看著那两人亲昵自然的互动,竟觉得有点好磕。 就在她出神之际,三道小小的身影忽然跑到了她的面前。 沐绵回过神,低下头。 是三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著同款的迷你小西装,像三个可爱的糯米糰子。 她愣了一下,疑惑这三小只是谁家的孩子? 她调查楚家资料的时候,並没有显示楚家还有这么三个小孩。 大概是哪位宾客的孩子认错人了吧。 就在她思索之际,其中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大概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忽然抬起头,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著她,软糯糯地喊了一声: “姑......姑?” 沐绵一愣。 她看著那孩子天真无邪的脸,心头猛地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姑姑。” 然而,那三个孩子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依旧固执地仰著头,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她就是姑姑啊。 和姑姑长得一模一样的啊。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人群中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快看,是傅二爷!傅靳年来了!” “天哪,他本人比照片上气场还强……” 沐绵听到“傅靳年”三个字,心里猛地一沉,瞬间慌了。 这三个孩子再缠著她,说不定计划都要被打乱了。 她下意识地想走,可那三个小傢伙却像三块牛皮,死死地黏在她腿边,就是不让路。 情急之下,沐绵只好从旁边招待客人的桌上拿了三颗包装精美的喜,蹲下身,递到他们面前,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乖,拿著去旁边玩。” 三个孩子接过了,却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离开。 他们只是剥开纸,把塞进嘴里,然后继续用那种清澈又执拗的眼神,呆呆地看著她。 沐绵內心一阵无奈和抓狂。 第616章 百年好合 沐绵內心一阵无奈和抓狂。 眼看著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在眾人的注视下,正一步步朝著宴会厅內走来,她心一横,不再管这三个小拖油瓶,端著托盘,压低帽檐,迅速转身挤进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了宴会厅的另一侧出口。 沐流风给她的信息非常有限,只说傅靳年今晚会来参加楚家的婚宴,但具体下榻的房间號,却需要她自己想办法查探。 顶层走廊铺著厚重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侧的房门紧闭,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像一只幽灵,在走廊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间装点著白色蕾丝和玫瑰的套房门口。 那是新娘的房间。 房门虚掩著,留著一道不大的缝隙。 沐绵侧身隱在墙壁的阴影里,透过那道缝隙,她看到一个穿著洁白婚纱的女人背对著房门,正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 那背影窈窕纤细,一字肩的设计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头纱如瀑布般垂下,曳地的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著梦幻般的光芒。 仅仅是一个背影,都美得让人心惊。 房间里。 一个穿著香檳色礼服的年轻女孩正拿著纸巾擦著眼角,她走到新娘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姐,你今天真美。” 姜槐没有回头,只是看著镜子里姜婭哭得发红的眼睛,情绪有些低落地“嗯”了一声。 姜婭看出了她的心思,嘆了口气,柔声安慰道:“姐,我知道你在想楚六小姐。” “但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你得开心点。” “楚六小姐在天有灵,看到你结婚,她也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姜槐低著头没说话。 “马上就要入场了,爸在外面等著呢,我们该下去了。”姜婭鬆开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纱。 门外。 沐绵听到她们要出来的动静,立刻闪身躲进了旁边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將厚重的防火门轻轻带上,只留下一条细缝。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声由远及近。 姜槐和姜婭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就在经过楼梯间门口时,姜槐的脚步忽然一顿,回过头,目光扫向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 “怎么了,姐?” 姜婭疑惑地问。 姜槐拧著眉,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心底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却清晰得不像是错觉。 她又警惕地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被姜婭拉著,走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直到电梯门合上,沐绵才从楼梯间里走出来。 她歪著头,看著那空荡荡的走廊若有所思。 这就是姜家大小姐,姜槐? 不仅人美,警惕性也高得惊人。 而且,她们刚才提到了……楚家六小姐? 就是网上传闻中,那个一年前才被楚家找回,又在五个月前坠崖身亡的神秘千金? 网上关於这位六小姐的信息几乎为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沐绵收回思绪。 她今晚的目標不是探究这些八卦。 她要从傅靳年的口中,问出关於她自己,以及她和沐流风之间的真相。 没有在顶层过多逗留,这里被楚家和姜家包下,傅靳年作为宾客,房间应该在下一层。 沐绵转身走下楼梯,刚来到下一层的走廊,就听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击打声和压抑的闷哼。 紧接著,“咔噠”一声,一扇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两个穿著黑西装、神情冷戾的保鏢,像拖死狗一样,拖著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昏死过去的酒店保安走了出来。 沐绵迅速闪身躲进拐角的暗处,屏住了呼吸。 只听其中一个保鏢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鄙夷:“不自量力,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刺杀二爷,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另一个保鏢冷哼一声:“处理乾净点,別脏了楚三少的婚礼。” 两人拖著那个保安,快步走向了员工专用电梯。 沐绵从暗处走出来,看著他们消失的方向,又抬眼看向那扇刚刚打开过的房门。 门牌號是烫金的“6888”。 原来,今晚要杀傅靳年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眯了眯眼,看来这个男人树敌颇多。 …… 宴会厅內。 沐绵確定了傅靳年的房间號后,打算等他回房间再去找他。 她再次以服务员的身份混进宴会厅,端著托盘,將帽檐压得极低,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最大限度地降低著存在感。 她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贵宾席最中央的那一桌。 一个男人正背对著她而坐。 他身形挺拔,即便只是坐著,也透著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手工西装,將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勾勒得淋漓尽致。 只是一个背影,就让沐绵的心头窜过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真的如沐流风所说,她以前曾多次刺杀过他,所以才会觉得眼熟? 就在这时,全场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了舞台中央。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司仪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宴会厅的入口。 姜丙恩挽著身披嫁纱的女儿,在万眾瞩目下一步步走上红毯。 他將姜槐的手,郑重地交到了楚羡的手中。 “阿羡,”姜丙恩眼眶微红,声音带著嫁女儿的万般不舍:“我们家槐槐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不太好。以后,你多担待著点。要是以后你们吵架了,不许欺负她。” 楚羡紧紧握住姜槐的手,那双总是带著几分轻佻的桃眼,此刻却盛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他看著面前的老丈人,用力地点了点头:“爸,您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 姜槐抬起眼,看著面前这个即將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看著他眼里的坚定,那颗总是竖起尖刺的心,头一次柔软得一塌糊涂,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姜丙恩欣慰地拍了拍两人的手,转身走下台。 楚羡牵著姜槐,在漫天雨和宾客的祝福声中,踩著红毯,一步步走向主讲台。 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两人甜蜜搞怪的婚纱照。 “……愿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情不渝,爱意永恆!” 司仪一番慷慨激昂的祝词后,高声宣布:“现在,请二位新人交换戒指!” 姜婭將戒指送了上来。 姜槐拿起男戒,小心翼翼地套在了楚羡的无名指上。 楚羡则从陶梦怀里抱著的、只有五个月大的小侄女安安肉乎乎的小手里,接过了那枚女戒,郑重地为姜槐戴上。 砰——! 无数礼在半空中炸开,金色的亮片和红色的瓣如雨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台上,楚羡和姜槐在漫天礼下深情拥吻。 台下,楚关山和林悦如与姜丙恩夫妇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喜悦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贵宾席上,傅靳年抿著唇,静静地看著台上那对璧人。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沉,眼瞼微垂,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人群后方的阴影里,沐绵看著台上那唯美而幸福的一幕,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欣慰和感动。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双手也不自觉地跟著人群一起鼓掌。 “百年好合。” 她轻声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住了。 奇怪......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第617章 试探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对著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会產生如此真切的喜悦? 当晚。 楚家大摆宴席,宾主尽欢。 傅靳年没有久留,敬过一杯酒后,便提前离场,回了6888號套房。 深夜,喧闹的酒店终於渐渐归於沉寂。 一直潜伏在楼梯间的沐绵,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她探出头,看到傅三和傅七正从6888號房里走出来,两人脸上都带著笑意,似乎在討论著什么。 確认两人已经乘坐电梯离开后,沐绵才从楼梯间里闪身而出。 她从大腿的绑带上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紧紧攥在手里。 沐流风说,傅靳年是她的刺杀目標,是她的仇人。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这样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不就等同於暴露身份,羊入虎口吗? 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沐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握著匕首,一步步走到6888號房门前,抬手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 套房內。 两盏昏黄的壁灯亮著微光,將巨大的空间笼罩在一片暗沉的光影里。 傅靳年仰躺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著,手里夹著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烟雾繚绕,模糊了他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只剩下一个锋利冷硬的下頜轮廓。 他背靠在沙发上,仰头眯著双眼看头顶天板的敦煌飞天,脑子里全是刚才婚礼上,楚羡和姜槐在礼下拥吻的画面。 可渐渐的,姜槐的脸变成了楚绵的脸,那双冷清淡然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看著他。 而他,变成了楚羡。 他扯了扯嘴角,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苦涩瞬间麻痹了神经。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傅靳年以为是酒店的客房服务,他掐灭了烟,起身走到门边看向墙上的电子显示屏。 屏幕里,站著一个穿著酒店服务员工作服的人,头上戴著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还戴著黑色的口罩,根本看不清脸。 傅靳年按下通话键,声音清冷地问:“什么事?” 门外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客房服务。” 那道被刻意压制,却依旧熟悉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慄的声音,像一道惊雷,轰然在他脑海里炸开。 阿绵...... 傅靳年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凝固,隨即又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倒流回心臟。 他愣了一刻。 那双死寂的眼眸里,骤然迸发出狂喜与不敢置信的光芒。 猛地一下拉开厚重的房门! 然而,没等他看清门口的人,一道凌厉的寒光裹挟著杀气,直直地朝著他的心口刺来! 傅靳年瞳孔骤缩,凭著本能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 那把匕首几乎是贴著他的胸膛划过。 沐绵一击不成,没有丝毫恋战,借著冲势直接闯了进去,反手一刀又横削向他的脖颈。 看著昏暗中的黑影,他剑眉深蹙,阿绵怎么会对他下杀手? 是他听错了。 他神色冷下去,直接反客为主迎了上去。 两人瞬间在昏暗的房间里扭打在一起。 对方的身手快得惊人,招招致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傅靳年动作生猛,避过迎面刺来的匕首的同时,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臂,猛地一拽。 沐绵心头一凝,被一股巨力拖拽著往前趔趄了两步。 男女力道悬殊太大,单靠肉搏她根本不是傅靳年的对手。 她稳住心神,攥紧匕首反向回刺。 傅靳年顺势往后仰,身处低位,抬眸便对上了帽檐下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般,动作出现了致命的停顿。 就是现在! 沐绵不知他为何会露出如此巨大的破绽,但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她手腕一翻,匕首瞬间调转方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抵在了傅靳年的脖子上,同时欺身而上,將他狠狠地压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冰冷的刀锋紧紧贴著他的颈动脉。 傅靳年微微仰著头,感受著脖颈处传来的刺痛和冰冷,只要她再往前一寸,就能轻易地杀了他,可他却只是死死地盯著昏暗中那双和楚绵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认识一个叫沐流风的人吗?” 沐绵沉声质问,声音因为戴著口罩而显得有些沉闷。 傅靳年拧起了眉。 他想伸手摘掉她的帽子和口罩,想看清她的脸。 不可能是她。 他的阿绵,永远不可能用匕首对著他。 他刚一动,脖子上的力道就加重了,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皮肤,一丝温热的血跡顺著刀锋滑落。 “回答我!” 沐绵厉声喝道。 傅靳年蹙著眉,看著她眼底的陌生和杀意,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沐流风是谁?” 沐绵愣住了。 傅靳年…… 不认识沐流风? 那沐流风为什么要费尽心机,不惜一切代价地要杀了他? 就在她思索之际,傅靳年那双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里面是足以將人吞噬的暗涌。 “傅三和傅七只是去楼上给楚三少送份新婚贺礼,” 他声音沙哑:“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闻言,沐绵心头一颤。 见她神色有片刻惊慌,他猛地抬手,竟是徒手抓住了沐绵握著匕首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抓向了她手里的刀刃! 沐绵大惊,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狠绝,竟用自己的手来夺刀。 她下意识地鬆开匕首,起身想要拉开距离。 傅靳年却顺势而上,一把扯下了她头上的鸭舌帽。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髮如瀑布般散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清冷倔强的眉眼。 那半张脸…… 傅靳年看清的瞬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臟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住,连呼吸都停滯了。 沐绵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更清楚自己绝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她趁著他失神的瞬间,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飞快地冲向门口,拉开门瞬间消失在了走廊里。 巨大的套房內,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傅靳年站在原地,维持著那个伸手的姿势,许久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傅三和傅七笑脸盈盈地推门回来。 “二爷,楚三少收到您的贺礼可高兴坏了,非拉著我们多喝了几杯……” 傅七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进门开灯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灯光大亮。 他们看到,二爷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正在往外渗著血。 而他的右手,更是被鲜血染红,血珠正顺著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 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大变。 “二爷!” 他们迅速上前,惊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傅靳年沉默著,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他缓缓抬起手,拿起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著脖子和手上的鲜血。 然后將那张染血的纸巾隨手丟在茶几上,又拿起了那把遗落在沙发上的匕首,放在手里细细地把玩著。 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苍白冷峻的脸上,竟然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笑容,诡异而森然,看得傅三和傅七心里直发毛。 “二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傅七看著他手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心惊肉跳地问。 傅靳年点了点头。 隨即,他抬起那双沉寂了五个月,此刻却亮得骇人的眼眸,看向傅三,声音沙哑地吩咐道:“去查。” “查凯悦酒店今天所有当值的女工作人员,查她们的名单,和身份背景。” 傅三心中虽然充满了不解,但还是立刻应下:“是!” 没多久,王医生提著医药箱匆匆赶来。 当看到傅靳年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时,年过六旬的老医生无奈地嘆了口气:“傅总,您的身体不是铁打的,总这么折腾,身上的血都不够流的。” 傅靳年轻笑了一声:“给您添麻烦了。” 王医生摇了摇头,熟练地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等一切处理完毕,王医生叮嘱道:“伤口很深,近期千万不要沾水。” 傅靳年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道:“王叔,一个人失忆的可能性,大吗?” 第618章 一模一样 傅靳年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道:“王叔,一个人失忆的可能性,大吗?” 王医生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拧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造成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种。” “比如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创伤,损伤了记忆神经;或者精神上受到极大的刺激,大脑为了自我保护,会选择性地遗忘掉那段痛苦的记忆。” “还有一些患有严重抑鬱症的病人,在接受电击治疗后,也可能会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 “另外......” 王医生看著他,补充道:“还有一种是人为的。” “通过高强度的药物,或者深度催眠,也可以在特定情况下,造成被催眠者失忆,甚至……是被植入虚假的记忆。” 傅靳年安静地听著,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知道了。” 虽然只是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看到那半张脸,但她的声音和那双眼睛,他不可能认错。 她就是他的阿绵,只是,貌似不认识他了。 还问出了沐流风这个名字。 凯悦酒店后门幽暗的巷道里,瀰漫著垃圾桶散发出的潮湿酸腐气味。 沐绵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旋转门侧的阴影中闪出。 晚风带著燥热,拂过她因剧烈运动而渗出薄汗的额头,却无法吹散她心头的冰冷和混乱。 一辆黑色的悍马越野车静静地停在巷道尽头一个巨大的绿色垃圾车后方。 车身线条硬朗,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沐绵的脚步猛地一顿,眉头拧紧。 他怎么来了? 下一秒,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沐流风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温润如玉的脸。 “上车。” 她看著那张英俊的侧脸,只觉得那温柔的表象之下,藏著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而她,就是那只即將被吞噬的猎物。 深吸了一口气后,压下心底翻涌的排斥感,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车內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散发著高级的皮革气息,与沐流风身上那股清冷的檀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沐流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视线很轻,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锐利地將她从头到脚细细地审视了一遍。 忽然,他好看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鼻翼微动。 “你身上,有血腥味。” 他勾起唇角,笑容温和:“很淡,但確实有。” 他倾身靠近,沐绵下意识地往后靠,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车门上。 “成功了?” 他轻声问道。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沐绵拧著眉,清冷的眼眸直视著他,毫不避讳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从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关心,只有对任务结果的审视。 “没有。” 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內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 沐流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最后一丝偽装的暖意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审度。 “为什么?” 他坐直了身体,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沐绵不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质问语气,仿佛她只是他用来执行任务的一件工具。 心底的叛逆和怀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不答反问,声音比他更加冰冷:“你又为什么骗我?傅靳年根本就不认识你。” “他亲口说的。” 车厢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车外隱约传来的车流声,衬得这方寸之间的安静愈发压抑。 开车的黑衣人目不斜视,握著方向盘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连呼吸都放轻了。 许久,沐流风才对前排的司机淡淡地吩咐道:“开车。” 黑衣人如蒙大赦,立刻启动了车子。 悍马平稳地驶出幽暗的巷道,匯入了城市璀璨的车流之中。 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地闪过,將沐流风的脸映照得明明灭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晦暗不明。 直到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主干道上,他才再次转过头,目光落在沐绵的手上。 他忽然伸出手,温柔地將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 他的声音恢復了惯有的温和,指腹轻轻地摩挲著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 沐绵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攥得更紧,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將她的骨头捏碎。 她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握著,心底的厌恶感几乎要衝破喉咙。 “从一开始你就没信过我的话,对吗?” 沐流风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弧度,“你答应来京城刺杀傅靳年,不过是你为了暂时摆脱我的掌控,所走的一步棋。” “你来京城,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见他。你想从他身上,找到关於你自己真实身份的线索。” 沐绵秀眉微蹙。 沐流风將她脸上所有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只是那笑意里带著冰冷的讥誚。 “你很聪明,阿绵。” “你担心如果你的真实身份真的是杀手沐绵,直接出现在傅靳年面前,无异於自投罗网。所以你选择动手,用刺杀作为偽装,来试探他的反应。” “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真的杀了他。你只是想知道,他看到你的脸时,会有什么反应。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杀一个……你们素未谋面的仇人。” “所以,你问了他,问他认不认识我。” 沐流风的分析,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將她所有的心思和计划都剖析得一清二楚,让她无所遁形。 沐绵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今晚的行动失败,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但她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从未真正相信过她。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著她,揣摩著她。 这个男人的城府,深得可怕。 见她面色沉静,不言不语,沐流风轻笑了一声,终於鬆开了她的手。 转而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指腹的薄茧带著粗糙的触感,从她的下頜线一路缓缓向上,最终停留在她的眼角。 这个动作充满了曖昧和亲昵,却让沐绵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因为,你长了一张和他未婚妻一模一样的脸。” 沐流风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著她的皮肤,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说出的话却残忍如刀,“一张足以让他方寸大乱、露出致命破绽的脸。” “用这样一张脸去刺杀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武器,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可是你,却失败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凑近她,几乎是贴著她的唇,一字一顿地问:“这就代表,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他,对吗,阿绵?” 沐绵的瞳孔骤然一缩。 傅靳年的…… 未婚妻? 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第619章 躲藏 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信息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海中所有的迷雾。 难怪…… 难怪今晚在套房里,傅靳年有好几次明明可以一招制敌,却都手下留情。 难怪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会露出那样巨大的破绽,让她能轻易地將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难怪他要费力扯下她的帽子…… 原来,他只是想看清楚她的脸。 “他的未婚妻在五个月前就已经意外去世了。” 沐流风欣赏著她脸上震惊的表情,满意地补充了一句。 沐绵垂下眼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波涛汹涌。 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著。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傅靳年的未婚妻,並且在五个月前死了。 而她在一年前受了重伤,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沐流风见她陷入沉思,温润的眼眸深处闪过阴冷的寒光。 话说到这里,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再说下去,很可能会触碰到那些被药物和催眠强行替换掉的记忆,让她真的想起什么来。 他顺势伸出手臂,想將她揽进怀里,用温柔的姿態来瓦解她刚刚建立起来的防备。 然而,沐绵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在他触碰到自己肩膀的瞬间,猛地推开了他。 “我们还没那么熟。” 她冷漠地开口:“在我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前,別碰我。” 沐流风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隨即,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和痛楚。 “阿绵……” 他看著她,声音嘶哑,眼底仿佛盛满了被全世界背弃的痛苦:“你只是受了伤,失忆了,为什么连我们之间的感情都忘了?” “我是你的未婚夫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曾经那么恩爱……难道这些,你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他英俊的眉眼痛苦地蹙在一起。 “你现在这样厌恶我,抗拒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他的表演太过逼真,那份深情和痛苦,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动容。 可沐绵的心,却坚硬如铁。 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没有说话。 她不相信,一个字都不相信。 沐流风见她不为所动,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语气疲惫地说道:“没关係,你不记得了也没关係。我会等,等你慢慢想起来,想起我们曾经的甜蜜。” 沐绵懒得再与他虚与逶迤,直接开口问道:“现在回南疆吗?” 她这趟来京城,虽然没有得到全部的真相,但至少已经撕开了沐流风谎言的一角。 而且,京城这个地方,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心感,她想留下来,想找到更多的线索。 沐流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能看穿她心底所有的盘算。 “暂时不回去了。” 他缓缓开口,“京城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看到沐绵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不动声色地补充道:“怎么?你想回南疆吗?” 沐绵面不改色,没有回答。 沐流风轻笑了一声,语气无奈地解释道:“这次刺杀失败,已经打草惊蛇了。傅靳年那个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他现在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暂时不能再动手了。” “毕竟,他可是j组织的创始人。这次能有机会,还是因为楚家的婚宴,他肯定会出席。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那还要做什么?”沐绵问。 “过段时间京城会有一场海外珍品拍卖会。”沐流风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里面有一样我志在必得的东西。所以,我们得留下来。” 沐绵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將头转向另一侧,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清冷的眼眸里,是无人能懂的深沉和决然。 傅靳年…… 她一定会查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城郊结合部,一家连招牌都褪了色的破旧宾馆內。 房间里充斥著一股廉价消毒水和霉菌混合的难闻气味。 墙壁上满是污渍,唯一的一扇小窗户正对著一堵高墙,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温砚尘狼狈地靠在床头,身上那件曾经价值不菲的白衬衫,此刻已经变得又脏又皱,头髮凌乱地黏在额前,手臂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细小伤口。 那是前几天为了躲避追捕,从一处废弃工地的铁丝网下钻过去时留下的。 他拿著一部最老旧的按键手机,再一次拨通了岑绍川的號码。 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那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温砚尘沉了脸。 这一个多月,他用尽了所有办法,都联繫不上岑绍川。 那个混蛋,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温砚尘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站起身,走到那扇骯脏的小窗前。 酷热的炎夏,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只苍蝇在垃圾堆上盘旋。 他稍微鬆了口气,傅靳年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这个鬼地方。 五个月前,温氏集团一夜之间被人爆出无数医疗黑料,从数据造假到非法实验,桩桩件件都是足以致命的铁证。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温氏就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宣布破產。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对他下的手。 那个人,就像一个隱藏在暗处的鬼魅,用最精准、最狠毒的手段,將他的一切都摧毁了。 紧接著,一个月前,傅靳年从m国回来了。 他带著雷霆之怒,开始在整个京城疯狂地搜捕他。 而他安插在m国的僱佣兵传回消息说,傅靳年在五个月前,袭击了那个与世隔绝的部落,並且强行带走了温岭和景澜。 温砚尘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他一点都不担心傅靳年会对他那对猪狗不如的父母做出什么。 相反,他更希望傅靳年能干脆一点,替他杀了他们。 咚咚咚——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让温砚尘瞬间从思绪中惊醒。 他浑身的肌肉猛地绷紧,一个箭步衝到门边,屏住呼吸,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第620章 梦境 他浑身的肌肉猛地绷紧,一个箭步衝到门边,屏住呼吸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著的是楼下那家兰州拉麵馆的老板,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人。 温砚尘紧绷的神经鬆懈下来,他拉开门。 “帅哥,你的面。” 老板笑著將一个打包好的塑料碗递了过来:“八块钱。” 温砚尘接过面,掏出钱包,从里面数出八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幣递了过去。 钱包里只剩下不到五十块钱了。 老板接过钱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 温砚尘关上门,將那碗还冒著热气的面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麵条很硬,汤里几乎没什么油水,只有几片可怜的青菜叶子。 可对於已经饿了一天的他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的美味。 吃得太急,他猛地被呛了一下,咳得俊脸涨红。 他拿起桌上那瓶冰冷的矿泉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才勉强缓了过来。 水顺著喉咙滑下,冰冷的感觉刺激著胃部,也刺激著他早已麻木的神经。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楚绵那张清冷倔强的脸。 那双面对他时儘是嫌弃和冷漠的眸子。 温砚尘的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 他抬起手,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大口大口地吃著面。 ……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傅靳年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没有开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檯灯。 他没有处理文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右手和脖子上的纱布白得晃眼。 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苍白俊美的脸显得愈发冷峻。 他的左手正把玩著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那是她落下的。 这五个月来,他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靠著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可就在昨晚,她带著一身杀气,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死寂了五个月的心,在那一刻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傅三快步走了进来,神情凝重。 “二爷。” 他走到办公桌前,低声匯报:“凯悦酒店那边,昨晚婚宴现场所有的监控以及6888號套房那一整层楼的监控,全部都……被人为清除了。” “我让组织里最顶尖的技术人员连夜进行修復,但对方的手法非常乾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恢復的数据。” 傅靳年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至於您让我查的凯悦酒店昨晚所有当值的女职工,”傅三眉头拧紧,继续说道:“我都已经派人仔细地查了一遍她们的身份背景。大部分都是京城本地的已婚妇女,还有一些是在校的大学生来做兼职,背景都很乾净,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傅靳年拧起了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敲击著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什么痕跡都没有留下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沙哑。 “是。” 傅三点了点头,隨即又抬起头看著自家二爷那张冷得像冰的脸,以及他脖子上那块刺眼的纱布,终於还是没忍住试探著问道:“二爷,您的伤……” 他想问,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女人造成的。 傅靳年眼瞼低垂,眸底燃烧著的足以將一切都焚烧殆尽的火焰被长长的睫毛所掩盖。 是她。 他无比確定,那就是他的阿绵。 可她不记得他了。 她甚至被人当成了一把刀。 一把用来刺杀他的刀。 沐流风……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脚下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继续查。” “再动用j组织在全世界所有的情报网,不惜一切代价,查沐流风。” 沐流......风? 傅三愣了许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看二爷冷沉的表情,他觉得二爷不可能说错谁的名字,而且还是和二爷的生母相似的名字...... “好。”他回过神,点头领命离开。 …… 深夜。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所有的月光,臥室內一片沉寂,只剩下沐绵清浅而平稳的呼吸声。 她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白色迷雾,她独自一人站在迷雾的中央,看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路。 “妹妹……” 一道温和淳厚的男声,忽然从迷雾深处传来,带著宠溺的笑意。 沐绵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循著声音的方向望去,可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妹妹,快过来,你四哥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炒栗子。”另一道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男声响起。 “绵绵,你五哥的身体好多了,但是最近看著脸色还有点苍白,你再给他看看。” “我靠大宝贝儿!让我五杀啊!” …… 无数道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將她层层叠叠地包围。 那些声音里,有温柔,有宠溺,有不羈,有沉稳…… 每一个称呼,都像是带著温度的羽毛,轻轻地搔刮著她的心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温暖和心安。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试图在浓雾中寻找那些声音的来源。 忽然,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响彻在她的耳畔。 “阿绵。” 那声音繾綣温柔,带著足以將人溺毙的深情。 这个声音…… 好熟悉。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 浓雾不知何时散去了一些,露出了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深处,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对著她缓缓地招了招手。 “阿绵,快过来。” 沐绵愣了片刻,迈开双腿朝著那个身影跑去。 她跑得很快,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林间的风吹起她的长髮。 可当她终於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时,眼前却空无一人。 那个身影消失了。 周围的树林再次被浓雾吞噬。 “阿绵……” “妹妹……” “绵绵……” “大宝贝……” 那些声音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她左右张望著,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谁? 他们是谁? 是在叫她吗? 就在她快要被这无边的孤寂逼疯时,一道女人的声音忽然惊慌失措地响起: “儿媳妇儿,极乐解药的配方一定要收好!” “用项炼里的晶片和机关盒的晶片破译就是密码!” “机关盒里有配方,一定要收好!” 话音未落,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轰! 爆炸的声音在她耳边震开,沐绵被那巨大的声浪震得耳膜生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片诡异的树林里。 不远处,一个穿著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背对著她。 那女人缓缓地转过身,依旧看不清脸。 她伸出手指著沐绵:“楚绵......” 臥室內。 沐流风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 昏暗的光线在他俊美无儔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总是含著温润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冰冷、阴鷙。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著躺在床上,眉头紧锁,陷入梦魘的沐绵。 “傅靳年……” “三哥……” “大哥……” 沐绵紧闭著双眼,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著,嘴里正无意识地喃喃低语著。 第621章 香薰 沐绵紧闭著双眼,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著,嘴里正无意识地喃喃低语著。 “爸……妈……谢安月……姜槐……” 一个个称呼和名字,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 她的身体在微微地挣扎著,像一只被困在网里的蝴蝶,拼尽全力地想要挣脱那层束缚。 沐流风的眼底掠过冰冷的讥誚。 在经过强度催眠后,他精心为她调配的那些强效记忆置换药物,每一剂的剂量都足以让人彻底丧失所有记忆,变得温顺服从。 他亲眼看著梨將那些药融入汤羹里,让她喝下。 如果她真的乖乖喝下去了,她的潜意识里绝不可能还对这些人和事有如此深刻的烙印。 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根本就没喝。 每一次,她都用某种方法將那些汤羹给吐掉了。 这个女人比他想像中还要聪明,意志力也强大得可怕。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或许真的能凭藉那些残存的记忆碎片,拼凑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他所有的计划都將前功尽弃,全盘皆输。 沐流风缓缓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出房间。 一个多小时后,他再度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精致的玻璃香薰蜡烛。 他將其中一个放在了床头柜上,另一个则拿进了浴室,放在了洗手台上。 划开火柴,点燃了烛芯。 很快,一股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冽药草香味,便在空气中悄然瀰漫开来。 这味道並不难闻,甚至带著安神静心的效果,与高级酒店里常用的薰香味道並无二致。 只是这香气里,掺杂了他最新研製出的、药效最强的神经抑制药物。 无色,无味,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地侵蚀、麻痹人的记忆中枢,直到將那些顽固的记忆彻底清除、替换。 做完这一切,沐流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不醒的沐绵,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將被他彻底驯服的、完美的艺术品。 他转身无声地离开了房间,將那一片黑暗与沉寂,重新还给了她。 ……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而明亮的光斑。 沐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阵尖锐的、宿醉般的头痛猛地袭来,太阳穴突突地跳著,让她忍不住拧紧了眉头,抬手按住了额角。 她隱约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好像一直在不停地奔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筋疲力尽。 可具体梦到了什么,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脑子里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种莫名的疲惫和心悸。 而且,越是努力地去回想,那股头痛就越是剧烈,像是要將她的脑袋硬生生劈开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回想,在床上缓了片刻才掀开被子起身,走进了浴室。 冰冷的清水扑在脸上,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洗手台的一角,多了一个正在燃烧的香薰蜡烛。 烛火摇曳,散发著微弱的光和热。 沐绵的目光顿了一下。 她清楚地记得,昨天住进这个城堡的时候,浴室里並没有这个东西。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玻璃烛台凑到鼻尖仔细地闻了闻。 一股很淡很淡的、夹杂著草药味的冷香,窜入鼻息。 就在这时,臥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叩叩叩。 沐绵放下手里的香薰,走出浴室拉开了厚重的臥室门。 梨正恭敬地站在门口,脸上掛著一贯的、温顺得体的笑容。 “小姐,您醒了。” 看到梨,沐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也来京城了?” 梨微笑著点了点头,声音柔和地解释道:“我从小就跟在家主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家主去哪里,我自然就跟到哪里。”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沐绵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小姐,您早上想吃点什么?中式还是西式?我让厨房现在就去准备。” 梨体贴地询问道。 “沐流风呢?”沐绵淡淡地问。 “家主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要事处理。”梨回答道,“他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让您今天好好休息,让我带著您在城堡里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听到沐流风不在,沐绵的心里莫名地鬆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太强了。 他不在,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轻鬆了许多。 她揉了揉依旧隱隱作痛的太阳穴,声音疲惫:“我头有点痛,没什么胃口,早餐就不用准备了。” 梨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眼底飞快地闪过异样。 头痛? 难道是…… 家主昨晚点的那个香薰起作用了? 强效药物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沐绵何其敏锐,立刻就捕捉到了她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变化。 “怎么了?” 她眯起眼,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梨。 “没、没什么。” 梨迅速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心虚,语气愈发地关切:“小姐,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需要我给您叫个医生来看看?您说头痛,会不会是第一次来京城,水土不服引起的?” “第一次?”沐绵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她盯著梨,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不是从小就跟在沐流风身边吗?那你应该很清楚,我一年前就曾为了刺杀傅靳年来过一次京城。”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说我是第一次来?” 梨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后背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 该死! 她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更没想到,沐绵的洞察力会敏锐到这种地步,仅仅因为几个字,就抓住了她的漏洞。 在沐绵身边伺候,简直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著应对之策,隨即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歉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对不起小姐,是我糊涂了,一时口误说错了话。” “我的意思是,您这次来京城,和上次的心境不一样了,所以身体可能会有些不適应。” 她暗骂自己愚笨,隨后又赶紧將话题引开,再度关切地问道:“您真的不需要叫医生来看看吗?” 第622章 软禁 她暗骂自己愚笨,隨后又赶紧將话题引开,再度关切地问道:“您真的不需要叫医生来看看吗?” 沐绵看著她那张写满了诚恳和担忧的脸,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用了。” 她冷冷地丟下两个字,看了一眼梨,隨即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门外。 梨看著那扇紧闭的房门,紧绷的神经才骤然一松,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暴露了。 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三楼。 臥室內。 沐绵重新坐回到柔软的大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前天晚上她去试探傅靳年,却意外得知,他根本就不认识沐流风。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沐流风对他的仇恨究竟从何而来?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置他於死地? 另外,不管是传言中,还是沐流风的描述里,傅靳年都是一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杀伐果断的男人。 可为什么在她刺杀失败后,他不仅没有要她的命,反而轻易地就放她走了? 是真的如沐流风所说,因为她的那张脸和他已经亡故的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 还是……另有隱情? 傅靳年的未婚妻…… 沐绵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再次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傅靳年”三个字。 网络上关於他的信息铺天盖地,但几乎全都围绕著他的商业成就和铁血手腕,关於他私生活的报导,少之又少,更没有任何关於他“未婚妻”的词条。 就像是被人刻意地从网络上抹去了一样。 或许是傅靳年为了保护他亡故的爱人,不愿让她再被人议论,所以动用手段將所有相关的资料都刪除了。 网上查不到,不代表现实里也查不到。 她必须亲自出去一趟,查清楚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到底是谁。 打定主意后,沐绵迅速换上了一套方便行动的黑色运动服,將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別墅一楼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沐绵穿过大厅直接走到了別墅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一个司机说道:“送我出去一趟。” 那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面容冷硬,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沉声回道:“抱歉,我只听从家主的命令。” 沐绵的眉头蹙了起来。 昨天早上沐流风把她订的酒店套房退了,然后带著她来到了这里。 一座巍峨的城堡式別墅。 在山顶的最高处,像是中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老建筑。 別墅占地极广,主体由灰黑色的岩石砌成,尖顶的塔楼高耸入云,四周被茂密的原始森林环绕,后山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海域。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外界,距离市区至少有二十多公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別说是计程车,恐怕连一只飞鸟都很少经过。 而现在,这个司机居然不送她下山? 是沐流风的意思? 就在这时,梨抱著一盆新开的兰从园里走了过来。 她看到沐绵,又看了看司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盆,微笑著走到沐绵面前柔声解释道:“小姐,您別误会。” “没有家主的命令,我们所有人都只能在城堡里待命,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规矩,一直都是这样的。” “您只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忘记了这些。”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司机为何不听从命令,又將这种软禁行为,归结於一个沐绵已经忘记的旧规矩。 言下之意,沐流风並不是在刻意针对她。 像是能听到沐绵心底的猜想,做出回应似的。 沐绵垂下眼瞼,眸光微沉。 她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出去。” 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姐,我们这次来京城,因为行程匆忙所以只带了两辆车。” “家主早上已经开走了一辆,剩下的这辆,是司机的备用车,您……不能开走。” “我现在就要用这辆备用车。”沐绵的耐心彻底告罄,脸色冷了下来,“不行吗?” “小姐,您就別为难我们了。” 梨的姿態放得更低了,几乎是在恳求:“我们都只是听命办事的下人,您要是强行把车开走了,家主回来,我们没法交代啊。” 沐绵看著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从小跟在沐流风身边,名为下人,实则情同家人,他对你信任有加。就算我今天把这辆车开走了,他回来也绝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梨被噎了一下。 感觉刚才撒的谎变成迴旋鏢打回来了。 见她没了话说,沐绵伸出手,目光冷冽地看向那个司机:“车钥匙给我。” 司机拧著眉,下意识地看向梨,寻求指示。 梨垂著头,站在沐绵面前一言不发。 家主临走前千叮嚀万嘱咐,一定要看好沐绵,绝不能让她离开城堡半步。 见两人都没有动作,沐绵缓缓收回手,双手抱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我今天是不能离开这里了,是吗?” 梨依旧沉默著。 这沉默,便是默认。 沐绵眼底的最后耐心也消失殆尽。 下一秒,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动了! 那司机只觉得眼前一,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手腕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钳住,紧接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沐绵的动作乾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招制服了司机,从他口袋里夺过车钥匙,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 就在她拿著钥匙,准备走向那辆悍马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从別墅大门口传了过来。 “这是在做什么?” 沐绵的脚步一顿,回过头。 只见沐流风正带著两个身穿黑衣的保鏢,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被打碎的瓶,和正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的司机,好看的眉头拧了一下。 “家主。” 见沐流风回来,梨顿时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將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 沐流风听完,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阴鶩。 但当他抬起头看向沐绵时,那双温润的眼眸里,已经重新盛满了温柔和歉意。 “抱歉,阿绵。”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柔和得能滴出水来:“我早上出去办了点急事,回来晚了。你想去哪里?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 第623章 喜好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柔和得能滴出水来:“我早上出去办了点急事,回来晚了。你想去哪里?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 沐绵看著他那张无懈可击的脸,心里清楚,他回来了,自己今天想要再去查探什么,是不可能了。 她面无表情地將手里的车钥匙直接丟进了沐流风的怀里,一言不发地转身,径直上了楼。 沐流风看著她决绝而冷漠的背影,脸上的温柔笑意未减分毫。 他將车钥匙递还给一旁的司机,隨即转过身,对身后那两个黑衣人沉声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加强城堡的安保。让南疆那边调一些身手最好的人过来,二十四小时守著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是!” 两个黑衣人躬身领命,迅速转身离开。 “家主……”梨看著沐绵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有些担忧地开口。 “没事。” 沐流风抬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他看著楼上的方向,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语气篤定而自信:“她现在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们,想跑是正常的。” “不过很快,她就不会再想出去了。” 梨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三楼,沐绵的臥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宽敞的露天阳台。 沐绵站在阳台上,凭栏而望。 后山之外,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域,在阳光下泛著粼粼的波光,景色壮美。 可这美景在沐绵的眼里,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將她牢牢地困在了这座孤岛之上。 就在她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沐绵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收起思绪,冷冷地开口:“我想一个人待著。” 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胸膛紧紧地贴上了她的后背。 沐流风將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窝,鼻尖縈绕著她发间清洌的洗髮水香味,他闭上眼,满足地喟嘆了一声,声音亲昵而繾綣:“我来陪你。” 沐绵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强烈的、源自生理的排斥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拧起眉,毫不犹豫地转身用力地推开了他。 沐流风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愣了一下,看著沐绵那张写满了抗拒和厌恶的脸,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措和受伤。 “怎么了,阿绵?” “我记得我之前在车上跟你说过。”沐绵眯起眼,语气冰冷得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在我们之间的关係没有弄清楚之前,別碰我。” 沐流风脸上的表情一滯。 隨即,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浮现出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和失落。 他垂下头,苦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忘了,我只是……习惯了。” “我一时间还改不过来。” “以前,我们还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情……那些过去你都忘记了,可我……却没办法忘记。”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著她。 “不过没关係,既然你现在还不能接受,那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等你。” 沐绵拧著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后才转过身,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片海域。 见她还是这不冷不热的態度,沐流风也不再逼近,只是走到她身边,与她並肩而立。 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让他那张俊美的脸,更添了几分忧鬱的气质。 “阿绵,你在想什么?”他柔声问道。 沐绵没有回答。 “是想出门去哪里吗?”他又问。 沐绵依旧沉默。 沐流风在心底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 这种冷冰冰的性子,又倔又硬,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真不知道傅靳年当初是怎么爱上她的。 几天后,京城西郊。 一场由海外顶尖財阀主办的私人拍卖会,在戒备森严的体育馆內如期举行。 官方发布的图册上,各种奇珍异品、珠宝首饰、乃至稀有的地產庄园琳琅满目,吸引了无数名流富豪慕名而来。 夜幕低垂,馆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辆辆顶级豪车滑过红毯,停在主馆前,衣著光鲜的宾客们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入金碧辉煌的拍卖大厅。 二楼,壹號包厢。 整个空间被厚重的深色天鹅绒包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身著一袭藏蓝色手工西装的傅靳年独自坐在巨大的真皮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隨意交叠,姿態慵懒,却自带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面前的黑檀木茶几上,摆放著主办方精心准备的甜品和红酒。 男人的指尖在冰冷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轻轻滑动,目光沉静地审视著此次的拍品名录。 傅三站在他身后。 前几天,温岭说他不知道极乐解药的具体配方,只透露了其中最关键的一味药引,是冰翘芝。 “二爷,这冰翘芝生长於北境极寒之地的冰川之下,百年才能长成一株,极为难得。我查了今晚的出席名单,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来自各地的医药世家,恐怕……都是衝著这东西来的。” 傅三的语气里带著显而易见的担忧。 他们若想抢到,怕是要大出血了。 傅靳年將平板递了过去。 傅三接过,屏幕幽微的光芒映亮了他的脸。 画面上,正是一株通体晶莹、宛如冰雕般的奇特植物,旁边標註著它的信息。 ——拍品编號:十六。 ——名称:冰翘芝。 ——起拍价:三千万。 傅靳年缓缓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抬手轻轻捻动了一下腕间的佛珠,那双幽沉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晚,这株冰翘芝他势在必得。 …… 二楼走廊的另一端,叄號包厢。 厚重的门被侍者从外推开,沐流风牵著沐绵的手,在工作人员的恭敬引领下走了进来。 沐绵身上穿著一件惹眼的红色吊带长裙,真丝的布料像流动的火焰,紧紧地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脸上则戴著一张纯白色的蕾丝面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眼眸。 她一走进包厢,便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毫不客气地甩开了沐流风的手,身体刻意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一段涇渭分明的距离。 对於她的抗拒,沐流风似乎毫不在意。 他依旧掛著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转头对一旁的工作人员礼貌地吩咐道:“麻烦把桌上的甜点和红酒都撤掉,只要一壶茉莉清茶。” 沐绵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哪里来的这些古怪喜好。 自她从昏迷中甦醒后,就发现他从不碰任何酒类和甜食,只喝最清淡的茉莉茶。 这次来参加拍卖会,更是固执地让她必须穿上这件红色的裙子。 她不喜这种过分张扬的顏色,可沐流风却告诉她,她穿红色最好看。 甚至还强硬地要求她戴上这碍事的面纱,却又不解释原因。 她本不想顺从,但沐流风只用了一句话就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第624章 混入 她本不想顺从,但沐流风只用了一句话就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阿绵,你若不答应,我们就只能继续待在城堡里了。” 为了能走出那座华丽的牢笼,她才不得已答应了他这些无理的要求。 工作人员很快送来了新沏的茉莉清茶,隨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沐流风优雅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才在沐绵身边坐下,无视她冰冷的排斥,再度伸出手强硬地拉起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这次拍卖会的珠宝首饰都出自名家之手,若是有喜欢的,就告诉我。”他柔声说道,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语气亲昵的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沐绵心底泛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寒。 她对那些亮晶晶的石头没有半分兴趣,对今晚所有的拍品都不感兴趣。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不想再继续被困在那个城堡里,更是想趁此机会,查明一件事。 敷衍地点了点头,將目光转向了包厢外灯火辉煌的大厅。 …… 伍號包厢內,气氛则与前两者截然不同。 “楚羡!” “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坐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姜槐涨红著脸,挣扎著想从男人怀里下来。 楚羡却將她抱得更紧,像抱著什么稀世珍宝,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耍赖似的蹭了蹭:“不行,老婆就要抱著。” 姜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觉得楚羡自从结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楚家老宅,当著长辈们的面倒还算规规矩矩,可只要两人单独在外面,他就恨不得变成一块人形掛件,时时刻刻都黏在她身上。 腻得慌。 “你再这样,我回娘家了。” 姜槐威胁道。 但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楚羡在她气鼓鼓的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桃眼里盛满了笑意:“別啊宝宝,我觉得我们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楚家人太多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將一份宣传册递到她面前:“我看了很多楼盘和別墅,都不太喜欢。正好这次拍卖会有一套西郊的平层別墅,设计师是拿过国际大奖的,环境和安保都顶级,我打算拍下来,做我们以后的温馨小家。” 姜槐被他亲得没了脾气,听到他的话,倒是有些心动了。 楚家確实人太多了。 她身为一名出色的杀手,偶尔需要出门执行任务,在人多眼杂的老宅里,行动总归有些不方便。 如果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那就自由多了。 姜槐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楚羡见她高兴,立刻得寸进尺地凑过去:“那你亲我一口。” “不要。” “就要亲亲嘛,老婆……” …… 晚上七点整,悠扬的钟声响起,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位金髮碧眼的外国主持人走上了一楼的展台,他用一口流利得惊人的中文,宣布了拍卖会的规则和流程,风趣幽默的开场白引得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二楼的栏杆前,温砚尘戴著黑色墨镜,身穿黑色保鏢制服,混在主办方的安保队伍里,目光阴冷地扫过全场。 温岭和景澜那两个废物被傅靳年抓了,傅靳年肯定已经知道了冰翘芝是“极乐”解药的引子。 今晚,傅靳年必然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医药世家太多了,个个都对冰翘芝虎视眈眈。 傅靳年能不能顺利得到,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没关係。 温砚尘的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他不需要亲自下场去抢,只需要看著,看最后是谁拿到了冰翘芝。 无论那个人是谁,那株冰翘芝,最终都只能落到他的手里。 很快,第一件拍品被工作人员推上了展台。 那是一条由f国著名珠宝设计师亲手打造的钻石项炼,起拍价六百万。 话音刚落,一楼的普通坐席区便有不少人纷纷举牌,价格一路攀升。 而二楼的五间贵宾包厢,却始终悄无声息,没有一盏灯亮起。 最终,这条项炼以一千三百万的价格被一位来自海外的富商拍得。 紧接著,第二件拍品,一件唐朝的古董瓶,同样被一楼的富商拍走。 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著,直到第六件拍品登场。 大屏幕上出现了楚羡看中的那套平层別墅的实景图和详细介绍,出色的建筑设计和绝佳的地理位置,让不少人都为之心动。 “六號拍品,云棲庄园独栋平层別墅一套,起拍价,七千万!”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一楼的富商们便开始了激烈的抢拍。 “七千五百万!” “八千万!” “八千三百万!” 就在这时,二楼伍號包厢外的提示灯第一次亮了起来。 主持人看见后,立刻笑著高声道:“二楼伍號包厢出价九千万!”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二楼那间半封闭式的包厢。 大家都很好奇,前面几件价值不菲的拍品都没能让二楼的贵宾出手,这第六件拍品只是一栋別墅而已,却引得伍號包厢出手了。 此次拍卖会採取的是匿名入场制,没人知道那五间包厢里坐著的分別是谁。 一楼的富商並没有因为二楼的加入而退缩,继续加价。 “九千五百万!” “一亿!” “一亿一千万!” 价格节节攀升,二楼伍號包厢的灯也跟著不疾不徐地亮了几次。 很快,一个来自港城的富商举牌,將价格抬到了一亿两千万。 紧接著,另一位本地的地產大亨直接加价到了一亿三千万。 伍號包厢內。 姜槐听著外面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咂了咂舌。 京城的富豪真是多得超乎想像,一亿三千万,都够她辛辛苦苦做好几个s级任务了。 她正暗自感慨著,身旁的楚羡却像是觉得这样一次次按灯太过麻烦,忽然伸出手,直接按下了旁边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 嗡—— 一道特殊的提示音瞬间响彻整个拍卖大厅。 全场骤然一静。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向伍號包厢的方向。 主持人也愣了一下,隨即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声音激动地宣布:“二楼伍號包厢点天灯!” 哗——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天哪!居然有人点天灯了!” “这栋別墅有这么好吗?至於吗?” “这伍號包厢里到底是谁啊?出手也太阔绰了!这是势在必得啊!” “敢在京城点天灯的,除了首富楚家,就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傅靳年了吧?还能有谁?”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窃窃私语声中,那两位还在竞价的富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赖,只能悻悻地放下了手里的號牌。 “一亿三千万加一千万,一亿四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主持人环视全场,象徵性地问了一句。 第625章 目的 “一亿三千万加一千万,一亿四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主持人环视全场,象徵性地问了一句。 全场鸦雀无声。 “一亿四千万一次,一亿四千万两次......一亿四千万三次!” 砰! 拍卖槌落下。 “恭喜伍號包厢的贵宾,成功拍得六號拍品!” 壹號包厢內。 傅三看著大屏幕上最终的成交价,笑著低声道:“这点天灯的,八成是楚家人,楚家在京城的老宅住了几代人,名下的房產倒是没购置多少。如今拍別墅的,应该就是前几天刚结婚的楚三少和姜小姐了。” 他猜测道:“估计是想搬出楚家老宅,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傅靳年闻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也难得地泛起了极淡的笑意。 他低声嗯了一句:“楚家上下加上佣人和保鏢,最少也有五六十口人。他们又是新婚夫妻,感情正热络,在那么多人的地方住著......確实不太方便。” 听著二爷这难得的调侃,傅三也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来。 叄號包厢里。 沐绵看著那令人咋舌的成交价,不由得低声感慨了一句:“为了一栋別墅一亿四千万,这点天灯的人出手可真阔绰,怕是哪个不把钱当钱的富二代。” 她想起自己之前调查过的资料,京城地大物博,富豪云集,但最有钱的始终还是那个底蕴深厚的首富楚家。 这齣手买別墅的,应该就是楚家人了。 她身旁的沐流风听到她的话,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你看中什么了?”沐绵问。 那只刚准备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勾唇说:“十六號。” 闻言,沐绵扫了眼旁边拍品单上的序列號。 第十六號拍品,是一株出自北境的冰翘芝。 他要这个做什么? 沐绵眯了眯眼,没多想,拿起旁边的手包就要往外走,“我去洗手间。” 这次沐流风並未阻拦,只是对门口的保鏢使了个眼色,保鏢立刻跟在沐绵身后。 见这寸步不离的样子,她眸色微沉,走出包厢。 伍號包厢內。 楚羡咂了咂嘴,一脸得意地对怀里的姜槐邀功:“早知道点天灯这么方便,就不用跟他们磨嘰那么久了。” 姜槐靠在他怀里,心里却在无奈地嘆气。 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考虑退休,不用再去接那些刀口舔血的任务了。 毕竟,楚家是真的太有钱了,她现在是楚家三少奶奶,干嘛还要辛辛苦苦地去赚钱?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就立刻在心里摇了摇头。 姜槐,你怎么能有这种攀附男人的想法? 女人当自强! 她可以楚羡的钱,但绝不能依赖楚羡的钱。 楚羡见她低著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忍不住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语气欢快:“老婆,我们有新家了!” 姜槐回过神,看著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忽然问:“你跟爸妈说了吗?我们……真的可以搬出去住?” 楚羡被她问得一愣,隨即奇怪地看著她:“我们想出去住就可以出去住啊,为什么要经过爸妈同意?” 姜槐瘪了瘪嘴,小声说:“我怕……爸妈会不高兴。” 楚羡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一软,隨即笑著解释道:“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更不存在什么恶劣的婆媳关係。你嫁给我,可以隨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 姜槐看著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微微一动。 確实,自从嫁给楚羡的这些天,婆婆林悦如对她真的很好,几乎是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捧在手心里疼爱。 想到“亲生女儿”这四个字,姜槐的眼神驀地一黯,眼眶毫无预兆地就红了。 她知道,林悦如对她的这份好,是真心的。 但这份真心里面,也包含了对楚绵的爱和思念。 不想让楚羡看出什么,姜槐从他腿上起身,下一秒就又被他按下去。 “做什么?” 姜槐无奈嘆息:“洗手间。” 闻言,楚羡鬆开她,“早去早回啊老婆。”说著,手上自然的拍了拍她的屁股。 这些小动作时常都有,姜槐都习惯了。 拍卖场二楼的走廊铺著暗红色的手工织毯,將高跟鞋踩踏的声音吞噬,只剩下空气中流淌著的、若有似无的古典乐和远处拍卖师激昂的声音。 沐绵走到女洗手间的门口,停下脚步,转过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了身后那个亦步亦趋、如同影子的保鏢身上。 “这里,你也要跟进去?” 她挑了挑眉,语气讥讽。 那名身材魁梧的保鏢脸上闪过尷尬,愣了一下,隨即微微躬身,自动退到了一旁的墙边,垂手而立。 沐绵冷哼一声,推开厚重的木质门,走了进去。 洗手间內空无一人,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 她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利落地反锁上门。 確定四下无人后,才从那只精致小巧的手包里,取出一个用白色塑胶袋层层包裹的小东西。 她蹲下身,將那个塑胶袋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旁边纸盒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缝隙里。 袋子里装的,是她从城堡臥室里那两个香薰蜡烛上刮下来的一小块蜡。 这几天她总是被光怪陆离的梦境困扰。 梦里总有许多模糊不清的人影,用各种亲昵的称呼喊著她,“妹妹”、“绵绵”、“阿绵”、“大宝贝儿”…… 那些声音温柔又熟悉,让她感到心安,可每当她想努力看清那些人的脸时,就会被一阵剧痛拉回现实。 醒来后头痛欲裂,梦里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直觉身体的异常和臥室里那两个日夜燃烧、散发著淡淡药草香味的香薰蜡烛脱不了干係。 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否对药草和医药方面的知识有研究,但那股味道,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和警惕。 沐流风將她看得太紧,那座山顶城堡就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好不容易等到这场拍卖会,才有机会將东西带出来。 沐绵拿出手机,飞快地给一个没有备註的號码发了条信息。 【东西已放】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对方就回復了一个言简意賅的“ok”。 她毫不犹豫地將两条信息彻底刪除,隨即站起身,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 哗哗的水声响起,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动静。 在隔间里多等了半分钟后,直到外面传来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响,隨即是旁边一个隔间的门拉开又合上,才打开门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著手。 就在她转身离开洗手间的同一时间,身后的一扇隔间门“咔噠”一声被推开。 姜槐从隔间走出,低头整理著自己微乱的裙摆。 第626章 受害者 姜槐从隔间走出,低头整理著自己微乱的裙摆。 当她走到洗手台前时,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了那个刚离开的、穿著红色裙子的女人的侧脸和背影。 那一瞬间,姜槐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个背影…… 一样的身高,几乎完全一致的纤细身形,连走路时的气质,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像…… 好像她的大宝贝儿。 姜槐的心臟骤然紧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悲切涌上喉头。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喊住那个背影,可理智又死死地扼住了她的衝动。 不可能的。 大宝贝已经离开五个多月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是她太想她了,所以看了眼吗? 而且,楚绵不喜欢这种大红色的裙子。 就在姜槐內心翻江倒海、眼眶发红之际,一个穿著保洁服装、推著清洁车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低著头开始收拾洗手台上的水渍。 姜槐被这动静拉回了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悲伤,自嘲地笑了笑。 姜槐走后,那名保洁阿姨依旧在慢吞吞地擦拭著镜子。 她透过镜子的反光,確认洗手间外已经没人,这才推著清洁车走进了最后一个隔间。 从纸盒缝隙里摸出了那个白色的塑胶袋,確认这就是老板交代的东西后,迅速將其揣进了自己宽大的口袋里,然后提著清洁桶,若无其事地离开洗手间。 …… 通往叄號包厢的走廊上,沐绵正缓步走著,身后的保鏢依旧如影隨形。 就在走到一个拐角处时,迎面走来一个同样穿著黑色保鏢制服、戴著墨镜的男人。 在与沐绵擦肩而过的瞬间,温砚尘侧头瞥了她一眼。 仅仅是一眼,他的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猛地停了下来。 他霍然转身,那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沐绵戴著面纱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沐绵拧了拧眉,停下脚步。 这个保鏢的眼神很奇怪。 充满了震惊、错愕,还有一种让她无法理解的…… 狂喜和痛苦。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忽然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绵绵?” 男人的声音嘶哑,带著剧烈的颤抖。 沐绵浑身一僵,愣了一下,隨即眯起眼冷声问道:“你喊我什么?” 这声音...... 温砚尘更加確认了:“绵绵,你怎么......” 活著? 她居然还活著! 温砚尘错愕的看著她,隨即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墨镜后,是一张过分俊美,却又带著几分病態苍白的脸。 他的头髮有些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整个人都透著一股亡命之徒的狼狈和疯狂。 “是我啊!温砚尘!” 沐绵看著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大脑里没有任何关於他的信息。 她用力地想甩开他的手,冷漠地开口:“我们认识吗?” 他拧紧了眉头,死死地盯著她,以为她是因为被逼坠崖的事在生气,急切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逼你坠崖的,当时我只是想抓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沐绵身后的那个保鏢眼中便寒光一闪,没有任何预兆的猛然出手!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快如闪电地扣住了温砚尘的肩膀,另一只拳头则裹胁著凌厉的风声,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他的腹部。 砰的一声闷响。 温砚尘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哪儿来的臭鱼烂虾,居然敢对我们先生的未婚妻动手动脚,乱攀关係!” 保鏢的声音冰冷。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温砚尘任何喘息的机会,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向他的胸口。 温砚尘本就在一个多月的逃亡中身受重伤,此刻根本不是这个身手狠戾的保鏢的对手,被这一连串的攻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 见他还能说话,保鏢上前一步,抬脚就要朝著温砚尘的头踩下去! 这一脚若是踩实了,不死也得是个植物人。 “住手。” 沐绵厉声喝道。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保鏢根本不是在“教训”骚扰她的人,他招招致命,分明是想要这个男人的命。 可那保鏢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脚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沐绵眼底闪过冷意。 她不再废话,身影一闪,直接挡在了温砚尘身前,同时抬手精准地扣住了保鏢踩下来的脚踝,用力一拧。 保鏢闷哼一声,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身体失去平衡,踉蹌著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惊骇地看著沐绵,似乎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敏捷快速。 “我让你住手,你听不懂吗?” 沐绵的声音冷得像是能结出冰来。 见沐绵动了真格,那保鏢终於收敛了杀气,低下头恭敬地解释道:“抱歉小姐,我是担心这个人会对您不利,所以才……” “只是担心就需要下这样的死手?”沐绵冷冷地打断他,她眯了眯眼,警告道:“別再有下一次。” 保鏢垂著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主办方的安保经理带著几个人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安保经理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吐血的温砚尘,以及旁边气氛紧张的沐绵和保鏢。 他认出了沐绵是叄號包厢的贵宾,脸色一变,立刻换上一副諂媚的笑容,转头就指著地上的温砚尘破口大骂:“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衝撞了贵客,还不赶紧滚起来道歉!” “是我的人动手打了他,”沐绵冷冷地开口,“他是受害者。” 安保经理愣住了。 沐绵没有再理会他,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弯腰塞进了温砚尘的手里。 “抱歉,”她拧眉说:“卡里有很多钱,没有密码,当做是给你的赔偿和医疗费。” 这个男人是认识她的,但沐流风的人在旁边,她不能问太多也不能留下他的联繫方式,若这个男人足够聪明,查这张卡的署名和信息,就能和她联繫上。 赔偿? 温砚尘躺在地上,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著她蕾丝面罩下熟悉的双眸,心里翻江倒海。 他无比確认,眼前的女人就是楚绵。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对他冷漠,甚至好几次装作不认识他。 可现在,她眼中的陌生和疏离却真实得不像是偽装。 她好像…… 真的不认识他了。 和温砚尘不解的眼神对上,沐绵柳眉紧蹙,再耽误下去惊动沐流风,再深究下去,对她不利。 她直起身,对安保经理吩咐道:“麻烦你,把他送到最好的医院去。” 隨即,她不再看地上的温砚尘一眼,带著那个沉默的保鏢转身离开。 温砚尘躺在冰冷的地毯上,手里紧紧攥著那张还带著她体温的银行卡,看著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好像真的把他给忘了? …… 叄號包厢內。 沐绵走进去后,便一脸冷漠地在沙发上坐下。 沐流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她脸色不好,用眼神询问旁边的保鏢。 那名刚刚动手的保鏢立刻上前,俯身在沐流风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 第627章 巔峰之作 那名刚刚动手的保鏢立刻上前,俯身在沐流风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 沐绵看似在生闷气,眼角的余光却將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在听完保鏢的匯报后,沐流风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极快、但极其明显的惊诧。 温砚尘那个废物,居然能从傅靳年的天罗地网里逃出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动声色地对保鏢使了个眼色,那保鏢立刻会意,点了点头退出了包厢。 见此,沐绵的心沉了下去。 刚才走廊上那个叫“温砚尘”的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沐流风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让保鏢出去,是去做什么?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沐流风转过头,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了沐绵冰冷的手。 “保鏢不懂事,让你受惊了,別生气了好不好?” 沐绵抽回自己的手,冷眼看著他:“他不懂事?我看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把我放在眼里。梨不听我的,司机不听我的,现在连一个保鏢都敢当著我的面无视我的命令。” “沐流风,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吗?” 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到底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沐流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飞快地闪过阴霾。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手底下的人让他们怠慢了你。”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宠溺:“我的阿绵最是善解人意的,別再生气了好不好?接下来的拍品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全都拍下来送给你,当做是我的赔礼?” 沐绵被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檀木香包裹著,心底翻涌著强烈的牴触和噁心。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她忍住了直接推开他的衝动,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拍卖会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第七件、第八件、第九件拍品相继被人拍走,价格不菲,但二楼的几个包厢,除了之前点天灯的伍號,都再没有亮过灯。 直到第十件拍品被推上展台。 “各位来宾,”主持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也拔高了:“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是我们此次拍卖会的隱藏拍品,所以並未在图册中列出,但它的价值绝对超乎各位的想像!” 他猛地掀开展台上的红布,露出了一个由水晶罩保护著的、精美绝伦的珠宝。 那是一条项炼,是一件艺术品。 主链由无数颗细小的、切割完美的黑钻编织而成,宛如暗夜的银河。 项炼的中央,是一朵用罕见的血色钻石雕刻而成的、正在怒放的玫瑰。 那玫瑰的每一片瓣都栩栩如生,仿佛还带著清晨的露珠,而在玫瑰的蕊处,则镶嵌著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纯净无瑕的粉色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 整个设计大胆、瑰丽,充满了生命力和一种近乎妖异的美感。 “这件作品名为心焰,出自m神跡首席珠宝设计师m之手!” 主持人的声音充满了激情:“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清楚,m女士在珠宝界的地位有多高,也知道她的作品有多么难得,多年来,m女士已经没有再对外拍卖过她的任何作品,今天这件心焰是经过无数大师点评,公认的、她设计生涯的巔峰之作!” “机会难得,各位可一定要抓住了!” “心焰,起拍价五千万。” 话音刚落,全场譁然。 “天哪!竟然是m的作品!我不是在做梦吧?” “m神跡的首席设计师m?那个传说中的女人?她的作品不是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吗?怎么会突然拿出来拍卖?” “管他呢!m的作品,我今天必须拿到!” “听说m本人神秘得很,只知道是个女的,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切,搞不好就是没钱了,才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卖唄。” “怎么可能!能设计出这种东西的人,会缺钱?” 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而竞价的號牌已经此起彼伏地举了起来。 “六千万!” “七千万!” “九千万!” 价格一路疯狂飆升,很快就突破了一个亿。 包厢里,沐绵蹙眉盯著大屏幕上那条名为“心焰”的项炼,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股强烈到无法形容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它。 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件作品,是她身体里被剥离出去的一部分。 “我喜欢这个。”她转过头对身旁的沐流风说道。 沐流风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还是她从醒来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喜欢什么东西。 他看著她那双映著璀璨光芒的、清冷的眼眸,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按下了叫价的按钮。 叄號包厢外的提示灯骤然亮起。 “叄號包厢出价一亿一千万。”主持人喜形於色。 话音未落。 壹號包厢的灯也跟著亮了起来。 “壹號包厢,一亿两千万。” 紧接著,刚才拍下別墅后就一直沉默的伍號包厢,也亮起了灯。 “伍號包厢,一亿三千万。” 之后三个包厢开始轮番亮灯。 ——壹號包厢,一亿四千万! ——叄號包厢,一亿五千万! ——伍號包厢,一亿六千万! 一楼的一位女士不甘示弱地举牌:“一亿七千万......” 可她的举牌很快就被三个包厢的持续亮灯所淹没。 ——壹號包厢,一亿八千万! ——伍號包厢,一亿九千万! ——壹號包厢,两亿! ——伍號包厢,两亿一千万! 二楼的三间包厢像是槓上了一样,提示灯交替闪烁,每一次亮起都代表著一千万的加价。 底下眾人已经看得瞠目结舌。 “疯了,都疯了,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打架的场面?” “伍號包厢之前就点天灯了,肯定是楚家人没跑了,难道壹號包厢里的是傅二爷?” “很有可能。” “之前傅家和楚家关係那么好,傅靳年和楚家那位六小姐楚绵,更是京城人人都羡慕的金童玉女,可听说那位楚六小姐已经大半年没消息了,八成是出事了,大家都猜他们早就解除婚约了。” “现在傅二爷和楚家人在拍卖会上这么针锋相对地抢东西,难道传言是真的?两家掰了?” “嘘……小声点別乱说,万一壹號包厢里根本不是傅二爷呢?这种场合,还是少嚼舌根。” 窃窃私语声中,那条项炼的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 第628章 又点? 窃窃私语声中,那条项炼的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 壹號包厢內。 傅三听著那不断攀升的叫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分析道:“以姜小姐和楚小姐的关係,m神跡的首席设计师m就是楚小姐本人这件事,姜小姐肯定也知道。” 所以,姜槐看到m设计师的作品才会抢拍,是想替楚绵把东西拿回来。 傅三顿了顿,看著自家二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试探性地问道:“我们……还要继续加价吗?” 傅靳年没有说话。 他深邃的眼眸静静地凝视著大屏幕上那条名为“心焰”的项炼,指腹无意识地捻动著腕间的佛珠,幽沉的眸底情绪难辨。 就在这时,包厢厚重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傅三回头看了一眼,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著一个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带著小心翼翼的、近乎討好的笑容。 “您好,打扰了。” 工作人员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极低。 傅三眉梢微挑,沉声问道:“什么事?” 工作人员偷偷覷了一眼沙发上那个气场强大到令人不敢直视的男人背影,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才鼓起勇气,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是……是伍號包厢的贵宾,让我过来传个话。” 楚三少的包厢? “哦?”傅三饶有兴致地追问:“他说了什么?” 工作人员连忙道:“伍號包厢的客人说……希望傅二爷能够割爱,別再继续竞价了。” 傅三闻言,回头看向沙发上的傅靳年。 这话肯定不是出自楚羡。 而是姜槐。 楚家是富可敌国,但傅靳年的財富深不可测。 想必姜槐也已经猜到壹號包厢的人是傅靳年,她不是怕和傅靳年抢东西,而是知道他们目的一致,没必要做这种无意义的爭斗。 就在傅三以为二爷不会理会这种请求时,男人终於从喉间溢出一个极淡的音节。 “嗯。” 仅仅一个字。 傅三立刻会意,对门口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下一秒,壹號包厢外那盏代表著竞价的提示灯,悄然熄灭。 这一变故,立刻引起了全场的注意。 “咦?壹號包厢不跟了?”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还那么势在必得,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难道是被伍號包厢的財力嚇退了?” 就在眾人议论纷纷,以为这场爭夺即將落下帷幕时,叄號包厢外的提示灯,再一次亮了起来。 主持人的声音適时响起:“叄號包厢出价,两亿两千万。” 哗—— 全场再度譁然。 “壹號包厢都弃拍了,这叄號包厢居然还要跟?” “这叄號包厢里到底坐的是何方神圣啊?这也太刚了,完全不给楚家面子啊。” 伍號包厢內。 姜槐听到这个报价,那张明艷张扬的脸上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居然还有人敢跟我抢?”她冷笑一声,眼底燃起熊熊的战意:“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实力!” 这件“心焰”,是楚绵设计生涯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是她呕心沥血的巔峰之作、 她怎么可能让这件充满了楚绵心血和灵魂的东西,落到別人的手里? 身旁的楚羡看著她这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老婆,你这么喜欢这条项炼?”他凑过去,好奇地打量著大屏幕上的图片。 “我怎么记得,你平常对这些珠宝首饰一点兴趣都没有?” 姜槐横了他一眼。 楚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楚绵就是m神跡那位神秘的首席珠宝设计师m。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 她乾脆心一横,咬著牙,不讲道理地说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楚羡,你今天必须把这东西给我拍到手,不然我们分床睡。” 看著她那双几乎要喷火的漂亮眼睛,小嘴叭叭的说著威胁的话,楚羡嘴角抽了抽,隨即失笑。 老婆这副炸毛的模样,还真是…… 该死的可爱。 楚羡连想都没想,直接按下了加价的按钮。 “伍號包厢,两亿四千万。” 叄號包厢內。 沐绵听著外面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报价,秀气的眉头越拧越紧。 她没想到这条项炼居然会这么抢手。 两亿四千万…… 虽然对这条项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还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別加了。” 她转头,对身旁的沐流风说道:“我其实也没多喜欢。” 沐流风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里,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他没有回答沐绵的话,只是抬起手,再一次按下了叫价的按钮。 叄號包厢的灯光固执地亮起。 就在主持人即將报出“叄號包厢出价两亿五千万”这个价格时,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故发生了。 嗡—— 原本喧闹的会场,骤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投向了二楼那个刚刚才熄了灯的壹號包厢。 只见壹號包厢外,一盏代表著最高竞价权限的、血红色的天灯,正赫然亮著。 壹號包厢居然点天灯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又点?” “真的疯了,刚才不是都放弃了吗?怎么突然又杀了回来,还直接点了天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主持人也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声音激动:“壹號包厢的贵宾点天灯!”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另一道同样刺耳的嗡鸣声紧隨而至。 嗡—— 眾人循声望去,再一次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叄號包厢。 叄號包厢竟然也跟著点了天灯? 两个包厢同时点天灯。 这在京城歷年来的拍卖会上,都是闻所未闻的奇景。 所有人都被这堪称疯狂的一幕给震住了,一个个瞠目结舌,感觉自己的心臟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我的妈呀……m设计师的这件作品,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引得两位顶级富豪如此不计血本的豪掷千金?” “太夸张了吧?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刺激的拍卖会。” “现在基本可以確定了,壹號包厢里坐著的绝对是傅二爷,可……这叄號包厢里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敢跟傅二爷硬碰硬?” 第629章 引出 伍號包厢內。 姜槐看著那两盏同时亮起的血色天灯,漂亮的眉头皱了下,隨即又展开。 楚羡的脸色难得地严肃了起来:“傅靳年要干什么?” “弃拍。”姜槐说。 闻言,楚羡不解的问:“不是喜欢吗?为什么要弃拍?傅靳年拍得起,你老公我也拍得起,別怕......” “嘖。”姜槐拧眉:“他刚才灭灯答应了弃拍,现在点天灯的意思不是要和我们抢,是要帮我们抢。” 看楚羡貌似还没反应过来,她直接黑脸:“你听不听我的?” “......听啊。” 眾人下意识看向伍號包厢,心想楚家人下一步会怎么做? 再次点天灯? 可伍號包厢的灯却忽然灭了,代表著弃拍。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其中缘由。 就在全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时,主持人激动到近乎破音的声音,再度响起: “各位来宾,根据我们主办方的规定,当有两位及以上的贵宾同时点亮天灯时,竞拍將进入最终环节。” “从现在开始,每一次点亮天灯,都代表著在当前最高价的基础上翻一倍。” “一盏灯,一倍,两盏灯,两倍,三盏灯,三倍!” “价高者得。” 话音落下。 壹號包厢外,没有任何犹豫地亮起了第二盏天灯。 嗡—— 两盏血红色的天灯,在眾人震惊的目光中,散发著妖异而夺目的光芒。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壹號包厢的贵宾出价翻两倍,当前价格两亿四千万,翻两倍就是……四亿八千万。” 四亿八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个天文数字给砸懵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近五个亿,买一条项炼? 这是何等的財大气粗? 何等的挥金如土! “绝对是傅二爷!除了傅二爷,不可能有別人了。” “太霸气了……这就是京城佛子的实力吗?”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叄號包厢。 主持人看向叄號包厢的方向,高声问道:“叄號包厢的贵宾,请问您是否还要继续?” 包厢內。 沐绵看著那刺目的两盏红灯,和屏幕上那个夸张到离谱的数字,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用力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顺势对身旁的男人说道:“算了,我不要了,为了一条项炼这么多钱,太疯狂了。” 沐流风眯起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两盏不可一世的红灯,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傅靳年在这条项炼上了將近五个亿。 那待会儿,他还有多少钱能跟自己抢那株冰翘芝? 想到这里,男人唇角勾起冷笑。 他转过头看著沐绵,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回了温柔和宠溺。 隨后抬手,將沐绵鬢边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柔声道:“好,都听你的,既然我的阿绵不喜欢了,那我们就不要了。” 说著,伸手按下了熄灭天灯的按钮。 见叄號包厢的天灯熄灭,主持人立刻激动地举起了手中的拍卖槌。 “四亿八千万一次!” “四亿八千万两次!” “四亿八千万……三次!” 砰! 拍卖槌重重落下,一锤定音。 “恭喜壹號包厢的贵宾,成功拍得m设计师的巔峰之作,心焰!”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嘆声,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竞价中,久久无法回神。 壹號包厢內。 很快,工作人员便用一个盖著红色丝绒布的托盘,將那条价值连城的项炼恭敬地送了过来。 傅三接过那个精致的珠宝首饰盒,转身递给了沙发上的傅靳年。 傅靳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了丝绒盒盖。 灯光下,那朵由血钻雕刻而成的玫瑰,仿佛正在他眼前缓缓绽放,妖异而瑰丽,美得令人窒息。 他静静地看了几秒,隨即合上盒盖,对一旁的工作人员淡淡地吩咐道:“把这个送给伍號包厢的客人。” 工作人员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三也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不解。 將近五个亿拍下来的东西,就……就这么送出去? 工作人员不敢多问,接过盒子,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转身退了出去。 伍號包厢门被敲响。 楚羡走过去拉开门,看到门外的工作人员和他手里端著的那个熟悉的丝绒盒子,不由得一愣。 工作人员脸上掛著標准的微笑:“您好,这是壹號包厢的贵宾送给二位的礼物。” 姜槐闻言,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那个盒子,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坦然地接了过来。 打开盒子,看著里面那条璀璨夺目的“心焰”,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她合上盒子,对工作人员说道:“替我向壹號包厢的客人道声谢。” 工作人员微笑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拍卖场的后台。 一个戴著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將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正焦急地来回踱著步。 五个多月前,柳夭被温砚尘的人抓住,之后一直被囚禁。 直到前段时间,温砚尘被傅靳年的人满世界追杀,自顾不暇,她才趁乱逃了出来。 並听说了楚绵坠崖身亡的消息,但她不信。 无所不能的楚小姐,怎么可能会死? 她坚信楚绵还活著,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现身。 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將楚绵的巔峰之作“心焰”拿出来,放在这场备受瞩目的拍卖会上公开竞拍。 这场拍卖会由海外財阀主办,在京城名声极大,媒体关注度也极高。 如果楚绵没有死,当她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作品被拍卖时,一定会亲自找上门来。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拿著一份合同,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恭喜您,孙小姐!” 工作人员激动地说道:“您提供的那件隱藏拍品心焰,已经由壹號包厢的贵宾以四亿八千万的天价成功拍走。”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规矩,主办方扣除百分之十的佣金,剩下的四亿三千两百万,都会打到您指定的帐户上。您在这里签个字,我们这次的合作就算圆满完成了。” 柳夭拿过合同,拧著眉问道:“壹號包厢的客人是谁?” 工作人员面露为难:“抱歉,我们有规定,不能向外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 柳夭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现金,直接塞进了工作人员的手里,声音沙哑:“只要你告诉我,这些就都是你的。”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 他凑到柳夭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能坐在壹號包厢的,还能有谁?肯定是傅家的二爷,傅靳年啊。” 听到这个名字,柳夭並没有感到多大的诧异。 傅靳年早就知道了楚绵的真实身份,他会不计代价地拍下她的作品,也在情理之中。 她现在只希望楚绵能看到这场拍卖会的新闻,能看到“心焰”被公开竞拍的消息。 只要楚绵看到了,就一定能明白,自己正在用这种方式寻找她。 而且,楚绵的作品落到傅靳年手中,她也放心。 柳夭深吸一口气,在合同的末尾签下了“孙瑶”这个名字。 隨即將合同递还给工作人员,压了压头顶的帽檐,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后台幽暗的走廊里。 第630章 好戏还没结束 壹號包厢以四亿八千万的天价拍下“心焰”项炼的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拍卖大厅內激起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先前还算克制的议论声,此刻已然匯成了一片嗡鸣的海洋。 所有人都被那场神仙打架般的竞价彻底点燃了热情,对接下来的拍品抱持著前所未有的期待。 “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钱的。” “壹號包厢的傅二爷,叄號包厢的神秘贵宾,伍號包厢的楚家人……今晚这京城顶尖的几位爷,是约好了来这儿撒钱玩吗?” “你们说……那一直没动静的贰號和肆號包厢里,坐著的又会是什么人物?该不会是哪个不出世的海外王室贵族吧?” “谁知道呢,能进二楼包厢的,哪个都不是普通人。我总觉得,今晚的好戏还没结束,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眾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两扇始终沉寂的、被深色天鹅绒门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包厢,充满了好奇与揣测。 就在这股被推至顶点的燥热气氛中,下一件拍品,也就是图册上標註的第十六號拍品,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推上了展台。 那是一个恆温的水晶箱,箱体里繚绕著丝丝白色的冷气,而在冷气的中央,静静地躺著一株通体晶莹剔透,宛如冰晶雕琢而成的奇特植物。 它周身散发著一种肉眼可见的、淡淡的萤光,即便隔著厚厚的水晶箱,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拍出“心焰”时还要灿烂。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各位来宾,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我想在座的许多朋友,特別是来自医药世家的贵宾们已经期待已久了。” “它,就是生长於北境极寒之地的冰川之下,匯聚天地之灵气,百年方能长成一株的绝世珍品,冰翘芝!” “关於它的传说,想必不用我过多赘述。” “传闻中,它生死人肉白骨,是炼製顶级药丸不可或缺的药引!” “更有甚者,说只要能喝下一口由它熬製的药汁,便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主持人的话极尽夸张之能事,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骚动。 “吹得也太玄乎了吧?还永葆青春,他当这是神话故事里的仙草啊?” “你懂什么?孤陋寡闻就別乱说话!这冰翘芝的药用价值,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想像的吗?你没看那几位医药世家的家主,眼睛都快绿了!” “没错,今晚来的医药世家可不少,我猜他们多半就是衝著这冰翘芝来的。” “看来贰號和肆號包厢里的神秘贵宾,说不定就是某个隱世的医药世家传人,或者是什么国手大师,就等著这宝贝登场呢。” …… 叄號包厢內。 沐流风端坐在沙发上,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看到大屏幕上冰翘芝特写的那一刻,闪过了不易察觉的、志在必得的精光。 他侧过头,对侍立在门口的保鏢递了个眼色。 那名之前在走廊上对温砚尘下死手的保鏢立刻会意,躬身走上前来。 “去,查一下贰號和肆號包厢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保鏢的眉头下意识地拧了一下,面露难色:“先生,这次拍卖会的安保是海外財阀自己的人,而且採取的是最高级別的匿名制,想要查到客人的身份,恐怕……” 沐流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明明没有任何温度,却让那名身经百战的保鏢瞬间如坠冰窟,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立刻低下头:“我明白了,我一定办到!” 说完,不敢再有片刻耽搁,转身快步退出了包厢。 沐流风这才收回目光。 他转过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沐绵,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变回了那副温柔宠溺的模样。 “阿绵,饿不饿?” 他柔声问道,语气里满是关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我们从城堡出来就没吃过东西,要不要让他们送些点心进来?” 沐绵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沐流风的脸上,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带著探究:“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株冰翘芝?” 沐流风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来。 “刚才主持人不是都说了吗?” 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眼底含笑地看著她。 “传闻这东西可以延年益寿,谁不想要呢?我拍下来,让医药团队好好研究一下,若是真能研发出什么保持青春的药物,那可是造福全人类的大好事。”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完美地利用了人性中最原始的贪婪和欲望。 可沐绵的心底,却升起了一股更加浓重的疑云。 虽然对沐流风的了解並不是特別深,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绝不会轻易相信这种听上去就虚无縹緲的传闻。 他今晚的目標从一开始就无比明確,就是这株冰翘芝。 这东西,一定还有別的、更重要的用处。 与此同时,壹號包厢。 傅靳年静静地靠在沙发里,幽沉的视线落在屏幕上那株散发著幽光的冰翘芝上,面无表情。 他身旁的黑檀木茶几上,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是傅七的来电。 傅靳年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傅七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二爷,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沐流风……您猜得没错,他確实是南疆沐家的人,是您的母亲沐流云异父异母的弟弟。” 也就是傅靳年没有血缘关係的......舅舅。 呵! 傅靳年嘴角微勾,他活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个屁关係没有的舅舅。 “沐流风的亲生父亲是沐老家主的战友,在一场战役中牺牲,老家主心善,就把他带回了沐家收养。但收养他的第一年,老家主就因病过世了,当时您母亲已经二十岁,所以严格说起来,沐流风算得上是您母亲一手养大的。” “后来,您母亲去了阿婆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南疆沐家。” 当年的沐流云也不知道这一走就长达三十多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沐流风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南疆彻底没了消息,现在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著。” 傅七的声音沉重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裹著铅。 电话这头,傅靳年始终沉默著。 包厢內安静得可怕,只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红酒醇香在瀰漫。 良久,他拿起茶几上的一支雪茄,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青白色的烟雾从他菲薄的唇间溢出,模糊了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冷硬的脸。 第631章 竞拍开始 青白色的烟雾从他菲薄的唇间溢出,模糊了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冷硬的脸。 “知道了。” 他吐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隨即直接掛断了电话,將手机扔回了茶几上。 傅三站在他身后,虽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具体內容,但光是看二爷此刻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他不敢多问,只能將目光重新投向拍卖场,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 一楼的展台上。 主持人见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举起了手中的拍卖槌。 “十六號拍品,冰翘芝!” “由北境一位神秘的卖家提供,想借本次拍卖会,为这株绝世灵药寻一位真正的有缘人!” “起拍价,五千万!” “每次叫价,不得低於三千万。” 话音刚落,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叫价不得低於三千万?!” “疯了吧!前面那些拍品,叫价最多也就一千万,这冰翘芝居然要三千万起步?” “这哪是拍卖......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这株冰翘芝的珍贵之处,它恐怕才是今晚真正的压轴大戏。” 底下几家来自不同地域的医药世家,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开始摩拳擦掌,和身边的助理低声確认著最后的资金额度,眼中闪烁著势在必得的光芒。 “竞拍开始。” 主持人一声令下。 “八千万。” 一个坐在前排的中年男人立刻举起了號牌,直接將价格抬了三千万。 “一亿一千万。” 另一侧,一个头髮白的老者不甘示弱。 “一亿四千万。” “一亿七千万。” “两亿!” 叫价声此起彼伏,如同战场上密集的鼓点,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臟上。 主持人手中的拍卖槌几乎没有落下的机会。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灿烂到了极致,报价格的声音都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嘶哑。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这株冰翘芝的价格,就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从五千万一路狂飆到了十五亿。 这个价格,已经將一楼绝大部分抱著捡漏心態的富商彻底淘汰出局。 竞拍场上,只剩下了几家財力雄厚的医药世家还在苦苦支撑。 “十九亿七千万。” “二十亿。” 当价格攀升到二十亿这个整数关口时,竞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时,一个身穿唐装,来自西岐医药世家的刘家家主,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环视了一圈依旧在犹豫著要不要继续加价的几个老对手,朗声道:“各位同仁,我们都是为了华国医药界的未来在奋斗。这冰翘芝固然是宝物,但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互相抬价,让外人看了笑话。” “不如,各位给老夫一个薄面,將这株冰翘芝让给我刘家。我刘某在此立誓,一旦研製出成果,必定会与在座的各位共享,共同光大我华国医药之威名。”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却参与竞拍的其他医药世家觉得实在冠冕堂皇。 话音刚落,来自南疆的医药世家,陈家的那位老家主也跟著站了起来,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刘老头,你这点心思谁看不出来?什么共享成果,不过是想让我们把东西白白让给你罢了。这冰翘芝谁拿到就是谁的,何必说这些虚偽的场面话。”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对方一眼,直接举起手中的號牌,衝著主持人高声喊道:“二十二亿三千万!” 刘家家主被他这番话抢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吹鬍子瞪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也跟著举牌:“二十二亿六千万!” 剩下几家医药世家的財力,显然不如这两家雄厚。 他们各自低声商议了片刻后,其中两家做出了决定。 “刘家主,我们信得过你的人品,我们愿意合资助你拍下这株冰翘芝!只希望刘家主日后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同行的情分。” 陈家老头听了,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冷地扫了那两家一眼:“好,很好,你们可別后悔!说不定今晚,这冰翘芝的得主是我陈某人!”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几家犹豫不决的医药世家也立刻站了起来,高声道:“陈老,我们支持你!” 转瞬之间,拍卖场上便涇渭分明地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边是以刘家为首的联盟,另一边,则是以陈家为首的同盟。 “三十亿!” “三十三亿!” “三十八亿!” “四十亿!” 在双方合力之下,价格被硬生生地推到了四十亿的恐怖高度。 喊出这个价格后,无论是刘家还是陈家,都显得有些吃力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主持人久经沙场,一眼就看出这两大阵营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 目前,是陈家喊出的四十亿高价。 主持人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了二楼那五间始终沉寂的包厢上,高声问道:“四十亿,四十亿!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陈家老头的身子猛地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二楼那五尊真正的大佛没有出手。 他心里咯噔一下,开始不住地祈祷,千万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什么程咬金。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他的祈祷还没结束,一道清脆的提示音,便响彻全场。 嗡—— 壹號包厢外的提示灯亮了。 是天灯。 一盏血红色的天灯。 陈家老头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可这还不是结束。 紧接著,几乎是在同一秒。 嗡—— 嗡—— 叄號包厢和肆號包厢,竟然也同时点亮了天灯! 主持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播报这闻所未闻的奇景,更加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嗡! 嗡! 壹號包厢外,在眾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又接连亮起了两盏血红色的天灯。 三盏天灯! 壹號包厢同时点亮了三盏天灯。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堪称神跡的一幕给震得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主持人也足足愣了五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激动到浑身颤抖,几乎是嘶吼著宣布道:“壹號包厢……壹號包厢的贵宾,点亮三盏天灯!按照规则,將在当前最高价四十亿的基础上……翻三倍!” “最终价格……一百二十亿!” 轰—— 一百二十亿! 这个数字像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全场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家家主双腿一软,要不是身旁的人扶著,险些直接瘫倒在地上。 他面如死灰地看著二楼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完了,彻底没希望了。 他想不通,壹號包厢里的人是京城傅二爷傅靳年,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可傅氏集团虽然也涉足医药行业,但归根结底还是商业帝国,他傅靳年要这株冰翘芝做什么? 一百二十亿来买一株药草? 他疯了吗? 伍號包厢內。 姜槐和楚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面面相覷。 楚羡那双总是含著笑意的桃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拧著眉,看著那三盏刺目的红灯,喃喃道:“傅靳年这是疯了?他这样竞拍,是打算把整个傅氏送出去?” 第632章 计划 叄號包厢內。 沐绵听著外面那接连两声刺耳的嗡鸣,和主持人那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嘶吼,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一百二十亿。 一楼那些宾客都猜测壹號包厢里坐著的,是傅靳年。 他为了这株所谓能延年益寿的冰翘芝,直接点亮三盏天灯,用一百二十亿的绝对高价,向全场宣告他的势在必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財力展示,而是一种近乎蛮横的施压。 他在告诉所有人,这株冰翘芝他要定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跟到底。 这株冰翘芝…… 到底有什么作用? 为什么连傅靳年这样的人物,都要如此不计代价地抢夺? 沐绵心中疑云密布,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沐流风,想从他那张总是掛著温润笑意的脸上,寻找到一丝线索。 她想知道,面对傅靳年如此强势的姿態,沐流风会怎么做。 只见沐流风依旧维持著那个閒適的姿势,仿佛外面那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天价,於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数字。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注视著大屏幕,指尖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著,似乎在权衡著什么。 就在沐绵以为他会像放弃“心焰”项炼那样,选择避其锋芒时,沐流风忽然勾了勾唇角,隨后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控制面板上,不带丝毫犹豫地,接连按下了另外两个同样代表著天灯的红色按钮。 沐绵眉头一皱。 嗡—— 嗡—— 又是两声沉闷而清晰的嗡鸣。 二楼的廊灯带上,属於叄號包厢的那一盏血色天灯旁边,赫然又亮起了两盏。 三盏! 叄號包厢竟然也跟著点亮了三盏天灯。 如果说刚才壹號包厢的三盏天灯是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那么此刻叄號包厢的回应,无异於引爆了一颗核弹。 整个拍卖大厅在经歷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彻底沸腾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正面硬刚啊,这是在跟傅二爷正面硬刚!” “这叄號包厢里到底是谁?究竟是何方神圣?放眼整个华国,有谁敢这么不给傅二爷面子?” 主持人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已经完全变了调,他拿著拍卖槌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叄號包厢的贵宾同样点亮三盏天灯,出价同样是一百二十亿!” 喧囂声中,沐绵拧眉看著沐流风那张云淡风轻的侧脸,心底的疑惑攀升到了顶点。 “你抢这株冰翘芝,到底是为了你自己用,还是因为壹號包厢里的人是傅靳年,所以非要和他爭个高下?” 沐绵想不通。 如果是单纯地想要和傅靳年竞爭,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未免也太愚蠢了。 一百二十亿,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对沐流风这样深不可测的人来说,也绝不可能是一笔可以隨意挥霍的资金。 沐流风偏过头,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眸子看向她,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冰翘芝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和傅靳年爭抢,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这个回答,证实了沐绵的猜测。 他既想要东西,也享受著与傅靳年为敌的过程。 沐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现在这样和他明著抢,难道就不怕被他注意到吗?” 闻言,沐流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她的头髮,却被沐绵不动声色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隨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眼底飞快地闪过阴霾,但语气依旧宠溺得腻人。 “阿绵是在担心我吗?” 沐绵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著他。 “別怕,”他靠在沙发上,姿態慵懒而自信:“我既然敢在这里和他爭,就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再说了,他傅靳年又怎么会知道,是我想要他的命?他只会以为,这叄號包厢里坐著的,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罢了。” “是吗?”沐绵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嘲弄:“之前你確实猜对了,我去刺杀他的时候,问过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沐流风的人。” 说完后,沐绵清晰地看到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温柔和宠溺如潮水般褪去。 “按照傅靳年的手段,你觉得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查到你的身份,和你的目的?” 沐绵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沐流风忽然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嘆息,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隨之消散。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只是眼底的笑意,带上了几分自嘲和瞭然。 “我就知道。” 他摇了摇头:“你去刺杀他,果然只是个幌子。刺杀是假,想要打探我和他之间的关係才是真的吧?” 当时在车上沐流风就已经分析得很透彻。 只是沐绵咬死没有承认,此刻她的坦白也证明了她当初对沐流风只有猜忌和怀疑。 沐绵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她越来越看不懂沐流风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了傅靳年的视野之下,为什么还要在拍卖会上如此高调地和他爭抢?按理来说,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立刻带著自己销声匿跡,而不是在这里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难道他真的自信到,认为就算傅靳年知道了他的存在,也拿他毫无办法吗? 今晚,他们就算是得到了这株冰翘芝,又能全身而退地带走吗?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一杯散发著清雅香气的茶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没关係,我不怪你搅乱了我的计划。” “毕竟,你只是失去了记忆,而不是变笨了,醒来后会怀疑我、测试我,也在情理之中。” 他將那杯茉莉茶塞进沐绵微凉的手中,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眼神繾綣。 “但是,今晚这株冰翘芝,我必须要拿到。” 傅家害死了他最爱的姐姐,他怎么能,让傅涟蘅这个罪魁祸首的血脉安然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刺杀傅靳年並不是他的最终目標。 虽然他恨透了傅涟蘅,连带著也恨透了傅靳年,但傅靳年毕竟是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他可以为了姐姐容忍傅靳年的存在,但他决不能看到傅靳年过得舒坦。 閔祥玉死了,傅涟蘅死了,就只差温氏夫妻和温砚尘,以及傅靳年了。 温氏夫妻用可笑的梦想强行將姐姐留在阿婆罗共创极乐,他们死不足惜,但如今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在傅靳年手中,暂时动不了。 而温砚尘...... 温砚尘今晚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与他而言实属意外,亦是惊喜,他正愁找不到温砚尘呢,没想到他这就主动撞到他枪口上来了,想必此刻的温砚尘也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呵! 最后,傅靳年是姐姐的孩子,他不能杀,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折磨傅靳年! 第一步他已经成功,那就是让傅靳年最爱的女人与他反目成仇,让他爱而不得。 第二步,他要傅靳年往后几十年都活在极乐的摧残下,要亲眼看著傅靳年生不如死,痛而不治。 快了,姐姐的仇,就快得报。 沐绵握著温热的茶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却驱不散心底那股越来越浓的寒意。 …… 壹號包厢內。 气氛同样凝重到了极点。 傅三看著那盏代表著叄號包厢的三盏血色天灯,眉头紧拧。 “二爷,这叄號包厢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这么跟我们叫板?”他压低声音:“要不要我派人过去查一下?” 第633章 三方爭夺 “二爷,这叄號包厢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这么跟我们叫板?”他压低声音:“要不要我派人过去查一下?” “不必。” 男人喉间溢出极淡的音节:“拍卖,价高者得。” “可这不对劲啊二爷!” 傅三急了,“这冰翘芝虽然是许多医药世家眼里的宝贝,但一百二十亿来买一株药草?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医药世家能干得出来的事。” “就算是把他们整个家族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这叄號包厢里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傅三的脑子飞速运转著。 外界都以为,这冰翘芝最神奇的功效,便是传闻中那虚无縹緲的“延年益寿”。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足以让无数富豪为之疯狂。 可只有他们才知道,这株冰翘芝对於二爷来说有著至关重要的意义。 它是“极乐”解药配方里最难寻的一味药引! 所以,无论如何,这株冰翘芝他们都必须拿到手。 可现在…… 傅三看著那同样亮起三盏天灯的叄號包厢,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窜入了他的脑海。 叄號包厢里的人,该不会…… 也是为了“极乐”的解药药引而来的吧? 不可能。 关於“极乐”的秘密,以及冰翘芝是解药药引这件事,目前只有温氏夫妇和二爷知道。 就连温砚尘都不一定知情。 毕竟温氏夫妇早就对他彻底失望,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那这叄號包厢,到底为了什么? …… 与此同时,肆號包厢內。 岑绍川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壹號包厢里的人是傅靳年,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五个月前温砚尘告诉过他,傅靳年和他们一样都是“极乐”的受害者。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夺冰翘芝,理所当然。 可……那该死的叄號包厢里,到底坐的是谁? 为什么也要跟著点亮三盏天灯? “极乐”的毒,就像跗骨之蛆,在他身体里盘踞了太多年。 每年的冬月,毒发之时,那种万蚁噬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已经快要將他的意志彻底摧毁。 温砚尘莫名倒台后,他好不容易才从温砚尘的管控下逃回了南疆,变卖了岑家留下的所有资產,才凑了不到一百五十个亿。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绝对、绝对不能再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肆號包厢的贵宾,请问您是否还要继续?” 楼下,主持人的声音第三次透过音响传来,像是一道催命符,狠狠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岑绍川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三盏刺目的红灯,胸口剧烈地起伏著,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爭,还是不爭? 一百二十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可如果不爭,他就要眼睁睁地看著这唯一的希望,落入別人的手中。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咬著牙,几步衝到控制台前狠狠地拍下了另外两盏天灯的按钮。 拼了! 用了一百二十亿,都还有三十亿可以重头再来,但若是拿不到这株百年一遇的冰翘芝,他哪儿还有命活一百年等著第二株冰翘芝现世? 嗡—— 嗡—— 又是两声嗡鸣。 当肆號包厢外那两盏血红色的天灯骤然亮起时,整个拍卖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死寂。 壹號、叄號、肆號。 三个包厢,同时点亮了三盏天灯。 三个一百二十亿的报价。 这场面,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所有人都被这闻所未闻的奇景给震得大脑一片空白,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彻底顛覆了。 就连那位身经百战、见惯了大场面的主持人,此刻也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著二楼那三组、共计九盏血红色的天灯,手里的拍卖槌举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办? 这要怎么办? 拍卖会的规则里,最高权限就是三盏天灯,可现在有三位贵宾同时使用了最高权限,报出了同样的价格。 这要怎么判? 主持人面露茫然,求助地看向了后台的方向。 很快,主办方的一位负责人便快步走上了展台。 他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各位来宾,非常抱歉,” “三个包厢同时点亮三盏天灯的情况,在我们拍卖行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 “所以,请允许我们暂停拍卖十分钟。我们需要立刻与这株冰翘芝的提供者,也就是我们的僱主进行商议,由他来最终决定,如何判定这株冰翘芝的归属。” “这绝对是歷史性的一刻,感谢各位的见证。” 话音落下,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好戏所带来的巨大衝击之中,兴奋地等待著最终的结果。 主办方的负责人说完便匆匆走下台,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快步走向后台。 然而,在拐角处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二楼贵宾席通道,走到那扇从拍卖会开始至今,始终沉寂著的贰號包厢门口。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无声地从里面被拉开,负责人走了进去。 包厢內。 拍卖大厅的璀璨灯火,勾勒出两道身影。 一个穿著白色新中式长裙的女孩,静静地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髮隨意地披散著,露出一张漂亮得近乎脱俗的脸蛋。 明明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上那股温婉沉静、超凡脱俗的气场却让人不敢有丝毫小覷。 赫然是,商舍予。 在她的身旁还站著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女人,身形高挑,面容冷峻。 “商小姐。” 负责人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壹號、叄號和肆號包厢的贵宾都点亮了三盏天灯,报出了一百二十亿的最高价。这……这在我们拍卖行的歷史上从未有过,按照规定,最终的决定权在您这位卖家手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634章 一分为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壹號包厢里的贵宾,”商舍予朱唇轻启,声音温软:“確定是傅家的二爷,傅靳年吗?” 负责人心头一跳。 这次拍卖会为了保证客人的隱私,採取的是最高级別的匿名制,按理说,他绝不能透露任何客人的信息。 可面前这位,不仅是他的僱主,更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存在。 他只犹豫了一秒便立刻做出了选择,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们核实过,壹號包厢的確实是傅二爷本人。” 得到肯定的答覆,商舍予的眼睫微微垂下,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她又问道:“那叄號和肆號包厢呢?” “这……” 负责人脸上闪过为难之色。 他身旁那位一直如雕塑般站立的、穿著笔挺军装的女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那眼神中凛冽的杀气就让负责人瞬间冷汗涔涔。 他不敢再有任何隱瞒,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叄號包厢登记的身份是一位来自海外的著名投资大鱷,名叫维斯。肆號包厢的贵宾,则是南疆岑家如今唯一的继承人,岑绍川。” 维斯? 岑绍川? 商舍予的秀眉蹙了一下。 岑绍川这个名字她没听说过,但南疆岑家她倒是有所耳闻,不怎么厉害。 嗯......所以肆號包厢这个人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个叄號包厢里的维斯…… 商舍予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之前“心焰”项炼的竞拍。 那场竞拍,同样是壹號包厢和叄號包厢爭到了最后。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绝不是巧合了。 这位所谓的海外投资大鱷,身份绝对不简单,匿名制的拍卖会,报虚假名字和身份也不是不可以,验资通过隨便报什么名字都行,维斯恐怕不是叄號包厢的人的真名,而且,他极有可能是傅靳年的对家。 商舍予的心思飞快地转动著。 傅靳年是阿拓最好的兄弟,一年前在她和阿拓来京城见到傅靳年和那位楚小姐的时候,她看得出阿拓对傅靳年的友谊至高无上,而且傅靳年和楚小姐是好人。 於情於理,她都该帮傅靳年。 可问题是,该怎么帮? 直接当著所有人的面,宣布將这株冰翘芝卖给傅靳年? 不行。 这样一来,不仅会给傅靳年落下一个“走关係”、“胜之不武”的坏名声,更重要的是,会把他彻底推到风口浪尖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起初她只是想借著这个拍卖会把在她手里落灰的冰翘芝卖出去而已,这冰翘芝確实奇特,但並没有传闻中所说的什么能生死人肉白骨、延年益寿的功效。 但如今冰翘芝的价值已经通过这场拍卖会被无限放大,她也不明白傅靳年要这冰翘芝作为何用? 可他既然点了三盏天灯,就意味著冰翘芝对他尤为重要。 而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也在暗中覬覦。 一旦她公开宣布东西归傅靳年所有,就等於將一个巨大的、写著“来抢我”的靶子,死死地钉在了傅靳年的背上。 今晚,他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个拍卖场,都是个未知数。 那个藏在叄號包厢里的神秘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岑绍川或许也是个定时炸弹。 更別说隱藏在暗处的老鼠了。 这次来京城她並未告知阿拓,此刻阿拓还在北境边疆战区,相隔万里,若是傅靳年出什么事,他赶不过来,也不能赶来...... 她抬起头,看向面前战战兢兢的负责人,温婉的脸上露出带著歉意的微笑。 “麻烦你了,”她缓缓开口:“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 十分钟的暂停时间,对於一楼大厅的宾客来说,是八卦与猜测的狂欢盛宴。 而对於二楼那几个包厢里的人而言,却是度秒如年。 叄號包厢。 沐流风端著茶杯,慢条斯理地吹著杯口的热气,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掛著温润的笑,似乎对最终的结果毫不在意。 可他身边的沐绵却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若有似无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正从他身上一丝丝地弥散开来。 他很紧张。 沐绵也握紧了手心,目光沉沉地看著大屏幕。 肆號包厢內。 岑绍川双目赤红地来回踱步。 如果卖家提出要继续加价,那他將彻底失去机会。 毕竟加价就意味著后续是个未知的无底洞,他仅存的三十亿对於傅靳年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与傅靳年爭,结果必输。 而在伍號包厢,楚羡和姜槐也同样眉头紧锁。 “傅靳年到底想干什么?”楚羡喃喃自语,“他这么搞,就不怕把自己玩死吗?” 姜槐没有说话,只是看著那三组刺目的红灯,心里同样沉重。 想了许久后,姜槐开口说:“如果那个卖主要继续加价的话,我们也应该帮傅靳年一把的吧?” 楚羡愣了下:“什么意思?” 无奈的看了眼楚羡,姜槐扶额解释:“刚才傅靳年了將近五亿拍下心焰,直接送给我们了,现在他要那个冰翘芝,我们当然也要出手相助了,而且......他毕竟曾是楚绵的未婚夫。” 她知道,楚绵对傅靳年的感情只多不少。 那个闷葫芦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楚羡思索片刻后点头:“確实,如果要加价,我楚家和傅家联手,整个京城的豪门来了都不是对手。” 就在所有人都心思各异,焦灼等待之际,拍卖场的光线骤然一暗。 聚光灯再次打在了展台中央。 负责人重新走上台,手里的话筒將他略显激动和紧张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全场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来宾,让大家久等了。” “经过与卖家的紧急商议,我们得到了最终的判定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环视全场,目光最终定格在二楼那三个备受瞩目的包厢方向,一字一顿地高声宣布: “卖家决定,將这株冰翘芝,现场一分为三!”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 “一分为三?” “这种绝世灵药也能切开卖的吗?药效不会受影响吗?” 负责人仿佛早就料到了眾人的反应,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各位请放心,卖家已经承诺,会让最专业的人员进行分割,保证每一份冰翘芝的药效都分毫不差。” “而这三份冰翘芝,將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竞价。” “它们將分別归属於......”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壹號包厢、叄號包厢,以及肆號包厢的贵宾。” “每一份的最终成交价,为四十亿。” 轰—— 这个结果像一颗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开。 原本一百二十亿的天价,现在变成了四十亿。 虽然依旧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天文数字,但对於那三位已经做好血拼准备的顶级富豪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最完美的结局。 一楼的宾客们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这位卖家也太有魄力了吧。” “是啊,明明可以赚一百二十亿,却只收了四十亿,还把东西分给了三家,这格局简直了。” “今晚真是没白来,见证歷史了。” 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没有人注意到,壹號包厢內那个始终波澜不惊的男人,在听到这个结果的瞬间,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顿。 傅靳年深邃的黑眸里,闪过极深的探究。 他缓缓抬起头,幽沉的目光穿透厚重的门帘,精准地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亮过灯的—— 贰號包厢。 第635章 动手 京城最负盛名的玉石雕刻大师,用一把薄如蝉翼的特製冰刀,在恆温无菌的环境下,小心翼翼地將那株通体晶莹的冰翘芝一分为三。 整个过程通过高清摄像机实时转播到各个包厢的大屏幕上,確保了绝对的公平与透明。 很快,三个同样精致的恆温水晶盒,由三名工作人员分別送往壹號、叄號和肆號包厢。 壹號包厢內。 傅三亲自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那个散发著丝丝寒气的水晶盒,眉心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將盒子放到傅靳年面前的茶几上,打开盒盖,看著里面那仅有拇指大小、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的一小块冰晶植物,脸上的忧色不加掩饰。 “二爷,”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担忧:“这冰翘芝被切成了三份,只有这么一点点……药效还能有保证吗?” 这东西百年难得一遇,世间存量稀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好不容易在拍卖会上遇到一株,本以为是天降甘霖,谁能想到最后到手的,竟只有区区三分之一。 万一这点分量不够…… 那这四十亿,岂不是打了水漂? “极乐”的解药也...... 傅靳年深邃的视线落在盒中那块小小的冰翘芝上。 它通体剔透,內部的纹理清晰可见,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周身縈绕著淡淡的萤光和肉眼可见的寒气,即便只是看著,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北境极寒之地的冰冷。 修长如玉的手指將那块冰翘芝轻轻拈起。 指尖传来的,是一种刺骨的冰凉,仿佛握住了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寒意顺著指尖的皮肤,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这东西確实不是凡品。 傅靳年静静地端详了片刻,才將其放回盒中。 “卖家既然承诺药效不受影响,想必有他的道理。” 傅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傅靳年已经合上了盒盖,抬眸看向他,幽沉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寂。 “传令下去,”他薄唇轻启:“集结所有在京城的j组织成员,最高级別戒备。” 傅三心头猛地一凛,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最高级別戒备。 这四个字的分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意味著,今晚从他们踏出这个拍卖场的那一刻起,到安全返回帝景苑的这一路上,將会是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 冰翘芝的价值已经被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覬覦它的人,绝不仅仅只有叄號和肆號包厢里的那两个。 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双贪婪的眼睛,正像闻到血腥味的鯊鱼一样,等待著他们露出破绽,然后一拥而上,將他们撕成碎片。 “是!” 傅三重重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走到一旁,拿出加密手机,开始迅速地传达指令。 叄號包厢。 气氛同样在冰翘芝被送进来的那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沐绵眯起眼,看著面前那个水晶盒里,那块同样只有三分之一的冰翘芝。 隔著屏幕看时,只觉得它晶莹剔透,很是奇特。 可当它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出现在眼前时,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了。 它仿佛是一个拥有生命和灵魂的活物,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场,那股冰冷而纯净的气息,带著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拥有。 直到这一刻,沐绵才真正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它倾家荡產,甚至不惜点亮三盏天灯,也要將它抢到手。 这东西確实有那个资本。 然而,让她感到无比违和的是,那个为了这株冰翘芝愿意不惜豪掷一百二十亿的男人,此刻的反应却平淡得近乎诡异。 沐流风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那个水晶盒,甚至没有伸手去触碰一下,便对身旁的保鏢摆了摆手,示意他將东西收起来。 见此,沐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对劲。 他脸上没有丝毫得到宝物的喜悦,甚至连好奇都没有。 这和他之前表现出的、对冰翘芝志在必得的姿態,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株冰翘芝吗? 可为什么在得手之后,却表现得如此不屑一顾? 就在沐绵心中疑云密布之际,包厢的门被敲响,之前被派出去查探消息的那个保鏢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沐绵,眼神有些迟疑,隨后才走到沐流风身边,压低声音恭敬地匯报导:“先生,都查清楚了。” “肆號包厢的贵宾在拿到冰翘芝之后,就立刻从后门离开了,行色匆匆,我们的人没来得及查到他的具体身份。” “至於贰號包厢……” 保鏢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个包厢的客人身份极其神秘,主办方那边口风很紧,用尽了办法也问不出来半个字,只知道是个女人,而且连主办方的负责人都对她毕恭毕敬,身份恐怕……很不简单。” 沐流风听著匯报,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兴味,但很快便被一抹更深的冷意所取代。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女人的时候。 他眯起眼,脑海里闪过傅靳年那张冷硬的脸。 没想到,一株冰翘芝最后竟然被切成了三份。 傅靳年也得到了一份。 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能让傅靳年有机会制出“极乐”的解药? 一想到这里,沐流风眼底的杀意便再也无法抑制地翻涌上来。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转过头温柔地看向身旁的沐绵,那双漂亮的桃眼里盛满了宠溺的笑意。 “阿绵,时间不早了,拍卖会也快结束了,这里人多眼杂,你先回城堡去,嗯?” 男人的声音轻柔得能掐出水来。 可沐绵却瞬间察觉到了他这番话背后隱藏的真实意图。 之前恨不得把她像个掛件一样拴在裤腰带上,二十四小时都不许她离开视线的男人,此刻,竟然主动开口让她先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沐绵心头警铃大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见她如此听话,沐流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立刻叫来另一个守在门口的保鏢,柔声吩咐道:“安全把小姐送回城堡,一路上小心点。” “是,先生。” 保鏢躬身应道。 沐绵站起身,跟著那名保鏢朝门口走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原本温柔繾綣的视线,瞬间变得冰冷如刀。 直到包厢的门被彻底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沐流风脸上的温柔才终於消失。 他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掷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集结我们安插在京城的所有人手,分两路动手。” “一路,去追傅靳年。” “另一路,去追那个从肆號包厢里出来的东西。” 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嗜血而残忍的冷笑。 “今晚,那两份冰翘芝,我全都要。” 保鏢心头一凛,立刻垂下头,恭敬地应道:“是!” 另一边。 沐绵跟著保鏢进了电梯,门正在缓缓合拢。 就在门即將彻底关闭的那一瞬间,壹號包厢的门被拉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身形挺拔,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 正是傅靳年。 沐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傅靳年微微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可下一秒,电梯门便“叮”的一声,彻底合上,將两人的视线完全隔绝。 他看见她了吗? 沐绵不確定。 电梯平稳下行,她的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傅靳年从壹號包厢出来,沐流风在叄號包厢。 他们为了同一株冰翘芝,在拍卖会上爭得头破血流。 而现在,沐流风又支开自己,明显是要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对傅靳年和肆號包厢的人动手。 第636章 她到底是谁 而现在,沐流风又支开自己,明显是要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对傅靳年和肆號包厢的人动手。 他明明已经拿到了三分之一的冰翘芝,为什么还要去抢另外两份? 除非…… 这冰翘芝的用处,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延年益寿,而是另有他用。 並且,这个用处,沐流风绝对不想让其他两人达成。 沐绵眉头微蹙,也有可能是单单不想让傅靳年达成。 他到底是谁? 和傅靳年之间,又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叮—— 电梯到达一楼。 保鏢率先走出电梯,恭敬地为她引路:“小姐,车子就在正门,请跟我来。” 沐绵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体育馆正门外的停车场。 夜色如墨。 保鏢拉开一辆黑色宾利的后座车门,正要请沐绵上车。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毫无徵兆地从旁边的绿化带草丛里猛地冲了出来,像一头髮了疯的野兽,带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狠狠地撞在了那名保鏢的身上! 砰! 保鏢猝不及防,被那股巨大的衝击力撞得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沐绵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下意识后退,可那黑影却一把拽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沐绵的手腕,动作粗暴地將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紧接著,他自己也迅速地钻进驾驶座。 嗡—— 引擎发出一声轰鸣。 “別跑!” 那名保鏢反应过来,怒吼一声,立刻朝车头扑了过来,试图阻止。 然而,驾驶座上的男人却像是根本没看见他一样,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黑色的宾利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直接朝著保鏢撞了过去! 保鏢的身体被车头狠狠撞飞,重重地摔在了几米外的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车子绝尘而去,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车內。 沐绵迅速转过头看向身旁那个浑身散发著血腥味的男人,心头猛地一紧。 是他。 几个小时前,在二楼走廊上,被沐流风的保鏢按在地上暴打的那个男人。 温砚尘。 此刻的他,比之前看上去还要狼狈。 那张原本俊美邪肆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角和嘴角都带著未乾的血跡,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更是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看上去触目惊心。 “出什么事了?” 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窗外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飞速掠过,明暗交替。 温砚尘紧紧地握著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侧过头,那双总是带著几分邪气的桃眼,此刻却是一片猩红,里面翻涌著复杂难辨的情绪。 “你给我的那张银行卡,我根本没机会去查。” 沐绵的心沉了下去。 之前在走廊上,她將自己的银行卡塞给他,名为支付医药费,实则是想让他通过卡上的信息,在事后找到自己。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认识她,並且,似乎知道一些关於她过去的事情。 可现在看他这副模样…… “你到底怎么了?” 沐绵看著他身上的血,和那虚弱到极点的状態,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温砚尘闻言,自嘲的笑。 “我怎么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楚绵,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只是过去了短短五个月而已,你为什么……又不认识我了?” 楚绵? 沐绵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她脸色儘是茫然:“谁是楚绵?” 温砚尘脸上的苦笑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一脚踩下剎车,將车子停在了路边。 隨后抓住沐绵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將她的骨头捏碎,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翻涌著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痛苦。 “你不仅把我忘了,连你自己是谁都忘了吗?” 他的眼神那么悲伤,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沐绵的心里。 沐绵被他看得心头一颤。 她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沐流风告诉她,她叫沐绵,是他的未婚妻。 可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却叫她楚绵,质问她为什么会忘记自己。 到底谁在说谎? 她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刺眼的车灯从后视镜里亮起。 十几辆黑色的轿车,如同黑夜里的幽灵,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著他们追了上来,瞬间就將他们团团包围。 沐绵的眼神一凛。 “是沐流风的人。” 她冷静地开口:“不想死就赶紧把我放在路边,你自己逃跑。” 沐流风的那些保鏢,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顶尖高手。 虽然她迫切地想要摆脱沐流风的掌控,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但她也清楚,以目前的情况,硬碰硬无异於以卵击石。 更何况,她对沐流风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暂时还不能彻底和他撕破脸。 然而,温砚尘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疯狂而偏执的冷笑,再一次猛地踩下了油门。 “以前我就被傅靳年截胡,眼睁睁地看著你被他抢走。” “这一次,”他笑著:“绵绵,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直接撞开了前面一辆试图拦截的轿车,衝出了包围圈。 沐绵被他疯狂的举动惊得心头一跳。 傅靳年? 又是傅靳年。 她看著温砚尘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愈发苍白的侧脸,一个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你身上的伤是我未婚夫乾的?” 她想起了之前在包厢里,沐流风对那个保鏢使的那个眼色。 再度见到温砚尘,他便成了这副浑身是血的模样。 这绝不是巧合。 沐流风派人追杀他。 可为什么? 温砚尘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说沐流风是她未婚夫? 他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的疯狂和偏执渐渐褪去。 “楚绵,”他忽然开口,声音颤抖:“你变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忘记你自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的名字叫楚绵!” “你是京城楚家备受宠爱的六小姐!” “你不是那个叫什么沐流风的未婚妻!” “你从小定下婚约的人,是傅靳年!” “你是傅靳年的未婚妻!” 轰—— 温砚尘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沐绵的脑海里。 她是……傅靳年的未婚妻? 这个信息量太过巨大,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 沐流风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要刺杀傅靳年。 而这个今晚才认识,貌似认识她的男人,却说她是傅靳年的未婚妻? 她该相信谁? 或者说,她到底是谁! 看她茫然的模样,温砚尘咬牙切齿:“虽然我他妈一点也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狂躁,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著她,追问道:“五个月前,你从那座悬崖上掉下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你怎么还活著?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悬崖…… 坠崖…… 这两个词,像一把钥匙猛地捅进了她记忆深处那把生了锈的锁。 第637章 追踪 这两个词,像一把钥匙猛地捅进了她记忆深处那把生了锈的锁。 下一秒,一阵尖锐到几乎要將她撕裂的剧痛,毫无徵兆地从大脑深处炸开。 头好痛…… 沐绵痛苦地呻吟出声,双手用力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想努力地看清那些画面,想努力地去回想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每当她试图去触碰那些记忆的碎片时,那股剧痛就会变得更加猛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的脑子里疯狂地搅动,要將她整个人都撕成碎片。 被强行催眠,又被餵下强效药物的副作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唔……”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从沐绵的齿缝间溢出。 “楚绵?楚绵!” “你怎么了?” 温砚尘看著她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色,和额角滚落的豆大冷汗,心头猛地一紧。 他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但后视镜里那十几道刺眼的车灯,如同催命的符咒,正死死地咬在他们车后,片刻不曾放鬆。 他只能一边死死地踩著油门,一边伸出那只没有握著方向盘、骨节上还带著伤口的手,试图去安抚她。 “別想了,先別想了。” “绵绵,撑住,我带你走,我绝不会让你落在任何人手中。” 决不能落在沐流风的手里。 温砚尘猩红的眼底闪过狠戾。 那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比他还要疯。 一旦落入他手,他和楚绵都將万劫不復。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宾利车险之又险地擦著一辆正常行驶的轿车而过,朝著灯火渐稀的郊外方向狂飆而去。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平稳地行驶在前往国道的路上。 车厢內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沐流风优雅地靠在后座真皮座椅上。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身旁的一名保鏢立刻接起电话,只是听了短短几秒,脸色便骤然一变。 他捂著听筒,小心翼翼地转向沐流风:“先生……沐小姐,被人带走了。” 男人周身气息骤然一沉,他抬起眼帘。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谁?” “应该是温砚尘。” “温砚尘?” 沐流风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保鏢惶恐的脸上,声音依旧温和,却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不是让你们杀了他吗?” 那名保鏢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几乎不敢直视沐流风的眼睛,头垂得更低了:“我们的人在追杀他的时候,被他……被他逃了。我们也没想到,他竟然敢折返回来,还、还把小姐给带走了……” “呵。” 沐流风收回目光,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著,发出极富韵律的轻响。 温砚尘。 命还真是大。 不仅从他手下最精锐的杀手阵中逃脱,竟然还有胆子回来抢人。 他不是不知道温砚尘对楚绵的那点心思。 现在温砚尘把人带走了,肯定会把她以前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她。 不过,没关係。 被药物和催眠双重控制的大脑,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唤醒的? 强行回忆的后果,只会让她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温砚尘只会亲眼看著他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痛苦挣扎,最终变成一个真正的在沐绵和楚绵之间徘徊的疯子。 想到这里,沐流风唇角的笑意深了,只是那笑里淬满了冰渣。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傅靳年和那个从肆號包厢里出来的东西,他们手中的那两份冰翘芝。 他必须拿到手。 “吩咐下去。” “分出一半人手继续去追温砚尘,务必,把小姐完好无损地带回城堡。” 至於温砚尘是死是活,他不在乎。 “是!” 保鏢如蒙大赦,立刻拿起手机开始传达指令。 沐流风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眼底的杀意,浓稠如墨。 坐在副驾驶的另一名保鏢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沉声匯报导:“先生,傅靳年的车队已经上了国道,看方向,应该是回帝景苑。” “追。” 沐流风吐出一个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再派一队人,从別的路绕过去,在帝景苑附近设伏。” 他要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明白。” 保鏢立刻会意,拿起耳麦,开始用一种特殊的加密频道,迅速布置著接下来的行动。 空旷的国道上。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夜色中平稳疾驰,前后各有几辆同款的黑色轿车护航,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移动堡垒。 劳斯莱斯后座。 傅靳年闭目靠在椅背上,俊美冷硬的侧脸隱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神色。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缠绕著一串深色的沉香佛珠,指腹不疾不徐地捻动著。 车厢內安静得落针可闻。 坐在副驾驶的傅三,却远没有他家二爷那般从容淡定。 他一双锐利的鹰眼,警惕地扫视著左右两边的后视镜,感受著这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寧静。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极轻的震动。 傅三迅速拿出手机,划开接听。 “三哥,后面有尾巴,至少十辆车,来者不善。” 傅三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果然来了。 他拧著眉,心底燃起一股怒火。 究竟是谁,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居然真的敢在京城这地界动傅家二爷的东西? 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见二爷依旧闭目,傅三冷声吩咐:“处理乾净,一个不留。” “是。” 电话掛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跟在劳斯莱斯后面的几辆护卫车,不著痕跡地变换了队形。 其中三辆车骤然减速,不动声色地脱离了主车队,悄无声息地隱没在了后方的黑暗之中。 …… 另一边,通往京城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 一辆银色的捷豹跑车,正以近乎二百码的速度飞速行驶。 驾驶座上,岑绍川的脸上洋溢著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近乎癲狂的喜悦。 车载音响的音量开到了最大,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充斥著整个车厢。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副驾驶座上那个精致的水晶恆温盒。 盒子里,那三分之一的冰翘芝正散发著幽幽的萤光,宛如黑夜里最璀璨的星辰。 那是希望。 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拿到冰翘芝,就等於拿到“极乐”解药的一半。 只要再找到另外一半的配方,配製出完整的解药,他就能彻底摆脱那种万蚁噬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他终於…… 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了。 就在岑绍川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时,前方,几道刺眼到极致的远光灯突然射过来。 四五辆麵包车竟然逆行著,迎面朝著他的捷豹疯狂冲了过来。 岑绍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瞳孔骤缩,大脑在经歷了一秒钟的空白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衝著他来的。 这些人,是衝著他的冰翘芝来的! 是拍卖会上那些没有得手的医药世家? 还是…… 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狠狠踩下剎车。 吱—— 刺耳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轮胎摩擦声响彻夜空。 捷豹跑车在高速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一个近乎完美的漂移,车头瞬间调转了方向,朝著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那几辆麵包车显然没料到他反应如此迅速,纷纷紧急剎车,一时间,国道上乱作一团。 幸好是深夜,路上车辆稀少。 岑绍川心头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他死死地盯著后视镜里那几辆穷追不捨的黑色麵包车,將油门踩到了底。 然而,就在他侥倖躲过一辆对向驶来的轿车时,前方,一辆巨大的货车忽然切换了远光灯。 第638章 来了 然而,就在他侥倖躲过一辆对向驶来的轿车时,前方,一辆巨大的货车忽然切换了远光灯。 那两道亮得仿佛能灼伤视网膜的光柱,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岑绍川眼前一片煞白,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就是这短短一秒的失神,让他错过了最佳的避让时机。 当他恢復视力时,另一辆正常行驶的轿车已经近在咫尺! 不...... 他猛地將方向盘打死。 砰! 车子的轮胎因为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极限操作,瞬间爆裂! 失控的捷豹在高速公路上疯狂地左右摇摆,最终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態,狠狠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轰—— 一声巨响。 金属扭曲,玻璃碎裂。 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死寂。 紧隨而至的几辆黑色麵包车迅速將撞得面目全非的捷豹团团围住。 车门被拉开,十几个穿著黑色劲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动作利落地跑到捷豹车前,其中一人粗暴地拉开了已经变形的车门。 驾驶座上,岑绍川的脑袋无力地歪在一旁,额头上的鲜血顺著他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染红了半边衣襟。 一名黑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迅速伸手將副驾驶座上那个完好无损的水晶盒一把抱进了怀里。 另一名黑衣人则探出两根手指,伸到了岑绍川的鼻下。 片刻后,他收回手对著同伴摇了摇头。 东西拿到手,一行人迅速上车绝尘而去,红色尾灯很快消失在凌晨国道的尽头。 在眾人走后没多久,一辆白色豪车缓缓驶来,停靠在已经完全报废的捷豹车前。 ...... 帝景苑占据了整座山的最佳位置,视野开阔,私密性极高。 此刻,通往山顶的柏油路上,万籟俱寂,只有风穿过山林时,带起松涛阵阵,如鬼魅的低语。 十几道黑色的身影借著山石与林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在別墅周围散开。 他们动作迅捷专业,每个人都戴著压低了帽檐的鸭舌帽和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著寒光的眼睛。 为首的男人选定了一个视野绝佳的狙击点,蹲下身,从背后取下装备包,开始不紧不慢地组装著他的宝贝。 其他人也各自找到了最佳的埋伏位置,检查著手中的武器,只等著傅靳年自投罗网。 山风渐冷。 就在埋伏的眾人屏息以待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黑暗中一道道黑影正缓缓靠近。 这些后来者,同样是一身黑衣,行动时如幽灵般悄无声息,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著比夜色更冷的金属光泽,枪口上都加装了消音器。 一名刚刚在树后藏好的沐流风手下,正警惕地观察著山下的动静,忽然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把薄如蝉翼的军用匕首,便已经无声无息地、精准地划破了他的喉管。 “呃……” 他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像样的警报。 鲜血喷涌而出,又被一只戴著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死死捂住,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相似的场景,同一时间在別墅周围的十几个埋伏点同步上演。 沐流风引以为傲的精英杀手,在j组织这些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怪物面前,脆弱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不到三分钟,所有埋伏者被尽数清除。 为首的傅七对著耳麦低声下令:“清理现场,换装,按原计划就位。” “是。” 黑暗中,十几道身影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面无表情地將那些尸体拖入更深的密林,然后飞快地剥下他们身上的外套、鸭舌帽和口罩,换到了自己身上。 很快,十几名新的埋伏者便取代了原来的那些人,重新潜伏在別墅周围的阴影之中,等待著真正的好戏开场。 山间的柏油路上。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数辆同款轿车的护卫下,正平稳地向著山顶驶来。 车內。 副驾驶座上,傅三握著手机,刚刚结束了通话。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声音沉稳地匯报:“二爷,傅七那边准备好了。” 后座的男人缓缓睁开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加速。” 傅靳年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是。” 司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深踩油门。 车队的速度骤然提升,划破夜色直奔山顶的帝景苑而去。 几分钟后,车队稳稳地停在了別墅门前。 傅三率先推门下车,那双锐利的鹰眼扫过周围那些潜藏著“杀机”的黑暗角落,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意。 他快步绕到后座,恭敬地拉开车门。 傅靳年迈步下车,一身黑色手工定製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山间的夜风吹起他的衣角,那股与生俱来的、睥睨眾生的强大气场,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臣服。 傅三紧隨其后,从后座里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透明的玻璃恆温盒。 盒子里,那三分之一的冰翘芝正散发著幽幽的萤光,在这沉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诱人。 这是诱饵,是今晚这场大戏最重要的道具。 傅靳年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正要迈上通往別墅大门的台阶。 就在这时。 吱——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夜空,十几辆黑色的轿车如同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瞬间便將整个帝景苑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车灯大亮,將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车门被猛地推开,数十名黑衣人鱼贯而出,手中的武器在灯光下闪烁著森然的寒光,將傅靳年的车队团团包围。 傅三嘴角一勾,来了。 隨即他脸色突然大变,惊吼一声:“警戒!” “保护二爷!” 他抱著盒子的手臂青筋暴起,脸上写满了惊慌与凝重。 傅靳年身后的那几辆车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鏢也瞬间冲了出来,迅速组成一道人墙,將傅靳年和傅三密不透风地保护在中间,与包围过来的黑衣人形成对峙之势。 空气中,火药味与杀气瞬间瀰漫开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包围圈的人群向两侧分开,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双桃眼穿过层层人墙,精准地落在了被保护在最中心的那个男人身上。 当看清傅靳年那张脸的瞬间,沐流风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剎那的凝固。 像。 太像了。 简直和记忆中那个女人的眉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沐流风眉头微微拧紧。 恍惚只是一瞬。 他很快便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那双桃眼重新染上了玩味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深处,却藏著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傅靳年也在看著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匯,无形的电光火石激烈碰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变得粘稠。 傅靳年率先开口:“这深更半夜,是来我別墅做客?” 第639章 大计 傅靳年率先开口:“这深更半夜,是来我別墅做客?” 听到他这句明知故问的话,沐流风轻嗤一声。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呢?” 他慢条斯理地踱著步,目光在傅靳年那张冷硬的俊脸上逡巡。 “我的阿绵去刺杀你的时候,不是已经问过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沐流风的人了吗?怎么,傅二爷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 傅靳年闻言脸色一沉。 他的阿绵?要不要脸? 但戏要演全套,他忍著脾气佯装疑惑,反问:“阿绵?你说的是楚家婚宴那晚,那个试图刺杀我的女人?” 看到傅靳年这副揣著明白装糊涂的模样,沐流风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別装了。” 沐流风的语气冷了下来:“沐绵和楚绵长得一模一样,我不信你傅二爷手眼通天,会查不到她就是你那个失踪了五个月的未婚妻。”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龙虎相见,再演下去就没意思了。” 傅靳年心中瞭然。 原来如此。 看沐流风这激动的反应,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阿绵失忆了,並且换了个身份,成了这个男人的人。 原来现在是叫沐绵吗? “呵,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我装?”傅靳年不答反问,幽沉的目光直视著沐流风。 沐流风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態度彻底激怒了。 他忽然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好外甥,”他眯著眼,“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玩游戏?你要是真的还不明白,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是你母亲沐流云的弟弟沐流风,按辈分来说,你得喊我一声......舅舅。” “放肆!” 傅三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厉声喝道。 然而,傅靳年却只是冷笑一声:“舅舅?” 他看著沐流风,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我母亲是沐家唯一的血脉,你一个沐家老爷子当年发善心从外面捡回来的战友遗孤,和我母亲,和沐家,有半分血缘关係吗?” “一个在沐家苟活的寄生虫,吃著沐家的绝户,现在也敢攀关係攀到我这儿来了?” 沐家只有沐流云一个女儿。 沐流云死后,傅靳年又从小在傅家长大,与沐家毫无感情,在所有人眼中,沐家隨著沐流云的死,实际上已经相当於绝户。 吃绝户? 沐流风眯著眼,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温柔和笑意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阴沉的、足以將人冻结的寒冰。 “我只是在替姐姐守著沐家。” “是吗?”傅靳年冷笑不减:“守著沐家的家產吧。” 沐流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杀意。 他不稀罕沐家的什么家產! “好吧,就算我和沐家毫无血缘关係,但论辈分我终究是你母亲名义上的弟弟,也就是你法理上的舅舅,这么多年我只在网上见过你的照片,今天,算是我们甥舅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嘆息一声,仿佛对傅靳年的不近人情感到十分无奈。 “作为舅舅,第一次见面总要送外甥一份见面礼。” 话音落下,沐流风对著身旁的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名手下立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隨即抬起手,將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號。 只要哨声一响,埋伏在別墅周围的狙击手和突击小队,就会在同一时间现身,从四面八方將傅靳年的人彻底包围,形成一个无处可逃的绝杀之局! 沐流风的嘴角已经提前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他等著看傅靳年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 一秒。 两秒。 三秒。 …… 口哨声的回音在空旷的山间消散,周围依旧是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发生。 预想中,那些从天而降的自己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沐流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身旁那名吹口哨的手下。 那名手下也懵了,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 怎么回事? 人呢? 他们抄近路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没道理现在还没就位啊?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不可能! 那可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一队人。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別墅周围的黑暗角落里,几个穿著沐流风手下服装的j组织成员,正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覷。 “他……吹口哨什么意思?” 一个年轻的成员压低声音,用加密频道小声问道。 “不知道啊。” 另一个回答。 “別他妈贫了!”傅七拧著眉头,死死地盯著外面的动静,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暗號? 是要他们上吗? 可若不是呢?他们这会儿衝出去,会不会搅乱这个局面,引起沐流风的怀疑? 到时候,二爷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就在傅七纠结万分的时候,外面的沐流风手下见迟迟没有动静,彻底急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將手指放进嘴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吹出了一声比刚才更加响亮的口哨。 “妈的,赶紧出来!” 听到这句催促,黑暗中的傅七等人终於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那傻逼是在叫他们。 “上!” 傅七一声令下。 下一秒,十几道黑影如同猛虎下山,从四面八方一跃而出,动作迅猛地冲了出来,瞬间便反包围了傅靳年身边的那十几个保鏢。 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被保护在最中间的傅靳年,虽然戴著鸭舌帽和口罩,但那一双双眼睛里盛满了骇人的“杀气”! 见状,沐流风那个手下心底鬆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击小队的反应慢了半拍,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看著那些用枪指著傅靳年的“自己人”,沐流风脸上的笑意重新得意起来。 而被枪指著的傅三,抱著冰翘芝的盒子,斜著眼狠狠地瞥了一眼带头衝出来的傅七,用眼神无声地骂了一句傻逼,差点坏了二爷的大计。 被他瞪了一眼的傅七此刻正端著枪,一脸严肃地指著自家二爷,完全无视了傅三那杀人般的眼神。 他心里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能拿枪指著二爷。 嘖,这感觉…… 还真他妈有点小刺激呢! 第640章 带走 见傅靳年被团团包围,沐流风勾唇得意的笑。 “外甥,舅舅送你的见面礼,还喜欢吗?” 傅靳年面不改色,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地迎上沐流风的视线:“你想要什么?我的命?” “不不不。”沐流风摇了摇手指:“你可是我姐姐唯一的亲生骨肉,我这个做舅舅的,怎么可能要你的命呢?那样的话,姐姐在天上看见了,可是会生气的。” 男人眉峰一挑,眼底掠过冷嘲:“那现在是要做什么?” 沐流风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傅三怀里那个散发著幽幽萤光的恆温水晶盒上。 “很简单。”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温润的面具被彻底撕下,露出其下森然的獠牙。 “交出冰翘芝,然后跟我回南疆沐家。” “只要外甥你乖乖听话,舅舅可以保证你不会受任何罪。” 傅靳年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双幽沉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看得沐流风心头莫名一跳。 “你知道冰翘芝的真正作用?” 傅靳年问。 这个问题让沐流风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问题,上下扫了傅靳年一眼。 “当然知道。”沐流风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炫耀与自得。 “姐姐曾是南疆乃至整个华国,在生物科技领域最顶尖、最权威的专家。” “她亲手製造出来的极乐,如果当年公开出去,绝对能成为震惊世界的顶尖基因药物。” 沐流风的眼中闪烁著一种狂热的光芒:“注射了极乐的人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脑域开发程度,都会比常人高出整整两倍,它能从根本上改造人类的基因!”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地锁在傅靳年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残忍。 “可这完美的杰作,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每年冬月注射者都必须注射特製的解药,才能免遭副作用的痛苦。那种万蚁噬心、骨血燃尽的滋味……”沐流风拖长了语调,欣赏著傅靳年可能会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身为被注射者的你,应该……对这种痛苦很清楚吧?” 傅靳年未发一言,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已是暗潮汹涌。 沐流风见他沉默,只当他是被自己戳中了痛处,心中的快意更甚。 他继续说道:“其实,以我姐姐的能力,既然能製造出极乐,就绝不可能让它存在如此致命的副作用,这个所谓的副作用,很有可能是姐姐故意留下的后手,为的就是牵制某些人。” “比如,逼她一起研製极乐的温氏夫妻,再比如……那些被注射了极乐的试验品。” 沐流风的目光在傅靳年身上停留了片刻,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其他人。 “姐姐算好了一切,以为用这个方法就能把温氏那对狼子野心的夫妻掌控住。” “只是没想到温氏会抓了楚绵,让楚绵遭受其难,更没想到......” 沐流风发出一声饱含讥讽的嘆息:“你那个好父亲傅涟蘅,回到京城之后,竟真的会和閔祥玉那个女人相敬如宾,做起了模范夫妻!” “姐姐太爱他了,爱到可以为他背叛一切,可她没想到,她爱错了人。” “为了能把你那个该死的父亲重新留在身边,为了让他每年都因为需要解药而不得不去阿婆罗找她,她才狠下心给你注射了极乐。” 说到这里,沐流风的眉头紧紧拧起,看著傅靳年,问:“傅靳年,你恨她吗?恨她给了你生命,却又亲手把你推入这无间地狱,让你每年冬月,都要被极乐的副作用折磨得生不如死。” 恨吗? 傅靳年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被刺骨的痛苦淹没的、漫长而黑暗的冬夜。 在刚得知这一切真相的时候,他確实恨过。 恨母亲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但那股恨意,只持续了短短一个晚上。 天亮之后,他便不恨了。 他甚至能够理解母亲在当年做出的那个疯狂而又可悲的决定。 傅靳年缓缓抬起眼帘,捻动佛珠的指尖停下,幽沉的目光重新落回沐流风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別扯这些陈年旧事了。” 他淡淡开口:“长辈们都已去世,如今再说这些,毫无用处。” “怎么会没用?” 沐流风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瞬间拔高了声调。 他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而疯狂:“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帮你了解什么狗屁当年真相!我是要让你知道,如果不是傅涟蘅背叛了她,她也不会被傅家那群老东西追杀三十多年,最终客死异乡!” “而你,傅靳年,身为傅涟蘅的儿子,就该替父赎罪!” 傅靳年闻言,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看了一眼傅三怀里抱著的冰翘芝,挑眉问道:“所以,你是要將三份冰翘芝全部收走,让我永远无法制出极乐的解药?” “外甥果然聪明。” 沐流风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那双桃眼里满是报復的快感。 站在一旁的傅三听到这里,內心早已是惊涛骇浪。 他终於明白了。 原来沐流风存的是这个心思。 之前派人刺杀都是障眼法。 他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要二爷的命,而是要让二爷永远都拿不到解药,每年、每个冬天,都要活在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致痛苦之中! 这是何等的狠毒! “我可以把冰翘芝给你。” 就在这时,傅靳年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一颗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这话一出,不仅是沐流风,就连傅三和傅七都齐齐愣住了。 傅七端著枪的手臂猛地一僵,差点就要不顾一切地衝上去阻止。 不行啊! 沐流风既然能追到这里,就代表另外两份冰翘芝已经得手。 现在这仅存的一份,是二爷唯一能制出解药的希望。 要是就这么给了沐流风,那二爷这辈子……难道就真的要被极乐的副作用折磨致死吗?! 傅靳年静静地看著沐流风:“但你得把阿绵还给我。” 沐流风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隨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夸张地拍著手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情深意重的傅二爷!” 他鼓著掌,眼中满是嘲讽:“不愧是外界传言中,把未婚妻宠上天的京城佛子啊,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他笑够了,才慢悠悠地说道:“可以。” “只要你把冰翘芝交给我,並且乖乖地跟我回南疆,我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阿绵了。” 傅靳年的眉头瞬间拧起:“別跟我耍招,我不可能去南疆。”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沐流风无奈地摊了摊手,隨即用下巴指了指周围那数十名黑衣人,笑容变得阴冷而得意,“楚绵就在南疆,要想见到她你就必须去南疆,而且……今晚我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是插翅难飞。”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傅靳年转过眸,幽沉的视线缓缓扫过四周那些將他们团团包围的黑衣人。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陷入了沉默。 那副模样,像极了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纵然有通天的本事,此刻也只能无奈认命。 傅三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一个箭步衝上前挡在傅靳年身前,对著沐流风怒目而视,脸上写满了忠心护主的焦急与决绝。 “二爷!” “不能去啊!” 他声嘶力竭地劝阻道,演技逼真到足以拿下一座小金人:“南疆是他的地盘,您要是跟他去了,那就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啊!” 沐流风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著傅靳年,欣赏著他脸上那挣扎的神色,等待著他最终的屈服。 足足过了半分钟,傅靳年才缓缓抬起头,重新看向沐流风。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仿佛盛满了无尽的疲惫与妥协。 “可以。”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 “哈哈哈!” 沐流风当即畅快地大笑出声,胜利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他对著傅三伸出手,姿態傲慢:“东西拿来吧。” “不!” “不能给!” 傅三抱著怀里的水晶盒往后退了两步,一副寧死不从的模样。 “给他。” 傅靳年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傅三脸上的悲愤与不甘便瞬间凝固。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抱著盒子的手臂缓缓垂下,脸上露出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最终走到沐流风面前,闭上眼,双手颤抖著將那个装著唯一希望的水晶盒,不舍地递了过去。 沐流风一把將盒子夺了过来,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像丟垃圾一样,隨手丟给了身旁的一名手下。 对他而言,这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了眼傅靳年,对著周围的突击小队下达了命令:“把他押上车,立刻出发回南疆。” “是!” 以傅七为首的十几名j组织成员,立刻齐声应道。 他们动作迅猛地衝上前,瞬间便將傅靳年包围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几乎要抵在他的背上。 傅靳年没有反抗,在十几个人的“押解”下,独自一人被推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二爷啊!” 身后传来傅三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疯了一样地想要衝上去,却被沐流风的两个手下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车门在自己面前重重关上。 十几辆黑色轿车调转车头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蜿蜒的山路尽头。 见人都没影儿了,傅三这才抹了一把脸,嘴角缓缓上扬。 几个手下一脸懵逼的凑上来:“三、三哥,我们不追吗?” 二爷被带走了啊喂! 三哥你怎么还立在这里笑啊! 傅三瞥了几人一眼:“追什么追?从今天开始,大家都解散吧。” 几人闻言更是一惊。 解散? 他们看了看二爷被带走的方向,又看了看三哥进別墅的背影,纷纷对视一眼。 完了完了,二爷虎落平阳,他们也失业了。 第641章 拆家 前往南疆的路上,车內,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厢內的寂静。 沐流风身旁的一名心腹保鏢立刻接起电话,只是听了短短几句,脸色便微微一变。 “先生。” 他捂著听筒,压低声音匯报导:“小姐已经找回来了。” 沐流风缓缓睁开眼,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温砚尘呢?” 他淡淡地问,语气温和得听不出情绪,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早已淬满了冰冷的杀意。 温砚尘。 温氏夫妻的儿子。 一想到那对狼子野心的夫妻,沐流风的指尖便不受控制地收紧,当年若不是他们逼迫姐姐一起研製“极乐”,姐姐又怎会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最终客死他乡? 温家的人都该死。 温砚尘敢动沐绵,更是罪加一等。 电话那头的手下听到了沐流风的声音,凝重回道:“我们追上那辆宾利的时候,车里……只有小姐一个人,温砚尘不见了。” “不见了?”男人眉心紧蹙。 按照温砚尘对楚绵那近乎偏执的痴迷,他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拋下她独自逃生。 “小姐现在情况怎么样?”沐流风收敛心神,转而问道。 温砚尘肯定已经把楚绵的那些过往,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她了。 她会想起以前的事么? “小姐她……” 手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语气变得愈发凝重:“她好像、好像有点不对劲,一直在喊头痛,整个人像是要疯了一样……” 话音未落,一阵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便顺著听筒微弱地传了过来。 “唔……头……好痛……” 听见那头断断续续的痛呼声,沐流风脸上的温润笑意瞬间消失,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副作用发作了。 强行回忆的后果,只会让她头痛欲裂,比死还难受。 沐流风眼底闪过烦躁。 他当然不能让楚绵真的疯了。 她可是姐姐亲自为傅靳年选定的老婆,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是他將来用来牵制傅靳年最有利的棋子。 “把她打晕。” 沐流风当机立断:“別让她再保持清醒。” “是!” “处理好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带回南疆,直接送到郊外的园別墅,找最好的医生二十四小时看著。” “明白!” 掛断电话,车厢內重新恢復了死寂。 沐流风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瞥了一眼紧跟在后方的那辆黑色商务车。 车窗贴著漆黑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他知道,傅靳年就在里面。 只要楚绵陷入昏迷,就不会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过往。 至於逃走的温砚尘……沐流风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现在,傅靳年、冰翘芝、楚绵,这三样最重要的东西都已在他股掌之间,其他的都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缓缓闭上双眼,將后背完全放鬆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开始享受这等待了太久的、属於胜利者的时刻。 翌日下午。 南疆,沐家老宅。 这座曾经在整个南疆都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在几十年前沐老家主病故、大小姐沐流云远走他乡之后,便如同被抽走了主心骨,一日日地没落下来。 如今的老宅,虽然依旧占地广阔,亭台楼阁,雕樑画栋,却处处透著一股陈旧而压抑的气息,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古旧画卷。 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 正厅之內,空气凝滯。 傅靳年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雕繁复的黄梨太师椅上。 那本是属於一家之主的位置。 他姿態散漫,双腿隨意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捻动著腕间的沉香佛珠,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被掳来的阶下囚,反倒更像是这座宅院真正的主人。 旁边侍立的一名黑衣保鏢早已看不下去,他紧锁著眉头,隱忍著怒气,终於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 “傅先生,这是我们家主的位置,请您坐到旁边的客座上去。” 傅靳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捻动佛珠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那名保鏢的脸色瞬间涨红,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涌上心头。 他正要再次开口,却被一道冰冷淡漠的视线扫过。 “去把沐流风叫来。” 傅靳年发號施令。 保鏢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態度气得心头火起,拧著眉,强压著怒火回道:“家主正在午休,没空见你。” 今早凌晨兄弟们才把沐小姐带回园別墅那边,家主从今天一早就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听说是沐小姐情况不太好,家主亲自守在那里治疗。 但这些事,是绝对不能让傅靳年知道的。 “午休?” 傅靳年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凌晨五点多到这里,沐流风就再没出现过,他睡醒一觉起来沐流风还是不见人影,也没看见阿绵。 玩什么呢? 把他接回来继承沐家?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这间古朴典雅的正厅,墙上掛著几幅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角落里摆放著青瓷瓶,无一不彰显著沐家曾经的辉煌与底蕴。 “我母亲的房间在哪里?”他忽然开口问道。 保鏢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垂下眼帘,生硬地回道:“我不知道。” “呵。” 傅靳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嗤,那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誚。 他缓缓站起身,挺拔的身形带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面前的保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你是沐流风的人,会不知道?” 傅靳年一步步向他逼近,幽沉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是不知道,还是沐流风下令让你们不准告诉我?” 保鏢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紧抿著唇,面无表情地保持著沉默。 见他这副模样,傅靳年眼底最后的耐心也消磨殆尽。 “不说?” 他挑了挑眉,不再理会那名保鏢,径直转身,作势要自己去找。 “站住!” 保鏢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拦。 然而,他的手还没能碰到傅靳年的衣角,一道凌厉的腿风便已呼啸而至。 砰—— 一声闷响。 那名身高体壮的保鏢,竟被傅靳年一脚狠狠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几米外的一根廊柱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守在厅外的五六个保鏢瞬间冲了进来。 “你想干什么?!” 他们迅速將傅靳年包围起来,同时扶起那个倒地的同伴,一个个如临大敌,满眼警惕。 傅靳年掸了掸西裤上並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意,环视著这群紧张兮兮的保鏢。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我?”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著一股说一不二的强势与狠戾。 “我再说一遍,去把沐流风给我叫来,否则……”他顿了顿,幽沉的目光扫过这古色古香的宅院:“我就把这座破宅子给他拆了。” 第642章 会吃枪子儿 “我再说一遍,去把沐流风给我叫来,否则……”他顿了顿,幽沉的目光扫过这古色古香的宅院:“我就把这座破宅子给他拆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保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面面相覷,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和忌惮。 拆了沐家老宅? 这可是家主最看重的地方。 传闻中傅家二爷手段狠辣,杀伐果断,是个说到做到的疯子。 他们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被踹飞的那名保鏢捂著剧痛的胸口,挣扎著站起身,看著傅靳年那张冷硬的俊脸,眼中闪过挣扎。 最终,他咬了咬牙。 “……好,我这就给家主打电话。” 傅靳年总算满意了,在那人出去打电话的时候,重新將视线落在另外一名保鏢身上:“我母亲的房间,在哪里?” 那名保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不敢再违逆这个煞神。 转头对著身旁的两名手下沉声吩咐道:“带傅先生……去大小姐的房间。” 那两名保鏢虽然满心不愿,但也不敢违抗命令。 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家主名义上的外甥,更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小姐唯一的亲生骨肉。 真要论起来,他的身份比他们这些下人尊贵太多了。 “傅先生,请跟我来。” 其中一名保鏢硬著头皮开口,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傅靳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迈开长腿径直朝著保鏢所指的方向走去。 两名保鏢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引著他穿过迂迴的长廊和木扶疏的庭院,最终,在一间看起来比周围院落都要大上几分的独立厢房前停下了脚步。 台阶上落满了枯黄的落叶,朱红色的木门紧闭著,透著一股经年未曾开启的萧索。 “这里就是大小姐曾经住过的房间。”保鏢站在台阶下,皱著眉,语气里带著几分不情愿。 傅靳年没有说话,抬眸看了一眼门楣上那块已经有些褪色的牌匾,隨即迈步走上台阶,伸手“吱呀”一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一股混合著陈年书墨香和淡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保鏢也赶紧跟了上去。 房间內的陈设古色古香,充满了浓郁的书香气息。 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靠窗摆放,上面整齐地码放著一摞摞泛黄的医籍。 墙边是一整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同样塞满了各种书籍。 整个房间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但那种久无人居的清冷感,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里更像是一座被精心保存起来的、属於逝者的纪念馆。 傅靳年的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那张书案上。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拂过那些积了薄尘的书脊,最后拿起一本最上方的、没有封皮的蓝色笔记。 身后的保鏢见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想要阻止:“你別乱动!家主吩咐过,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谁都不能碰!” 傅靳年拿著那本笔记缓缓转过身,挑眉看向那个一脸惊慌的保鏢,深邃的眼眸里闪过探究的冷光。 “是吗?动了会怎么样?” 保鏢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但一想到家主的严令,还是鼓足了勇气,色厉內荏地回道:“会……会吃枪子儿!” 闻言,傅靳年冷嗤一声。 吃枪子儿? 他看著手中这本笔记,又看了看这间被当成圣地一样供起来的房间,眼底的讥誚之色更浓。 沐流风这副做派,真的只是作为被收养的弟弟,在保管毫无血缘关係的姐姐的遗物? 他这个所谓的“舅舅”,似乎比他想像中还要有趣得多。 “行吧,”傅靳年上前一步,將手上沾染到的灰尘往那保鏢上衣抹,“那沐流风的房间在哪儿?带我去。” 保鏢拧眉看了眼胸口上留下的几道泛灰印子,一时间快弄不清现下的情况。 傅靳年不是被抓来的吗? 怎的还把他们当做他的手下使唤了! 保鏢沉著一张脸:“家主在午休,傅先生现在过去就是打扰到他休息了,不方便,还是等家主醒来您再去吧。”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到冰点。 “是不方便,还是他根本就不在?” 保鏢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前的男人动作极其快速的出手,保鏢只觉得眼前一晃,腰间的手枪便被傅靳年夺走。 砰砰砰! 三声枪响震耳欲聋,似是要將这房梁震飞。 保鏢嚇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惊骇欲绝地看著傅靳年,又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张古朴雅致的书案。 书案正中央,赫然出现了三个枪眼。 弹孔周围的木料已经完全炸开,几道狰狞的裂缝如同蛛网般,从中心向四周迅速蔓延,几乎贯穿了整个桌面。 完了。 保鏢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手脚冰凉。 这…… 这可是家主平日里连让人碰一下都捨不得的宝贝啊。 现在,现在竟然被傅靳年三枪给打烂了。 家主回来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就在他心胆俱裂之际,傅靳年缓缓转过身。 那支刚刚还喷吐著火舌、尚带著硝烟余温的手枪,枪口不偏不倚地对准了他的眉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保鏢浑身一颤,连呼吸都停滯了。 “一个小时。” 傅靳年沉声开口,声音像裹挟著冰霜的寒风,颳得人骨头生疼:“我若是再见不到沐流风,这座宅子就別想留著了。” 保鏢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是,是!” “我……我这就去请家主,立刻就去!” 说完,他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连滚带爬地衝出了房间。 …… 与此同时,南疆郊外的一栋现代化园別墅。 三楼,沐绵的臥室內。 几个穿著白大褂、头髮白的老医生,正满脸凝重地从房间里鱼贯而出。 守在门口的几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將他们“护送”下楼。 为首的黑衣人將医生们送上车:“回去之后,今天来过这里的事,见过什么人,谁要是敢传出去一个字……” 他顿了顿,森然的目光从每个医生脸上扫过:“都別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几个老医生被他眼中的杀气嚇得魂不附体,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连声保证:“不敢不敢,我们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就当从没来过这里!” 黑衣人这才满意,对著司机偏了偏头,示意可以开车了。 第643章 睁开眼 黑衣人这才满意,对著司机偏了偏头,示意可以开车了。 看著黑色的轿车消失在別墅门口,黑衣人转身重新回到三楼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沐流风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著几张刚刚列印出来的检查报告,眉头紧锁。 而在他身后那张宽大的欧式软床上,沐绵安静地躺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若不是胸口还有著微弱的起伏,几乎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 黑衣人蹙眉上前,低声匯报导:“先生,昨晚我们找到小姐后,她就一直抱著头喊痛,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將她打晕了。可是……从今早凌晨带回来到现在,小姐就一直昏睡不醒。”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语气愈发担忧:“动手的那个兄弟说,他下手很有分寸,力度並不大,所以……应该可以排除是外力导致小姐一直醒不过来的可能。” 沐流风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那上面每一项数据都显示正常。 他转过身,看著沐绵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那股烦躁愈发强烈。 难道是强效药除了会让人头痛之外,还有別的他不知道的副作用?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却没想到,在楚绵这里出了岔子。 黑衣人见他不语,又补充道:“先生,刚才几位医生已经为小姐做了最全面的检查,他们也说小姐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可就是找不到她昏迷不醒的原因。” “这……这该怎么办?” 昨晚沐流风已经答应了傅靳年,只要他来南疆,就能见到楚绵。 可现在楚绵这个样子,要是让傅靳年知道了,以他的性子恐怕会不顾一切,跟他们玉石俱焚。 沐流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沐流风走到窗边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老宅保鏢那惊慌失措的声音。 “家主,不好了!” “傅靳年他……他好像察觉到您不在宅子里了,非要立刻见到您,不然……不然就要拆了老宅!” 沐流风的脸色瞬间一沉。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愈发悽厉:“他还、他还把大小姐房间里的那张书案给……给开枪打烂了!” “你说什么?!” 沐流风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这一瞬间凝固,隨即,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眼底喷涌而出。 那张温润儒雅的面具被彻底撕碎,眼底翻涌的情绪是足以將人吞噬的暴戾与杀机。 “是、是真的,书案已经......快裂开了。” 沉默片刻后,沐流风沉声命令:“把他给我弄到刑房去,我马上回来。” 电话那头的保鏢被他这骇人的语气嚇得一哆嗦,为难地开口:“家主……我们,我们不敢动他啊……他,他抢了我们的枪……” 沐流风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冷著脸掛断了电话。 “先生?” 跟上来的黑衣人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开口。 沐流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著房间外走去。 “那小姐这边……” 黑衣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你守在这里。”沐流风一边快步下楼,一边头也不回地冷声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入这个房间。” 他在这边担心楚绵是否能醒过来,担心她变成个疯子,没想到傅靳年在老宅把姐姐的书案打烂了。 看来他是真的太容忍傅靳年了。 既然如此,那傅靳年也別想早点见到楚绵! “是!” 黑衣人立刻停下脚步,恭声应下。 臥室內。 躺在床上经过多次检查后,都没弄清楚为何醒不过来的沐绵,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冷冽,快速扫了眼房门的方向,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又迅速闭上眼睛。 四十分钟后。 一辆黑色的宾利驶入沐家老宅。 几乎是在车轮碾过庭院碎石路的声音响起的同一刻,正坐在主厅那张黄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把玩著手枪的傅靳年,缓缓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沐流风从车上下来,甚至没有往主厅看一眼,径直带著一身寒气,快步冲向了后院。 他一把推开那扇朱红色的木门,当看到书案上那三个刺眼的弹孔和狰狞的裂缝时,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书案…… 是当年沐家老爷子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为姐姐拍下的。 他到现在还记得,姐姐当年收到这份礼物时,脸上那明媚灿烂的笑容。 竟然…… 竟然被傅靳年这个混蛋,三枪打烂了! 他胸中气血翻涌,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让他握紧的双拳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他猛地转身,带著一眾手下,杀气腾腾地来到主厅。 一进门,就看见傅靳年好整以暇地坐在本该属於他的位置上,那副散漫而倨傲的姿態,刺得他眼睛生疼。 “书案,是你开枪打烂的?” 沐流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声音里压抑著风暴。 傅靳年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他这副无所谓的態度,彻底点燃了沐流风的怒火。 可他却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透著一股森然的冷意。 “傅靳年,你知道那张书案的来由吗?” 他死死地盯著傅靳年,一字一句道:“那是你外公当年送给你母亲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在那之后不久,老爷子就去世了。” “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傅靳年终於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起眼帘,挑了挑眉,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带著极淡的嗤笑。 “人都死了,留著一张破桌子有何用?” “你!” 沐流风被他这句话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指著傅靳年,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果然是傅家养大的白眼狼,冷血无情!”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想要立刻杀了傅靳年的衝动,对著身后的手下厉声下令:“把他给我带去刑房!” 几个手下闻言,面面相覷,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硬著头皮准备上前。 然而,傅靳年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 那眼神里带著睥睨眾生的威压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那几个正要上前的保鏢瞬间如遭雷击,脚步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手下们一脸为难地转头看向沐流风。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京城傅二爷。 虽然现在人是被抓到南疆沐家来了,但谁敢真的对他动手? 那不是找死吗? 见手下们这副怂样,沐流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笑一声,厉声道:“怕什么?我是他舅舅!” “为我姐姐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叛逆的儿子,天经地义!给我上!” 第644章 潜伏 “为我姐姐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叛逆的儿子,天经地义!给我上!” 有了家主这句话,几个手下对视一眼,终於咬了咬牙,准备豁出去了。 然而,他们还没能碰到傅靳年的衣角。 只见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手腕一翻,下一秒,那支冰冷的黑色手枪,已经快如闪电般抵在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手下的额头上。 那个手下登时嚇得魂飞魄散,身体僵得像一截木桩。 傅靳年幽沉的目光越过枪管,直直地落在沐流风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他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沐流风,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沐流风眉头猛地一皱,那双漂亮的桃眼里闪过慌乱,他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傅靳年冷笑一声,抵著那手下的枪口微微用力,隨即抬起腿,一脚將身前的手下狠狠踹飞了出去。 他缓缓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带著强烈的压迫感,与沐流风平视。 “自己不觉得噁心吗?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给我妈报仇,还是为了別的什么?” 沐流风脸色一沉,“傅靳年......” “別。” 傅靳年抬手打断他,“別在这儿噁心我。” “心里有病就去治病,別在这儿用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所谓亲戚关係,来跟我说教,我也对你的真实意图毫无兴趣。” 沐流风拧眉看著他。 傅靳年懒得再与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阿绵在哪儿?我要见她。” 沐流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將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沉声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听不懂。” 他避开了傅靳年的视线,恢復了几分平日里温润的模样:“你刚回到沐家,先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祭拜沐家列祖列宗,还有……你妈。” 说完,他不再给傅靳年追问的机会,直接对著手下吩咐道:“把整个老宅都给我围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沐流风最后深深地看了傅靳年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隨即,转身大步离开。 傅靳年眯起眼,看著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如果他猜得没错,阿绵根本就不在这座老宅里。 他已经来到了南疆,三份冰翘芝也已经落入沐流风手中,对沐流风来说,再继续將阿绵藏起来,已经失去了意义。 可为什么他还是不让自己见她? 除非…… 是阿绵出了什么事,他现在不能见。 虽然傅靳年是被“掳”来南疆的阶下囚,但沐流风却吩咐手下,將老宅里除了主臥之外最好的一间客房收拾了出来,给他居住。 不仅如此,还特意命人从城里买回了全新的顶级床品,从被褥到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沐流风手下的这群保鏢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渐深。 老宅后院的一处假山背后,几个负责外围守卫的保鏢聚在一起抽菸,小声地议论著。 “喂,你们说……家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在清冷的月光下缓缓消散,“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又是埋伏又是设局,才把姓傅的从京城弄回来,怎么现在倒把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 另一个瘦高个儿接话,语气里满是怨气。 “咱们死了多少兄弟?结果呢?人抓回来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连住的房间都比咱们的好。我听说啊,家主还特意吩咐厨房,以后傅靳年的三餐,都得按照最高规格来。” “操,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先前那魁梧汉子一脚踹在假山上,压低声音骂道:“老子看家主就是脑子有问题!” “他不是恨透了傅家,恨透了傅涟蘅吗?傅靳年可是傅涟蘅的亲儿子,不把他千刀万剐就算便宜他了,现在还供著?真把他当外甥了?” “嘘!你他妈小声点,不要命了!”旁边一人赶紧拍了他一下,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敢说家主脑子有问题,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我就是不服气!” 几人正七嘴八舌地抱怨著,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同样穿著黑色制服的身影,正一言不发地蹲在那里,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傅七將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心中飞速地分析著。 看来,沐流风对二爷確实存著复杂的情感。 嘴上说著要报仇,要让二爷替父赎罪,可真把人弄到自己地盘了,却又顾忌著那层血缘关係,下不了狠手。 这对二爷来说,是好事。 至少人身安全暂时无虞。 就在傅七思索之际,其中一个保鏢似乎是注意到了他,拧著眉走了过来。 “喂,李闯。” 那保鏢皱著眉头看傅七身上的装束,语气有些不解:“你怎么还穿著这身?不嫌热得慌?还戴著口罩和帽子?” 傅七心里猛地一咯噔。 李闯? 是在叫他? 电光石火之间,他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身上这套衣服原本主人的名字。 他没有抬头,只是含糊地咂了咂嘴,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和他本人声线完全不同的声音回道:“白天怕晒还没来得及换。” “怕晒?” 那保鏢和周围几个兄弟对视一眼,都嗤笑出声:“我说李闯,你他妈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晒太阳?你不会是个gay吧?” 傅七的眼角狠狠一抽。 你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 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 他心里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配合地缩了缩脖子,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 见他这副怂样,那几个保鏢更是鄙夷,也没了继续调侃他的兴趣。 傅七心底鬆口气,隨即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將话题引了回去:“对了,哥几个,刚才听你们说……咱们家主,给那个姓傅的准备了上好的房间和床品?”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將“沐流风”三个字咽了回去,改用了“家主”这个称呼。 “可不是嘛。” 一个保鏢嘆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估计家主还是心软了,再怎么说,那也是大小姐唯一的亲骨肉。家主从小就最敬重大小姐,现在对著大小姐的儿子,估计也捨不得真动手了。” 傅七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那个姓傅的,房间安排在哪儿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閒聊的几个保鏢,忽然齐刷刷地转过头疑惑的看向他。 第645章 醒来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閒聊的几个保鏢,忽然齐刷刷地转过头疑惑的看向他。 傅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难道是问了不该问的? 下一秒,就听见其中一个保鏢皱著眉,狐疑地问道:“李闯,我记得你不是被分在训练基地那边吗?怎么跑老宅来了?这里的护卫工作,不归你们管吧?” 另一个也附和道:“对啊,你小子这几天不是应该在参加强化集训吗?怎么有空偷溜出来?” 傅七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妈的,大意了! 他只想著偽装身份,却忘了这群人彼此之间都熟悉得很,谁负责什么岗位,谁的排班是什么时候,估计都一清二楚。 他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找了个藉口:“我……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跟教官请了假,没去参加训练。” “身体不舒服?” 那保鏢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不舒服就在宿舍好好待著,跑这儿来干嘛?老宅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家主的命令,基地的人不能隨便过来。” 眼看著谎言就要被戳穿,傅七心一横,乾脆不解释了。 他猛地站起身,反手一巴掌就拍在了那个不断追问的保鏢后脑勺上。 “啪”的一声,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也足够响亮。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那个被打的保鏢更是捂著后脑勺,一脸错愕地看著他:“李闯,你他妈干什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傅七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吊儿郎当地勾住对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哎呀,这不是想兄弟们了嘛,偷个閒过来找你们玩会儿。这事儿可千万別说出去啊,要是让家主知道了,我小命就不保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肩膀,眼神里带著几分“你懂的”的暗示。 那几个保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傅七已经抽身而退。 “行了,不打扰你们站岗了。” 他对著几人挥了挥手,“改天请兄弟们喝酒啊!” 说完,也不等他们再开口,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院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那几个保鏢才回过神来。 “我操,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胆子越来越肥了,还敢偷溜出来,不怕被家主扒了皮?” “算了算了,別管他了,我们继续站岗吧。” …… 走出眾人视线范围后,傅七立刻收起了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一个闪身,迅速躲进了路边一丛茂密的灌木丛里。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他妈险。 这群人看著五大三粗,心思倒还挺细,差点就暴露了身份。 不过,好歹是套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二爷目前是安全的,但被软禁在这座老宅里,而沐流风那个狗东西,似乎对二爷的態度很矛盾。 最关键的是,他必须儘快和二爷取得联繫,匯报情况,並明確下一步的计划。 否则他一个人在这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迟早会出事。 与此同时。 园別墅里。 厨房內,灯火通明。 梨正在巡视佣人们的工作情况,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看见是沐流风的来电,迅速接起电话。 “她醒了吗?” 梨秀眉微蹙,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压低声音回道:“还没有。” 电话那头的沐流风沉默了片刻。 梨能想像得到,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看小姐一直没醒,就让医生过来给她输了营养液,免得身体扛不住。”梨补充道。 “嗯。”沐流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照顾好她,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繫我。” “是,先生。” 掛断电话,梨看著手中那部手机,无奈地嘆了口气。 她其实有点可怜那个女孩。 从京城被一路带回南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或者……还能不能醒。 梨看了看墙上的掛钟,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多。 她估摸著营养液应该快输完了,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缓步走上了三楼。 推开主臥的房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宽大的欧式软床上,沐绵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脸色苍白得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梨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吊瓶,里面的液体果然只剩下一点点了。 她轻手轻脚地撕下胶布,將针头从沐绵白皙的手背上取下,用签按住那个小小的针眼。 看著女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梨心中又是一声嘆息。 “小姐,你可得快点醒过来啊。”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平稳得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梨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著空了的营养液袋子,转身离开了臥室。 “咔噠”一声。 房门被轻轻关上的那一秒,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沐绵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清澈的杏眸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侧耳倾听,直到確认梨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楼下,才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床上装死躺了一整天,她的四肢都有些僵硬酸麻。 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適应了片刻后才滑下床,赤著脚缓步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小心翼翼地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朝外面望去。 別墅的园里,灯火通明,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穿著黑衣的保鏢在来回巡逻,將整个別墅守卫得如同铁桶一般。 別说是一个人,恐怕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 沐绵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沐流风这是有多怕她逃跑? 今天下午沐流风接了个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沐流风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的生气。 而且,从梨刚才接电话的內容可以確定,这栋园別墅,並不是沐流风常住的地方。 他昨晚没有在这里过夜,今晚,听他电话里的意思,似乎也不会回来。 一个把她看得这么紧的人,却连续两晚都不在,这只能证明,在別的地方有比看管她更重要的人或事,牵绊住了他的脚步。 沐绵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难道是……冰翘芝? 她被催眠又被替换记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沐流风和沐流云到底是什么关係?他去京城拍卖冰翘芝,是为了製作极乐解药? 为什么,要让她去刺杀傅靳年? 温砚尘曾告诉她,冰翘芝是极乐解药配方中最重要的药引,沐流风对傅靳年苦大仇深,又是刺杀又是抢夺冰翘芝,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冰翘芝上,对自己这边的看管必然会相对鬆懈。 这,或许就是她的机会。 第646章 亲人 翌日清早。 天光乍破,晨曦透过薄薄的窗纱,在房间里投下了一片朦朧的灰白。 傅靳年正闔眼假寐,臥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 几个黑衣保鏢鱼贯而入,为首那人手里还捧著一套崭新的衣物,他走到床边:“傅先生,家主让您起来,换上这身衣服。” 傅靳年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那人手中捧著的衣物,是一套做工精良的黑色新中式男装,盘扣立领,面料是带著暗纹的丝绸,在晨光下泛著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傅靳年眉头一蹙。 他极其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看著就有种文人墨客的酸腐,透著一股不伦不类的娘里娘气。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那保鏢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恭敬,但態度却强硬了几分。 傅靳年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终究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十分钟后,傅靳年换好了衣服,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 当他出现在主厅时,早已等候在此的沐流风嘴角微扬。 傅靳年身形本就挺拔頎长,常年身居高位养出的矜贵气场更是无人能及。平日里他总是穿著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压迫感十足。 而此刻,换上这身黑色新中式男装后,他身上那股凌厉的杀伐之气被一种沉淀了岁月般的雍容与雅致所取代。 像一块上好的古玉,温润內敛,却更显深不可测。 尤其是他手腕上那串沉香佛珠,与这身衣服搭配起来,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不错。” 沐流风上下打量著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平常总是在新闻上看见外甥西装革履的模样,偶尔换换风格,倒也別有一番风味。” 傅靳年冷嗤一声。 在他面前装什么长辈? 两人年龄就相差四岁。 懒得理他,傅靳年径直越过他,朝著门外那辆早已备好的黑色豪车走去。 沐流风也不恼,勾著唇角跟了上去。 车內,空间宽敞又奢华。 傅靳年一坐上后座,便拧著眉头,单手撑在太阳穴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起得太早,他很不耐烦。 沐流风明明也才三十六岁,正值男人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却活得跟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似的,作息规律得令人髮指。 沐流风坐在他身旁,將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烦躁尽收眼底,非但没生气,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能看出来,傅靳年是因为起得太早而不高兴。 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让他有种莫名的快感。 “今天我们要去祭拜沐家列祖列宗,按照规矩,必须赶在日出之前出发,这是对先人最基本的尊重。”沐流风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傅靳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你还真把自己当沐家人了?” 旁边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保鏢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家主一怒之下,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沐流风脸上的笑意只是僵硬了一瞬,便又重新恢復了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 他侧过头,看著傅靳年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神里竟流露出复杂难辨的情绪。 “老爷子三十多年前把我从那个冰冷的地狱里带出来,给了我一个家,让我不再是一个无父无母、任人欺凌的孤儿。我从小在沐家长大,吃穿用度,所学所识,没有一样不是沐家给的。我早就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我的至亲。” “对我而言,沐家就是我的家,老爷子和姐姐就是我的亲人,现在......你也算是我的亲人。” “別乱攀关係。”傅靳年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沐流风顿了顿,看了他一眼,並没有把傅靳年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说:“所以,祭拜已经故去的沐家先人,不仅是我这个被收养的儿子应该做的,更是你傅靳年,身为姐姐唯一的亲生骨肉最应该做的事!” 傅靳年这次没再反懟,转头看向了窗外。 汽车正沿著蜿蜒的山路向下行驶,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峦,路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野草,在清晨的薄雾中摇曳生姿。 沐家老宅建在半山腰,几乎与世隔绝。 傅靳年看著飞速倒退的景色,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片暗潮汹涌。 …… 与此同时,南疆郊外的园別墅。 三楼臥室內,沐绵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 她竖著耳朵,清晰地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轻响,紧接著,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一个是梨,另一个的脚步声则有些陌生。 “医生,您再看看,小姐怎么还没醒?” 那个陌生的男人走到了床边,似乎在观察她的情况。 片刻后,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从脉象和各项体徵来看,小姐的身体並无大碍,之所以一直昏睡,可能是因为之前精神受到过强烈刺激,导致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睡下去吧?” 医生嘆了口气,“等她身体机能慢慢恢復,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吧,麻烦您输营养液吧。” 很快,沐绵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紧接著,冰凉的液体顺著针管缓缓注入了她的血管。 “管家,”医生一边调整著输液速度,一边开口问道:“我看记录,昨天下午才给小姐输过一次营养液,距离现在还不到十二个小时,这么频繁地输液,对身体其实並不是很好。” 梨发出一声无奈的嘆息。 “我也不想这样,可实在是没办法。”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今天家主要去祭拜沐家列祖列宗,老宅那边没人管事,我必须过去一趟,吩咐佣人和厨师们准备午宴。可家主有吩咐,他和我不在的时候,这栋別墅里不能有任何人进入,连医生您都不能留下。” 所以,她只能选择在自己离开之前,先让医生给沐绵输上营养液。 医生听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沐绵躺在床上,將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心中飞速地分析著。 第647章 祭拜 沐绵躺在床上,將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心中飞速地分析著。 祭拜列祖列宗? 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沐家老爷子的忌日? 还有梨口中的“老宅”,应该就是沐家真正的祖宅了。 听她的意思,沐流风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老宅那边。 沐绵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梨的声音將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次输的剂量比较少,最多三个小时就能结束。”医生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梨点了点头,隨即又对医生说道:“那我们先下去吧,等输得差不多了我也该从老宅回来了。” 很快,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寂静。 没过一会儿,楼下隱约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並迅速远去。 沐绵缓缓睁开了双眼。 三个小时。 足够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坐起身,动作利落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透明的胶布被她隨手扔在床头柜上,而那根还连著输液管的针头,则被她靠在了床边的垃圾桶边缘,让里面的营养液一滴一滴地流进桶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赤著脚,像一只敏捷的猫,悄无声息地滑下床。 她走到门边,將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仔细地听了片刻。 整个別墅安静得落针可闻,確认梨和医生都已经离开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拉开一道缝隙。 走廊里空无一人,墙壁光洁,並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 沐绵心中一喜,立刻闪身而出,径直朝著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 从京城被带回南疆后,她的手机早就被沐流风收走了。 她必须儘快拿回手机,联繫傅靳年。 书房的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沐流风的书房很大,装修风格沉稳大气,一整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沐绵的目光飞快地在房间里扫视,在书桌的抽屉里、书架的缝隙中,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角落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发现手机的踪影。 她眉头紧蹙,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 难道不在书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退出了书房,来到了隔壁的主臥室。 这是沐流风的房间。 沐绵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她走过去,拉开了第一个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 她又拉开第二个抽屉。 一部黑色的手机,正静静地躺在抽屉的角落里。 就是她的手机。 將手机拿了出来,长按开机键。 熟悉的开机动画过后,屏幕亮起,信號格显示满格。 她飞快地在拨號界面上按出了一串烂熟於心的號码,將手机凑到耳边,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响了两声之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沐绵面色一沉,眉头紧蹙。 怎么会关机?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又传来一阵清晰的汽车引擎声。 有人回来了。 沐绵心头猛地一紧,迅速將手机关机放回了抽屉的原位,然后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回了自己的臥室。 她先是將床边那个正在滴著营养液的垃圾桶一脚踢到了床底下,然后飞快地撕下一块新的胶布,將针头重新固定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隨即迅速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几乎在她躺下的同一秒,臥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去而復返的梨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了床头柜前,拿起上面摆放著的一个相框。 那相框里,是沐绵的一张单人照。 梨拿著相框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女孩,隨即,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楼下,汽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然后渐渐远去。 直到確认外面再没有任何动静,沐绵才睁开了双眼。 她拧著眉,侧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床头柜。 梨拿她的照片做什么? 她来不及细想,掀开被子,整个手背都因为针头未插入血管,被滴落的营养液浸湿了,一片黏腻。 她起身走进浴室,用清水將手背冲洗乾净,这才重新回到床上。 那根针头依旧被她固定在垃圾桶的边缘,里面的液体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沐绵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乱成了一团。 傅靳年的手机为什么会关机? 结合之前在京城发生的一切,沐流风为了得到冰翘芝,在拍卖会结束后,会不会……真的对傅靳年下手了? 沐绵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那双漂亮的杏眸里,仿佛凝结了万年不化的寒冰。 现在联繫不上傅靳年,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但现下最关键的是,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地装睡下去了。 这个园別墅对沐流风而言,显然只是一个用来关押她的临时囚笼,並不重要。 从她这两天的观察来看,冰翘芝肯定不在这里。 那就只有......老宅。 南疆的群山连绵起伏,匍匐在晨曦微光之下。 沐氏祖陵便坐落於其中一座青翠的山头之上,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台阶,自山脚蜿蜒而上,隱没在苍翠的林木深处。 整片山头埋葬的皆是沐家的歷代族人。 早上九点多,微风徐徐,吹拂著山间的薄雾。 山脚下,十几个黑衣保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菸,压低了声音閒聊著,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半山腰的方向。 半山腰处,沐流风和傅靳年並肩站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 沐家先辈列祖列宗的祭拜已经结束,最后这一处,是沐流云的。 汉白玉的墓碑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著柔和的光,碑上没有过多的铭文,只有几行简洁的刻字。 先姊沐流云之墓。 生於1970年4月28日,逝於2025年2月20日,享年五十五岁。 弟,沐流风,敬立。 照片是她二十岁时的模样,穿著一条明艷的红色长裙,乌髮如瀑,眉眼弯弯,笑得灿烂又明媚,像是將整个春天的阳光都揉进了眼底。 沐流风將怀中那束开得正盛的白色百合轻轻放在碑前,伸手拂去墓碑上沾染的一点尘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姐姐,”他低声开口:“我带你儿子来看你了。” 旁边,傅靳年拧著眉,一言不发地看著墓碑上那张巧笑嫣然的脸。 这就是他的母亲。 一个只存在於別人口中,存在於冰冷资料上的女人。 沐流风蹲下身,从带来的祭品中拿出纸钱、蜡烛和香火,熟练地点燃,橘红色的火苗在微风中跳跃。 第648章 收养 沐流风蹲下身,从带来的祭品中拿出纸钱、蜡烛和香火,熟练地点燃,橘红色的火苗在微风中跳跃。 他將一刀厚厚的纸钱递给傅靳年。 傅靳年没有接,幽沉的目光落在冰冷的墓碑上,忽然开口,声音清冷:“这碑底下有东西吗?” 五个月前,他得知楚绵和母亲沐流云在盘山公路出事的消息后从m国赶回京城,曾派人去那悬崖底下搜寻了无数遍,除了汽车的残骸,什么都没有找到。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沐流风点燃纸钱的动作一顿,隨即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有。” 他抬起头看向傅靳年:“是我去京城將姐姐的遗体带回了南疆,火化后葬在了这里。” 傅靳年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刀纸钱,然后蹲下身,沉默地將纸钱一叠一叠地分开,丟进熊熊燃烧的火盆里。 火舌舔舐著黄色的纸张,將其捲曲,吞噬,最后化作一缕缕黑色的灰烬,隨风飘散。 沐流风將点燃的蜡烛和香火稳稳地插在墓碑前的香炉里,青烟裊裊升起。他抬起眸子,静静地看著照片上姐姐那张明媚的脸,思绪仿佛被这青烟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三十三年前,南疆沐家老宅。 祝氏夫妻在一场边境衝突中壮烈牺牲,年仅三岁的祝安戈成了孤儿,被父亲的战友沐老爷子从军区大院接了回来。 彼时,二十二岁的沐流云还是沐家最耀眼的掌上明珠,是整个南疆都有名的才女。 她明媚、热烈,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她第一眼看见那个瘦瘦小小、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惊恐的孩子时,心瞬间就软了。 她走过去,不顾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將他一把抱进怀里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祝安戈紧紧抿著唇,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警惕地看著她,没有说话。 沐老爷子嘆了口气,走过来说:“这孩子叫祝安戈,父母都没了,以后就住在我们家,当你的亲弟弟。” 沐流云抱著怀里小小的孩子,心疼得皱著眉心。 “祝家的仇家不少,”沐老爷子皱著眉,忧心忡忡:“为了他的安全,得给他改个名字。” 沐流云闻言,低头看著怀里漂亮得像个瓷娃娃的男孩,忽然笑了。 “既然是我的弟弟,那就叫沐流风吧。”她歪著头,笑意盈盈:“流云流风,一听就是亲姐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沐老爷子看向祝安戈,温声问道:“孩子,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祝安戈依旧沉默著,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沐流云。 “这孩子聪明著呢,他父母的事他心里都清楚。”沐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女儿说:“流云,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老爷子也是一名军人,平常很少回家,老夫人早在几年前就病故离去,整个沐家只有沐流云有时间和精力能带孩子。 “您放心吧!” 沐流云用力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会把弟弟养得白白胖胖的,绝对不让他受半点欺负!” 从那天起,沐流风这个名字便取代了祝安戈。 而沐流云也真的像她承诺的那样,將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当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半年,是沐流风记忆里唯一有顏色的时光。 姐姐会手把手地教他写字,他握不稳笔,她就將他的小手整个包在自己的掌心里,一笔一划,不厌其烦。 她的手很软,带著淡淡的百合香。 姐姐喜欢唱歌,喜欢弹琴,她总是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抱著吉他坐在庭院的梧桐树下,唱著那些他听不懂的、温柔的歌谣。 他就坐在她旁边,安安静静地听著,一听就是一下午。 姐姐还喜欢给他打扮,把他当洋娃娃一样,买各种漂亮的小衣服。 她说她的弟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 他就在她无微不至的宠爱和呵护下,一点点地被捂热,慢慢地打开了封闭的內心,学会了笑,学会了叫她“姐姐”。 然而好景不长,半年后沐老爷子因病猝然离世,整个沐家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沐家的几个分支嗅到了机会,疯狂地扑上来,將沐家的產业瓜分殆尽。 昔日风光无限的书香门第,一日日地没落下来。 为了赚钱,为了撑起这个家,为了让他能继续安稳地生活,沐流云不得不离开南疆,去往更繁华的都市寻求机会。 她走的那天,是个下著小雨的清晨。 她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的额头,红著眼眶对他说:“流风,等姐姐赚了钱,就马上回来接你。” 他哭著拽住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可她还是走了。 这一走就是三十二年。 她再也没有回过南疆,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了一样。 沐流风逐渐长大,他一边拼了命地学习,一边不顾一切地想要重振沐家,一边疯狂地寻找著姐姐的踪跡。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係,终於在一年前查到,姐姐三十二年前曾经在阿婆罗出现过。 可线索到这里,就彻底断了。 就好像,她在那之后就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半年前,一则关於京城傅家二爷傅靳年身世的惊天爆料,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报导里说,傅靳年並非傅家主母閔祥玉的亲生儿子。 沐流风本对这些豪门八卦毫无兴趣,直到他无意中看到了新闻上附带的那张傅靳年的照片。 只一眼,他的呼吸便停滯了。 那张冷峻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那微微上挑的眉峰……分明和记忆中姐姐的模样,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巨震。 他立刻以此为线索,不惜一切代价地深入调查,终於一点点地拼凑出了那被尘封了三十二年的、血淋淋的真相…… …… 一阵山风吹过,將火盆里最后的灰烬捲起,吹散在空中。 傅靳年站起身,挑眉看向依旧沉浸在回忆中,神色复杂的沐流风。 “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他的声音將沐流风从悠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沐流风缓缓站起身,敛去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恢復了那副温润的模样。 “没什么意思。” 他看著傅靳年,一字一句道:“只是想告诉你,我虽然和沐家没有半点血缘关係,但我就是老爷子的儿子,是姐姐的亲弟弟。所以从今往后,別再说我攀关係。” 第649章 通知 “呵。” 傅靳年上前一步,与沐流风平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淬著冰冷的寒光。 “既然你这么看重沐家对你的再造之恩,这么敬爱我母亲,”他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止我製造极乐的解药?” “你就不怕我母亲在天有灵,看见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晚上会钻到你的梦里去,好好骂一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好弟弟吗?” 沐流风的脸色瞬间一白。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泛起青白。 傅靳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看了傅靳年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將视线重新落回那张黑白照片上。 入梦? 她若是真的肯入他的梦就好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结的时刻,沐流风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山间的寂静。 沐流风看到来电显示上“梨”两个字,下意识地看了傅靳年一眼,隨即转身,朝著远处走了几步才接起电话。 傅靳年眯起眼看著那道走远的背影,眼底的冷意更甚。 他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墓碑上,看著照片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女人,嘴角扯了扯。 隨即,他蹲下身从旁边的袋子里又拿出了一大把崭新的香火,整个凑到蜡烛的火苗上。 香火被点燃,傅靳年又面无表情地將那一大把燃烧著的香火,重重地插进了面前的香炉里。 小小的香炉瞬间被插得满满当当,浓烟滚滚。 他看著几乎要被烟雾淹没的照片,低声冷嘲:“躲这么多年就算了,还养了个好弟弟来折磨我,又是刺杀又是阻止我製造极乐解药,还把你儿媳妇藏起来,他都巴不得我生不如死了,呵,等我找到阿绵,我......” “走吧。” 旁边忽然响起沐流风的声音,傅靳年眉头一皱,隨即起身瞥了沐流风一眼,转身大步走下台阶。 看著男人高挑的背影,沐流风皱了皱眉,他刚才貌似听到傅靳年在低声说著什么,没听清。 两人上车后,沐流风偏头问傅靳年:“不问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傅靳年沉著脸没搭理。 见他这样,沐流风总有一种外甥在和舅舅闹彆扭的既视感,不过,想到这个外甥动不动就要拆家的性子,他又把那好笑的情绪压了下去。 不说话算了,他本想告诉傅靳年很快就能见到他的阿绵了,但看他这样,还是不说了罢。 回到沐家老宅,车还未完全停稳,傅靳年便推开车门,径直下车。 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车门被他毫不留情地甩上,震得整个车身都跟著一颤。站在旁边等候的几个保鏢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嚇得心臟骤停,面面相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眼睁睁地看著这位煞神冷著一张足以冰封三尺的俊脸,头也不回地朝著院內走去,那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霜。 直到沐流风自己推开车门,不紧不慢地从车上下来,保鏢们才敢悄悄鬆了口气。 站在主厅门口迎接的梨,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所吸引。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新中式男装,身形頎长如松,宽肩窄腰,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著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这就是京城傅二爷? 梨心头微震。 她只在財经新闻和一些模糊的照片上见过他,可真人带来的衝击力,远比任何影像资料都要来得强烈。 那不是单纯的英俊,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浸淫在权势顶端多年的矜贵与威压,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生出臣服之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正大步流星往后院走的傅靳年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过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投来一道冰冷的视线。 仅仅是一眼。 梨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抵住了喉咙,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半分情绪,只有一片漠然与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她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后院的月亮门后,梨才感觉周身的压力一轻,后背竟已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快步走到沐流风身边,恭敬地低下头:“先生,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补充道:“看傅先生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需要去请他过来吃饭吗?” 沐流风看了一眼傅靳年消失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不用管他。” 他自有分寸,饿不著自己。 吩咐完,沐流风的目光在四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见那些保鏢都离得有些远,確保无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他才压低了声音,看向梨,沉声问道:“刚才在电话里,你说她醒了?” 听到这个问题,梨脸上瞬间绽开一抹抑制不住的惊喜。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里都带著笑意:“是的,先生!” “我刚才在老宅这边吩咐佣人准备午宴,突然就接到了园別墅那边守卫打来的电话。” “他们说,我离开別墅后没多久,小姐就自己醒过来了。还自己走出了臥室,到楼下的草坪上站了一会儿,护卫们看见了,才赶紧打电话通知我的!” 沐流风点了点头,心中那块悬著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看来,沐绵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因为强效药的副作用而彻底疯掉。 否则要是傅靳年知道了...... 两人恐怕就没机会再像如今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了。 想到这里,沐流风侧过头,对身边一个心腹手下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守好老宅,如果傅靳年问起我,就说我出去办事了。” 那手下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为难之色。 他想起昨天傅靳年一言不合就开枪打烂书案的疯魔模样,心里就一阵发怵,忍不住担忧道:“先生,您走了之后,万一傅先生他……他又……” 沐流风看出了他心底的担忧,唇角微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篤定地安慰道:“放心,从今天起,他不会再乱动沐家的任何东西了。” 他已经带傅靳年去祭拜过沐家列祖列宗,也带他去祭拜过他母亲。 第650章 著火 他已经带傅靳年去祭拜过沐家列祖列宗,也带他去祭拜过他母亲。 这座老宅是沐家最后的根基,更是他母亲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傅靳年就算再冷血无情,再桀驁不驯,只要他还念著他母亲,就绝对不会再动这里的一砖一瓦。 这是他身为舅舅,对他那位“好外甥”的信心。 手下虽然还是满心疑虑,但见家主如此篤定,也只能硬著头皮应下:“是,先生!” 沐流风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带著梨和一眾保鏢重新坐上了那辆黑色的宾利。 引擎声响起,车队缓缓驶离。 偌大的宅院再次被几十名黑衣保鏢层层包围,气氛肃杀,戒备森严。 而在前厅通往后院的走廊拐角处,一根粗壮的朱红色廊柱后面,一个戴著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隱在阴影里。 傅七將帽檐压得更低,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著那缓缓驶离的车队。 他看著沐流风带著大队人马离开,眉头微微蹙起。 离得太远,他听不清刚才沐流风和那个女管家说了什么,但看沐流风离开时的阵仗,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 二爷现在就在后院的客房里,可通往后院的必经之路上,至少站了七八个保鏢,个个都像门神一样杵在那里,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而二爷的房间外面,想必看守的人只会更多。 现在贸然过去,无异於自投罗网。 必须得想个別的办法。 傅七的目光在院子里飞快地扫过,最后落在了东边角落里,那一排亮著灯火、飘出阵阵饭菜香气的建筑上。 厨房。 他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形。 下一秒,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 后院,客房內。 檀香裊裊,茶香四溢。 傅靳年换下那身令他浑身不自在的新中式男装,重新穿回了自己的黑色衬衫和西裤。 他坐在那张古朴的红木圆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著一只小巧的白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著茶。 窗外阳光正好,院子里静謐无声,只有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可这份寧静,却让他心底的烦躁愈发浓重。 祭拜之后,是不是就要认祖归宗了? 就在这时—— “著火了!著火了!” “厨房那边燃起来了!快去救火!”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吶喊,紧接著,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各种器物碰撞的嘈杂声响。 原本守在后院各个角落的保鏢们,听到喊声,纷纷变了脸色,朝著东边厨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快!拿灭火器!” “后院的人都跟我来!快点!” 一时间,整个老宅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浓浓的黑烟从厨房的方向冲天而起,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空气中也迅速瀰漫开一股呛人的焦糊味。 坐在房间里的傅靳年闻声只是眉梢挑了一下,连端著茶杯的手都没有晃动分毫。 將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將空了的茶杯放回桌面。 下一秒,他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道穿著沐家保鏢制服的身影,如狸猫般敏捷地闪了进来,並迅速反手关上了房门。 来人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和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 正是傅七。 傅靳年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傅七一看见安然无恙坐在那里的傅靳年,提著的一颗心总算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二爷!” 他快步上前:“我总算是见到您了!” 自从在京城,他將二爷“掳”来南疆后,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繫。 这沐家老宅守卫森严,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二爷。 这两天,他简直是度日如年。 现在看到二爷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他激动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傅靳年看著他这副激动得快要原地起跳的模样,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神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二爷。” 傅七规规矩矩地站好,声音也沉稳了许多。 傅靳年靠向椅背,姿態閒適。 “这两天打听到了什么?” 一听这话,傅七的腰杆瞬间又挺直了,脸上重新浮现出几分得意。 “二爷,別的我不敢说,但有两件事我能百分之百確定!”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邀功意味:“第一,冰翘芝绝对不在这个老宅里。第二,楚小姐也不在这里!肯定是让沐流风那个狗东西藏到別的地方去了!” 说完,他像是生怕傅靳年不相信他的能力,又连忙补充道:“我这几天可没閒著,虽然好几次都差点被那群孙子发现端倪,但都让我给机灵地糊弄过去了。现在这整个沐家老宅的地形图,都在我这儿了!” 傅七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別说是厨房茅厕,就连沐流风那个王八蛋的房间在哪儿,床朝哪个方向,我都摸得一清二楚!” 说完,傅七一脸期待的看著二爷。 然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著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片刻后,男人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巧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这些我也知道。” 短短几个字,像一盆掺著冰碴子的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將傅七心中那点刚刚燃起的得意小火苗,瞬间浇得一乾二净,连青烟都没冒一缕。 傅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愣愣地看著傅靳年,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知……知道了? 他內心疯狂咆哮,二爷这是在拐著弯儿说他没用。 说他这两天冒著生命危险打探回来的消息,全都是废话。 傅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刚才那股子神气劲儿荡然无存。 他有些尷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二爷,这……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这老宅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那群保鏢个个都跟人精似的,眼睛比鹰还毒,我顶著李闯的身份,生怕多说一句话就被人认出来,所以……所以不敢往更深的地方去查探……”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就在傅七垂头丧气,感觉自己这两天的工作成果被全盘否定,准备接受二爷的“批评教育”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 “不过!”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重新焕发出神采,惊喜地说道:“二爷,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个您肯定不知道。” 傅靳年眉梢微挑,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外面的喧闹声已经逐渐小了下去,隱约能听到有人在大喊著火势已经被控制住,杂乱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有序,估摸著厨房那边的火灾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那群四散的守卫就会重新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到时候,他傅七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时间紧迫,傅七不敢再卖关子,他凑近几步,將声音压到最低,神秘兮兮地眯起了眼睛,摸著下巴说道:“我这两天把整个沐家老宅的外围和公共区域都转遍了,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在后山的方向,有一处独立的院落,那里……守卫森严得有些过分了。” 傅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只敢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地方光是门口就站了不下十个保鏢,而且我注意到,他们身上配的武器,跟外面这些巡逻的守卫完全不是一个级別的,火力要大得多。” “不仅如此,那扇紧闭的大门,我敢肯定採用的都是最高级別的防弹防爆破材料。” 他顿了顿,语气篤定地做出结论:“所以,沐流风最重要的宝贝肯定就藏在里面。” 听到这里,傅靳年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桌面冰凉的纹理,陷入了沉思。 傅七的话,让他想起了在京城將冰翘芝交给沐流风时的情景。 当时,沐流风对於那只装著冰翘芝的盒子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而且沐流风並非极乐的一员,冰翘芝的真正价值在於它是极乐解药的药引,这对沐流风而言,毫无用处。 所以,傅七断定冰翘芝不在这沐家老宅,是正確的。 那么问题来了。 那处戒备森严到动用了重型武器和防爆门的地方,藏著的既然不可能是冰翘芝,又会是什么东西? 能让沐流风如此大费周章、严防死守的……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命令:“火已经灭了!所有人,立刻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加强警戒,不准再出任何乱子!” 嘈杂声彻底平息。 傅七心头猛地一紧,脸色都变了。 “坏了!” “二爷,我得赶紧走了!” 他急声道,“待会儿那帮人回来逮到我就完了!” 他说著,手忙脚乱地去拿起桌上的帽子和口罩,重新戴在头上。 在他转身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傅靳年清冷沉稳的声音。 “去查清楚那扇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傅七立刻转过身,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嘞,您放心吧!” 说完,他迅速走到门边,像来时一样,拉开一道极小的缝隙警惕地朝外看了看,確认走廊无人后,才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门外。 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寂静。 傅靳年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暗潮汹涌。 没过一会儿。 吱呀—— 客房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负责看守的保鏢走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安然坐在桌前喝茶的傅靳年身上,见他神色如常,才又不动声色地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周。 窗户紧闭,陈设依旧。 空气中除了淡淡的檀香和茶香,没有任何异常。 確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后,那保鏢才微微躬了躬身,转身退出了房间,並小心地將房门重新拉上。 第651章 演戏 园別墅。 午后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枝叶,在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停在別墅主楼前。 车门打开,沐流风从车上下来,刚一抬头,视线便被不远处的一抹白色身影攫住。 园深处的鞦韆架上,沐绵正安静地坐在上面。 她穿著一条纯白的蕾丝吊带长裙,乌黑的长髮未经打理,柔软地披散在肩头,赤著一双莹白小巧的脚,隨著鞦韆的轻微晃动,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柔和地洒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朦朧的光晕里,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鞦韆的两侧站著两个神情肃穆的黑衣保鏢,如两尊铁塔,一动不动地看守著。 跟在沐流风身后下车的梨顺著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复杂难言的神色。 她快步走到沐流风身边:“先生,小姐从醒来就一直坐在那里。” 沐流风微微頷首,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抬步,朝著鞦韆的方向缓缓走去。 草坪柔软,他的脚步声很轻,可那两个看守的保鏢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立刻躬身行礼:“家主。” 沐流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保鏢们退到了远处。 整个园里,只剩下他和鞦韆上那个安静得像个人偶的女孩。 他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眯眼一寸一寸地打量著她。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依旧维持著之前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是药物的副作用让她变成了这样? 还是她脑子里那些被强行植入的记忆,终於彻底覆盖了属於楚绵的一切? 沐流风的心底疑云密布。 j组织排名第四的顶尖杀手,意志力坚韧如钢,又注射过能將脑力和体力强化两倍的“极乐”,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催眠,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可眼前这一幕,又著实诡异。 就在沐流风心思百转之际,鞦韆上的沐绵缓缓地转过头,那双漂亮却空洞的杏眸,终於聚焦在了他的脸上。 四目相对。 “流风。” 声音很轻,带著刚刚睡醒的沙哑,却又有著一种说不出的、天然的亲近与依赖。 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站在远处的梨和保鏢们,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位对家主的態度一直都是冰冷、警惕,別说叫名字,连多看一眼都像是会脏了她的眼睛。 可现在...... 她竟然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喊出了“流风”两个字? 沐流风眉头一蹙,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著更为浓重的审视与怀疑。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沐绵已经从鞦韆上站了起来。 她赤著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了过来。 下一秒,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沐绵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沐流风整个身体都在瞬间僵住。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可手臂抬到一半,却又顿住了。 只听见怀里的女孩將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用一种带著委屈和埋怨的语气,小声地咕噥著。 “你怎么才回来?” “我一个人在別墅里,好无聊啊......”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在撒娇。 沐流风垂眸,看著她毛茸茸的发顶,眼神愈发深沉复杂。 她这是...... 真的被他植入的记忆完全控制了? 彻底忘记了她自己是楚绵?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的却不是喜悦,而是更深的警惕。 他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推开。 沐绵顺著他的力道后退了一步,抬起头,不解地看著他。 “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那双清澈的杏眸里,盛满了纯粹的困惑与不解:“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沐流风扯了扯嘴角:“没,吃过午饭了吗?” 沐绵诚实地摇了摇头。 沐流风转过身,对著不远处的梨吩咐道:“去准备午餐。” “是,先生。” 梨愣愣地看了沐绵一眼,总觉得眼前这个对家主百般依赖、甚至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姐,跟之前那个浑身是刺的女孩判若两人,让她有种不寒而慄的诡异感。 但她不敢多问,连忙转身,快步走进了別墅。 沐流风重新將视线落在沐绵身上,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牵起她的手,带著她走进了客厅。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沐绵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整个过程,沐流风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的脸上,只有一种大梦初醒般的茫然,和一种对周遭一切都感到新奇的懵懂。 走进奢华明亮的客厅,沐流风鬆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沐绵乖巧地坐了过去。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沐流风看似隨意地开口,目光却像鹰隼般锐利,紧紧锁著她的脸。 这是他的第一个试探。 沐绵听到这个问题,白皙小巧的鼻尖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地回忆著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不確定地开口:“我们......不是去了京城的拍卖会吗?” 她抬眼看向沐流风,眼神清澈。 “我记得你成功拍到了那个......叫冰翘芝的东西。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的表情,她的语气,都没有任何破绽。 她完美地演绎出了一个记忆断层的人,该有的所有反应。 沐流风仔细地观察著她,连她睫毛每一次轻颤的频率都没有放过。 然而,他依旧没有从那张乾净纯粹的脸上,找到任何一丝偽装的痕跡。 看起来,她似乎是真的忘了自己是楚绵的身份。 而且,现在这个“沐绵”,对他没有了丝毫的牴触和防备。 就在这时,梨从餐厅的方向走了过来,恭敬地匯报导:“先生,我离开別墅去老宅之前,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好了午餐,一直放在保温箱里。您看是现在就吃,还是让厨师重新做?” “现在吃。” 沐流风摆了摆手,隨即站起身,再次牵起沐绵的手,朝著餐厅走去。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四菜一汤。 沐流风亲自拉开椅子,让沐绵坐下,然后又走到她身边,拿起乾净的碗筷,为她盛了一碗米饭,又夹了几筷子菜。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都很温柔,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始终带著审视的冷光。 沐绵安静地吃著饭。 沐流风自己却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沐绵见状,抬起头,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吃这么少?饱了吗?” 沐流风靠在椅背上,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摇了摇头。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隨即,慢悠悠地伸出手,像安抚宠物一样,摸了摸沐绵的头顶。 “吃不下,没有胃口。” 沐绵的眼神里流露出担忧:“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看著她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睛,沐流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只是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之前我让你去刺杀傅靳年,你失败了。”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目光死死地盯著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现在他还活得好好的,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很不舒服,所以吃不下饭。” 他在测试她。 用傅靳年的名字,来测试她到底是演技精湛的楚绵,还是被他彻底改造的沐绵。 如果她是在演戏,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就绝对不可能无动於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见沐绵在听完他的话后,脸上那抹柔软的、懵懂的神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那双清澈的杏眸里,仿佛在顷刻间凝结了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从她纤瘦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傅靳年......” 她咀嚼著这个名字:“他在哪儿?在京城吗?” “我可以现在就去京城,杀了他。” 沐流风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僵硬。 他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她的反应。 可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一种......冷酷到极致的反应。 就好像,傅靳年於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一个需要被清除的目標。 她对他的爱,她和他之间所有的纠葛,都像是被一块橡皮,从她的记忆里彻底擦除了。 这怎么可能? 沐流风勾了勾唇,缓缓道:“他现在不在京城。” 沐绵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诧异,快到稍纵即逝。 傅靳年不在京城? 她追问道:“那他在哪儿?” 沐流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吐出答案。 “在南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清晰地看见沐绵拿著勺子的手,有那么一秒钟的僵硬。 虽然只有一秒,甚至不到一秒。 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然而,沐绵接下来的反应却再次让他感到了困惑。 她只是僵硬了一瞬,便立刻恢復了那副冷漠的模样,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正好。” 她冷笑著说:“省得我再跑一趟京城了,你把他现在的位置告诉我,我吃完饭就去杀了他,这样......你就能吃得下饭了。”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轻描淡写。 沐流风眯起了眼。 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真的失忆了,还是......演技已经高超到了连他都无法分辨的地步? 他摇了摇头,语气重新变得温和:“不著急,先吃饭。” 闻言,沐绵眼瞼微垂,继续用勺子喝汤,心底百转千回。 他故意说出傅靳年,是想要观察她的反应,她按照之前沐流风给她灌输的记忆顺著他往下演,同时也想问出傅靳年如今的情况,但很显然沐流风没有上套。 和沐流风的第一次交锋,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傅靳年到底是在南疆还是京城? 吃过饭后,沐流风没有再继续试探,又让医生过来给沐绵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医生检查得非常仔细,从心率血压到神经反射,几乎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依旧是沐绵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 医生离开后,沐流风將沐绵送回了三楼的臥室。 他替她拉开被子:“睡个午觉。” 沐绵躺了下去,伸出手拉住了沐流风的手腕。 “你又要离开吗?” 闻声,沐流风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突然变得如此粘人的沐绵。 他不动声色地將自己的手从她的禁錮中抽了出来。 “基地那边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她,“你乖乖在別墅里待著,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 沐绵看著他空出来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沐流风帮她盖好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关上。 走廊里,梨正恭敬地等候著。 沐流风脸上的温润假面,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他压低了声音,对梨下达命令。 “从现在起,寸步不离地看著她,她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情况,立刻联繫我。” “好的!”梨神色一凛,重重点头。 很快,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並迅速远去。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远方,躺在床上的沐绵才缓缓坐起了身。 她侧过头看著窗外明媚的阳光,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不出意外的话,沐流风应该是又去老宅那边了。 如果她的猜测无误,冰翘芝大概率是在老宅,而且,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那个老宅里,一定还藏著什么对沐流风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 她必须儘快想办法,去一趟沐家老宅。 第652章 二选一 傅靳年斜倚在凉亭的美人靠上,身上那件剪裁精良的黑色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小片冷白色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平添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他双腿隨意交叠,手腕上那串沉香佛珠在指尖缓缓捻动。 一个年轻的佣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把硕大的蒲扇,卖力地扇著风,额角的汗珠顺著脸颊滚落,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凉亭外,七八个负责看守的黑衣保鏢顶著烈日,站得笔直,身上的黑色制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 他们看著凉亭里那位优哉游哉的“囚犯”,心里早已將沐流风骂了千百遍。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咱们兄弟们在这儿当烤肉,他倒好,在里面乘凉还有人伺候。” 一个保鏢压低了声音,朝地上啐了一口。 “谁说不是呢?家主到底怎么想的?费了那么大劲儿把人从京城弄回来,结果就这么好吃好喝地供著?这哪是抓仇人,这他妈是请回来一尊佛爷!” “嘘!” “小声点!” 旁边的同伴赶紧碰了他一下,紧张地朝著院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家主回来了。” 几人瞬间噤声,立刻站直了身体,目不斜视。 一列黑色的车队缓缓驶入庭院,扬起一阵尘土。 为首的宾利停稳,车门打开,沐流风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拿著一个精致的胡桃木相框,脸上掛著温润儒雅的笑意。 身后跟著的手下怀里抱著一叠厚得惊人的文件,看起来分量不轻。 沐流风一下车,目光便径直落在了凉亭里那道閒適的身影上。 他嘴角微扬,迈步走了过去。 “外甥。” 闻声,傅靳年皱紧了眉头。 沐流风走到凉亭下,目光在傅靳年敞开的领口处扫过,笑著开口:“南疆的天气就是这样,湿热沉闷,不如京城乾爽。” “跟我去室內坐坐?” 傅靳年缓缓睁开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有话直说。” 沐流风挑了挑眉,也不恼。 他在傅靳年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示意身后的佣人可以退下了。 那佣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了凉亭。 “来南疆也有几天了。” 沐流风將手中的相框倒扣放在石桌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外公外婆,还有沐家列祖列宗,我都已经带你去祭拜过了。” “姐姐的墓前,你也上了香。” 他顿了顿,温润的目光里透出锐利:“接下来,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傅靳年闻言,唇角竟勾起笑意,笑容里满是讥誚。 “下一步?” 他嗤笑一声:“怎么,当真想让我认祖归宗?” “不错。” 沐流风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猜测。 傅靳年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缓缓坐直了身体,那股与生俱来的、属於上位者的强大气场瞬间瀰漫开来,让整个凉亭的空气都为之一滯。 “沐流风。” 他抬起眼,幽沉的目光如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对方。 “別再耗费我的时间。” “我来南疆是为了接阿绵回京城,不是来继承沐家。” “把阿绵交出来。” 沐流风看著他那张因动怒而愈发冷硬的俊脸,眉头拧了一下。 傅靳年生气的样子,和姐姐当年生气发脾气时的神情,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为什么不继承沐家?” 沐流风反问,“如今的傅家,不过是一盘散沙。” “傅行已经带著傅蕴远走高飞,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回京城,閔祥玉也死了,整个傅家除了你,还有谁?” 说著,沐流风笑了笑:“你守著那个空壳子,有什么意义?” “回到南疆继承沐家,这才是你本该走的路。” 傅靳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的嘲讽更浓了:“难道这沐家就不是个空壳子?” 这句话精准地踩在了沐流风的痛脚上。 他脸色一沉,拧著眉道:“如果不是閔祥玉和温氏那对狼子野心的夫妻从中作梗,姐姐当年早就和傅涟蘅带著你回南疆了!你根本就不会被强行带回傅家!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沐家人,沐家也该由你......” “停。” 傅靳年不耐烦地抬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沐流风,眼底最后的耐心消磨殆尽。 “我最后问你一遍,交不交人?” 男人的声音冰冷刺骨,带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若是不交……”他顿了顿,幽沉的目光扫过这古色古香的宅院,一字一句道:“就別怪我把这沐家老宅,给你炸成一片废墟。” “放肆!” 沐流风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脸上那副温润儒雅的面具被彻底撕碎,露出其下狰狞的怒火。 “傅靳年。” 他指著傅靳年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你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根!现在她人已经不在了,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傅家,要毁了她最珍视的家?你对得起她吗?!” 傅靳年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动摇,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寒意更甚。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著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狠戾。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交出楚绵。”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激烈碰撞。 凉亭外的几个保鏢早已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嚇得噤若寒寒,连呼吸都忘了。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沐流风忽然笑了。 他抓起桌上那个胡桃木相框,狠狠地丟在了石桌上。 “砰”的一声闷响。 傅靳年的视线扫了过去。 相框里,是楚绵的照片。 她穿著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扎著高高的马尾,脸上未施粉黛,正侧著头,对著镜头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脸上,明媚得像个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他拧眉,抬起头看向沐流风。 “二选一。” 沐流风的脸上掛著残忍而快意的笑:“傅家和楚绵,你只能选一个。” 傅靳年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说话。 沐流风示意身后的手下將那叠厚重的文件全部放在石桌上。 “要么,”他指著那堆文件:“签下这些资產转让协议,然后永远留在南疆,將沐家发扬光大。”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立刻就把你的阿绵带过来,让她做这沐家的主母,你们就在南疆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要么......”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 “你现在就可以回你的京城,继续做你那个高高在上的傅二爷。” “但是,傅靳年,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別想再见到楚绵一面。” 傅靳年缓缓坐回了长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著沐流风。 这就是沐流风的全部底牌? 第653章 资產 这就是沐流风的全部底牌? 千方百计的把他弄来南疆,带他去祭拜沐家祖宗,最后再用楚绵来威胁他留在南疆绵延香火? 沐流风被他这副態度刺激得心头火起,但他强压著怒火,嘴角的冷笑愈发森然。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 傅靳年眉梢微挑,等著他的下一句。 沐流风慢悠悠地补充道:“能製作『极乐』解药的所有冰翘芝,现在都在我手里。” “我知道你骨头硬,不怕死,更不怕每年冬月那种万蚁噬心、骨血燃尽的折磨。” 他欣赏著傅靳年脸上那逐渐沉下去的神色,嘴角的笑意愈发残忍:“可是……你的阿绵呢?” “她可不像你,她只是个女人。” “未来几十年,每一个冬天她都要在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致痛苦中挣扎。” “傅靳年,你捨得吗?” “你不会心痛吗?” 傅靳年的脸色终於彻底沉了下来。 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逐渐收拢。 沐流风见他神色鬆动,知道自己终於戳中了他最致命的软肋。 他缓缓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之前,他不確定沐绵在经歷强效药的副作用后,会不会精神受创,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 所以他一直没有跟傅靳年摊牌,任由他在这老宅里自由活动了几天。 而今天中午在园別墅的那一幕,已经彻底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 那个女人醒了。 而且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楚绵,忘记了她和傅靳年之间的一切。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百般依赖的、最完美的棋子。 一个能將傅靳年死死拿捏在掌心里的、最致命的软肋。 喝完一杯茶,沐流风將空了的茶杯重重放下,对著傅靳年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胜利者的姿態。 “我也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明天上午我会让南疆最好的律师团队过来进行公证,到时候,我希望看到你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完,沐流风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个装著楚绵照片的相框,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相框就留给你做个念想。” “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回京城,捨不得傅家,那以后想你未婚妻的时候,就只能看看照片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看傅靳年一眼,带著一身的得意与畅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后院的方向走去。 凉亭下,瞬间恢復了死寂。 只剩下傅靳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看著沐流风近乎囂张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眉头拧了一下。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石桌前,拿起桌上那堆厚如山峦的文件。 第一份,是《傅氏集团股权无偿转让协议书》。 傅氏集团,这个曾经在京城乃至整个华国都叱吒风云的商业帝国,歷经三代人的经营,业务遍及金融、地產、重工、航运等多个领域,即便在傅涟蘅去世、傅家內斗不休的这些年里有所衰落,其市值依然高达三千七百亿。 它不仅是一个商业符號,更是傅家百年荣耀的象徵。 傅靳年隨手將它翻过一页。 第二份,是《追月科技集团(zhuiyue tech)及其所有子公司资產转让书》。 如果说傅氏集团是傅家留给他的枷锁,那追月科技,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王国。 从二十岁那年坐上轮椅开始,他用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型工作室,发展成了如今在全球科技领域都拥有绝对话语权的超级巨头。 文件里,一条条罗列著追月科技旗下令人瞠目结舌的资產。 掌控著全球最先进人工智慧算法的“天枢”实验室,估值已破万亿,其研发的“天问”系统被全球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顶尖科技公司和国家级研究机构所採用。 致力於基因工程与生物製药的“摇光”生命科学研究所,在癌症靶向药和神经系统疾病领域拥有超过三百项核心专利,每一项都价值连城,足以改变人类的医疗进程。 正在攻克量子计算壁垒的“开阳”未来技术中心,虽然尚未產生实际收益,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未来,价值无可估量,引得全球各国无数资本巨鱷挥舞著钞票,却连入门的资格都拿不到。 除此之外,追月科技的触角还遍布云计算、无人驾驶、高端晶片製造等各个前沿领域,在全球超过三十个国家和地区设有分公司和研发中心,从m国到南非,从华国到塞拉菲斯,无处不在。 保守估计,整个追月科技的商业价值,已经是一个无法用具体数字来衡量的天文数字。 傅靳年面无表情地將这份文件也翻了过去。 第三份,《恆创传媒集团股权转让协议》。 一个掌控著华国近半数主流媒体渠道的传媒帝国,旗下拥有电视台、报业集团、门户网站、社交媒体平台…… 它能轻易地左右舆论,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声名鹊起,也能让一个庞大的家族瞬间身败名裂。 这份无形的力量,价值数千亿。 第四份…… 第五份…… 几十份文件,每一份都代表著一笔足以让世人疯狂的財富和权力。 而最后一份,只有薄薄的一页纸。 上面没有复杂的条款,只有一行简洁而醒目的標题—— 《关於j组织即刻解散的最高指令》。 j组织。 他亲手创立的、游离於世界规则之外的影子王国。 它拥有全球最顶尖的情报网络,最精锐的行动人员,最强大的武装力量。 它是他藏在黑暗中的利剑,是他用来扫平一切障碍的最终底牌。 只要在这张纸上籤下名字,这个耗费了他无数心血与金钱才建立起来的地下帝国,就將在二十四小时內,彻底分崩离析。 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是一个足以撼动世界格局的庞大帝国。 而沐流风要做的,就是將这个帝国从他手中彻底剥离,把他变成一个身无分文、没有任何势力的废人。 然后,將他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永远地囚禁在南疆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去继承那个早已腐朽的沐家,不让沐家的香火就此断绝。 准备这些东西,想必了沐流风不少时间。 这段时间以舅舅的姿態和他周旋这么久,怎么今天突然露出真面目了? 傅靳年拿起桌上那支派克签字笔,冰冷的金属笔身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了一圈,隨后,目光落在了相框上。 下一秒,坐回石桌前,將笔帽拔开,拿起最上面那份《傅氏集团股权无偿转让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名处。 笔尖落下。 “傅靳年”三个字,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他面无表情地將签好的文件隨手丟到一旁,又拿起了第二份、第三份...... 第654章 香火 夜凉如水。 晚上十点多,沐流风洗漱完毕,只穿了一件松垮的丝质浴袍,端著一杯红酒,赤脚踩在后院微凉的草坪上,愜意地吹著晚风。 手下抱著那叠厚重如山的文件,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恭敬地躬身道:“家主,傅先生已经全部签完了。” 沐流风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晃了晃杯中暗红色的酒液,唇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 只要是关乎楚绵的事,傅靳年不可能不答应。 他隨手接过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是追月科技的转让书,目光在最后一页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上停留了片刻,便兴致缺缺地递还给手下。 “收好。” 他沉声吩咐:“明天一早让律师团队过来把所有公证手续办妥。” “是,家主。” 手下点头应下,小心翼翼地將文件重新抱回怀里。 沐流风仰头將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將高脚杯隨手放在一旁架上,转身朝著后院更深处走去。 穿过几条蜿蜒曲折的长廊,绕过假山与池塘的景观,最终来到后山脚下。 一扇厚重的、泛著金属冷光的防弹防爆破铁门,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铁门前,十几个手持重型武器的精锐保鏢如雕塑般矗立,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沐流风径直走了过去,眼睛对准铁门旁边墙壁上的一个扫描仪。 滴—— 虹膜识別通过。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厚重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闷的机括声,缓缓向內打开。 沐流风迈步走了进去,铁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 不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百年古树的阴影里,傅七眯著眼,將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著那扇连坦克都未必能轰开的铁门,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 他没有轻举妄动,在原地静静地观察了片刻,確认四周再无异动后,才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铁门之后,別有洞天。 映入眼帘的不是山洞或密室,而是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巨大地下空间。 一排排闪烁著幽蓝光芒的精密仪器正在高速运转,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沐流风径直穿过这片堪比国家级实验室的区域,来到最深处。 在一间恆温研究室的玻璃窗前,他停下了脚步。 室內中央的无菌恆温箱里,静静地躺著三株晶莹剔透、宛如冰雕玉琢的植物,正是那三份合起来才算一朵完整的冰翘芝。 他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往里走。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古朴的红木门。 沐流风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內的陈设简单而肃穆。 正中央的香案上,供奉著沐流云的牌位。 牌位旁边,还有一个用纯金打造的、异常华丽精美的笼子,只是笼子里空空如也。 沐流风脸上的冷硬瞬间褪去,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走到香案前,恭恭敬敬地点了三支香,插入香炉。 青烟裊裊升起,模糊了他俊雅的面容。 “姐姐。” 他凝视著牌位,轻声开口。 “我把他带回来了。” “我把你的儿子,带回南疆了。” “他还答应了会永远留在南疆,继承沐家,为我们沐家绵延香火。” 他的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颤抖。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们沐家是绝户,姐姐你当年想要重振沐家的梦想,很快……很快就能实现了。” “傅靳年……不,应该叫沐靳年了。” “他在商业上的头脑和手段,比父亲还要厉害,还有那个楚家六小姐楚绵,冷静聪慧,他们果然是这世界上天造地设的一对。” “將来沐家在他们的带领下,一定会重现当年的辉煌,甚至……成为整个华国,不,是全世界第一的世家。” “他们生下的孩子,都会姓沐。” “我们沐家的血脉会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沐流风的眼神愈发狂热,像是已经看到了那副辉煌的未来图景。 “而你,姐姐......”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珍爱地抚摸著牌位上“沐流云”三个字:“你作为靳年的母亲,將会是整个沐家未来所有子孙后代,都必须敬仰供奉的第一主母。” “你的名字,你的音容笑貌,会永世流传。”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忘记你。” “就好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他说著,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浮现出一抹懊恼与挣扎。 “只是,虽然我用沐绵暂时牵制住了他,可我总担心有一天她会想起来她其实是楚绵。” “到时候,他们夫妻联手,我……” “我必然不是对手。” “我不想用『极乐』来控制他们,那种折磨太痛苦了,我不想让他们生活在无尽的折磨中,他们应该是沐家未来最出色、最光芒万丈的家主和家主夫人,应该站在世界的顶端,而不是被药物控制的傀儡。” “那……” “该怎么办呢?” “除了『极乐』,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永远、永远地留下来,心甘情愿地为沐家付出一切?” 他陷入了痛苦的沉思,英俊的脸上满是矛盾与纠结。 两天后的下午。 整个华国的网络世界,被一连串的重磅炸弹彻底引爆。 #惊天大瓜!傅氏集团法人再度变更!傅二爷疑似出局!# #追月科技(zhuiyue tech)官方公告:公司正式更名为『沐氏科技(mu tech)』,原创始人caesar先生已於前日转让全部股权,正式卸任!# #商界大地震!恆创传媒、天枢实验室、摇光生命科学……数十家横跨各领域的巨头公司一夜之间全部易主,背后神秘买家疑似指向南疆沐家!# 一时间,所有社交平台、新闻网站、財经论坛全部瘫痪。 无数网友涌入,伺服器几度崩溃。 【臥槽臥槽臥槽!】 【什么情况?傅二爷怎么了?他不是刚把閔祥玉那个老妖婆斗倒,彻底掌控傅氏集团吗?这才多久啊?怎么又换人了?】 【傅二爷已经半个多月没露面了,社交帐號也停更了,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会是被人暗杀了吧?!】 【细思极恐!】 【不止傅二爷,你们没发现楚家那个六小姐楚绵,也消失大半年了吗?之前不是传言他们快结婚了吗?】 【楼上的,你out了!我刚从我一个在清江別墅区送快递的哥们那儿吃到一手瓜!他说楚家老宅最近气氛诡异得很,除了楚家二老和楚大少奶奶、四少奶奶在家带孩子,其他五个少爷,还有那个刚结婚的楚三少奶奶姜槐,全都不见了!一个都看不见!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靠!真的假的?】 【楚家也出事了?这是什么节奏?京城又要变天了?!】 【不止楚家,温氏集团半年前不也是一夜之间宣布破產了吗?】 【对啊,那位声势浩荡的从m国回来重振温家的少爷温砚尘,也有半年多没信儿了!】 第655章 甦醒 【不止楚家,温氏集团半年前不也是一夜之间宣布破產了吗?】 【对啊,那位声势浩荡的从m国回来重振温家的少爷温砚尘,也有半年多没信儿了!】 【更诡异的是那个caesar啊!这位大佬从来没露过面,神秘得跟个鬼一样。上次传出给傅氏集团注资,收购傅氏,我还以为他要一统江湖了,结果这才不到一个月,连自己的老巢『追月科技』都送人了?这他妈是演的哪一出?】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次的商界大变动绝对有天大的猫腻!背后水深著呢!】 【散了散了,咱们这些npc就別瞎操心了。豪门世家的事,比电视剧还精彩。咱们就当吃瓜群眾,看个乐呵就行】 y国。 一处隱蔽在深山中、安保级別堪比军事基地的私人医院內。 重症监护室里,一个男人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生命体徵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白萋穿著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拧眉看著病房里的情况,脸色有些凝重。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接起电话。 “白总。”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惊骇。 “国內出大事了!傅氏集团、追月科技……所有和傅靳年有关的產业,全都在今天被南疆的什么沐家接手了,傅靳年不知所踪。” 白萋瞳孔猛地一缩。 南疆沐家? 沐流风! 他真的……把傅靳年弄死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震。 “知道了。” 她声音平静地掛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一个穿著白大褂的外国医生拿著一份报告,满脸喜色地走了过来。 “白小姐,真是个奇蹟!” “一个天大的医学奇蹟!” 医生激动地挥舞著手中的报告:“岑先生的情况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半个月前那场车祸造成的严重颅內损伤,竟然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在恢復!” “他的身体修復能力,简直超乎想像!”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兴奋:“我们刚刚做了最新的评估,今天就可以將岑先生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他很快就能彻底康復出院了!” 白萋闻言,紧绷的嘴角终於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注射过“极乐”的人,身体恢復速度本就远超常人,这算什么奇蹟? 她心里冷哼一声。 半个月前,她还不知道什么南疆沐家、傅家、温家三十多年前的恩怨,她在温砚尘出事並且失踪后,一路查到岑绍川身上,並得知岑绍川去了那场拍卖会。 本以为岑绍川知道温砚尘踪跡,没想到她找到岑绍川时,正巧看见他被人追杀,在国道逆行,撞上防护栏。 这半个月来,她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顺藤摸瓜,才知道京城几大豪门和那位“极乐”主要研究人沐流云之间的纠葛。 如今岑绍川即將甦醒,傅靳年也倒台了。 白萋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icu里那个男人的身上,眼底闪过精光。 是时候去一趟南疆,把那朵能製造出“极乐”解药的冰翘芝拿回来了。 沐家老宅,主臥。 沐流风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著一件墨绿色的丝质浴袍,乌黑的发梢还滴著水,顺著他线条分明的脖颈滑落,没入敞开的衣襟。 他正准备走进衣帽间换上睡衣,主臥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却被人毫无预兆地从外面猛地推开。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深夜的寧静。 沐流风动作一顿,转身便看见人高马大的傅靳年堂而皇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人依旧穿著白天那身黑色衬衫和西裤,衬衫的袖口隨意地挽到了手肘,露出半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正直直地盯著他。 沐流风的眉头狠狠拧起。 他是怎么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 外面至少有四个保鏢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等他开口质问,傅靳年已经迈开长腿,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他在距离沐流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已经两天了。” 傅靳年的声音很沉,像淬了冰:“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把阿绵还给我了?” 沐流风看著他,心底那丝因他突然出现而產生的惊疑,已经被一种病態的欣赏所覆盖。 不愧是姐姐的儿子。 这份气度和胆识,这天下间找不出第二个。 他缓缓勾起嘴角,脸上重新掛上了那副温润儒雅的假面。 “別著急,外甥。” 他侧过身,走进衣帽间,一边慢条斯理地挑选著睡衣,一边用一种閒聊般的语气说道:“你名下那些资產实在是太多了,光是通过律师团队进行转让协议的合同认证,就了整整一天时间。今天又做整体资產评估,又了一天。” “我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才刚刚閒下来。” 他换上一件藏青色的睡袍,系好腰带,重新走了出来。 “明天上午,我能见到她吗?”傅靳年问。 看著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沐流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能。 怎么不能? 他还给外甥和外甥媳准备了一份好礼呢。 沐流风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这么想她?” 他晃了晃酒杯,调侃道。 傅靳年没说话,黑眸里的寒意又重了,像是在无声地警告。 “可以。”他端著酒杯,靠在酒柜上,姿態閒適:“我已经让人准备明天中午的午餐了。” “明天中午,你们就能见面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傅靳年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场才稍稍收敛。 他最后看了沐流风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却丝毫未减。 “希望你这次说到做到。” 他冷冷地丟下一句,“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明天我再见不到她……” “你,也不会好过。” 说完,傅靳年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敞开著,夜风倒灌进来,吹得沐流风的衣袍猎猎作响。 沐流风站在原地,看著傅靳年那挺拔孤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看守的手下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和冷汗。 “家……家主!” 手下扑到门口,气喘吁吁地指著傅靳年离开的方向,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我们的人本来一直在傅先生的房间外面守著,门窗都锁得好好的,可……可不知道他怎么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我们……” “行了。”沐流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端起酒杯,將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过喉咙,他嘴角的弧度却透出诡异的笑意。 傅靳年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656章 万事小心 傅靳年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可是j组织的创始人,那个在短短八年时间里,就一手创建起一个遍布全球、连m国军情处都忌惮三分的黑暗帝国。 世界各地最顶尖的杀手、黑客、情报贩子,都听命於他。 此等人物,此等手段,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几扇门和几个保鏢轻易关住? 手下见家主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一时之间有些摸不著头脑,愣在原地:“那需要加派更多人手,对他严加看管吗?” “不必了。”沐流风摆了摆手。 他將空酒杯重重地放在酒柜上,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只被拔了牙、折了翼的老虎。” 沐流风的眼神里闪烁著胜券在握的冷光。 “j组织已经解散,追月科技也改了姓,傅家更是成了个空壳子。他所有的势力、財富、人脉,全都被我拿走了。” “他现在除了这一身空有的本事,什么都没有。” “更何况……”沐流风勾唇笑著:“只要楚绵还在我手里,就算把老宅的大门敞开了让他走,他也不可能离开南疆半步。” 手下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连连点头:“是,家主英明!” “你去黑市,给我找一种药。” “什么药?” “最猛烈的那种助情药。”沐流风瞥了手下一眼:“要无色无味,下在酒水饭菜里,绝对不能被人察觉。” 手下猛地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助…… 助情药? 他跟在沐流风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家主身边有过任何女人。 除了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在园別墅那边当管家的梨,家主的生活里,几乎不存在异性。 虽然之前为了计划,家主对外宣称沐绵是他的未婚妻,可那不过是为了引傅靳年上鉤的幌子。 家主对那个被催眠的女孩,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想法和举动。 那…… 家主要这种药做什么? “家主,”手下壮著胆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这种烈性的药,一般对身体都会有比较大的损害,您这是要给谁用?” 沐流风缓缓转过头,那双温润的眼眸此刻却像结了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该问的,別问。” 冰冷的六个字,像一把利刃插进手下的心臟,让他瞬间如坠冰窟,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立刻低下头,不敢再有半分迟疑:“是!是!属下知错了!” 明天中午,家主安排了傅靳年和那位“沐绵”小姐在园別墅见面。 家主在这个时候要这种药…… 是想…… 手下不敢再想下去。 “今晚就去找。” 沐流风的声音再次响起:“要快,明天中午之前,必须送到我手上。” “是!属下这就去办!” 手下迅速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臥室內,沐流风重新为自己倒满一杯酒,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 姐姐,你看到了吗? 很快,沐家就会有下一代了。 姓沐的下一代。 …… 深夜,园別墅万籟俱寂,只有巡逻的保鏢们脚踩在草坪上发出的沙沙声,和远处林间传来的几声虫鸣。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精准地卡在两队守卫换班交错的短暂间隙,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翻过三米多高的围墙,稳稳地落在別墅下方的灌木丛中。 他蹲在阴影里,警惕地观察著四周。 確认安全后,他抬起手,放在唇边,吹出了一声短促而清亮的口哨。 那声音惟妙惟肖,像极了林中夜鶯的啼叫。 不远处,一个刚刚走上岗位的保鏢闻声,下意识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见除了隨风摇曳的树影,並无异常,便以为只是普通的鸟叫,没再理会,转身继续巡逻。 三楼,主臥。 厚重的窗帘被一只莹白的小手,从內侧轻轻掀开了一道缝隙。 窗帘后,楚绵小心翼翼地跪在地毯上,身体紧贴著冰凉的墙壁,將自己的身形完全隱匿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清亮警惕的眼睛,透过那道缝隙,紧张地朝楼下望去。 草丛里那个黑色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仰起头。 看到三楼窗后那道模糊的影子,男人伸手,將脸上那块蒙面的黑布向下一拉,露出了一张在月光下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 赫然是温砚尘。 他嘴角咧开无声地笑了笑,隨即又迅速將黑色面罩重新戴上。 看到他安然无恙,楚绵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两人在夜色中无声对视。 下一秒,温砚尘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布袋,掂了掂,然后手臂猛地发力,精准地朝著三楼阳台的方向拋了过去。 楚绵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敏捷地闪到阳台上,伸出手,稳稳地將布袋接在手中。 温砚尘见她接住,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无声地嘱咐她万事小心。 然后他不再停留,一个转身,便如一头矫健的猎豹,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臥室內。 楚绵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坐在床沿上借著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开了那个黑色的布袋。 布袋里有三样东西。 一把冰冷的、泛著金属光泽的手枪,入手极沉,弹夹是满的。 一部最新款的、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 还有一封摺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將枪和手机藏在床垫底下,然后才展开了那封信。 信上的字跡龙飞凤舞,是温砚尘的笔跡。 內容很简短。 【一切已准备妥当】 【你哥哥们还有姜槐,都已带著楚家在南疆的所有势力秘密集结】 【只等你拿到冰翘芝,我们便即刻动手,救你出来】 【绵绵,万事小心】 哥哥们和姜槐都来了。 楚绵抿了抿唇角,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那个正在燃烧著的精致的香薰炉。 就是这个香薰,之前被沐流风下了能影响人记忆的药物,企图將她彻底变成那个顺从听话的“沐绵”。 可他不知道,早在半个月前她和温砚尘在被他的人追捕围堵时,在那生死一线的巨大刺激下,她就已经想起来了。 想起了一切。 她不是沐绵,她是楚绵。 所以,她和温砚尘当机立断,演了一场戏。 她让温砚尘带著她的信物先逃出去找她的哥哥们,將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而她自己则留在车里,装作陷入昏迷,被追上来的沐流风的人,再度带回了南疆。 她必须留下来。 因为沐流风把所有能製作“极乐”解药的冰翘芝,全都藏了起来。 她必须假扮成被彻底洗脑的“沐绵”,留在他身边,打探出冰翘芝的下落,並亲手拿到它。 现在,温砚尘成功了。 哥哥们和姜槐也带著人,在外面等著她的消息。 只要她能去沐家老宅,找到並拿到冰翘芝,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楚绵將手中的信纸凑到火苗上。 纸张瞬间被点燃,捲曲,变黑,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她静静地看著那最后一丝灰烬落下,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冰冷。 只是……傅靳年呢? 信里没有提他,显然哥哥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上次她给傅靳年打电话时对方显示已经关机,再想到沐流风针对傅靳年的事...... 她怀疑傅靳年可能遇难了。 楚绵走到窗边,仰头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 今晚微风徐徐。 傅靳年,她只期盼傅靳年能活著,活著见到她。 第657章 婚车 翌日上午十一点多,楚绵像往常一样,扮演著那个记忆空白、天真无邪的“沐绵”。 她蜷缩在客厅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怀里抱著一个丝绒抱枕,眼神空洞地看著电视里播放的无聊综艺节目。 一个手下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躬身道:“小姐,车已经在外面备好了,先生吩咐,请您换身衣服,我们要出门了。” 出门? 楚绵抱著抱枕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底掀起波澜。 自从她“醒”过来,沐流风为了確认她是否真的被催眠,让医生来来回回检查了不下十次,却从未允许她踏出这栋园別墅半步。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眸里盛满了符合人设的困惑:“去哪里呀?” 手下摇了摇头,脸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 “去了您就知道了。” 楚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疑虑。 沐流风又在搞什么鬼? 是察觉到了什么,要带她紧急撤离? 还是又有什么新的试探? 她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隨即,她放下抱枕从地毯上站起身,上了楼。 回到臥室,她第一时间反锁了房门,快步走进衣帽间。 从一件大衣的內侧口袋里摸出温砚尘昨晚送来的那部卫星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带上。 现目前的情况,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之后又挑了一条宽鬆的牛仔裤换上,巧妙地將手机藏在了后腰的位置,再用宽大的t恤下摆盖住,从外面看,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 做好这一切,她才重新打开房门,恢復那副懵懂的模样,慢吞吞地走下楼。 手下早已等在楼下,见她下来,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绵跟著他走出別墅主楼,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门口,十多个黑衣保鏢如铁塔般分列两旁,神情肃穆,寸步不离地守著。 当她的视线落在门口停著的那辆车上时,眉心微拧。 那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头和车门把手上,都扎著用香檳玫瑰和满天星组成的精致束,车身被擦得鋥亮,在阳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 这副装扮,像极了…… 婚车。 楚绵心底的不安感瞬间扩大。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手下:“这是什么意思?” 手下脸上的笑容加深,语气也变得曖昧起来:“家主为小姐准备的惊喜,您去了就知道了。” 惊喜? 只怕是惊嚇。 楚绵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的情形由不得她拒绝。 她抿了抿唇,弯腰坐进了车后座。 那个手下紧跟著上了副驾驶,並对司机吩咐道:“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楚绵不动声色地透过车窗观察著周围的情况,眼角的余光瞥见副驾驶上那个手下微微鼓起的腰侧,心中一凛。 那里藏著枪。 门口守著的那十多个黑衣人,也在此刻迅速上了后方的几辆黑色越野车,组成一个车队,將她乘坐的这辆劳斯莱斯牢牢护在中间。 “怎么没看见梨?” 楚绵开口问道。 梨是沐流风最忠诚的下属,也是沐流风安插在园別墅监视她的眼睛。 这么重要的“出门”活动,她竟然不在? 手下闻言,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梨姐有更重要的安排。” 更重要的安排? 楚绵没有再说话,只是將视线转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她隱约察觉到,今天的情况绝不简单。 沐家老宅,餐厅。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佳肴,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堪比国宴。 傅靳年坐在餐桌的左边首位,神情冷峻。 主位上,沐流风正姿態优雅地用银质刀叉切著盘中的牛排。 傅靳年右手手腕上那串沉香佛珠,正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缓缓捻动,发出细微的轻响。 他抬起头,幽沉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座古朴的欧式掛钟上。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四十分。 “还有二十分钟。” 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带著不耐与警告。 沐流风闻声抬眼看了他一下,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威胁。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外甥,別著急。” 说著,沐流风放下刀叉,拿起桌上的醒酒器,亲自为傅靳年倒了一杯暗红色的葡萄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举起高脚杯,环视了一圈这空旷而华丽的餐厅,语气里满是憧憬与感慨:“等她到了,这老宅里也总算能热闹起来了。” “以后你和她就一同留在南疆,做这沐家的家主和家主夫人,为我们沐家开枝散叶,绵延香火。” “到那时,我也算是完成了姐姐的心愿。” 傅靳年看著面前那杯色泽醇厚的红酒,冷嗤一声,眼底满是讥誚:“你怎么知道,这一定就是她的心愿?” 沐流风举著酒杯的动作顿了顿,脸上温润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飞快地闪过恍惚。 但很快,那丝恍惚便被一种偏执的篤定所取代。 “姐姐离开之前亲口对我说过,她一定会重振沐家,让沐家成为南疆第一,不,是华国第一的世家。” 他定定地看著傅靳年,一字一句道:“所以,这就是她的心愿。” 傅靳年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脑子有病。 他懒得再跟这个疯子多说一句,索性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沐流风见他不碰那杯酒,眉头拧了一下:“怎么?舅舅亲自给你倒的酒,你也不喝?” 傅靳年面无表情,冷著一张俊脸,仿佛没听见。 沐流风又將那杯酒往傅靳年面前推了推: “陪我喝一杯。” “她很快就到了,难道你还想在这最后关头,跟我对著干?” 傅靳年终於掀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寒意凌厉如刀。 “呵!” “你也就只会拿她来威胁我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不听话了?”沐流风挑了挑眉:“若不是如此,我这个做舅舅的,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来拿捏你呢?”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傅靳年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他盯著那杯酒看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手端起了酒杯。 沐流风看著他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那双温润的眼眸深处,闪烁著计谋得逞的、冰冷而狂热的光。 中午十二点整,车队缓缓驶入沐家老宅。 当车子停稳,楚绵看著眼前这座古朴威严、占地广阔的中式宅院,心头狠狠一震。 沐家老宅? 他们竟然把她带到了这里! 她昨晚还在为如何才能潜入老宅寻找冰翘芝而发愁,没想到今天,沐流风竟然主动把她接了过来。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第658章 惊喜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她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推开车门,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諳世事的茫然。 主厅门口,沐流风和梨早已等候在那里。 “小姐,一路辛苦了。” 梨脸上掛著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楚绵继续扮演著“沐绵”的角色,对著梨甜甜地点了点头,隨即小跑著扑到沐流风身边,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流风!” “嚇死我了。” 她仰起头,故作嗔怪地抱怨道:“我还以为他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呢,没想到是带我来见你。” 沐流风看著她依赖自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 他伸出手,像安抚宠物一样,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他们都是我的人,必然是接了我的命令才敢带你出门,別怕。” 楚绵顺势环顾四周,好奇地问道:“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吗?好大啊。” “嗯。”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沐流风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光从她身上扫过:“这里是沐家老宅,以后,也是你的住处。” 楚绵心底又是一惊。 让她住在老宅? 沐流风这是真的对她完全打消了疑虑,所以连防都不设了?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她的预料。 她压下心中的诧异,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重重地点头:“好啊!” 沐流风牵起她的手,带著她走进了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依旧摆放著刚才那些精美的佳肴,只是多添了一副碗筷。 楚绵的视线在餐桌上扫过,很快便落在了左边那个空了的红酒杯上,杯壁上还残留著暗红色的酒渍。 她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 在她来之前,这里还有其他人? 是谁? “坐下先吃饭吧,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饿了。”沐流风亲自为她拉开右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楚绵乖巧地坐了过去,心里却思绪翻涌。 她一时间弄不清楚,沐流风到底是已经对她彻底卸下了防备,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更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顿饭,她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沐流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对著门外喊了一声梨。 梨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又热情的笑容。 “带小姐去三楼的主臥休息。”沐流风吩咐道。 主臥? 楚绵端著水杯的手一顿。 “是,先生。” 梨点头应下,走到楚绵身边,笑著说:“小姐,我带您上楼吧。” 楚绵放下水杯,摇了摇头:“我刚吃过饭,现在不想睡觉。” 沐流风却笑了,声音柔和得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在主臥给你准备了惊喜,去看看喜不喜欢。” 又是惊喜。 楚绵抿了抿唇,在沐流风那不容置喙的目光下,只能站起身,跟著梨朝楼上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踩著厚重的木质楼梯,来到了三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 那扇门是厚重的红木所制,门上雕刻著繁复精美的纹。 梨推开门,侧过身,对楚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惊喜就在里面的臥室,小姐您自己进去看吧。” 楚绵站在门口,脚步没动。 她警惕地朝房间內部看去,这是一间极大、极奢华的套房,中间有一道鏤空的隔断墙,將外面的起居室和里面的臥室隔开。 沐流风到底在做什么? “小姐,快进去吧。” 梨见她不动,笑著催促道。 楚绵看著她脸上的笑容,那笑容真诚而热切,看不出丝毫作偽的痕跡。 或许,连梨都不知道沐流风真正的计划?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就在她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身后的梨猛地將房门合上。 “咔噠”一声。 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楚绵瞳孔一缩,猛地回头,只见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已经被从外面死死地锁上了。 什么情况? 她拍门:“梨?你......” “阿绵......” 这道声音...... 楚绵浑身一僵,心臟在瞬间漏跳了一拍。 傅靳年的声音?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穿过那道雕刻著繁复兰草纹样的鏤空隔断墙,隱约能看见里间臥室的地板上,瘫坐著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 来不及细想,楚绵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在此刻攀升到了顶点。 她几乎是立刻迈开脚步,快步绕过隔断墙,衝进了臥室。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然紧缩。 坐在地上的男人,是傅靳年。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奢华宽敞的臥室里,名贵的地毯和光洁的木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 而傅靳年,就靠坐在墙角。 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已经完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壁垒分明的胸膛肌理。 水珠顺著他乌黑的发梢划过冷硬的下頜线,没入敞开的衣领。 他的脸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緋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和水汽打湿,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那双往日里幽沉如寒潭的黑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雾气,涣散地盯著虚空中的某一点,完全没有焦距。 急促而滚烫的呼吸,带著压抑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楚绵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她之前猜到傅靳年可能出事了,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沐家老宅里。 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 “傅靳年?” 她试探著唤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嘴里含糊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著那个名字。 “阿绵......” “阿绵......”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整个人好似处在濒临崩溃的痛苦之中。 楚绵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滚烫。 像是在碰一块烧红的烙铁,那惊人的热度让她的指尖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她脸色一变,立刻扣住了他的手腕,两根手指精准地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脉象快得惊人,浮大而躁动,在她指下疯狂地衝撞。 是中了烈性助情药的脉象。 电光石火间,楚绵的脑子里瞬间闪过餐厅里那只空了的红酒杯。 是沐流风。 他给傅靳年下了药。 楚绵的脸色瞬间冷得像冰。 傅靳年自制力极强,根本不是个贪杯好酒的人。 虽然不知道沐流风和傅靳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两人肯定是针锋相对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喝下那杯酒,必然是沐流风用什么东西威胁了他。 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傅靳年心甘情愿被拿捏、被逼迫的,只有她楚绵,在喝下那杯酒之前,傅靳年恐怕也没想到沐流风会给他下药。 沐流风这个疯子。 楚绵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快速检查著傅靳年的情况。 从脉象上看,药效已经完全发作了。 第659章 药效 从脉象上看,药效已经完全发作了。 从傅靳年喝下那杯酒到现在,恐怕还不到四十分钟。 短短半个多小时,就能让他这样一个意志力强悍的男人彻底丧失神志,可见这药的威力有多么恐怖。 再看这满地的水,和他湿透的衣衫,楚绵猜测他一定是在察觉到自己中药的第一时间,就企图用冷水来压製药效。 可这根本没用。 这种烈性的药,一旦进入血液,就会像跗骨之蛆,疯狂地燃烧著人的理智和气血,除非得到紓解,否则根本无解。 沐流风给他下药,又把自己骗来这里,反锁上门...... 他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只是...... 为什么? 沐流风不是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沐绵”吗? 他不是想把自己留在身边,当成一个听话的棋子吗? 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和傅靳年发生关係? 楚绵的脑子飞速转动,却始终想不明白。 “阿绵......” 眼前,男人痛苦的呢喃还在继续。 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焦距,只是本能地在寻找著那个能让他从地狱里解脱出来的名字。 楚绵深吸一口气,握住他滚烫的手。 “傅靳年,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她儘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茫然地转了转头,那双失焦的眼睛从她脸上扫过,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他已经听不见了。 楚绵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房间里没有任何药物,她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解药来。 这种药性霸道的虎狼之药,更不是几个穴位就能压制住的。 再这样烧下去,他会死的。 就算侥倖不死,他的脑子和身体,也会被这烈火彻底烧毁,甚至...... 楚绵视线缓缓下移,隨即很快又移开视线。 甚至会永远丧失生育和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能力。 再看著傅靳年那张因痛苦而肌肉发颤的脸,楚绵咬了咬牙,鬆开他的手,站起身利落地脱掉了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 然后,她重新蹲下身,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滚烫的身体。 “傅靳年,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从他身上传来! “滚开!” 傅靳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猛地將她用力推开。 他的理智虽然已经燃烧殆尽,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对楚绵的忠诚,却成了他最后的防线。 在他的潜意识里,任何靠近他的女人,都是对她的背叛。 楚绵被他推得一个踉蹌,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看著那个依旧在喃喃著“別碰我”的男人,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忍著背后的疼痛,楚绵再度凑了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傅靳年,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楚绵!” “滚!” 这一次,他的反应更加激烈。 傅靳年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甩开她的手,挣扎著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凶狠与抗拒,却让人心惊。 “別碰我。” 他低吼著,一步步后退。 楚绵见状,只能跟上去:“你站不稳......” “我让你滚!” 她的话音未落,男人猛地转身,那双猩红的眼眸里迸射出骇人的杀意。 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死死地按在了旁边那张巨大的欧式雕大床上! “呃......” 窒息感瞬间涌来,楚绵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傅靳年看不清她的脸,也听不清她的声音。 “最后警告你一次。”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滚,不然......我杀了你。” 他的五指不断收紧,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的脖颈生生捏碎。 楚绵的眼前开始发黑,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抽乾。 在濒临死亡的恐惧下,她的求生本能被激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起膝盖,狠狠一脚踹在了傅靳年的大腿上。 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身体一颤,掐著她脖子的手下意识地鬆开了。 楚绵抓住这千钧一髮的时机,一把將他推开,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鲜空气。 而那阵剧痛,也让傅靳年眼前的血色迷雾消散了一瞬,视线终於有了短暂的清明。 他看到了。 看到床上那个衣衫不整、正捂著脖子剧烈咳嗽的女人......是阿绵。 那张他刻在心上、揉进骨血里的脸,此刻正因为缺氧而泛著不正常的潮红,眼角还掛著生理性的泪水。 阿绵? 傅靳年愣住了,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猩红的眼眸里闪过极致的错愕与茫然。 楚绵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她抬起头,看到傅靳年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著她。 那药效就像潮水,一波退去,下一波会来得更加凶猛。 再不让他释放出来,他真的会死。 楚绵心里又怕又急,她看著他,既怕他再像刚才那样发疯,又怕他下一秒就因为药效反噬而倒下。 “傅靳年。”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声音因为刚才的窒息而沙哑得厉害。 “是我,楚绵。” “我在你身边,不是別人。” 傅靳年英俊的眉头痛苦地拧紧。 他抬起手,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想把脑子里那团灼烧著他理智的火焰给敲出去。 见状,楚绵不再犹豫,从床上一跃而起,趁著他自残的间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將他高大的身躯狠狠地拖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砰的一声闷响。 傅靳年被她拽得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床垫上,发出一阵眩晕。 不等他反应过来,楚绵已经欺身而上,跨坐在他的腰腹处,双手开始去撕扯他身上那件早已湿透的衬衫。 肌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傅靳年浑身一颤,那被强行压抑的欲望,如同衝破闸门的洪水,瞬间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睁开眼,一把抓住了楚绵在他胸前作乱的手,突然翻身將她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啊!” 楚绵惊呼一声。 下一秒,那只大手又一次带著必杀的决心,狠狠地掐向了她的脖子。 这一次,楚绵早有准备。 就在他手指即將触碰到她肌肤的剎那,她眼疾手快地撑起上半身,仰起头將自己柔软的唇印上了他滚烫的薄唇。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更加粗暴的对待。 男人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她的嘴唇上。 “唔......” 尖锐的刺痛传来,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唇齿间瀰漫开来。 他再度將她推开,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只剩下最原始的、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的手第三次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第660章 是她 他的手第三次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一次的力道,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恐怖。 楚绵的嘴角渗出鲜血,感觉自己的喉管就快要被他生生捏断,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力地推搡著他坚硬如铁的胸膛,嘴里发出破碎的音节。 “傅......靳年......” “......醒醒......你、你醒醒!” 那抹猩红的血,和她眼角滑落的绝望泪水,终於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开了他被药物和欲望封锁的感官。 傅靳年的动作猛地一顿,视线再一次聚焦。 身下那个被他死死掐住,嘴角流著血,几乎快要断气的女人,是他日思夜想的阿绵。 他在做什么? 他在杀她。 他眼底的猩红与暴戾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恐慌。 掐著她脖子的手终於在剧烈的颤抖中,无力地鬆开。 楚绵抓住了这最后的生机。 她没有逃开,反而快速翻身再一次將因震惊而暂时失神的傅靳年压在身下。 她俯下身,带著血的唇胡乱地亲吻著他的嘴唇、脸颊,然后一路向下,吻上他线条分明的下頜,和他因痛苦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葡萄果香,混合著她唇上血的腥甜,钻入傅靳年的鼻腔。 锦海市一个夏日的午后,楚绵和她三哥来到咖啡厅和他商谈退婚的事,她坐在他的对面,莹白如玉的双手捧著一杯葡萄果汁,嘴巴咬著吸管,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吮吸著。 是她。 真的是她。 “阿绵。” 他伸出双臂,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身上那个不著片缕的娇软身躯。 隨即將脸深深地埋进她散发著浓郁葡萄香味的发间。 是她的味道。 是阿绵的味道。 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傅靳年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抓住楚绵纤细的腰肢,一个用力就將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让她面对面地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下一秒,暴风骤雨般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被药效彻底掌控的男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轻重。 他毫无章法,又啃又咬,像一头饿了太久的野兽,急切地要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確认她的真实。 “嘶......” 楚绵被他咬得生疼,雪白的肌肤上很快便出现了一片片曖昧的红痕,痛得她倒抽著凉气,双手抵著他滚烫的胸膛:“傅靳年......你!轻点!疼......” 门外。 梨静静地站在厚重的红木门前,將里面隱约传来的女人的痛呼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成了。 她笑著转过身,步履轻快地走下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老宅后院。 后院的小园里。 沐流风正斜倚在一张藤编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他旁边的石桌上,放著一杯尚在冒著热气的清茶,还有一个老旧的可携式音响。 音响里,正循环播放著一首婉转悠扬的老歌。 那是三十多年前,沐流云在阿婆罗歌剧院演唱的那首,让她一举成名的《锦曲》。 梨走到沐流风身边,恭敬地垂首:“家主,成功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听起来......很激烈。” 摇椅上的沐流风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俊雅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抬起手遮住刺目的阳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助情药的药效,能让一头成年的大象都当场发情。” “傅靳年再能扛,也终究是个人,他扛不住的,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楚绵啊,他怎么扛?” 梨的脸颊微微泛红,憋著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沐流风问。 “下午一点刚过。” “一点多么......”沐流风眯了眯眼:“两天后的这个时间再去把人带出来。” “这两天內,任何人都不要去三楼打扰他们。” 梨一愣。 两天? 傅靳年被下了那么猛的药,那股疯劲儿...... 这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折腾下来,小姐她还能活著从那张床上下来吗? 她咽了咽口水,心里祈祷小姐可別被傅靳年折腾得太厉害。 “家主,为什么非要小姐才行呢?如果只是想让人生下傅先生的孩子,为沐家绵延香火,那隨便找个女人不也可以吗?” 这是梨从开始到现在都无法理解的。 费劲心思把小姐骗到老宅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那路边隨便拉个能生养的女人,不也能成功? 沐流风笑著看她一眼:“隨便找个女人?梨,沐家的基因和血脉,可不是隨便一个女人就能延传的,楚绵是我姐姐为傅靳年选定的妻子,还是楚家六小姐,血脉纯正,家世优越,而且楚绵长得漂亮,身体健康,只有她和傅靳年生下的孩子,才配做沐家未来的接班人。” 说到这儿,沐流风顿了顿,长嘆口气说:“最关键的是傅靳年只喜欢她啊,若今天来的人不是楚绵,傅靳年恐怕憋死也不会和別的女人发生关係。” 听完沐流风这番话,梨才懂了。 她点点头,顺著沐流风的视线去看树缝间投下的光影,笑道:“家主,您和大小姐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了,沐家不久后便能添丁添瓦,再度回到当年那番热闹景象。” 闻言,他端起石桌上的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 *** 南疆某处隱蔽的郊外別墅。 客厅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楚家五位少爷,连同刚新婚不久的三少奶奶姜槐,以及对面的温砚尘,七个人神色各异地围坐著,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温砚尘眉心紧锁,打破沉寂:“已经四天了。” “绵绵被接到沐家老宅已经整整四天,我们却连她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他看向对面的楚霖:“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我怕她会出事。” 楚霖靠在单人沙发上,神情是几人中最镇定的一个。 他抬眸迎上温砚尘焦急的视线,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如山:“温先生,我知道你担心绵绵,我们同样担心。”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坐在他旁边的楚墨离点了点头,接话道:“大哥说得对。” “妹妹既然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消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还没有找到冰翘芝。” “沐流风那个人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我们现在贸然动手,不仅救不出绵绵,反而会打草惊蛇,彻底打乱她的计划。” 第661章 烙印 “沐流风那个人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我们现在贸然动手,不仅救不出绵绵,反而会打草惊蛇,彻底打乱她的计划。” “可万一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实施计划呢?”温砚尘脸色沉下去:“沐流风把她带回老宅,那个地方守卫森严,她一个人在里面,万一......” “没有万一。”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他。 眾人齐刷刷地看向窝在楚羡怀里的姜槐。 姜槐从楚羡怀里坐直了身体,將面前茶几上一张捲起来的图纸缓缓铺开。 那是一张用铅笔手绘的、无比精细的建筑结构图。 “这是沐家老宅的地图。” 姜槐指尖点在地图上:“是我托以前j组织里的朋友,了很大代价才弄到的,虽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准確,但至少能让我们对里面的布局有个大概的了解。” 几颗脑袋瞬间凑了过来。 看著地图上標註的密密麻麻的房间、走廊和暗道,眾人的脸色都凝重了几分。 姜槐冷嗤一声,瞥了温砚尘一眼,心底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要不是这个姓温的半个月前突然找上楚家,告诉他们楚绵还活著,並且一路把他们带到南疆来,她现在早就把这个敢覬覦她家大宝贝儿的男人大卸八块了。 看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分明就是还没对大宝贝收起那点心思。 “三嫂,眼下还是先商量正事吧。”楚渊看出了姜槐的不爽,连忙开口打圆场。 他指著地图,忧心忡忡地说道:“四天了,绵绵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派个人,先潜入老宅查探一下情况,顺便確认这份地图的准確性,为我们之后的行动做好万全准备。” 楚渊的提议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认同。 一直抱著笔记本电脑,沉默不语的楚璟此刻也抬起了头。 他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声音也有些虚弱:“我刚刚试过,给妹妹的那部卫星电话,一直处於关机状態。” “我去。” 姜槐第一个站了出来。 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个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骄傲的笑来:“別忘了,我曾经是j组织排名十二的杀手,论潜入、侦查、反追踪,你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比我更合適?” 她的话囂张,却也是事实。 楚家几个哥哥面面相覷,竟无言以对。 之前温砚尘来楚家说楚绵还活著的那天,姜槐是杀手鳶尾的身份被温砚尘直接点破,楚家眾人在那时就被震惊了一次,今天又被姜槐的话惊了。 “我也去。” 温砚尘淡淡地开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姜槐眉头一拧,瞪著他:“你去做什么?” “我虽然不是杀手,但身手不比你差。”温砚尘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我不需要照应。” “绵绵需要。” 两人一来一回,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那个......我也去!” 三哥楚羡见状,立刻高高举起了手。 开玩笑,老婆要去闯龙潭虎穴,他这个做老公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而且,说不定还能见到妹妹呢? 他必须去! 姜槐回头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白眼:“老公,你就別去添乱了,乖乖在这儿待著,你连我都打不过。” 楚羡被噎了一下,俊脸涨得通红。 在兄弟们投来的看好戏的狡黠目光中,他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我......我虽然武力值是比你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我够灵活啊!” “我跑得快!” “行了。”楚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伸手打断了这场爭夺。 “又没说只能去一个人。” 他最终拍板:“既然都想去,那就由姜槐、温先生,还有老三,你们三个一起去。记住,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是侦查和確认地图,切记要小心行事,绝对不能让沐流风发现任何端倪。一旦暴露,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只能提前进行了。” 被点到名的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应下。 *** 同一时间的沐家老宅,三楼主臥。 两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女佣端著水盆和用过的医疗用品,脸色惨白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动作间透著惊惧。 走在前面的梨拧著眉,回头冷声叮嘱:“等会儿小姐的吊水打完了,记得进去给她身上的伤处抹药。” “切记,动作轻点,听见没有?” “是,梨姐。” 两个小佣人连忙点头,声音都在发抖。 她们是两天前才从园別墅那边被调过来的。 起初听说能来老宅照顾沐绵小姐,两人还暗自高兴了许久。 可当她们第一次走进这间主臥时,所有的兴奋和期待都在瞬间变成了彻骨的寒意与恐惧。 她们看见了什么? 那位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姐,像一具破碎的玩偶,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张凌乱不堪的大床上。 她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骇人瘀伤,雪白的脖颈、锁骨、乃至胸口以下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吻痕和狰狞的咬痕。 整个人奄奄一息,像是被活活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这两天,医生每天都来给小姐输消炎药,情况才勉强好转了一些。 可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跡,依旧顽固地烙印在她身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姐在她们来之前到底经歷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对待。 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这座宅子的主人,还能有谁? 一想到家主那张温润如玉、总是带著笑意的脸,两个小佣人就忍不住从心底里泛起一阵恶寒。 太可怕了。 梨没有理会两个小佣人的恐惧,转身径直下了楼,穿过长长的迴廊,来到后院沐流云曾经的房间。 沐流风正坐在窗边的圈椅里,手里捧著一本泛黄的旧书,看得出神。 梨放轻脚步走上前,恭敬地垂首:“家主。” 沐流风“嗯”了一声,视线没有离开书页。 “已经给小姐擦过身子了。” 梨匯报导,语气有些迟疑。 “她身上的伤痕虽然有所减轻,但......看著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梨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两天前她推开主臥门时看到的景象。 整个房间像是被龙捲风席捲过,名贵的摆设东倒西歪,衣服和布料撕扯得不成样子,那张巨大的欧式雕床更是凌乱得惨不忍睹。 而小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沉。 傅靳年则穿著一条短裤,赤裸著结实的上身,从背后將她整个人紧紧地、密不透风地圈在怀里。 明明两人身上的痕跡都暴力得让人心惊,可他们相拥而眠的画面,却又透著一种诡异的温馨与契合。 第662章 三个医生 明明两人身上的痕跡都暴力得让人心惊,可他们相拥而眠的画面,却又透著一种诡异的温馨与契合。 梨至今都想不明白。 小姐身上的痕跡,分明是傅靳年在那药效彻底发作、失去理智时留下的。 可当时小姐是清醒的,她没有中药。 以她的身手,她分明有无数种方法可以阻止那一切的发生,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將傅靳年打晕。 可她偏偏没有。 “继续好好照顾著。” 沐流风终於合上了书,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让医生每天都过去看看情况,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向我匯报。” 他也没想到,从黑市上弄来的那种药,药效竟会猛烈到如此地步,这次楚绵没被傅靳年活活折腾死在床上,简直是万幸。 “是。” 梨点头应下,隨即又拧起了眉。 “家主,还有一件事......我们基地里的女医生本就不多,其中一个前两天病了,一直没好,我担心她把病气过给小姐,所以这两天一直都是让另一个医生在负责。” “您看,是否需要从外面另外找个权威些的女医生过来,专门给小姐调理身体?” 沐流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 “去找个靠得住的,背景查清楚。” 毕竟,楚绵现在的身体可是关係到他们沐家下一代血脉的容器,容不得半点马虎。 “是,属下这就去办。” 梨领了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间內,沐流风重新拿起那本书,指腹轻轻摩挲著封面上姐姐娟秀的字跡,眼底的笑意愈发柔和。 沐家老宅,后山。 夜色浓得化不开,將整座山林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墨色之中。 傅七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山壁的阴影里,一双锐利的鹰眼,死死地盯著不远处山脚下那扇紧闭的玄铁大门。 门边,一排手持重型武器的守卫如雕塑般佇立,目不斜视。 门锁的位置,一个幽蓝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是虹膜感应器。 只有沐流风的虹膜,才能打开那扇门。 傅七拧著眉,將嘴里的狗尾巴草狠狠吐在地上。 已经整整两天了。 两天前的深夜,他亲眼看见二爷被沐流风的人从老宅里背了出来,送进了这扇门后的山洞。 当时二爷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著一件睡袍,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人背在背上,那张往日里冷峻迫人的脸,在月光下一晃而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两天,他没见沐流风进去过,也没见二爷从里面出来。 那山洞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二爷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傅七的心里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啃噬,焦灼不安。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又烦躁地坐了回去。 不行,不能衝动。 可这都两天了! 傅七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脆响。 再等一天。 若是明天二爷还没从里面出来,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沐流风那个变態抓过来,让他把这扇该死的铁门打开! 翌日清晨,薄雾繚绕。 梨领著三个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医生,穿过庭院,朝著主楼走去。 园里。 沐流风正拿著一把精致的银色剪刀,姿態优雅地修剪著一株开得正盛的白茶。 晨光熹微,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看起来温润无害,宛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三个医生跟在梨身后,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微微低著头,看似恭敬,实则眼角的余光都在飞快地打量著这座古朴森严的宅院。 这三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姜槐、楚羡和温砚尘。 他们是打听到沐家老宅在找权威的医生,才由姜槐利用以前在j组织的关係,偽造了三个以假乱真的华国权威医学专家身份,顺利混了进来。 走到园,梨停下脚步,对正在浇的沐流风恭敬地躬了躬身。 “家主,这三位医生都是华国医学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我查过了,背景很乾净。” “让他们去为小姐诊治,是最好的选择。” 沐流风浇水的动作一顿,侧过眸,那双温润的眼眸淡淡地扫了过来。 只一眼,那目光明明没有任何温度,却像带著实质性的穿透力,让姜槐三人心臟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將头埋得更低。 楚羡紧张得手心都湿了,心里把沐流风骂了一万遍。 妈的! 这变態长得人模狗样,气场倒是挺足。 沐流风的视线在三人身上停留了不过两秒,便收了回去,仿佛只是看了三棵无关紧要的植物。 他继续转身,慢条斯理地为浇水,声音平淡地吩咐梨:“只让女医生进去检查。” “是。” 梨立刻点头应下。 隨即,她带著三人继续往里走,一路上了三楼,最终停在了主臥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 “家主吩咐了,只让女医生进去。” 梨转过身,对姜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看了一眼温砚尘和楚羡。 “其他二位,就在门口守著吧。” 姜槐压下心头的紧张,挤出一个职业的微笑:“能理解,毕竟是女眷,多有不便。” 她说完,转身对温砚尘和楚羡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表示没问题。 梨没再多言,推开门带著姜槐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合上的前一秒,楚羡和温砚尘急切地朝里望去,却只能看见一道雕刻著繁复兰草纹样的鏤空隔断墙,將臥室里面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主臥內。 当姜槐的视线穿过那道隔断墙,落在里间那张巨大的欧式雕大床上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大床上,那个只穿著一件丝质吊带睡裙,双目紧闭,陷入沉睡的女孩,不是她的心尖大宝贝儿楚绵,又是谁? 可是......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那件本该衬得她肌肤胜雪的睡裙,此刻却成了最残忍的对照。 睡裙遮不住的地方,从莹白的脖颈到精致的锁骨,再到圆润的肩头和纤细的手臂,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淤青、咬痕、以及曖昧到刺眼的吻痕。 有些痕跡已经开始消散,变成了青紫色。 那画面,触目惊心。 任何一个成年人,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张床的主人在此之前到底经歷了一场怎样激烈而疯狂的性事。 姜槐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时隔半年,她怎么也想不到,再度见到楚绵会是如此情形。 是沐流风? 那个道貌岸然的变態,对大宝贝儿做了这种强迫的事?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尖锐的心痛,像两把利刃,狠狠地插进她的心臟,搅得她五臟六腑都在剧烈地翻滚。 她攥紧了手里的医药箱,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才让她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梨还在旁边。 她死死地咬著牙,口罩下的嘴角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疯狂抽动,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梨回头,正好看见女医生愣在原地,浑身发颤的样子。 第663章 侦查地形 梨回头,正好看见女医生愣在原地,浑身发颤的样子。 她以为这新来的医生是被小姐的情况嚇到了,毕竟前两天那两个小佣人第一次看见时,反应比她还大。 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警告:“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不准传出去半个字。” “若是让我知道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你的下场,会比死还难看。” 姜槐眼底寒光一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梨审视的目光,点了点头:“我明白,这是医生的职业操守。” 梨见她还算镇定,脸色稍缓。 她看著床上依旧昏睡不醒的楚绵,忍不住嘆了口气,隨即对姜槐吩咐道:“先给小姐输消炎药,然后给她身上的伤抹药。” “要用最好的药,抹了就能看到效果的那种。” 梨的语气变得强硬,“最好能在两天之內,把小姐身上所有的痕跡都消掉。” “好的。” 姜槐强忍著眼眶里汹涌的泪意,提著医药箱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梨看著床上那具遍体鳞伤的娇弱身躯,也有些不忍再看,便转身道:“你在这里处理,处理好了,来楼下客厅找我拿酬金。” “好。” 梨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並体贴地將房门从外面带上了。 “咔噠。” 门合上的声音,像是一个开关。 姜槐立刻衝过去,將房门从里面反锁。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支撑不住,转身靠著门板,缓缓滑落在地。 她取下口罩,那张明艷张扬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看著隔断墙后那道模糊的影子,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捂著嘴,压抑著喉咙里几欲衝出的呜咽,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 “宝贝......” 她想去摇醒她,可伸出的手,看著她身上那些狰狞的咬痕,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她不敢碰,怕一碰,就把她碰碎了。 楚绵的眉头紧紧地锁著,漂亮的嘴唇乾裂起皮,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 姜槐连忙拿起旁边的水杯,用签沾了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润湿著她乾裂的唇瓣。 沐流风! 这个混蛋! 畜生! 竟然把她的大宝贝儿折磨成这个样子。 姜槐的眼底迸射出骇人的杀意。 她发誓,她一定会让沐流风,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走廊外。 温砚尘走到雕栏杆边,往下看了一眼,確定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楼的拐角处,才和楚羡对视一眼。 “分头行动。” 温砚尘压低声音。 “好。” 两人不再耽搁,一个朝著后院的方向,一个朝著前院的方向,迅速分开。 后院的走廊很长,温砚尘低著头,一边走一边飞快地记著地形和守卫的分布。 大概因为他穿著白大褂,一路走来,遇到的守卫虽然会多看他两眼,但並没有上前阻拦。 毕竟这段时间,出现在老宅的医生实在太多了,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温砚尘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走到了后院的尽头。 那里是后山。 当他看到山脚下那一排手持重武器的守卫,和那扇在阳光下泛著冷光的玄铁大门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迅速藏匿在了一根巨大的廊柱后面。 他眯起眼,打量著那个地方。 这里的守卫,明显比老宅其他地方的要多得多,手里的武器也更精良。 难道...... 冰翘芝被沐流风藏在了这后山里? 就在他思索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温砚尘心头一凛,立刻调整表情,装作在欣赏风景的模样,悠然地转过身。 一个守卫正站在不远处,一脸警惕地看著他。 “医生,这里是后山禁地,你来这里做什么?” 守卫的语气很不客气。 温砚尘耸了耸肩,脸上露出惊嘆与好奇:“之前就听说沐家老宅曾是南疆第一的园林式宅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时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他摊了摊手,笑容温和:“毕竟,下次就没机会再来这种地方开眼界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坦然,不似作偽,便放鬆了警惕。 “赶紧回前院去,別在这里乱走动。” 守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明白,明白。” 温砚尘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转身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眼底的温和笑意荡然无存。 前院,二楼的一处亭台。 楚羡正趴在栏杆上,目光飞快地扫视著楼下和周围的建筑设施与路线。 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与姜槐给的地图做对比。 前院的布局,和地图上画的一模一样。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围墙边那些来回巡逻的守卫身上。 盯著看了许久,在第三波守卫换班之后,才终於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楚羡心里暗自诧异。 沐流风这个变態,脑子確实不一般。 这些守卫换班的时间,竟然不是按照固定的时间点,而是根据不远处山头上传来的寺庙钟声。 钟声一响,立刻换班。 这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根本摸不清他们的规律。 就在楚羡將这个重要的信息记在心里时,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忽然从远处的围墙后方一闪而过! 楚羡猛地一愣。 什么人? 这沐家老宅,除了他们三个,竟然还有別人混进来了? 来不及多想,楚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个翻身从二楼的亭台上利落地跳了下去,避开楼下守卫的视线,朝著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迅速追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 姜槐提著医药箱,面无表情地走下楼。 客厅里,梨正指挥著佣人擦拭一个青瓷瓶。 见到她下来,梨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著客套的关心:“李医生,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姜槐声音有些沙哑,透著冷意:“已经在输消炎药了。” “我也给她抹了最好的药膏,不出两天,小姐身上的淤青和痕跡都会消散。” 梨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那就好,辛苦李医生了。” 她说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了过去。 姜槐看了一眼,伸手接过。 红包入手微沉,里面应该是一张银行卡。 她將红包紧紧地攥在手里,那力道,像是要將卡片捏碎。 梨的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一圈,眉头忽然拧了起来。 “咦?你们本来是三位医生,怎么......少了一个?” 姜槐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去。 只见温砚尘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楼梯口,正安静地站在那里,而楚羡,却不见踪影。 这个不靠谱的混蛋! 跑哪儿去了! 姜槐和温砚尘的视线在空中交匯了一瞬,温砚尘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姜槐心头一惊,但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马脚。 “哦,你说王医生啊。” 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我那个伙伴性子比较......古怪,他觉得留下来也没什么事,就提前走了。” “走了?” 梨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怎么没有收到任何人的匯报,说有医生离开?” 眼看就要露馅,姜槐心急如焚。 若是被发现,她和温砚尘今天也別想走出这个大门了。 第664章 死不足惜 若是被发现,她和温砚尘今天也別想走出这个大门了。 “他就是那样的性子,来无影去无踪的,梨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姜槐笑著岔开话题,“多谢梨小姐的丰厚酬金,如果没有別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那眼神似乎想把她看穿。 过了几秒,她才点了点头,对著门口的保鏢吩咐道:“送两位医生出去。” “是。” 保鏢上前来对两位医生做出“请”的手势,温砚尘从楼上下来,和姜槐对视一眼后,两人点点头离开。 楚羡不见了,但他们不能返回去找楚羡,只能先离开沐家老宅。 郊外別墅,客厅。 楚霖、楚墨离、楚渊三兄弟站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视线紧紧地锁著院门的方向。 当两道熟悉的身影终於出现在视野里时,三人才猛地鬆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渊率先开口,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楚霖的目光则在姜槐和温砚尘身后扫了一圈,眉头瞬间拧紧:“老三呢?” 姜槐的脸色很难看。 她看了一眼几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先进去再说。” 一行人快步走进別墅。 客厅的沙发上,楚璟正抱著一台笔记本电脑,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著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当看到几人那沉重如铅的神色时,心猛地往下一沉。 怎么是这副表情? 他们去老宅发现什么了? 温砚尘率先在沙发上坐下,神情凝重地开口:“沐家老宅后院的地形已经摸透,和地图上没有差別。”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去:“唯一在地图上没有標註的,就是老宅后山有一处禁地,被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怀疑,冰翘芝就在那里面。” 眾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隨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姜槐身上。 温砚尘也看向她,问:“你见到绵绵了吗?” 姜槐身体一僵,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点了点头。 “妹妹怎么样了?” 楚墨离急切地追问,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 姜槐声音哽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如何將那副触目惊心的画面用言语描述出来。 她只能死死地咬著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淬了毒的话:“沐流风那个禽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是成年男人,姜槐这句话里饱含的滔天恨意,以及那句“禽兽”,意味著什么,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温砚尘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伤得很严重。” 姜槐终於忍不住,哽咽出声:“他们之所以要找权威医生,就是为了给她治伤,我已经给她掛了消炎药,也抹了药膏,两天之內......” “她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砰! 楚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那张向来刚正不阿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骇人的杀气与怒火。 “沐流风!”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我必將他大卸八块!” 楚墨离气得浑身发抖,在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走动,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满是心疼与暴戾。 而楚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在这一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他们捧在手心里,连一句重话都捨不得说的宝贝妹妹,竟然...... 竟然被沐流风那个畜生给...... 沐流风,死不足惜! 温砚尘沉著脸一言不发,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阴鷙气息,却比任何人都要恐怖。 “没事......” 楚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安慰著眾人,也安慰著自己。 “妹妹还活著,活著就好。” 他看向姜槐,问出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悬著的问题:“三哥呢?一起去的三哥,怎么没回来?” 姜槐和温砚尘对视一眼,正不知该如何解释。 “別担心,我没事!”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眾人猛地回头,只见楚羡正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半分紧张,身后...... 还跟著一个人。 那人身形挺拔,穿著一身黑衣,脸上带著几分尷尬的侷促。 眾人看著楚羡身后那张脸,都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傅七?” 姜槐一眼就认了出来,瞳孔猛地一缩。 j组织排名第七的顶尖杀手,傅靳年的心腹手下,傅七! 傅七也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楚家几位少爷和温砚尘都在这里,心底也是一阵诧异。 他连忙上前,对著眾人恭敬地躬了躬身:“楚大少,楚二少......温......温先生。” “楚羡!” 姜槐却没理他,一把揪住楚羡的耳朵,压著火气低吼:“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这次行动千万不能暴露吗?你怎么把他给弄来了?!” “哎哟!疼疼疼!老婆你轻点!” 楚羡齜牙咧嘴地求饶,飞快地在姜槐脸上亲了一口,討好道:“我错了,不该贸然行动。我是在勘察前院地形的时候,看见一个黑影在围墙那边一闪而过,我怕是沐流风的人,就追了上去,谁知道是他啊!” 眾人闻言,纷纷將目光投向傅七。 傅七尷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半个多月前,沐流风带人包围了帝景苑,用楚小姐来威胁二爷,逼二爷交出了冰翘芝,还把二爷强行带到了南疆。” “二爷早有预料,所以提前让我和组织里的一些兄弟,偽装成沐流风的手下,跟著一起过来了。” 楚家几兄弟对视一眼,心头皆是一震。 姜槐拧眉追问:“这么说,傅靳年也在这沐家老宅里?” “是。” 傅七点了点头,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二爷在两天前的深夜,被沐流风的人从主楼背了出来,送进了后山那个山洞里,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本来打算,明天要是二爷还没动静,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闯进去。” “没想到今天会碰上楚三少,更没想到,楚家的各位也来了南疆。” 第665章 金笼子 “没想到今天会碰上楚三少,更没想到,楚家的各位也来了南疆。” 两天前? 姜槐猛地愣住了。 她今天亲眼所见,楚绵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跡確实像是这几天才留下的。 而傅靳年,也在两天前被送进了后山。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姜槐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难道...... 对绵绵做出那种事的人,不是沐流风,而是傅靳年? 可为什么? 沐流风在老宅,还能让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关係? 而且,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那种事吧? 傅靳年她不知道,但大宝贝儿绝对干不出来! 姜槐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既然傅靳年和绵绵现在都在老宅,温砚尘也说冰翘芝很可能就在后山。”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那我们就可以准备动手了。” 几人对视一眼,神情都变得肃杀。 “我不確定冰翘芝就一定在后山。” 温砚尘拧眉道。 傅七立刻接话:“自从沐流风把冰翘芝和二爷带来南疆后,我就没见有任何可疑的东西被送出老宅。之前我和二爷分析,冰翘芝可能被他藏在了別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东西应该还在老宅里。” 眾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 “好。” 楚霖沉声开口,一锤定音:“那就集结我们在南疆的所有势力,准备行动。” 他看向傅七:“正好你和你的人已经潜入了沐家老宅,我们就来个里应外合。你先回老宅继续偽装,有任何异动,立刻通知我们。” “好!” 傅七重重点头。 深夜,沐家老宅。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一个手下推门而入,恭敬地躬身道:“家主,傅先生醒了。” 正在看书的沐流风闻言眉梢挑了一下。 他合上书,站起身,迈步走出了房间。 穿过幽深的长廊,来到后山脚下。 沐流风將眼睛对准墙壁上的虹膜扫描仪。 滴—— 厚重的玄铁大门缓缓向內打开。 他走了进去,一路来到最深处那个供奉著姐姐牌位的房间。 房间里。 香案上的青烟裊裊升起,模糊了牌位上“沐流云”三个字。 而在牌位旁边那个角落里,一只用纯金打造的、足以关下一头成年雄狮的巨大笼子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正靠坐在地。 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大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胸膛,小麦色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血凝固了粘在上面,看著曖昧至极。 乌黑的短髮凌乱地垂下,遮住了半边眉眼,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而颓唐。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掀起眼皮。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半分颓丧,只有足以將人凌迟处死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沐流风没有看他,径直走到香案前,先是恭恭敬敬地为姐姐上了三炷香。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在笼子外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隔著冰冷的金色栏杆,看著里面的傅靳年。 “抱歉。” 沐流风的脸上竟浮现出歉意:“得委屈你几天了,在没確定楚绵怀上你的孩子之前,我还不能放你出去。” 傅靳年没有发怒,只是用那双淬了寒冰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她还好吗?” 察觉到中药时傅靳年就猜测到中计了,当时他以为沐流风是隨便找了个女人,却没想到...... 是阿绵。 那药效起初还可以控制,到后面他完全无法自控,被助情药侵蚀的大脑让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所以他无法控制却又该死的在她身上一遍遍沉沦。 沐流风眉头微拧,脸上的歉意更深了。 他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从黑市买来的那种药,药效会那么猛烈。” “楚绵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不过你放心,”他补充道,“我已经让最好的医生去给她治疗了,也抹了药,再过几天她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 傅靳年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髮了狂的野兽狠狠一脚踹在了那纯金打造的笼门上!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旷的房间里迴荡。 沐流风嚇了一跳,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退后了两步,看著突然暴怒的傅靳年。 “这笼子是纯金打造的,你踹不开。” 沐流风拧眉道。 傅靳年却像是没听见,猩红著双眼,一脚接著一脚,疯狂地踹著笼门。 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將这坚不可摧的牢笼生生踹烂。 沐流风怕他伤到自己,蹙眉道:“等楚绵醒了,我会让你去见她。” 傅靳年喘著粗气停下来,胸膛剧烈地起伏,那双要杀人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沐流风的脸上。 那目光似是一根针,刺得沐流风心尖儿俱颤。 他避开傅靳年的视线,自顾自地说道:“只要她怀上你的孩子,那就是我们沐家的香火,到时候我会让你们白头到老,绝不干涉。” “呵......” 傅靳年忽然笑了,那笑声里满是讥誚与悲凉。 “沐流风,你疯了。”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香案上母亲的牌位,眼底的嘲讽更浓了。 “当著我母亲的牌位,做这些骯脏齷齪的事,你就不怕她变成厉鬼回来找你索命吗?” “我是在完成姐姐的心愿!” 沐流风的脸色沉了下去:“她不会怪我的!” 傅靳年像是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神经病一样看著他,笑著摇了摇头,退后几步,重新坐回了冰冷的地面上。 “那要是阿绵这次没怀上我的孩子,你是不是还要给我或者是给她下药,直到她怀上为止?” 沐流风拧眉,“是。” 所以他才把傅靳年关在这里,直到確认楚绵怀孕。 看著眼前这个疯子,傅靳年摇头,眼底只剩下怜悯:“你应该去精神病院看看。” 沐流风没再搭理他,只当他是在气头上。 “你先冷静一下,等你气消了,我再来看你。”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我要见她。” 身后,传来男人冰冷而坚决的声音:“现在就要。” 沐流风脚步一顿,拧眉回头。 “你確定?” 楚绵现在浑身都是他失控时留下的伤痕,那副样子...... 他见到了,能承受得住吗? 傅靳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与他对视片刻后,沐流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 让他去见见也没关係,总好比他继续疯下去。 要是楚绵这次没怀上沐家香火,傅靳年又伤了自己,那他所有的计划都付诸东流了。 第666章 信號 沐家老宅,后山。 夜色如浓墨,將山林浸染得一片死寂。 傅七像一只蛰伏的猎豹,身形完美地融入山壁的阴影之中,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死死地锁定在山脚下那扇泛著金属冷光的玄铁大门上。 他手里紧紧攥著一部特製的卫星电话,屏幕上只有一个联繫人—— 楚霖。 和楚家眾人商议好的,只要今晚看见二爷从那铁门里出来,就给他们匯报情况。 若是今晚二爷还没出来,就动手。 洞內。 几个守卫拿著手銬和脚链,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纯金打造的金笼子。 傅靳年站在里面,视线在那两副冰冷的镣銬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沐流风抿唇表示:“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为了防止你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他可以答应让傅靳年去见楚绵,但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傅靳年没回答,沉默的伸出双手。 守卫们赶紧上前將手銬和脚链给他戴上。 走出笼子,在守卫的包围下跟著沐流风往外走,在路过一间玻璃墙的房间时,傅靳年脚步微顿。 他微微侧眸,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在了里面几个恆温保温箱中的物事上。 三份根茎如玉,叶片上带著一层薄薄冰霜,在灯光下散发著莹润光泽的冰翘芝映入眼帘。 原来在这儿。 他面不改色的收回视线,看著前面沐流风挺直的背脊,黑眸中闪过肃杀。 洞外。 傅七低头看了眼腕錶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看来今晚是等不到二爷...... 就在这时,那扇沉重的玄铁大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缓缓向內打开。 傅七神经瞬间绷紧。 一行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沐流风。 他身后是四五个手持重武器的守卫,他们如临大敌般,將中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团团围住。 当看清那人是谁时,傅七的瞳孔骤然紧缩,牙关瞬间咬得死紧。 是二爷。 傅靳年身上只穿著一件松垮的黑色丝质睡袍,手腕和脚踝上,都戴著沉重的镣銬,隨著他的走动,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沐流风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样对待二爷! 一股滔天的怒火直衝傅七的天灵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从藏身之处衝出去的衝动。 就在这时,走在沐流风身边的傅靳年视线淡淡扫过周围漆黑的森林。 傅七的心跳漏了一拍。 隨即深吸一口气,將手指放进嘴里发出了一声尖锐而诡异的鸣叫。 啾——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走在最前面的沐流风脚步一顿,目光瞬间变得凛冽,警惕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回事?” 他侧头问旁边的守卫:“每天晚上都有这种鸟叫吗?” 那守卫也拧起了眉,仔细听了听:“偶尔会有。” 沐流风回头看向傅靳年。 后者面无表情,深邃的黑眸里古井无波。 沐流风审视地盯了他几秒,见他毫无异常,才缓缓收回视线。 自从將傅靳年从京城弄过来,一路都风平浪静,现如今傅靳年名下的所有资產和j组织都已经遣散,楚家那边也没有任何异动。 难道,是他想多了? 他不再多想,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在他转身的瞬间,傅靳年朝著刚才“鸟叫”的方向扫了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 藏在暗处的傅七在看到那个动作的瞬间,心臟狂跳。 是二爷给的信號! 他立刻掏出楚家五少给的卫星电话,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迅速拨通了里面唯一的联繫人。 电话几乎是秒接。 “楚大少,是我。” 傅七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可以动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楚霖沉稳的声音传来:“今晚?” “是。” 傅七的目光死死地追隨著那一行人的背影:“沐流风把二爷从后山带出来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二爷刚刚对我下了命令,动手。”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隨即,楚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好。” 电话掛断。 傅七收起电话,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贴著山壁,远远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迴廊,最终停在了老宅三楼主臥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 再度站在这里,傅靳年周身的气息冷得像冰。 守在门口的梨看到这阵仗,尤其是看到傅靳年手腕和脚踝上那刺眼的镣銬时,诧异地睁大了眼。 她快步上前,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傅靳年,才转向沐流风,小心翼翼地问:“家主,这是......” “开门。” 沐流风没有解释。 梨心头一凛,不敢多问,赶紧拿出钥匙將主臥的门打开。 门开的瞬间,不等沐流风开口,傅靳年冰冷的声音响起:“把这个东西给我解开。” 他抬了抬被銬住的双手,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沐流风。 守卫们下意识地看向沐流风,等候他的指令。 沐流风眯起眼看著傅靳年,唇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笑意:“外甥,別想著逃跑,这整个沐家老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而且......”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臥室里面,“以楚绵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觉得你带著她跑得掉吗?” 傅靳年回以一声满是鄙夷的嗤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打开。” 他重复道,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不耐。 沐流风被他那眼神刺得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楚绵就是他手里最强的王牌,傅靳年再厉害,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对守卫使了个眼色。 一个守卫立刻上前,用钥匙打开了傅靳年手腕和脚踝上的镣銬。 “咔噠。” 束缚解开的瞬间,傅靳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冷冷地睨著沐流风,声线带著令人心惊的杀意:“若不是留著你还有用,我现在就会拧断你的脖子。” 沐流风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篤定傅靳年不会杀他。 傅靳年抬脚走进了主臥。 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门外,沐流风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把整个老宅给我守好了。” 他沉声吩咐:“尤其是这个房间,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是!” 守卫们齐声应下,迅速散开。 没一会儿,上百名手持重武器的精锐守卫便將整栋主楼围得水泄不通,而三楼这间主臥的门口和窗外,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死死把守住。 房间內。 傅靳年站在巨大的欧式雕床前,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胶著在床上那个沉睡的身影上,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第667章 闯入 他的目光胶著在床上那个沉睡的身影上,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床上,楚绵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裙。 那件睡裙根本遮不住什么,那些他失控时留下的痕跡,就那样野蛮而刺眼地烙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莹白的脖颈上,是他失去理智时留下的狰狞咬痕,齿印深陷,周围泛著青紫。 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纤细的手臂...... 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吻痕和淤青,像是一幅被肆意蹂躪过的画卷。 那些被药物和欲望支配的瞬间,像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著他的记忆。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方,不敢落下。 那里的淤青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是他当时为了不让她从自己身下逃开,死死抓住她,迫使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时留下的。 他记得她当时累得快要昏过去,上半身无力地向前倒去,他却像个疯子一样,抓著她的手腕一次又一次地將她拉回。 视线上移,落在她脖颈处的咬痕上。 这是在听到她压抑不住的、带著哭腔的低哼声时,他再也控制不住那股暴虐的衝动,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还有她肩头的咬痕,也是他咬的。 那些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的吻痕,全是他留下的。 傅靳年闭上眼,喉结滚动著。 他缓缓蹲下身,大掌轻轻掀开了她裙摆的一角。 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有几个顏色深得发黑的指印,已经成了骇人的青紫色。 那是她忍受不住想要躲避时,被他死死扣住腰时留下的。 视线继续向下,落在她莹白如玉的大腿肌肤上。 那里也有一片淤青。 还有她纤细的脚踝,那圈淡淡的青痕,是他捏的。 儘管这些伤痕上都涂抹了清凉的药膏,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药香,但看著依旧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傅靳年眼瞼微垂,长而卷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著。 片刻后,他的指尖才刚刚碰到她腰间那片青紫,沉睡中的楚绵就难受地拧起了好看的眉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傅靳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再也不敢碰她一下。 只是轻轻一碰,她都觉得疼。 那这两天,医生一次又一次地往这些伤口上抹药时,她该有多疼? 被他一次次索取和折磨时,她该有多疼? 无边无际的自责和愧疚,像一张巨网將他牢牢困住。 他在床头站了很久,直到確认她没有醒来的跡象,才转身快步走进衣帽间,从里面找出了一套最宽鬆柔软的质睡衣和长裤。 回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將她身上的睡裙脱下,再给她换上乾净的衣服。 他儘量避开那些伤口,可即便如此,楚绵还是在沉睡中感觉到了不適。 “傅靳年。” “不要了傅靳年......” 她无意识地呢喃著他的名字,声音又轻又软,带著依赖和委屈。 傅靳年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在昏睡中的喃喃让他差点当场崩溃。 他强忍著眼底汹涌的酸涩,俯下身將她虚弱的身体轻轻抱入怀中:“阿绵,別怕,都过去了。” “我在这里。” “我带你走。” 给她穿好衣服后,傅靳年正准备將她抱起来,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嗡...... 嗡...... 他拧起眉,循著声音找过去,最终在客厅的茶几底下找到了一个正在不断震动的黑色卫星电话。 他眉头紧锁,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谁?” 傅靳年率先出声,声音因为压抑著情绪而显得格外沙哑低沉。 与此同时。 沐家老宅外数公里的一辆越野车上。 坐在后座的楚璟看著终於接通的电话,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卫星电话是他们之前让温砚尘冒著巨大的风险送到妹妹手里的。 可后来妹妹被带到老宅后就失联了,他刚才也只是抱著万分之一的希望,试著拨打了一下。 没想到真的接通了。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妹妹的声音,而是一个沙哑的男声。 是傅靳年。 “我是楚璟。” 楚璟连忙开口:“你找到绵绵了?” 傅靳年抿了抿唇,走到床边看著床上依旧双眉紧锁的楚绵,沉声道:“找到了。” “她情况怎么样?” 楚璟追问。 傅靳年看著她苍白的脸,和那些即便被衣服遮住也仿佛能透出来的伤痕,声音冷了下去:“还在昏睡中。” 楚璟听到这话,声音瞬间降至冰点: “我们已经在来沐家老宅的路上。” “傅靳年,保证好绵绵的安全,等著我们。” “嗯。”傅靳年应下。 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砰! 砰! 砰! 紧接著是守卫们惊慌失措的大喊:“有人闯入!有敌人!” 傅靳年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阳台。 夜空中,三架黑色的战斗机正低空盘旋,机翼下的火光不断闪烁,对著地面进行著无差別的火力压制。 他拧起眉,心头一沉。 不是傅七的人。 在没有看到他安全出来之前,傅七绝不可能提前动手。 是有其他人闯进来了。 原定的计划必须改变,只能提前行动。 他快步回到床边,弯腰將昏睡中的楚绵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就在他手刚碰到门把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沐流风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当他看到傅靳年怀里抱著楚绵时,脸色更加难看。 “我让你在房间里待著,別出去!” 他厉声喝道。 外面闯入的不知是谁,但傅靳年不能出事! 他是姐姐唯一的血脉! 傅靳年冷冷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沐流风,你作恶多端已经有別人找上门来了。你还想让我留在这里,给你陪葬?” 话音未落,他直接一脚朝著沐流风踹了过去! 旁边一个守卫反应极快,立刻衝上前来用身体挡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整个人被踹得连连后退。 “拦住他!” 沐流风怒吼:“傅靳年,外面的人我会处理,你给我留下!” “否则別怪我不客气!” “呵。”傅靳年冷笑一声,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杀意,直视著沐流风。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一道矫健的黑影闪电般从楼下冲了上来。 “二爷!” 傅七稳稳地落在傅靳年身边,快速说道:“外面的人不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是哪方势力!” 沐流风错愕地看著突然出现的傅七,瞳孔剧烈收缩。 傅七?!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流风身后的守卫们也全都愣住了。 看著这个不久前还是他们“兄弟”的李闯,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李闯...... 叛变了? 第668章 安全区 傅靳年冷冷地扫了一眼震惊中的沐流风,对傅七下令:“抓住他。” 一个离傅七最近的守卫面色大变,吼叫著朝傅七扑了过去。 但j组织排名第七的顶尖杀手,又岂是他能对付的? 傅七甚至没怎么动,只一个简单的侧身,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的后颈。 那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电光石火间,傅七已经闪身到了沐流风的身后,一把冰冷的枪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沐流风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著傅靳年,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你!你早就让人潜入老宅了?” 傅靳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 他抱著怀里的人,对傅七道:“带著他,跟我过来。” “是!” 傅七一把抓住沐流风的肩膀,用枪死死抵住他的后脑勺,控制著他紧紧跟在傅靳年身后。 一行人快速穿过混乱的庭院,直奔后山。 沿途的守卫们听到枪声,早就从各自的岗位上冲了出来,正乱作一团。 可当他们看清眼前这诡异的队伍时,所有人都惊得停下了脚步,脸色巨变。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不久前才被家主关进后山山洞的傅靳年,此刻正抱著昏迷不醒的沐绵小姐,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 而他们那位在南疆只手遮天、说一不二的家主,竟然被一个穿著沐家守卫制服的男人用枪死死地抵著脑袋,被迫跟在傅靳年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那些人是衝著傅靳年来的? 傅靳年挟持了家主? 守卫们脑子里一片浆糊,握著枪的手举起又放下,根本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沐流风看著傅靳年挺拔冷硬的背影,再联想到他刚才毫不犹豫地朝著后山方向走,一个念头忽然窜入脑海。 他猜到傅靳年带他来这儿的用意了。 沐流风的眼底划过一抹自嘲。 在穿过那间玻璃房的时候,傅靳年就已经看到里面的冰翘芝了吧? 短短几分钟,就將里面的东西和布局记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傅靳年。 “都別动!” 傅七厉喝一声,將枪口更用力地抵了抵沐流风的太阳穴。 守卫们浑身一僵,投鼠忌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傅靳年抱著怀里的人,径直走到那扇冰冷的玄铁大门前。 他停下脚步,侧过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冷冷地落在沐流风身上,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开门。” 傅七会意,立刻押著沐流风上前,粗暴地將他的脸按向墙壁上那个幽蓝色的光点。 “把眼睛睁开!” 傅七低吼。 沐流风被迫抬起头,死死地瞪著前方。 那双向来温润含笑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屈辱和翻涌的怒意。 滴—— 虹膜感应器发出一声轻响。 厚重的玄铁大门应声而开,发出沉闷的“轰隆”声,缓缓向內退去。 傅靳年抱著楚绵迈步走了进去。 傅七押著沐流风紧隨其后,剩下的几个“守卫”则迅速调转枪口,对准了外面那些不敢动弹的沐家守卫,掩护著他们一起退入了山洞。 铁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將外面的枪声和混乱隔绝。 山洞內光线幽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应急灯散发著冷白的光。 傅靳年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抱著楚绵,凭著惊人的记忆力,径直朝著山洞深处那间存放著冰翘芝的玻璃研究室走去。 就在这时,山洞甬道的几个拐角处,忽然又衝出来七八个穿著沐家守卫制服的男人。 他们看到傅靳年的瞬间,立刻停下脚步,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整齐划一,带著劫后余生的激动:“二爷!” 被傅七押著的沐流风瞳孔猛地一缩。 而那几个跟著傅靳年从外面进来的、原本属於沐流风的守卫,在看到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自己人”时,全都傻眼了。 他们错愕地看著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大脑彻底宕机。 这不是前两天还跟他们一起喝酒打牌,抱怨南疆天气太热的兄弟吗? 怎么…… 怎么成了傅靳年的人了? 沐流风看著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臟一寸寸冷了下去。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潜入老宅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半个多月前,他在京城帝景苑,將傅靳年“抓”回南疆的那天晚上…… 沐流风终於想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傅靳年布下的天罗地网。 傅靳年的人,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將他派去押送傅靳年的手下给换掉了。 所以那晚,那些押著傅靳年上车,一路来到南疆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手下,而是傅靳年自己的人! “呵……呵呵……” 沐流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恼怒与自嘲。 “傅靳年,你真不愧是姐姐的儿子,不愧是沐家后人。”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著男人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玩得一手好算计。” 傅靳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很快便来到了那间玻璃墙的研究室门前。 他示意傅七打开门,然后抱著楚绵走了进去。 “把东西装起来。” 傅靳年冷声吩咐。 那几个j组织的成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几个恆温保温箱,將里面散发著莹润光泽的三份冰翘芝连同保温箱一起,无比珍视地抱了起来。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猛地从外面传来,整个山洞都跟著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顶上簌簌地掉下些许灰尘。 傅七脸色微变,拧眉道:“他们打到后山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同样凝重的沐流风,没好气地问:“你他妈到底还得罪了谁?人家开著三架战斗机来要你的命!” 沐流风眉心紧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知道? 这些年,他在南疆的势力根深蒂固,商场上的对手虽然不少,但有胆子直接动用战斗机攻打沐家老宅的,一个都没有。 傅靳年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沐流风,又环视了一圈这个山洞。 他眯起眼,沉声问沐流风:“这个山洞的防空程度如何?” 沐流风立刻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傅靳年怀里依旧沉睡不醒的楚绵,声音艰涩地回答:“山洞外层採用的是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防弹防爆破复合材料,就算是小型炮弹,也轰不开。” 这是他为了姐姐的牌位耗费巨资打造的绝对安全区。 第669章 火力 这是他为了姐姐的牌位耗费巨资打造的绝对安全区。 傅靳年抿了抿唇,不再犹豫。 他转身走到研究室里那张唯一乾净的实验台前,弯腰,小心翼翼地將楚绵平放在上面。 外面的爆炸声和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他看著她苍白的睡顏,脱下了身上那件黑色的丝质睡袍盖在她身上,將她裹得严严实实。 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那结实的小麦色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和咬痕,有些地方甚至还渗著血丝,与他怀里女孩身上的痕跡交相辉映,曖昧又触目惊心。 傅七看得眼皮一跳,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作战服,递了过去:“二爷,穿这个。” 傅靳年接过来穿上。 傅七光著膀子,转头用眼神逼视著旁边一个嚇得瑟瑟发抖的沐家守卫。 那守卫被他看得一个哆嗦,求生欲极强地、飞快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作战服,哆哆嗦嗦地递给了傅七。 傅七利落地穿好衣服。 傅靳年拉好拉链,对著傅七伸出手。 傅七立刻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递了上去。 傅靳年接过枪,动作熟练地取下弹夹看了一眼。 满的。 他將弹夹“咔噠”一声重新装上,拉开了保险。 旁边的沐流风看著他这副模样,眉头蹙得死紧:“外面的火力很大,单靠我们手里这点弹药,撑不了多久。” 傅靳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守著她。” “如果我回来,看到她身上有任何一点伤,”傅靳年顿了顿,漆黑的眼眸里杀意凛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沐流风心头一震。 他看著傅靳年那张与姐姐有七分相似,却比姐姐冷硬千万倍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留下,我出去把他们引开。” 沐流风沉声说道。 外面的人来意不明,火力又这么猛,傅靳年不能出事。 他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 他必须活著。 听到这话,傅靳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沐流风,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行將就木的老人。 “活得跟个老头子一样,还拿得动枪吗?” 沐流风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傅靳年不再理他,转身对傅七和j组织的其他成员道:“走。” 一行人迅速来到山洞入口处。 眾人紧紧贴著冰冷的墙壁,傅靳年站在最前面。 他微微探出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那三架黑色的战斗机依旧在后山的上空低空盘旋,机身上没有任何標识,看不出属於哪方势力。 雪亮的探照灯像几把利剑,在漆黑的山林里来回扫射,像是在寻找著什么。 地面上,数十个同样穿著黑色作战服的蒙面人,正与从前院赶来支援的沐家守卫激烈交火。 对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火力凶猛,沐家的人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傅靳年眯了眯眼,心底闪过疑虑。 这些人是怎么精准地找到后山来的? 难道...... 是衝著冰翘芝来的? 夜空中,三架战斗机如同盘旋的禿鷲,巨大的旋翼搅动著气流,发出沉闷而压抑的轰鸣声。 最中间那架飞机的舱门敞开著,穿著黑色运动装的白萋坐在门边,两条长腿隨意地悬在空中。 她手里拿著一个扩音话筒,居高临下地俯瞰著底下混乱的战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探照灯的光束在她操控下,精准地扫过地面上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却始终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沐流风!” 冰冷而清越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瞬间压过了嘈杂的枪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后山。 “把冰翘芝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山洞內,沐流风脸色骤然一变。 果然是衝著冰翘芝来的! 但外面的女人是谁? 他心头疑云密布,下意识地看向山洞口。 洞口,傅靳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黑眸瞬间沉了下去。 白萋也是被注射了“极乐”的人之一。 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动用军用级別的战斗机来攻打沐家老宅,目的昭然若揭—— 夺走冰翘芝,去製造解药。 “二爷。” 傅七压低声音,神情凝重。 “之前在京城,白萋跟温砚尘联手对付过您,您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傅靳年没有说话,握紧了手里的枪。 白萋的目的既然是冰翘芝,那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他示意j组织的两名成员:“你们留下。” 说完,他便准备带人衝出去。 就在这时——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空,十多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出鞘的利剑,蛮横地衝破了沐家老宅的防线,直接闯入了后山的战场! 车门被猛地推开,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率先从打头的那辆车里跳了下来。 姜槐一落地,目光便锁定了空中那三架囂张的战斗机,当看清机舱门口坐著的人时,她眉头狠狠一拧。 这个女人怎么也来了? 白萋同样也看到了姜槐,漂亮的眉头瞬间蹙起。 姜槐? 她不是前段时间刚嫁给楚家那个公子楚羡吗? 楚绵已经死了,傅靳年也下落不明,她一个楚家的三少奶奶,跑到这南疆的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 白萋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就在她思绪混杂之际,前方的山洞口突然火光大作。 十几个穿著沐家守卫制服的男人从洞里猛地窜出,端著手里的枪,对著空中的三架战斗机就是一通疯狂扫射。 砰砰砰砰! 手枪的子弹打在战斗机厚重的装甲上,除了发出一连串“叮叮噹噹”的脆响,根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这突如其来的火力,还是让飞机上的人嚇了一跳,驾驶员下意识地操控飞机拉升闪避。 傅靳年趁著这个空档,从山洞中猛衝而出。 j组织的成员们紧隨其后,用密集的火力为他开路,掩护著他迅速朝著姜槐所在的方向衝去。 “傅靳年?!” 姜槐看著那个在枪林弹雨中飞速向自己靠近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缩。 他怎么会在这里? “绵绵呢?” 她来不及多想,迎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没事,在里面。” 傅靳年言简意賅。 空中,短暂的混乱过后白萋终於再度从机舱里探出头。 当她看到地面上那个和姜槐站在一起的男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第670章 压制 当她看到地面上那个和姜槐站在一起的男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傅靳年! 他不是失踪了吗?! 白萋的心臟疯狂下沉。 她这次之所以敢如此大张旗鼓,就是算准了楚绵已死,傅靳年不知所踪,正是她夺取冰翘芝的最好时机。 可现在,消失已久的傅靳年突然出现,楚家的人也来了...... 她夺取冰翘芝的成功率,瞬间变得微乎其微。 不! 白萋看著地面上那些人手里的武器,大部分都只是手枪,火力根本不足为惧。 她这次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或许可以拼一把! 借这个机会,把傅靳年这个最大的心腹大患一併除掉,以后在京城商界谁还能和她白萋抗衡? 思及此,白萋的眼底闪过一抹疯狂的杀意,她咬紧牙关,对著通讯器嘶吼道:“把底下的人全部打死!一个不留!” 命令下达的瞬间,三架战斗机上的火神炮同时咆哮起来。 噠噠噠噠噠—— 无数道火舌从天而降,如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著地面上的一切。 傅靳年和姜槐脸色一沉,几乎是同时朝著最近的一辆越野车后方扑去。 子弹暴雨般落在车身上,发出骇人的闷响。 这几辆越野车虽然都是特製的防弹车,但在战斗机凶猛的火力下,也撑不了多久。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傅七冒著枪林弹雨,连滚带爬地衝到傅靳年身边,脸色难看地吼道:“二爷,不行!” “我们的子弹和武器根本不是白萋的对手!” “她那三架飞机火力太猛了!” 话音刚落,一枚小型炮弹呼啸而至,重重地砸在他们藏身的越野车前方! 轰—— 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颤! 巨大的衝击波將傅靳年和傅七狠狠掀飞出去,两人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又迅速找到一处断壁作为新的掩体。 傅靳年晃了晃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枪。 他刚一探出头瞄准中间那辆战斗机上的白萋,密集的火舌就瞬间朝他这边扫射过来! 傅靳年迅速缩回头,子弹擦著他的头皮飞过,在身后的墙壁上打出一连串火星。 情况严峻到了极点。 战斗机的火力完全压制了他们。 另一边。 姜槐躲在一辆快要被打成筛子的越野车后,按下耳朵上的通讯器,沉声喝道: “后山情况不妙!” “战斗机的火力吊打我们!” “所有人快来后山支援!” 前院。 楚羡听到耳机里传来老婆焦急的声音,那张向来吊儿郎当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他快步来到刚刚將前院守卫全部压制住的几个兄弟面前,眉心紧锁:“后山情况很复杂,姜槐被火力压制了,妹妹很可能就在后山!” 楚霖抬头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 那里火光冲天,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即使隔著这么远也清晰可闻。 他不再犹豫,迅速对手下们下令:“带上傢伙全部压往后山!” 楚璟也从车上下来,想要跟过去,却被楚渊一把拦住。 “五弟,你身体不好,就留在这里。” 楚渊沉声道,“看住沐流风的人,包围整个老宅,別让任何人离开。” 楚璟自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去了也只是累赘。 他点了点头,看著几个哥哥的背影,眼底满是担忧。 很快,楚家四兄弟带著上百名精英手下,如潮水般涌向后山。 当他们看到后山那堪比战场的景象时,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由得面露凝重。 “开火!” 楚霖没有丝毫迟疑,举起枪对准空中的战斗机,下达了攻击命令。 一瞬间,上百支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蝗虫过境,朝著三架战斗机倾泻而去。 子弹打在机身上,发出鐺鐺作响的金属撞击声,却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无法穿透那厚重的装甲。 楚羡在枪林弹雨中环视一周,很快就在一辆越野车后方看见了姜槐的身影。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躲避著子弹冲了过去。 “老婆,没事吧?” 他一把將姜槐拉到自己身后,紧张地问道。 姜槐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傅靳年的方向,压低声音道:“绵绵在前面的山洞里,暂时没有危险。” 楚羡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和不远处同样藏在掩体后的傅靳年对视了一眼。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只会弹尽粮绝。” 楚渊一边开枪,一边对楚霖吼道:“我们得想办法把飞机上的人弄下来才有机会!” 楚霖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问:“老二,我们还剩多少弹药?” 楚墨离脸色凝重地回答:“来得匆忙,手枪人人都有,但火力大一点的机枪,只有三把!” “给我一把!” 姜槐猫著腰从楚羡身后冲了过来。 楚墨离立刻从一个手下怀里將机枪夺过来,扔给了她。 姜槐接过沉重的机枪,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將枪架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眯起一只眼,瞄准了其中一架战斗机的螺旋桨,狠狠扣动了扳机! 噠噠噠噠噠—— 火舌喷吐,子弹精准地命中目標! 那架战斗机的螺旋桨被打得火星四溅,机身在空中剧烈地晃动了两下,但很快又重新稳住了身形,调转炮口,朝著姜槐这边就是一阵疯狂的火力猛攻! “老婆!” 楚羡眼疾手快,一把將姜槐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將她死死地护在怀里,躲在了大石头后方。 楚墨离摇了摇头,脸色难看:“没用的,那战斗机不知道白萋是从哪儿搞来的,防弹级別太高了,根本奈何不了!” 傅靳年和傅七一路躲避著炮火衝到了他们身边。 “得用炮轰。” 山洞內。 沐流风听著外面震耳欲聋的战火声,脸色煞白。 他走到沐流云的牌位前,双手合十,闭上眼,嘴唇无声地翕动著:“姐姐,你一定要保佑傅靳年,他不能有事......” 研究室里,冰冷的实验台上。 昏睡中的楚绵秀眉紧蹙,仿佛被外界的喧囂惊扰。 她在一阵阵剧烈的晃动和爆炸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陌生的环境,一个充满了各种仪器的研究室,而她正置身於一个幽深的山洞之中。 傅靳年呢? 她下意识地寻找,却不见那男人的踪跡。 外面发生了什么? 楚绵撑著酸痛不已的身体从台上坐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没有一处不疼。 第671章 执念 楚绵撑著酸痛不已的身体从台上坐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没有一处不疼。 身体某处那撕裂般的不適感,更是让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破碎炙热的画面。 她正在疑惑之际,沐流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研究室门口。 看到他的瞬间,楚绵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的锐利被一层水雾迅速覆盖,变回了那个柔弱无害的沐绵:“流风,外面......外面是怎么了?好吵啊。” 沐流风看著她,那张温润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 他蹙著眉,嘆了口气:“不必再装了。” 楚绵身体一僵,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冷意,但面上依旧是那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流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虽然不能完全確定,”沐流风打断了她,缓步走了进来:“但你应该是在京城被温砚尘带走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想起所有的事情了吧?” “从那时候你就知道,你不是沐绵,而是楚绵。” “在我身边偽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来沐家老宅找到冰翘芝,对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绵脸上的柔弱和茫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 几乎是在沐流风话音落下的同时,楚绵就已经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一只纤细的手如铁钳般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她冷冷地开口。 沐流风被她掐得脸色涨红,呼吸困难,只能抓著她的手腕,艰难地说道:“你还是先弄清......现在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杀了我吧......” 楚绵眉心一拧,听著外面愈发密集的枪火声,终究还是鬆开了手。 “发生什么了?傅靳年呢?” 傅靳年的药效过了没? 她到底睡了多久? “有人闯入了沐家老宅,要抢夺冰翘芝。”沐流风靠著墙壁,剧烈地咳嗽著。 “傅靳年已经带人衝出去了,外面的情况......很不好。” “闯入的人火力很猛,我们躲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呵。”楚绵冷嗤一声,“你怕死可以躲在这里。”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冲。 “等等!” 沐流风见状,迅速上前拦住了她:“傅靳年离开之前说了,让你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滚开!” 楚绵眼底闪过不耐。 沐流风却固执地挡在她面前,不肯让路。 楚绵不再废话,直接一个利落的闪身,一记凶狠的鞭腿狠狠地踹在了沐流风的腹部! 沐流风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排摆满实验品的架子上,又狼狈地摔落在地。 “你的军火都藏在哪里?” 楚绵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冷声质问。 当初沐流风能带著那么多人和重武器去京城,她不信在这他的老巢里,会没有一点压箱底的准备。 偌大的沐家老宅养了那么多守卫,要说沐流风没点黑色產业,鬼都不信! 沐流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有些愣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快说!” 楚绵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沐流风看著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在前院......我姐姐的房间,书架上有一个青瓷瓶......” 楚绵眯了眯眼,得到答案,鬆开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 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楚绵拧眉回头,只见沐流风正抬起头,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目光看著她。 “一定要保证靳年的安全,他不能出事!” “沐家的传承就靠他了,这是、这是姐姐的心愿。” 听到这话,楚绵冷笑出声:“沐流风,你兜兜转转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你们沐家留个血脉?” “简直可笑!” 她甩开他的手,反问道:“难道傅靳年的孩子不姓沐,就不算沐家人吗?” “那傅靳年自己也不姓沐,你为什么又非要他来继承沐家?” “这到底是沐流云的心愿,还是你的执念?” 沐流风被她问得彻底愣住了。 楚绵没再理会他,一脚將他踢开,迅速衝到了山洞口。 她贴著冰冷的洞壁朝外望去。 夜色下,战火纷飞。 三架黑色的战斗机在低空盘旋,肆无忌惮地倾吐著火舌。 而底下,她的哥哥们和傅靳年、姜槐等人正在被这火力压製得焦灼万分。 楚绵的目光落在最中间那架战斗机上,认出了舱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萋。 她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整个战场,大脑飞速运转。 若想扭转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前院找到沐流风藏起来的军火。 可是从山洞口到最近的掩体,那不过百米的距离,此刻却成了一片死亡地带。 战斗机几乎无差別地扫射著,地面上被炸出一个又一个焦黑的坑洞。 没有任何可以安全衝出去的路线。 就在楚绵心急如焚之际,视线扫过侧边森林边缘,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包,石包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人影。 那人影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温砚尘? 温砚尘同样震惊。 他看著她安然无恙地站在洞口,那颗从得知她失踪后就一直悬著的心,终於重重落了地。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冰冷而焦灼的脸上,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盘旋的三架战斗机,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想衝出去。 没有任何犹豫,温砚尘忽然从大石包后举起了手中的机关枪。 看了一眼楚绵的方向,眼神决绝。 下一秒,他猛地扣动扳机! 噠噠噠噠噠—— 狂暴的火舌从枪口喷吐而出,子弹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咆哮著冲向空中的三架战斗机!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瞬间吸引了白萋的全部注意力。 “那边!给我打掉那个机枪手!” 白萋尖锐的嘶吼声透过扩音器传来。 三架战斗机立刻调转炮口,无数道火舌瞬间集火,朝著温砚尘藏身的大石包疯狂扫射过来! 轰! 轰! 轰! 碎石四溅,尘土飞扬。 温砚尘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急速闪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 楚绵瞳孔一缩,趁著火力被吸引的瞬间从山洞中火速衝出。 她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影在混乱的战场上拉出一道残影。 子弹擦著她的身体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颳得脸颊生疼。 她躲避著地面上燃烧的残骸和弹坑,很快就跑到了一辆看起来还算完好的越野车前。 几乎是在她拉开车门的同一时间,温砚尘也从烟尘瀰漫的森林里冲了出来,他身上沾满了尘土,脸上还有几道被碎石划破的血痕,看起来有些狼狈。 第672章 军火库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利落地坐了进去。 楚绵一脚將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猛地窜了出去,险险避开了又一轮扫射。 车內,剧烈的顛簸中,温砚尘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楚绵白皙的脖颈上。 那里,几枚深红色的吻痕烙印在雪肤之上,刺眼至极。 他呼吸一滯,很快避开视线,看向前方顛簸的路面:“你没事吧?” “没事。” 楚绵目不斜视地盯著前方。 温砚尘没再追问。 两人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了前院。 这里的情况比后山好不了多少,虽然没有战斗机的轰炸,但楚家的手下和沐流风的人也刚刚经歷了一场恶战。 此刻,沐流风的人已经被尽数制服,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看押在院子中央。 楚璟站在正厅门口,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苍白。 他紧紧地盯著后山的方向,心急如焚。 当看到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嘶吼著衝进院子,车上跳下两个身影时,楚璟先是一愣,隨即,在看清其中那个纤细而矫健的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绵绵!” 时隔近半年,再度见到活生生的妹妹,楚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快步上前,声音哽咽,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只化作一句最简单的询问:“你怎么从后山过来的?” “情况紧急,来不及多说。” 楚绵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被俘虏的沐家守卫,“沐流云的房间在哪里?” 被她目光扫过的守卫们皆是一哆嗦。 这位...... 不是沐绵小姐吗? 她恢復记忆了? 其中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守卫,在楚绵冰冷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我......我知道。” “带路。” 楚绵冷声道。 “是!” 那守卫不敢怠慢,连忙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穿过庭院,来到后院一栋独立的阁楼前。 守卫指著那扇紧闭的房门:“这里就是大小姐以前住的地方。” 楚绵一脚踹开门,带人冲了进去。 房间里的陈设雅致而清冷,一如沐流云给人的感觉。 楚绵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书桌后面的巨大书架上。 她快步走过去,找到了沐流风所说的青瓷瓶。 握住冰冷的瓶身用力一转。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面巨大的书架,竟然缓缓地向两边打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幽暗通道。 跟进来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房间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条密道? 楚绵率先带人走了进去。 通道很长,墙壁上镶嵌著感应灯,隨著他们的深入,一盏盏亮起。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 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 各种型號的枪枝、手雷、弹药箱......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架子上,甚至在最里面,还停著几辆装甲车和几架轻型炮筒! 这、这些东西怎么弄进来的? 枪枝弹药在里面都还能理解,这装甲车是他妈怎么进来的啊! “所有人拿上武器弹药!” 楚绵冷声下令,自己则径直走到角落,扛起一个对她来说显得有些巨大的轻型炮筒,熟练地检查了一下。 楚璟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沐流风哪儿来的钱,筹备这么多军火?” 温砚尘拧著眉,脸色沉凝:“前段时间沐流风夺走了傅靳年名下的所有资產,恐怕就是那时候屯的。” 他看著眼前这足以装备一个团的军火,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沐流风这个疯子,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准备了这么一手。 “都跟我去后山。” 楚绵扛著炮筒,转身就走。 然而,一群人刚走出房间,还没来得及踏出院子,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院子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集结了上百个穿著统一作战服的僱佣兵,他们人人手中都拿著重武器,黑洞洞的枪口一致对准了他们。 在那些僱佣兵的最前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缓缓地从阴影中被推了出来。 他头上还包裹著厚厚的纱布,脸上带著病態的苍白和诡异的笑容。 是岑绍川。 所有人见状,瞬间警戒起来,纷纷举起了刚刚到手的武器。 楚绵下意识地將五哥护在身后,眉头紧紧蹙起。 温砚尘也拧著眉,冷声问:“岑绍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出现在这儿,大家都很意外吗?”岑绍川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也很意外,我竟然能在半个多月前那场车祸中大难不死。” 楚绵眯了眯眼,冷声道:“你是和白萋一起来的?” “不错。” 岑绍川没有否认。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將枪口对准他们:“楚绵,把手里的武器都放下,看在我们认识多年,曾经还是搭档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温砚尘脸色一沉。 “岑绍川,別站错队。” “白萋今晚攻打沐家老宅是为了拿到冰翘芝,但她根本没有『极乐』解药的配方,就算是拿到冰翘芝也没用!” “呵呵......”岑绍川咧嘴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所以我才来这里抓楚绵啊。” 楚绵眉头一拧。 沐流云临死前曾告诉她,“极乐”解药的配方就在那条项炼的晶片里,只要和机关盒的晶片一起破译,就能得到密码,打开装著配方的机关盒。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而岑绍川现在这句话的意思...... 温砚尘也瞬间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楚绵,又看著岑绍川,厉声质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难猜吗?” 岑绍川挑了挑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沐流云死的时候身边只有楚绵,还有一个閔祥玉,閔祥玉是沐流云的死敌,她会告诉閔祥玉吗?更何况,閔祥玉已经死了。那唯一知道解药配方的人,不就只剩下楚绵了吗?” 温砚尘脸色铁青,冷声警告:“岑绍川你想清楚了,我们若是在这里打起来,谁输谁贏还不一定!” 第673章 老子命太硬 温砚尘脸色铁青,冷声警告:“岑绍川你想清楚了,我们若是在这里打起来,谁输谁贏还不一定!” “是吗?” 岑绍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温砚尘,我劝你別再犯蠢。” “如今傅靳年在南疆的人手不到十分之一,而楚绵现在拿到的军火虽然多,但我们真打起来,必然会被拖延时间。到时候,后山那边的傅靳年和楚家几兄弟,肯定会被白萋的三架战斗机活活打死!” “就算你们贏了我,再赶去后山也来不及了。” “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温砚尘身上:“把楚绵手里的军火全收上来交给我。我可以当做没见到你们,放你们离开。这样一来,你想要和楚绵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不就实现了吗?” “做梦!”温砚尘冷讽出声,眼底满是鄙夷。 蠢货。 该死的恋爱脑! 岑绍川在心里暗骂一句,彻底放弃了策反温砚尘。 他转而看向楚绵,又看了一眼被她护在身后的楚璟,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楚绵,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立马缴械投降,交出冰翘芝。” “二,我们继续僵持下去,让后山所有人给你陪葬。” “呵!”楚绵勾了勾唇角,眼底席捲滔天杀意:“当初我就该直接杀了你。” “哈哈哈哈!” 岑绍川突然狂笑起来。 隨即,笑声戛然而止,“看来你也想死是吧?” 话音刚落,岑绍川猛地夺过旁边一个僱佣兵手里的枪,对准楚绵就扣动了扳机! 砰! 楚绵反应极快,几乎是在他抬手的瞬间就闪身躲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温砚尘勃然大怒,直接举起枪对著岑绍川的方向还击。 “开火!” 岑绍川嘶吼道。 一瞬间,数百名僱佣兵同时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楚绵和温砚尘等人。 枪声大作。 “先退回房间!” 楚绵心头一紧,迅速拉著五哥往身后的房间里躲。 温砚尘端著枪,一边疯狂扫射,一边用身体护著楚绵,掩护她撤退。 混乱中,岑绍川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温砚尘的后背。 他狞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枪,瞄准,毫不犹豫地连开两枪! 砰! 砰! 噗—— 正在掩护楚绵的温砚尘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强撑著最后一口气,將楚绵和楚璟推进房间,自己也跟著跌了进去。 外面的楚家手下和沐家守卫立刻依託房间的门窗,和外面的僱佣兵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房间內。 “温砚尘!” 楚璟扶住摇摇欲坠的温砚尘,当看到他背后那两个拳头大的弹孔时,脸色大变。 子弹...... 竟然直接射穿了! 他声线发颤喊道:“妹妹。” 闻声,楚绵放下肩上的炮筒,迅速收起火力冲了过来。 当看到温砚尘胸前那两个不断涌出鲜血的血窟窿时,她也愣了一下。 她迅速蹲下身,撕开温砚尘的衣服检查伤口。 两颗子弹,一颗射穿了他的左心房偏上一点的位置,另一颗则射穿了整个胸腔。 必须马上救治,不然他必死无疑。 温砚尘嘴里大口大口地往外冒著血沫,整个人疼得冷汗涔涔,浑身都在发抖。 看著近在咫尺的楚绵,那张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上,竟然还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先別说话。” 楚绵厉声喝道,隨后伸出双手死死地按住他胸前那两个血窟窿。 但根本没用,鲜血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手,也染红了他的衣襟。 “药......药房!” 之前带路的那个沐家守卫也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忙喊道,“沐家后院就有药房!” “离这儿多远?”楚绵头也不抬地问。 “不远!但......但是要穿过外面才行,可外面全是僱佣兵,根本不可能穿出去!” 就在守卫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炮火声,整个地面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外面岑绍川的僱佣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轰得死伤惨重,惨叫声此起彼伏。 “什么情况?” 楚绵拧眉问。 一个楚家手下探出头看了一眼,隨即惊喜地大喊:“有人支援我们!” 外面,坐在轮椅上的岑绍川看著从天而降的炮火,和从四面八方衝进来的数百名装备更加精良的黑衣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紧接著,十多架直升机从不远处迅速朝这边飞来,巨大的旋翼带著雷霆万钧之势,气势汹汹。 地面上,一个穿著黑色作战服身形挺拔的男人,带领著上百人冲了过来,直接將岑绍川和他的残兵败將团团围住。 “周勤?!” 岑绍川错愕地看著来人:“你居然还没死?” “老子命太硬,阎王爷不敢收。”周勤冷笑一声。 正说著,屋內传来楚绵的声音:“周勤!” 周勤闻声脸色一变,楚小姐?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衝进房间。 当看到楚绵怀里抱著浑身是血的温砚尘,旁边还站著脸色苍白的楚家五少楚璟时,周勤心头一震,赶紧问道:“楚小姐,这是什么情况?二爷呢?” 五天前,他在阿婆罗研究所的病床上醒来,傅三告诉他,二爷被主母的弟弟,一个叫沐流风的人设计抓来了南疆。 他便立刻集结了j组织在欧洲的所有力量,火速赶来。 没想到刚到沐家,就看到这边火光冲天。 “傅靳年在后山,被白萋的火力压制住了!”楚绵言简意賅,语速极快:“你立刻带上这里所有的重武器,去后山支援!” 周勤看了眼危在旦夕的温砚尘,没在多问,重重点头应了声“是”,隨即立刻转身对著手下下达了命令。 j组织的成员们迅速衝进密室,將里面剩余的重武器搬运一空,火速赶往后山。 楚绵则和楚璟一起,將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温砚尘扶了起来。 “带路,去药房。” 她对那个沐家守卫命令道。 一行人搀扶著温砚尘,从房间里走出来。 路过被周勤手下死死按在地上的岑绍川时,楚绵的脚步顿住了。 岑绍川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求饶。 然而,楚绵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第674章 开胸 然而,楚绵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面无表情地从腿侧拔出枪,对著岑绍川的眉心,连开两枪。 砰! 砰! 枪声过后,岑绍川一双眼睁得很大,但空洞无光。 楚绵收起枪,看都没再看那具尸体一眼,扶著温砚尘继续往前走。 沐家老宅后院的药房。 这间药房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大,也都要专业。 沐流云生前曾是华国最顶尖的生物科学研究人员,对生物医药领域自然也有所涉猎。 这间药房最初便是她的私人实验室,里面的设备和药品在当时都是最先进的。 后来沐流风接管沐家,又念著姐姐,便將这间药房重新扩建,添置了更多现代化的医疗设备。 与其说是药房,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设施齐全的小型诊所。 “把他放到那张桌子上。” 楚绵指著药房中央一张宽大的实木桌。 楚璟和另一个楚家手下赶紧合力,小心翼翼地將已经快要昏迷的温砚尘抬了上去。 “你们几个守住门口。” 楚绵对著另外几个楚家手下命令道,“剩下的人全部去后山支援!” “是!” 眾人分工明確,迅速行动。 木桌上,温砚尘躺在那里,胸前那两个恐怖的枪口还在不住地往外冒著血,他整个人面色惨白,嘴唇已经呈现出失血过多的青紫色。 楚绵迅速在旁边的水池洗了手,从柜子里翻出医用手套戴上,又找出一整套崭新的手术用具,在铺开的无菌布上摊开。 银色的器械在灯光下闪著冰冷的光。 “五哥,把他衣服撕开,用消毒液和清理伤口周围。” “好。” 楚璟看著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也白了几分。 他强忍著晕血的不適,拿起剪刀,颤抖著手剪开了温砚尘早已被鲜血浸透的上衣。 当衣服被完全撕开,露出整个胸膛时,楚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两颗子弹,一颗射穿了左胸,距离心臟的位置极近,另一颗则贯穿了整个胸腔,留下两个碗口大的血窟窿,看起来触目惊心。 楚绵在这个小型诊所里快速转了一圈,寻找著一切能用於手术的东西。 她走回桌边,俯身检查了一下温砚尘的伤口,眉头拧得死紧。 幸好,那颗靠近心臟的子弹最终偏了一毫米,没有直接击穿左心房。 但伤势依旧重得致命,子弹贯穿胸腔,內部肯定造成了大出血和组织损伤。 更糟糕的是,温砚尘的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微弱和困难,隨时都可能因为缺氧而窒息。 必须上呼吸机。 可这里根本没有呼吸机这种大型设备。 楚绵的视线在房间里飞快地扫视,最终落在一个装满医用胶手套的盒子上。 她眼神一凝,立刻走过去,取出一根导管和一只全新的胶手套。 她用最快的速度给温砚尘插上气管,然后將那只胶手套严丝合缝地套在导管的另一端,做成了一个最简易的“人工呼吸机”。 隨即对著旁边那个嚇得瑟瑟发抖的沐家守卫命令道:“过来。” 那守卫愣了下,连忙哆嗦著过来。 楚绵教他:“捏住这个手套,像这样,一下一下地捏,把氧气灌进去。” “记住,频率要稳,不能停,他的命现在在你手里!” 那守卫被楚绵冰冷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忘记了恐惧,他颤抖著手,按照楚绵的指示,开始一下一下地挤压那个胶手套。 隨著氧气被手动灌入,温砚尘的呼吸总算平稳了一些。 解决了呼吸问题,接下来就是最棘手的一步。 开胸。 缝合胸腔內被子弹射穿的破口。 楚绵翻遍了整个药房,脸色越来越沉。 没有麻药。 她抬起头看向躺在桌上,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温砚尘,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醒醒!” 脸上被打了两巴掌,温砚尘混沌的意识恢復了一丝清明,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楚绵那张冰冷而专注的脸上。 “別睡过去。”楚绵沉声说:“我要给你开胸做手术,但是这里没有麻药。” 温砚尘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没有麻药,开胸? 那意味著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撑过去,我保证你不会死。” 楚绵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温砚尘看著她,那双桃眼里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和微弱的光。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只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隨即,他对楚绵点了点头。 楚绵不再多言。 她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酒精灯上燎过消毒,戴著医用手套的左手在温砚尘满是血污的胸口上用力按压了两下,確认了开刀的位置。 “我要动手了,你撑住。” 她丟下这句话,便不再有任何犹豫。 冰冷的刀锋在灯光下划过一道银光,稳稳地落在了温砚尘的胸膛上。 嘶—— 皮肤被利刃划开的声音,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药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一瞬间,温砚尘痛得双目猛地睁大,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到了极致,整个人像一张被拉满的弓,因为极端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痉挛起来。 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汗水瞬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死死地咬著牙关,將那声几乎要衝破喉咙的惨叫硬生生咽了回去,喉咙里只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过来按住他!” 楚绵见状,立刻厉声喝道。 “千万不能让他动!” 人在极端的痛苦下,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发抖和痉挛,这会严重影响手术的精准度。 楚璟和一个楚家手下闻言立刻冲了上来,一人按住温砚尘的肩膀,一人按住他的双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將他死死地固定在桌子上。 楚绵的手稳如磐石,无视了温砚尘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也无视了他那双死死盯著天板,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继续一刀一刀地划开他的胸腔。 那血腥又残忍的场面,强烈地刺激著在场每一个人的视觉神经。 守在门口的几个楚家手下都是见过血的硬汉,此刻也看得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终於,有人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衝到门口,扶著墙壁发出“呕”的一声,狂吐起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一时间,门口吐成了一片。 楚绵恍若未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被剖开的胸膛和里面血肉模糊的创口。 第675章 末路 楚绵恍若未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被剖开的胸膛和里面血肉模糊的创口。 她一边开刀,一边分神观察著温砚尘的情况。 这个男人...... 还真是能忍。 但失血过多很快就会导致休克,甚至死亡。 必须儘快找到被子弹射穿的破口。 ...... 与此同时,后山。 周勤带领著j组织的精英成员,扛著从沐流风军火库里搜刮出来的重型武器,如同一支从天而降的神兵,加入了战局。 夜空中,十多架印著j组织图腾的黑色直升机,如同盘旋的鹰群,以雷霆万钧之势,將白萋那三架囂张的战斗机团团包围。 巨大的旋翼搅动著气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地面上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战斗机舱门边,白萋错愕地看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著自己被那十多架直升机围得水泄不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她又低头看向地面,只见原本被她火力压製得抬不起头的傅靳年和楚家眾人,此刻竟然都已经换上了清一色的重型机枪和炮筒,黑洞洞的炮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天空。 怎么会这样?! 周勤怎么会突然出现? 还带来了这么多重武器? “衝出去!” “给我衝出去!” 白萋脸色巨变,对著驾驶员嘶声尖叫。 那驾驶员看著周围那十多架虎视眈眈的直升机,每一架上面都架著炮筒,他嚇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在发抖:“大小姐......冲、冲不出去了啊!” “我们死定了!” “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死!”白萋闻言气得目眥欲裂,直接拔出枪,死死地抵住了驾驶员的脑袋。 驾驶员被冰冷的枪口顶著太阳穴,感受著那股死亡的威胁,他心一横,牙一咬,猛地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在白萋错愕的目光中,驾驶员猛地推开舱门,直接从近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废物!” 看著那个在空中迅速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身影,白萋气得暗骂一句,隨即自己手脚並用地爬到了驾驶座上。 她不甘心! 她绝不甘心! 就在这时,底下传来一阵带著调侃的喊话声。 周勤拿著一个扩音喇叭,笑得一脸痞气地衝著天空喊道:“白大小姐,別挣扎了,你的人都跳机逃生了,你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识相的赶紧举白旗投降,周爷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跟她废什么话!” 一旁的姜槐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她直接从一个j组织成员手里抢过一个轻型炮筒,利落地扛在肩上,眯起一只眼,对著白萋所在的战斗机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轰——! 一枚炮弹带著呼啸的破空声,直衝天际! 白萋瞳孔骤缩,下意识地猛拉操纵杆,战斗机在空中一个惊险的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她旁边那架战斗机就没那么好运了。 炮弹精准地击中了那架战斗机的机翼,伴隨著一声震天巨响,整架飞机在半空中轰然爆炸,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 无数燃烧著的飞机零件四下飞溅。 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如同子弹般呼啸而来,瞬间刺穿了白萋这架战斗机驾驶舱的玻璃! 噗嗤—— “啊!” 白萋痛呼一声,那块滚烫的碎片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右边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 “哇塞!老婆你帅呆了!我好爱!” 旁边楚羡看著单肩扛著炮筒的姜槐,夸张的凑上去在姜槐脸上亲了一口,姜槐侧头瞥他一眼:“別闹!” 上方,剧烈的疼痛和濒临绝路的处境,彻底点燃了白萋的疯狂。 岑绍川那个该死的混蛋去哪儿了? 说好的上百名僱佣兵呢? 人呢?! 本来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只要拿到冰翘芝,一切就都成功了! 可现在...... 不甘和怨毒像是毒蛇,啃噬著她的理智。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都给我去死!” 她发了疯一样,在驾驶舱里胡乱地按著按钮,战斗机上的火神炮开始朝著下方进行无差別的疯狂扫射。 噠噠噠噠噠—— 火舌如雨,地面上的人急速闪避,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傅靳年冷冷地看著空中那架如同疯狗般扫射的战斗机,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朝周勤伸出手。 周勤立刻会意,將手里的传呼机奉上。 傅靳年接过传呼机,按下通话按钮,薄唇轻启:“开火,把它打下来。” 高空中,其中一架直升机里,傅三听到了传呼机里二爷的命令。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收到,二爷!” 他直接扛起身边那架早就准备好的重型炮筒,对准下方那架还在垂死挣扎的战斗机。 “兄弟们,送白大小姐上路!” 隨著他一声令下,盘旋在空中的十多架直升机同时开火! 轰! 轰! 轰! 轰! 接连十几发炮弹,如同十几条出海的蛟龙,从四面八方,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朝著白萋所在的战斗机和剩下的最后一架战斗机狂轰而去! 在炮弹轰出的瞬间,十多架直升机迅速拉升,飞向远方。 下一秒——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连带著冲天的爆破火光,几乎將半个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巨大的衝击波席捲开来,整个后山都为之剧烈震颤。 白萋所在的战斗机,连同那最后一架,在密集的炮火中被炸得粉碎,连一块完整的残骸都找不到。 火光映照著地面上每个人的脸。 持续了许久的战斗,终於结束了。 姜槐扔掉肩上还有些发烫的炮筒,和楚羡一起来到傅靳年身边。 “绵绵呢?” 她环顾四周。 站在一旁的周勤抓了抓后脑勺,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楚小姐在前院救温砚尘呢,我来的时候看见了,那小子伤得可重了,胸口被打了两个洞,血流得跟喷泉似的。” 话音刚落。 周勤猛地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对上了傅靳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什么时候的事?” 傅靳年剑眉紧蹙。 他之前把楚绵放在山洞里了,她怎么从枪林弹雨的后山跑到前院去的? 周勤愣了下,“就、就我过来的时候,看见楚小姐在前院啊。” 傅靳年看他一眼,转身就迈开长腿,朝著前院的方向疾冲而去。 楚家几兄弟和姜槐都愣了一下,隨即也反应过来,纷纷跟了上去。 “三哥,这里交给你了。”傅七对著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傅三交代了一句,也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傅三看著这群人来去如风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只能认命地开始指挥手下,清扫这片狼藉的战场。 第676章 残局 与遍布硝烟味,炮火连天的后山不同,沐家老宅后院此刻安静得出奇。 药房门口,几个楚家的手下正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边,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捂著嘴和胸口,一副刚经歷完狂风暴雨摧残的模样。 空气中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著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几乎要將人的五感都彻底麻痹。 傅靳年拧眉,脚步顿住。 扫过几人难看的脸色,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正要上前,一道清冷沉稳的女声,从虚掩的门缝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五哥,缝合钳。” 是阿绵的声音。 冷静,专注。 傅靳年紧绷的下頜线微微鬆弛,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了门外。 很快,姜槐和楚家四兄弟,以及傅七、周勤等人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当看到傅靳年沉默地站在药房门口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傅靳年,我妹妹呢?” 楚羡第一个衝上来。 “在里面。”傅靳年侧过脸,目光扫过眾人:“她在做手术,先別进去打扰她。” 眾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楚羡探头探脑地想往里看,却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呛得连连后退。 他皱著眉,放弃了偷看的想法,隨即凑到姜槐身边:“老婆,你刚才扛炮筒那一下也太帅了,改天教教我唄?” 姜槐斜了他一眼,咂了咂嘴,一脸嫌弃:“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別回头炮没打出去,把自己给崩飞了。” “嘿,你別小看人啊!” 楚羡不服气,挺了挺胸膛,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个j组织成员放在墙边的轻型炮筒。 他眼睛一亮,猫著腰就溜了过去。 “哎,兄弟,借我玩玩。” 楚羡拍了拍那j组织成员的肩膀,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那成员是跟著周勤刚来的,不认识楚羡,但看他跟自家二爷和姜槐都熟稔的样子,也没多想,就把炮筒递了过去。 楚羡嘿嘿一笑,学著姜槐之前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把那沉重的炮筒扛在了肩上,还掂了掂,感觉自己威风凛凛。 他眯起一只眼,瞄准了不远处院子里一棵长得歪七扭八的老槐树。 “看你长得不顺眼,小爷我今天就替天行道!” 话音刚落,他扣动了扳机。 轰—— !!! 响亮的炮轰声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后院炸开! 那棵无辜的老槐树应声而断,被轰得四分五裂,焦黑的木屑和土渣冲天而起,又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巨大的声浪和衝击波,震得整个药房的窗户都嗡嗡作响。 所有人,包括站在门口的傅靳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炮给震得脑子一懵。 姜槐最先反应过来。 她看著那棵已经变成一堆碎片的槐树,再看看扛著炮筒一脸得意,还想再来一发的楚羡,一张俏脸瞬间冷了下来。 “楚羡!” 一声怒吼,姜槐一个箭步衝过去,揪住楚羡的耳朵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力旋转。 “啊啊啊!” “疼疼疼!” “老婆,轻点!耳朵要掉了!” 楚羡的得意瞬间变成了哀嚎。 “你是不是有病?!”姜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绵绵在里面做手术!做手术你懂吗?需要绝对的安静!你在这玩儿炮筒?!”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我就是试试手感!再也不敢了!”楚羡疼得齜牙咧嘴,赶紧求饶。 “別玩了,老三。” 一旁的楚墨离也蹙紧了眉头,脸色难看地走过来。 “別影响妹妹。” 楚羡自知理亏,被姜槐揪著耳朵,像只犯了错的大金毛,灰溜溜地被拖到院子另一边去接受批斗了。 这边,傅靳年看了一眼楚羡被揪走的背影,隨即抬眸,看向后山的方向。 那里的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裊裊的黑烟在黎明前的雾色中升腾。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划过一抹冷光。 “周勤,傅七。” “在,二爷。”两人立刻上前。 “跟我走。” 傅靳年丟下三个字,便转身迈开长腿,重新朝著后山的方向走去。 周勤和傅七对视一眼,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后山的战场,傅三正指挥著j组织的成员们清扫残局,处理尸体,收集可用的武器。 看到傅靳年去而復返,他诧异地迎了上来:“二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周勤耸了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傅七则是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冰冷:“因为还有只躲在洞里的老鼠,没清理乾净。” 傅三还是一脸茫然。 傅靳年径直走进了那个幽深的山洞。 洞內。 应急灯散发著冷白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穿过长长的甬道,最终停在了那间供奉著沐流云牌位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很安静。 一个身影背对著门口,直挺挺地跪在沐流云的牌位前,一动不动。 周勤拧起眉头,压低声音问:“这就是那个沐流风?” 傅七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对著那个背影喊道:“喂,別装死了,赶紧转过头来面对你七爷。” 然而,那个跪著的身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傅靳年一直沉默著,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沐流风僵硬的背影上扫视一遍,神色逐渐沉了下去。 “你们都出去。” 傅靳年忽然开口。 傅七和周勤皆是一愣。 “出去。”傅靳年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再多问,躬身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傅靳年和那个跪著的......死人。 傅靳年缓步走上前,站在沐流风的身后。 看了眼身前僵硬的背影,再抬眸看向那块冰冷的牌位。 牌位上,“先姊沐流云之位”几个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走上前从一旁的香炉里拿起三支香,点燃,插进香炉。 青烟裊裊下,傅靳年对著牌位深深地鞠了一躬。 隨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门外,傅七和周勤正和傅三小声嘀咕著什么,看到傅靳年出来,周勤立刻迎了上去,往他身后看了看,却没见到沐流风的影子。 他拧眉问道:“二爷,那个沐流风……咱们不处理吗?” 傅靳年脚步未停,一边朝洞外走,一边丟下命令。 “把山洞填了。” 药房里。 刚才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炮轰,楚绵听到了,然后是三哥的声音,还有姜槐的怒吼。 她没有分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片血肉模糊的胸腔上。 温砚尘的胸腔已经被完全打开,里面的景象触目惊心。 第677章 结局 温砚尘的胸腔已经被完全打开,里面的景象触目惊心。 子弹穿透了肺叶,撕裂了数条血管,鲜血还在不断地从破口处涌出,染红了她手下的每一寸视野。 “纱布。” 她冷声道。 一旁的楚璟脸色煞白,强忍著不適,用镊子夹起一块乾净的纱布递了过去。 楚绵飞快地吸乾涌出的血液,看清了破损的血管,然后拿起持针器和缝合线,开始进行最精细、也最艰难的缝合。 没有麻药,没有生命监测仪,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无影灯都没有。 这场手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豪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楚绵小心翼翼地缝合完被子弹射穿的第三层组织,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五哥,你出去,让他们联繫最近的医院,准备救护车。” “好!” 楚璟立刻点头,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楚绵继续低下头,开始缝合最后一层,也是最外层的破口。 桌上的温砚尘早已因为失血和剧痛,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就像一具被剖开的尸体,毫无声息。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著? 楚绵也不知道。 她麻木地將这具残破的身体缝合完整。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针落下,打好结,剪断缝合线时,窗外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黎明来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沐家老宅清晨的寧静。 几辆救护车呼啸著停在了前院。 车门打开,一群穿著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冲了下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被惊得愣在了原地。 只见偌大的庭院里,横七竖八地坐著、躺著、靠著几十个男人。 院子中央,几个身高腿长、顏值逆天的男人聚在一起,有的靠著石狮子抽菸,有的抱著手臂闭目养神,有的在低声交谈。 他们身上都穿著各式各样沾满灰尘和血跡的作战服,脚边散落著各种枪枝弹药。 而他们周围,是更多穿著不同制服、同样荷枪实弹的手下。 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是什么情况? 闯进什么军事基地了吗? 医护人员们握著担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別睡了,来人了!” 姜槐一巴掌拍在旁边打瞌睡的楚羡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楚羡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那群呆若木鸡的医护人员,这才笑著上前,指了指后院的方向:“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们了,伤者在那边,情况很紧急,麻烦各位了。” 医护人员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著担架,火急火燎地朝著后院衝去。 当他们衝进那间瀰漫著浓重血腥味的药房时,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一个男人赤裸著上身躺在木桌上,胸口到腹部是一道长得嚇人、刚刚缝合完毕的蜈蚣状伤口。 桌边摆满了各种沾著血的简易手术用具,银色的托盘里,还放著两颗已经变形的弹头。 一个穿著宽鬆白体恤和睡裤的纤细身影正背对著他们,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 其中一个年长的医生走上前,看著桌上那堪称完美的缝合线,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看向那个背影,试探性地问道:“请问......这场手术,是您做的吗?” 楚绵缓缓地转过身。 她脸上还沾著几点乾涸的血跡,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们赶紧把他送去医院检查吧。” 医护人员们愣愣地点了点头,立刻手忙脚乱地將温砚尘抬上担架,飞快地送了出去。 楚绵没有动。 她坐在那里,看著窗外越来越亮的天光,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在这一刻终於彻底鬆懈下来。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她缓缓地站起身,拖著仿佛已经不属於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药房。 清晨的阳光带著微凉的暖意落在她的身上,驱散了满身的血腥和寒气。 她站在台阶上,微微眯起了眼。 台阶下方不远处的一棵香樟树旁,傅靳年单手插在作战裤的口袋里,斜斜地靠著树干。 作战服衬得男人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晨光勾勒著他冷硬完美的侧脸轮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楚绵就那么站在原地,隔著几米远的距离与他对视。 *** 一个月后,京城。 m神跡研究所,无菌恆温实验室內。 穿著白色研究服的楚绵站在超净工作檯前,戴著蓝色丁腈手套的双手用微量移液器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盛装著碧绿色液体的低温冷藏皿中,抽取了0.5毫升。 那是用三份冰翘芝提纯萃取出的精华。 她將这滴碧绿色的液体缓缓滴入一个正在磁力搅拌器上旋转的锥形瓶中。 瓶內是散发著诡异粉红色光泽的液体——极乐原液。 当那滴碧绿融入粉红的瞬间,剧烈的反应发生了。 原本妖冶的粉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液体开始沸腾,冒出细微的白色气泡。 楚绵的目光紧紧锁定著瓶內的变化,待液体顏色最终稳定成一种清澈的淡金色后,她才再次拿起移液器,抽取样本,注入到一旁正在运行的质谱联用仪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室內只剩下仪器运行的低微嗡鸣声。 十分钟后,楚绵走到主控电脑前,目光落在屏幕上刚刚生成的复杂数据图谱上。 上面清晰地显示著,“极乐”原液中负责强制改写人体基因链的“x-t9”活性因子,在与冰翘芝提取物融合后,其结构链被完全破坏,活性数据从峰值的99.7%断崖式下跌至0.01%,且正在持续衰减。 而其中最霸道的神经毒素成分,也被彻底中和,降解为无害的胺基酸。 成功了。 困扰了他们多年的梦魘,终於在这一刻被彻底终结。 楚绵紧绷的脊背缓缓鬆懈下来,一直悬著的心臟也终於落回了实处。 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眼底终於流露出笑意。 隨即,將所有实验数据备份、加密、封存,这才脱下研究服,走出了研究所。 十月的京城,秋夜晚风微凉。 研究所外,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静静地停在路灯下。 傅靳年斜倚著车身,昏黄的灯光將他清雋的身影拉长,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望过来,深邃的黑眸里漾开浅淡的笑意。 楚绵的嘴角也不自觉地跟著上扬,快步走过去。 傅靳年俯身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用手掌护住车门顶框,以防她磕到头。 等她坐稳,他才绕到驾驶座上车。 车內空间静謐,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傅靳年启动车子,平稳地匯入车流,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累不累?” “不累。” 楚绵侧头看著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极乐的解药已经配出来了。” “那三份冰翘芝提取出来的汁液,足够製作出好几支解药,以后每年冬天,我们都不用再受罪了。” 傅靳年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顿,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以后每一个冬天,他们都能像普通人一样,感受正常的温度,而不是在地狱般的寒冷与灼热中挣扎。 车內的气氛因为这个好消息而变得格外轻快。 片刻后,傅靳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南疆那边医院传来消息,温砚尘醒了。” 楚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我已经让人把他父母送过去了。”傅靳年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问,“要去看看他吗?” 楚绵沉默了几秒,隨即轻轻摇了摇头,嘆了口气:“不去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街景,心中一片平静。 温砚尘为救她而重伤是事实,他们之间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在那两颗子弹射入他身体的时候,也该彻底了结了。 有些事情,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结局。 “嗯。” 傅靳年应了一声,似乎对她的答案毫不意外。 他单手掌控著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那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楚绵下意识地问。 傅靳年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阿婆罗。” 阿婆罗,j组织的秘密总部。 她转过头,那双刚刚还含著笑意的清冷眸子,此刻瞬间覆满了寒霜,死死地盯著他:“傅靳年,你当初为什么要瞒著我你是j组织创始人的事?” 面对她带著杀气的质问,傅靳年脸上没有丝毫心虚,反而一本正经地回视著她,嗓音低沉而无辜:“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是个坏人。” 他握著她的手紧了紧,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黑眸里流淌著某种近乎委屈的情绪:“怕你因此会离我远远的。” 楚绵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模样气得心口一堵,冷哼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傅靳年却忽然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慢悠悠地反问道: “那你呢?” “阿绵,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j组织排行榜上的第四號人物『无期』?啊......我记得你还手持匕首从天而降要我的命。” 楚绵:“......” 她看著男人眼底那抹瞭然的、带著宠溺的笑意,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怒火顷刻间土崩瓦解,全数卡在了喉咙里。 车厢內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半晌,楚绵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回头,重新看向窗外。 车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她那张冰冷的面具出现裂痕,渐渐融化的脸。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却抑制不住地缓缓向上勾起一抹清浅而甜蜜的弧度。 夜色温柔,星光璀璨。 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她还有很多很多身份尚未揭开呢。 (全书完) 第678章 番外-温砚尘(离別篇) 京城,某个秋高气爽的午后。 阳光褪去了盛夏的燥热,变得懒洋洋的。 温家老宅的园里,大片的蔷薇开得正盛,红的、粉的、黄的,一簇簇,一团团,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葡萄架上掛满了一串串紫红色的果实,饱满得仿佛一碰就要滴下蜜汁。 温砚尘就坐在这片馥郁的海中,穿著一件乾净的白衬衫,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漂亮的一截小臂,他手里拿著一把精致的铜製水壶,正慢条斯理地给一株新栽的“路易十四”浇水。 那是一种顏色近乎於黑的墨紫色蔷薇,瓣层层叠叠,透著丝绒般的光泽。 微风徐徐,送来与果的甜香。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不远处停下,阿城从车上下来,脚步匆匆,却在靠近园时下意识地放缓了。 他走到温砚尘身后,看著自家少主那温柔而专注的侧脸,喉咙有些发乾。 手里那份薄薄的请帖,此刻重如千斤。 “少主。” 阿城低下头,声音紧绷。 温砚尘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看著水流渗入土壤,嘴角噙著一抹浅淡的笑意:“怎么了?” “是……是楚家送来的。”阿城抿了抿唇,將那份烫金封口的红色请帖递了过去。 温砚尘浇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园里静得只剩下风拂过叶的沙沙声。 过了几秒,他放下水壶,用旁边掛著的白色毛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这才转过身接过了那份请帖。 请帖的封口用火漆印著一枚精致的“c”与“f”交缠的徽章。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著那枚徽章,力道很轻。 “楚家六小姐楚绵与傅靳年,將於一个月后在月亮城堡举办婚宴。”阿城低声补充道,他不敢去看温砚尘的脸。 “听说……” “傅靳年为了这场婚礼,斥巨资在东海岸边建造了一座城堡,宴请了京城乃至全球的名流。” “是么。” “是好事。” 温砚尘轻声说。 他用指尖挑开火漆,抽出了里面的內页,目光落在了请帖上。 设计得很漂亮,是他熟悉的楚绵的风格。 简约,却在细节处透著巧思。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请帖的顶端是她和傅靳年的名字紧紧地挨在一起,字体飘逸而繾綣。 下面是婚宴的日期和地点。 而在请帖的最下方,是一张小小的合照。 照片上,傅靳年穿著一身黑色西装,英俊挺拔,一贯冷硬的眉眼此刻被柔情浸染。 而被他拥在怀里的楚绵,穿著洁白的婚纱,笑得明媚而灿烂,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幸福和爱意。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只为另一个人绽放的笑容。 温砚尘的指腹在那张小小的照片上,轻轻地、反覆地抚摸著。 他专注地看著楚绵的脸,深邃的眸底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他爱了她这么多年,用尽了偏执和疯狂,试图將她禁錮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到头来他才发现,她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鹰,註定要翱翔於九天,而他那座华丽的牢笼,从来都困不住她。 也好。 她幸福就好。 “我知道了。” 他將请帖小心翼翼地合上,重新放回信封里,递还给阿城:“替我准备一份厚礼送到楚家去。” “少主,您……” 阿城看著他,欲言又止。 “嗯?”温砚尘挑了挑眉。 “您……真的要去参加婚礼吗?” 温砚尘笑了。 他站起身,重新拿起水壶,转身继续侍弄他那些宝贝蔷薇,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不去了。” 一个月后。 楚绵与傅靳年大婚当日。 整座京城都仿佛陷入了一场盛大的狂欢。 从市中心到郊外,主干道两旁的灯柱上都掛满了两人甜蜜的婚纱照。 市中心最大的led巨幕上,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滚动播放著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剪影,引得无数路人驻足仰望,满眼艷羡。 这场世纪婚礼,成了全城热议的焦点。 而在这片喧囂与喜庆之外,京城国际机场,却是一如既往的行色匆匆。 巨大的航站楼里,人来人往。 温砚尘背著一个简单的黑色登山包,穿著一身轻便的衝锋衣,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站在出发大厅的巨型航班信息屏下,抬著头,看的却不是航班信息,而是屏幕一角正在插播的新闻。 新闻画面里,正是今天婚礼的盛况。 镜头给到了新娘,楚绵挽著傅靳年的手臂,正对著镜头笑意盈盈。 她的美在今天达到了极致,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温砚尘就那么静静地看著,看著屏幕里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那张因为失血而至今仍有些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前往北境b-317次航班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您的隨身物品,前往27號登机口。本次航班的目的地北境为战火频发地区,请旅客务必注意人身及財產安全,遵守当地法律法规……” 机场广播里,甜美女声用三种语言循环播报著登机信息。 温砚尘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张笑脸,隨即毅然转身,挺直的背影没有丝毫留恋,匯入了前往登机口的人流中。 过了安检,他没有回头。 不远处,阿城站在隔离区外,看著那个熟悉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通道的尽头,眼眶无声地红了。 十个小时后。 飞机降落在北境机场。 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夹杂著风沙的寒气扑面而来,与京城的秋日暖阳恍若两个世界。 天空是灰濛濛的,看不到一丝蓝色。 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淡淡的黑烟升腾。 机场很小,甚至有些破旧,隨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巡逻。 温砚尘走出机场,拦下了一辆看起来快要散架的计程车。 “小伙子,去哪儿啊?”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粗糙,操著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 温砚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摺叠好的报纸递了过去,指了指上面的一则新闻:“这里。” 司机接过来看了一眼。 新闻的標题是黑体加粗的。 #边境k3区域再遭敌袭,平民伤亡惨重,医疗资源告急# 配图是一片被炮火轰炸过的废墟,和几张伤者躺在临时帐篷里接受救治的模糊照片。 “你去这儿?” 司机皱起了眉,又把报纸递了回来:“小伙子,你跑那儿去做什么?那地方是战乱区,天天打仗,我这车可去不了,给多少钱都不去!” “去附近就好。”温砚尘的语气很平静:“把我送到离那儿最近的村子,我自己走过去。” “你疯啦?”司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著他。 “那地方,说不准什么时候天上就掉下来一颗炮弹,小命说没就没!你一个外地人,细皮嫩肉的,跑去凑什么热闹?” 温砚尘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我是医生,过去当志愿者。” 司机愣住了,脸上的不耐烦褪去了一些,换上一种复杂的神情。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重重地嘆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行吧,算我老李今天发善心。坐稳了!” 计程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顛簸了近两个小时,最终在一个看起来荒无人烟的村口停了下来。 “就到这儿了,再往前就是军事管制区,我过不去了。” 司机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个设立著路障的哨卡:“从这儿往东走大概五公里,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k3区域,小伙子,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说完,他一脚油门,车子捲起一阵黄土,头也不回地飞速离开了。 温砚尘站在原地,看著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背上自己的登山包,走进了这个早已因为战乱而人去楼空的村落。 他隨意找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土坯房,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看得出主人走得非常匆忙。 他放下行李,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去院子里的水井打了桶水,开始一点点地整理这间陌生的屋子。 偶尔能听到远处山背后传来沉闷的爆破声,一声,又一声,像是死神的鼓点。 夜幕降临。 深邃的夜色笼罩了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 温砚尘搬了张椅子,坐在房屋前的空地上。 这里没有京城的霓虹闪烁,只有头顶一轮残月和稀疏的星子,散发著清冷的光。 山风很大,带著旷野的凉意。 他抬起头,越过眼前沉寂的村庄望向远处。 在群山环抱的另一侧,山脚下的盆地里竟然有一片璀璨的灯火。 那灯火连成一片,如同一条流淌的星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那里,应该是一座被军人们用生命守护下来的、相对安全的城市。 万家灯火,人间烟火。 那么近,又那么远。 远处,隱约的炮火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与眼前这片寧静的灯火形成了强烈而诡异的对比。 一边是毁灭,一边是生机。 温砚尘就坐在这生与死的分界线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餵?砚尘?你到了?” 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到了。” 温砚尘看著那片灯火,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飘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 对方回答道,“北境这边常年炮火连天,急缺志愿者,特別是医生,所以你的身份证明办理起来很简单,我已经把电子版的志愿者证明和相关文件发到你邮箱了,你下载下来,明天直接去k3区域的临时医疗站报到就行。” “谢谢。” “谢什么。”对方嘆了口气:“砚尘,你非要去那个地方吗?我打听过了,k3区域是战况最激烈的前线之一,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危险得很。” 温砚尘听著山背后又一声沉闷的巨响,勾了勾唇角。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对方又问。 什么时候回去? 他不知道。 或许,等他什么时候能彻底忘记那张在婚纱下笑得灿烂的脸。 或许,永远都不回去了。 “不知道。” 他轻声说。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长的嘆息,最终只化作一句无奈的嘱咐:“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任何需要,隨时给我打电话。” “好。” 掛了电话,夜色更深了。 温砚尘在椅子上又静静地坐了很久,直到山风吹得他身体都有些发僵,才缓缓站起身,转身回屋。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又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门內,是属於他一个人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孤寂。 门外,是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和一个崭新的、未知的开始。 第679章 番外-温砚尘(志愿篇1)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温砚尘背著黑色登山包,出现在了k3区域的军事管制哨卡前。 冷风卷著黄沙,吹得人脸颊生疼。 硝烟混合著尘土的乾燥气息在空气中飘荡。 几个荷枪实弹、面容肃穆的士兵拦住了他。 为首的士兵上下打量著他,那身乾净昂贵的衝锋衣,过分俊美白皙的脸,都与这片饱受战火摧残的土地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干什么的?” 士兵的语气警惕而冰冷。 温砚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了那份加密的电子版志愿者证明,递了过去。 士兵接过手机,仔细核对了一番上面的信息和钢印,又对著温砚尘本人比对了一下照片,眉头微蹙。 信息无误,证件也是真的,只是...... 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跑到这鬼地方当志愿者? 他把手机还给温砚尘,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只冷冷地丟下一句:“进去之后,生死自负。” 温砚尘点了点头,迈步走过了哨卡。 越往里走,战爭的痕跡就越发明显。 被炸毁的房屋残骸,路边废弃的装甲车,地面上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弹坑。 天空是永恆的灰濛色,仿佛被一层洗不掉的尘埃笼罩。 走了大约两三公里,一阵阵压抑的哭嚎和痛苦的呻吟声顺著风传了过来,越来越清晰。 当他绕过一处被炸塌的山壁,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片由十几个巨大的军绿色帐篷组成的临时野战医院。 帐篷外,隨处可见躺在简易担架上等待救治的伤员,他们大多穿著破烂染血的军装,缺胳膊断腿的,浑身血肉模糊。 医护人员们穿著同样沾满血污的白大褂,在人群中步履匆匆地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和疲惫。 空气中,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皮肉烧焦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几乎能让人窒息的浊气,狠狠地冲入他的鼻腔。 温砚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瞬间白了。 他从小生活在金字塔的顶端,所见所处,无一不是精致完美的。 那双习惯了在无菌实验室里摆弄精密仪器、在蔷薇园里侍弄名贵草的手,何曾见过如此真实而残酷的人间地狱。 远处,沉闷的炮火声还在一下接一下地响著。 每一次爆炸,都让脚下的大地微微震颤,也让帐篷里传出的哭嚎声更悽厉。 温砚尘站在原地,有些怔忪。 看著那些痛苦扭曲的面孔,听著那些绝望的哀嚎,那颗早已麻木冰冷的心臟,竟在此刻被狠狠地刺痛了。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小护士发现了他。 她看到他手里还亮著志愿者证明页面的手机,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小跑了过来。 “你是新来的志愿者医生?” 护士的嗓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脸上沾著几点早已乾涸的血跡。 温砚尘回过神,点了点头。 “太好了!” 小护士脸上爆发出狂喜。 她一把抓住温砚尘的手臂,急切地问:“你是內科还是外科?” “外科。” 听到这两个字,小护士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快!快跟我来!” 她不由分说,抓著温砚尘就朝著其中一个最大的帐篷跑去,力气大得惊人。 “快救救我们尉官!他快不行了!” 她一边跑,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著:“刚从前线抬下来的,是三营的张尉官!” “他是我们这片防区最重要的火力指挥官之一,经验非常丰富,有他在,弟兄们的伤亡率能降低至少三成!他要是没了,三营就等於塌了半边天!” 尉官,在战区是绝对的核心骨干。 他们不仅是战术的执行者,更是士兵们的精神支柱。 一个经验丰富的尉官,在战场上的作用甚至比一门重炮还要大。 温砚尘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信息,人已经被拉进了帐篷。 帐篷里的血腥味比外面浓烈了十倍不止。 十几张简易的行军床上都躺著重伤员,耳边充斥著各种压抑的呻吟。 小护士將他一路拉到帐篷最里面。 那里有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病床,病床上躺著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上还穿著迷彩作战服,脸上也涂著油彩,但此刻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唇惨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的左边大腿血肉模糊,一整块裤管都被撕裂了,一块边缘锋利、足有巴掌大的炮弹碎片,深深地斜插在他的大腿內侧,鲜血正顺著碎片边缘“滋滋”地往外冒,已经將他身下的床单完全染成了黑红色。 “弹片切断了股动脉,失血量超过1500cc,心率正在快速下降,再不止血,最多撑不过十分钟!” 小护士一边飞快地从旁边的医疗箱里准备手术器械,一边报出了一连串危急的数据。 温砚尘看著那狰狞的伤口,看著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紧张,恐惧,还有一种源於本能的抗拒,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是医生没错。 他在m国研究所里,对人体基因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顶尖专家。 他能精准地说出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的走向。 可那都是基於冰冷的数据和实验动物。 他从未......从未亲手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动过刀。 “我......我是第一次来当志愿者。” 温砚尘声音有些乾涩,连他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颤抖。 正在准备肾上腺素的护士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她回过头,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温砚尘,看到了他眼底的惊慌和退缩。 “我看到你的证件了。” “你能通过k3管制区的哨卡,就代表军方审核过你的行医资格证,承认你的专业能力。” “我知道你害怕,每个第一次上战场的人都害怕。” “但是医生,你看看他!” 她指向病床上的尉官:“他快死了,我们这里唯一一个能做动脉缝合手术的李医生,昨天刚在炮击中被炸断了右手,现在整个医疗站,只有你能救他!” “你救的不是一个人,是几百个兄弟的命!” “求求你克服一下!这位尉官,就真的全靠你了!” 护士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砚尘的心上。 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手心一片冰凉的冷汗。 看著病床上那个因为失血过多,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微弱的男人,又看了看护士那双充满血丝、却又燃烧著祈求的眼睛。 救他? 他凭什么救人? 他自己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逃避,为了用另一片地狱来麻痹自己,甚至...... 是为了寻求一种解脱。 第680章 番外-温砚尘(志愿篇 2) 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逃避,为了用另一片地狱来麻痹自己,甚至...... 是为了寻求一种解脱。 可这一刻,当一个鲜活的生命摆在他面前,当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不由分说地压在他的肩上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避。 那双桃眼里剧烈地挣扎著,最终,所有的慌乱与退缩都缓缓沉淀下去,化作一片决绝的冰冷。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准备手术。” 小护士愣了一下,隨即狂喜地点头:“好!好!” 温砚尘大步上前,从旁边一个水桶里舀水,用消毒皂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著自己的双手,然后戴上医用手套。 他走到病床前,俯下身,那双曾用来调配最精密基因药剂的手,此刻直接按在了伤口周围,感受著皮下的肌肉走向和弹片的位置。 “血压、心率多少?”他头也不抬地问。 “血压70/40,心率52,还在下降!”护士立刻回答。 “肾上腺素,静脉推注0.5毫克。准备血袋,a型血,立刻输血。” “手术刀,止血钳,血管钳,缝合针线。” 他一连串的指令清晰而专业,完全不像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手。 那股从容镇定的气场,让旁边慌乱的护士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配合他。 温砚尘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没有半分迟疑,精准地沿著弹片边缘,切开了血肉模糊的创口。 他需要更大的视野,来处理被弹片撕裂的股动脉。 冰冷的刀锋划开皮肉,病床上的尉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按住他!” 温砚尘厉声喝道。 旁边两个待命的卫生员立刻上前,死死地按住了尉官的肩膀和健康的另一条腿。 温砚尘的眼中只剩下眼前这片鲜血淋漓的创口。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所有关於人体解剖学的知识在脑海中匯成一张最精准的3d地图。 他用血管钳小心翼翼地剥离著缠绕在弹片上的组织,动作稳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帐篷外炮火声依旧。 帐篷內,时间仿佛静止。 “找到了。” 温砚尘低声道。 他看清了那根被撕开一个巨大豁口的股动脉,鲜血正从那个破口处汩汩涌出。 “准备吸引器!纱布!” 护士立刻將吸引器的管子递了过去。 温砚尘飞快地吸乾创口內的积血,视野清晰的瞬间,他手中的两把止血钳闪电般地落下,精准地夹住了动脉破口的上下两端。 喷涌的鲜血戛然而止。 帐篷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鬆了一口气。 最危险的一步过去了。 温砚尘却丝毫不敢放鬆,他接过护士递来的持针器和缝合线,开始了最精细的血管缝合。 一针一线,在窄小的视野和不断渗出的血液中,將那脆弱的血管壁重新缝合在一起。 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著清雋的脸颊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砚尘才缓缓直起了身。 他鬆开止血钳,那根被缝合成一节丑陋蜈蚣的血管,在重新恢復供血后,有力地搏动了一下。 没有再渗血。 手术成功了。 温砚尘看著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那个陌生尉官温热的鲜血。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虚脱感,同时席捲而来。 他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医生!” 小护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剩下的交给我们吧,您快去休息一下。” 几个卫生员立刻上前,將已经脱离危险的尉官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送到旁边专门用於术后观察的帐篷里去。 温砚尘被护士扶著,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帐篷。 外面的空气依旧混浊,但比起帐篷里却像是天堂般清新。 他在帐篷外的一个小马扎上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那双手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原来,亲手从死神手里抢回一个生命,是这种感觉。 “给。” 一瓶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 温砚尘抬起头,是刚才那个小护士。 她脸上带著劫后余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医生,你刚才真的太厉害了!” 她由衷地讚嘆道。 “我从来没见过谁第一次上手术台能像你这么冷静的,而且你的技术......简直完美!” “李医生做这个手术,都未必有你快,有你稳!” 温砚尘接过水,拧开却没有喝。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他的心神还沉浸在刚才那片血肉模糊之中,尚未完全平復。 护士看出了他的状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好奇地问:“医生,这......真的是你第一次做手术吗?” 温砚尘扭头看了她一眼。 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风沙和疲惫,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护士眼中闪过瞭然,隨即,眼中的敬佩更浓了。 “你真的很了不起。” 她认真地说,“能在那种情况下顶住压力动手,你已经比我见过的百分之九十的志愿者都要勇敢了。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直接就嚇得吐著跑了。” 温砚尘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著地面上被炮火燻黑的泥土。 护士看著眼前这个男人。 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扔在最繁华的街头,也会引来无数人侧目的英俊。 气质矜贵,哪怕穿著一身衝锋衣,也掩盖不住那股从小浸润在优渥环境里养成的疏离与清冷。 这样的人本该出现在高级酒会上,或者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而不是这个连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都不知道的鬼地方。 “我叫安翠,平安的安,翠鸟的翠。你呢?” 安翠笑著伸出手。 温砚尘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个崭新的志愿者牌子。 安翠凑过去看了看,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温、砚、尘?名字真好听。” “温医生,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吧?应该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我就是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当志愿者呢?” 为什么? 温砚尘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混乱的营地,望向远处连绵起伏、在暮色中呈现出黛青色的山脉。 为了赎罪? 为了忘却? 还是为了...... 寻找一个新的活下去的意义?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安翠看著他沉默的侧脸,和那双深邃得望不见底的桃眼,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第681章 番外-温砚尘(志愿篇 3) 一年后,北境,k3战区。 时间在这片被炮火反覆犁过的土地上,似乎走得格外缓慢而沉重。 一年,足以让京城四季轮转,繁华更胜。 而在这里,一年只是三百六十五个被硝烟、血腥和尘土浸泡著的日夜。 温砚尘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年。 他不再是那个穿著昂贵衝锋衣,连看到血都会脸色发白的矜贵少爷。 常年的风沙和不算充足的营养让他清瘦了许多,皮肤也染上了健康的麦色,唯独那双桃眼,在褪去了所有邪魅与偏执后,沉淀出一种如深潭般的平静。 此刻,他正站在野战医院最大的手术帐篷里,有条不紊地进行著一台腹部贯穿伤的清创缝合手术。 “钳子。” “给。”站在他对面的安翠立刻將一把止血钳拍进他戴著无菌手套的掌心。 一年的时间,也让这个当初咋咋呼呼的小护士成长为了一名冷静干练的战地护士长。 她和温砚尘之间的配合,早已默契到只需要一个眼神。 帐篷外,新一轮的炮火轰鸣声隱约传来,震得脚下的大地微微颤动,手术台上的无影灯都跟著晃了晃。 但温砚尘的手稳如磐石。 他专注地处理著伤者腹腔內被弹片撕裂的肠道,动作精准利落。 没有人知道这位被战区士兵们私下称为“神之手”的温医生到底来自哪里,只知道一年前的某天,他背著一个登山包,就那么孤身一人地出现在了k3区域。 他话很少,从不参与任何娱乐活动,永远是手术室和自己那顶小小的单人帐篷两点一线。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在过去的一年里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上百条鲜活的生命。 “缝合完毕。” 当最后一针落下,温砚尘直起身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扔进了一旁的黄色医疗垃圾桶。 “温医生,辛苦了!” 病床旁,伤者的长官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眼眶通红。 温砚尘只是微笑著点了点头,隨即转身走出帐篷。 安翠指挥著几个卫生员將伤者转移到术后观察室,自己则快步跟了出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温医生。” 她追上他,递过来一部军用的加密卫星电话。 “刚才阿城先生又打来电话了,我怕你在手术,就让他发了讯息过来。” 阿城。 听到这个名字,温砚尘的脚步顿了顿。 这一年,阿城每个月都会给他打一次电话,匯报一下国內的情况。 他接过电话点开了那条未读信息。 【少主,楚小姐在一个月前於阿婆罗顺利產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短短的一句话。 温砚尘看著屏幕上的字,静静地站了很久。 安翠在他身边,能清晰地看到午后並不算灼热的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他的侧脸线条依旧清雋得过分,神情平静无波。 许久,他唇角微微上扬。 真好。 他將手机还给安翠,轻声道:“替我回个消息,恭喜他们。”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朝著自己那顶位於营地最角落的帐篷走去。 安翠看著他孤直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上那条讯息,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 她永远也忘不了一年前,这个男人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时,那双颤抖的手和苍白的脸。 可现在,他救了无数人,却好像...... 唯独没有救他自己。 他总是这样,做完手术就一个人回到那个小小的帐篷里,將自己与所有的喧囂和人情隔绝开来。 几个刚从前线轮换下来休息的士兵,看到温砚尘的身影,立刻围了上来。 “安护士长,温医生今天的手术结束了?” “我这儿弄了点野兔肉,晒成了肉乾,想给温医生送点去。” “我这儿有从后方带来的好烟,温医生抽不抽?” 大家七嘴八舌,脸上都带著最淳朴的感激。 安翠笑著一一拦下:“大家的心意我替温医生领了,但他那人性子冷,不喜欢被打扰,你们的好东西都留著自己吃吧,保重好身体,就是对温医生最好的报答了。” 眾人闻言,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安翠说的是实话,便没有再坚持。 是夜。 野战医院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前线的战火暂时停歇,远处的炮火声消失了。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鬆,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伤势较轻的伤患,轮休的士兵,还有满身疲惫的医护人员们,都围坐在篝火旁。 有人拿出了珍藏的烈酒,有人烤著白天打来的野味,还有人拿出了破旧的口琴,吹著不成调的家乡小调。 欢声笑语驱散了死亡的阴霾,让这片残酷的土地,暂时有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安翠今天特意换下了那身沾满血污的护士服,穿上了一条她珍藏了许久、洗得都有些发白的碎长裙。 她端著一盘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径直走到了温砚尘的帐篷前。 “温医生!出来玩会儿啊!” 帐篷里没有回应。 安翠也不气馁,直接伸手拉开了帐篷的门帘。 温砚尘正坐在行军床边,借著一盏昏暗的应急灯,专注地翻看著一本厚厚的、书页已经泛黄的德文医学专著。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清冷的目光透过镜片看过来:“有事?” “当然有事啦!” 安翠笑眯眯地走进去,將手里的盘子往他面前一递,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篝火晚会开始了!” “今天可是难得的和平夜,大家都出来了,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再一个人待著就要发霉啦!” 温砚尘本能地想拒绝。 他不喜欢热闹,更习惯了孤独。 一个人的黑暗,远比人群中的狂欢让他感到安全。 可安翠的力气大得惊人,手也暖得像个小太阳。 他被她拽著,竟一时没有挣脱开。 “走吧走吧,就当是陪我。” 安翠回头冲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温砚尘看著她映著火光的、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终,他还是被安翠半拖半拽地拉到了篝火前。 火焰烧得正旺,噼啪作响,將周围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有缠著绷带却依旧在放声大笑的伤兵,有刚从前线下来、脸上还带著硝烟的年轻士兵,有穿著漂亮裙子的女护士和女志愿者,还有许多和他一样,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 第682章 番外-温砚尘(志愿篇 4) 一个穿著作战背心、背著吉他的金髮年轻人正坐在篝火旁,拨动著琴弦。 (where cannons roar and shadows creep,) (炮火轰鸣,暗影匍匐,) (a lullaby to help you sleep.) (一首摇篮曲伴你入眠。) (upon this scarred and broken ground,) (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 (a quiet hope can still be found.) (依然能寻见寂静的希望。) (the stars above, they watch us bleed,) (头顶的星辰,看我们流血,) (planting a new and peaceful seed.) (种下一颗崭新的和平的种子。) (one day the guns will fall to rust,) (终有一日,枪炮会化为尘土,) (and turn our weary hearts to dust.) (將我们疲惫的心归於尘土。) (but tonight we sing, beneath the moon,) (但今夜,我们在月下歌唱,) (hoping the dawn will come here soon.) (期盼著黎明,即刻来临。) 歌声不算专业,却饱含著最真挚的情感。 渐渐地,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跟著他的旋律,轻声哼唱。 安翠拉著温砚尘在人群中坐下。 立刻就有一名断了左臂的伤兵认出了他,挣扎著站起来,將手里最大的一块烤野兔腿递了过来,激动地说:“温医生,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温砚尘接过兔腿,对他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好好养伤。” 那士兵激动地点了点头,知道温医生不爱多言,便没有再打扰他,坐了回去。 一曲终了,篝火旁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弹吉他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开朗地笑道:“谢谢大家!我叫威克斯,来自英国,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来这里当志愿者已经三个月了!” 有人起鬨道:“威克斯,再来一个!” 威克斯摆了摆手,笑著说:“今晚是分享之夜,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故事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人小哥就站了起来。 他是个工科大学的学生,来这里是负责维修通讯设备的,他说他的家乡也被战火波及过,希望能用自己的技术,让更多支离破碎的家庭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接著,一个来自曰本的女护士也站了起来,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她的祖父曾是侵略者,她来这里是为了赎罪,为了用自己的双手去弥补那段歷史留下的创伤。 ...... 一个又一个普通人,分享著他们或平凡或沉重的故事。 在生与死的边缘,所有身份、国籍、种族都被模糊了,只剩下最纯粹的人性光辉。 温砚尘安静地听著,默默地啃著手里的兔腿,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著跳动的火光,晦暗不明。 终於,轮到了那个唱歌的志愿者威克斯。 他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我嘛,是跟著我老师一起来的!” “你老师?你老师也在这里吗?” 有人好奇地问。 威克斯骄傲地点了点头,隨即一把拉起身旁一个头髮白、穿著格子衬衫的外国老人,笑著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老师,史密斯先生!” 人群中,一个同样来自欧洲的志愿者医生发出一声惊呼:“史密斯?难道是那位......去过华国京城举办个人演奏会的著名音乐学家,史密斯先生吗?” 华国京城。 这四个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毫无预兆地插进了温砚尘早已尘封的心门,轻轻一拧。 他啃食的动作停住了。 已经很久很久...... 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他的故乡了。 史密斯先生显然很享受这种被人认出的感觉。 他笑呵呵地站起身,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没错,是我。”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京城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我还曾在那里,教过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学生。” “哦?” 眾人顿时来了兴致,纷纷打趣道:“能被史密斯先生夸奖,那位女学生一定很了不起了!” “快说说,她长得漂不漂亮?” 史密斯神秘地眨了眨眼:“漂亮?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 “她是我见过,最有灵气,也最美的东方女孩。” 他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皮质钱夹,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从夹层里抽出一张已经有些卷边的照片。 “我这儿还有她的照片呢!” 温砚尘抬起了眼。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围了过去,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那传说中的美人的芳容。 安翠也挤了进去,当她看到那张照片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嘆。 照片上,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欧式房间。 一个穿著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正低头看著怀里的女孩,那双一贯冷硬的眉眼,此刻被夕阳的余暉浸染,盛满了化不开的柔情。 而被他拥在怀里的女孩,穿著一条洁白的长裙,微仰著头,笑得明媚而灿烂。 落日的光从她身后的彩绘玻璃窗投射进来,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圣洁而温暖的光晕,美得像一幅文艺復兴时期的油画。 “天吶......太美了......” “这简直就是仙女吧?” “她旁边的男人也好帅!他们是情侣吗?太般配了!” 惊嘆声此起彼伏。 安翠拿著那张照片,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隨即转身,像献宝一样递到了温砚尘面前,兴奋地说:“温医生,你快看!照片上的女孩简直惊为天人!史密斯先生说她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温砚尘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盯著照片上那个笑靨如的女孩,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楚绵。 是他爱了半生,疯了半生,也用另外半生去遗忘的...... 楚绵。 原来已经两年了。 安翠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到极致的痛楚和悲伤嚇到了,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那股骇人的情绪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下一秒,温砚尘眼中的惊涛骇浪便缓缓平息,重新归於深潭般的沉寂。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那张照片。 是啊,確实很美。 他將照片还给安翠:“很漂亮。” 这时,威克斯又重新弹起了吉他,这次是一首欢快激昂的舞曲。 “嘿!別坐著了!” “一起跳舞吧!” 他站起来,热情地朝人群招手。 年轻的士兵和志愿者们立刻响应,纷纷站起身,手拉著手,围著篝火,笨拙却快乐地跳起了舞。 笑声,歌声,舞步声,交织成一曲最动人的生命讚歌。 温砚尘没有动。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人群之外,看著那一张张在火光下洋溢著青春与活力的脸,看著他们无所畏惧的笑容和对生命最原始的热爱。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赎罪,也不是为了忘却。 他只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一个活下去的意义。 他曾以为,他的世界只有一座名为“楚绵”的牢笼,得不到,就毁灭。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大。 大到可以容纳下战爭、死亡、痛苦,也能容纳下善良、希望、和爱。 他的生命不应该只为了一个人而存在。 他可以去拯救更多的人,可以去见证更多的生命,可以在这片被神遗弃的土地上,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一片小小的、属於他自己的生机。 这,或许就是他后半生存在的全部意义。 火光映在他的眼底,那双深邃的桃眼里,第一次有了比星辰还要温柔璀璨的光。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683章 番外-温砚尘(回忆篇 1) 篝火晚会还没结束。 欢快的舞曲和热烈的笑声穿透了帐篷的帆布,模糊地传进来,像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温砚尘脱掉外套,用冷水简单地擦了把脸,然后就那么和衣躺在了床上。 很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上来的倦意。 他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张照片。 照片上,她穿著洁白的裙子被她所爱的男人拥在怀里,笑得明媚灿烂。 真好。 他想。 耳边,篝火晚会的喧囂渐渐远去。 一个小女孩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灌入脑海,像春天里最不讲道理的风,蛮横地吹开了他记忆里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京城的春天,惠风和畅。 温家別墅二楼的书房里。 十岁的温砚尘正坐在书桌前,挺直著小小的背脊,一笔一划地做著远超同龄人难度的奥数题。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m国,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会来接他,一概不知。 偌大的別墅里,只有他和一群恭敬却沉默的佣人。 很安静。 他喜欢这种安静。 安静能让他专注地思考,能让他沉浸在旁边书架上那些关於人体、生物基因的深奥典籍里。 突然,一阵清脆的笑声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 咯咯咯...... 咯咯咯...... 笑声穿透了厚重的玻璃,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他平静无波的世界,激起一圈让他烦躁的涟漪。 温砚尘蹙起了小小的眉头。 他放下笔,拿起作业本起身走进了隔壁一间更安静的房间。 可那笑声像是长了脚,如影隨形。 “三哥!” “三哥你快看!” “那个蝴蝶是蓝色的!” “四哥你別跑那么快呀,等等绵绵吧!” 温砚尘的不耐烦终於达到了顶点。 他“啪”地一声合上作业本,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別墅区的公共草坪上,一个穿著粉紫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像一只枝招展的蝴蝶,正在草地上追逐著另一只真正的蝴蝶。 她手里还举著一串红彤彤、亮晶晶的葫芦,跑起来的时候,裙摆和头上的两条小辫子一起飞扬。 在她身后跟著几个满脸无奈的佣人,还有两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 他认识他们。 女孩是这个別墅区里,楚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楚绵。 那两个男孩,是楚家的三少爷楚羡和四少爷楚渊。 他们是这片富人区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鬼,整天上躥下跳,不得安寧。 温砚尘看著那个在阳光下笑得一脸傻气的小女孩,小脸绷得更紧了。 真吵。 他“唰”地一下拉上窗帘,將那片刺眼的阳光和恼人的笑声重新关在了窗外。 第二天一早,温砚尘背著书包,面无表情地走出別墅。 司机早已开著车在门口等候。 他正要拉开车门,对面的楚家別墅大门也开了。 六岁的楚绵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抱著她三哥楚羡的脖子,两条小腿还在空中乱蹬,哭得惊天动地。 “我不要三哥去上学!” “呜呜呜......” “三哥就在家陪绵绵玩好不好嘛......” 楚羡一脸的生无可恋,连哄带骗:“绵绵乖,三哥放学就回来给你带小蛋糕吃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就要!” 温砚尘冷眼看著那场闹剧,心里闪过轻蔑。 都六岁了,还这么粘人。 真是个討人厌的女孩。 他面无表情地坐上车,车子平稳地驶离別墅区,將那女孩的哭闹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下午五点,放学时间。 温砚尘今天心情不错,因为老师表扬了他独立完成的生物实验报告。 他没有让司机来接,自己打了辆车到別墅区门口,然后慢悠悠地走路回家。 春日的傍晚,风是温柔的。 他背著对於他小小的身板来说有些过大的书包,走在安静的林荫道上。 路过楚家那栋华丽的別墅时,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啪”地一下,精准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温砚尘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伸出那双乾净漂亮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然后,摸下来一个......沾著他几根头髮的,粉色草莓味的棒棒。 纸已经被剥开,上面晶莹剔透,显然是刚从谁的嘴里掉出来的。 温砚尘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瞬间冰冷得像是要结出霜来。 他缓缓抬头。 二楼的窗台上,昨天那个穿著公主裙的女孩正趴在那里,小小的手还保持著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 看到他抬头,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做错事的慌张。 温砚尘以为她至少会说一句“对不起”。 然而,那个女孩非但没有道歉,反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缺了颗门牙的、傻乎乎的笑容。 她还衝他使劲挥了挥手,声音又脆又甜。 “砚尘哥哥,请你吃棒棒哦!” 说完,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她“嗖”地一下就把小脑袋缩了回去,躲在了窗帘后面,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偷偷地看著他。 砚尘哥哥? 谁是她的砚尘哥哥? 他看了一眼手里那个黏糊糊的棒棒,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被粘下来的髮丝,好看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他生平最討厌三样东西。 甜食,吵闹,和不讲道理的笨蛋。 而眼前这个叫楚绵的女孩,完美地集齐了所有。 他將那根棒棒用力地丟进了路边的草坪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回了温家。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以为再也不会和那个討厌的女孩有任何交集。 他错了。 从那天起,楚绵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上了他。 每天下午五点,当温砚尘背著书包回到家,换好鞋,走进客厅时,总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端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两条小短腿晃啊晃,面前的桌子上摆著佣人准备好的各式甜点。 “砚尘哥哥,你回来啦!” 她总是第一个发现他,然后像颗小炮弹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衝到他面前,仰著一张沾著奶油的小脸,笑得眉眼弯弯。 温砚尘第一次见到她时,冷著脸问旁边的温启:“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684章 番外-温砚尘(回忆篇 2) 温砚尘第一次见到她时,冷著脸问旁边的温启:“她怎么会在这里?” 温启一脸为难:“少主,是她自己跑过来的,我们......我们不敢拦。” 楚家,当时的华国首富,没人敢得罪他们家这位被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小公主。 温砚尘明白了。 他绕开她,径直上楼。 “砚尘哥哥,你去哪里呀?” “砚尘哥哥,你今天在学校里做了什么呀?” “砚尘哥哥,你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不好看?是妈妈从f国给我买的哦!” “砚尘哥哥,我今天吃了两个冰淇淋,肚子有点痛,三哥说我是笨蛋......” 她就那么跟在他身后,像只小尾巴,从客厅跟到楼梯,再从楼梯跟到他的书房门口,嘴里喋喋不休,说著各种在他听来幼稚又无聊的话。 温砚尘忍无可忍,猛地转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用他自认为最冰冷的声音命令道:“出去。” 楚绵被他嚇得愣了一下,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非但没走,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 “砚尘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呀?给你吃,吃了就不难过了。” 温砚尘看著那根,又看著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上。 他什么时候是她的砚尘哥哥了? 乱攀关係。 他一把推开她,关上了书房的门,反锁。 门外,楚绵被推得一个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著紧闭的房门,她扁了扁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但她没哭。 她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 温砚尘在书房里做作业,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当他终於完成所有功课,打开门时,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居然还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抱著膝盖,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睡著了。 她手里还紧紧攥著那根没送出去的棒棒。 温砚尘站在那里,看著她恬静的睡顏,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安静下来的她,好像...... 也不是那么討厌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 温砚尘从最初的烦躁、抗拒,到后来的无视、麻木。 他赶了她无数次,用各种冷言冷语,但楚绵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脸皮厚得超乎他的想像。 无论他前一天对她多冷漠,第二天下午五点,她依然会准时出现在他家的沙发上,用最灿烂的笑脸迎接他。 温家的佣人们也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变成了见怪不怪。 渐渐地,温砚尘习惯了。 习惯了每天回家时,那一声清脆的“砚尘哥哥”。 习惯了写作业时,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自己跟自己玩翻绳。 习惯了偌大的房子里,不再是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有一天,楚绵因为感冒,没有来。 那天下午,温砚尘回到家,客厅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他有些不適应。 他换了鞋,走到客厅中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沙发。 那里没有人。 桌子上也没有摆著她爱吃的草莓慕斯。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 他上了楼,走进书房打开作业本,却一个字都写不进去。 耳边太安静了。 安静到他能清晰地听到墙上掛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敲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早上,温砚尘出门上学前,鬼使神差地对温启说了一句:“如果她下午来了,就让厨房给她准备好草莓蛋糕和热牛奶。”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温启也是一愣,隨即恭敬地低下头:“是,少主。” 温砚尘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又冷著脸补充了一句:“让她吃东西的时候安静点,別吵到我。”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赶过她。 他默许了她的存在。 默许她像个小主人一样,在他空旷冰冷的別墅里开闢出了一块属於她的,温暖又甜蜜的小小领地。 楚绵每次来都会带上她最喜欢的零食,不是葫芦就是棒棒。 可每次回家的时候,那些零食都不见了。 三哥楚羡不止一次地揪著她的辫子,恶狠狠地警告她:“楚绵!你是不是又把给温家那个小白脸了?我跟你说,他就是个骗子,专门骗你这种小笨蛋的吃!你以后不准再跟他玩了!” 楚绵每次都护食的小鸡一样,拼命摇头。 “不是的,砚尘哥哥不是骗子!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好孤独的,绵绵要去陪他!” “他孤独个屁,我看他就是想骗你的葫芦!” “才没有呢,葫芦是我和砚尘哥哥一起吃的,一人一半!” 楚羡说不过她,只能气呼呼地看著自家妹妹,每天都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把楚家最好吃的零食一点一点地搬运到隔壁那个“小白脸”的家里去。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温砚尘的童年就这么被一个叫楚绵的女孩,用无数根葫芦和棒棒,以及一声声清脆香甜的“砚尘哥哥”,给彻底填满了。 他会在她笨手笨脚地拼不好乐高的时候,不耐烦地抢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拼出一个漂亮的城堡。 会在她看动画片看得咯咯直笑的时候,嘴上说著“幼稚”,却放下手里的书陪她一起看。 还会在她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膝盖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笨拙地拿出医药箱,用签沾著碘伏小心翼翼地给她消毒。 他一边给她吹著伤口,一边冷著脸说:“哭什么,一点都不疼。”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以为这个像小太阳一样闯进他生命里的女孩,会永远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他“砚尘哥哥”。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 太阳,是不会只为一个人照耀的。 而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妄图將太阳据为己有的,可悲的疯子。 ...... 篝火晚会结束,帐篷外的喧囂安静了,不知何时又响起一阵密集的炮火声。 睡梦中,温砚尘的眉头紧紧地蹙著。 那一声声清脆的“砚尘哥哥”,像一道永远无法挣脱的魔咒,在他往后漫长而偏执的人生里反覆迴响。 是他所有疯狂的起点,也是他最终归於沉寂的终点。 一滴温热的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鬢间,冰冷一片。 他的人生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就早已註定。 第685章 番外-楚绵(重逢篇 1) 婚礼过后的日子,像是被水洗过的天空,褪去了所有喧囂,只剩下一种澄澈的寧静。 京城,秋意渐浓。 楚绵用傅靳年送给她的那栋位於市中心的大楼,创办了一家慈善基金会。 机构的名字很简单,就叫“星火”。 她亲自接管了幸福园福利院,將所有孤儿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全部揽了下来。 曾经那些在泥泞里挣扎的孩子,如今都有了接受良好教育、去看看更广阔世界的机会。 这天下午,楚绵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份资助计划的最终审核。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將她身上那套剪裁合体的米白色女士西装映得柔和。 她长发鬆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漂亮的脖颈线条。 专注的神情,让她整个人都透著一股沉静的力量。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楚绵没有抬头,声音清淡。 助理池青青推门而入,身后跟著一个穿著卡其色风衣的女人。 “楚总,这位女士说有急事找您。” 楚绵签下文件的最后一笔,缓缓抬起头。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脸上时,握著钢笔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女人也正看著她,那双曾经总是带著嫵媚笑意的眼睛,此刻蓄满了泪水:“楚小姐,好久不见。”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池青青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滯。 是柳夭。 一年前楚绵车祸那晚,就消失了的柳夭。 …… 半小时后,基金会楼下的咖啡厅。 楚绵和柳夭相对而坐。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咖啡香气。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有一种歷经风雨后的默契与安然。 “这一年你去了哪里?” 楚绵搅动著杯子里的拿铁,轻声打破了沉默。 柳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垂下眼帘说:“当初把我抓走的人是邢鯤,閔祥玉身边的那个管家。” “一年前你出事那晚,我趁乱从邢鯤手里逃了出来。”柳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杯壁:“我去找你,可他们都说,你已经……”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楚绵懂。 “我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不想做,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柳夭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我想,万一呢?万一你还活著。” “我就把你当初亲手设计的那条『心焰』项炼,送去了拍卖行。” 她想,只要项炼出现在公眾视野里,只要楚绵还活著,就一定能看到,一定会明白是她在找她。 “可惜,我没等到你。” 柳夭笑了笑:“不过,我等来了王丫。” 楚绵的眉梢微微动了动。 “我们一起回了锦海。”柳夭抬起头,看向楚绵。 “王丫想让我继续做m神跡的店长,我拒绝了,这几个月,我一直在m神跡的酒吧做一名普通的服务员。” 她顿了顿,语气里是发自內心的讚许:“你不知道王丫现在有多厉害,她把m神跡打理得井井有条,比我在的时候还好,不管是生意上的事,还是处理那些道上的人,都游刃有余。” 楚绵的唇角也跟著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那个曾经被父母逼著去骗钱、在她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孩,如今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真好。 “她確实不错。”楚绵轻声附和。 柳夭看著眼前的楚绵,看著她柔和的眉眼和唇边那抹发自內心的笑意,心中百感交集。 “那你呢?” 柳夭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准备一直做慈善了吗?” 楚绵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隨风摇曳的梧桐叶上,声音很轻:“有可能吧。”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傅靳年发来的信息。 傅靳年:【在忙?】 楚绵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楚绵:【没有,柳夭回来了,我们在咖啡厅】 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瞬间,对面就回了过来,是一个商品连结。 楚绵点开。 那是一套用料极为考究的围棋,棋盘是完整的榧木,棋子是黑白玉石,温润通透。 楚绵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段时间,她爸閒下来没事就总往月亮城堡跑,拉著傅靳年下棋。 每次来都自己带著那套宝贝了几十年的老棋具。 傅靳年这是想在家里备一套,好让他下次来的时候,不用再那么麻烦。 屏幕又亮了一下。 傅靳年:【这套怎么样?老丈人会喜欢吗?】 看著屏幕上傅靳年的措辞,仿佛一个生怕討好不了岳父的女婿,楚绵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楚绵:【你自己挑】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隨即,一个动態表情包弹了出来。 一只胖乎乎的卡通小猫,抱著主人的大腿,眼泪汪汪,头顶上飘著三个大字: 【求求了】 楚绵看著那个蠢萌的表情包,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柳夭怔怔地看著对面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 她穿著干练的女士西装,气质优雅而从容,那双曾经总是淬著冰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温柔的光。 柳夭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很多年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楚绵。 在锦海市一个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她被邢鯤堵住,眼看就要没命。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像鬼魅一样出现。 她穿著一件宽大的深色连帽卫衣,帽子压得很低,下面是一条洗得发白的黑色铅笔裤。 她一句话都没说,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將那几个追杀她的人全部打趴在地。 招招致命,利落得让人心惊。 当她解决完最后一个人,缓缓抬起头时,柳夭看到了那张藏在帽檐下的脸。 冷漠,无情。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可现在…… 柳夭看著眼前这个笑得温柔的女孩,眼眶又有些发热。 她的救命恩人,终於找到了属於她自己的那份人间烟火。 终於从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寂里走了出来。 从咖啡厅出来,才下午四点多。 秋末的夕阳给整座城市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和我回月亮城堡吧。” 楚绵对柳夭发出邀请:“你婚礼都没来,这次正好回家吃个饭。” 柳夭微笑著摇了摇头。 风吹起她风衣的衣角,也吹起了楚绵耳边的碎发。 “不了。” 柳夭说,“我现在看到你过得这么好,就心满意足了。” 她抬手看了看腕錶:“我订了两个小时后飞回锦海的航班。” 楚绵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但没有再强求。 “好。” 说著,楚绵主动上前,张开双臂给了柳夭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柳夭愣了一下,隨即也伸出手,轻轻回抱住她。 退开后,楚绵看著她的眼睛认真说:“有时间就来京城玩。” “一定。” 柳夭笑著应下。 她转身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 车子缓缓启动,匯入车流。 柳夭从后视镜里看著那个站在夕阳余暉下的身影。 楚绵就那么静静地站著,看著她的车远去,米白色的西装被风勾勒出纤细的轮廓,整个人温柔得像一幅画。 车子开出很远,直到那个身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再也看不见,柳夭才收回目光,缓缓靠在了椅背上。 她侧过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慢慢地扬起一个释然的弧度。 车窗没有关严,留著一条缝隙。 秋末的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带著刺骨的寒意。 可柳夭却觉得,这风格外的凉爽。 第686章 番外-楚绵(重逢篇 2) 短短半年,“星火”慈善基金会的名字,便在华国慈善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机构,一跃成为华国第一慈善机构。 这半年里,经由楚绵亲手批覆资助的贫困儿童,已经超过了三千多万。 秋末的华国云市,气候依旧温润。 机场的到达大厅人来人往。 楚绵穿著一条素雅的碎长裙,外面罩著一件米白色的薄风衣,长发隨意地披在肩上,正低头看著手机,缓步向前走著。 她身后,池青青正费力地推著一个堆满了行李的行李架,小跑著跟上。 “楚总,您慢点,等等我嘛。” 闻声,楚绵回头。 池青青喘了口气,看了看腕錶上的时间:“晚宴是在明晚,咱们今天可以在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楚绵『嗯』了声,隨即继续往前走,脚步放缓了些,指尖点开了手机屏幕上几条未读信息。 置顶的对话框是傅靳年。 傅靳年:【到云市了吗?】 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精准地卡著她航班落地的时间。 纤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敲击著。 楚绵:【刚下飞机,准备去酒店。】 几乎是发送成功的瞬间,傅靳年的回覆就弹了出来。 傅靳年:【注意安全。】 隔了几秒,又一条信息进来。 【我今晚的航班飞南非,傅氏集团在那边有个新矿场要开发,需要我过去和当地政府机构签订开发许可权。】 看著那行字,楚绵拿著手机的手指微微顿住。 自从他们结婚后,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两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忙碌著,今天她飞这个城市,明天他又去了另一个国家。 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聚少离多成了常態。 她忽然想起,傅靳年之前提过很多次,想带她去阿婆罗度蜜月。 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星火”基金会的筹备工作,一直没有给他一个確切的答覆。 这么想来,自己似乎是有些冷落他了。 楚绵心里泛起一种细微的歉疚感,决定等云市的晚宴结束,就立刻回去好好陪陪傅靳年。 她垂下眼,继续在屏幕上打字。 楚绵:【一路平安,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傅靳年很快回復了一个字:【好】 池青青的工作效率向来很高,提前好几天就已经预订好了云市最好的滨海酒店。 两人抵达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时,楚绵无意中瞥见池青青的预订单上,给自己订的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標准间。 她看向前台接待,声音清淡:“把这位小姐的房间,也升级成至尊套房。” 前台恭敬地应下,手指立刻在键盘上操作起来。 “別別別!楚总!” 池青青一听,脸都白了,赶紧伸手去拦:“不用了,我就住一晚上,用不著这么贵的房间!” 池青青两年前因为被谢安月陷害,盗取了景岳科技生物研究所的研究成果,在楚绵的劝说下自首入狱。 那件事,是她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虽然现在楚绵给了她一个月五万块的高薪,但她钱依旧非常节俭。 她母亲的病还需要常年吃药维持,每一分钱她都想省下来。 更何况,就算是出差可以报销,她也觉得不应该这样浪费。 楚绵没理会她的阻止,只是对前台说:“直接升。” 前台微笑著点头,很快办好了两张房卡。 池青青看著楚绵那不容置喙的侧脸,心里又暖又酸。 她知道楚绵是真心把她当自己人看待,才会对她这么好。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那份愧疚就越是沉重。 一路乘坐电梯到了顶层套房的走廊,在各自的房门前停下。 “楚总。” 池青青终於还是忍不住,叫住了正要刷卡进门的楚绵。 楚绵回过头,安静地看著她。 池青青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楚绵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先开了口。 “別把自己看得太低。” 楚绵的声音很平静,“就算今天跟著我出差的不是你,换成任何一个助理,我都会给他订最好的房间。” “跟著我做事,工作量有多大你自己清楚。我的人,我不希望他们每天拼死拼活地干,到头来却连个好房间都睡不上。” 池青青抿了抿嘴唇,眼眶有些发热。 哪儿来的其他助理啊? 从“星火”成立到现在,楚绵的助理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朵绚烂的烟“嘭”地一声在夜空中炸开。 金色的光屑纷纷扬扬地落下,將整片海面都照亮了一瞬。 楚绵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云市今晚有活动?” 池青青赶紧拿出手机查看,隨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有!” “靠海的沙滩上今晚有一个音乐派对,主唱还是一年前在音乐界小有名气的那个陈泊舟。” 陈泊舟。 听到这个名字,楚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回房间早点休息吧。” 楚绵对池青青说了一句,便刷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套房。 看著那扇关上的门,池青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渐深。 楚绵洗了个澡,换下了身上的长裙,穿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独自一人来到了酒店楼下的沙滩。 秋末的海风带著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 沙滩上人山人海,比她想像中还要热闹。 主办方显然了很多心思,巨大的舞台搭建在沙滩中央,五顏六色的射灯在夜空中交织。 隨处可见掛著彩灯的烧烤摊,空气中飘著烤肉的香气。 几台大型的泡泡机正朝天空吐著巨大的泡泡,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 楚绵走到一个巨大的立牌前,上面是陈泊舟的宣传海报。 照片上的男孩穿著白衬衫,抱著吉他,眼神清澈又坚定,比两年前她印象中的样子,成熟了不少。 海报旁边还印著他这次新专辑的主打歌名。 楚绵看著,嘴角无声地勾了勾。 她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找了个露天的卡座坐下,点了一杯清酒和一碟小吃。 邻桌坐著几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人,正在热烈地討论著陈泊舟。 “舟舟真的太牛了,这两年出的歌一首比一首好听,还全都是他自己原创的!” “是啊是啊,而且他的词写得越来越有深度了,感觉经歷了很多事一样。” “你们知道吗?陈泊舟之前在採访里公开说过,他唯一的偶像就是那个超级神秘的音乐人『泊眼』!” “我靠真的假的?” “泊眼也是我偶像耶!舟舟太有眼光了,居然跟我喜欢同一个人!” 楚绵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听著邻桌的对话,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清冽的酒液顺著喉咙滑下,带起一阵微醺的暖意。 晚上九点整,派对正式开始。 当陈泊舟抱著吉他走上舞台时,台下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聚光灯下,他比海报上看起来更加挺拔清瘦。 两年不见,那个曾经有些青涩的男孩,如今已经有了几分当红歌手的从容与气场。 他没有说太多废话,只是对著台下鞠了一躬,然后便拨动了琴弦。 悠扬又带著些许沧桑的旋律响起,台下的喧囂渐渐平息。 楚绵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著。 陈泊舟的唱功进步了很多,但更让她惊喜的,是他的词。 比以前更有味道,也沉淀了更多东西。 一曲唱完,台下掌声雷动。 陈泊舟在台上真诚地感谢著每一位到场的歌迷。 楚绵將杯中剩下的清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风衣,转身独自一人离开了派对现场。 刚走出几步,一个穿著乾净白衬衫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长得很帅,是那种很阳光的类型,此刻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著头,眼神靦腆地看著她。 “你好,那个......我能认识一下你吗?” 楚绵笑了笑,隨即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夜色下,她无名指上那枚设计简单的素圈婚戒,反射著远处舞台的灯光,清晰而明確。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尷尬又有些失落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礼貌地道了歉,转身快步回到了不远处的朋友堆里,立刻引来了一阵善意的打趣和调侃。 楚-绵收回手,插迴风衣口袋,继续沿著海岸线慢慢地走著。 背后的演唱会越来越远,喧闹的人声被海浪声渐渐取代。 砰! 又一束烟在远方的海面上空盛放,比刚才在酒店看到的更加盛大,也更加璀明。 紧接著,一朵又一朵。 各色的烟接二连三地在夜幕中绽开,像是要把整片天空都点燃。 楚绵停下脚步,仰头看著那片灿烂的夜空。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给傅靳年打个电话。 很想告诉他,这里的烟很美。 但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飞往南非的飞机上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著那片绚烂的烟火拍下了一张照片。 然后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將照片发送了过去。 手机屏幕的光映著她安静的脸,海风吹起她颊边的碎发,她看著那张图片下面小小的“发送成功”的字样,在原地站了很久。 第687章 番外-楚绵(重逢篇 3) 翌日,云市国际会展中心。 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在这里拉开帷幕。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將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衣著考究的宾客们端著香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这里匯聚了华国慈善界、商界以及各大媒体的顶尖人物,每一张面孔都代表著一份举足轻重的社会影响力。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宴会厅厚重的双开门被侍者从內缓缓推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瞬间,厅內原本有些嘈杂的交谈声不约而同地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身影牢牢吸引。 楚绵穿著一条亮金色的鱼尾裙,裙身上缀满了细密的手工亮片,在灯光下流动著瀲灩的水光。 贴身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穠合度的身形,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看似隨意却精致的髮髻,只留几缕微卷的髮丝垂在颊边。 她没有佩戴任何夸张的珠宝,唯有耳垂上两颗小巧的钻石耳钉,隨著她的走动,闪烁著细碎而清冷的光。 她身后跟著略显紧张的池青青。 池青青也换上了一袭得体的浅蓝色小礼服,手里紧紧抱著一个文件夹,努力让自己在这盛大的场面里看起来不那么侷促。 “是星火基金会的楚总。” “傅二爷的太太,果然名不虚传......” “她本人比財经杂誌上还要好看。” 人群中响起压抑不住的低语。 楚绵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京城楚家六小姐,华国首富楚关山的掌上明珠,傅家二爷傅靳年的新婚妻子,m神跡老板,以及...... 在短短半年內,便以雷霆之势席捲了整个华国慈善界的“星火”基金会创始人。 每一个头衔都足够耀眼,而当它们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时,便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的强大气场。 楚绵对周围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她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缓步走入会场,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立刻便有相熟的慈善家端著酒杯迎了上来。 “楚总,好久不见。” “李会长。”楚绵微笑著与对方碰了碰杯。 “楚总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我们这些老傢伙都快认不出来了。”一个头髮白的老先生打趣道。 楚绵的笑容不变,语调温和:“王董说笑了。” 池青青跟在她身边,看著楚绵在这些商场巨鱷、慈善名流之间游刃有余地周旋,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宴会厅的侍者端著托盘穿梭,池青青眼疾手快地从一个托盘上拿下一杯果汁,换掉了楚绵手中几乎没动过的香檳,又在下一波敬酒的人过来之前,主动迎上去,仰头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位是楚总的助理吧?真是好酒量!” 有人笑著说。 池青青脸颊微红,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我就是替我们楚总表示敬意。” 几轮下来,池青青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眼神也开始有些飘忽。 楚绵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眉头微蹙,带著她走到了宴会厅角落的沙发区。 “坐著休息会儿。” “楚总,我没事......”池青青还想逞强。 “听话。”楚绵只说了两个字。 池青青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乖乖地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晕乎乎地靠著沙发背。 楚绵刚安顿好她,又有几位德高望重的慈善家走了过来。 “楚总,令尊楚老先生近来身体可还硬朗?” 为首的一人关切地问道。 “多谢关心,家父一切都好。”楚绵礼貌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想当年我和楚老先生一起在商场上打拼,他那份魄力,至今都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话题很自然地从楚关山,转移到了楚绵的丈夫傅靳年身上。 “说起来,还是傅二爷更让人惊嘆。” “傅氏集团在他手里不过短短几年,市值翻了多少倍我们都数不清了。” “还有那个追月科技,现在可是全球人工智慧领域的龙头,真是后生可畏啊。” “是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咳,傅二爷竟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楚总您也是巾幗不让鬚眉,m神跡如今多领域开,星火基金会更是半年就做到了华国第一。” “你们二位,当真是天作之合,旗鼓相当。” 商场上的恭维话术,楚绵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始终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应对得滴水不漏,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礼数。 “对了,楚总,”其中一人话锋一转,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您知道这次晚宴背后真正的资助人是谁吗?” 楚绵端著果汁杯的手指顿了顿。 这也是她此行的疑惑之一。 这场慈善晚宴的规模和影响力都非同一般,但主办方对於最大的资助人信息却始终讳莫如深,只透露了一个代號—— moon。 她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那人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说来也奇怪,你们傅家人做慈善,好像都喜欢不留名,我听说啊,这次的资助人就是傅家的小少爷。” 傅家小少爷? 傅蕴? 楚绵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曾经张扬跋扈,跟在谢安月身后处处与她作对的紈絝身影。 一年前傅蕴因为谢安月的事情备受打击,精神状態很不稳定,傅行亲自带著他去了m国接受心理治疗。 这一年,傅家那边几乎没人提起过他。 他什么时候开始做慈善了? 楚绵心里升起诧异,面上不动声色。 正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了主舞台上。 主办方负责人拿著话筒走上台,开始致辞。 无非是些感谢各位来宾,介绍本次慈善晚宴的善款將用於哪些贫困地区的教育、医疗建设,以及慈善事业对於社会发展的深远影响之类的官方说辞。 “......在此,我们要特別感谢星火慈善机构的创始人楚绵女士,感谢楚总的亲自到场,为我们的晚宴增添了无上光彩!” 啪啪啪——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楚绵在眾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朝著四周微微頷首致意,然后重新坐下。 “当然,我们最应该感谢的,是本次慈善晚宴最大的资助人,moon先生!” 主办方提高了音量,语气激动。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moon先生上台!” 第688章 番外-楚绵(重逢篇 4)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moon先生上台!”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好奇地望向舞台的侧方。 楚绵也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即將走上台的阴影处。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后台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著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隨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 身形比一年前清瘦了许多,看著也更高了。 短短的黑髮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当他完全走进追光灯下的那一刻,楚绵眉梢微挑。 真的是傅蕴。 可又完全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傅蕴了。 曾经那个眼神总是带著紈絝和不屑的公子哥,此刻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五官轮廓似乎更加深邃分明,下頜线绷紧,透著一股不属於他这个年纪的凌厉和冷硬,那双看向台下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又带著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短短一年,他像是脱胎换骨,从一个被宠坏的男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气场强大到让人几乎无法將他和过去那个傅蕴联繫在一起。 楚绵的內心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moon...... 月亮。 他终究还是没能忘了谢安月。 只是不知道,这份执念里如今剩下的是爱,还是恨。 台上的傅蕴並没有像其他人预期的那样发表感言。 他只是走到舞台中央,对著台下微微頷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便转身在主办方错愕的目光中,径直走下了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主办人愣在台上,话筒举在嘴边,一时有些尷尬,但很快反应过来,笑著圆场:“看来我们的moon先生,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清冷高洁,不喜言辞。” “但他的善心,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接下来的捐款环节,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各大企业和慈善家纷纷上台,在巨大的电子屏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和捐赠数额。 “楚总,到您了。” 工作人员小声提醒。 楚绵起身走到台前,接过电子笔。 在签名栏里写下了“星火”二字,然后在金额栏里填上了一个“六”和七个“零”。 六千万。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和掌声。 轮到傅蕴时,他甚至没有亲自上台,只是由主办方代为宣布。 “moon先生,捐赠一个亿!” 这个数字让全场都安静了一瞬,隨即爆发出更为雷鸣般的掌声。 晚宴在午夜时分落下帷幕。 宾客们陆续离场,楚绵扶著已经有些站不稳的池青青走出宴会厅。 “楚总......我头好晕......” 池青青靠在她肩上,小声哼唧著。 “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她知道池青青是替她挡酒,但这姑娘太傻了,人家来敬酒,原本只喝一口就可以,意思一下就行了,她这个老实人居然一口闷。 一场宴会下来,池青青一个人就喝了三四瓶香檳。 楚绵无奈地嘆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就在这时,一辆通体漆黑的坦克500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她们面前停下。 车身线条硬朗,在夜色中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车门打开,两个穿著黑色西装、戴著耳麦的男人快步下车,走到楚绵面前,恭敬地躬身。 “二太太。” 楚绵抬眼看向车內。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傅蕴那张冷峻的侧脸:“上车,我送你们回酒店。” 楚绵没有拒绝。 她扶著池青青在那两个黑衣人的帮助下,坐进了宽敞的后座。 车內空间很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冷冽的木质香气。 傅蕴就坐在她身侧,中间隔著一个昏昏欲睡的池青青。 车子平稳地启动,匯入城市的车流。 “好久不见。” 傅蕴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楚绵应了一声,將池青青的脑袋扶正,让她能靠得舒服些,隨即问:“什么时候开始对慈善感兴趣了?” “很久了。” 傅蕴的视线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上。 “只是不喜欢在外面露面。” 闻言,楚绵心想,怪不得。 以m神跡如今的情报网,国內稍有名气的慈善家她都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过傅蕴的名字。 “什么时候回国的?”她又问。 “今天上午。”傅蕴顿了顿,转过头看向她,目光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深。 “处理完事情,今晚就得飞回m国。” 楚绵闻言眉梢微微拧起。 特地从m国飞回来,就为了参加一个晚宴,然后连夜再飞走? 傅蕴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著解释道:“我爸在m国註册了一家新公司,刚上市,第一年事情確实很多,忙得脚不沾地。” “他现在还在y国跟合作方谈项目。”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来云市,是因为听说你会来。” 这个理由让楚绵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身体微微后靠:“想见我可以直接回京城,跑来云市匆匆见一面,算怎么回事?” 说完,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 他是在怕傅靳年? 毕竟傅蕴过去做的那些错事,每一件都足以让傅靳年把他从傅家除名。 虽然傅靳年从未真正对他下过狠手,但那份来自长辈的威严和压迫感,足以让任何人忌惮。 傅蕴的视线移开了,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却依旧一本正经:“京城也待不了多久,来回折腾更麻烦,索性就不回去了。” 这欲盖弥彰的解释,反而证实了楚绵的猜测。 她没有戳破他,车厢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楚绵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夜景在眼前流光飞舞。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谢安月呢? 谢安月怎么样了?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那已经是傅蕴自己的伤疤了,无论癒合与否,都不该由她来揭开。 车子很快抵达滨海酒店。 楚绵扶著池青青下了车,转身对车里的傅蕴说:“谢谢。” 傅蕴也下了车,站在她面前,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 接著,轻轻喊了一声:“小婶婶。” 这个称呼让楚绵愣住了。 从前那个连名带姓,甚至带著轻蔑喊她“楚绵”的少年,终於学会了尊重。 她看著眼前这个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青年,心底那些旧日的芥蒂,在这一刻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她笑了起来:“嗯,一路顺风。” “好。” 傅蕴点头,隨即转身上车,对司机吩咐道:“去机场。” 楚绵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看著那辆黑色的坦克500掉了个头,匯入车流,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恍惚间,眼前这辆霸气的坦克500,和两年前她第一次在锦海茅草屋门口见到傅蕴时,他开来的那辆张扬的坦克300,影像渐渐重叠。 第689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1) 云市的事结束,楚绵回了月亮城堡。 京城的秋天,天空高远,空气清洌。 一路驱车,两旁的梧桐树叶已染上深深浅浅的黄,风一吹,便有叶子打著旋儿落下,铺满街道。 这几个月她和傅靳年都太忙了。 “星火”基金会的事务千头万绪,她几乎是连轴转,不是在这个城市开会,就是在去往另一个城市的飞机上。 而傅靳年,傅氏集团的担子压在他身上,跨国业务的拓展更是让他成了空中飞人。 聚少离多,是他们新婚生活的常態。 车子平稳地驶入月亮城堡的大门,沿著蜿蜒的车道缓缓前行。 这座由傅靳年亲手设计督造的城堡,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静謐而温柔。 旁边那片占地广阔的园里,从清江別墅区移栽过来的红蔷薇依旧开得热烈,像是永远不会凋零的火焰。 楚绵將车开进车库,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旁边的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车身线条沉稳大气,在微尘浮动的光线里,透著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一如它的主人。 楚绵停好车,坐在驾驶座上愣了一下。 他回来了? 前天才发消息说要去南非谈一个新矿场的开发许可权,她猜傅靳年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回来。 她解开安全带,拿起副驾上的手包,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 乘坐电梯直达城堡一楼的正厅。 偌大的厅堂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楚绵换了鞋,正想上楼,却听到旁边的小园里传来隱约的说话声。 她寻声走过去,绕过一道雕的月亮门,便看到了傅三和傅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两人正围著一个崭新的烧烤架,手忙脚乱地摆弄著。 傅七一手拿著几串穿著肉的签子,另一只手指点著傅三刚生起来的炭火,一脸的指点江山:“三哥,不是你这么弄的,火太旺了,肉一上去外面就焦了,里面还是生的。” “你得等炭烧透了,变成那种外面裹著一层白灰的状態才行。” 傅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扇子递给他:“你行你上。” 傅七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扇子。 “那必须的,我傅七行走江湖,人送外號『烧烤小王子』,今天就给你露一手,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楚绵走上前。 “太太,您回来了。” 傅三最先看到她,立刻站直了身体,恭敬地喊了一声。 正拿著扇子对著炭火猛扇的傅七也赶紧丟下扇子站好,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乖巧:“太太好!” 楚绵点了点头,將手里的一个文件袋递给傅三:“这是这次云市捐款的一些后续资料,你明天帮我送到公司去。” 傅三接过文件袋,点头应下。 目光在园里扫了一圈,没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楚绵状似隨意地问:“他也回来了?” 傅三和傅七对视一眼,眼里都藏著笑。 还是傅七嘴快,他点了点头:“二爷也刚到家没多久,本来准备换身衣服就去云市接您的,谁知道您提前回来了。” 去云市接她? 从京城到云市,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 他就为了接她,专程飞一个来回? “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隨即转身朝著主楼的方向走去。 身后,傅三和傅七看著她几乎是小跑著离开的背影,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傅七捡起地上的扇子,继续对著烧烤架扇风:“哎,爱情的酸臭味啊......” 傅三没理他,默默地开始往肉串上刷酱料。 二楼,主臥。 厚重的实木房门虚掩著,留著一条缝。 楚绵放轻了呼吸,慢慢地靠近那扇门,然后轻轻地推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午后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一道挺拔的身影正背对著她,站在衣帽间门口。 傅靳年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著未散尽的水汽。 他下半身穿著一条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裤,包裹著他修长有力的双腿。 上半身赤著,正在穿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 衬衫才刚套上,还没来得及扣上扣子。 他宽阔的背部就那样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中。 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肩膀一路向下延伸,没入腰际。 常年锻炼得来的背肌轮廓分明,像蛰伏的蝶翼,充满了力量感。 脊骨的沟壑深邃,皮肤是健康的蜜色。 楚绵呼吸一顿,就那么站在门口,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著他的背影,喉咙有些发乾。 她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时,那个原本背对著她的男人,毫无预兆地转过了身。 楚绵嚇了一跳,下一秒,一只大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怀里一带。 天旋地转间,她被他死死地按在了怀里,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浓烈的、独属於他的男性气息就铺天盖地地席捲而来。 紧接著,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傅靳年吻得用力,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唇舌交缠,攻城略地。 楚绵被他吻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身体却比大脑更诚实,很快就软了下来,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楚绵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开,傅靳年才稍稍鬆开了她一些。 男人的额头抵著她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惊人。 他的声音因为情动而变得格外沙哑:“想偷袭我?” 楚绵心虚地移开视线,嘴上却不肯认输:“谁偷袭你了。” 傅靳年看著她言不由衷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发出沉闷的震动。 然后再度低头,又吻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比刚才要温柔缠绵许多。 楚绵彻底沉溺在他营造的温柔陷阱里,手也不安分起来,顺著他结实的肩膀一路下滑,抚过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感受著那温热皮肤下,强劲有力的心跳。 然后,指尖继续向下,越过紧实的腹肌,最终停留在了西裤边缘那若隱若现的人鱼线上。 就在她准备更进一步时,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给抓住了。 “別闹。” 他沉声说,声音里带著压抑和克制。 楚绵动作停住,抬起头不解地看著他。 他眼里的情慾还未完全褪去,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依旧粗重。 可他却推开了她。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楚绵拧起了眉,心里那股被撩拨起来的火,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著,难受得紧。 她看著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扣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 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吻得她快要窒息的人根本不是他。 “傅靳年。” 她开口,声音有些冷:“我们是新婚夫妻。” 傅靳年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但没有看她。 “才结婚多久?两个月都不到。” 楚绵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你今天飞南疆,我明天飞海市,好不容易见一面,你跟我说別闹?” 她越说越气。 “我有时候都怀疑,我是不是嫁了个性无能的老公?”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几个月前,他被沐流风下了药的那次。 那时候的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索取。 那份疯狂和强悍,让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双腿发软。 事实证明,他根本不是性无能。 那为什么? 为什么结婚之后,他反而不碰她了? 傅靳年扣好了最后一颗衬衫扣子。 他转过身避开了她探究的视线,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没有回答她那个尖锐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声音依旧是温和的:“云市的慈善晚宴我在新闻上看到了。” 说著,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这两天累不累?” 她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不累。” 傅靳年垂眸看了眼浅浅泛红的手背,眸色深了深。 她生气了。 他嘆了口气,再次贴了上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將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 “晚上想吃什么?” “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做?” “隨便。”楚绵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伸手就想推开他禁錮在她腰间的手臂。 可这一次他却抱得很紧,不让她挣脱。 他低下头,薄唇贴著她的下頜线一路向上,轻轻地吻著她的耳垂。 “三哥早些时候发信息给我。”他的声音带著蛊惑人心的磁性:“让我带你回楚家吃饭。” 楚绵推拒的动作停住了。 自从结婚后,她哥哥们和爸妈都很少直接给她发消息了。 反而是给傅靳年发,关係比她这个亲女儿还好。 但算起来,她也確实有一个多月没回楚家了。 心里那点彆扭和火气莫名就消散了大半。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第690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2)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了楚家老宅。 秋夜的凉意已深。 车子刚在主楼前的喷泉旁停稳,穿著一身管家制服、头髮白的福伯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目光在六小姐脸上停留了片刻,心里暗暗点头。 六小姐看著比婚前要更漂亮了,最明显的是脸颊上多了点肉,不像以前那么清瘦,现在这样丰润一些,反而更显出几分当家主母的大气和从容。 傅三和傅七跟在两人身后,从后备箱里拎出大大小小的礼盒,一看就是傅靳年精心准备的。 踏入老宅的客厅,温暖的空气夹杂著熟悉的馨香扑面而来。 巨大的客厅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年过半百的楚关山和保养得宜的林悦如正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脸上都带著笑意。 楚霖正板著脸对著三个上躥下跳的儿子进行思想教育:“你们三个都给我站好!在家里跑来跑去,像什么样子!” 三个长得越来越像的小男孩立刻排成一排,低著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但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显然没把亲爹的训斥当回事。 不远处的茶室里,楚墨离和霍司谦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摆著一盘飞行棋。 霍司谦捏著一颗红色的棋子:“哥哥你耍赖,你刚才明明掷的是三,怎么走到四格了?” 楚墨离一脸无赖地摊手:“你看错了,我掷的就是四。” “你退回去。” “不退。” 楚渊怀里抱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正拿著一个拨浪鼓逗弄著。 小奶娃被逗得“咯咯”直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吐著泡泡。 柳芳芳和陶梦坐在一旁,正凑在一起看手机,低声討论著什么。 “这个季度的新款,我觉得还是这个冰川蓝的好看,配你的肤色。” “是吗?我倒觉得那个落日橘更特別一点。” 看到楚绵和傅靳年进来,客厅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绵绵回来了。” 林悦如最先站起身,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爸,妈。” 楚绵笑著喊了一声。 傅靳年也跟在后面,沉稳地开口:“爸,妈。” 柳芳芳放下手机,立刻拉著楚绵坐到自己身边,嗔怪地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丫头,还知道回家啊?我算算,都有一个多月没见著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楚绵笑了笑,任由大嫂捏著。 “基金会刚稳定下来,事情多,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常回家。” 她说著,目光落在了四嫂的脸上。 陶梦的皮肤白皙透亮,状態好得惊人,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人。 四嫂自从生了安安后,孩子基本上都是四哥和专业的育儿保姆在带,她自己根本没操什么心,每天就是逛街、美容、做spa,日子过得瀟洒,看著自然跟二十出头的女孩一样。 “姜槐呢?” 楚绵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问出口。 话刚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叫姜槐“三嫂”了。 柳芳芳和陶梦对视一眼,陶梦笑著解释道:“你三哥和三嫂前段时间搬出去住了,说是要过二人世界,妈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了,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正说著,门外就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紧接著是一道急剎车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姜槐和楚羡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姜槐穿著一件张扬的红色连衣裙,一进门就直奔林悦如,扑进她怀里告状:“妈,你得管管楚羡!我们来晚了都怪他!非要在路上给我表演什么极限漂移,嚇死我了!” 林悦如宠溺地搂著儿媳妇,轻轻拍著她的背,然后板起脸瞪向自己的三儿子:“楚羡!” “都结婚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漂移多危险啊,以后不许再玩了!听见没有?要学著成熟稳重一点!” 楚羡穿著一身休閒装,以前的骚包粉羊毛卷已经换上了一头不羈的短髮。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知道了妈,我就是跟槐槐开个玩笑。” 姜槐从林悦如怀里探出头,得意地冲楚羡做了个鬼脸,这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楚绵。 “大宝贝儿!” 姜槐双眼放光,喊了一声,隨即衝过去一把抱住了楚绵的胳膊,整个人都掛在了她身上。 “我好想你啊!” “你都多久没来找我玩了!” 她把脸埋在楚绵的颈窝里,一个劲儿地撒娇。 客厅里的人都看著这一幕,笑得不行。 楚绵被她蹭得发痒,咂了咂舌,伸手推了推她的脑袋:“稳重点,你现在是我三嫂。” “我不管,你就是我的大宝贝儿!” 姜槐抱得更紧了,耍赖耍得理直气壮。 傅靳年站在不远处,正和几位兄长打著招呼。 他看著被姜槐缠住,脸上带著无奈又纵容的笑意的楚绵,清冷的眼底也跟著泛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楚渊拍了拍傅靳年的肩膀,目光转向他:“靳年,傅氏和追月科技合併之后,你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吧?” 傅靳年微微点头:“还好,很多事都上了正轨。” 楚渊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楚绵的方向,隨即意有所指地开口:“工作再忙,家里的也不能冷落了。” 看著不远处笑得眉眼弯弯的楚绵,傅靳年点了点头:“嗯,我会平衡好。” 楚绵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黏人的姜槐,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五哥楚璟的身影。 她问身边的陶梦:“四嫂,五哥呢?” 陶梦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天气转凉了,他身子骨弱,最近总咳嗽,就在楼上休息呢。” 楚绵闻言心头微微一紧。 五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一到秋冬季节,身体就格外虚弱。 她抿了抿唇,对眾人说:“我上楼去看看五哥。” 说著,她便站起身朝著楼梯的方向走去。 傅靳年虽然在和几位兄长说著话,但注意力其实一直分了一半在她身上。 目光一直跟著楚绵上楼的背影。 楼上,楚璟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透出温暖的灯光,门没有关严。 楚绵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五哥。” “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道温润却带著些许虚弱的声音。 楚绵推门而入。 楚璟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腿上盖著一条薄毯,手里捧著一本书。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楚绵,苍白的脸上立刻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我听到楼下很热闹,就猜到是你回来了。” 他说著,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两声。 楚绵快步走过去,看著他没什么血色的脸,眉头拧了起来:“最近身体不好,怎么不告诉我?” 她的语气里带著责备。 楚璟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我看到新闻了,你的基金会做得很好,前两天还去了云市参加慈善晚宴,知道你忙,不想拿这些小事来打扰你。” “这不是小事。”楚绵拧眉。 她拉过一张椅子在楚璟面前坐下,然后伸出手:“手给我。” 楚璟顺从地將手腕递了过去。 楚绵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闭上眼,仔细地感受著。 第691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3) 脉象虚浮无力,是老毛病了。 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隨著天气转凉,寒气入侵,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鬆开手,沉声说:“待会儿我写个方子给福伯,让他按时给你熬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能让你晚上睡个好觉,不会咳得那么厉害。” 楚璟的病是治不好的,只能靠中药慢慢温养,缓解症状。 楚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风衣上,眉头又皱了起来:“现在虽然才秋末,但你体质偏弱,要穿厚一点。我前几天看到几套冬季的新款,回头买了给你送过来。” “好。” 楚璟笑著点头,眼底全是暖意。 他抬起手,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妹妹的头髮。 可手抬到一半,他又顿住了。 看著眼前这个眉眼间已经褪去青涩,多了几分成熟风韵的妹妹,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嫁为人妇,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宠溺的小女孩了。 这样的举动,似乎不太合適了。 楚璟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端起了手边的温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五少爷,六小姐,可以下楼用晚餐了。”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地起身,下了楼。 楼下,巨大的红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餚。 傅靳年看到楚璟,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五哥。” 楚璟对他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傅靳年很自然地牵过楚绵的手,拉开她身边的椅子,等她坐下后,自己才在她旁边落座。 一张长长的餐桌被围得满满当当。 楚关山和林悦如坐在主位。 楚霖和柳芳芳带著三个精力旺盛的儿子。 楚墨离和霍司谦坐在一起,还在为刚才的飞行棋爭论不休。 楚羡和姜槐腻歪在一起,互相夹著菜。 楚渊怀里抱著已经睡著的小安安,单手给陶梦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 再加上楚璟和刚落座的楚绵、傅靳年。 正好十七个人,一个都不少。 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林悦如不停地给楚绵和傅靳年夹菜,嘴里念叨著:“绵绵,多吃点,靳年也是,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楚霖的三个儿子扒拉著碗里的饭,眼睛却不安分地到处乱瞟,时不时就被楚霖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回去。 姜槐吃著吃著,又开始跟楚羡闹:“你把我最爱吃的醋排骨都夹走了!” 楚羡立刻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夹到她碗里,一脸討好:“我的错我的错,都给你。” 楚绵安静地吃著饭,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看著慈爱的父母,吵吵闹闹却感情深厚的哥哥嫂嫂们,看著那几个活泼可爱的小侄子和小侄女。 这一刻,她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填满了。 那是一种名为“家”的温暖。 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 一种被爱意包裹的充盈与幸福。 她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傅靳年。 男人正垂著眼,慢条斯理地用公筷给她剥著虾壳。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將剥好的、沾了些许酱汁的虾肉放进她面前的骨碟里。 “吃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著她的身影。 一顿家宴吃到尾声,气氛依旧热络。 楚霖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傅靳年和妹妹身上。 “靳年,傅氏和追月科技合併之后,现在算是彻底稳定下来了吧?” 傅靳年微微頷首:“嗯,差不多了。” “绵绵你那个『星火』基金会,我听新闻上说,现在也是国內第一了。”楚霖的视线又转向自己的妹妹,“你们俩的公司和基金会都已经稳定,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一出,餐桌上热闹的交谈声都小了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傅靳年刚要开口,身边的楚绵忽然在桌子底下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温热,掌心乾燥。 傅靳年动作一顿,神色未变,垂眸看向楚绵。 只见楚绵微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姿態从容地看向眾人,声音清浅:“过几天,我跟傅靳年打算去一趟阿婆罗。” 傅靳年愣了一下,眉梢挑了挑,眼底浮现出一抹诧异。 餐桌上的眾人对视一眼,隨即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两人结婚以来,一个比一个忙,更別提什么蜜月了。 现在总算是想起来要二人世界了。 林悦如笑得合不拢嘴:“去好,去好,是该出去玩玩,放鬆一下。” 姜槐更是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阿婆罗?” “大宝贝儿你们要去阿婆罗度蜜月啊?那地方我熟啊!以前出任务经常去,你们要去哪个城市?我给你们推荐几个绝对好玩的地方!” 楚羡一把將自家媳妇儿按回座位,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你的饭吧,人家小两口度蜜月,用得著你这个电灯泡推荐?” “我怎么就电灯泡了!” 姜槐不服气地瞪他。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回月亮城堡的车上,傅三在驾驶座上专心开车,傅七坐在副驾驶,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瞄两眼。 后座,傅靳年將楚绵揽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什么时候决定要去阿婆罗的?” 他记得她之前还说,基金会年底有好几个大型的援助项目要启动,忙得脚不沾地,暂时没时间考虑蜜月的事。 楚绵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掀起眼皮:“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收尾工作交给青青和公司的人就行。” 她说著,仰起头,纤白的手指勾住他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他性感的喉结。 “怎么?” 她挑眉,语气里带著几分揶揄:“你没时间?” 副驾驶上的傅七听著后面的动静,没忍住,打趣道:“太太,您就別逗二爷了。” “二爷的时间不一直都是跟著您的时间走的嘛,他早就把工作都安排好了,就等您一句话呢。” 傅靳年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楚绵原本的计划是等云市的事情彻底收尾,再休息个三五天,然后才出发去阿婆罗。 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她就被楼下传来的动静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边已经空了。 楚绵皱著眉坐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就看见城堡外的草坪上,傅三和傅七正指挥著十几个黑衣手下將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行李箱搬上一辆加长的货车。 看那架势,像是要把整个月亮城堡都搬空。 这是…… 今天就要出发? 第692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4) 她心里想著,转身走出了臥室。 一楼的厨房里,傅靳年正围著一条黑色的围裙,站在流理台前准备早餐。 他听见脚步声,手里还拿著一把银色的西餐刀,转过身很自然地弯下腰在她唇角印下一吻:“怎么起这么早?” 楚绵还有些困,打了个哈欠:“睡不著了。” 基金会刚成立那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天不亮就起床,生物钟早就被调教得死死的,想睡个懒觉都难。 傅靳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去餐厅坐著等我,马上就好。” “嗯。” 楚绵点点头,慢悠悠地晃到餐厅,拉开椅子,整个人趴在了冰凉的餐桌上,眯著眼睛假寐。 没一会儿,傅三和傅七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趴在桌上的楚绵,两人立刻收敛了表情,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太太,早上好。” 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向傅靳年匯报工作。 “二爷,您吩咐准备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送到机场专机上了。” “嗯。” 傅靳年应了一声,將煎好的太阳蛋盛进盘子里:“把早餐端出去。” 对於傅靳年亲自下厨做早餐这件事,傅三和傅七早就见怪不怪了。 自从二爷和太太结婚后,只要二爷在家,太太的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二爷亲手包办的。 热气腾腾的早餐很快被端上了桌。 傅靳年解下围裙走过来,看著楚绵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拧了拧眉。 他將她从椅子上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坐好。 “要不要再回房间睡会儿?” 楚绵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睡不著,就是眼睛累。” 傅靳年听了没再说什么,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沾了蛋黄的吐司,递到她嘴边。 楚绵很自然地张开嘴。 他就这么一口一口地餵著,直到她吃下大半份早餐。 上午十点多,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出月亮城堡。 车里,楚绵没什么精神地靠在傅靳年肩上,闭著眼睛小憩。 傅靳年单手拿著手机,点开了那个被他置顶的,名为【幸福美满一家人】的微信群。 傅靳年:【我带阿绵出发去阿婆罗了。】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立刻就有了动静。 楚羡:【@傅靳年[点讚.jpg]】 陶梦:【阿婆罗那边现在是春天,记得让绵绵多喝水,多涂身体乳。】 楚渊:【准备去多久?】 楚璟:【玩得开心。】 柳芳芳:【一路顺风。】 傅靳年看著屏幕上不断弹出的关心,眼底划过一抹暖意,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著,一一回復了消息。 然后才放下手机,侧头看著怀里已经睡熟的女人,伸手將盖在她身上的羊毛毯又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小巧的下巴。 他对著驾驶座的傅三沉声吩咐:“开稳一点。” “好嘞。” *** 本来只是眼睛疲倦的楚绵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再度醒来,她揉著有些酸胀的腰慢慢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的装修是典型的欧式復古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前掛著厚重的丝绒窗帘,天板上垂下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身下的床铺柔软得像是陷进了云朵里。 “傅靳年?”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 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放著的一张摺叠起来的信纸。 旁边还放著她那只已经充满了电的手机。 楚绵挑了挑眉,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傅靳年居然还有手写信的习惯。 她拿起信纸展开。 男人笔锋遒劲的字跡映入眼帘。 【我去组织基地处理点事情,醒了给我打电话】 字不多,是他一贯的风格。 j组织在阿婆罗的基地…… 楚绵对这个地方一直都很有兴趣。 她以前虽然也是j组织培养出来的顶尖杀手,但接受培训和执行任务的地点,基本都在锦海。 阿婆罗这边的总部基地,她还从来没去过。 如今来了,倒也想去看看。 她打定主意,等傅靳年回来就让他带自己去基地转转。 楚绵放下信纸,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刚一开机,屏幕上就跳出来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 她疑惑地挑眉,自己睡得再沉,也不至於连手机铃声都听不见。 点开设置一看,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模式。 不用想也知道是傅靳年乾的。 怪不得她能一觉从京城睡到阿婆罗,连飞机起飞降落都没感觉,原来是有人给她创造了绝对安静的睡眠环境。 她点开微信,上面有不少未读消息。 池青青:【楚总,我今天早上接到二爷的电话了,知道您和二爷去国外了,基金会这边您放心,我一定会打理好的,祝您和二爷蜜月愉快!】 楚绵看著“蜜月愉快”四个字,有些无奈地回了个“好”。 然后又点开了姜槐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姜槐:【臥槽大宝贝儿,你们动作也太快了吧!说走就走啊?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去吗?】 楚绵当时在车上睡著了,自然没有回覆。 隔了大概半小时,姜槐又发来一条消息,还配了个抓狂的表情包。 【我这边也刚接了个任务,地点就在阿婆罗。结果楚羡那个黏人精,非要死皮赖脸地跟著我一起来,我还在劝他呢!烦死了!】 楚绵看著消息,回了一句:【什么任务?】 姜槐那边暂时没有回覆,估计还在跟她三哥斗智斗勇。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伸手“哗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午后明媚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將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窗外的景象让她呼吸微微一滯。 这里应该是一座庄园的二楼。 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泛著新绿的草原。 远处,几座巍峨的山脉连绵起伏,轮廓在清澈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分明。 几棵形態奇特的猴麵包树零星地散落在草原上,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水在阳光下闪烁著粼粼的波光。 十月底的京城,秋意已深,寒气渐起。 而赤道以南的阿婆罗,却刚刚褪去冬日的萧索,迎来了万物復甦的春天。 空气里都带著一种草木新生的清新气息,和京城那种乾燥凛冽的感觉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 j组织建立在沙漠一隅的总部基地內。 巨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傅靳年穿著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閒装,双腿交叠,姿態慵懒地靠在主位的真皮沙发上。 他身后,傅三和傅七同样穿著便服,神情肃穆地站著。 这几个月一直在阿婆罗带队的周勤则穿著一身迷彩作战服,有些吊儿郎当的斜靠在沙发边缘,挑眉看著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皮肤黝黑,眉目凌厉的阿婆罗本地人。 男人名叫普赛,是阿婆罗本地一个手握重兵的武装部队老大。 他穿著一身不怎么得体的西装,十根手指上戴满了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戒指。 普赛的身后站著四五个同样穿著黑西装、戴著黑墨镜的僱佣兵,一个个肌肉虬结,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第693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5) “傅先生。” 普赛操著一口蹩脚的中文,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说:“我这次来是带著十足的诚意。” 他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 “三千亿美金。” “我希望,j组织能派出最顶尖的精英,帮我杀一个人。” 傅靳年没什么表情,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著无名指上那枚设计简单的素圈婚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谁?” 他吐出一个字。 普赛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婆罗现任总统,德萨尔·莱昂利非。”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滯了。 傅靳年转动戒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嗤笑一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裹著毫不掩饰的嘲弄。 “普赛先生,你这是在让我参与你们国家的政治斗爭。” “如果德萨尔不是阿婆罗的总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或者你的什么仇家,看在你我认识多年的份上,我或许可以帮你一把。” “但他现在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傅靳年身体微微后靠,重新恢復了那副慵懒的姿態:“j组织从来不做和政治有关的生意。” “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 普赛的眉头拧了起来,显然没想到傅靳年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五千亿!” 他再次伸出手:“五千亿美金!” “只要事成,钱立刻到帐!” 站在傅靳年身后的周勤听到这个数字,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 j组织的规矩就是不参与政治斗爭,这也是为什么j组织能在阿婆罗迅速站稳脚跟的原因。 普赛是j组织的老客户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但即便知道,还一次次的挑战二爷的底线,当真以为他五千亿美金是多大一笔钱? 果然,傅靳年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理都没理普赛,转身就走。 普赛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自己开出了如此天价,对方为什么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他看著傅靳年那挺拔决绝的背影,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傍晚五点多,夕阳的余暉像一层融化的金子,铺满了整片无垠的草原。 黑色宾利添越缓缓驶入庄园的大门,车轮碾过碎石铺就的小路,发出沙沙的轻响。 路过广阔的草原时,傅靳年抬起眼,目光掠过车窗落在了不远处的湖泊边。 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坐在那里,身上松松垮垮地披著一条单薄的羊毛披肩。 湖边的风吹起她散落的几缕髮丝。 “停车。” 傅三闻声立刻平稳地將车停在了路边。 傅靳年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屏幕上乾乾净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提醒。 他推门下车,副驾驶的傅七一脸懵,探出头来:“二爷,还没到主楼呢,怎么就下车了?” 傅靳年径直朝著湖泊的方向走去。 傅七赶紧跳下车,小跑著跟了上去。 “太太什么时候醒的?” 傅七愣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没收到庄园里菲佣的消息啊。” 傅靳年没再说话,脚步加快。 走到楚绵身后,才看清她面前的草地上插著一根细长的鱼竿,鱼线垂在平静无波的湖面里,一动不动。 而她本人压根就没看鱼竿,手里捧著一本厚厚的原文书,正低头看得专注。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楚绵没有抬头,唇角弯了弯。 她翻过一页书,声音懒懒地响起:“去哪儿了?” “基地。” 傅靳年说著,弯下腰,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將她从藤条椅上捞了起来,然后自己顺势坐了下去,再將她稳稳地按在自己腿上,圈进怀里。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拿过她手里的鱼竿,下巴抵著她的发顶:“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楚绵將手里的书合上,身体往后靠了靠,將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猜到你应该有事,就没打扰你。” 她说著,抬手指了指面前毫无动静的湖面,语气困惑:“这湖里有鱼吗?我钓了半天,一条都没见著。” 难道是她的钓鱼技术真的这么差? 男人闻言眉梢挑了挑,眼底染上一点笑意。 “这湖里的鱼都是观赏用的。” “每天有人按时按点地喂,肚子都是饱的,自然不会来咬你的鉤。” 楚-商界女强人-慈善界新贵-绵,此刻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傅靳年看著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她没打电话而升起的鬱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温热的脸颊,又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想钓鱼?” 楚绵耸了耸肩,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有点无聊。” 以前在国內,她的时间被工作和各种事务排得满满当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明確的用途。 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单纯地坐著发呆,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其陌生的体验。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过得特別慢。 傅靳年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他今天一到阿婆罗就去了基地处理普赛的事情,確实是忽略了她。 “明天带你去钓鱼?” 闻言,楚绵从他怀里抬起头,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你不忙吗?” 这里是j组织的根据地,他这个甩手掌柜当了这么久,一回来,堆积的事务肯定少不了。 傅靳年摇了摇头,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周勤在基地管著,翻不了天。” 顿了顿,他看著楚绵的眼睛,语气调侃:“我手里的钱够我们挥霍几辈子了,有这时间去赚钱,不如多陪陪你。” 楚绵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有多少钱?” 提到这个话题,她拧起了眉,故作严肃地看著他。 “哦,对了,我们结婚之前好像都没做財產公证。” “我现在身为傅太太,连我老公的身家是多少都不知道,说出去像话吗?” 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看得傅靳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眉梢微挑,故意问:“怎么,现在才想跟我做婚前財產公证?是不是晚了?” 楚绵没说话,就那么看著他。 傅靳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沉闷的震动。 “月亮城堡的书房,右手边第三个抽屉里面有我名下所有资產的详细清单和信託文件。” 他低下头,额头抵著她的,声音沙哑又宠溺:“婚后你一次都没进去看过,这会儿倒怪起我来了?” 楚-日理万机-绵,愣住了。 第694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6)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 自从结婚后,她確实因为基金会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別说傅靳年的书房,就连他们自己的臥室,有时候都只是回去睡个觉。 傅靳年看著她呆住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他拿起被楚绵隨手丟在草坪上的那本厚重的原文书,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將她打横抱了起来。 “等回京城了你再慢慢看。” 他抱著她一边朝主楼的方向走,一边问:“想不想尝尝阿婆罗的特色菜?” 楚绵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点了点头:“想。” 晚上。 阿婆罗市中心的里南木河,两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河岸的一边是鳞次櫛比的餐厅和酒吧,另一边则是热闹非凡的夜市。 傅靳年和楚绵选了一家河边餐厅的天台坐下。 晚风徐徐吹来,带著水汽和各种香料的味道。 楚绵托著下巴,看著河上穿梭往来的长尾船,船上载著卖水果和鲜的小贩,正用她听不懂的语言高声吆喝著。 虽然之前为了解开那条项炼里的秘密,她特地学了一点阿婆罗的语言,但也仅限於项炼上那几个字,这种带著浓重地方口音的吆喝,她听得云里雾里。 服务员递上菜单,上面全是弯弯曲曲的阿婆罗文字。 傅靳年很自然地接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菜单上,一道一道地低声为她翻译。 “这个是柠檬草烤鱼,味道偏酸辣。” “这个是绿咖喱鸡,会有点辣。” “还有这个,冬阴功汤,他们的招牌,有一点点辣。” 楚-选择困难症-绵听得津津有味,最后选了其中几样听起来最有特色的。 傅靳年点点头,將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然后用一口流利纯正的阿婆罗语,语速平缓地交代道:“这几道菜辣椒都少放一些,我妻子不太能吃辣。” 哪儿不太能吃? 楚绵喜欢吃辣,但吃了之后又觉得不舒服。 服务员恭敬地点了点头,拿著菜单离开了。 楚绵看著傅靳年,有些好奇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阿婆罗语的?” 之前她有一次去他的办公室,书架上就放著一本关於阿婆罗语言的书籍。 可那个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他的母亲沐流云,曾经在阿婆罗这片土地上生活过。 “二十多岁。” 楚绵闻言,挑了挑眉,心里明白了。 傅靳年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閔祥玉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著手调查父亲傅涟蘅的过去,追寻著那些蛛丝马跡,来到了阿婆罗。 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他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包括文化。 这么多年过去,难怪他的阿婆罗语说得如此顺畅,甚至听不出一点外国人的口音。 没过多久,菜就一道道地被端了上来。 红色的咖喱,绿色的酱汁,汤里漂浮著鲜红的辣椒段,光是看著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楚绵咽了咽口水,看著满桌红红绿绿的菜,小声嘀咕:“这会不会辣到喷火?” 看她那副既想吃又有点怕的样子,傅靳年忍不住笑了。 “放心吃。” 他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烤鱼:“这就是阿婆罗菜系的特点,看著嚇人。” “我刚才已经让服务员少放辣了。” 楚绵將信將疑地点了点头,夹起鱼肉放进嘴里。 鱼肉外皮焦香,內里鲜嫩,柠檬草的清香和微弱的辣意在舌尖炸开,瞬间就打开了味蕾。 她眼睛一亮,隨即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安静地吃著饭,享受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而就在他们对面的河岸边,夜市拥挤的人潮中。 一个穿著黑色西装、戴著黑墨镜的男人正站在岸边的阴影里,手里举著一个高倍望远镜,镜头精准地对准了天台上正在吃饭的傅靳年和楚绵。 他眯了眯眼,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电话接通后,他立刻用本地语言飞快地匯报导:“老板,傅靳年这次来阿婆罗果然带了他的那个新婚妻子。” “现在他们正在里南木河的『水上餐厅』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獷的男声,同样是阿婆罗语:“继续跟著,別让他们发现了,等那个女人落单的时候,把她给我抓过来,我就不信,傅靳年的女人落到我们手里,他还不帮我办事。” “是!” 墨镜男应了一声,掛断了电话。 他刚把手机揣回兜里,肩膀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墨镜男眉头一拧,转头。 只见周勤、傅三、傅七,以及七八个穿著迷彩作战服、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一脸“和善”的將他团团围住。 墨镜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身就想往人群里钻。 可他刚一动,周勤就像一头猎豹一步就窜了上去,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紧接著,傅七上前一步,一个乾脆利落的侧踢,正中墨镜男的膝弯。 “噗通”一声,墨镜男整个人都跪了下去。 周围几个穿著迷彩服的男人立刻上前,將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夜市里的人群对这种街头时有发生的暴力衝突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好奇地瞟了两眼,便又继续各做各的,丝毫没有要多管閒事的意思。 周勤蹲下身,一把摘掉了男人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惊恐万分的脸。 “回去告诉普赛那个蠢货,我们二爷和太太是来阿婆罗度蜜月的,別他妈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周勤的脸上带著笑,眼底却聚满了杀意:“不然,就把你们那个破武装部队连锅端了。” 被按在地上的墨镜男勉强能听懂周勤的中文,嚇得连连点头,身体抖得像筛糠。 “放他走。” 周勤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几个j组织成员鬆开了手。 墨镜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衝到路边骑上一辆摩托车,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对面岸边的餐厅天台上。 楚绵正慢条斯理地喝著碗里的冬阴功汤,酸辣开胃的味道让她心情都好了几分。 余光不著痕跡地扫过对面河岸刚刚发生过骚乱的一角,隨即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她放下汤匙,抬起眼看向正专注地给她剥虾的傅靳年,问了一句:“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傅靳年剥虾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將剥好的虾肉放进她面前的骨碟里,眉头拧了拧。 他不想让她为这些事情烦心,却没想到,隔著这么远一条河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没事。” 楚绵抬眸看了他一眼,男人深邃的眼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夹起那块虾肉放进了嘴里。 第695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7) 车子没有直接开到主楼前,而是在通往別墅的石子路路口就停了下来。 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下了车。 晚风带著草原上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脸颊,吹散了在夜市里沾染的一身烟火气。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手牵著手,踩著圆润的石子,慢慢地往灯火通明的別墅走去。 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在月色下像一片沉静的墨绿色海洋。 不远处的庄园別墅透出温暖的灯光。 这种閒散又舒適的感觉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太过奢侈。 在国內,他们是傅氏集团的傅总,是“星火”基金会的楚总,身上背负著数不清的责任和期待,连喘口气的时间都要靠挤。 只有在这里,在远离京城万里之外的阿婆罗,他们才能短暂地卸下所有身份,只做彼此的傅靳年和楚绵。 傅靳年的手掌宽大而温热,乾燥的掌心包裹著她的,十指紧扣,传递著令人心安的温度。 楚绵感受著他指腹上那层薄薄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偶尔摆弄武器留下的痕跡,粗糙,却让她觉得无比踏实。 一路走回別墅,上了楼。 傅靳年鬆开她的手,伸手替她將一缕被风吹乱的髮丝拨到耳后:“先去洗漱,早点休息。” 楚绵抬眼看他。 男人的眼眸在柔和的灯光下深邃如夜,却似乎有某种情绪在底下涌动。 她眉头拧了一下,问他:“你还有事要忙?” 傅靳年的眼神有片刻的闪避,虽然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还是被楚绵看在了眼里。 他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书房:“还要去书房处理一点工作。” 又是工作。 楚绵抿了抿唇,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堵了一下,有点闷。 她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自己回了臥室。 傅靳年站在原地,看著那扇厚重的实木房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她的身影,他眼里的温柔才慢慢褪去,浮现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走向了书房。 臥室里,楚绵走到梳妆檯前坐下,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用卸妆水浸湿了片,轻轻擦拭著脸上的淡妆。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姜槐和她的一次聊天。 那时候姜槐和三哥刚结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姜槐勾著她的脖子,神秘兮兮地跟她说:“大宝贝儿我跟你说,我以前真没觉得女人需要那什么......性生活。” “就觉得那是男人才热衷的事儿。” “但结婚以后我才发现,那玩意儿是夫妻之间一种特別神奇的交流方式,不只是身体,更是心灵上的融合。” “有时候吵架了,什么道理都讲不通,但做一次,就什么气都消了。” “现在要是几天没有楚羡,我都觉得不习惯。” 当时楚绵还没和傅靳年结婚,自然无法体会姜槐口中的那种“神奇”。 她当时只觉得姜槐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有点没救了。 可现在她和傅靳年也结婚了。 她好像...... 有点体会到姜槐的感受了。 不,更准確地说,是体会到了那种需要和缺失。 以前的楚绵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从未有过任何幻想。 可婚后,傅靳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避开和她亲密接触。 他会吻她,会抱她,甚至会在情到深处时吻得她快要窒息。 但每到关键时刻,他都会踩下急剎车,用那双淬著浓重情慾却又带著极致克制的眼睛看著她,然后沙哑著嗓音说“別闹”。 从结婚到现在,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间很多,但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夫妻之实。 楚绵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脱下外衣。 镜子里,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在精心调养下白皙细腻,没有生过孩子,身体的每一寸都保持著少女般的紧致和美好。 她自认自己的身材和脸蛋都算得上是顶尖,为什么傅靳年却不和她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之前他被沐流风下了药,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索取、掠夺。 整整两天两夜,那份疯狂和强悍,让她现在想起来身体深处都还会泛起奇异的战慄。 那次经歷足以证明他根本不是什么性无能。 而且,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在他意识混乱,不確定闯进房间的女人是她时,他哪怕被药效折磨得双目赤红,也死死压制著欲望,嘶吼著让她滚出去。 直到后来,他从她身上的味道和一些细节里確认了是她,那根紧绷的弦才彻底断裂,將她拖入了欲望的深渊。 他不是不行,也不是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 他的欲望只会对她一个人释放。 可婚后反而不碰她了,到底是为什么? 楚绵想不通。 看著镜中的自己,心里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困惑和烦躁,如同藤蔓般慢慢滋长,缠住了她的心臟。 她抿紧了唇。 这栋庄园是傅靳年特意为这次蜜月准备的,晚上回来她特意留意过,別墅里除了他们,没有看见任何菲佣或者保鏢。 这是一个完全属於他们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一个念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她的脑海。 她走进浴室,热水从洒中喷涌而出,將她整个人包裹。 洗漱完,她没有穿睡袍,只是隨手围了一条浴巾在身上。 隨后走出浴室,在房间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確认別墅里安静无声。 然后,她赤著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向了书房。 书房內。 傅靳年並没有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他所谓的工作。 他坐在落地窗前那张宽大的单人靠椅上,身上那件黑色的休閒装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 手里端著一杯清酒,正看著窗外沉寂的月色,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冷硬。 听到开门声,傅靳年转过头。 当他看见只围著一条浴巾,头髮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正静静看著他的楚绵时,黑眸微闪。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眼底情绪翻涌。 下一秒,他几乎是本能地就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离开。 可楚绵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她的动作比他的反应更快。 她没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俯下身,冰凉的指尖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她垂著眼眸,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果然没有在工作。 没有追问,只是弯下腰,柔软的唇瓣印上了他的脸颊,然后是喉结。 在她吻上他喉结的那一刻,他喉头滚动。 她的唇继续向上,最终落在了他的唇角,轻轻地舔舐、廝磨。 傅靳年靠在宽大的椅子里,身体有些僵硬。 没有推开她,任由她主导著这个吻。 湿漉漉的髮丝垂落下来,带著沐浴后的馨香和水汽,蹭在他的脸上,有些痒。 女人的唇很软,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强势。 楚绵感觉到了他不受控制加速的心跳,唇角勾了勾。 手顺著他的肩膀滑下,开始去解他的衬衫纽扣。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探入衣襟时,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给抓住了。 傅靳年拧著眉,眼底的情慾和克制在疯狂交战,声音沙哑得厉害:“阿绵,不行。” 楚绵动作僵住。 她抬起头直视著他的眼睛,声音比窗外的夜风还要冷:“为什么不行?傅靳年,如果今晚你再躲,我就订机票回京城。” 看著她眼里的认真和那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失望,傅靳年眼瞼低垂,避开了。 可楚绵却当著他的面,伸手解开了那条围在身上的浴巾。 白色的浴巾顺著她光滑的肌肤滑落,掉在了地上。 她就那样一丝不掛地站在他面前,姣好的身形在月光和灯光的交织下,像泛著莹润光泽的玉雕。 傅靳年喉结重重一滚,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他迅速移开视线,下一秒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动作有些粗鲁地重新裹在了她的身上,將那片美好的春光尽数遮掩。 他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太晚了,该睡觉了。”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自顾自地说道:“明天不是还要去钓鱼?” 楚绵任由他將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体却像木偶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见她不说话,傅靳年弯腰將她抱起,大步朝著臥室走去。 他的怀抱很稳,手臂充满了力量,可楚绵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將她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然后转身去衣帽间拿了一件丝质睡袍过来,不由分说地给她穿上,宽大的睡袍將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没一会儿,他又从浴室拿来了吹风机,插上电坐在床边开始给她吹头髮。 从始至终,楚绵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面无表情地看著前方,任由他摆布。 温暖的风吹著她的湿发,他的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她的发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可这份温柔,此刻却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凌迟著她的心。 她想不通。 他明明对她有那么强烈的生理反应,身体的滚烫和急促的呼吸都骗不了人。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碰她? 到底为什么? 第696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8) 第二天早上,楚绵洗漱完下楼,傅靳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他穿著黑色的围裙,正在將煎好的吐司摆盘,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过来吃早餐。” 楚绵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 傅靳年將一杯温热的牛奶推到她面前。 楚绵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故意没有擦嘴,唇边留下了一圈白色的奶渍。 她抬起眼,就那么看著傅靳年。 男人果然注意到了。 眸光扫过她唇瓣上那一圈乳白色的奶渍,神色微暗。 这种暗示傅靳年不可能看不懂,隨即眼底浮现出一抹无奈,伸手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拭著唇角。 楚绵紧紧地盯著他的眼睛。 可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除了宠溺和无奈,再也看不到別的情绪。 欲望只是稍纵即逝,没有衝动。 楚绵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还没放弃。 傅靳年坐在园的藤椅上,用笔记本处理傅氏集团事务时,她会端著一杯果汁走过去,然后很自然地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体瞬间的僵硬,和他腿部紧绷的肌肉线条。 她装作不知道,身体还不安分地蹭了蹭,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去看他电脑屏幕上的內容,粉嫩的唇瓣间吐气如兰:“老公,忙什么呢?” 傅靳年拿著电话的手顿住,对著那头的人沉声说了句“稍后联繫”,便掛断了电话。 他垂眸看著怀里像只小猫一样乱动的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了?” 他问,声音有些哑。 楚绵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我有点无聊耶。” 傅靳年直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然后抱著她站了起来。 “园里的玫瑰开了,陪我去修剪一下。” 楚绵:“......” 他没有推开她,却用另一种方式巧妙地消磨著她旺盛的精力,也浇熄了她燃起的那点火苗。 又一次,楚绵算好时间,在他回书房之前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著身体,她却在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洗完澡,她打开浴室门一条缝,对著外面喊了一声:“老公,我忘拿浴巾了,你帮我拿一下。” 臥室里安静了片刻。 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下。 她仿佛能想像到他推门而入,看到她此刻模样的场景。 然而,门並没有被推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手里拿著一条乾净的白色浴巾,精准地掛在了门內的掛鉤上。 然后,那只手迅速地收了回去。 “穿好衣服,別著凉。” 紧接著,就是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楚绵站在原地,看著那条掛在鉤子上的浴巾,脸色铁青。 几天下来,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可这个男人明明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却总能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 这让楚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某天中午,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別墅门口。 傅靳年和周勤从车上下来,一边走一边討论著什么。 楚绵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將后脑勺对准了门口的方向。 周勤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別墅里那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楚绵,又看了看身边面色如常的二爷,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是...... 吵架了? 傅靳年自然也看到了楚绵的反应,他挑了挑眉,对身边的周勤说:“你先回基地。” “是。” 周勤点点头,立刻转身溜了。 傅靳年走到沙发旁,在楚绵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想去揽她的肩膀。 楚绵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他的触碰。 傅靳年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隨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中午想吃什么?” 他问。 这几天的三餐,都是他亲手做的。 楚绵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晚洗澡时,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 她好像长胖了些。 再想到这几天自己上赶著勾引,对方却不为所动的冷淡模样,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没胃口,不吃。” 她冷著脸,声音硬邦邦的。 傅靳年知道她在赌气,看著她气鼓鼓的侧脸,眼底划过无奈。 下午,楚绵在臥室里补觉,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她烦躁地抓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姜槐,才按了接听键。 “餵?” “大宝贝儿!你在哪儿呢?” “阿婆罗。” “我知道你在阿婆罗!我问你具体地址!我刚结束任务,现在人就在市区!” 楚绵报了庄园的地址。 没过多久,楼下就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傅靳年正在书房,听到声音他走出书房,正好看到楚绵也从臥室里出来。 楚绵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三哥和姜槐来了。” 傅靳年点点头,走上前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楚绵下意识地想挣开,但想到三哥和三嫂还在楼下,最终还是忍住了,任由他牵著自己下楼。 楚羡和姜槐刚走进客厅,看到两人从楼上下来,楚羡立刻开启了抱怨模式:“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住得离市区这么远,我开车过来都了一个多钟头!” 姜槐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人家小两口度蜜月,当然要找这种清净的地方,跑到人多的地方去干嘛?” 楚羡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楚绵身上,围著她转了一圈,然后一脸惊奇地看向傅靳年:“妹夫,你都给我妹妹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感觉胖了这么多?” “你才胖了!”楚绵没好气地瞪了三哥一眼。 她懒得理他,拉著姜槐就往楼上走。 进了臥室,关上门。 姜槐好奇地打量著这间巨大的臥室,忍不住讚嘆:“哇,这庄园也太大了吧,比我和楚羡在京城的別墅大多了。” “大有什么用。” 楚绵淡淡地回了一句。 姜槐一愣,停下打量的动作,狐疑地眯起眼凑到楚绵面前:“怎么了这是?听这语气怨气衝天的。” 楚绵没说话。 姜槐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地问:“你跟傅靳年吵架了?”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冷,性格都那么沉闷,居然还能吵得起来? 楚绵看著她那副好奇的样子,想起了之前姜槐跟她说的那些关於夫妻性生活的话题。 她拧著眉,有些彆扭地问:“你跟你三哥......那个夫妻生活,怎么样?” 姜槐没反应过来,耸了耸肩:“就那样唄。” “烦都烦死了,我这次来阿婆罗是执行任务,他非要死皮赖脸地跟著来,跟个牛皮似的甩都甩不掉。” 楚绵抿了抿唇,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看著她沉默的样子,姜槐脑子转了转,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哦......” 她恍然大悟地拖长了尾音,脸颊微微泛红,凑到楚绵身边,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跟傅靳年的性生活不和谐?” 不应该啊。 姜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楚绵,又想了想傅靳年那高大的身材和清冷禁慾的气质。 那种男人一看就是那方面特別厉害的角色,怎么可能满足不了楚绵? 而且,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之前在沐家老宅,楚绵被下了药的傅靳年折腾得浑身上下都是曖昧的痕跡,脖子上、锁骨上,青青紫紫的吻痕看著都嚇人。 可见傅靳年在这方面的能力有多强悍。 那楚绵现在这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是在忧鬱什么? 楚绵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別过脸,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们结婚到现在,一次都没有过。” “什么?!” 姜槐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她一把抓住楚绵的肩膀,难以置信地问:“你们俩出来度蜜月,都没做那种事?” 楚绵拧著眉,点了点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確实是事实。 姜槐看著她这副模样,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一看就知道,这事儿的主动权在傅靳年那儿。 她歪著头想了想,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大宝贝儿,你说......傅靳年他会不会是因为上次被沐流风下药那件事,有心理阴影了?” 闻言,楚绵一愣。 心理阴影? 姜槐压低声音,分析道:“你想啊,那次他把你折腾得那么惨,浑身是伤,还昏迷高烧了好几天。他当时虽然意识不清,但事后他肯定知道啊,他那么宝贝你,会不会是怕再做那种事会伤到你,所以才一直不敢碰你?” 楚绵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起这几天的画面。 她坐在傅靳年腿上乱蹭时,他的反应很明显。 他不是不想要她。 他是......在害怕? 怕再一次失控,再一次伤害到她? 第697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9) 傍晚,楚羡和姜槐在庄园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姜槐的任务已经结束,两人急著赶回京城,没多停留,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送走两人后,別墅里瞬间恢復了安静。 傅靳年关上大门,转身时,目光落在客厅的沙发上。 楚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臥室。 他拧了拧眉,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將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 下午姜槐拉著楚绵在臥室里嘀嘀咕咕了半天,出来后,楚绵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很奇怪。 晚饭时也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吃著饭,和他没有任何交流。 傅靳年心里琢磨著那两女人到底说了什么,一边想著,一边迈开长腿上了楼。 臥室的门没有关严,虚掩著。 他伸手轻轻推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的楚绵。 她没有开灯,只是背对著门口的方向安静地坐著,看著窗外那轮悬在天边的月亮。 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朦朧的光晕,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傅靳年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从身后將她圈进怀里。 “怎么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下巴轻轻抵著她的发顶。 楚绵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躲开。 她沉默著,任由他抱著。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转过身,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里深深地看著他。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不再是前几日的烦躁和怨懟,反而多了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像是心疼,又像是某种瞭然。 她就这么看著他,看得傅靳年心里有些发毛。 楚绵此刻內心无比复杂。 她只顾著自己的感受,怪他婚后冷淡,怪他不履行夫妻义务,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每一次的拒绝背后,藏著的是怎样的隱忍。 他那么爱她,把她当成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却在沐家老宅那件事上亲手伤害了她,楚绵並不觉得这是伤害,但对於傅靳年而言,就是。 这件事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他不是不想要她,他是怕了。 楚绵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將脸埋进了他温热的颈窝里。 “傅靳年。”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著一点鼻音。 “今晚可以不去书房吗?” 每次他为了避开和她亲密接触,都会找藉口去书房待到半夜,等她睡熟了,才回到臥室从背后抱著她睡觉。 傅靳年抱著她的手臂一紧。 只听见怀里的人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今天有点累,什么都不想做,就是想抱著你睡觉。” 男人眼底的暗色褪去,伸出手在她挺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再累也要先洗澡。” 他低声调侃,“不能脏兮兮地跟我睡觉。” 楚绵被他这句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埋在他颈窝里,肩膀轻轻地颤动著。 当晚,傅靳年没有再去书房。 两人洗漱完,躺在了宽大的床上。 没有情慾的撩拨,也没有试探的亲吻,楚绵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脑袋枕著他结实的手臂,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傅靳年只是安静地抱著她,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著她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孩子。 这一刻,楚绵忽然有些懂了。 结婚,从来不是为了给两个成年人一张可以合法睡在一起的许可证。 它是一种契约,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决定从此紧密相连,想要陪伴彼此走完余生的承诺。 性生活是婚姻里不可或缺的一环,是调味剂,但美好的性生活的前提是两个人身心合一,彼此相爱。 她和傅靳年是相爱的。 只是这个男人爱她爱得太深,太小心翼翼,以至於生出了这种近乎离谱的恐惧,觉得每一次亲密接触都会伤害到她。 楚绵默默地收紧了抱著他腰的手臂,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晚安。” 她轻声说。 傅靳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晚安。” *** 平淡又温馨的日子过了好几天。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这一天,是傅靳年三十四岁的生日。 楚绵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不许他进厨房,然后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直到傍晚,她才拿著一条黑色的丝绸眼罩走进臥室。 “干什么?” 傅靳年看著她手里的东西,挑了挑眉。 “给你个惊喜。” 楚绵踮起脚,將柔软的绸缎轻轻蒙在了他的眼睛上,又绕到他脑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不许偷看。” 傅靳年低低地笑了一声,任由她玩闹,顺从地牵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楚绵牵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楼。 客厅里,周勤正抱著手臂等在那儿。 看到两人下来,他衝著楚绵比了个“ok”的手势。 楚绵对他点了点头。 周勤这位临时的“灯光师”立刻笑眯眯地按下了遥控器。 “啪”的一声,客厅的主灯全部熄灭,只剩下天板上预先设置好的无数盏微小的氛围灯亮了起来,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搞定之后,周勤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把整个空间都留给了这对小两口。 “好了没?” 傅靳年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带著笑意。 “好了。” 楚绵鬆开他的手,绕到他面前:“但是先別睁开眼,我说可以睁开了才能睁开。” “好。” 傅靳年勾著唇,听话地点了点头。 黑暗中,他能听到她轻巧的脚步声,似乎是去了厨房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又由远及近。 空气里传来一阵甜甜的奶油香气。 “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他心上。 傅靳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適应了昏暗的光线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楚绵捧著一个插著蜡烛的蛋糕,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跳跃的烛光映在她清亮的眼眸里,像揉碎了漫天星辰。 她看著他,唇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笑容比烛光还要温暖。 “生日快乐,傅靳年。” 傅靳年看著她,看著烛光中她带笑的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这三十多年,似乎都在追寻,在弥补。 弥补童年缺失的爱,追寻父母死亡的真相,在冰冷和算计中踽踽独行了太多年。 他以为自己会永远走在那条黑暗的路上。 直到这个女人出现。 她像一颗携带著万丈光芒的星辰,蛮不讲理地撞进了他的轨道,將他从既定的、孤寂的命运里拉了出来。 从此,他的世界有了唯一的星光。 第698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10) 他俯身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许愿了吗?”楚绵问。 傅靳年看著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牵著她的手走到餐桌旁,楚绵把蛋糕放在桌上,开了灯。 傅靳年拿起刀切了一块递给她,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他其实不爱吃甜食,尤其是这种奶油堆砌的蛋糕。 可这是她亲手做的。 傅靳年用叉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甜腻的奶油和鬆软的蛋糕胚在舌尖化开,那股甜意,却好像一路从喉咙甜到了心底。 楚绵看著他面不改色地吃著,忍不住问:“好吃吗?” “嗯。”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吃完了一整块,又把楚绵没吃完的那半块也一併解决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对著剩下的大半个蛋糕拍了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讲究,背景是温暖的灯光和餐桌一角,蛋糕上的奶油裱和新鲜草莓都清晰可见。 他打开几乎从不更新的微信朋友圈,编辑了一条动態。 【老婆亲手做的,很甜。】 发完之后,他放下手机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楚绵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她没去帮忙,转身径直上了楼。 傅靳年洗完碗,回到客厅,见楚绵已经不在客厅里,他眉梢微挑,上前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那条朋友圈底下已经盖起了高楼。 周勤:【二爷生日快乐!太太手艺真好!】 傅三:【祝二爷和太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蛋糕看起来好好吃!】 傅七:【[点讚][点讚][点讚]二爷生日快乐!这狗粮我先干为敬!】 权拓:【哟,铁树开了?居然会发朋友圈了。生日快乐啊老傅。】 傅行【:生日快乐。】 傅蕴:【小叔,生日快乐!】 傅靳年看著那一条条评论,尤其是傅七和权拓的调侃,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 他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回復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等他洗漱完,穿著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衣裤回到臥室时,手里还拿著手机,嘴角那点笑意都没散去。 他坐在床边,习惯性地想再看看那条朋友圈。 就在这时,“咔噠”一声,主臥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傅靳年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一眼,他嘴角的笑意凝滯,拿著手机的手指也下意识收紧。 楚绵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材质是和他身上同款的丝绸,却又完全不同。 裙摆很短,只將將遮住腿根,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就那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里,胸前是鏤空的蕾含丝设计,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腰间繫著一个同色的蕾丝蝴蝶结,衬得那一把细腰不盈一握。 长发隨意地披散在肩头。 还未擦乾的水珠顺著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深邃的锁骨,再往下,消失在黑色的蕾丝边缘。 傅靳年的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从她漂亮的锁骨到平坦的小腹,再到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一寸一寸,细细描摹。 空气都仿佛变得滚烫。 楚绵被他看得有些侷促。 这件衣服是她前段时间在网上偷偷买的,这是她第一次穿这种露骨的睡衣,布料少得可怜,让她感觉浑身都凉颼颼的。 她捏了捏微凉的指尖,声音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好看吗?” 傅靳年沉默了许久,喉结重重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才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音调。 “好看。” 得到肯定的回答,楚绵心里稍稍鬆了口气。 她走到床前,看著他漆黑的眼眸里翻涌著她熟悉又陌生的情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但那个......不算生日礼物。” 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他顺著她的话,用那把已经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问:“那生日礼物是什么?” 楚绵拉过傅靳年拿著手机的那只手,將手机拿开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然后引导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那个精致的蕾丝蝴蝶结上。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搔刮著他的耳膜。 “生日礼物是我。” “你来拆。” 傅靳年的手掌滚烫,隔著那层薄薄的蕾丝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和细腻,他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身体里升腾起燥热。 他想把手抽回来。 可楚绵却先一步察觉了他的退缩。 她怕他再一次拒绝她,再一次用那双克制隱忍的眼睛看著她,然后转身走进书房。 “傅靳年。” 她按住他想要逃离的手,鼓起勇气直视著他。 “今晚我很想要,別再躲了。”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像带著火,烫得傅靳年下意识地就想避开。 可楚绵却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脸,强迫他看著自己。 “我们第一次的时候,虽然不是很美好,”她看著他紧蹙的眉头,声音放得很轻很柔,“但我也很喜欢。” 她低下头,温润的唇瓣印在了他的额头上,然后是高挺的鼻樑,最后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细细地吻著。 “就一次,不会让我难受的,你別担心。” 她柔软的唇舌撬开他的齿关。 傅靳年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白嫩肌肤,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天在沐家老宅,她被他折磨得浑身青紫,高烧不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画面。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楚绵感觉到了他的抗拒,心里一酸。 她没有再继续吻他,低头用嘴唇和牙齿笨拙地去解他睡衣胸前的那颗纽扣。 暖光下的脸颊泛起红晕,她將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垂和脖颈上。 她的声音闷闷地响起:“上次你那是被下药了,不清醒才会伤到我,但这次我相信你不会的,你一定会很温柔。” “婚后我们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著有些委屈:“恍惚间总感觉结了婚和没结婚没两样,让我觉得內心很是孤单,傅靳年,今晚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的身体和心灵都彻底交通。” 傅靳年一直以为只要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碰她,就能保护好她。 却从没想过,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这种一味的逃避会让她感到孤单。 搂著她的手缓缓收紧,將她柔软的身体按进自己怀里。 他眼底的情慾和挣扎在疯狂交战,最终,所有的理智都被那句“孤单”击得粉碎。 他妥协了。 “阿绵,就一次好不好?” 楚绵从他怀里抬起头,看著他那双泛著情慾潮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 得到她的允诺,傅靳年才终於鬆开了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他握著她腰间蝴蝶结的手指动了动,轻轻一拉。 由她亲手包装的生日礼物,终於被拆开。 他將她抱起,轻轻地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然后俯下身,滚烫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眉心,眼角,鼻尖,嘴唇...... 他吻得极其温柔,极其虔诚。 迷迷糊糊间,楚绵双手抱著傅靳年埋在她胸前的头,看著天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在眼前摇摇晃晃,碎成一片又一片璀璨的光影。 *** 清晨,楚绵在一片温暖的静謐中醒来。 窗帘留著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投射进来,落在洁白的鹅绒被上。 她动了动,感觉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每一寸肌肉都泛著酸软,却又有一种被填满的踏实感,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她侧过头看著身边睡得正沉的傅靳年。 他睡著的样子很安静,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和疏离,眉眼舒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薄唇微微抿著,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楚绵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出手指,小心地在他英挺的眉骨上方,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方,在他性感的薄唇上方,隔著空气一笔一画地描摹著他的五官轮廓。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將描到他下頜线时,原本熟睡的男人却忽然动了,翻了个身,长臂一伸便將她捞了过去,紧紧地搂在怀里。 “再睡一会儿。” 他刚睡醒的嗓音带著浓浓的鼻音,沙哑又性感。 精壮的胳膊搭在她的腰间,温热的掌心贴著她腰侧的嫩肉,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著。 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楚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傅靳年却抱得更紧了,不让她躲。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睡著。 楚绵就这么平躺在床上,任由他像只大型犬一样抱著自己,听著耳边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心里那片因为他之前的疏离而造成的空洞,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当当。 第699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婚后蜜月篇 11) 两人在床上又温存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並肩站在宽大的洗手台前,镜子里映出两道身影,男人高大挺拔,女人纤细窈窕,莫名地和谐。 楚绵嘴里含著牙膏泡沫,偏头看著身边的男人。 他正低著头刷牙,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连睡衣上丝绸的褶皱都泛著柔和的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傅靳年也转过头来,黑眸里带著刚睡醒的惺忪,嘴角还沾著一点白色的泡沫。 楚绵没忍住笑出了声,含糊不清地抬手指了指他的嘴角。 傅靳年挑了挑眉,没动,反而朝她凑近了些,眼神示意她来。 楚绵弯著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揩掉了他唇角的那点泡沫。 傅靳年眼底的笑意加深,这才低头漱了口。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两人一起下楼。 傅靳年径直走向客厅,打开了电视,將遥控器塞到楚绵手里。 “在沙发上坐著看会儿电视。” “早餐想吃什么?” 楚绵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歪著脑袋想了想。 昨晚消耗太大,现在確实饿得厉害。 “想吃水饺。” “好。”傅靳年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楚绵抱著抱枕,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只见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將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开始和面。 他低著头,神情专注,手指修长有力,揉捏著麵团。 很快,一块光滑的麵团就在他手下成型。 他又从冰箱里拿出牛肉,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剁好了肉馅,开始调味。 这个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正为她洗手作羹汤。 没过多久,傅靳年从厨房里端著一个果盘走了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先吃点垫垫肚子,水饺还要煮一会儿。” 果盘里是切好的苹果和洗乾净的葡萄,上面还插著可爱的小叉子。 楚绵开心地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嗯,甜。” 傅靳年看著她满足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转身又回了厨房。 就在这时,別墅的门铃响了。 周勤提著一个文件袋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的楚绵,他立刻笑著打招呼:“太太,早上好。” “早上好。” 楚绵对他点了点头。 周勤的目光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闻到了空气里飘来的食物香气。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傅靳年正低头包著饺子,动作嫻熟得像个老师傅。 以前怎么没发现,二爷居然十项全能,连水饺都会做。 “二爷。” 傅靳年头也没抬,眉心拧了一下,显然对他的到来有些不悦。 “什么事?” 周勤摸了摸鼻子,赶紧匯报正事:“刚收到的消息,再过几天德萨尔·莱昂利非会出席一场重要的政治会议。” “普赛那边还没死心,僱佣了y国最精锐的一批僱佣兵,很可能会在会议当天动手,暗杀德萨尔。” 傅靳年手上包饺子的动作没停,將一个个包好的元宝似的水饺整齐地码在撒了麵粉的案板上。 “这些事不用告诉我。” 周勤心里咯噔一下。 二爷不参与任何政治斗爭,不想蹚这趟浑水。 “是,我明白了。” 周勤连忙点头。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和太太了。”周勤说完,又探头对客厅里的楚绵喊了一声:“太太再见!” 楚绵冲他挥了挥手。 没一会儿,傅靳年端著两盘热气腾腾的水饺和两碟蘸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將盘子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客厅,在沙发前停下。 在楚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弯腰,长臂一伸轻鬆地將她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 楚绵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抱著她走到餐厅,將她稳稳地放在椅子上,然后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吃吧。” 白白胖胖的水饺臥在盘子里,皮薄馅大,看著就让人食指大动。 楚绵夹起一个,在傅靳年调好的蘸料里滚了一圈,送进嘴里。 鲜美的肉汁在口中爆开,混合著蘸料的酸辣,味道好极了。 “好吃。” 她眼睛一亮,毫不吝嗇地夸讚。 傅靳年看著她吃得香,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刚才周勤来做什么?”楚绵一边吃,一边隨口问道。 傅靳年也没瞒她,將普赛要暗杀德萨尔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楚绵夹著饺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里南木河那家餐厅吃饭时遇到的事。 “之前在餐厅跟踪我们的人,也是普赛的人?” “嗯。” 傅靳年点头,隨即伸手用指腹擦掉了她唇角沾上的一点酱汁,眼神认真地看著她:“不用担心这些事,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楚绵挑了挑眉。 她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过,被他这样护著的感觉,確实不错。 吃完早餐,傅靳年收拾了碗筷,楚绵正准备上楼,却被他叫住了。 “等一下要去趟超市,冰箱里没什么菜了。” 楚绵有些诧异:“庄园里的菲佣不是可以去买吗?” 傅靳年擦乾手上的水渍,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我想和你一起去。” 楚绵微愣。 看著男人眼底的期待,忽然就想到了那些最普通的夫妻。 下班后手牵著手去逛超市,討论著晚上吃什么,为了一棵白菜是贵是便宜而爭论。 傅靳年这是...... 越来越有为人夫的自觉了。 上午十点多。 两人来到了阿婆罗市中心最大的一家连锁超市。 超市里人来人往。 楚绵一手勾著傅靳年的胳膊,一手拿著手机,正在看想吃的菜谱。 傅靳年则推著一辆购物车跟在她身边。 “要买西红柿,还有牛腩。” 楚绵看著手机,指挥道。 傅靳年推著车走向生鲜区。 超市里的顾客大多是阿婆罗本地人,皮肤黝黑,说著楚绵听不懂的语言。 楚绵和傅靳年走在其中,一个俊美清冷,一个明艷动人。 傅靳年很高,站在货架前微微俯身挑选著蔬菜,侧脸的线条英挺流畅。 拿起一个西红柿认真地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重新挑了一个看起来更新鲜的。 买好了菜谱上需要的所有食材,两人推著满满一车的东西走向收银台。 排队的时候,傅靳年的目光扫过收银台旁边货架上摆放的各色商品。 在看到一排包装精致的盒子时,他面不改色地分別拿了几盒保险套,隨手丟进了购物车里。 楚绵:“......”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收银员是个年轻的本地女孩,正低头忙著,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可饶是如此,楚绵还是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轮到他们结帐,收银员抬头看了眼傅靳年,又看了看旁边脸颊通红,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楚绵。 她手脚麻利地將商品一一扫码,看到有两盒一样的,便问:“您好,商品中有两盒一样的特大號超薄点状保险套哦,两盒没有区別,请问是都需要吗?” 楚绵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但看到她从购物袋里精准的拿出两盒保险套,嘴里叭叭叭的,周围的人都朝她和傅靳年看过来,意思很明显。 她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傅靳年点头:“要。” “好的,一共五千阿元。” 傅靳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阿婆罗本地货幣递了过去。 结完帐走出超市,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雨丝细细密密的,带著凉意,却吹不散楚绵浑身的燥热。 “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傅靳年將购物袋放在她脚边,叮嘱道。 “好。” 男人转身快步走进了雨幕里。 楚绵抱著手臂,站在超市门口的屋檐下,看著雨水打湿了街道,来往的车辆溅起一片片水。 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抱著几个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水果,跑到了她面前。 小男孩浑身都脏兮兮的,衣服也破了几个洞,赤著脚,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 他仰著头,用本地话对楚绵说了一串什么。 楚绵听不太懂阿婆罗的语言,但看他的动作和怀里的水果,也猜到他是在问自己要不要买水果。 他们刚刚在超市里已经买了很多水果。 可看著小男孩那双清澈又带著期盼的眼睛,楚绵的心软了下来。 她弯下腰,放柔了声音,用中文轻声问:“小朋友,这个水果多少钱?” 小男孩显然听不懂中文。 他歪著头,困惑地看了看楚绵,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买。 他等了一会儿,见楚绵没有掏钱的意思,便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抱著他的水果转身跑进了雨幕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楚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 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超市门口。 车门打开,傅靳年撑著一把黑色的雨伞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用伞將她整个人都罩住。 “上车。”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用手护著车顶,防止她碰到头。 等楚绵坐稳,他才关上车门,提著购物袋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匯入雨中的车流。 回庄园的路上,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不知疲倦地来回摆动。 开了一段路,傅靳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原本温和的脸色沉了下来。 楚绵敏锐地察觉到了,顺著他的视线往后看去。 只见他们车后不远处,不远不近地跟著几辆麵包车。 她眯起了眼睛:“普赛的人?” “应该是。” 他一边稳稳地开著车,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號码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二爷。”电话那头传来傅三恭敬的声音。 “派几个人过来,把我车屁股后面的几条尾巴清理乾净。” “是!”傅三立刻应下。 掛了电话,傅靳年將手机丟在一旁。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在即將抵达庄园的最后一个路口,楚绵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那几辆一直紧追不捨的黑色麵包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700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 回到庄园,傅靳年將车停稳。 楚绵先一步下车,打开后备箱拎出了两个最轻的购物袋。 傅靳年绕过来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那两个袋子,连同剩下的几个一起,单手轻鬆提起,另一只手牵住了她。 两人走进客厅,將购物袋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 楚绵开始动手整理,將买来的蔬菜和牛腩分门別类地放进冰箱。 傅靳年则负责处理那些零食和日用品。 当楚绵从最后一个购物袋里拿出那几盒包装精致的东西时,手指像是被烫到,迅速缩了一下。 是那几盒保险套。 她脸颊上的热度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做贼心虚似的飞快看了一眼正在整理橱柜的傅靳年,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她赶紧抓起那几盒东西,连同装著它们的购物袋一起,胡乱团成一团,转身就往客厅走。 傅靳年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时,只看到她有些仓皇地快步走向楼梯的背影。 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流理台,又看到楚绵揉成一团的购物袋,眉梢一挑。 晚上,餐桌上摆著四菜一汤,都是傅靳年下午的成果。 楚绵刚吃了几口,別墅的门铃就响了。 傅三和傅七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爷,太太。” 两人恭敬地打了招呼。 傅靳年淡淡地“嗯”了一声,给楚绵夹了一块西红柿牛腩:“多吃点。” 傅三看著餐桌上温馨的灯光和丰盛的菜餚,又看了看自家二爷那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感觉有些不真实。 “二爷,上午跟踪你们的那几辆车,查清楚了,確实是普赛的人。”傅三匯报导,“是他前段时间重金从y国雇来的一批顶尖僱佣兵,身手都不错。” 楚绵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挑了挑眉。 普赛重金买来的僱佣兵不是去暗杀德萨尔吗? 派来跟踪她和傅靳年,这是什么路数? 难道他们的目標从一开始就不是德萨尔? 她正想著,碗里又多了一块鱼肉。 看著碗里堆起的小山,又想到了之前三哥说她胖了的话,再捏了捏自己腰间好像確实多出来的一点软肉,默默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傅靳年看著她几乎没怎么动的饭碗,眉心微蹙。 “就吃这么点?” 他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不吃饱,晚上哪儿有力气?” 楚绵下意识地反问:“都晚上了,还要去做什么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对面的傅三和傅七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拼命憋著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傅七反应快,赶紧拉了拉傅三的衣袖,然后站直了身体,对傅靳年和楚绵说:“二爷,太太,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基地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两人逃也似的溜了。 夜里,主臥的灯光柔和。 楚绵裹著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氤氳的水汽將她的皮肤蒸腾出淡淡的粉色。 她一边擦著头髮,一边朝床边走去,却在看清床边景象时,脚步猛地顿住。 傅靳年穿著黑色的丝质睡袍,身姿挺拔地站在臥室窗边的小沙发旁,垂眸看著手里的东西。 是楚绵上午拿上来藏在小沙发底下的几盒保险套...... 他修长的手指正捏著其中一盒,像是在研究上面的说明文字。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傅靳年缓缓转过头来,深邃的黑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暗。 他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藏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楚绵的脸颊又红了。 她抓紧了浴巾,眼神飘忽,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拉高被子蒙住头,装作一副很累要睡觉的样子。 傅靳年挑了一盒撕开,取出其中一个,剩下的隨手丟在了床头柜上。 他俯下身,隔著被子和楚绵说话,声音闷闷的。 “才九点多,做点运动再睡,正好消消食。” 躲在被窝里的楚绵愣了愣。 隨即脑子里迅速又响起傅靳年晚上在餐桌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傅三和傅七憋著笑...... 丟死人了。 她扯过被子,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瞪著他:“我今天真的很累,今晚不做。” 昨晚他们说就做一次,也確实只做了一次。 可那一次,时间久得离谱,折腾得她今天一整天都腰酸背痛,骨头缝里都泛著酸。 傅靳年看著她那副警惕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了怀里。 把那个小小的锡纸包装往她手心里一塞,“帮我戴上。” 隨即开始脱睡袍。 这一晚,庄园二楼主臥那盏华丽的水晶灯,直到夜里十一点多,才熄灭了光芒。 *** 翌日中午,楚绵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 习惯性往身旁摸了摸,傅靳年已经不在。 撑著酸软的腰坐起来,眯著眼看明亮的臥室,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著昨晚的画面。 那个男人像是要把以前禁慾的份全都补回来一样,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 到后来她体力不支,哑著声音喊累,他就把她抱起来,换了个姿势继续。 直到他终於释放,她才累得昏睡过去。 之后隱约感觉到他把她抱去了浴室清理,又抱著她回来睡觉。 傅靳年哪儿来那么多用不完的精力? 正想著,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傅靳年端著一杯水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他走到床边坐下。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居家的休閒服,神清气爽的模样和床上蔫巴巴的楚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喝了。”他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楚绵就著他的手喝了几口温水,喉咙的乾涩缓解了不少。 “早上八点多四嫂给你打过电话。”傅靳年放下水杯,开口道:“你当时在睡,我接了。她说让你醒了回个电话。” “知道了。” 傅靳年將床头柜上她的手机递给她:“先洗漱,午餐已经好了,弄完下楼就能吃。” 楚绵点点头。 等傅靳年离开后,她才慢吞吞地爬下床,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 然后靠在床头,给四嫂陶梦回拨了微信视频。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屏幕里出现了陶梦温柔的脸,看到楚绵还穿著睡衣,背景是臥室,立刻就笑了起来,调侃道:“哟,绵绵这是刚睡醒呢?” 第701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2) 屏幕里出现了陶梦温柔的脸,看到楚绵还穿著睡衣,背景是臥室,立刻就笑了起来,调侃道:“哟,绵绵这是刚睡醒呢?” 楚绵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髮,诚实地点了点头。 “嗯。四嫂,你早上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了没事了。”陶梦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早上安安喝奶的时候有点吐奶,你四哥今天一早去公司了,育儿保姆又正好请假,今天我一个人带她,以前我都没带过,没经歷过这种阵仗,以为是肠胃出了什么问题,一著急就给你打电话了,想问问你这个医生。” “后来你四哥回来了,说小奶娃偶尔吐奶是正常的,让我別大惊小怪。” “这不就没事了,你別担心。” 楚绵听完点了点头。 视频那头,陶梦忽然凑近了屏幕,神秘兮兮地问:“绵绵,你跟傅靳年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闻言,楚绵神色微怔。 孩子? 脑海里闪过四哥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安安,还有大哥家那三个已经能满地跑的调皮小子。 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生孩子这件事。 可是现在和傅靳年结了婚,以前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也都尘埃落定,生活安稳。 她好像...... 確实也想要一个孩子了。 一个属於她和傅靳年的孩子。 但她不知道傅靳年是怎么想的。 楚绵抿了抿唇,对著屏幕里的陶梦说:“四嫂,我们都还年轻,要孩子的事......还没考虑过。” “还年轻?” 陶梦咂了咂嘴:“傅靳年好像都三十四了吧?你也快二十六了,不早啦!得抓紧了!” 楚绵被她说得有些尷尬,只能笑了笑,找了个藉口:“四嫂,我手机快没电了,先不聊了,等回京城我再去看安安。” 说完,她赶紧掛断了视频。 楚绵坐在床上,看著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点开了四哥楚渊的朋友圈。 最新的几条,全是关於安安的。 有小姑娘咧著没牙的嘴笑的视频,有楚渊抱著她去公园晒太阳的照片,还有一条是楚渊抱怨半夜被女儿哭声吵醒,一边吐槽一边又透著满满的幸福。 整个朋友圈,几乎成了一个奶爸的带娃日常分享基地。 楚绵看著看著,心里那点想要孩子的念头,愈发清晰和强烈。 可傅靳年那样淡漠清冷的性格,会喜欢孩子吗? *** 又过了几天平淡又温馨的日子。 楚绵心里一直惦记著孩子的事,白天傅靳年偶尔会去j组织的基地处理事务,但每次都只去几个小时就回来,大部分时间都陪著她。 两人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电视节目。 生活安稳得像一汪平静的湖水。 这天晚上,楚绵和傅靳年坐在庄园的私人观影室里看电影。 巨大的幕布上放映著一部经典的文艺片。 傅靳年將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两人几乎严丝合缝地粘在一起。 楚绵靠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上,听著他平稳有力的心跳,眼睛看著电影,脑子里却在犹豫著要不要跟傅靳年谈一谈孩子的话题。 电影里正好演到主角夫妇拥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在草地上嬉笑打闹的温馨画面。 楚绵觉得这是个机会,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电影里这个小孩子,还挺可爱的。” 傅靳年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很理智地点评道:“嗯,这个小演员选得不错,眼神很有灵气,为影片增色不少。” 楚绵:“......” 听著他这堪比影评人的发言,楚绵心里有些无奈。 算了,还是再找个更合適的机会,直接跟他开诚布公地谈吧。 电影看到一半,楚绵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不太安分地在她腰上慢慢摸索,甚至还掀起了她卫衣的下摆,滚烫的掌心贴上了她腰侧细腻的肌肤。 她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傅靳年。 男人正垂眸看著她,深邃的眼底翻涌著她再熟悉不过的情潮。 他低下头在她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嗓音低沉沙哑:“阿绵,不想看了,回房间好不好?” 楚绵內心无奈。 这傢伙真是食髓知味,越来越不知道节制了。 傅靳年看她没有拒绝,便当她是默许了。 他耐心地帮她把掀起的衣角整理好,然后手臂一收,直接將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观影房。 回到主臥,他甚至没开灯,借著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將楚绵轻轻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隨即俯身而下。 第二天下午,傅靳年去了j组织基地那边,楚绵本来想去基地看看,但这段时间天气阴晴不定,基地又处於沙漠地段,傅靳年便让她先待在家,天气好了再带她去。 所以她一个下午都有点无聊,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电视,觉得没意思,又拿著手机看。 几条本地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阿婆罗总统德萨尔·莱昂利非顺利出席多边政治会议,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楚绵指尖往下滑,点开了下一条。 #突发!普赛今晨被发现於私人別墅內中枪身亡,警方已介入调查# 报导附带了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別墅门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楚绵拿著手机的手指顿住。 普赛死了? 她心头一跳,立刻又翻看起其他新闻。 很快,一条短讯被她翻了出来。 【据悉,一批受僱於普赛的y国非法僱佣兵,於昨日深夜被阿婆罗军方控制,今日清晨已全部遣返回国。】 僱佣兵被抓了。 普赛死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楚绵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普赛那张黑白的大头照显得格外刺眼。 普赛的死,和他有关? 楚绵放下手机,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走到窗边,看著外面阳光明媚的庄园,心里却谈不上什么波澜。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知道傅靳年所处的位置,不可能真的与世无爭。 只是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太悄无声息。 她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决定等傅靳年回来,再问问他。 第702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3) 下午时分,傅靳年回到庄园。 他將车钥匙隨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了鞋,脚步很轻地走进客厅。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客厅里没人,他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向连接著露台的落地窗。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留著一人宽的缝隙,午后偏西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他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阳台小沙发上蜷缩著的身影。 楚绵侧躺在米白色的布艺小沙发上,身上只盖著一张薄薄的羊绒毯,睡得正香。 夕阳的光线不再那么灼热,变成了温柔的橘金色,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在她身上。 几缕髮丝垂落在她饱满的额前,隨著她平稳的呼吸微微拂动。 她的脸颊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能看到细小的绒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傅靳年就这么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著这个在他的领地里卸下所有防备,睡得安然无虞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拉开玻璃门,走到她身边。 小沙发不大,堪堪能容纳她一个人。 傅靳年却不管不顾,高大的身子顺势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空间瞬间变得拥挤不堪,他几乎是將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胸膛紧紧贴著她的后背。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印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是眼角,鼻尖,一下又一下,带著繾綣的爱意。 细密的吻落在脸上,痒痒的。 楚绵在睡梦中不適地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眸子还带著几分水汽和迷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脸,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软软糯糯的。 “刚刚。” 傅靳年应了一声,说著便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弄得楚绵很痒,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起开,好痒。” 她伸手去推他。 傅靳年却不肯,长臂收得更紧,將她牢牢地禁錮在怀里不让她躲,固执地在她颈间蹭来蹭去。 楚绵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由著他。 两人就以这样亲密又拥挤的姿势黏糊了一会儿,傅靳年薄唇贴著她的耳廓,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一提到吃,楚绵的眉头就下意识地拧了起来。 这段时间在阿婆罗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被他拉著在床上做“运动”。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伸手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软肉,好像真的比以前厚实了。 “真的不能再吃了。” 她苦著一张脸,语气里满是哀怨:“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你养成两百斤的小胖子了。” 看著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傅靳年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他低头在她气鼓鼓的唇上亲了一口:“胖点好,我也喜欢。” 说完,他又贴近她的耳朵,嘴唇几乎是擦著她的耳垂,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楚绵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著他。 温热的气息还残留在耳畔,带著酥麻的电流,一路窜到了心底。 她脸颊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升高,连耳根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傅靳年居然会说这种……流氓的话。 这个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只用行动来表达他所有的欲望和占有。 没想到,他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却一点都不少。 看著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抵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想拉开一点距离。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隔著一层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忽然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一些,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普赛被枪杀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她抬起眼直视著他,开门见山地问。 傅靳年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抱著楚绵坐直了身体,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 “我只是把他的住址告诉了几个一直在找他的仇家。” 楚绵挑了挑眉。 所以普赛是被他的仇家枪杀的,而傅靳年只是那个递刀的推手。 她心里並没有什么波澜,更没有圣母心泛滥地觉得他手段残忍。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晚上,傅靳年还是做了楚绵爱吃的菜。 醋排骨,西红柿牛腩,清蒸鱸鱼,还有一锅菌菇汤。 楚绵看著满满一桌子的菜,无奈地嘆了口气。 餐桌上,傅靳年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排骨、牛腩、鱼肉,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真的吃不下了。” 楚绵看著碗里的菜,又看了看自己已经吃完了一整碗的米饭,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到了极限。 傅靳年却不为所动,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吃完。” 楚绵只能认命地拿起筷子,继续和碗里的食物作斗爭。 等她终於把碗里的菜都解决掉,感觉自己撑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她靠在椅背上,摸著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生无可恋。 “不行,我必须得运动了。” 她郑重其事地宣布。 傅靳年正在慢条斯理地收拾著碗筷,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著她,问:“现在吗?” 说著,他低头看了一眼腕间的腕錶,补充道:“才七点多,做运动是不是太早了?” 楚绵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太早了? 运动还分早晚? 隨即,当她对上傅靳年那双带著几分戏謔的深邃眼眸时,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的脸颊一下子黑了。 “傅靳年!” “你脑子里怎么整天都是那种事?” 傅靳年挑了挑眉,將最后一只盘子收走,端著碗筷走向厨房。 路过她身边时,他停下脚步,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明明是太太先挑起我欲望的。” 楚绵:“……” 她瞬间语噎。 想起他生日那天晚上,自己穿著那件布料少得可怜的睡裙,主动爬上他的床,坐在他腿上,解他睡衣扣子的场景…… 好像…… 確实是她先主动的。 自知理亏,楚绵鼓了鼓腮帮子,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 傅靳年看著她那副气鼓鼓又无力反驳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他心情很好地走进厨房,开始洗碗。 楚绵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生闷气,过了一会儿,傅靳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著一杯温水。 他將水杯放在她面前,看著她焉焉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 “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基地那边转转?” 他问。 楚绵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可以吗?” 她眼睛一亮,“你不是说那边天气不好吗?” “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晴天,风也不大。”傅靳年说。 楚绵一听,双眼瞬间放光,刚才那点小鬱闷立刻烟消云散。 “好啊!我早就想去了!”她激动地点头:“听说基地里有很多一米八几的腹肌男。” 这话一出,傅靳年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凝固了。 他皱了皱眉,深邃的眼眸沉了下来,心里忽然有些后悔提起带她去基地这件事。 他怎么忘了,基地里那群小子一个个精力旺盛,荷尔蒙爆棚,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光著膀子在训练场上晃荡。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又走回了厨房。 楚绵完全没有意识到傅靳年已经打翻了醋罈子,她正兴奋著,拿起手机就给姜槐发信息。 楚绵:【我明天要去j组织的基地。】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姜槐的回覆就弹了出来,带著一连串夸张的感嘆號。 三嫂:【臥槽!】 三嫂:【真的假的?!阿婆罗那个传说中的沙漠基地吗?!我也想去!!!】 楚绵和姜槐以前虽然都是j组织的顶尖杀手,但她们活动范围主要在华国,还从来没有来过阿婆罗这个总部基地。 更何况,她们以前都不知道这个神秘庞大的组织的创始人,竟然就是傅靳年。 楚绵挑了挑眉,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 楚绵:【你不是回京城了吗?你要是现在买张机票飞过来,应该还来得及。】 姜槐很快回了一串哭泣的表情包。 三嫂:【来不了啊我的宝!我被我爸妈和你妈联手禁足了!】 三嫂:【他们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天天催著我和你三哥生娃,说我俩年纪不小了,得抓紧。】 三嫂:【我现在每天都要喝好几碗黑乎乎的中药,说是调理身体,为备孕做准备,我都快喝吐了!】 看著姜槐发来的一长串抱怨,楚绵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愣了愣。 三哥今年已经二十八快二十九了,姜槐和她同岁,家里人会催著要孩子,確实是正常的。 对比起来,傅靳年已经三十四岁,而她也二十六了。 可是,除了前两天四嫂陶梦在视频里隨口问过一句,就再也没有人提过她和傅靳年要孩子的事。 傅靳年父母双亡,只剩下大哥傅行和傅蕴,但他们两个总归是男人,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事,而且他们也从不会过傅靳年的私事。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长辈来催促。 楚绵抬头看向厨房里那个正在洗碗的背影。 温暖的灯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挽著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动作嫻熟地清洗著水槽里的碗碟。 整个画面温馨又安稳。 可她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股失落。 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於她和傅靳年的孩子。 可他呢? 他想要吗? 他那样淡漠清冷的性格,会喜欢吵闹的小孩子吗? 楚绵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酸涩,低头给姜槐回覆信息。 楚绵:【那你好好在家备孕,等我明天去基地拍了照片发给你看。】 姜槐秒回:【ok!多拍点腹肌帅哥给我养养眼!】 楚绵看著屏幕,无奈地笑了笑。 第703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4) 翌日,阿婆罗的天气好得出奇。 一扫前几日的阴雨连绵,天空像被洗过一样,湛蓝清透,没有一片云彩。 衣帽间里。 楚绵看著傅靳年从衣柜里给她找出来的一套衣服,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一件宽大的中长袖黑色t恤,一条同样宽大的水洗蓝牛仔裤。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不要,这什么呀,又肥又大,丑死了。” 傅靳年没理会她的抗议,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乾净的袜子和一双黑色的马丁靴,整齐地放在她脚边。 楚绵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衣柜另一侧掛著的一排裙子上。 她伸出手,指向其中一条冰蓝色的吊带长裙:“我要穿那件。” 傅靳年顺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心蹙了起来。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將那排漂亮的裙子挡得严严实实。 “不行。” “为什么?”楚绵不服气。 “基地在沙漠,紫外线强,风沙也大。”他耐著性子解释:“穿裙子不方便,会晒伤。” 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但楚绵总觉得还有別的原因。 她看著傅靳年,男人今天穿得和以往很不一样。 简单的黑色t恤,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下身是一条军绿色的工装裤,裤腿塞进了黑色的高帮马丁靴里,衬得一双长腿愈发笔直修长。 平日里看惯了他穿西装衬衫,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今天这身打扮,让他身上那股子冷淡禁慾的气质淡了许多,反而多了几分野性和说不出的性感。 真是个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楚绵在心里默默感嘆,但嘴上还是不肯妥协:“我可以涂防晒,戴帽子,怎么会晒伤。” 傅靳年不为所动,只是垂眸看著她,黑沉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基地里那群糙汉子,一个个精力旺盛得没处发泄,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个女人。 他怎么可能让她穿成那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他的私心,但他不打算说。 见她还在固执地和自己对峙,傅靳年忽然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衣柜上,將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就穿一次。” 楚绵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心跳快了一拍。 她別开脸,不去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僵持了几秒,她还是败下阵来。 不情不愿地从他手里拿过那套丑丑的衣服,闷声道:“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傅靳年挑了挑眉,非但没动,反而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斜靠在一旁的衣柜上。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他嗓音带笑,眼神在她身上慢悠悠地扫了一圈:“就在这换,我看著你穿。” 楚绵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虽然两人已经坦诚相待过无数次,比这更亲密的事也做得多了,可被他这样光明正大地盯著换衣服,她还是觉得难为情。 她伸出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出去:“你出去……” 傅靳年顺势握住她的手,將她往怀里一带,低头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另一只手没怎么用力地在她挺翘的臀上拍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压抑的笑意。 “不让看算了,晚上有的是时间看。” 楚绵的脸更黑了。 傅靳年见她真要恼了,这才不再逗她,鬆开手转身走出了衣帽间。 门被轻轻带上。 楚绵看著镜子里脸颊通红的自己,无奈地嘆了口气。 她拿起那套衣服,认命地换上。 又从架子上拿了一顶宽檐的沙滩帽,和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戴上。 很好,这下全身上下,除了两截小臂,全都包得严严实实。 楼下。 周勤和傅三、傅七正靠在一辆黑色的硬派越野车边上聊天。 看到傅靳年从別墅里走出来,三人立刻站直了身体。 “二爷。” 周勤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地匯报导:“普赛在国外还养著一个儿子,叫阿布,今年刚满二十岁,应该是怕被仇家报復,所以一直藏在外面。” “现在普赛死了,他名下所有的资產,包括他在阿婆罗境內组建的那支私人武装,全都由阿布继承了。” 傅靳年双手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闻言,眉心微微拧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开口:“不用管了。” 三人都是一愣。 “好歹给他留个香火。” 傅靳年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周勤和傅三、傅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是,我明白了。” 周勤连忙点头。 傅靳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英挺的剑眉再次蹙起,侧头对周勤吩咐道:“你先回基地告诉那帮小崽子,今天都把衣服穿好,別一个个光著膀子到处晃。” 这下,连周勤都愣住了。 傅三和傅七更是面面相覷,满脸困惑。 基地里那帮小子,每天训练完一身臭汗,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脱了上衣,几十上百號人聚在露天训练场的水龙头下冲凉水澡。 二爷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从来没说过半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勤到底是跟在傅靳年身边最久的人,脑子转得最快。 他一联想到今天太太也要去基地,瞬间就明白了二爷的用意。 这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在作祟啊。 “好的二爷,我马上就去办。” 周勤憋著笑,强忍著上扬的嘴角利落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坐上另一辆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没过一会儿,楚绵也从別墅里走了出来。 傅靳年回头看去,只见她穿著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戴著帽子和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臂。 他心里很满意,走过去很自然地將她捞进怀里。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这辆看起来就非常结实抗造的越野车,问:“我们坐这个去?要开多久啊?” 副驾驶座上的傅七闻言,探头出来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太太,从这儿到基地,路况好的话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么快?” 楚绵有些意外。 傅靳年拉开车门,护著她的头將她塞进了宽敞的后座,自己也跟著坐了进去。 傅三发动了车子。 越野车平稳地驶出庄园,匯入了车流。 车內空间很大,后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傅靳年从旁边的置物格里拿出印著兔子耳朵的紫色保温杯递过去。 她就著他的手,咬住吸管喝了几口温水。 傅靳年的目光落在她被水浸润得愈发嫣红饱满的唇瓣上,眼神暗了暗。 他忽然开口问:“涂口红了?” 楚绵摇了摇头:“没有啊。” 没涂都这么粉,这么好看。 车子驶出市区,窗外的景色渐渐变了。 高楼大厦被连绵起伏的山峦和广袤无垠的草原取代,一条笔直的公路像黑色的丝带,在天地间无限延伸。 路边的风景,壮丽又苍凉。 楚绵看得有些出神,身体不自觉地放鬆下来,整个人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靠在了傅靳年温热结实的怀里。 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昨晚和姜槐的聊天內容。 她和傅靳年真的该要个孩子了吗? 她偷偷抬眼,覷著身旁男人的侧脸。 他正垂眸看著手机,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神情专注,侧脸的线条英挺流畅。 他会喜欢孩子吗? 楚绵心里没底。 两个小时后,车窗外的绿色彻底消失,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海映入眼帘。 到了。 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带著灼热的温度和细小的沙粒。 楚绵趴在车窗边,新奇地看著外面壮观的沙漠景象,感觉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傅靳年拿出一个口罩,给她戴在了脸上。 这边风沙大,沙粒会往鼻腔和嘴里钻。 “前面就是了。” 开车的傅三忽然开口。 傅七也指著正前方,对楚绵说:“太太您看,那就是j组织的基地。” 楚绵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沙漠的尽头,隱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建筑轮廓。 隨著车子不断靠近,那片建筑的全貌也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座由无数黑色货柜和钢筋混凝土构筑而成的庞大堡垒,像一头蛰伏在沙漠中的钢铁巨兽。 基地的外墙顶端,一个巨大的“j”字金属標誌,在烈日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隔著老远都能隱约听到从场地內传来的,男人们训练时整齐划一的嘶吼声,充满了力量感。 楚绵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她以前虽然也是j组织的顶尖杀手,但从未来过组织总部基地,也不知它竟是如此庞大和宏伟。 傅靳年一直垂眸观察著她的表情,见她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惊奇和震撼,一直平直的唇角向上挑了挑。 那是一种类似於“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得意。 越野车没有直接开向基地的正门,而是绕著高大的外墙,开向了基地的后方。 楚绵有些疑惑地问傅三:“我们不去训练场那边看看吗?” 她还记著答应姜槐,要给她拍腹肌猛男的照片呢。 傅三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二爷的脸色,然后摸了摸鼻子,含糊地回答:“太太,训练场里都是组织里的人在做日常训练,没什么好看的。” 楚绵闻言,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怎么会没什么好看的? 清一色一米八几带腹肌的猛男啊...... 傅靳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收回目光,落在她那张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上。 “想去看他们训练?” 他拧著眉,语气里带著酸味。 楚绵耸了耸肩,老实说道:“我就是好奇,没见过这么大型的训练场。以前在锦海的训练基地,最多也就几十上百人一起训练,听这动静,这里面起码得上千人吧?” 听到她的解释,傅靳年心里那点莫名的不爽才消散了些。 原来只是好奇规模。 他心里鬆了口气。 正好这时,车子在一栋独立於主基地之外的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傅靳年拉著楚绵的手,柔声道:“先下车休息会儿,待会儿再带你去看。” 楚绵跟著他下了车。 周勤已经等在小楼门口,看到两人,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二爷,太太。” 楚绵对他点了点头。 “都收拾好了。” 周勤对傅靳年说。 傅靳年“嗯”了一声,牵著楚绵的手,一同走进了小楼。 而在小楼侧面的一堵墙后,四个穿著统一的黑色背心和迷彩工装裤的男人,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偷看。 “那就是太太吗?我的天,戴著帽子和口罩,脸都看不见啊。” 顶著蓝色寸头的外国男生叫杰姆,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才十八岁。 他旁边一个脖子上布满刺青,长相硬朗帅气,但眼神清澈单纯的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二爷和她站在一起,特別好看。” 戴著墨镜的蒋诚嘴角噙著一抹痞气的笑,拍了拍满身刺青的豹豹的肩膀:“嘖,豹豹,你猜勤哥今天怎么火急火燎地跑来后场这边打扫卫生?” 豹豹摇头:“知不道嘛。” 蒋诚笑了声:“因为二爷要金屋藏老婆啊!” “哈哈。” 第四个拥有一双漂亮绿眼睛的伊萨恍然大悟:“勤哥刚才还特意跑来训练场,让我们今天不许光膀子,我还纳闷呢,原来是二爷要带太太来,怕我们这群糙汉子嚇著人家。”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默默腹誹。 二爷这占有欲,真是强到没边了。 第704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5) 小楼內部的装潢简单到了极致,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黑白灰的色调,利落的线条,处处都透著冷硬的男性气息。 “你以前就住在这里?” 楚绵脱下帽子和墨镜,隨手放在一旁的玄关柜上,好奇地打量著这个不大的空间。 傅靳年“嗯”了一声,走到饮水机旁接水:“不常住,偶尔过来会在这里落脚。” 话音刚落,还没走远的周勤就笑呵呵地插了一句嘴:“二爷以前是偶尔过来住,但自从在锦海见过太太之后,就很少回这边了。” 站在周勤身后的傅三和傅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楚绵的脸颊有些发热,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傅靳年。 傅靳年將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目光淡淡地扫向门口那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手下:“你们三个是不是很閒?” 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立刻站直了身体。 “不閒不閒!” 周勤反应最快,连忙摆手。 “训练场那边还有很多事,我们先去忙了!” “二爷,太太,你们先休息!” 说完,他给傅三和傅七使了个眼色,三人又恭敬地跟楚绵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溜烟儿地跑了,生怕晚一秒就会被自家二爷抓去加练。 小楼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楚绵捧著水杯喝了几口,润了润有些发乾的喉咙,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 她仰头看著傅靳年,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这个基地到底有多大?” 从外面看,那片由货柜和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建筑群就像一座钢铁堡垒,宏伟得超出了她的想像。 傅靳年走到她身边坐下,长臂一伸,很自然地將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个正规武装组织的规模。” 他言简意賅。 楚绵的心里却因为他这句简单的话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以前在组织里,她只听大家传说j组织的总部基地如何如何庞大,如何如何神秘,但闻名不如一见,今天亲眼看到,才知道那些传言没有丝毫夸大。 她顺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几乎都窝进了他怀里,感受著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知道j组织所有人的长相?” 傅靳年垂眸看著她,摇了摇头,然后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总部的核心成员我都认识,其他地区的,只看递交上来的训练数据和各项任务的排名。”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她当年在j组织的排名那么靠前,可傅靳年第一次在锦海见到她的时候,却好像完全不认识她。 她正想著,就听见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过,你的排名我有关心过。” 楚绵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傅靳年对上她探究的目光,继续说道:“当年锦海分部递交上来的数据里,代號『无期』的杀手连续半年蝉联综合排名第一。” “我当时想把你调到阿婆罗总部,进行精英训练。” 他顿了顿,看著楚绵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继续道:“后来问了锦海那边的负责人,才知道『无期』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楚绵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在锦海训练基地的那些过往,几乎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甚至,他还曾有过要把她接到总部的念头。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乾脆一个翻身,直接趴在了傅靳年的胸膛上,两人面对面。 她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戳著他坚实的胸肌,隔著薄薄的t恤布料,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蕴藏的惊人力量。 “精英训练是什么?” 她好奇地问。 傅靳年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 他伸手握住她作乱的手指,声音哑了几分:“就是把天赋极高的人筛选出来,进行重点培养。” “比如周勤,还有傅三。” 楚绵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j组织排名前三的人都是经过精英训练的? 当年她排名第四,就因为是个未成年小女孩,所以被傅靳年放弃了重点培养。 而一直跟在他身边,和她见过很多次的周勤和傅三,竟然就是j组织排名前三里的两位。 “周勤,是排名第一的那个『零一』吧?” 她抬眼看著他,语气篤定。 傅靳年揉了揉她的头髮,点了下头。 楚绵心里瞭然。 周勤是第一,那傅三应该就是第三了。 已经去世的傅六排名第六,傅七排名第七…… 这么说来,j组织排名最靠前的那批顶尖杀手,几乎全都守在了傅靳年身边。 难怪他j组织创始人的身份如今已经不是秘密,却也没见有多少不长眼的人敢来刺杀他。 想必都是忌惮他身边这群以一当十的顶尖战力。 想著想著,楚绵又冒出一个疑问:“那排名第二的人是谁?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提到这个,傅靳年脸上的神情明显变了变,黑沉的眼底有什么情绪一晃而过。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將趴在他身上的楚绵转了个方向,让她背对著自己,然后从身后將她整个人都捞进了怀里,紧紧抱著。 “他已经去世了。” 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绵感觉到他抱著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些,也察觉到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中午时分。 周勤提著一个巨大的食盒走了进来,將里面的饭菜一一摆放在小楼一楼的餐桌上。 “二爷,太太。” 看到傅靳年牵著楚绵的手从二楼下来,周勤连忙喊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因为今天来得突然,还没来得及安排专门的厨师过来,就先委屈太太將就吃一顿食堂的饭菜了。” 楚绵摇了摇头:“没关係。”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搭配得很用心,看起来就很有食慾。 吃过午饭,楚绵摸著自己有些撑的肚子,看向傅靳年,意有所指地开口:“我吃得太饱了,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傅靳年怎么会不明白她心里那点小九九。 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唇角勾了勾,点头道:“前面训练场地方很大,应该够你消食了。” 楚绵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主动站起来牵住傅靳年的手,就想往外走。 傅靳年却反手拉住了她,不急不慢地从玄关柜上拿起她之前隨手扔在那里的沙滩帽,亲手给她戴上。 然后又从柜子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瓶防晒霜,挤了一些在手心,仔细地给她涂抹在脸颊、脖颈,以及t恤袖口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白皙的手腕上。 “阿婆罗的太阳很毒,紫外线强。” 他沉声叮嘱。 楚绵乖乖地点头,任由他摆弄。 等他抹完,她看著只穿著一件黑色短袖t恤和工装长裤的傅靳年,问:“你不抹点吗?” 傅靳年挑了挑眉:“男人晒黑点无所谓。” 说完,他才牵著楚绵的手,带著她走出了小楼。 周勤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看著自家二爷那副细心体贴的模样,心里甜得快要冒泡。 外面的太阳果然很大,正午的烈日炙烤著金色的沙海,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起来,热浪滚滚。 楚绵刚一走出来,就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气扑面而来。 她忍不住伸出小手在脸颊边扇风。 第705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6) 小楼距离主基地的训练场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在这片被太阳炙烤到滚烫的沙漠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傅靳年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停下脚步偏头看她。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高大的身形很自然地为她挡去了一小片灼热的阳光。 “热了?” 他问。 楚绵点了点头,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濡湿。 黏在皮肤上,有些不舒服。 傅靳年抬手用指腹轻轻帮她將那几缕湿发拨开。 “再走几步就到了。” 他收回手,重新牵住她:“前面有遮阳棚。” 三人继续往前走。 隨著距离拉近,那阵阵充满力量感的嘶吼声也越来越清晰,像是闷雷在耳边滚过,震得人心头髮麻。 终於,他们走到了训练场的边缘。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像的露天场地,地面铺著厚厚的黄沙,四周用高大的铁丝网围著,铁丝网外围还有一圈更高的混凝土墙壁,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瞭望塔,上面站著荷枪实弹的守卫。 场地內。 各种障碍物错落有致地分布著,废弃的汽车、半塌的墙体、堆叠的货柜...... 构成了一个复杂的模擬城镇战场。 此刻,上百號人正顶著烈日,在这片场地上进行著高强度的枪战模擬。 他们身上穿著不同顏色的迷彩服,在黄沙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楚绵的目光很快就被场內激烈的战况吸引了。 模擬的枪声此起彼伏,人们藉助障碍物快速移动、翻滚、射击,动作乾净利落。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作训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賁张的肌肉线条。 楚绵看得有些出神。 她以前在锦海的训练基地,也经歷过无数次这样的模擬战。 但规模和强度都远不及眼前这般震撼。 “是分成了三组人吗?” 她看著场內三种穿著不同顏色的迷彩服的身影,开口问道。 “嗯,天蓝色的a组,军绿色的b组,纯黑色的c组。” 傅靳年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为她隔绝了大部分的阳光。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场內,隨即落在中央最高的一栋三层废弃建筑上,建筑顶端,一面红色的旗帜正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爭夺领地的模擬枪战。” 他开口解释:“那面旗帜就是领地標誌,他们的任务是衝上楼顶,拔掉那面旗帜,换上自己队伍的旗子,並且坚守十分钟,才算胜利。” 楚绵瞭然地点了点头。 这种规则她很熟悉,以前在锦海她就曾带著自己的小队,在类似的模擬战中拔得头筹。 但那时候,通常只有两组人对抗。 而眼前,是三组。 a、b、c三方混战,这意味著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上一秒可能还是盟友,下一秒就可能被对方从背后捅刀。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这比两方对战的难度,要高上不止一个等级。 她看著场內,a组和c组似乎达成了某种短暂的共识,正联手从两个方向包抄,將人数最少的b组死死压制在一片由废弃汽车组成的掩体后面。 b组的情况看起来岌岌可危。 “b组要输了。” 楚绵下意识地做出判断。 傅靳年却挑了挑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未必。” 话音刚落,场上的局势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被死死压制的b组忽然发起了猛烈的反攻,几个人像是不要命一样,火力全开,硬生生从a、c两组的包围圈里撕开了一道口子,朝著a组的后方阵地冲了过去。 a组和c组显然没料到他们会选择这种近乎自杀式的打法,一时间阵脚大乱,纷纷调转枪口,集中火力攻击b组那几个衝出来的人。 场面瞬间变得无比混乱,枪声、嘶吼声、模擬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b组那几名队员吸引了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刚才b组发起反攻的一瞬间,一道同样穿著军绿色迷彩服的身影,像一只灵巧的猎豹,借著混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主战场。 他几乎是贴著地面,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掩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悄悄地朝著那栋插著红色旗帜的中央建筑摸了过去。 是那个脖子上布满刺青,看起来很凶的男人。 楚绵看著那个男人,他身手矫健,动作敏捷,对时机的把握精准到了极致。 他成功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潜入了中央建筑。 而此时,场上b组的其他队员正用自己的“牺牲”,为他创造著绝佳的机会。 他们和a、c两组的人缠斗在一起,打得异常激烈。 几分钟后,就在a、c两组以为已经將b组全员“歼灭”,准备开始內斗爭夺最终胜利时—— “嗶——!”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训练场。 一名穿著教官服的外国人吹响了哨子,高声宣布: “模擬战结束!” “b组获胜!” 场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a组和c组的人面面相覷,脸上满是错愕和不解。 直到他们抬头,看到那栋中央建筑的楼顶,原本那面红色的旗帜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代表著b组的军绿色旗帜。 那个满脖子刺青的男人正站在旗杆下,咧著嘴,衝著下面挥手,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短暂的寂静后,b组倖存的几名队员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兴奋地冲向中央建筑,衝上楼顶,一把抱住豹豹,几个人合力將他高高地拋向了空中。 “豹豹牛逼!” “贏了!” “我们贏了!” 年轻的男人们在烈日下尽情地欢呼,庆祝著来之不易的胜利。 汗水顺著他们年轻而充满力量感的脸庞滑落,笑容却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 楚绵看著这一幕,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种纯粹的属於战友之间的喜悦,她曾经也拥有过。 “贏得比赛,会有什么奖励吗?” 她侧头看向傅靳年,好奇地问。 她还记得,当年她带著小队贏得一场极为艰难的模擬战后,教官奖励了她一把產自y国的特种兵军用匕首。 削铁如泥,她喜欢得不得了,至今还收藏著。 傅靳年闻言,眉梢微动。 他好像並不知道这些细节。 第706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7) 他偏过头,用眼神询问身后的周勤。 周勤立刻心领神会,笑呵呵地上前一步,对楚绵解释道:“太太,按照基地的规矩,贏得这种大型模擬战的队伍,今天下午可以不用参加后续的体能训练,並且可以获得一张通行证,去附近的一个村落里放鬆一下。” 村落? 楚绵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 “这附近......还有村落?” 她一路从庄园过来,车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到草原,最后变成一望无际的沙漠,除了那条笔直的公路,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类居住过的痕跡。 这里可是阿婆罗和南非边境的沙漠地带,荒无人烟。 就算真的有村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有什么好玩的? 楚绵把心里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村子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周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靳年,眼神里带著询问。 该怎么跟太太解释那个村子的特殊性呢? 傅靳年將周勤的窘迫和楚绵眼底的好奇尽收眼底。 他深邃的黑眸里掠过一抹笑意,嘴角向上勾了勾。 他低下头,凑近楚绵,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楚绵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著傅靳年近在咫尺的俊脸,男人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底带著她熟悉的纵容和宠溺。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 去看看也好。 她心里那点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於是点了点头:“好啊。” 训练场上。 那名外国教官走到了b组几人面前,將一张卡片递给了带队的蒋诚。 “打得不错。” 教官用带著口音的中文表扬道:“很有团队默契,也很有勇气,特別是豹豹,这次脑子总算开窍了。” 被点到名的豹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的傻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给力,??????????????????.??????书库广 】 教官將那张通行证拍在蒋诚手里:“拿著这个去门口的守卫那里,他们会放行。” “记住规矩,到了村子里,不准干坏事。” “遇到老弱病残的要主动帮忙,不准恐嚇小孩子,更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能暴露你们j组织的身份。” “是!” 几人齐声应道,身姿站得笔挺。 教官的目光又在几个年轻气盛的队员身上扫了一圈,特別是那个刚满十八岁的蓝毛小子杰姆。 他意有所指地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去放纵一下可以,都是成年人了,我不管。” “但是,不可以不给钱。” “要是让我知道谁敢玩了不给钱,或者仗著自己有点本事就欺负人,回来直接军法伺候,听明白了吗?” “明白!” 几位队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都带著憋不住的笑意,齐刷刷地敬了个军礼。 ...... 当天下午五点多。 沙漠里的太阳依旧毒辣,但温度比正午时分降下去了些。 三辆黑色的沙漠越野车和一辆傅靳年乘坐的加长版硬派越野车,组成一个小型车队,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基地,朝著沙漠深处的某个方向前行。 最前面那辆越野车里。 脖子上布满刺青的豹豹坐在后排,他有些不安地扭头,透过后车窗看了一眼跟在最后面那辆明显更豪华、更庞大的越野车。 “诚哥,后面那辆车里坐的是老大和太太吗?” 他小声问旁边正叼著一根没点燃的烟,抱著手机打枪战游戏的蒋诚。 蒋诚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游戏里的人物一个漂亮的甩狙,精准地將远处的敌人一枪爆头。 “不然呢?” 他嘴里发出“嘖”的一声,笑著说:“老大这是要带著太太跟我们一起去『体察民情』呢。” “啊?” 豹豹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可......可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著前辈去那个村子的情景,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那个村子,说是村子,其实更像一个大型的贫民窟。 据说很多年前被南非边境的一支武装军阀洗劫过,村子里的男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后来就成了一些在阿婆罗活不下去的女人和老弱病残的聚集地。 那里有很多女人,为了活下去,只能做皮肉生意。 也有很多在战乱中受伤致残的人,缺胳膊断腿的,浑身都是狰狞的伤疤,眼神麻木,看著都嚇人。 豹豹挠了挠头,满脸担忧:“老大也放心带太太去看那些吗?” 坐在副驾驶上,顶著一头蓝色寸头的杰姆也回过头来,赞同地点头:“是啊,太太是女孩子,看到那些不会害怕吗?” 蒋诚嗤笑一声,退出了游戏,將手机揣回兜里。 他伸出手,分別在豹豹和杰姆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你们俩啊,还是太年轻。” 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噠”一声,点燃了嘴里的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 “我听傅三提过一次。” 蒋诚的眼神变得有些高深莫测:“咱们这位太太,以前也是j组织里的人。” “什么?!” 豹豹和杰姆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而且。” 蒋诚压低了声音,继续爆料:“武力值非常高。” “傅三不愿意透露太太在组织里的代號和排名,但我猜,绝对不简单。” 他弹了弹菸灰,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 “所以啊,村子里那些场面对咱们太太来说恐怕就跟逛菜市场一样,根本不算什么。” 豹豹和杰姆彻底被这个惊天大瓜给震住了,张著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太太...... 居然也是j组织的人? 还是个高手?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印象里的太太,虽然戴著帽子和墨镜看不清全脸,但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柔和,皮肤白得发光,身形纤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被老大护在怀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身经百战的杀手啊。 “行了,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蒋诚看他们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一人给了一巴掌。 “这事儿千万別拿出去乱说,这可是太太的秘密,老大捂得紧著呢,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背后议论,有你们好果子吃。” 豹豹和杰姆连忙点头如捣蒜,但心里的震惊却久久无法平息。 他们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面那辆车,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更加浓厚的好奇。 这位神秘的太太,究竟是j组织里的哪一位大神? 第707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8) 沙漠以北,乌尔戈斯村落。 车队减缓了速度,缓缓驶入这个几乎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车轮捲起乾燥的黄沙,像一阵浑浊的薄雾,又在灼热的空气中慢慢沉降。 楚绵降下了一半车窗。 一股混合著沙土、牲畜和某种腐败气味的热风灌了进来。 道路两旁是用泥土和乾草垒砌的低矮房屋,歪歪扭扭,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不少人蹲在自家门口的阴影里,皮肤是深浅不一的黄黑,身上穿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旧衣物,有些甚至只是用一块布隨意地裹在身上。 他们的目光跟隨著车队移动,眼神麻木。 楚绵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里的人看著肤色各异,好像是从不同地方聚集过来的?”她偏头问身旁的傅靳年。 傅靳年“嗯”了一声,目光沉静地看著窗外。 “这里被南非的一支武装军阀洗劫过,村里的男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年长的是本地人,年轻的大多是从各地逃难过来的。” 楚绵的心却沉了沉。 车窗外,一个黑人母亲正抱著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靠在土墙边。 男孩很瘦,脑袋耷拉在母亲的肩上。 母亲的眼神空洞,直直地望著前方。 当车子经过时,那个母亲的目光动了动,正好与楚绵的视线在空中交匯。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黑沉沉的,像两口枯井。 车很快驶过,停在了村落中心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 后方越野车的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蒋诚、豹豹、杰姆,还有另外几名队员迅速跳下车。 他们迅速散开,將傅靳年和楚绵乘坐的这辆车包围在中间,腰间鼓鼓囊囊的,手也若有若无地搭在腰侧,目光凌厉地扫视著周围慢慢围拢过来的人群。 傅靳年下车,高大的身形和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在贫瘠的村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朝车里的楚绵伸出手。 楚绵將手搭在他温热的掌心,借著他的力下了车。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简陋的市场。 地上铺著破布,上面摆放著一些粗糙的手工艺品,还有些晒乾的不知名植物。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居然还有市场?” 楚绵有些诧异。 “他们会用沙漠里一种叫针茅的植物,编制一些小饰品。”傅靳年牵著她的手,低声解释:“买回去放在庄园或者京城的城堡里,都很不错。” 楚绵跟著他往市场里走。 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在这片灰黄的底色中,像一颗误入沙砾的珍珠,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男人。 他们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著她,眼神露骨,带著一种原始的、毫不遮掩的欲望。 傅靳年察觉到了那些视线,脚步微顿。 他长臂一伸,直接將楚绵搂进了怀里,让她紧紧贴著自己。 隨即,看向周围的目光冷了下来,带著无声的威压和警告。 那些不善的视线立刻收敛了许多。 楚绵的目光被一个摊位上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些用沙子做成的小雕像,有骆驼,蝎子,形態各异。 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將沙粒凝固起来的。 她蹲下身,拿起一个骆驼雕像,用不怎么熟练的阿婆罗语问:“这个,多少钱?” 摊位后面是一个裹著头巾的老妇人。 她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楚绵,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傅靳年,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这里用不到货幣。” 傅靳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蒋诚。 蒋诚立刻会意,从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递了过去。 傅靳年接过,掂了掂,然后將那袋米放在了老妇人的摊位上。 老妇人看到那袋米,眼睛瞬间瞪大了。 她颤抖著伸出乾枯的手,摸了摸布袋,確认里面是沉甸甸的米粒后,脸上的皱纹都因激动而抖动起来。 下一秒,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衝著傅靳年和楚绵不停地磕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喜极而泣。 楚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愣住了。 仔细看了看布袋口掉出来的几粒米,她才恍然大悟。 在这里,食物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她收好那个沙雕骆驼,站起身,又继续往前走。 她看到了用彩色石子串成的手链,用乾枯的胡杨木雕刻的小鸟,还有用动物皮毛做成的小掛件...... 她几乎每样都挑了一点。 傅靳年就跟在她身后,她看中什么,他就让蒋诚拿米去换。 很快,蒋诚带来的一整个背包的米全都见了底。 跟在最后的豹豹看著空空如也的背包,脸上写满了不舍。 他凑到蒋诚身边,压低声音嘟囔:“太太把咱们拿来找乐子的『钱』都用完了......” 他们贏了比赛,奖励就是来这里放鬆。 说白了,就是用基地的物资来换取片刻的温存。 蒋诚反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压著嗓子训斥:“你小子少在这小心眼儿,没看出来吗?太太这是在变相地给这里的人送吃的。” 旁边的杰姆听了,恍然大悟:“对哦。太太是故意的!” 他捅了捅豹豹:“你闭嘴吧你。” 豹豹撅了撅嘴,没再说话。 逛完一圈,楚绵心满意足。 买的东西其实並不多,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她心情很好。 一行人准备上车返回基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直直地朝著楚绵的方向扑过来。 是之前那个黑人母亲。 她抱著孩子,嘴里哇啦哇啦地大声叫喊著什么,情绪非常激动。 “保护太太!” 蒋诚等人反应极快,瞬间拔出腰间的枪,上前一步,形成一道人墙,挡在了楚绵和傅靳年身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个女人。 “別动。” 楚绵立刻出声叫住了他们。 傅靳年將她拉到自己身后,眉头紧蹙:“我们刚才在市场换了太多东西,引起注意了,她很可能是来骗东西的,別过去。” 楚绵拧著眉,抬头问他:“你听懂她刚才在说什么了吗?” 傅靳年愣了一下,摇头。 楚绵牵住他的手,绕过蒋诚等人,走到了那个黑人母亲面前。 女人被黑洞洞的枪口嚇得跪倒在地,但依旧死死地抱著怀里的孩子,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著楚绵。 楚绵放缓了声音,用阿婆罗语问她:“你会说阿婆罗语吗?我没听懂你刚才的话。” 黑人母亲呆滯地看著她。 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用一种磕磕巴巴、带著浓重口音的阿婆罗语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生了很重的病,这里没有医生。” “求求你,好心人,带我们离开这里,我要带他去找医生!” 楚绵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此刻正昏睡著,呼吸微弱。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斑块,很多地方已经破溃流脓,看著触目惊心。 这像是某种严重的皮肤病,甚至可能是传染病。 傅靳年沉著脸,一把將楚绵拉了回来,护在身后,隔开了她和那个孩子的距离。 楚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她回头,看著他紧绷的下頜线,语气坚定:“傅靳年,我是医生,我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傅靳年的脸色沉了下来,黑眸里翻涌著不悦。 两人对视著,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还是傅靳年先退了一步。 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她爭执。 “我可以让基地的医生过来给他们治疗。” 他沉声说。 楚绵看著他,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傅靳年拉著她的手,转身就朝越野车走去。 那个黑人母亲看到他们要走,以为他们不肯帮忙,顿时崩溃了。 她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地乞求著,哭声悽厉。 楚绵被傅靳年塞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囂和尘土。 她扭头,透过车窗看著那个跪在沙地里,抱著孩子绝望哭喊的母亲,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难受。 傅靳年坐在她身旁,將她脸上不忍的神情尽收眼底,英挺的眉头蹙了一下。 第708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9) 当晚,车队返回基地后场的小楼。 楚绵的情绪明显不高。 从乌尔戈斯村落回来的一路上,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沙景。 她没吃晚餐,只说自己有些累,就独自上楼,早早地洗漱完回了臥室。 傅靳年看著她沉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黑沉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他处理完一些基地的事务,洗漱后穿著一件黑色的丝质浴袍走进臥室时,楚绵已经侧身躺在床上,背对著门口的方向,好像睡著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將她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 傅靳年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伸出长臂,从背后將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他將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洒在她敏感的颈窝。 “心情不好?” 楚绵没有应声,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傅靳年抿了抿唇。 他知道她在为什么事不开心。 他收紧手臂,让她更紧地贴著自己温热的胸膛,耐著性子解释:“那个小孩的皮肤看著有问题,很可能是传染病。” “我担心你靠近会被传染,所以才不让你过去。” “我已经让基地的医生过去了,那个小男孩不会有事的,开心点。” 怀里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 傅靳年意识到,她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 让他无所適从。 他低下头,薄唇贴上她光洁的颈侧细细密密地亲吻著。 温热的触感一路向上,来到她的耳垂,他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 楚绵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的吻带著不容拒绝的强势,弄得她很痒。 她终於忍不住,转身用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开一点。 “別弄……” 傅靳年低低地笑了一声:“不装睡了?” 被戳穿后,楚绵的脸颊有些发烫。 她別开视线,嘴上依旧彆扭:“没有生气。” 她知道傅靳年是担心她,可是一闭上眼,那个黑人母亲绝望的眼神,和孩子身上触目惊心的红斑,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反覆播放。 那股子闷得慌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傅靳年没再说话,只是抱著她的那只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他的手指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她丝质睡袍的系带,正准备解开。 “別动。” 楚绵立刻抓住了他作乱的手。 昏暗的光线下,她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拧著眉问他:“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他也生了很重的病,你会怎么做?” 傅靳年愣住了。 他蹙起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荒谬。 “这种假设不能成立。” 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沦落到那种贫瘠荒凉的地方。 而且如果真的生病了,他会动用一切资源,请来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 楚绵看著他,有些无奈。 “我是说如果呢?” 她固执地追问。 傅靳年看著她认真的神情,沉默了片刻。 他鬆开手,改为平躺在床上,但依旧將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捨命也会把孩子治好。” 楚绵听到这个答案,心里那块堵著的石头好像鬆动了一些。 她起身坐在他身侧,垂眸看著他。 “所以啊,”她很认真地说:“我也想要救那个孩子,我看到那个母亲的眼神,太绝望了,我心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心口被触动了。 傅靳年看著她,明白她铺垫了这么久,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他嘆了口气,伸出手臂將她往下一拉,楚绵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跌坐到了他身上。 他顺势將她抱稳,让她跨坐在自己腰腹上,然后看著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已经让医生过去了,明天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如果那孩子得的不是传染病,我再让你去帮忙。”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强硬:“但如果是传染病,那就算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允许你去。” 楚绵还想再爭辩几句。 傅靳年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忽然抬手勾住她的后颈,將她的头拉了下来,准確地吻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慾,只是一个单纯的,不想让她再说话的封缄。 唇齿相依间,欲望丛生。 他含糊不清地开口。 “很晚了,別再说了。” “办正事要紧。” 翌日清晨。 楚绵是在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嘶吼声中醒来的。 那声音充满了力量感,隔著墙壁和窗户,依旧清晰可闻,震得人耳膜发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一片冰凉。 傅靳年已经不在了。 她拧著眉坐起身,听著窗外那熟悉的,属於男人们训练时的吼声,一时间有些恍惚。 感觉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锦海训练基地的那些日子。 她穿戴好衣服,走出小楼。 晨曦的阳光还不算灼热,带著暖意。 几十个穿著统一的黑色背心和迷彩工装裤的男人,正排著整齐的队伍,绕著巨大的基地跑步。 汗水打湿了他们的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们看到楚绵从小楼里走出来,一双双眼睛瞬间就直了。 “臥槽……” “那就是太太吗?” “我的天,好漂亮……跟仙女儿似的……” 队伍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有几个跑在后面的看得太出神,没注意脚下,一头撞在了前面队友的背上,引起了一阵鬨笑。 跑在队伍最后面的蒋诚、豹豹和杰姆三人,明显体力不支,脚步都有些虚浮。 昨晚傅靳年特意去找了他们,给了他们不少米,还特准他们晚上可以再去村落里放鬆放鬆。 三人一合计,连夜又开著车去了一趟,玩到凌晨五点多才精疲力尽地回来,这会儿正困得眼皮子打架。 看到楚绵,蒋诚一个激灵,赶紧一把抓著豹豹和杰姆,压著嗓子吼:“跑快点,看什么看!” 带队的教官吹了声哨子,回头衝著这群荷尔蒙过剩的小子们调侃了几句。 “都给我盯著脚下!” “再乱看,小心老大把你们的眼睛都挖了哦。” 眾人一阵鬨笑,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跑。 楚绵看著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她拿出手机,对著那群奔跑中的身影拍了张照片。 清一色的身高一米八几,宽肩窄腰大长腿,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她点开姜槐的微信头像,把照片发了过去。 楚绵【看看,j组织的肌肉男们】 楚绵【赶紧看,看完就刪了,別让我三哥看见了】 消息刚发出去,姜槐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楚绵走到小楼门口的台阶上蹲下,接通了电话。 “臥槽臥槽臥槽!” “宝贝,这是什么人间天堂!” 姜槐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肌肉帅哥,这身材,这线条,简直帅炸了啊!” 楚绵被她逗笑了,压低声音说:“小声点,我这儿全是人呢。” 她一边和姜槐聊著天,说起在j组织总部的这两天,一边看著那群男人跑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这时,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从后面抽走了。 楚绵心里一惊,赶紧回头。 傅靳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他一手端著一个餐盘,盘子里放著三明治和牛奶,另一只手正拿著她的手机。 他微微垂著眸,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她和姜槐的聊天记录一览无余。 楚绵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你……” 她赶紧站起来要去抢手机。 傅靳年却顺势用拿著手机的手搂住她的腰,將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他低头看著她,嘴角勾著,语气调侃:“刚睡醒就在看肌肉男?喜欢?” “我……不是!” 楚绵的脸更红了,又急又窘:“是发给姜槐看的,不是我要看。”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远在京城的好姐妹说了声对不住。 傅靳年挑了挑眉,没再逗她,把手机还给了她,然后拉著她的手往屋里走。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 楚绵刚喝了一口牛奶,周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爷,太太。” 周勤的脸上带著笑意:“派去乌尔戈斯村的医生已经回来了。” 楚绵闻言,立刻抬头看向他,“结果怎么样?” 傅靳年拿起纸巾,伸手过来轻轻擦掉了她嘴角沾上的一点奶渍。 周勤笑著回答:“没什么大问题,太太您放心。” “医生说那小孩儿就是不小心沾染了沙漠里的一种植物,叫火绒草,本身带点毒性,所以才惹得全身起了红斑,因为一直拖著没得到治疗,有些地方感染了,才会严重到化脓。” 楚绵听完,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了地。 她鬆了口气。 傅靳年看了眼她脸上释然的表情,偏头对周勤吩咐道:“你让医生再多带几个人和一些常用药品,去村落里把所有人都检查一遍,给他们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楚绵闻言,诧异地看向傅靳年。 这男人…… 今天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善心? 周勤也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应下。 “是,二爷,我马上去办。” 第709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0) 很快,j组织基地的十多个医生全部前往乌尔戈斯村落。 他们带来了一整套的医疗设备,在村口临时搭建的医疗站旁,给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做了全面性体检。 这次体检的结果不算太好,但也算在预料之中。 沙漠腹地的村落,医疗条件落后,生活环境艰苦,许多人都患有各种各样的慢性疾病,一些儿童也因为营养不良而发育迟缓。 但好在,没有发现任何具有传染性的疾病。 这个结果让楚绵大大鬆了一口气,也终於得到了傅靳年的允许。 从此以后,每天早上她都会准时来到村里的医疗站,为这些村民们治病。 傅靳年虽然无奈,但也拗不过她,便让傅三带著人,將那个临时医疗站好好地加固修缮了一番,添置了更多的基础药品和设备。 来医疗站治病的人,需要用自己手工编织的物品来换取药品和治疗。 这並非为了什么利益,而是为了维护村民们的尊严,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用劳动换取所需,而不是单方面地接受施捨。 村里的人都很淳朴,很快就接纳了这些穿著白大褂的外来者。 他们都知道,那个皮肤白得像牛奶,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儿,医术又高明的女医生,是那位神秘又强大的傅先生的妻子。 这天,楚绵正在医疗站里,专心致志地为一个腰椎不好的当地老人扎银针。 “豹豹,你看门口。” 楚绵没有抬头,声音轻轻的。 豹豹正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擦拭著自己心爱的沙漠之鹰,闻言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扫向门口。 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鬼鬼祟祟地在门框边探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豹豹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下一秒,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进来。 “太太,这小鬼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豹豹瓮声瓮气地匯报,一只手还牢牢地抓著小男孩的后衣领。 楚绵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用酒精签给老人擦拭乾净,柔声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转过身。 她看清了被豹豹拎在手里的小男孩,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这不就是之前那个黑人母亲的孩子吗? 小男孩嚇坏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惊恐地瞪著,视线死死地黏在豹豹腰间那把黑沉沉的手枪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一动也不敢动。 “豹豹,把枪收起来。” 楚绵看著孩子煞白的小脸,有些心疼。 “啊?” 豹豹不解地挠了挠头,但还是听话地把枪收进了枪套里。 楚绵走到小男孩面前,缓缓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 她放柔了声音,用阿婆罗语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显然听不懂。 楚绵又换了英语,再次问了一遍。 小男孩还是摇了摇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楚绵有些无奈了。 就在这时,小男孩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从身后一直攥著的小手里,拿出一朵用针茅草编织成的“”,小心翼翼地递到楚绵面前。 那“”编得很粗糙,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来编织者的用心。 楚绵挑了挑眉,伸手接了过来。 小男孩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他有些害羞地对著楚绵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跑了,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楚绵看著手心里那朵朴素的“针茅”,忍不住笑了笑。 她將別在自己白大褂的口袋上,转身继续给排队的村民们看病。 傍晚时分,夕阳將整片沙漠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一辆黑色的硬派越野车卷著沙尘,准时出现在村口。 傅靳年开著车,远远就看到楚绵坐在医疗站门口的一片沙地上。 她的身边围了好几个当地的小孩儿。 那些孩子一个个都睁著好奇的大眼睛,伸出黑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白皙嫩滑的手臂皮肤。 楚绵一点也不嫌弃他们脏,脸上掛著温柔的笑,任由他们打量。 夕阳的余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像一幅画。 傅靳年坐在驾驶座上,单手隨意地搁在车窗沿上,深邃的黑眸里映著这一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沙漠里的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早晚温差极大。 楚绵披著一件米色的针织披肩,双手抱臂,站在小楼二楼的露台上,看著不远处训练场上,j组织的成员们正在进行著严苛的体能训练。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隨即,一件带著男人体温的黑色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傅靳年从后面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 他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著远处的训练场。 楚绵顺势將头靠在了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轻声开口:“今天下午我接到四嫂的电话了。” “嗯。” 傅靳年低沉地应了一声。 “四嫂说,安安已经一岁多了,会走路了。” 楚绵的声音里带著笑意:“四哥现在每天都带著安安去公司,一起上班。”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四嫂还笑著跟我抱怨,说安安昨天把四哥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合同都给撕了,那个项目价值上亿,结果四哥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抱著安安一个劲儿地夸安安真厉害。” 傅靳年听著,微微垂下眼眸,看著傍晚雾霾蓝的夜色中,她被微风吹拂的柔软侧脸。 她的髮丝轻轻扫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微痒。 “刚才,我还收到了三哥发来的消息。” “姜槐怀孕了。” 傅靳年挑了挑眉,低沉的嗓音调侃著:“楚家又要添丁了,好事。” 楚绵抬起头,仰著小脸看著他,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映著他的倒影。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別的想法吗?” 傅靳年看著她,想了想,以为她是想家了,想回京城去看望姜槐。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脸颊:“这边基地也没什么要紧事,如果你想回京城,我们隨时都可以回去。” 楚绵抿了抿唇,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她心里轻轻嘆了口气。 他怎么就没往別的地方想呢? 第710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1) 他怎么就没往別的地方想呢? 比如……为傅家也添个丁? 傅家这一代人丁单薄,只剩下傅靳年和傅行两兄弟。 傅行虽然有个儿子傅蕴,但前段时间,她听到傅行和傅靳年通电话,说傅蕴至今还守著谢安月,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傅蕴对谢安月恐怕已经彻底死心了。 將来能不能给傅家绵延血脉,都是个未知数。 那么,傅家传承的重担,不就落在了傅靳年身上吗? 可他好像一点也不著急。 楚绵摇了摇头,掩去心底的失落,轻声说:“不用了,三哥和姜槐准备去国外生產,现在回去也见不到。” 傅靳年察觉到她情绪又有些低落了。 他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解。 怎么了这是? 医疗站也给她建了,也准她去给那些村民治病了,每天看她回来的时候都挺开心的,怎么一到晚上,情绪就变得这么低落? 傅靳年刚想开口问她,楚绵却已经直起身子,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转身回了房间。 “我有点累了,先去洗澡了。” 傅靳年站在原地,看著她略显落寞的背影,眉头微蹙。 翌日清晨。 楚绵像往常一样来到医疗站。 刚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又站在了那里。 小男孩看到她来,立刻將手里的一朵“针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门口的沙地上,然后像昨天一样,转身就跑了。 楚绵站在原地,有些疑惑。 她走上前,弯腰捡起那朵针茅,仔细地看了看。 这孩子,怎么总是给她送针茅? 她转头问身边的豹豹:“你知不知道这个小孩住在哪里?” 豹豹点了点头:“知道,上次体检的时候,村里所有人都做了详细的住址登记。” 楚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隨即说道:“今天医疗站没什么事,你带我去这个小孩家看看吧。” “是,太太。” 豹豹立刻应下。 豹豹带著楚绵穿过几条尘土飞扬的小路,来到村子边缘的一处破败土屋前。 这里看起来像是很多年前被南非军阀洗劫过的地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荒凉。 小男孩的家,就是其中一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土屋。 楚绵推开那扇用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男孩正坐在地上,手里拿著几根针茅草,认真地编织著束。 在他的身边,还放著好几束已经编好的针茅。 小男孩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楚绵,愣了一下。 当他看到楚绵身后跟著的豹豹时,嚇得“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飞快地跑进了里屋。 楚绵內心更加疑惑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人高马大、一身健硕肌肉、腰间还別著枪的豹豹,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孩子,是怕豹豹。 她对豹豹说:“你就在门口等我吧,別跟进来了。” 豹豹愣了一下,不解地挠了挠头。 虽然满心疑惑,但他还是听话地守在了门口。 楚绵走进里屋,看到那个黑人母亲正抱著小男孩,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轻声安抚著什么。 母子俩看到楚绵进来,黑人母亲立刻脸上堆起了淳朴的笑容,用不太熟练的阿婆罗语对楚绵问好。 楚绵也对她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外面地上的针茅,对黑人母亲说:“您的孩子最近总是给我送这种,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上门来看看。” “请问,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黑人母亲听了,连忙摆了摆手。 她解释说,孩子是为了感谢楚绵医生在村里开了医疗站,治好了很多人的病,所以才会每天都去给她送一朵自己编的针茅。 说著,母亲又赶紧表示,如果打扰到了楚绵医生,她马上就让孩子別再送了。 楚绵听完,心里那点疑惑终於解开了。 原来是这样。 她温柔地笑了笑,说:“没有打扰,我很喜欢。” 说完,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毛茸茸的脑袋。 看著小男孩那双清澈又带著点胆怯的眼睛,她的心底一片柔软。 晚上,基地顶层的会议室里。 豹豹站在宽大的黑皮沙发前,向傅靳年匯报著今天的事。 “……今天太太没有一直在医疗站,而是去了那个黑人小孩的家,他们一起去摘了很多针茅草,在屋子里编了一下午的针茅。” 沙发上,傅靳年交叠著双腿。 听到豹豹的匯报,他眉头蹙了蹙。 她一下午都跟那个孩子在一起? 还编什么这么开心。 那为什么晚上回来之后,晚饭又没吃几口? 豹豹看著自家老大沉默不语,脸色也不太好看,心里有些打鼓。 他试探著小声问道:“老大,您和太太……吵架了?” 傅靳年拧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豹豹內心瞬间警铃大作,慌得一批,赶紧立正站好,连连摆手:“老大我多嘴了,我什么都没问,这就去训练!” 说完,他转身就要开溜。 “站住。” 傅靳年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豹豹的脚步僵在原地,內心紧张得像打鼓。 完了完了,说错话了,老大肯定要训他了。 他转过身,战战兢兢地看著傅靳年,活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傅靳年看著他这副怂样,淡淡地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和太太吵架了?” 豹豹愣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实回答:“因为……因为太太白天在医疗站,还有跟那个小孩子在一起的时候,都笑得很开心,但是一回到小楼,就不怎么笑了。” “所以……所以我猜,太太可能是见到老大您,所以才不开心……”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傅靳年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呵。 连豹豹这个榆木脑袋都看出来了,楚绵一见到他就不开心。 他瞅了眼豹豹:“滚回去加练。” 豹豹看著老大莫名其妙又生气的样子,內心腹誹,嘴上却不敢有半句怨言,闷闷地点了点头,转身麻溜地滚去训练场加练了。 傅靳年一个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他靠在沙发上,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反覆思索著。 他最近好像没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吧? 她到底在气什么? 傅靳年想不明白。 第711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2) 几天后,小楼的客厅里。 楚绵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著一杯温水,看著窗外被风捲起的黄沙发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傅靳年带著周勤和傅三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抱著一大捆乾枯的植物。 几捆东西被扔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楚绵被这动静惊得回过神,看著眼前那堆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沙漠植物,有些发懵。 有她熟悉的针茅草,还有些带著尖刺的,开著紫色小的,甚至还有几根长得像枯树枝的东西。 傅靳年站在那堆“草”旁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平日里清冷的脸上带著丟丟得意。 这么多够她编很久了,她应该会开心点吧? 楚绵看著他,又看了看那座“草山”,心里无奈又好笑。 她从那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里翻找著,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拨开上面的乾草,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密封的玻璃瓶。 瓶子里,一只通体沙黄、只有巴掌大小的蜥蜴正瞪著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著她。 “这东西拿来做什么?” 楚绵举起玻璃瓶,晃了晃。 傅靳年挑了挑眉,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瓶子,语气炫耀:“这种沙地蜥蜴很罕见,之前还有人专门来沙漠里找。” “送给你,做个小宠物。” 楚绵抿著唇,內心说不出的无语。 傅靳年没看出她的无奈,见她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喜不喜欢?” 看著他那双深邃眼眸里的期待,楚绵知道,他是在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 虽然方法有点直男,但心意是真的。 她心里那点闷气散了些,点了点头:“喜欢。” 傅靳年嘴角的弧度扬了起来。 他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温热的唇带著他身上好闻的冷杉气息。 隨即,宽大的手掌在她挺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低沉的嗓音带著笑意:“给它取个名字。” 楚绵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还要取名字吗?” 她身上马甲太多,以前因为给那些身份取代號,就耗费了她不少脑细胞。 她是个取名困难户。 而且,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一只小蜥蜴取名字。 蜥蜴不就是蜥蜴吗? 傅靳年看著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她又在为难。 他垂眸想了想,然后抬起眼,看著她一本正经地宣布:“就叫黑娃吧。” 空气瞬间安静了。 站在门口的周勤和傅三对视一眼,两人都拼命憋著笑,肩膀一抖一抖的,表情管理几近失控。 二爷取的这什么奇葩名字? 楚绵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看著傅靳年,心想这名字还不如就叫蜥蜴呢。 “为什么要叫黑娃?” 她问。 傅靳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平淡地解释:“因为你喜欢和那个黑人小孩玩。” 楚绵:“......” 怎么感觉有点酸? 这男人,吃醋都吃得这么拐弯抹角。 她看著他那张一本正经的俊脸,心里又气又想笑。 为了不扫他的兴,她点了点头,顺著他的话说:“嗯,黑娃挺好的,就叫黑娃吧。” 傅靳年看她表情放鬆了许多,心情更好了。 他牵起她的手,將她拉进怀里坐下。 “晚上基地要办个派对,厨房做很多好吃的,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他看著她,问:“有没有兴趣?” j组织的基地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她来了快两个月,还从没见过有什么集体活动。 她也確实好奇,这群荷尔蒙爆棚的大男人,所谓的派对会是什么样。 她点了点头。 傅靳年勾了勾唇,转头对周勤和傅三吩咐:“去布置一下。” 两人立刻点头应下。 “对了,”傅靳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晚点去乌尔戈斯村,把那个黑人小孩和他母亲接过来。” 周勤和傅三都愣了一下。 基地里从来没办过什么派对,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是二爷为了哄太太开心才特意安排的。 可…… 把那对黑人母子接过来做什么? 两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是,二爷。” 等周勤和傅三离开后,楚绵才抬头问傅靳年:“你之前不是不赞同我和村里那些人走得太近吗?这回怎么主动要把他们接过来?” 傅靳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把那个装著“黑娃”的玻璃瓶塞回她手里,嗓音低沉地解释:“这段时间你总和他们待在一起,已经处成朋友了,派对上都是基地的男人们,我怕你到时候会无聊,所以把他们接来陪你。” 楚绵拿著冰凉的玻璃瓶,看著他,没再说话。 傅靳年很快就去训练场那边监督派对的准备工作了。 楚绵一个人回到房间,把装著黑娃的玻璃瓶放在了窗台上。 小蜥蜴在瓶子里眨了眨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这个陌生的环境。 她的心思却飘远了。 傅靳年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开心。 又是送草,又是送蜥蜴,现在还要为她办派对,甚至破例把他一直不怎么待见的村民接来陪她。 她其实不是心情不好,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像堵了一团。 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於她和傅靳年的孩子。 可是,他们才结婚没多久,就谈论孩子的话题,是不是太早了? 他那样淡漠的性格,真的会喜欢吵闹的小孩子吗? 可转念一想,他今天给蜥蜴取名“黑娃”,又主动提出要把那个孩子接来…… 或许,他並不排斥孩子呢? 楚绵看著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今晚,趁著派对,她要找个机会好好探一探傅靳年的口风。 晚上七点,基地的派对准时开始。 所谓的派对,和楚绵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音乐,没有舞池,更没有里胡哨的装饰。 巨大的露天训练场上,临时架起了几十个巨大的烧烤架,穿著黑色背心和迷彩裤的男人们围在烤架前,熟练地翻动著上面滋滋冒油的烤肉和各种蔬菜。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肉香和孜然的香味,混合著男人们爽朗的笑骂声,热闹非凡。 另一边,几个大型的充气水池里灌满了冰块和各种饮料啤酒,想喝什么自己去捞。 这更像是一场大型的露天烧烤团建。 楚绵穿著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外面套著傅靳年给她的那件黑色外套,站在小楼的露台上,远远地看著这幅热闹的景象。 傅靳年从身后走过来,將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里。 “冷不冷?” 他问。 楚绵摇了摇头,接过牛奶捧在手心。 没过多久,周勤就带著那个黑人母亲和她的孩子过来了。 小男孩看到训练场上这么多人,还有那些冒著烟的烤架,嚇得紧紧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四周。 楚绵看到他们,便对傅靳年说:“我下去看看。” 傅靳年“嗯”了一声,看著她走下楼梯,很快就和那对母子熟络地聊了起来。 他看著她脸上重新出现的温柔笑容,冷硬的俊脸竟也变得柔和起来。 派对进行到一半,气氛越来越热烈。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有人提议玩基地里的老传统,掰手腕。 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很快,一张结实的方桌被搬到了场地中央,男人们自发地围成一个大圈。 蒋诚第一个上场。 他痞笑著脱掉了上身的黑色背心,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和结实的胸膛,引来一阵口哨声。 他衝著人群勾了勾手指,囂张地喊道:“谁来?” 豹豹嗷嗷叫著就冲了上去,一屁股坐在蒋诚对面,也脱了上衣,露出一身比蒋诚还要夸张的腱子肉。 “来就来,谁怕谁!” 楚绵带著小男孩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台阶上,手里拿著一串烤好的鸡翅,小口地吃著。 小男孩已经没了刚来时的拘谨,怀里抱著一瓶橙汁,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场中两个赤著上身的男人比试。 “太太,您看谁会贏?” 傅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拿著两串烤好的蘑菇,递了一串给楚绵。 楚绵看了一眼场上两人已经握在一起的手。 蒋诚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豹豹的手臂则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豹豹吧。” 楚绵说,“他看著力气更大。” 傅三笑了笑:“太太您猜错了,肯定是蒋诚贏。” 话音刚落,场上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只见蒋诚手腕猛地一用力,就把豹豹那只粗壮的手臂死死地压在了桌面上。 豹豹一脸不服气,嚷嚷著要三局两胜。 楚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傅三解释道:“豹豹是蛮力,蒋诚会用巧劲,他俩比了不下几十次了,豹豹一次都没贏过。” 楚绵瞭然地点了点头。 她转头,想跟身边的傅靳年分享这个发现,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在人群外围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傅靳年正靠在一辆越野车的车头,指间夹著一根烟,没有点燃。 他微微垂著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的线条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格外英挺,也透著几分疏离。 他並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楚绵將手里的鸡翅骨头扔进垃圾桶,对傅三说了句“我过去一下”,然后站起身,朝著傅靳年的方向走去。 第712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3) 身后是冲天的篝火,跳跃的橘红色火焰將她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朦朧而温暖的轮廓,长裙的裙摆在热风中轻轻摇曳。 美得不真实。 傅靳年看著她,深邃的眼眸里映著火光和她的倒影。 等她走近了,他隨手將那根没点燃的烟丟在了脚边的沙地上,长臂一伸,很自然地將她搂进了怀里,让她靠在自己和冰凉的车头之间。 “怎么过来了?” 他低声问,嗓音被热闹的背景音衬得有些模糊。 楚绵没说话。 目光落在被他丟掉的那根烟上,看了几秒,然后缓缓蹲下身。 她將那根烟捡了起来,用指尖仔细地擦掉上面沾染的沙粒,站起身,递到他嘴边。 傅靳年看著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抽。 他很少在她面前抽菸,几乎没有。 但她知道他会。 这个男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將自己所有的稜角和不算太好的习惯,在她面前收敛得乾乾净净。 楚绵依旧不说话,只是举著手,固执地將烟抵在他薄削的唇边。 对峙了几秒,傅靳年终究是败下阵来。 他微微张口,任由她將那根烟塞进了自己嘴里。 楚绵空出一只手,在他那条质感硬挺的工装裤口袋里摸索起来。 布料有些厚,她摸了半天,指尖才碰到一个坚硬的方块轮廓。 她將那个金属打火机掏了出来。 “咔噠”一声,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夜风中跳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 她踮起脚凑过去,用手护著火,给他点燃了嘴里的烟。 傅靳年微微蹙眉,就著她的手,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菸草味瞬间在肺里瀰漫开。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东西了。 楚绵收回手,將打火机重新塞回他口袋里,然后转过身背靠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上。 两人一起倚著越野车的车头,看著不远处热火朝天的派对。 豹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橄欖球,正抱著黑人小孩儿在人群里疯跑,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周围的男人们起著哄,口哨声混成一片。 火光映在每个人汗津津的脸上,所有人都很开心。 楚绵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他们都说你二十岁出车祸坐上轮椅后,就彻底从京城的圈子里消失了。” 说著,她偏过头,仰脸看著他线条分明的下頜线。 “那些年,你是不是都待在阿婆罗这边?” 傅靳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那时候我已经查到閔祥玉不是我的生母。” “也知道我父亲年轻时曾在阿婆罗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我想来这边。” 他想来这边培养属於自己的势力,寻找生母的踪跡。 “但閔祥玉和閔家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京城。” 所以,他利用那场车祸,用双腿残疾、自甘墮落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废了,再起不能。 只有这样,閔祥玉才会彻底对他放下戒心。 他才能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手创建起j组织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 楚绵很少听他说起这些过往。 寥寥几句,轻描淡写。 但她知道,那段日子对於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而言,必定是充满了压抑、隱忍和不为人知的艰辛。 好在,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閔祥玉已经死了,閔家也大势已去。 傅涟蘅和沐流云那段被尘封的往事,也已经查明。 他一直以来的执念,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那些沉重的过往,也確实没有必要再反覆提起。 楚绵的目光又回到了场中。 黑人小孩大概是跑累了,从豹豹怀里挣脱出来,迈著小短腿跑回到他母亲身边,一头扎进母亲怀里。 黑人母亲笑著摸了摸儿子的头,低头在他耳边说著什么。 画面温馨得像一幅油画。 她忽然觉得,是时候了。 是时候问问他,关於未来的打算了。 她抬起头,看著傅靳年。 男人已经將那根烟掐灭了,隨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低下头,深邃的黑眸在夜色中专注地看著她。 楚绵伸出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將脸颊贴在他胸口。 “傅靳年,”她柔声开口:“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有没有想过,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傅靳年挑了挑眉。 他低下头,在她柔软的唇角上亲了一下,温热的额头抵著她的,低沉的嗓音里带著笑意:“我现在有你了,对我来说,每天都是全新的生活。” 楚绵微微蹙眉,心里那团又堵了上来,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我说的不是这个。”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傅靳年眼底划过一抹探究:“怎么了?” 楚绵抿了抿唇,索性不再拐弯抹角。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直直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你就没想过,和我要个孩子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傅靳年的身体僵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但抱著他的楚绵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 他看著她,看著她那双被火光映得亮晶晶的眼睛,没有说话。 楚绵继续说了下去:“三哥和姜槐的孩子很快就会出生,四哥和四嫂的安安也已经一岁多了,我们楚家人丁兴旺。” “可是傅家……”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难道你就没想过,为傅家绵延香火吗?” 傅靳年深深地看著她,眼底的情绪翻涌。 这一刻,他好像终於明白了她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情绪低落。 原来,她是想要个孩子。 他竟然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你想要孩子,”他终於开口,嗓音有些哑:“是为了给傅家传宗接代,还是单纯地想和我有一个孩子?” 楚绵垂下眼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都有。” 傅靳年沉默了。 他何尝不想和她有一个孩子。 一个流著他们两人血液,长得像她,或者像他的孩子。 那是他们爱情和婚姻的见证,是他们血脉的延续。 可是…… 现在还不行。 他的身份和地位,註定了他树敌无数。 在没有彻底解决掉所有潜在的威胁之前,他不敢。 他不敢让他们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活在危险之中。 他不敢让她,因为孩子而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这个话题太沉重,他不想再继续下去,怕她会因此再度失落。 傅靳年抬起手,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脸颊,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周勤前两天去市区,买回来不少好酒。” 他低头看著她:“要不要尝尝?” 楚绵抬起头,看著他。 他又在逃避了。 心底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失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傅靳年牵起她的手,带著她重新回到了热闹的派对中央。 周勤和傅三、豹豹几人一看到傅靳年过来,立刻笑著围了上来。 “二爷,来掰个手腕啊!” “对啊二爷,跟蒋诚比一场,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基地老大!” 眾人开始起鬨吆喝。 傅靳年勾了勾唇角,看向楚绵。 楚绵对他笑了笑:“去吧,难得大家这么开心。” 傅靳年点了点头,鬆开她的手,走到人群中间,在那张方桌旁坐了下来。 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楚绵站在人群外,看著被眾人簇拥著的傅靳年。 他脱掉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了力量感。 他坐在那里,即使是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也依旧矜贵。 她抿著唇角,心里很清楚,关於孩子的话题他恐怕短时间內不会再跟她谈了。 今晚的试探,让她无比清晰地確定了一件事。 傅靳年,目前没有要孩子的想法。 可是,她想要。 正想著,衣角被人轻轻地拽了拽。 楚绵回过神,低下头,看到黑人小孩正仰著小脸看著她,黑乎乎的小手里举著一串刚烤好的鸡翅,递到她面前。 楚绵愣了一下,隨即弯下腰,接过那串还冒著热气的鸡翅,柔声用阿婆罗语对他说了声谢谢。 小孩听不懂,只是咧开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拉住楚绵的手,將她带到了他母亲身边。 黑人母亲正在一个烧烤架前忙碌著。 看到楚绵过来,立刻笑著跟她打招呼,喊她“太太”。 楚绵笑著点了点头,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黑人母亲將一串烤好的肉递给楚绵,一边翻动著烤架上的食物,一边用不太流利的阿婆罗语,小心翼翼地问:“太太,你好像不开心?” 楚绵拿著鸡翅的手顿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黑人母亲看了一眼不远处男人堆里的傅靳年,又看了看身边眉心微蹙的美丽女人。 来之前,她已经听村里人说了。 这位美丽又善良的医生,是那个强大男人的妻子。 他们站在一起那么般配,感情看起来也那么好。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快乐的氛围里,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失落。 “我儿子奎恩的命,是您救的。” 黑人母亲诚恳地看著她:“今天能来这里吃到这么多好东西,也是託了您的福,您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说说。” 楚绵闻言,抿了抿唇。 或许是夜色太温柔,或许是身边炭火的温度太暖,又或许是眼前这个女人真诚的眼神让她放下了防备。 她轻声说:“我想要一个孩子。” 黑人母亲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隨即笑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她立刻就明白了。 应该是这位太太想要孩子,但她的丈夫不想要,所以两夫妻闹了彆扭。 “我在南非,原本还有三个孩子。” 黑人母亲的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但因为战乱,我的丈夫,还有那三个孩子,都去世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悲伤。 “只剩下奎恩,跟著我一路逃到了这里。” 楚绵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黑人母亲继续说道:“奎恩是我和丈夫最小的孩子,我们从认识到结婚,不过半年时间,感情却很好。” “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战爭,我们一家人会很幸福。” 楚绵抿著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阿婆罗和南非边境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战乱、死亡、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每天都在上演。 她只能轻声劝慰: “天灾人祸,我们都无能为力。” “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黑人母亲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是啊,我已经释怀了。” “我很庆幸,我和我丈夫之间,还有奎恩。” “他的存在,就是我们感情最好的见证。” “我的丈夫虽然不在了,但他的孩子还在。” “每当我看到奎恩,就好像看到了我丈夫的影子,他让我知道,就算再困难,他们也一直在我身边陪著我。” “我所有的动力,都来自於他。” 楚绵听著,心里某个地方被深深地触动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群。 傅靳年已经结束了比赛,毫无悬念地贏了蒋诚。 此刻,他正被兴奋的周勤和豹豹等人合力拋向空中。 那个总是清冷淡漠的男人,此刻脸上也带著罕见的、开怀的笑意。 楚绵看著他,內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她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 不仅仅是为了给傅家传宗接代,也不仅仅是因为周围的人都有了孩子。 她想要一个和傅靳年的孩子,一个属於他们两个人的,独一无二的生命。 她想要一个活生生的、看得见摸得著的,属於他们爱情的见证。 就算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个人不在了,这个孩子也能成为另一个人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和念想。 她不知道傅靳年为什么会逃避这个话题。 但这一刻,想要和他拥有一个孩子的想法,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 第713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4) 派对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都还没结束。 小楼二楼的臥室里,灯光柔和。 傅靳年被周勤等人灌了不少酒,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仰靠著,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黑髮有些凌乱,几缕垂在额前,让他那张清冷禁慾的脸多了几分慵懒隨性。 他单手搭在额头上,遮住了大半神情。 但脸颊和脖颈处不正常的微红,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微醺的状態。 楚绵洗完澡出来,身上只穿著一件宽鬆的白色丝质长裙,吊带的设计露出她漂亮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 她手里拿著一瓶周勤特意从市区带回来的阿婆罗奶酒。 瓶身是很有当地特色的陶土材质。 她走到沙发边,脚步很轻。 “傅靳年。” 她轻声喊他。 沙发上的男人闻声,搭在额头上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 他掀起眼皮,那双平日里深邃锐利的黑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眯著眼仰头看她,视线聚焦了好几秒,才看清是她。 楚绵在他身边坐下,从茶几上拿了两个玻璃杯,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你之前说的,周勤买回来的好酒。” 她声音很轻,带著一点笑意:“尝尝?” 傅靳年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笑了声。 他接过那杯酒,仰头便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喝完,他把空杯子塞回她手里,嗓音因为喝了酒而变得有些沙哑:“还要。” 楚绵挑了挑眉,又给他倒了一杯。 这一次,他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而是手腕一用力,直接將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楚绵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双手连忙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稳住身形。 男人温热的掌心贴著她冰凉的裙摆,覆在她的大腿上,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惊人的热度。 傅靳年將那杯酒递到她唇边,醉眼婆娑地看著她:“你喝。” 两人靠得极近,他身上清洌的冷杉气息混合著淡淡的酒气,尽数钻入她的鼻息。 楚绵看著他那双被欲望和酒精染得深不见底的眼眸,没有拒绝。 她就著他的手,微微仰头,將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白皙的脖颈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隨著吞咽的动作,小巧的喉咙微微滚动。 傅靳年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看著她微张的红唇,看著她吞咽的动作,眼神越来越深。 杯中的酒很快见了底。 酒味很浓,带著一股独特的奶香。 比她以前在锦海喝过的那些烈酒要好喝很多,后劲却一点也不小。 傅靳年从她手上拿过酒瓶,又往空杯子里倒了一点,然后递给她。 “餵我。” 他哑声说。 楚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眼底是毫不收敛的欲望,像一团火,要把她整个人都烧尽。 曖昧的气氛在空气中发酵。 她接过酒杯,听话地递到他唇边,餵他喝酒。 他喝了一口,在她以为他会像刚才那样喝完时,他却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勾住她的后颈,猛地往下一拉。 温热的唇瞬间贴了上来。 楚绵愣了一下。 隨即,一股带著他气息的辛辣酒液渡进了她的嘴里。 她下意识地想躲,后脑勺却被他牢牢地扣住,不给她任何退路。 直到她將他渡过来的酒尽数咽下,他才稍稍鬆开她。 两人唇瓣相贴,呼吸交缠,灼热得烫人。 楚绵跨坐在他身上,微微抬眸,就能看到他被灯光映亮的脸。 她俯下身,柔软的唇瓣落在了他的脸颊上,然后是眉心,再到眼睛,最后是他高挺的鼻樑。 一下又一下,像羽毛轻轻拂过。 可她就是不亲他的唇。 傅靳年知道她在逗他。 他喉结滚了滚,勾了下唇角,任由她胡闹,沙哑的嗓音里带著被她磨出来的无奈和纵容:“想怎么玩?” 楚绵终於捨得直起身子,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她看著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你喝了那么多酒,还能行吗?” 闻言,傅靳年眉头一皱,黑沉的眼眸里有什么情绪翻涌。 下一秒,他抱著楚绵一个翻身,直接將她压在了身下的沙发里。 宽大的沙发瞬间凹陷下去。 他高大的身躯將她完全笼罩,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底的火苗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老公行得不得了。” 话音刚落,他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霸道又强势,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的吻一路向下,落在她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吻遍了她每一寸肌肤。 楚绵被他弄得很痒,身体里窜起一股熟悉的燥热,欲望丛生。 她难耐地弓起身子,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著他的吻。 砰! 砰!砰!砰! 窗外,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巨大的声响瞬间盖过了基地里的一切声音。 也掩盖住了臥室里,女人压抑不住的细碎哼声。 傅靳年的一只手掐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脑袋埋在她细嫩的脖颈间,用力地吮吸著,留下一个又一个曖昧的红痕。 “阿绵,”他贴著她的耳朵,呼吸粗重滚烫:“叫大声一点。” 楚绵的脸瞬间红透了,羞耻地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傅靳年撑起身子,看著她在摇曳的灯光下那双情慾翻涌的眼眸,呼吸又重了几分。 他抓住她作乱的手,带著她的手一路向下,覆在了自己工装裤的金属纽扣上。 “帮我。” 他哑声说。 今晚,j组织基地的派对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多才彻底结束。 而小楼二楼臥室的灯,却亮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时,傅靳年才抱著浑身是汗、已经彻底脱力的楚绵走进了浴室。 楚绵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整个人像一滩水似的软在他怀里。 他將她放进宽大的浴缸里,然后拧开水龙头,开始放温水。 楚绵侧趴在冰凉光滑的浴缸边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傅靳年蹲在浴缸边,垂眸看著她。 她白皙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红痕。 全都是他昨晚留下的印记。 他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楚绵被他的动作弄得拧起了眉,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他,嘴里发出猫儿似的呢喃:“不要了,好累……” 傅靳年看著她这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跨进浴缸,拿起洒开始帮她清洗身体。 等一切都清理乾净后,才重新抱著楚绵走出了浴室。 臥室里一片狼藉。 沙发和床单经过一夜的折腾,已经又湿又乱,完全不能再睡了。 傅靳年扯过一条宽大的浴袍,將楚绵不著寸缕的身体裹住,然后抱著她走出了房间,进了旁边的书房。 这栋小楼是专门为他们两人准备的,除了臥室,就只有这间书房了。 他將已经彻底昏睡过去的楚绵轻轻放在书房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又去衣柜里找出一件乾净的睡裙回来给她套上。 自己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便躺在楚绵身边,將她瘦小的身子拥进怀里,盖好毯子,一起沉沉睡去。 第714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5) 翌日晌午,沙漠里的阳光毒辣辣地炙烤著大地。 小楼厨房里。 傅靳年穿著一件黑色衬衫,袖口隨意挽至手肘,腰间繫著一条淡蓝色的围裙。 他在切菜。 刀工极好,土豆丝切得粗细均匀。 周勤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快步走进厨房。 看到二爷这副居家好男人的打扮,见怪不怪了。 “二爷。” 周勤收敛心神,正色道:“之前您吩咐过,普赛死后,他在阿婆罗的残余势力不用再管,但我一直让人盯著阿布那边。” 傅靳年手里的动作没停。 那把锋利的菜刀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篤篤”声。 “昨天夜里,我们的人发现普赛原本的武装军正在荆冠地带秘密集结训练,而且,阿布那小子最近动作很大,他动用了普赛留下的巨额遗產,通过黑市渠道购买了大量的枪枝弹药。” 荆冠地带是阿婆罗最混乱的三不管地带。 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买了这么多军火,还在秘密练兵,这小子怕是想要搞个大动作,替他老子报仇。” 周勤有些担忧。 傅靳年停下切菜的动作。 他转过身,隨手將菜刀放在砧板上。 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一块乾净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著手上的水渍。 “也是难为他了,忍了这么久。” 傅靳年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玩。” 他本来想给普赛留个香火的。 但阿布偏要找死。 他把毛巾扔回架子上,重新转身面对流理台,开始准备炒菜的配料。 “带一支精锐小队,今晚秘密潜入荆冠地带。” 锅里的油热了,他將葱姜蒜倒进去,发出“滋啦”一声爆响,香味瀰漫开来。 “摸清楚他们的底细,看看除了阿布,背后还有没有別的人在推波助澜。” “记住,別打草惊蛇。” 周勤立刻挺直腰背:“是。” 匯报完正事,周勤也没多留,转身就溜了。 ...... 二楼,主臥。 大床上,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团。 楚绵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浑身的酸痛感铺天盖地袭来,尤其是腰,酸得根本直不起来。 她忍不住低低地吸了口凉气。 这个傅靳年,昨晚是疯了吗? 喝了那种奶酒,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撑著身子坐起来,身上的丝被滑落,露出大片布满红痕的肌肤。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床单。 乾燥,清爽。 昨晚......她记得最后这床单都已经湿得没法看了。 应该是她昏睡过去之后,傅靳年换了新的床单。 她揉了揉酸痛的后腰,掀开被子下床。 双脚踩在地毯上,腿还有点软。 她走进浴室,站在洗漱台前,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脖子上、锁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草莓印,有些顏色还很深。 “属狗的吗......” 她红著脸嘟囔了一句,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视线扫过旁边的垃圾桶。 刷牙的动作顿住。 垃圾桶里,静静地躺著两个用过的保险套包装,还有打好结的...... 是昨晚傅靳年抱著她在浴室里做的时候弄的。 楚绵嘴里含著牙刷,泡沫顺著嘴角流下来也没察觉。 她盯著那两个东西,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昨晚他明明都喝醉了。 醉得眼睛都红了,理智都快烧没了,这种情况下,是个男人恐怕都只会顾著自己爽,哪里还会记得做措施? 可傅靳年记得。 不仅记得,还做得滴水不漏。 即使是在那种意乱情迷、几乎失控的边缘,他依然没有忘记戴套。 楚绵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口,用冷水泼了把脸。 冰凉的水珠顺著脸颊滑落,让她清醒了不少,心里的失落却抑制不住。 他就这么不想要孩子吗? 哪怕是醉酒,潜意识里都在抗拒这件事。 为了不让她怀孕,他甚至能在那种紧要关头停下来去找套。 楚绵双手撑在洗漱台边缘,看著镜子里那张媚態的脸,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不能再这么顺著他了。 要是照他这个严防死守的程度,等到猴年马月她才能怀上? 视线再次落在垃圾桶里那两个刺眼的东西上,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念头。 如果这东西坏了呢? 如果保险套本身就有破损,那他就算戴了,也是白戴。 只要有了既定事实,怀上了,他总不能不要吧? 楚绵的心跳开始加速,既紧张又隱隱带著兴奋。 她拉开洗漱台下面的抽屉。 那里放著一整盒还没拆封的保险套。 楼下餐厅。 傅靳年將最后一道红烧排骨端上桌。 他解下身上的围裙,掛在一边,正准备上楼去叫阿绵起床。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楚绵穿著一件宽鬆的长款t恤,光著两条白皙的腿,慢吞吞地走了下来。 头髮隨意地扎了个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耳边,看起来有些慵懒。 “醒了?” 傅靳年走过去,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掌心温热:“正好,饭刚做好。” 楚绵没说话,任由他牵著走到餐桌边坐下。 傅靳年给她盛了一碗米饭,放在她面前,又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排骨放进她碗里。 “尝尝,今天的色炒得不错。” 楚绵拿起筷子,低头戳著碗里的米饭。 她心里装著事儿。 刚才在楼上,她用银针把那盒保险套里的好几个都扎了眼。 针眼很小,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这算不算欺骗? 要是傅靳年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他那么聪明,万一发现了怎么办?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打架,让她根本没心思吃饭。 傅靳年坐在她对面,看著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半天也没见吃一口。 眉头还皱著,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愁绪。 “怎么了?” 傅靳年放下筷子,黑眸注视著她:“饭菜不合胃口?” 闻声,楚绵回过神。 她抬头,对上男人关切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没......没有。” 她赶紧夹起那块排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很好吃,就是......就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没胃口。” 傅靳年看著她躲闪的眼神,若有所思。 但他没有拆穿,只是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楚绵接过汤,低头小口小口地喝著,藉此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第715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6) 这顿饭吃得楚绵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吃完了,傅靳年收拾碗筷去洗,楚绵则像是逃跑一样溜到了客厅。 午后的阳光正好,没有正午那么毒辣。 傅靳年从厨房出来,看到楚绵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发呆。 他走过去:“带你去外面透透气?” 楚绵抬头:“去哪?” “前院。” 傅靳年拉著她起来:“让蒋诚他们搭了个遮阳棚,不晒。” 前院的院坝里,確实搭起了一个白色的遮阳棚。 下面放著一张小圆桌,两把藤椅。 桌上摆著一副围棋。 两人面对面坐下。 “手谈一局?” 傅靳年执黑子,修长的手指夹著棋子,在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楚绵点了点头:“好。” 棋局开始。 若是平时,楚绵的棋艺虽然不如傅靳年老练,但也绝对能和他杀个有来有回。 可今天,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被扎了眼的保险套,还有接下来该怎么实施计划。 落子毫无章法,甚至好几次都把棋子送到了傅靳年的虎口里。 啪。 傅靳年落下一子,吃掉了她一大片白子。 这已经是第三局了。 每一局她都输得惨不忍睹。 傅靳年看著棋盘上溃不成军的白子,抬眸看向对面明显不在状態的女人。 她手托著下巴,眼睛盯著棋盘,但焦距显然没在上面。 眉头紧锁,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傅靳年將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里:“不下了。” 楚绵愣了下,抬头不解问:“啊?怎么不下了?” “你心思都不在棋上,下著没意思。” 傅靳年靠在藤椅背上,双腿交叠,姿態閒適地看著她:“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 他以为她是怪他昨晚折腾得太狠了。 想到昨晚的混乱,楚绵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不是。” 她摇了摇头。 看著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傅靳年薄唇微抿:“是不是太累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要不要再去睡个回笼觉?” 回笼觉? 楚绵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机会吗? 回了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那还不是她说了算? 她立刻点头,把棋子一推,站起来就抱住傅靳年的胳膊:“嗯,我是有点困了。” 看著她这副顺杆爬的样子,傅靳年有些好笑。 刚才吃饭的时候还说刚睡醒,现在又困了。 但他没说什么,任由她抱著:“那就上去睡会儿。” 楚绵拉著他的手往回走,脚步都轻快了。 “你陪我一起睡。” 傅靳年脚步顿了一下:“我不困,我去训练场看看。” 楚绵立刻停下脚步,拽著他的手不放。 她仰起头,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看著他,语气软糯:“可是我一个人睡不著嘛,你不在身边我不踏实。” “而且我腰疼,你帮我揉揉?” 她眨巴著眼睛,那副可怜兮兮又带著点勾引的小模样,让傅靳年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明知道她是装的。 但他就是吃这一套。 “行。” 傅靳年无奈地嘆了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陪你睡。” 回到二楼臥室。 窗帘重新被拉上,房间里又恢復了昏暗和静謐。 楚绵迫不及待地爬上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来。” 傅靳年脱掉外面的衬衫,只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刚一躺下,楚绵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整个人缩进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睡吧。” 傅靳年伸手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他是真的打算让她好好休息。 昨晚確实有些过度了,她那小身板经不起这么折腾。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 一只温热的小手,顺著他的t恤下摆钻了进去。 指尖在他紧致的腹肌上轻轻划过,带著点若有似无的挑逗。 傅靳年呼吸一滯。 他抓住那作乱的手,嗓音有些哑:“別闹,不是困了吗?” 楚绵从他怀里抬起头。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眼尾带著一抹勾人的红。 哪里有一点困意。 全是赤裸裸的欲望。 “我不困了。” 她凑过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 傅靳年浑身一僵,一股电流顺著脊椎直衝天灵盖。 “傅靳年......” 她声音发软,手在他腰间摩挲著:“我想做点別的。” 傅靳年翻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目光从她精致的锁骨,一路滑到她起伏的胸口。 他喉结滚了滚,眼底的火苗逐渐被点燃。 “昨晚还没餵饱你?” 他勾起唇角,嗓音低沉沙哑,调侃问:“大白天的,兴致这么好?” 楚绵脸一红,但並没有退缩。 她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拉。 红唇贴上他的。 “就是想要你......” 这个吻急切又热情。 傅靳年低笑一声,不再忍耐。 他俯下身,埋首在她颈间,细细密密地亲吻著,大手熟练地探入她的衣摆。 情到深处,呼吸交缠。 傅靳年喘息著,撑起身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等等,戴套。” 即使慾火焚身,他依然守著最后的底线。 楚绵心头一跳。 她一把按住傅靳年的手,呼吸急促:“我帮你。” 傅靳年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平时这种事她都是害羞地扭过头去,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但他没多想,只当她是情趣。 他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嘴角噙著玩味:“好,那你来。” 楚绵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她颤抖著手拉开抽屉。 那盒被她动过手脚的保险套就放在最上面。 她拿出一个。 指尖触碰到包装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一点点滑腻。 那是润滑液顺著针眼渗出来的痕跡。 楚绵心里慌得一批。 千万別被发现,千万別被发现...... 她不敢看傅靳年的眼睛,低著头,手忙脚乱地撕开包装。 因为太紧张,撕了好几下才撕开。 傅靳年看著她笨拙又慌乱的动作,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只觉得可爱得紧。 以为她是害羞。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低笑道:“慢点,不急,我还撑得住。” 楚绵:“......” 她咬著唇,终於把那东西拿了出来,根本不敢细看,也不敢让傅靳年碰,胡乱地就要给他套上。 手上全是汗,滑腻腻的。 好不容易戴好,楚绵长长地鬆了一口气,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她抬头,对上傅靳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见他正往腹下看,她心头一紧,翻身直接跨坐在他劲瘦的腰间。 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眼底得逞的狡黠。 傅靳年被她压著,挑眉好笑地看著她,总觉得她今天异常的主动。 男人的眼神带著疑惑,看得楚绵心里慌张,她赶紧俯下身,吻住他的唇。 身体沉了下去。 傅靳年眉头皱了皱,这一刻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了,伸手扣住她的腰,夺回了主动权。 沙漠的风在窗外呼啸,掩盖了一室旖旎。 第716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7) j组织基地,作战会议室。 巨大的长条形金属桌旁,坐著几个身穿战术背心的教官,其中一个频繁地抬起手腕看表。 老大说要开会,从下午三点拖到傍晚五点多了,怎么还没来? 坐在末尾的杰姆百无聊赖地转著手里的战术笔。 他凑近身边的伊萨,压低了声音。 “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老大还不来?” 伊萨往门口看了一眼,同样小声回应:“等著吧,今天基地不太平。” 杰姆手里的笔停住了:“你是说上午勤哥带人出去的事?” 今天一大早,周勤就点齐了人马,带著蒋诚、豹豹,还有基地里身手最好的那一批精英,开了五辆改装越野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基地。 那阵仗,看著就不像是去拉练。 而且勤哥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紧急任务了。”杰姆嘀咕了一句:“要是出任务不带我,我可要闹了。” 伊萨摇了摇头: “別瞎猜。” “看勤哥那表情,估计是有大事,但老大说好下午三点开会,这眼看天都要黑了……” 杰姆忽然嘿嘿笑了一声,原本那点紧张感瞬间没了。 他衝著伊萨挤眉弄眼,一脸八卦。 “你说老大是不是把我们忘了?太太还在小楼里呢。” 伊萨愣了一下。 杰姆笑得更欠揍了。 “这两天老大都没怎么从小楼里出来过。” “你说,这温柔乡是不是真的英雄冢?” 正说著,杰姆还要再发挥两句,旁边一个满脸络腮鬍的教官实在听不下去了。 “咳咳。” 络腮鬍教官瞪了杰姆一眼,手指了指会议室角落那个闪烁著红光的摄像头,又指了指桌上的全向麦克风。 “想死別拉上我们,老大听得见。” 杰姆脸色一变,立刻缩回了脑袋。 过了大概十分钟。 沉重的金属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眾人立刻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齐刷刷地喊道:“老大!” 傅靳年走了进来。 他穿著一身宽鬆的衬衫加西裤。 那张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俊脸上,此刻竟然看不出太多的戾气。 “坐。” 傅靳年走到主位上坐下,嗓音有些慵懒。 眾人依言坐下,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脖子上飘。 就在衣领遮不住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红痕。 顏色很深,一看就是新的。 在座的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这是什么? 刚才还在心里腹誹老大迟到的教官们,此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看来杰姆那小子说对了,老大这一下午確实是在忙正事。 这么看来,太太的战斗力也很强悍啊。 傅靳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匯报一下最近的训练情况。” 一个负责新兵训练的教官赶紧拿著文件夹站起来,走到傅靳年身边,將文件摊开。 “最近这批小崽子都很刻苦,尤其是杰姆和伊萨这几个,各项考核数据都破了记录。” 教官笑著指了指数据表。 傅靳年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末尾坐著的杰姆身上。 杰姆立刻挺直了腰杆,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学生。 傅靳年看著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脑海里闪过两年前这孩子刚被带回基地的样子。 那时候杰姆才十六岁,父母在南非死於武装衝突。 他像个小狼崽子一样,浑身是伤,眼里全是恨意。 如今,倒是长大了。 “不错。” 傅靳年难得夸了一句。 杰姆眼睛瞬间亮了。 “过段时间,让周勤教你开车。” 傅靳年忽然说道。 杰姆愣住了:“开车?老大,我会开车啊,上次那辆装甲车我都开得飞起……” “我说的不是那种横衝直撞的开法。”傅靳年打断他:“身手好固然重要,但在战场上,逃命的本事往往比杀人的本事更重要。”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低低的鬨笑声。 大家都知道这是老大在提点这小子。 因为杰姆之前考驾驶项目的时候,科一掛四次,科二直接考爆了。 杰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那头蓝色的寸头,嘿嘿笑道:“知道了,我会认真学的。” 匯报继续。 教官翻了一页文件。 “这批训练出来的精英都已经具备了独立作战的能力。” “接下来怎么安排?是像往常一样发往全球各地的分部,还是……” j组织的规矩,训练合格的成员会被派往世界各地执行安保或者僱佣任务。 傅靳年垂下眼帘,看著手指上的那枚素圈婚戒。 他在思考。 阿布在荆冠地带集结兵力,显然是衝著j组织来的。 这场仗避免不了,而且会很硬。 这个时候把新人派出去,虽然能避开风头,但基地这边的人手就会吃紧。 可如果留下来…… 这些没见过真正血腥的新兵蛋子,很可能会成为炮灰。 片刻后,他抬起头:“留一批最精锐的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杰姆和伊萨:“你们两个,还有这次考核前十名的人,全部留在基地待命。” 杰姆和伊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和凝重。 留守基地待命,意味著有大动作。 “剩下的,”傅靳年合上文件:“有僱佣单的先安排出去,没有的,让他们自己挑地方去接单,这几天就安排离开。” 教官点头:“是。” 会议结束。 眾人散去,杰姆和伊萨走在最后。 “我就说吧。” 杰姆压低声音,一脸兴奋。 “勤哥把主力都带走了,老大又把咱们留下来,肯定是要干架了,终於能跟在老大身边作战了。” 伊萨没他那么乐观,眉头微皱。 “別高兴得太早。” “能让勤哥带走蒋诚和豹豹,对手肯定不简单,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夜色深沉。 沙漠里的风呼啸著刮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傅靳年处理完手头的紧急事务,回到了小楼。 推开臥室的门,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大床上空空荡荡。 傅靳年目光一转,看到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坐著一个纤细的身影。 楚绵身上披著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纱衣,里面是一条吊带睡裙。 她屈起双腿坐在藤椅上,下巴搁在膝盖上,正看著远处一望无际的漆黑沙漠发呆。 风很大,吹得她身上的纱衣猎猎作响,长发也在风中飞舞。 显得她整个人单薄得仿佛隨时会被风捲走。 傅靳年眉头皱了皱,大步走过去,拉开落地窗走了出去。 他在她身边的另一张藤椅上坐下,伸出手替她將那缕被风吹乱粘在脸颊上的髮丝拨到耳后。 “怎么起来了?” 他低声问:“不是让你多睡会儿吗?” 这两天確实有些荒唐。 昨天夜里折腾了一宿,今天白天又胡闹了一次。 两人的作息完全被打乱了,断断续续地睡,醒了吃,吃了睡,这会儿倒是精神了。 楚绵转过头,看著身边的男人。 “睡了一下午,刚才醒了就睡不著了。” 虽然身体还是很酸很累,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尤其是想到那个被扎了孔的保险套,还有刚才那场毫无保留的欢爱。 她心里就有一种隱秘的期待和兴奋,根本静不下心来睡觉。 傅靳年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挑了挑眉。 他伸手握住她有些凉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 “要是在庄园,这会儿可以带你去湖边夜钓,但现在不行了,这里除了沙子就是风。”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掌:“睡不著就一定要去夜钓吗?我们就不能做点其他的?” 傅靳年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还要做? 这两天他几乎是被她榨乾了。 也就是他身体底子好,不然都得累死在她身上。 他忽然有些怀疑人生。 以前怎么没发现,阿绵欲望这么强? “还来?” 傅靳年无奈:“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楚绵看著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 她羞恼地抽回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我说的是看电影或是其他的,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健康的东西?” 她是想要孩子,但也不是那种为了孩子不顾他死活的人。 再折腾下去,她真怕傅靳年精尽人亡,到时候孩子没怀上,先把老公累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傅靳年顺势抓住她的手,重新包裹在掌心。 他看著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恬静柔美的脸庞,心里的那根弦却绷紧了。 阿布那边已经在集结重火力,大战一触即发。 虽然他有信心能护住基地,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 他不怕死,但他怕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阿绵。” 傅靳年收敛了笑意,嗓音变得有些低沉:“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会不会觉得无聊?” 楚绵正看著天上的星星,闻言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还好啊。” 她说:“这里虽然荒凉,但也有一种別处没有的寧静,而且能每天看到你,我不觉得无聊。” 这句情话在这个寒冷的沙漠夜晚,显得格外动听。 傅靳年心口一软,但理智还是让他硬起心肠。 “要不要回京城去?” 他试探著问。 “这边的风沙太大,对皮肤不好。” 楚绵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歪著头,借著屋內透出来的微光,仔细打量著傅靳年的表情。 “傅靳年,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傅靳年神色不变,甚至还抬手帮她理了理衣领:“胡说什么,我是怕你闷坏了。” “我不闷。” 楚绵回答得很乾脆。 她转过身,正对著他,认真地掰著手指头数给他听。 “傅氏集团现在运转正常,根本不需要你操心,我的慈善基金会和m神跡也有池青青和王丫管著,她们俩现在的能力比我都强,我回去也是当甩手掌柜。” 傅靳年看著她:“不想爸妈吗?我们很久没回去看过他们了。” 楚绵愣了下,隨即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前两天刚收到我妈发来的微信。” “说什么了?” “老两口嫌京城空气不好,太吵,说是报了个什么老年团,去南方的农村体验生活去了,还要在那边包个小院子养老,种菜养鸡。” 想到妈在微信里跟她说的,她就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现在过得比我都瀟洒。” 傅靳年:“……” 这倒是让他没想到的。 第717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8) 接下来的几天,沙漠里的风似乎並没有停歇的意思。 楚绵明显感觉到,傅靳年想要送她回京城的心思越来越重。 吃饭的时候,他会状似无意地提起京城最近的天气,说那边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不像阿婆罗这里,马上就要进入风季,漫天的黄沙能把人埋了。 睡觉前,他又会提起楚家二老,说他们虽然去了南方农村,但肯定还是惦记著女儿,她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楚绵就装傻。 她的造娃计划还没成功呢,当然不能回去。 所以,她说她喜欢看大漠孤烟直,说她刚和爸妈视频过,老两口正忙著给菜地施肥,没空搭理她。 傅靳年见她油盐不进,便也不好再硬劝,只是眉头皱起的次数多了些。 这几天周勤、傅三、蒋诚和豹豹那几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人影都看不著。 基地里的气氛虽然看著鬆弛,但外松內紧,巡逻的队伍明显比之前多了几组。 但楚绵的全部心思都在造娃计划上,根本没发现端倪。 虽然那天確实是用上了被她扎了孔的保险套,但楚绵是个医生,讲究科学概率。 那针眼那么小,万一那几个顽强的“小蝌蚪”没钻过去呢? 万一就那么一次,没中標呢? 不行,不能把鸡蛋放在这一个篮子里。 既然已经在保险套上动了手脚,那就得把这“漏洞”利用到极致。 必须得多来几次,把概率拉满。 打定主意后,楚绵开始暗搓搓地计划起来。 这天傍晚,残阳如血,將整个j组织基地染成了一片赤红。 傅靳年从训练场回来,刚踏进小楼的客厅,就闻到了一股…… 说不上来的味道。 不像是饭菜的香味,倒像是什么中药铺子炸了锅。 他换了鞋,顺著味道走到厨房门口。 只见那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女人,此刻正围著那个淡蓝色的围裙,手里拿著把菜刀,对著砧板上的土豆“痛下杀手”。 那土豆被她切得很有个性。 有的像拳头那么大,有的又薄得像纸,完全是隨心所欲的抽象派风格。 灶台上的砂锅里正在咕嘟咕嘟冒著热气。 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傅靳年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在京城的时候,她倒是心血来潮给他送过一次鸡汤。 那味道,至今让他记忆犹新,喝完差点没直接送去洗胃。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身,下巴自然地搁在她颈窝处,看著砧板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土豆块。 “怎么想起来下厨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楚绵正全神贯注地跟土豆较劲,被他嚇了一跳,手里的刀差点切到手指。 “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傅靳年低笑一声,握住她拿刀的手,將菜刀从她手里拿下来,放在一边。 “想吃什么跟我说,我来做。” 他看著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食材,实在是不忍心看著厨房被炸,也不忍心看著自己的胃遭罪。 楚绵却不领情。 她转过身,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用力把他往外推。 “不用你,今天这顿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她仰著脸,眼睛亮晶晶的,透著一股子执拗。 “你快出去等著,去洗个手,换身衣服,一会儿就好。” 傅靳年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几步。 看著她这副神神秘秘又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行。” 他挑了挑眉,顺从地退出了厨房:“那我就等著尝尝傅太太的手艺。” 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楚绵这才鬆了口气。 她赶紧转身,揭开砂锅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带著奇异腥膻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她拿勺子搅了搅,看著汤里翻滚的那些切成段的“特殊食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可是她了大价钱,托人从阿婆罗市里的黑市上搞来的正宗野味。 听说那头牛壮得能顶翻一辆吉普车。 这要是还补不到位,那真是没天理了。 半小时后。 傅靳年洗完澡,换了一身乾爽的居家服坐在餐桌前。 楚绵端著一个巨大的汤盆走了出来。 “来来来,趁热喝。” 她把汤盆放在桌子中央。 那是真的满满一大盆,汤色浓郁得有些发黑,上面还漂浮著几块硕大的、没煮烂的土豆块。 傅靳年看著这盆卖相惊人的汤,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楚绵却不管那么多,拿起碗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直接递到他手里。 “快喝,这可是我燉了一下午的心血。” 傅靳年接过碗。 那股奇怪的味道直衝鼻腔。 他低头,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一下。 一块圆柱形的、带著某种不可言说形状的肉块浮出了水面。 傅靳年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盯著那块东西看了足足三秒,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一脸期待的楚绵。 即使被切成了段,燉得有些变形,但作为一个男人,他要是认不出这是什么,那这三十年算是白活了。 牛鞭。 还是那种一看就火力极猛的品种。 “阿绵。” 傅靳年放下勺子。 “这就是你特意给我做的?” 楚绵眼神闪烁,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她拿起筷子假装去夹菜,嘴里含糊不清地应道:“啊……是啊,怎么了?这可是大补。” 大补? 傅靳年气极反笑。 他身体前倾,那双极具压迫感的眼睛紧紧锁住她:“我还没有满足你?” 这简直是对一个男人尊严的极大挑衅。 他哪次不是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最后求饶的也是她,哭著喊不要的也是她。 现在竟然给他喝这种东西? 楚绵脸颊爆红。 她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想让他精力过剩,好增加“中奖”的概率。 “你別多想!” 她梗著脖子,强行解释。 “我就是看你最近训练辛苦,又要操心基地的事,脸色都不太好,所以想给你补补身子。” “真的?” 傅靳年显然不信。 “当然是真的!” 楚绵把筷子一拍,有些恼羞成怒了。 “为了这东西,我託了好多人才买到的,又在厨房烟燻火燎地燉了一下午,你要是不喝,就是不识好人心,就是......嫌弃我!” 说著,她眼圈一红,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靳年:“……” 明知道她是装的。 但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看著她那副“你不喝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傅靳年无奈地嘆了口气。 “我喝。” 他端起碗,看著里面黑乎乎的液体,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赴死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第718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19) 那味道…… 又腥又膻,还带著一股没煮熟的生涩味,混合著土豆的淀粉感,简直是在挑战人类味蕾的极限。 傅靳年喉结滚动,强忍著想吐的衝动,硬生生咽了下去。 刚放下碗,楚绵立刻又给他盛了一碗。 “锅里还有呢,別浪费。” 傅靳年看著那满满一盆,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在楚绵殷切又带著点“威胁”的目光下,他只能认命。 一碗接一碗。 直到那盆汤见了底,连里面的肉渣都被逼著吃了个乾净,楚绵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他。 夜色渐深。 沙漠里的气温骤降,但小楼的二楼臥室里,却热得像个蒸笼。 傅靳年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那盆牛鞭汤的后劲大得惊人。 小腹处像是有团火在烧,顺著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烧得他口乾舌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该死。 他低咒一声,衝进浴室,拧开冷水龙头。 冰凉的水流兜头浇下,却浇不灭体內的邪火。 反而因为冷热交替的刺激,让那种渴望变得更加强烈。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瓷砖墙面上,低著头,任由冷水冲刷著滚烫的身体。 背部肌肉紧绷,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水珠顺著他宽阔的肩膀滑落,匯聚在紧致的腰窝,再没入那条已经被顶得紧绷的浴袍下。 就在这时。 浴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傅靳年脊背一僵。 他转过头。 在看到门口那一幕的瞬间,眼底的邪火喷发而出。 楚绵站在那里。 身上什么都没穿。 浴室里瀰漫著淡淡的水汽,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 她皮肤本来就白,此刻在灯光下更是白得晃眼。 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那双修长笔直的腿,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饱满挺翘的弧度…… 傅靳年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体內的那团火,瞬间变成了燎原之势。 他咬著牙:“阿绵,別闹,快出去穿衣服,会著凉。” 他现在这个状態,要是碰了她,肯定会失控。 楚绵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她光著脚,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一步步朝他走来。 “我不冷。” 她走到他面前,无视那些还在喷洒的冷水。 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上他滚烫的脸颊。 “傅靳年,你脸好红。”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著一股子勾人的媚意。 傅靳年呼吸粗重,眼底赤红一片。 他抓住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嚇人:“你给我喝的汤,要把我折磨死了。” 楚绵没说话。 她踮起脚尖,柔软的身躯贴上他坚硬滚烫的胸膛。 微凉的唇瓣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轻吮吸了一下。 她低喘:“那就释放出来。” 这一吻彻底击溃了傅靳年的最后防线。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激得楚绵瑟缩了一下。 但下一秒,男人滚烫的身躯就压了上来。 傅靳年双手撑在她身侧,眼底全是疯狂翻涌的欲望。 但他依然没忘那件事。 他喘著粗气,伸手拉开旁边的抽屉,在里面胡乱翻找著。 楚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些保险套全都被她扎了孔。 要是他这时候仔细检查…… 但显然,此刻的傅靳年已经被牛鞭汤和她的撩拨弄得神志不清了。 他根本没那个耐心去细看。 抓起一个,撕开包装,动作粗鲁又急切。 楚绵看著他戴上那个“漏网”,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心底隱隱兴奋。 “阿绵……” 傅靳年低头吻住她,带著惩罚性的力道。 这一次,没有温柔,只有最原始的衝动和宣泄。 浴室里水声哗哗,掩盖了那一室的旖旎和喘息。 ...... 接下来的几天,傅靳年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又像是活在盘丝洞里。 楚绵像是变了个人。 以前在床上,她总是害羞被动的那一个。 但这几天,她简直成了勾人魂魄的妖精。 清晨。 第一缕阳光刚照进房间。 傅靳年还在睡梦中,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被子里钻来钻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掀开被子一看。 楚绵正埋首在他身下,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著他。 “早安运动,有助於身体健康。” 傅靳年:“......” 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她拉进了新一轮的战局。 中午。 他在书房处理文件。 门被推开,楚绵穿著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走了进来。 那是他的衬衫。 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隨著走动,里面若隱若现的风光简直要人命。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走过来,直接跨坐在他大腿上。 手里还拿著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嘴边。 “歇会儿吧,二爷。” 她在他耳边吹气如兰,手指在他胸口的衬衫纽扣上打转。 傅靳年手里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文件是看不成了。 只能在书房的真皮沙发上,把她“就地正法”。 一连三天。 傅靳年觉得自己快被榨乾了。 哪怕他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操练”。 房间各处的保险套消耗得特別快。 每次做完,楚绵都会特別积极地收拾“战场”,根本不让他碰那个垃圾桶。 第四天下午。 傅靳年躲在训练场的射击区,手里拿著一把改装过的狙击枪,对著千米之外的靶子机械地扣动扳机。 砰! 砰! 砰! 枪声震耳欲聋。 旁边的杰姆看得目瞪口呆。 “老大,你这都打了两百发了,不累吗?” 傅靳年没说话,只是换弹夹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累? 比起回家面对那个要把他吸乾的小妖精,这点累算什么? 他现在看到楚绵那个眼神,腿肚子都忍不住想要转筋。 她简直是魅魔转世。 “二爷。” 伊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著个对讲机,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傅靳年依然盯著瞄准镜。 “那个……”伊萨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如同便秘般才说道:“太太刚才打电话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傅靳年手一抖。 那一枪直接脱靶了。 他放下枪,转过身看著伊萨。 那张平日里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惊恐。 “她说……”伊萨硬著头皮继续传话。 “她燉了汤,让您早点回去趁热喝。” 傅靳年:“……” 又是汤。 他现在的肾都在隱隱作痛。 “你去告诉太太,”傅靳年眼神闪避:“基地里有紧急事,我今晚要在指挥室通宵,不回去了。” 伊萨愣了一下。 “啊?可是咱们现在没什么紧急……” “我说有就有。” 傅靳年瞪了他一眼,抓起旁边的战术外套披在身上,转身就往指挥室的方向走,脚步飞快。 伊萨和杰姆面面相覷。 “老大这是怎么了?” 杰姆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像是在逃难?” 小楼里。 楚绵掛了电话,看著桌上那盆新燉好的鹿茸乌鸡汤,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不回来了?” 她拿起勺子搅了搅汤。 难道是补过头了,真的怕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这几天这么努力,甚至可以说是没日没夜地耕耘,再加上那些被扎了孔的“辅助工具”。 应该…… 差不多了吧? 楚绵放下勺子,手掌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 第719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20) j组织基地的指挥室內。 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著幽冷的蓝光,映照著傅靳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坐在主控台前的真皮转椅上,手里捏著那部黑色的私人手机。 屏幕亮著。 上面是十分钟前楚绵发来的一条微信。 【忙完了吗?汤都要凉了,我等你回来趁热喝。】 后面还跟了一个“乖巧等待”的猫咪錶情包。 傅靳年盯著那个表情包,只觉得后腰处那种酸胀感像是有了实质,顺著脊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他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几天,阿绵的精力旺盛得简直像是在透支生命。 不管是在床上、浴室,还是书房。 只要两人独处,她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妖精,缠著他索取无度。 如果是以前,他求之不得。 可现在…… 傅靳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肾臟位置。 那是真的疼。 那种牛鞭汤、鹿茸血,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 再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个造法。 他甚至开始怀疑,阿绵是不是到了什么特殊的生理期? 或者是沙漠里的气候太乾燥,让她体內的火气无处发泄? “老大。” 旁边坐著值班的教官是个阿婆罗本地人,叫哈桑。 三十多岁的年纪,留著络腮鬍。 这会儿正捧著个保温杯,一脸不解地看著老大。 哈桑看了看墙上的掛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这指挥室有我盯著呢,这一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哈桑嘿嘿一笑:“您还是早点回小楼吧,这么晚了,太太肯定还在等著您呢。” 听到“等著”两个字,傅靳年拿手机的手微微一抖。 他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回去? 回去就意味著又要被那双软若无骨的小手缠上。 意味著又要喝那种腥膻味极重的“大补汤”。 意味著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不想扫她的兴。 毕竟阿绵这么主动,是因为爱他,想和他亲近。 作为丈夫,拒绝妻子的求欢,不仅伤自尊,更伤感情。 可是,这种爱实在是太沉重了。 如果不节制一点,他真怕哪天死在床上,或者把阿绵的身体给弄坏了。 傅靳年抿了抿唇,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落在了旁边一脸憨笑的哈桑身上。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 “哈桑。” 傅靳年嗓音低沉,有些迟疑。 “哎,老大,您吩咐。” 哈桑立马放下保温杯,坐直了身子。 傅靳年清了清嗓子,那张常年冷峻的脸上,此刻竟然浮现出一抹极不自然的彆扭神色。 他避开哈桑的视线,盯著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状似隨意地问道:“你结婚多久了?” 哈桑愣住了。 他眨巴著那双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平日里只关心任务和训练的老大,竟然会突然关心起他的家务事。 “啊……那个,大概四五年了吧。” 哈桑挠了挠头,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了老大?” 傅靳年没看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继续问道:“跟你老婆……感情好吗?” “好啊,挺好的。” 哈桑笑得更憨了,脸上洋溢著幸福的光泽。 “我老婆给我生了两个胖娃娃,家里都听她的,我每次发了津贴都上交,她对我可好了。” 傅靳年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问题,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但他实在太需要一个参考標准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性地端起旁边的冷水喝了一口。 “那你们多久做一次?” 哈桑:“???” 因为语速太快,加上外面风声大,哈桑根本没听清。 他把脑袋凑过来一点,一脸茫然。 “老大,您说什么?刚才风大,我没听清。” 傅靳年的脸色瞬间黑了。 指挥室里瀰漫著一股尷尬到极点的气息。 他转过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重复道:“我问你,你和你老婆,现在的频率,大概是多久一次?” 这一次,哈桑听清了。 听得清清楚楚。 他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张,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这位威严冷酷的老大。 老大…… 在问他的房事频率? 这是什么情况? 傅靳年被他看得恼羞成怒,別开脸看向漆黑的窗外,冷冷地丟出一句:“如实回答,这是……组织对成员生活状態的关心。” 关心个鬼啊! 哈桑在心里疯狂吐槽,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看著老大那副彆扭又强作镇定的样子,哈桑尷尬地笑了两声。 那张黑红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难为情。 “咳,那个……老大,这种事嘛……” 哈桑支支吾吾地搓著手。 “刚结婚那会儿,確实是乾柴烈火,恨不得天天黏在床上不下来。” “那时候年轻,身体也好,基本上天天都有。” 傅靳年耳朵竖了起来。 天天都有? 看来阿绵现在的状態是正常的? 毕竟他们才结婚几个月,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 “但是吧……” 哈桑话锋一转,嘆了口气:“这热情劲儿一过,加上有了孩子,工作又忙,回家累得跟狗一样,倒头就想睡,哪还有那个心思啊。” 他看了一眼傅靳年,小心翼翼地伸出几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现在结婚四五年了,基本上……也就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才做一次吧。” “有时候太累了,两个月没有也是常有的事。” 一个月一次? 傅靳年瞳孔微微收缩。 他和阿绵现在的频率,是一天好几次。 这差距…… 他垂下眼帘,看著手指上的素圈婚戒,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感到庆幸。 阿绵对他有著如此浓烈的渴望,证明她真的很爱他,对他这具身体依然保持著极高的新鲜感和迷恋。 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虚荣和满足。 可另一方面…… 这份爱真的太沉重了。 沉重到他的腰子都在抗议。 不得不躲在指挥室里跟下属討论这种难以启齿的话题来逃避回家。 “老大?” 哈桑见傅靳年半天不说话,只是盯著手指发呆,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句。 老大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最近太忙,冷落了太太,导致那方面不和谐? 还是说…… 老大那方面有了什么难言之隱? 就在哈桑脑子里的弹幕疯狂刷屏的时候,指挥室厚重的双开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傅靳年从那种旖旎又纠结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眼神一凛,抬头看向门口。 只见杰姆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老大!” 杰姆的声音都在发抖:“出事了。” ...... 基地医疗室。 傅靳年还没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医疗室的大门敞开著。 里面的几张急救床上围满了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各种仪器发出尖锐急促的滴滴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止血钳,快!” “血压在掉,上强心针!” “准备输血,血库的血袋都拿过来!” 医生们的吼声此起彼伏。 傅靳年大步跨进门槛,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两张並排的急救床上。 左边的床上躺著蒋诚。 双目紧闭,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他的腹部缠著厚厚的纱布,但鲜红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很快就染透了整张床单。 右边的床上是豹豹。 比起昏迷不醒的蒋诚,豹豹的情况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他浑身都是伤口,左臂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扭曲角度,显然是骨折了。 脸上全是血污和硝烟燻黑的痕跡,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另一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著门口的方向。 看到傅靳年进来的那一刻,豹豹原本黯淡的眼神亮了。 “老、老大……” 他张了张嘴,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周围的医生看到傅靳年,立刻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傅靳年几步走到豹豹的床前。 “別说话。” “医生在救你们,留著力气。” 豹豹却挣扎著想要坐起来,被巨大的疼痛扯得浑身抽搐。 “……我们在荆冠地带……刚一露头,就被包围了……” 傅靳年眼神一凝。 荆冠地带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但只要小心潜入,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 除非…… 对方早就知道他们要去,在那里张开了口袋等著。 “阿布的人火力太猛了,全是重武器。” 豹豹喘息著,胸膛剧烈起伏:“我们拼死突围,但是车都被炸了……” 傅靳年神色冷沉,环视了一圈医疗室。 只有蒋诚和豹豹。 前几天出发的时候,是周勤带队,开了五辆车,带了二十多个精锐兄弟。 “周勤呢?” 傅靳年声音冷得像冰:“其他人呢?” 豹豹垂下头:“勤哥、勤哥他……” “他为了掩护我和蒋哥撤退,把唯一的车让给了我们,他自己带著剩下的兄弟,留下来断后……” 傅靳年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那是他亲手带出来的j组织的金牌杀手,是他的左膀右臂。 “勤哥被阿布的人活捉了。”豹豹说完这句话,重重地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站在门口的杰姆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勤哥被抓了? 傅靳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死寂。 “傅三呢?” “傅三跟你们一起去的,他在哪?他在哪辆车上?” 傅三的身手他是知道的。 只要傅三想走,没人留得住他。 就算周勤被抓,傅三也应该能全身而退,或者是回来报信。 听到“傅三”的名字,原本还在喘息的豹豹突然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他缓缓转过头,避开了傅靳年的视线。 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冲刷著脸上的血污。 傅靳年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攥紧。 没有回来。 也没有被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像影子一样护著他的傅三,那个从来没有名字只有代號的傅三…… 永远地留在了荆冠地带。 “什么……” 门口传来杰姆颤抖的声音。 他扶著门框,脸色煞白,眼泪夺眶而出:“三哥、三哥怎么会死?” 医疗室里,除了仪器的滴滴声,再也没有別的声音。 傅靳年站在那里,惨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 他鬆开了紧握的拳头。 “全力救治蒋诚和豹豹。” 他丟下这句话,转身朝外走去。 走出医疗室,外面的风更大了。 狂沙漫天。 第720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21) 凌晨一点。 沙漠里的夜风像是要把这天地都给掀翻,呼啸著撞击在遮阳棚的立柱上。 楚绵裹紧了身上的羊绒披肩,坐在藤椅上,视线穿过漆黑的夜色,看著那条通往指挥室的小路。 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有些刺眼。 一点了。 真要在指挥室通宵? 楚绵眉头皱得死紧。 她承认,这几天为了造人,她是有点过分。 把人折腾得够呛。 但为了躲她,连家都不回了? 她是洪水猛兽吗? 楚绵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就要去指挥室抓人。 刚迈出遮阳棚一步。 不远处的黑暗里,一道高大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路灯昏黄,光线拉得极长。 傅靳年走得很慢。 楚绵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动。 男人越走越近。 直到他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沙漠深夜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著一股极其细微、但对於医生来说异常敏感的味道。 铁锈味。 腥甜,冷冽。 是血。 楚绵往前跨了一步,上下打量著他。 “受伤了?” 说著,手已经开始在他身上摸索检查。 肩膀、胸口、腹部。 没有伤口。 衣服虽然有些褶皱,沾了些沙尘,但並没有破损,也没有血跡。 那就不是他的血。 楚绵的手停在他胸口,掌心下的心臟跳动有力,却莫名透著一股沉重。 既然不是他受伤,那就是別人。 这么晚才回来,身上带著洗不掉的血腥气,神色又这么难看。 基地里出事了。 傅靳年垂眸,看著面前这张在灯光下白皙得有些透明的小脸。 她眉头紧锁,眼底全是担忧。 风吹乱了她的头髮,几缕髮丝粘在唇边。 傅靳年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有些粗糙的触感让楚绵瑟缩了一下。 他没说话。 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堵得发慌。 傅三死了。 周勤被抓了。 他开不了口。 如果不告诉她,她会一直担心。 可如果告诉了她…… 以阿绵的性子,知道阿布就在荆冠地带,知道周勤被抓,她一定会要求跟著去。 傅靳年闭了闭眼,將眼底那抹猩红强行压下去,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復了平静。 “没事。” “处理了一点紧急状况,累了。” 楚绵盯著他的眼睛。 他在撒谎。 他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事情就越严重。 但此刻,看著他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疲倦,楚绵到了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 她没再说话,反手握住他冰凉的大手,牵著他往小楼里走。 “回家。” 两个字,轻飘飘的。 却让傅靳年僵硬的身体微微放鬆了一些。 一路无话。 回到二楼臥室。 房间里暖气很足,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坐这儿。” 楚绵指了指臥室中央的单人沙发。 傅靳年依言坐下。 他靠在椅背上,长腿隨意地伸展著,头微微后仰,闭上了眼睛。 灯光打在他脸上,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颓废。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没过一会儿。 楚绵端著一盆温水走了出来,手里拿著一条温热的毛巾。 她在傅靳年面前半蹲下来。 傅靳年眼睫颤了颤,睁开眼,就要起身:“我自己来……” “別动。” 楚绵按住他的膝盖,拿起热毛巾,细致地擦拭著他的手掌。 指缝、掌心、手背。 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温热的触感顺著皮肤传导进血液,傅靳年垂眸看著她。 她低著头,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神情专注。 傅靳年喉结滚了滚,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擦完手,楚绵又换了条毛巾,站起身,轻轻擦拭他的脸。 热气蒸腾,舒缓了紧绷的面部肌肉。 “好了。” 楚绵把毛巾扔进盆里,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她皱了皱鼻子,故意板起脸,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一身的烟味和土味,难闻死了。” 她双手叉腰,指著那个沙发:“作为惩罚,你今晚不许上床,就在这儿睡。” 傅靳年愣了一下。 看著她那副气鼓鼓又带著点娇俏的小模样,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似乎被撬动了一角。 他知道,她是想逗他开心。 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在。 傅靳年勾了勾唇角,虽然那个笑容有些勉强,但眼底总算有了点温度。 他伸手,扣住她的腰,稍微用力一带。 楚绵跌坐在他腿上。 “嫌弃我?” 傅靳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全是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奶香味。 好闻,让人安心。 “嗯,嫌弃。”楚绵推了推他的脑袋,却没用什么力气:“脏死了,快去洗澡。” 傅靳年没动。 他抱著她,手臂收紧,勒得楚绵有些发疼。 “阿绵。”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声音闷闷的,透著一股从未有过的脆弱。 楚绵动作一顿,手掌轻轻抚上他的后脑勺,手指穿过他短硬的髮丝,一下一下地梳理著。 “我在。” 傅靳年真的很想告诉她。 告诉她傅三不在了。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会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衝上去的傻大个,再也回不来了。 周勤现在可能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话到了嘴边,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 阿布是个疯子。 这次去荆冠地带,九死一生。 他不能让她涉险。 “怎么还不睡?” 傅靳年转移了话题:“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 楚绵没好气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 她瞪著他:“某人为了躲避交公粮,连家都不回了,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怎么睡得著?” “我在楼下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都快成望夫石了。” 傅靳年听著她的抱怨,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 他抬起头,看著她那张生动鲜活的脸。 “我没躲。”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是指挥室那边有点事走不开。” “藉口。” 楚绵哼了一声,从他腿上跳下来。 “行了,赶紧去洗澡,洗完了就在沙发上睡,这是命令。” 说完,她转身爬上了床,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背对著他。 傅靳年看著床上那一团,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起身去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 浴室门打开。 傅靳年穿著浴袍走了出来。 他没去沙发,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强势地钻了进去。 “嗯?”楚绵立刻转过身,手脚並用地推他:“谁让你上来的?去沙发。” “沙发太短,伸不开腿。” 傅靳年耍起赖来也是一把好手。 他长臂一伸,直接把那个蚕蛹连人带被子捞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而且,没抱著你,我睡不著。” 楚绵挣扎了两下。 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的那种深深的疲惫感,还有他那有些急促的心跳。 她心里一软,嘆了口气,停止了挣扎。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 “睡吧。” 傅靳年收紧手臂,將她死死地禁錮在怀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里那个被挖空的黑洞。 这一夜,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做別的。 …… 翌日清晨。 沙漠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刺眼而灼热。 傅靳年醒得很早。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楚绵。 洗漱,换衣服。 一身黑色的战术作训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冷硬如铁。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俯身在楚绵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j组织基地,作战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巨大的长条桌两侧,坐满了基地的核心骨干。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尤其是杰姆。 那双蓝色的眼睛肿得像核桃,眼眶通红,显然是哭了一夜。 但他坐得笔直,手里紧紧攥著一把军刺,指节泛白。 门被推开。 傅靳年走了进来。 所有人立刻起立。 “老大。” 傅靳年摆了摆手,示意坐下。 他走到主位上,目光冷厉地扫视全场。 “准备得怎么样了?” 负责军械的教官立刻站起来,声音洪亮:“报告老大,所有重型武器已经装车完毕,五辆改装装甲车,两辆突击车,还有……”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傅靳年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有那批新到的高爆雷,也都带上了。” 傅靳年点头。 “人员呢?” “第一梯队的精锐全员待命,隨时可以出发。” 傅靳年没说话。 他的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划过,最后停在了坐在末尾的杰姆身上。 杰姆察觉到老大的目光,立刻挺起胸膛,眼底燃烧著熊熊的復仇火焰。 三哥死了。 勤哥被抓了。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他要亲手宰了阿布那个王八蛋,把他的头拧下来祭奠三哥。 “杰姆。” 傅靳年开口,嗓音冷淡。 “到!” 杰姆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你留下。” 三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杰姆身上。 杰姆愣住了。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了。 “老、老大?” 杰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我要去!我要去给三哥报仇,我要去救勤哥!” “我的各项考核都是第一,我是狙击手,我能帮上忙!” 他急了,脸涨得通红,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怕死,老大你让我去吧!” 傅靳年看著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是命令。” 杰姆死死地咬著嘴唇,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他不服。 凭什么? 凭什么大家都去拼命,只有他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基地里? “坐下。”傅靳年加重了语气。 杰姆僵硬地站著,没动。 傅靳年嘆了口气。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杰姆面前。 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报仇。” 傅靳年看著这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男孩,声音低沉:“我也想。” “但是,基地不能空。” “如果我们全走了,阿布要是派人偷袭,这里就是一座空城。” 傅靳年顿了顿:“而且,太太还在。” 杰姆浑身一震。 他抬头,看著傅靳年。 “这次去荆冠地带,能不能回来,我没把握。” 傅靳年说得很直白,也很残忍。 “如果我回不来,如果大家都回不来。” “杰姆,你就是这基地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要替我守住这里,守住她。”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意味著什么。 那是阿婆罗最混乱的三不管地带,是阿布的老巢,是龙潭虎穴。 杰姆看著傅靳年眼底的血丝,还有那种託付生死的凝重。 心里的那团怒火,慢慢变成了沉甸甸的责任。 如果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太太一个人。 要是阿布真的打过来,她怎么办? 杰姆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 他挺直腰杆,行了个標准的军礼。 “是!” 声音哽咽,却坚定有力:“老大放心,只要我杰姆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伤太太一根头髮!” 傅靳年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主位。 拿起桌上的战术地图,手指在荆冠地带的位置重重一点。 “五天后出发。” 为什么要五天? 因为阿布刚吃掉周勤的队伍,正是最得意、也是防守最严密的时候。 这五天,是让阿布放鬆警惕。 也是给他们自己最后的准备时间。 “这五天,所有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態。” “另外,”傅靳年目光扫过眾人,语气森寒:“关於行动的事,谁也不许在太太面前透露半个字。” “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 眾人齐声应答,声震屋顶。 傅靳年收起地图,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小楼二楼臥室,楚绵坐在床上,眼神清亮。 看著手机屏幕上作战会议室的监控录像,那双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原来如此。 第721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22) 接下来的两天,阿婆罗的风沙依旧很大。 傅靳年过得有些煎熬。 那个去荆冠地带营救周勤的计划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时刻在他心口烫著。 他得走,还得带著大批精锐走。 这一走,基地空虚,前路未卜。 但他最头疼的不是即將面临的危险,而是怎么开口跟楚绵说。 楚绵太聪明了。 哪怕是一个眼神的闪躲,或者是一句话的停顿,她都能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 所以这两天,傅靳年哪怕心里已经像是被火烧著一样焦灼,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照常陪她吃饭,去市里买各种蔬菜水果,偶尔陪她去乌尔戈斯村落的医疗站看看。 楚绵似乎什么都没察觉。 她还是很粘人。 只要他在小楼,她就必定会在他视线范围內。 要么窝在他怀里看书,要么就是缠著他说话。 她越是这样依赖,傅靳年心里的愧疚和不舍就越重。 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看著她那双清澈带笑的眼睛,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再等等。 等到出发前的最后一刻再说。 时间像是被人按了加速键,转眼就到了出发前的最后一天晚上。 吃过晚饭,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沙漠里的夜总是来得很早,风声撞击著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衬得屋里格外安静暖和。 客厅里没开大灯,只留了一圈暖黄色的氛围灯。 楚绵拉著傅靳年窝在那个宽大的米色布艺沙发里看电视。 这几天她不知怎么迷上了一部画风很古早的搞笑动漫。 电视屏幕上,那个脑袋大大的小新正扭著屁股,说著让人啼笑皆非的台词。 楚绵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好笑的地方,她整个人笑得发颤,软软的身子歪倒在傅靳年身上,脑袋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 傅靳年其实根本没看进去。 他一只手揽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电视屏幕变幻的光影投射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精致柔美的侧顏。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那两个小梨涡若隱若现,整个人鲜活得像是一株在沙漠里盛开的。 傅靳年有些恍惚。 以前的楚绵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在京城,她是眾星捧月的楚家六小姐,是神秘的外科圣手。 她冷静、理智,情绪稳定。 別说这样毫无形象的大笑,就是微笑,都是那种清冷疏离的弧度。 他从未见过她哭,也鲜少见她真正开怀。 可现在...... 她会因为一部动漫笑得前仰后合,会因为他晚归而闹脾气,会在床上缠著他撒娇求饶。 她变得越来越像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 也越来越依赖他。 傅靳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揽著她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种依赖让他受宠若惊,也让他心惊肉跳。 以前他这条命是捡来的,隨时可以丟。 他做事不计后果,因为无牵无掛。 但现在不行了。 他有了软肋。 看著怀里笑靨如的女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底蔓延上来。 这次去荆冠地带,面对的是阿布那个疯子,是重火力的围剿。 万一...... 万一他回不来怎么办? 她这么娇气,这么依赖他,如果他不在了,她要怎么办? 傅靳年不敢深想。 只是浅浅地想到这个可能,心臟就已经疼得快要窒息。 就在这时,电视里的动漫剧情正发展到最关键的时候,那个动感超人刚摆出变身的姿势,屏幕突然一黑,紧接著跳出来一段色彩斑斕的洗脑gg。 “哎呀。” 楚绵正看得起劲,被这突如其来的gg打断,气得不满咂舌。 “这gg怎么这么烦人啊?”她皱著鼻子:“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卡住。” 她这副娇嗔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 傅靳年从那种沉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低笑一声,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 这个姿势有些曖昧。 傅靳年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居家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结实的胸肌。 他常年锻链,大腿肌肉紧实有力,隔著薄薄的布料,楚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 那是属於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气息,混杂著沐浴露淡淡的冷杉味,好闻得让人沉醉。 “不想看gg还不简单?” 傅靳年挑了挑眉,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个会员不就行了。” 说著,他就要解锁手机去扫电视上的二维码。 白皙纤细的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背。 “別。” 楚绵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动作。 傅靳年动作一顿,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指尖轻挠她掌心的软肉:“放心,你老公我有的是钱,开个视频会员还不至於让我破產。” “这点小钱,不用给我省。” 楚绵被他挠得手心发痒,忍不住缩了缩手。 “我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傅靳年看著屏幕上还在倒计时的六十秒gg,眉头微皱:“这gg又臭又长,看著不心烦?” “心烦啊。” 楚绵理直气壮地点头。 “但是以前小时候看电视就是这样的啊。” “那时候哪有什么会员,大家都是守在电视机前,一边骂gg长,一边眼巴巴地等著正片开始。” 她转过头,看著电视屏幕。 “虽然很烦,但这种等待的过程,才更有小时候看电视的感觉嘛。” “要是直接跳过了,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 傅靳年听著她的歪理,有些无奈的失笑。 “你这是什么怪癖?” 他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顺从地放下了手机,重新把手环回她的腰间。 楚绵重新靠回他的胸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著,等著那漫长的六十秒gg过去。 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电视里gg那夸张的背景音乐在迴荡。 傅靳年的下巴抵在楚绵的发顶,鼻尖縈绕著她髮丝间的清香。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后背轻抚著,掌心温热乾燥,透过衣料熨帖著她的肌肤。 这种寧静温馨的时刻,让他有些贪恋。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就这么抱著她,哪怕是看一晚上的无聊gg,他也愿意。 “嗡嗡。” 放在身侧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傅靳年揽著楚绵的手臂微微收紧,隨后又若无其事地鬆开。 楚绵正盯著电视屏幕发呆,似乎並没有注意到这个动静。 傅靳年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看了怀里的人一眼。 见她没有反应,这才伸手拿过手机。 屏幕亮起。 发信人是负责军械的教官。 內容简短而直白:【精锐小队已经集结完毕,所有重型装备和补给全部装车,路线已规划好,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出发前往荆冠地带,请指示。】 傅靳年盯著那条信息看了两秒。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然后快速地敲下一个字。 【好。】 发送完毕,他立刻锁屏,將手机反扣在沙发上。 但就在他刚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怀里的人忽然动了。 楚绵转过头。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谁的消息啊?” 她问得很隨意,语气漫不经心:“这么晚了,还有人找你?” 傅靳年心跳漏了半拍。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她的表情很自然,眼神也很清澈,看不出任何怀疑的成分。 男人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底的那股心虚。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嗓音低沉平稳:“是公司那边发来的。” “公司?” 楚绵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傅氏那边不是有人盯著吗?而且还有几个副总在,能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找你?” 她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让傅靳年有些招架不住。 但他面不改色:“遇到点棘手的问题。” 他避开楚绵的视线,垂眸看著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玩著她的指尖:“京城那边的一个大项目出了岔子,几个副总处理不了,在那边互相推諉,非要让我回去主持大局。” 这个理由找得很烂。 但也很合理。 傅氏集团虽然运转正常,但毕竟家大业大,偶尔出点必须要总裁亲自处理的大事也是常有的。 说完这句话,傅靳年心里有些忐忑。 他抬起眼皮,观察著楚绵的反应。 如果她要看手机怎么办? 如果她非要问是什么项目怎么办? 如果她闹著要跟他一起回京城怎么办?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 楚绵抿著唇,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注视著他。 她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让傅靳年觉得自己的那点谎言在她面前像是没穿衣服一样透明。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已经看穿了一切。 但下一秒,楚绵忽然笑了。 “这样啊。” 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 “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发消息给你,那肯定是挺严重的事了。” 她从他腿上坐直了身子,双手捧著他的脸,认真地说道:“那你还是亲自回去处理吧,虽然咱们现在不缺钱,但也不能看著它出乱子。” 傅靳年僵了一瞬。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就信了。 而且还这么通情达理地劝他回去。 这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你......” 傅靳年迟疑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楚绵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手感硬邦邦的。 “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你有正事要忙,我还能拦著你不成?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泼妇。” 傅靳年心里那股愧疚感更重了。 他握住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试探著问道:“那你......捨得让我一个人回京城?” “要不,”他顿了顿,黑眸紧锁她的双眼:“你跟我一起回去?正好你也回去看看爸妈,顺便散散心?” 楚绵闻言,却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才不回去呢。” 她重新靠回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著,懒洋洋地说道:“京城现在肯定冷死了,而且回去就要应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觉得阿婆罗挺好的。” “虽然风沙大了点,但是清静啊,没人认识我,也没人来打扰我,我想干嘛就干嘛。” “所以啊,”她拍了拍傅靳年的胸口,一副大度的模样:“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早去早回,把事情处理完了赶紧回来陪我。” 傅靳年菲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之前他也问过阿绵要不要回京城,她的回答一直都是不想回去。 既鬆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鬆口气是因为她不跟著,他就不用分心照顾她,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失落的是...... 她这次竟然一点都不黏他。 “你倒是想得开。” 傅靳年有些气闷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耳垂:“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回京城?不怕我在那边被別的女人勾走了?” “你敢。” 楚绵缩了缩脖子,笑著躲避他的骚扰。 “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我就把这小楼给拆了,然后带著你的钱去找十个八个小鲜肉,气死你。” “你敢!” 听她要找小鲜肉,还要十个八个,傅靳年脸色一黑,低头狠狠地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傅靳年才放开她。 他抵著她的额头,呼吸有些粗重。 “阿绵。” “嗯?怎么了?” “阿绵。” “嗯?” “阿绵。” 楚绵蹙眉,抬头有些气恼地瞪著他:“干嘛啊?” 视线对上,他的眼神实在灼热,烫得楚绵心尖微颤。 下一秒,他的吻再次落下,带著浓浓的缠綣。 楚绵下意识闭上眼睛,一只手抓著他的衣领,沉浸其中。 又是一记深吻。 结束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此时,电视里的gg早已结束,动感超人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客厅迴荡。 楚绵转过头继续看电视,背靠著他宽厚结实的胸膛,感受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 她状似隨意地开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明天上午一早就走。” 楚绵点了点头。 “好。” 她没有回头,只是盯著电视屏幕。 明天一早。 那就是说,这是最后一晚了。 第722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23) 凌晨三点。 臥室里瀰漫著一股浓郁的麝香味。 楚绵早就累得昏睡过去。 她浑身是汗,几缕湿发粘在脸颊上,看著可怜又可爱。 傅靳年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柔情。 小心翼翼地抽身下床,將楚绵抱起来,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著两人黏腻的身体。 楚绵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任由他摆弄。 傅靳年拿过浴巾,细致地擦乾她身上的每一滴水珠,连脚趾缝都没放过。 把她抱回臥室放在沙发上,他又转身去柜子里拿了套乾净的床单换上。 做完这一切,才重新把楚绵抱回床上,自己也钻进被窝,將她揽入怀中。 楚绵下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著。 她的呼吸绵长均匀,小脸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还透著淡淡的粉色。 傅靳年毫无睡意。 他就这么侧著身子,贪婪地描绘著她的眉眼。 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樑,再到那张微微嘟起的红唇。 每一处,都让他刻骨铭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傅靳年立刻伸手按住手机,屏幕亮起。 【老大,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五点半了。 傅靳年盯著那行字看了两秒,然后熄灭屏幕。 他重新看向怀里的人。 看了许久。 最后,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的吻。 “好梦,阿绵。” ...... 小楼前方的训练场上。 凌晨的风颳在脸上生疼。 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精锐站得笔直,像是一排沉默的標枪。 伊萨站在最前面,神色肃穆。 看到傅靳年从黑暗中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没有人说话。 甚至连呼吸声都压得很低。 大家都知道,太太还在楼上睡觉,不能吵醒她。 负责军械的教官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匯报导:“老大,所有车辆检查完毕,武器弹药满载,前线探子刚传回消息,荆冠地带那边没有异常动静,阿布谨慎了好几天后,昨晚才开了庆功宴,现在正是防守最鬆懈的时候。” 傅靳年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停在最前面的那辆改装过的重型装甲车。 就在这时。 “老大!” 傅靳年脚步一顿,转过身。 只见蒋诚和豹豹互相搀扶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蒋诚的腹部还缠著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 豹豹更是悽惨,左臂打著石膏,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两人走到傅靳年面前,站定。 “老大......” 豹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带我们一起去吧。” 蒋诚喘了口气,咬著牙说道:“三哥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周勤也是为了掩护我们才被抓的......这条命是我们欠他们的。” “我们必须去。” “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衝锋的路上,而不是躺在病床上当个废人。” 傅靳年看著他们:“回去。” 蒋诚和豹豹愣住了。 他们看著傅靳年那双幽深的黑眸,原本到了嘴边的请求,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傅靳年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他转身,动作利落地跳上装甲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出发。” 低沉的命令通过无线电传达到每一辆车上。 五辆装甲车缓缓启动,碾过沙地,捲起一阵黄沙,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基地。 蒋诚和豹豹站在原地。 看著那渐行渐远的车队,直到红色的尾灯彻底被漫天的风沙遮挡,再也看不见。 两人的眼泪终於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旁。 杰姆蹲在沙地里,肩膀上扛著那把心爱的狙击枪。 握著枪的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 上午十点。 楚绵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 这一觉睡得太沉,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痛,尤其是腰和腿,稍微动一下都觉得不是自己的。 她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摸去。 冰凉。 没有人。 连床单上的温度都已经散尽了。 楚绵的手在被子里僵了一下,隨后慢慢收回。 她抿了抿唇,拥著被子坐起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 他已经走了。 楚绵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安静地起床,洗漱,换衣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脖子上还留著好几处曖昧的红痕。 楚绵伸手摸了摸,眼神有些恍惚。 十分钟后。 她穿著一身简单的家居服下了楼。 客厅里很安静。 往常这个时候,外面训练场应该早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口號声和枪声了。 但今天,死一般的寂静。 楚绵走到客厅落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 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只有杰姆一个人坐在小楼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著一块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拭著那把狙击枪。 听到开门的动静,杰姆猛地从地上弹起来。 “太、太太!” 他把枪往身后一藏:“早、早上好啊。” 楚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早。” 她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 杰姆看著她的背影,长长地鬆了口气。 还好没问。 要是太太问起老大去哪了,他还真怕自己露馅。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楚绵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接水,开火,把鸡蛋放进锅里煮。 杰姆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一脸紧张。 “杰姆。” 楚绵突然开口,声音平静。 杰姆嚇得一哆嗦:“哎,在呢!” 楚绵背对著他,看著锅里逐渐沸腾的水,隨口问道:“吃早餐了吗?” “吃、吃过了。”杰姆赶紧回答,“厨房大师傅给留了包子。” “哦。” 楚绵应了一声。 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顶得锅盖噹噹响。 她关小了火,拿起筷子在锅里搅了搅。 “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平时这个时候不是都在训练吗?” 来了。 杰姆心跳如雷,手心全是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脑子里飞快地过著昨晚老大发给他的那套说辞。 “那个......是这样的。” 杰姆乾笑两声,眼神飘忽不定:“老大说大家最近训练太辛苦了,而且上次任务完成得不错,所以......所以给大家放了个长假,让兄弟们去市里放鬆放鬆。” “放长假?” 楚绵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啊是啊!” 杰姆赶紧点头,生怕她不信:“伊萨也跟著去了,说是要去那个什么酒吧喝两杯。” “那傅靳年呢?” 楚绵关了火,把鸡蛋捞出来,放在冷水里冰著。 “他也去了?” “没、没有。”杰姆连连摆手,“老大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老大......老大他回京城了。” “回京城?” “对对对!”杰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机智过。 “昨天晚上不是有公司的事找老大吗?挺急的,老大今早凌晨就走了,怕吵醒您睡觉,就没跟您打招呼。” 楚绵没说话。 她把鸡蛋从冷水里拿出来,在灶台上轻轻磕了一下。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开始剥鸡蛋。 指尖灵巧地剥开白色的蛋壳,露出里面光洁嫩滑的蛋白。 一下,两下。 杰姆站在门口,看著她的动作,只觉得那每一声剥壳的声音都像是敲在他心尖上。 太压抑了。 太太怎么不说话? 是信了还是没信? 之前蒋哥透露过,太太也曾是j组织排名靠前的杀手...... “太太......” 杰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楚绵剥完了第一个鸡蛋,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蛋白软糯,蛋黄噎人。 直到把整个鸡蛋都吃完,她才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她转过身。 身体慵懒地靠在流理台边,双手抱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杰姆。 看来傅靳年已经跟杰姆通过气了。 但显然,杰姆撒谎的技术不过关。 “我现在给你十分钟。” “去给我找一辆性能最好的越野车,加满油。” 第723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24)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车队终於在第二天凌晨抵达了荆冠地带的边缘。 这里是阿婆罗最混乱的三不管地带,地形复杂得像个迷宫。 四周全是怪石嶙峋的山体,植被稀疏。 只有几棵枯死的胡杨树孤零零地立在风口。 天还没亮,东方只泛起了一层惨澹的鱼肚白。 “熄火。” 隨著对讲机里传来傅靳年低沉冷静的命令,五辆重型装甲车在一条隱蔽的山坳里缓缓停下。 引擎声骤停。 车门打开。 二十名全副武装的j组织特训队员跳下车。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迅速散开警戒。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长途奔袭后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嚇人。 大家纷纷从车后备箱里拖出黑色的战术背包,开始检查装备。 傅靳年从第一辆车上跳下来。 “伊萨,带上两个教官,跟我走。” 傅靳年压低声音,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一座高耸的山脊。 “是。” 四道人影在乱石堆中快速穿梭。 二十分钟后。 他们趴在了一处绝佳的制高点上。 这里视野开阔,正对面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就是阿布的老巢。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隱秘武装基地,周围拉著高压电网,四个角都有瞭望塔,上面架著重机枪。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基地里应该是一片死寂。 可此刻,那里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嘈杂的音乐声顺著风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夹杂著男人放肆的狂笑和女人尖锐的叫声。 负责侦查的教官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高倍军用望远镜,递给傅靳年。 傅靳年接过望远镜,举到眼前。 镜筒里,阿布基地的景象一览无余。 巨大的操场上燃著十几堆篝火,火光冲天。 几百號人正围著篝火狂欢,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和吃剩的骨头。 那些穿著迷彩服的武装分子手里拎著酒瓶,怀里搂著衣著暴露的各国美女,正在肆意调笑。 有的甚至直接在露天的台子上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旁边一群人围著起鬨叫好。 简直就是个淫窝。 傅靳年眯了眯眼,视线在人群中搜索。 很快,他在主位的座椅上看到了阿布。 他脚边跪著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正给他倒酒。 而在阿布身后的铁笼子里,隱约关著个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脸。 但他知道,是周勤。 他还活著。 男人沉著脸,把望远镜还给教官。 旁边的教官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这帮畜生,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探子说他们昨天就在开庆功宴,这都整整开了两个晚上了,居然还没结束?” 伊萨趴在傅靳年旁边,看著那边的灯红酒绿,握紧了手里的突击步枪,呼吸急促。 “老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现在防备最鬆懈,咱们现在衝下去,肯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把这帮杂碎全突突了。” “看清楚人数。”傅靳年沉声道。 光是操场上狂欢的就有三四百人,这还不算暗哨和在营房里睡觉的。 阿布这次集结了周围好几个小势力的兵力。” 而傅靳年他们只有二十人。 二十对四百,就算他们全是醉鬼,也很难攻破。 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重武器。 “那咱们就这么看著?” “等。” 傅靳年收回视线,翻身靠在岩石背后,避开了那边的探照灯光束。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再过两个小时。” 天快亮还没亮的那一刻,才是他们警惕性最低、睡得最死的时候。 “通知下去,全员原地扎营休息。” “养精蓄锐,把状態调整到最好。” “三个小时后动手。” “是!” 几人领命,迅速猫著腰退了下去。 山坳里。 队员们动作麻利地支起了几顶隱蔽色的小帐篷。 这里处於背风处,又有岩石遮挡,只要不生火,很难被发现。 伊萨手脚麻利地给傅靳年搭好了一个单人帐篷,铺好防潮垫和睡袋。 “老大,您进去眯一会儿吧。” 伊萨看著傅靳年眼底浓重的青色,有些心疼:“这一路您连眼都没合过,离行动还有几个小时,您也睡会儿。” 傅靳年没推辞。 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和体能消耗,確实让他感到了疲惫。 “有情况叫我。” 傅靳年丟下一句话,弯腰钻进了低矮的帐篷。 帐篷里空间狭小。 他没有脱衣服,连战术靴都没脱。 在这种隨时可能爆发战斗的环境里,脱装备就是找死。 他解开防弹背心的魔术贴,稍微鬆了松,然后整个人仰面躺在睡袋上。 脊背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酸痛感瞬间袭来。 傅靳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试图放空大脑。 但脑子里却乱鬨鬨的。 他把手伸进裤兜,摸到了手机。 从昨天凌晨离开基地开始,他就把手机关机了。 一来是为了防止信號被追踪,二来是他不敢开机。 他骗了她。 他说他是回京城处理公事。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她肯定会发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为了把这个谎圆下去,他只能选择彻底失联。 但现在...... 傅靳年把手机拿出来,握在掌心里摩挲著。 这里是荆冠地带的边缘,信號时断时续,极其微弱。 理智告诉他,不能开机。 万一这时候阿绵正好打过来,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或者接通了听到这边的风声,那就全露馅了。 可是...... 那种思念就像是荒原上的野草,一旦生了根,就疯狂地生长,根本压不住。 哪怕只看一眼她的照片也好。 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心里的渴望。 手指按住开机键。 屏幕亮起。 隨著开机动画结束,那个熟悉的屏保映入眼帘。 那是楚绵的一张抓拍。 她在基地的向日葵田里,回头对著镜头笑。 阳光洒在她脸上,眼睛弯成月牙,美好得让人心颤。 傅靳年盯著那张照片,眼底的冷硬化作了一滩春水。 他贪婪地看著,手指轻轻抚摸著屏幕上她的脸颊。 几秒钟后,手机彻底启动完毕,信號格跳动了两下,勉强抓住了一格信號。 傅靳年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以为微信图標会立刻跳出那个红色的数字,提示有几十条未读消息。 然而—— 屏幕安安静静。 微信图標上乾乾净净,没有任何红点。 通话记录里也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傅靳年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是信號不好导致消息延迟。 他点开微信,手动刷新了一下列表。 置顶的那个对话框,依然停留在四天前。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打给她的语音通话记录。 当时他带著伊萨和几个教官去市里办了点事,正好去超市买点新鲜菜,就给她打电话问她想吃什么,这通电话时长3分20秒。 之后,一片空白。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 从他离开基地,到现在抵达荆冠地带,快要二十四个小时。 她竟然...... 一条消息都没发? 甚至连一句“到了吗”都没问? 傅靳年盯著那个空白的对话框,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是庆幸吗? 当然。 她没发消息,就意味著她没有起疑,也不会因为联繫不上他而焦急。 这对他隱瞒行踪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 在这份庆幸之下,竟然还夹杂著淡淡的失落和委屈。 怎么就不问问呢? “没良心的小东西。” 傅靳年低声骂了一句,有些气闷地戳了戳屏幕上楚绵的头像。 “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悬著的心却放了下来。 只要她不知道真相,只要她安安稳稳地待在基地里,那就好。 这种被“冷落”的感觉,总比让她担惊受怕要好一万倍。 傅靳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屏保上的照片。 然后果断地按下关机键。 屏幕黑了下去。 第724章 番外-楚绵vs傅靳年(育儿篇 25) 凌晨三点。 广袤无垠的无人区被夜色笼罩,狂风卷著砂砾,在地面上肆虐呼啸。 一辆经过重度改装的黑色牧马人,在崎嶇不平的戈壁滩上疯狂弹跳、飞驰。 那速度快得惊人,仪錶盘上的指针已经飆到了红线区。 车身在高速行驶中剧烈顛簸,每一个起伏都像是要起飞。 副驾驶座上。 杰姆死死地抱著怀里的狙击枪,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椅背上。 他脸色惨白,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地看著前方飞速倒退的黑影。 安全带勒得他胸口发疼,胃里翻江倒海。 “太、太太......” 杰姆的声音被顛簸撞得支离破碎: “慢、慢点......” “前面是个大坑!” 话音未落。 车子猛地腾空而起。 失重感瞬间袭来。 杰姆下意识地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砰! 四个宽大的越野轮胎重重砸在沙地上,避震系统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隨即又稳稳地抓住了地面,再次提速冲了出去。 驾驶座上。 楚绵穿著一件黑色的衝锋衣,拉链拉到顶,遮住了半张精致的小脸。 长发被隨意地扎成一个高马尾,隨著车身的顛簸在脑后甩动。 她单手扶著方向盘,姿態放鬆。 另一只手正在中控屏幕上飞快地点著。 “这车的音响怎么连不上?” 她眉头微蹙,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视线甚至都没怎么看路,全凭手感在操控飞车。 杰姆此时魂都快嚇飞了。 他看著楚绵那只还在捣鼓蓝牙的手,心臟疯狂地撞击著肋骨。 “太太,您看路啊!” “求您了,看路!” 杰姆绝望地喊道。 “別吵。” 楚绵头也不抬,手指终於点到了正確的选项。 滴。 蓝牙连接成功。 下一秒,重金属摇滚乐那是相当炸裂地在狭窄的车厢里爆开。 动感的鼓点配合著引擎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楚绵似乎很满意。 她跟著节奏轻轻晃了晃脑袋,握著方向盘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著。 她侧过头,扫了一眼旁边面如土色、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杰姆。 “怎么?” 她提高了音量,盖过音乐声:“这就怕了?” 杰姆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 在这黑灯瞎火的无人区开到一百八,就算是基地里车技最好的兄弟也不敢这么干。 楚绵勾了勾唇角。 “我以前可是地下赛车榜上的常客。” 她重新看向前方,脚下的油门又往下踩了踩。 车速再次飆升。 “死亡谷拉力赛,我是那一届唯一的女性车手,也是唯一的华国人。” “那时候玩的都是改装过的方程式,比这刺激多了,这种越野车,底盘高,稳当,其实开起来没什么难度。” 杰姆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张大嘴巴。 死亡谷拉力赛? 那是玩命的比赛啊。 “那、那太太您......” 杰姆结结巴巴地问道,“您现在还是赛车手吗?” 她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前方虚无的黑暗中:“不是了。” “自从跟你们老大结婚后,我就没摸过方向盘。” “出门有司机。” 说到这,楚绵有些烦躁。 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追过来的原因。 她不是温室里的朵,也不是只能躲在他身后受他保护的废物。 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既然知道他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她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和他並肩作战。 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用那些拙劣的谎言哄骗在安全区里。 杰姆缩在副驾驶上,听著这话,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偷偷瞄了一眼楚绵那张冷艷的侧脸,心里一直有个巨大的疑问。 老大的计划那么周密,理由都编得天衣无缝。 太太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又是怎么精准地知道老大去的是荆冠地带,而不是別的地方? 这直觉,简直比雷达还准。 “还有多久?” 楚绵突然开口,打断了杰姆的胡思乱想。 杰姆赶紧看了看导航。 “照、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个多小时就能到那一带了。” “太慢了。” 楚绵皱眉。 两个小时。 傅靳年他们比她早出发了好几个小时。 要是真打起来,两个小时黄菜都凉了。 “坐稳了。” 楚绵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转,车子在一个急弯处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啸叫,车尾横扫过一片枯草,带起漫天黄沙。 杰姆嚇得差点把手里的狙击枪给扔了。 就在这时。 楚绵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 一股隱隱的坠痛感从小腹处传来。 那种感觉並不强烈,却很绵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拉扯著神经。 她下意识地鬆了松油门,单手捂住了肚子。 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怎么回事? 痛经? 不对啊,日子还没到。 脑海里浮现出前天晚上那一幕幕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浴室、书房、臥室。 傅靳年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爱都做完一样,折腾了她整整一夜。 不会是伤到了吧? 楚绵神色暗了暗。 等见到了人,非得让他好看不可。 ...... 早晨六点半。 荆冠地带深处。 此时,天色依旧昏暗。 只有几盏探照灯在不知疲倦地扫射著。 距离基地大门不到三百米的一处乱石堆后。 数道黑影如同幽灵般蛰伏著。 傅靳年趴在一块巨大的风化岩后面。 他脸上涂著黑绿相间的战术油彩,只露出一双深邃冷厉的眼睛。 身上的黑色作战服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手里端著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枪口微微向下,食指搭在扳机护圈外。 整个人处於一种极度紧绷却又绝对冷静的状態。 “老大。” 身侧的草丛微微晃动。 伊萨猫著腰,动作轻盈地滑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 伊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语气凝重:“外面的那些醉鬼基本上都睡死了,大概有五六十个,不足为惧。” “但是......” 伊萨顿了顿,指了指基地內部那几栋亮著灯的建筑。 “主力都在里面。” “刚才我摸进去看了一眼,里面的守卫很森严,而且大部分人都没喝醉,手里拿的都是重火,甚至还有两挺加特林架在二楼的阳台上。” 傅靳年眼神一凛。 哪怕是开庆功宴,阿布也没有真的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外面的狂欢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杀招藏在里面。 “看到周勤了吗?”傅靳年问。 伊萨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没敢太深入,里面暗哨太多,怕打草惊蛇。” “不过在主楼的地下室入口,看到了阿布的亲信在守著,勤哥大概率被关在那下面去了。” 傅靳年沉默了。 如果不解决掉外围的这些暗哨和重火力,强攻进去就是送死。 但如果拖下去,天一旦亮了,他们这二十个人就会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必须速战速决。 他转过头,目光扫过身后那一张张年轻却坚毅的脸庞。 今天这一战,或许很多人都回不去了。 “听著。” 傅靳年嗓音低沉沙哑:“改变计划。”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傅靳年伸手指了指伊萨,又指了指旁边那个负责爆破的教官。 “伊萨,老黑,你们两个跟我走。” “我们三个组成突击组,从侧面的排水渠摸进去,目標是主楼地下室,救人,斩首。” 伊萨一惊:“老大,就咱们三个?那里面可是有几百號人啊。” “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傅靳年打断了他。 隨后,他看向剩下的十八名队员。 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剩下的人分散开,包围整个基地。” “把带来的所有高爆雷,全部埋在基地的四个角,还有那几座瞭望塔下面。” 队员们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这是要断后路。 也是要同归於尽。 “如果......” 傅靳年顿了一下,手指摩挲著枪身冰冷的金属质感。 “如果听到里面传来枪声,不要犹豫。” “直接引爆。” 空气瞬间凝固。 这道命令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如果引爆,身在主楼里的傅靳年他们,也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老大......” 一名队员红著眼眶想要说什么。 “执行命令。”傅靳年沉声打断。 这一趟不单单是来救周勤,而是做个了结。 就算不救周勤,日后阿布的军队日渐壮大,对他而言更是隱患,阿绵也会时时刻刻处於危险之中。 所以他必须来,斩除后患。 若是救不出周勤,他也死了,阿布必然会去基地里抓阿绵,赶尽杀绝。 所以,他死了也得带著阿布一起死。 “是。” 队员们咬著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迅速散开,抱著沉重的炸药包,借著夜色的掩护,向基地的四周潜伏过去。 傅靳年看著他们的背影,许久后,才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摸出手机。 依然是关机状態。 他没有开机。 这时候,任何一点信號波动都可能引起敌人的警觉。 而且。 如果不幸真的发生了。 他希望在阿绵的记忆里,他只是去京城出差了,而不是死在了这个荒凉骯脏的地方。 “走。” 傅靳年收起手机,重新握紧了枪。 他对著伊萨和老黑打了个手势。 三道身影如同猎豹般窜出,瞬间消失在排水渠那漆黑幽深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