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分卷阅读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 《忘川》皮皮鲁么么哒 文案: 江湖十大兵器排名: 第十:新雪。 第九:思雨。思雨一出,天下皆雨。 第八:之子归。为戟。当朝九王爷手握重兵,用它平定四方。 第七:倾音。为凌霄殿掌教之信物。 第六:唐夫人。 第五:七巧。 第四:遮日。据说在奈何天尊主羽忘川手中。 第三:断情。传闻练了断情剑谱,断情绝爱,断情剑代代只传一人,断情剑谱与深厚内力,一脉相承。 第二:斩龙。 第一:青麟。 大周朝开国百年,为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设有国师一职,地位超然,前任国师过世后会由皇上指定一名幼年皇子接替.一旦成为国师,虽受万民敬仰,但终生软禁于国师塔内,非有重大的祭祀不可出塔,并且头戴面具,不可以真面目示人,且为童子身永不婚娶。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羽忘川,秦溯游 ┃ 配角:周闫韫,纪怀瑾 ┃ 其它:搞笑 第1章 第一章 最初的记忆,便是那望不到尽头盘旋而上的楼梯。 周懿睁开眼,眼前是一张堆积经文的桌案,他执起笔,润了润,继续抄写经文,求天下苍生万安。今年,周懿十七岁,原是先帝最小的一位皇子,在幼时,蝴蝶骨那里便刺上了双色莲,莲生两色,一色谓之生,一色谓之死。从那以后他就终日关在国师塔内抄经祈福。 翠娘捧着一叠衣饰敲了敲塔门,推门进来,给国师周懿行礼。周懿面具后眸光一闪,只淡淡道:“起来吧。” 国师身份尊贵特殊,能近身之人不多,翠娘是个哑女,是唯一服侍国师的婢女。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祈福日,几月前焰国忽然出兵侵周,离关外较近的几座城池已然失守,今日的祭祀,便是祈求战事平息的。周懿穿戴整齐,金丝八宝攒珠冠,腰带也是赤金盘龙,宽衣广袖,还有些单薄的少年人的身体拖着长长华服衣摆,缓缓踏出国师塔,刺目的日光,让周懿微微皱眉,面具上泛起一片冰冷的反光。 忽然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狼狈的跑了过来,一头栽进周懿那层层叠叠的华服中。追赶少年的侍卫见到国师,急忙下跪行礼:“国师金安。” 周懿将锦衣少年拽起来,仔细打量,那少年穿着皇子服饰,高鼻深目,带着异族风情,此时虽然脸色苍白,眼神惊慌,但是眉目中却隐隐有一丝戾色。此乃当朝九皇子,焰国公主与皇兄周贤的儿子,这次焰国来犯,无疑已经不顾焰国公主母子安危了。周懿比九皇子高些,轻轻抚了下他的发髻,轻道:“莫怕,你不会死的。” 九皇子显然知道他是何人,紧紧拽着他的广袖,急道:“母妃已经自刎谢罪,为何父皇还是不肯放过我?” 周懿面具冰冷,声音却很温柔,轻轻摩挲九皇子左手的手掌:“你的命可以靠你自己续,你且跟他们回去吧。” 九皇子面上有些不解,却还是乖乖的听话,跟随侍卫走了。 周懿缓缓走到祭祀台上,庄重的举行祭祀,台子一边坐着当朝国君周贤。周贤正是壮年,一脸英气,只是眉宇间的隐隐戾色与九皇子极为相像。祭祀完毕,周懿走到周贤身旁说:“九皇子气运连着大周血脉,断不可杀。” 周贤上下打量了一下国师,站起身来冷笑道:“他若连着大周血脉,要你又有何用。” 周懿并不理会,只是如一尊神佛般,拖着长长华服走回了国师塔,不再与旁人交流。 朝堂之上,周贤将奏折拍在龙案上,恼怒道:“现在西羌,南恒,东余,北焰都在侵扰我大周,皇弟周平竟带着家小都逃回他母族东余去了,现在眼前这个焰国余孽,你们为何不让我杀!” “陛下万万不可!国师说九皇子气运连着大周血脉,断不可杀。”一个三朝元老高举死柬章。 “臣附议。”宰相也跪下磕头。 “臣等附议。”所有朝堂之上的人都下跪磕头。 “陛下,”九皇子年纪不大,但却毫无惧意,“孩儿愿意带兵攻打焰国,为父皇解忧!” 周贤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带着兵直接来反我?你必定与他们是一路的。” 九皇子一脸赤诚:“四国同时来扰,必有勾结。焰国此举无异是陷我母子于不仁不义之地,母妃已经以死明志,孩儿与焰国势不两立。孩儿若是与他们一路,早就像皇叔那样逃跑,怎么会还在这朝堂上等候父皇发落。眼下大周应该带兵打仗的,舍我其谁!” 周贤似乎有些动摇。大周朝安定百年,重文轻武,全靠所谓国师祈福来保家卫国,甚是可笑。眼下武将无人可用,如果现在不出兵,周贤也不过是在皇城等死罢了。 三朝元老一看苗头,立马说道:“九皇子必能凯旋。” “臣等复议。”所有人继续磕头。 “好,若是给你人马,且说说如何平定。” “陛下,时间紧迫,朝堂上难免没有细作,还请父皇听孩儿私下禀告。”九皇子不卑不亢。“但是如若凯旋,父皇可否许诺孩儿赏赐。” 周贤对九皇子此举不怒反笑,说道:“还没出师就敢来要赏赐,如若凯旋,你要何赏赐?” 九皇子说道:“母妃能以贵妃规格下葬大周皇陵,母妃的白玉镯赐给我未来的王妃。” 周贤有些惊讶,九皇子的要求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准了。朕现在就许诺与你。” 又过了一年,风不调,雨不顺,战事又连连,兵祸不断,此日深夜,国师塔的塔门被人踹开,一个明黄的身影扑到周懿的书案前,正是周懿的兄长,也是当今的圣上周贤。国事不顺,他借酒消愁,此时已是满面通红,双目净是血丝,没有了一国之君的派头,当他望向周懿手边的经文时,更添新怒,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周懿骂道:“若是你祈福有用,为何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只怕我京师早晚鞠为戎穴,你还抄这些无用的经文做甚!”说罢起手,将案上的书本一并扫下桌案,飞起的经书正好打在周懿的额头上,将面具一并带下,墨发散开,少年跌坐在地上,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在月光下欺霜赛雪,一双桃花眼泛着盈盈水色,惊慌失措之下,眼角泛起一点薄红,缺乏锻炼的少年身体单薄消瘦,正是雌雄莫辨的样子让周贤顿时觉得血气上涌,身体某个部位竟然蠢蠢欲动,周贤狰狞道:“想不到你竟是这等绝色,你不要做国师了,来做我的妃子罢。”说完就越过书案,往周懿身上扑过去。 周懿推了周贤一把,便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塔里的楼梯上方跑去,周贤已是热血上头,没有了理智,在后面步步紧逼,想是任这塔再高,也是有个尽头的 分卷阅读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 ,借着酒胆,周贤继续胡言乱语:“今日我便破了你的童子身,看你还怎么做国师,明日毁了这国师塔,我大周朝根本不需要国师。” 周懿跑了几层,已是后继乏力,胸口起伏急喘,靠在栏杆上回头举起手里面的砚台说道“你别过来.”声音有些发抖,周贤的身量要比还是少年的周懿高大许多,对着这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话语,全数当成了情趣,正要再往前逼近,周懿用尽全力把砚台掷向周贤,正中前额,暗红色的血液从周贤的脑袋上流淌下来,周贤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就要来掐周懿脖子,周懿急忙后退,他知道后面是一扇窗,窗外有一条河,那条河很长,能去很远的地方,周懿跃向河水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像一只大鸟,衣带飘飞,肋下隐隐生风,身上的枷锁瞬间都碎裂开来。 那日周贤脑袋被砸了个洞,又喝了不少酒,被宫人发现昏倒在国师塔内,几日后,周贤醒了过来,立刻命人拆国师塔,大周朝永远废除国师一职,并秘密去河里打捞周懿,却无所获,国师失踪。大臣联名上书,周贤不为所动,执意为之。 第2章 第二章 周懿不想死,他年纪尚小,身体也轻盈,抱着一根烂木头顺流直下,一直坚持了很久很久,久到周懿都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不,一定不可以死,周懿强迫自己睁眼,挣扎着爬上河岸,光是这些动作,就花光了他仅剩的力气。他又在岸边躺了半日,用烂泥糊住自己的脸,才爬将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去,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身上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饰物,周懿饿着肚子在皇城里扮作乞丐混了好些日子,每日都能看到周贤的人马四处寻人,往城外跑,不想他们要寻的人正在他们眼皮底下行乞过活。 “听说了吗,国师塔被拆了。”有两人走过周懿面前,正窃窃私语。 “可不是吗,最近饥荒和兵祸,这皇城都出现了不少要饭的,”那人看了一眼周懿,一脸鄙夷,“这国师塔不拆,估计早晚也被那些外族给拆了吧。” “皇上可是惊人之举啊!”另一人说道。 “国都快亡了,那国师也识相,失踪了,估计没脸对着大周百姓吧。” “是啊,要不是九王爷带兵抵挡,估计你我都已经死上百回了,这天下再无大周百姓的容身之处。”两人渐渐走远。 周懿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是一个傍晚,一个女子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身后负剑,一看便是江湖人,她手中牵着一个女娃娃,女娃娃只是扎了两个小羊角辫,穿着粉嫩的衣衫,脸蛋粉扑扑的,很是可爱,女娃娃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走到了周懿的面前。周懿躺在那里,有些发烧,女娃娃将糖葫芦放在周懿面前的破碗里,奶声奶气的说:“你吃,可好吃啦。”周懿没有动,女娃娃有些疑惑不解,将糖葫芦又从碗里拿起来,递到周懿嘴边,“你吃呀,可好吃啦。” 周懿缓缓张开嘴,吃了一颗糖葫芦,很甜,头很疼,迷糊中只剩嘴里的甜味。 “师父,他怎么啦?”女娃娃抬头问牵着自己的女子。 女子看了看,说:“病了吧。也可能是饿晕了。走吧。”说完便把女娃娃拉走了。 第二日,周懿觉得好些了,拿讨到的钱换了个白馒头认真的吃着。昨日那个女娃娃又出现了,这次她拿着一个软软糯糯的绿豆糕,“给你吃,这个我自己做的,很好吃哦。” 周懿接过绿豆糕,虽然脸上脏污,衣着狼狈,但是他用手指将绿豆糕缓缓送入口中的动作,依旧是从容不迫的。 女娃娃好奇地看着,说道:“哥哥你真好看。” 周懿的手顿住,看向那个女娃娃,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溯游。师父说,我的名字是取自诗经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周懿吟道:“名字很好。”本想摸下女娃娃的头,看到自己的手带着污渍,便停在了半空中,半晌,才缓缓垂下。 秦溯游瞳孔如墨,黑白分明,问道:“哥哥明日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接连好几日,秦溯游都会带着自己做的吃食出现,周懿话不多,秦溯游也乖顺,两人一个脏污酸臭,一个粉嫩可爱,竟也会坐在一起说些话。然而有一日,秦溯游把自己做的烧麦递给周懿的时候,边上的另一个乞丐冲了过来,一把抢过那个烧麦塞入嘴里,并大叫道:“这里是我的底盘,不准你们在这里!” 秦溯游愣住了,周懿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碗,缓缓道:“走吧。” 谁知那个乞丐拦住周懿,说:“你的碗也留下,碗里的那些钱都是在我地盘上讨的来,理应归我。” 秦溯游见那乞丐如此不讲理,说道:“你不讲理,钱是哥哥的。” 周懿不想惹事,也知自己没有什么能力自保,只得把碗放下,对秦溯游说:“溯游,走吧。”声音清明沉静,很是好听。 那乞丐已经抡起袖子准备打人,没想到周懿这般识相,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周懿带着女娃娃走了。 “哥哥,为何不与他理论。”秦溯游不解的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周懿。 周懿摇摇头:“人在屋檐下,只有变得很强,才能够成为那屋檐。” 秦溯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又过了几日,秦溯游来与周懿告别,带了些钱银:“师父要带我去沧州,这些是师父给我的零花,你拿去用吧。” 沧州离皇城很远,如果焰国不灭,沧州很可能沦陷,周懿有些意外:“你师父为何带你去沧州,那里不太平。” 秦溯游摇摇头表示不知:“哥哥放心,师父武功高强,等我学成以后,再回来找哥哥。” “我若不在此地了呢?”周懿眸光潋滟。 秦溯游只觉的这个哥哥的眼睛非常的好看,虽然脸上总有些泥巴但毫不阻碍那艳丽之色。秦溯游笑得单纯可人,“那我会去别处找你,一定会找到你的。”说完就伸出右手小指想要拉钩。周懿不解何意并没有反应,秦溯游不气馁,自己勾住周懿的小指,“拉钩钩,便是约定好了。” 皇宫内,太医顾晓鸿入了皇上寝宫,皇上病危,气若游丝的躺在金色床榻上,身旁还躺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看上去很小,周贤握住那个少年的手,说着胡话:“懿儿,你便是我的妃子了。” 顾晓鸿把着周贤的脉搏,知道周贤相思成疾,又被砚 分卷阅读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 台砸中太阳穴,颅内已经血崩,回天乏术,生死朝夕间,顾晓鸿怕被波及,出了皇宫回府收拾细软连夜出逃了。周贤不久于人世,四皇子周闫涵登基。 第3章 第三章 新帝即位,搜查的人马也都撤了回去,周懿知道时候到了,便摸索着想要出城,去沧州方向,找到秦溯游,然而天不遂人愿,周懿刚出城,便被人蒙住头,套了麻袋,混乱间,马车颠簸几欲呕吐。周懿想若是吐出,自己不就得浸泡在自己的呕吐物中么,想罢硬是忍住了。周懿辗转入了魔教——阎王殿,这是他之后才知道的。与周懿一起被抓来的,有百来个孩童少年,被关在一处地下的广阔操场,不见天日。 一道亮光从开启的门缝中透过来,照在周懿的脸上,周懿又有些发烧,迷糊中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周懿揉揉眼睛,缓缓坐了起来,拍他的是个少年,正对着周懿笑,说道:“你好像有些发热,可是难受?” 周懿穿着狼狈,但是举止依旧优雅从容,缓缓道:“无妨。” 那少年笑:“我叫林谦,你叫什么。” 周懿犹豫了一下,说道:“羽忘川。”自从跳下那条忘川河,便不再是周懿。 这时,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走入了广场,声音粗犷,说道:“都起来!”那人用脚踢了踢还躺着了一些少年,然后继续说:“今日起,你们便要学武。学好了,才有饭吃。我不收徒,你们以后称呼我秋堂主便是。”那个男人不耐烦的瞥了众人几眼,便开始从基础的马步教起,同时教心法口诀。 周懿天资卓绝,博闻强记,心法口诀秋堂主只说一遍,周懿就能很快记下,并在心中演练。那林谦也很认真刻苦。 日复一日,日子过得还不算太糟糕。秋堂主虽然严苛,但是教武还是愿意倾囊相授的。 林谦问羽忘川,“你也是被他们掳来的吗?父母可会担心。” 羽忘川说:“父母早亡。” 林谦见羽忘川不欲提及,便自顾自说起身世,“我本是沧州人,近两年战乱,眼看着要失守,我就从沧州跑了出来,没想到入了此地。” “沧州,已经失守了吗?”羽忘川喃喃自语,不知溯游如何。溯游必定能学成归来寻我,我也努力练功,不会拖累他才行。 “怎么今天还没有送饭来。”林谦肚子有些饿了,练功耗费体力。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众人纷纷抱怨起来:“怎么搞的,好饿啊。” 在众人的抱怨声中,终于,秋堂主来了,他身后跟着平日送饭的手下。秋堂主说:“从今日起,要吃饭,就要用一具尸体来换。” “什么?!” “不会吧。” “什么意思!” 众人都觉得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但是秋堂主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说今日马步扎五个时辰,就不会少半柱香,不完成是没有吃饭的。 羽忘川对林谦说,“我们去那边。”然后两人去到了一处角落坐下。 很多人并不以为这句话是真的,饿了有两日,秋堂主没有再来叫大家练功,林谦肚子饿得咕咕叫,“忘川,我好饿哦。” 羽忘川也不好受,不过他在遇到秦溯游之前饿惯了,还是可以忍耐的,小声说:“你若是饿,就喝点我的血吧。”说完就伸出一只瘦弱的手腕。 林谦看着眼睛有些发红,砸吧下嘴巴,还是下不去口,说道:“要不我去问问那边有没有吃的。”说完起身要去人多的地方。 羽忘川拉住林谦,摇摇头,示意他别去。 变故就在那瞬间,终于有一人受不了,袭击了边上年纪很小的一个孩童,用秋堂主教的招式,直接用手的握力,捏碎了那孩童的后颈骨,那人拖着孩童的尸体,走到广场的出口,果然换到了一份饭。那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旦平衡被打破,众人都不再淡定,有人上去求那人赏一口给自己吃,也有人直接去抢那饭食,也有人害怕被袭击,往角落躲去,还有些人开始寻找猎物。 很快,林谦和羽忘川两人就被人盯上了,有三人似乎组成了一个队伍,朝羽忘川他们走来,什么话也没有说,眼中的杀意浓郁得快要滴出来。林谦向羽忘川身后躲了躲,害怕的哆嗦起来。 一人看着年纪略长的,首先发动了袭击,那人挥掌袭来,羽忘川默念心法,摒除杂念,侧头躲过。三人都有些吃惊,同时招呼起来,羽忘川与三人过了十几招也没有露出破绽,林谦看着才想起要帮忙,他瞄准了其中身量最小的一个少年,用了秋堂主教的最狠毒的一招,一招毙命。那个少年毕竟没有经验,全副身心都扑在围攻羽忘川上,早把林谦抛诸脑后了,不想却让林谦得了机会。 少年惨叫一声倒地,原本一起攻击羽忘川的两人见状也是一愣,堪堪收招逃走了。 羽忘川望了一眼那少年的尸体,又看了眼林谦,不语。 林谦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凡人,在一尊神佛面前无地自容。林谦讪讪的用少年尸体换了一份饭食回来,递给羽忘川。 羽忘川眼中无喜无悲,只是淡淡的说:“我不吃。” 林谦也不多劝,毕竟自己饿极了,开始用力扒饭,同时说道:“如果他不死,便是我们死,弱肉强食,我也别无选择。” “道理我懂。”羽忘川知道想等到溯游找到自己的希望很渺茫,可能自己撑不到那一日。 之后又来了两拨人袭击,羽忘川勉强可以自保,林谦吃了饭,有力气,也愈战愈勇,众人见在这两人处讨不到好处,便不再过来了,而是躲得远远的。又饿了几日,羽忘川靠坐在墙边,很是虚弱。林谦倒是这几日会转悠着攻击一些比较虚弱的人,很快,这个广场原本百来人就只剩下六人了。 林谦说:“不知要杀到什么时候。” “杀到只有一人走出这里。”秋堂主出现,满意的看着剩下的六人,当他的视线瞥到奄奄一息的羽忘川的时候,只是冷冷一笑,仿佛是看着一具尸体。 然而剩下的六人,除了羽忘川和林谦,那四人似乎是一起的,他们总是一起行动,林谦知道,如果羽忘川不能战斗,那么自己就是死路一条,羽忘川这几日全靠喝水度过,不能就这么下去。林谦从怀里取出一个包子,往羽忘川嘴里塞。“你吃点吧,我一个人,护不住你。” 羽忘川被一整个包子噎住喉咙,咳了好一会,才咳出来。 林谦扼腕,我辛苦存的,别吐啊! 正在林谦犹豫要不要把地上的包子捡起来吃掉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疾风。林谦想要转身看看发生何事,眼前一黑,剧痛从后背蔓延全身。林谦未及反应就倒了下去,倒在羽忘川怀里。羽忘川看到林谦的血喷涌而出,只觉脑中最后的一根弦给崩 分卷阅读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 断了。终究,还是躲不过,强迫自己睁眼看着这些杀戮,强迫自己去面对。 羽忘川将林谦缓缓的放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 “哟,他躲过了要害,还未死嘛!”攻击林谦的那人无所谓的说道。“那今日就吃你吧,哈哈哈!”这四人这几日似乎并没有拿尸首换饭食,而是直接吃起了尸首,毕竟尸首的肉要比换到的饭食多上许多。 羽忘川抬起一只手,以掌为爪,抓向那人,那人有些轻敌,一直以为是那个林谦在养活着羽忘川,没有想到羽忘川会如此迅速的抓向自己,避闪不及着了道。那人被羽忘川出其不意的攻击吓到,回防也捉襟见肘,几招落了下风。羽忘川用力给了那人一掌,打在那人的胸口。羽忘川平日经常默念心法口诀,又是练武奇才,体内已经有些内力,此刻一用力,那人顿时口鼻流血,倒地不起。剩下三人见状,都围了上来,羽忘川第一次用内力杀人,竟觉得有一丝畅快之意,这些日子以来,心中那种郁卒难书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口。很快,那三人都死在羽忘川脚下。 羽忘川蹲下,去探了探林谦的鼻息,还有气。羽忘川打了些水,给林谦喂水,还清洗了下林谦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 林谦似乎一直都有意识,并未完全昏迷,喂水就喝,喂食就吃,很是乖顺。 羽忘川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说:“这四人的尸体,可以换些饭食,你养好伤,我们杀出去如何,即便不能出去,也无非是一杯黄土。” 林谦点点头,养了两日,林谦能动了,他看向羽忘川的眼神开始有些闪烁。羽忘川将装了水的碗递给林谦的时候,林谦伸出一只手,掐住羽忘川纤细的颈脖。“忘川,抱歉,我不想死,你不要怪我。”林谦满带愧意的说,但是下手却愈发用力。 羽忘川眼中没有意外,只是戚戚然一笑,手已经捏住林谦手腕脉门,注了些内力进去,林谦疼得拿捏不住,“你!怎么会!”林谦没有想到自己和羽忘川的功力居然如此悬殊,全身经脉受不住羽忘川的内力,瞬间逆流而走,一命呜呼。 秋堂主这个时候出现了。他似乎也很意外,最后剩下的会是羽忘川。“你可以出去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阎王殿的人。” 羽忘川转过头来看向秋堂主,眼神中带有杀意。 秋堂主有些吃惊,但是心下却暗暗提防。羽忘川没有多作犹豫,只是攻来,招式路数都是秋堂主教的,秋堂主应对起来很流畅,两人拆了□□十招。秋堂主露出诧异之色,“咦?”面前这个少年的内力深厚,根本不像是这半年里练出来的,倒像是别人练了十载的,秋堂主只觉自己的手臂被少年的内力震得酸麻,越发的抬不动。 羽忘川很冷静,他只是按照自己所学全力以赴,秋堂主惊叹于少年内力,已经有些不太专心了,羽忘川现在只觉得心应手,下手愈发的凶狠,秋堂主忽然抓住羽忘川右边的胳膊,用力一拧,右胳膊瞬间脱臼,就是现在,羽忘川牺牲一条胳膊换来近身机会,一击即中,那一击用了羽忘川所有的内力,打在秋堂主的肋骨上,他的肋骨瞬间凹进去一块。秋堂主不敢相信的望向羽忘川,伸出手,想要看清楚羽忘川的脸,只是再没有机会。 “秋堂主被杀了!”一直站在广场大门外窥望的手下看到,大叫着跑走了。 羽忘川用左手抱着已经脱臼的右胳膊,一瘸一拐的往广场外面走去,出了地牢一般的广场,久违的日光照向脏兮兮的小脸,羽忘川感觉不到暖意,只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和臭味,挥之不去。 第4章 第四章 今日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羽忘川有些茫然的往前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长得素雅,丹凤眼向上挑着,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头戴一朵粉色月季花,如果不是胸口那里扁平,只当是个人淡如菊的女子。 羽忘川自然知道对方并非路人,来者不善。他没有给对方等待的机会,而是直接弓起身体,如一只豹子扑向对方,那人却笑了起来,轻松的就化解了羽忘川的攻势,还将羽忘川一把抱住。 “啊!”没等羽忘川反应过来,那人就把羽忘川脱臼的右手臂接好了。 “莫怕,我叫做月季。”叫月季的男子只是笑着,然后用手擦了擦羽忘川的脸,“你还走得动吗?” 月季笑起来很温柔,像晴朗天空的徐徐微风,羽忘川点点头。 “跟我来。”月季在前面引路,走得并不快。 羽忘川跟着月季走过一大片月季花丛,各色的月季花正怒放,仿佛到了世外桃源一般。在月季花丛的后面,有一处温泉。 “你去洗个澡,我给你拿身衣裳来。”月季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羽忘川知道月季的功夫很厉害,自己现在的状态要跑,一柱香就能被他追上。只是听话的下了温泉,有些犹豫的脱下那套穿了许久的脏衣服,墨发极长,都打结了,羽忘川把头埋在温泉里洗洗,忽然一只手轻柔的将他扶起。竟是月季,月季也下了水,他穿了件单薄的里衣,沾了水,肉粉色身体在衣服下若隐若现。羽忘川有些尴尬,将头别向他处,不往月季那处看。 一声轻笑响起,月季替羽忘川仔细的拆着头发上的结,说道:“一会儿带你去见教主。” “我会死吗?”羽忘川声音如天籁,淡淡的询问。 月季手中不停,只是温柔的说,“目前应该不会的。你杀了知秋,你便是阎王殿的秋堂主。” 羽忘川的头发还是很顺滑的,很快就拆完了,月季用湿布帮羽忘川擦了擦脸,渐渐露出惊艳的表情,“你遮挡面容原来是这个原因。”羽忘川肤如凝脂,面如白玉,桃花眼勾人魂魄,冷艳卓绝,站在温泉池中,池边烟雾缭绕,墨发倾泻。月季替羽忘川擦干头发,又摘了朵月季花,夹在羽忘川耳后,柔声吟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羽忘川穿着月季给他准备的一套红色绸缎衣衫,上面用金线勾勒着月季花刺绣,艳丽无比。跟随着月季去见教主楚风。楚风正在一个空地上练功,见到月季来了,便收招停了下来,缓缓看向月季身后的羽忘川。 楚风长相普通,但是眼中有股狠厉,看起来极为不好惹,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羽忘川,今年十九。”羽忘川并不害怕,只是淡淡的答道,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出的贵气,浑然天成。 楚风打量了一下羽忘川,说道:“看着也就十六七岁,今后你就是阎王殿四大堂主之一,以后为我办事,这里你可以随意进出,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月季。”说完就挥手示意退下,又自顾练起功来。 后来的羽忘川不再被禁足,也不再需要遮住面容,全 分卷阅读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 教上下除了楚风,没有人能奈何他。楚风是武痴,只喜欢强者,其他人在他面前,皆为蝼蚁。羽忘川知道,他只要替楚风杀人,日子就可以过得随心所欲。在阎王殿呆了五年,羽忘川渐渐知晓,阎王殿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要比一些暗杀组织来得更为猖獗,有自己的地盘。教主楚风的武功深不可测,他的左右护法武功也极高,手下办事的就是四大堂主,月季是春堂主,虽然平时不显露,但羽忘川知道,月季的武功不在护法之下,甚至可能可以跟楚风一争高下。夏堂主是楚风最忠心的狗,冬堂主据说擅长炼药制毒,只是很少会出自己的药庐,从未见过。 一日,楚风将羽忘川唤到座前,说:“今日你出谷,去杀一人,那人叫做李毅。”说完丢来一个卷轴,卷轴里是一个人物肖像,“他人现在在梧桐郡,记住,斩草要除根,他的妻儿也不要留活口。” 羽忘川收了卷轴就回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羽忘川杀过很多人,有武林高手,也有毫无反抗能力的忠良后人,如果这些人不死,羽忘川就得要提自己的项上人头去见楚风。一切的终点,恐怕只有楚风死的那一日罢。羽忘川握紧手中遮日,翻身上马,往梧桐郡出发。 李毅的住处很好打听,刚进城就会听到不少人谈论李大善人如何如何。入夜,羽忘川潜入李家,李家并不大,陈设看起来十分节俭,像个寻常百姓家。白天晒的谷子还放在桌子上,看起来准备明日继续晒。晚饭吃剩下的菜也扣在灶头上。 一个婴儿的哭声响起,妇人轻哄的声音随即响起。羽忘川推开一扇门,门后就是间卧室,那里一个老头儿坐着,见到羽忘川也不吃惊,说道:“可否,去外面说。” 羽忘川犹豫了下,侧身让开路,那老人年逾古稀,柱着拐杖出了卧房,开口说道:“你可是来杀我的?” 羽忘川看出老人功夫不弱,只是年迈,不禁暗中提防,同时答道:“我奉阎王殿教主之命来杀你。” 李毅没有说话,半晌,问道:“能否放过我的儿孙?” 羽忘川摇摇头,“教主命我斩草除根。” 李毅不气馁,继续说道:“你可知楚风为何要杀我” “教主之命不问缘由。”羽忘川知道李毅随时会发出攻击,将自己防得滴水不漏。 李毅找不到羽忘川破绽,只得继续周旋,想勾动对方的恻隐之心。“我是他的师父,他怕我死前会把所有功力传给别人,所以要我死。我躲了数载,终究还是被找到,可惜他都不敢亲自来见我。”说完李毅向羽忘川发动了攻击。一张八仙桌瞬间四分五裂。惊动了屋内的人。 “爹爹。”一个妇女起身出屋看见两人剑拔弩张,顿感不妙。 李毅大喊:“带着萍儿跑,快!” 妇人听后,回屋抱起宝宝就跳窗往外面跑,边跑还边喊:“来人救命啊,杀人啦!” 但是妇人只喊了一遍,就没了声息,李毅心头一紧,与羽忘川交手越发急躁。羽忘川年轻气盛,李毅行将就木,两人功力虽有差距,但是羽忘川耗得起,并不急进。 李毅边出招边说:“我女儿和我孙儿可是死了,怎么没了声响,你们外面也有埋伏?!”声音都在发颤,显然激动不已。 羽忘川本是有心放走那对母女,也没想到会有变故,只是专心应对李毅的攻势。 忽然一支飞镖从旁射出,一下插入李毅的天灵盖,李毅本就激动,飞镖又出现得突然,防不胜防。 羽忘川上前看了看李毅的尸首,挥剑将李毅的头颅斩下。问道:“你把那对母女杀了?” 月季在门外窗边靠着,轻轻说道:“这种脏活,我来做就好。” 两人将李毅与他女儿孙女的尸首葬在了一起,月季在坟包边栽了一株月季花。羽忘川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将包裹李毅头颅的包袱背在背上,上马,一夹马腹,回阎王殿交差。 第5章 第五章 羽忘川识字,所以他常会躲在书楼里看各种武功秘籍,里面有一本,叫做笑凡尘。 月季告诉他,笑凡尘是极其难练的武功,对天分要求很高,虽然薄薄一本,练成便可登顶。楚风练的便是笑凡尘,李毅当年把笑凡尘传授给楚风,自己却只练到第四层,功力已经深厚异常,而现在的楚风只剩最后一层了。 这最后一层需要找一个纯阳之体的人为引来练,楚风寻了数年,终于有一日,他带了个人回来,回来后就说要闭关。羽忘川知道楚风要练那最后一层了,自己的笑凡尘只练到第六层,不足与之为敌,但是今日若不杀楚风,楚风一旦练成,江湖上再难逢敌手,要杀他更是难如登天。 “月季。”羽忘川来到月季花丛前,轻轻唤了一声。 一个素雅人儿便抬了头,那人放下手中的花铲,温柔笑着,带着些宠溺眼神:“何事?” “楚风今日带了个纯阳之体的人回来。”羽忘川如实说,他要杀楚风势在必行,唯独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月季,不知他会站在哪一边。 月季愣了下,一声绵长哨音从远处传来,月季向远处望了望:“似乎有外人来了。” 月季从花丛中走了出来,运起轻功,就往哨声方向掠去。羽忘川看后,回自己的屋子取了佩剑,不紧不慢的往楚风的闭关处走去。 楚风闭关在后山一处洞穴,羽忘川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打斗声,拨开树叶,羽忘川见到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脸上冷然的气质取代了曾经的笑容,稚气未脱但一身剑气凌然,英姿勃发。“溯……游……”只一眼,羽忘川就认出了那个少年。 楚风大笑:“小娃娃内力了得,不愧是断情剑传人,可惜你不是纯阳之体,我可是更愿意用你来练功的。你师弟已死,你可要入我阎王殿?”楚风的脚边,一具尸体,七窍流血。 那是楚风抓来练功的人,那是溯游的师弟?溯游定是绕过了前面守卫,一路追了过来。羽忘川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那人,他不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他会考虑后果,会计较得失。 秦溯游年纪不大,但是内功深厚,与楚风对掌虽处了下风,可楚风也损耗了不少内力,受了内伤,秦溯游看到师弟的尸体,悲愤交加,断情剑带着满腔恨意,向楚风袭来,楚风伸出两指,将断情剑剑身夹住,那股凌人剑气便化解开去。楚风手指一震,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断情剑便断了,江湖排名第三的断情剑,就这样被楚风徒手震断了,一股绝望的无力感,顿时笼遍秦溯游全身,师弟尸骨未寒,只恨自己无法为师弟报仇雪恨,秦溯游知道下一刻,楚风便会指向自己,真气化为剑气让自己万箭穿心。 只一瞬,一个红色的影子闪过,挡在了秦溯游的面前,秦溯游只来得 分卷阅读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 及看到黑色的发与红色半透明的衣摆一起向后飞扬。秦溯游自从练了断情剑,七情六欲就变得极淡薄,对旁人的面目从未放在心上,只是这一刻,他觉得那抹红色身影不仅灼上了他的眼,更是灼入了他的心,变成一点朱砂。那人用一把黑色的玄铁重剑劈向楚风,招式如楚风一般诡异,楚风面露喜色:“想不到你练了笑凡尘。”竟是带着欣赏的意思。 “你知道的有些迟了,现在的你能奈我何。”羽忘川趁着楚风与秦溯游周旋时露出的破绽,将楚风一剑穿心。楚风死后,羽忘川张口吐出一大滩血水,伤得竟比秦溯游还重,“我受了内伤,想必一会儿是打不过那些护法教众了。” 秦溯游认真道:“你有恩于我,我自当护你周全。” 第6章 第六章 第一个赶来的,是夏堂主,他看到楚风的尸体插着重剑,又看到羽忘川和秦溯游,怒道:“羽忘川,教主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杀他!” 羽忘川桃花眼眉弯起,心情极好,见到了溯游,杀死了楚风。“杀便杀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夏堂主听到羽忘川如此回答,大叫着攻了上来,秦溯游断情剑只剩半截,但是依旧凌厉不减,夏堂主心中悲愤,下手用了全力,只为替楚风报仇,秦溯游一路抵挡,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约莫拆了百来招,左右护法也赶来了,加入战局,羽忘川已经无法站立了,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秦溯游一人,挡住三路攻击。秦溯游先前也受了些内伤,面对三大高手围攻依然毫无惧意,忽然,秦溯游被左护法刺中一剑,肩头的血瞬间便溢了出来,夏堂主乘胜追击,又一剑想要划上秦溯游心窝,秦溯游转身躲过,断情剑法讲究快,后发制人。秦溯游并不示弱,回转身体一剑刺回,夏堂主的心窝瞬间多了个洞,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左右护法见状,三人联手竟然还不能拿下此人,竟有些吃惊,左护法从腰间取出一枚信号弹,丢了出去。信号弹窜到天空炸开,响彻云霄,很快阎王殿众教徒都会聚集此处。 左右护法开始与秦溯游周璇,意在拖延时间,不再下狠手搏命。现在的情况对秦溯游和羽忘川非常不利。 羽忘川走到楚风的尸体边,吃力的抽出那把重剑,对秦溯游说:“速战速决。” 秦溯游了然,加快攻击右护法。羽忘川在后面掠阵。右护法想要退出攻击圈,无奈忌惮边上的羽忘川,只得硬抗下。左护法想帮忙却跟不上秦溯游的出招变招。很快,右护法不知脚下被什么一绊,竟然向后跌倒,倒在地上插着的半截断情剑尖上。右护法倒地痛呼,怎么也爬不起来。 “何人?!”左护法看出有人暗中帮忙,怒道。 月季依旧头戴月季花,从树后走了出来,左护法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月季你跟随教主最久,居然也反……”左护法没有说完,头颅上就插上了一朵白色月季,只是那朵月季枝丫未修,带着倒刺插入左护法的天灵盖中。血在左护法倒地的时候,顺着月季的枝干流入花瓣中,白色花瓣染成了红色。 很快,看到信号弹的教众都跑了过来,只是楚风夏堂主左右护法都成了尸体,冬堂主依旧不见人影,春堂主月季和秋堂主羽忘川就是这里职位最高的人,根本无人敢质问何事。 “从今日起,本教改名奈何天。奈何桥前可奈何。本座就是你们新的尊主,羽忘川。”羽忘川红色纱衣起伏,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教众面面相觑,“尊主万福”,月季带头下拜。 教众纷纷下跪叩首:“尊主万福。” “你可愿留下护我?”羽忘川轻声问一旁的秦溯游。 秦溯游面容冷峻苍白,说道:“我葬了师弟和剑,就回来找你。” “你叫什么名字?”羽忘川不想让溯游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曾经的乞丐,在溯游面前杀了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秦溯游。”秦溯游抱起师弟的尸首,运了轻功离去。 “他是本座护法,你们再见到他,行护法之礼。”羽忘川相信溯游定会回来。 月季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待秦溯游走后,屏退教众,月季才道:“冬堂主与我交情颇深,不必担心,你内伤很重,可以找他替你把下脉。”说完便上前将羽忘川抱起,往冬堂主的药庐走去。 羽忘川在月季怀中,沉默许久,才道:“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是想看到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的羽忘川。”月季的怀抱很温暖。“我始终负了楚风,春堂主的位置让给我徒弟吧。以后我就做个花匠,在奈何天种种月季如何。” 第7章 第七章 秋去来顶着两个黑眼圈,把着羽忘川的脉搏,时而“咦”,时而摇头。 月季只是在一边耐心等着,羽忘川也不着急。 终于,秋去来开口说话:“你们造反就不能挑个好日子吗?我研究新药熬了五天五夜的通宵,刚睡下一个时辰就被你们给弄醒了。” “时不我待。”羽忘川回答道。 秋去来有点意外,没想到还会有人回答他的话。平日里那些伺候的下人看见自己都跟见了鬼一样,能躲多远躲多远。来拿丹药的那些人也是能不亲自来就不亲自来,自己明明是一个平易近人好相处又合群的人,硬生生被逼成了高岭之花。“你内伤很重,以正常人的恢复速度,怕是有生之年没可能恢复了,除非你先活个两百年。” 月季了解秋去来,万事都有转圜余地。“你的丹药呢?” 秋去来就知道月季带人来是垂涎自己的灵丹,急忙护住桌边一瓶碧绿瓷瓶,“他就算吃了丹药,功力也顶多是时有时无,并不稳定。” 月季温柔的笑起来,将手轻轻按在药庐的一棵榕树支柱上,这棵榕树树干粗大,用来支撑整个药庐。 “别拆!”秋去来怕月季一掌把榕树劈断,自己的药庐若了毁了,那可比死了媳妇还痛苦。极不情愿的,递出那个碧绿瓷瓶。“每日一颗,七七四十九日后就可恢复些功力。”想了想,又说:“吃饭的时候服用,我加了油焖茄子的味道,比较下饭。” 从秋去来的药庐出来,羽忘川已经勉强可以下地走了,月季搀扶着羽忘川回到房间,说:“如果你能把笑凡尘练到最后一层,这内伤便可痊愈。你先睡会儿,我在边上守着。” 这是一处深凹的山谷,地理位置十分特殊,鸟语花香,奈何天便是在这山谷中,羽忘川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翻着一册书卷,没有穿袜,玉足在溪水里踢踢踏踏,看起来悠闲自在,小溪两边开满不知名的粉白色花朵。这里是上奈何天的必经之路,羽忘川在这里等人,已经等了五日。月季在不远处树林里看着,羽忘川内息不稳,如果遭人暗算只怕是死 分卷阅读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 路一条,眼下魔教易主,改名奈何天,之前的名字不准再提,正派得此消息也是一番动荡,很多人想要趁奈何天还未站稳来个一锅端。 一支三四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行径山谷中,看到一名美貌少年坐在溪边看书戏水,发出阵阵惊叹。 叶莫书朗声说道:“小公子,此处是魔教地界,你不怕有危险吗?”叶莫书也不傻,说这话灌了些内力,内力较弱的人听着只会觉得震耳欲聋,头晕眼花,再不济的会耳鼻流血。 在叶莫书说话的瞬间,月季就已经将手按在身旁的一棵树干上,那树受内力影响,沙沙作响,好像起风一般,内力借由风势,传到羽忘川周围,形成一层保护圈,将羽忘川严密的护在中间。 叶莫书见羽忘川没什么反应,便知这少年功夫不弱,在此出现必是魔教妖人,立刻吼道:“大胆魔教妖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出来作妖!” 羽忘川置若罔闻,依旧低头看书,只是说道:“本座等的又不是你,滚。” 叶莫书被激怒了,心想一个小辈能有多大能耐,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里集合了十大门派的精英,此次做了前锋上来灭魔教。当即就抽出佩剑,跳下小道杀向羽忘川。身后众人都觉对方只是一个少年,叶莫书身为天道门大师兄轻易就能制服。 眼看叶莫书的剑就要刺到羽忘川的肩头,忽然有几颗石子弹了过来,石子被灌注了深厚内力,叶莫书虎口被震得发麻,宝剑脱手。 “是谁?!”叶莫书面子挂不住,怒吼一声。 一个青衣少年,从天而降,站定在羽忘川身前,青衣少年身材颀长,面容俊俏,却散发着一股冷然气质,让人难以亲近,一句话没有说,手中还捏了好几块小石子。 叶莫书的三个师弟看到大师兄吃了憋,纷纷抽剑跃下,与大师兄叶莫书组了个剑阵,向青衣少年攻来,青衣少年只是捏着石子,对着四人弹出,四人的内力与秦溯游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剑阵轻易就被秦溯游给化解了。站在山道上的各派人士都不淡定了。抽出各自的武器围攻上来。 羽忘川抬起头,眼中风情无限,看着秦溯游将自己护在身后,保护的极为严密,心情大好。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来自十大门派的三四十人都倒地□□,有些相互搀扶着勉强可以爬起。 “秦护法,抱我回去吧,我忘记穿鞋出门。”羽忘川一手捏着书,赤足站在石头上,他的脚很好看,修长而笔直,白得让人不忍看到沾上泥土。 秦溯游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转身蹲在地上,说:“我背你。” 羽忘川也不介意,当即就伏在秦溯游后背上。秦溯游只觉身后一暖,也不是很重,就背起羽忘川往奈何天方向走去。 那些正派先锋队伍出师不利,还未到达奈何天总坛就被一个青衣少年给打趴了。只得郁闷的出山谷,与山谷外的大部队会合,从长计议。还未行至出口,只见一人拦在路中央,那人看着素雅,头戴一朵月季花,平添了几分灿烂。 十大门派围剿奈何天,三十六人的先锋队伍有去无回,无一人生还。不知是中了机关还是如何,尸首都躺在距离谷口三十丈处。从此以后,再无人来扰。 第8章 第八章 秦溯游将羽忘川背回奈何天的大殿座椅上,守卫的一干教众只是低头无视这亲昵举动。 羽忘川问:“溯游,你可会做饭?” 秦溯游答:“会。” 羽忘川说:“那以后我的饭食都由你来做。” 秦溯游答:“好。” 羽忘川又问:“溯游,你可会梳头束发?” 秦溯游答:“会。” 羽忘川说:“那以后我的头发都由你来梳。” 秦溯游答:“好。” 羽忘川又问:“溯游,你可会铺床缝补?” 秦溯游答:“会。” 羽忘川说:“那以后这些活也是你干。” 秦溯游答:“好。” 羽忘川满足的笑了,即便溯游现在总了带了股禁欲气质,生人勿进,但终究还是多年前那个乖顺的孩子,内在并不曾改变。 自羽忘川掌控了奈何天以后,魔教行事就开始走低调路线,一些烧杀抢掠的活也不接了,转而开始往正经的生意上转移,又因有魔教背景,一般商人也不敢明着为难排挤,很卖面子。奈何天收人也不再靠捉乞丐孩童强迫练武,而是广纳贤才,一时间正派也捉不到奈何天痛脚,无由群攻剿灭。 这一日,羽忘川吃着秦溯游端来的冰镇杨梅汤,手中握着一本新得的《异世传》看得津津有味。羽忘川极爱看书,几乎是来者不拒。 春堂主和景明带了个娃娃脸男人入了大殿。两人下跪行礼,“尊主万福。” “起来说话。”羽忘川视线依旧盯着书本。 和景明禀报道:“尊主,您要的人带到了。”心中却想尊主你能不能认真点啊,走点心。 那一刻,羽忘川好似听到了和景明心中所想,抬眼看了过来。和景明一阵心虚,硬着头皮站在下首。 羽忘川看向下首那个娃娃脸男人,说道:“如今天下安定,我奈何天如何才能在江湖上占有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 娃娃脸男人作了个揖,不卑不亢道:“自古来钱最快的就是钱庄和赌坊,我们可以将钱庄当铺设在赌坊内,收利银。先在最近的临辉城站稳脚跟,然后饭馆,客栈,青楼都可慢慢扩展,到时尊主在临辉城随意消费,一半银子还是回到尊主自己口袋。待积累了一定财富,我们可以买地收租,扩大地盘。等水陆两路都归入我教后,便与官府谈判,许我们押运官盐。” 羽忘川问,“你叫什么名字?” “求尊主赐名。”娃娃脸男人一脸虔诚。 “那以后你就是我奈何天秋堂主,赐名明察,字秋毫。主管我教账目。和景明,你带他下去交接一下。”羽忘川随意说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此人无论是善是恶,皆可为我所用。 “属下告退。”和景明和明察一同拜退。和景明心里各种无语,尊主你起的名字根本跟季节没有关系你知道嘛!尊主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封了个堂主,如何服众啊!但是和景明面上不显,只是带着明察去了秋堂主的别院。 明察这人老谋深算,接管了奈何天的账簿,开始了经商道路。建造的赌坊都富丽堂皇,很快那些酒馆茶室客栈戏园子也都建造了起来,临辉城从一个小县城变成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城池,城主慕山乐得合不拢嘴,竟带着自己子嗣也一同拜入奈何天。 夏季,羽忘川怕热,秦溯游替羽忘川将长发全部束起,盘了个发髻,羽忘川说,“溯游,今日是端午,我们去临辉城走走如何,端午赛龙舟听说很热闹。” 分卷阅读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 秦溯游替羽忘川梳洗完毕,便点头说:“好。” 于是羽忘川就带着秦溯游去往山谷外的临辉城,感受一下花二两银子,一两银子从左口袋回到右口袋的豪气。 两人到时,正是晌午,临辉城酷暑下,也非常喧哗,挨家挨户都在洗粽叶,裹粽子,蒸粽子。一群孩子打闹着嘻嘻哈哈的跑过,都在一个桥上站住,向下张望,羽忘川一身月牙白的衣衫,袖边都秀有暗纹,看着清爽秀气,这会儿也很好奇,东瞧西望,秦溯游依旧一身朴素的青衫,带着冷然气质跟在他身后。很快就有听到鼓声和叫好声响起,只见桥下湖中先后划过七八艘龙舟。羽忘川挤在人群中看了会,直到没了龙舟影子,才意犹未尽的走出人群,并没有跟着人群追去看名次。 两人行至一处树荫下,便见前方又围了许多人,羽忘川耐不住好奇,又拉着溯游挤进去看。只见地上一块草席,草席旁坐着一个男人,草席上躺着一个妇人,那妇人脸色灰败,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哇哇哭着。 妇人口中喃喃道:“莫要卖我的蹊儿。” 那个男人只是道:“各位大爷行行好,我媳妇久病未愈,我只得卖了儿子给媳妇买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完不停地磕头。 很多人摇头离开,羽忘川看了看秦溯游专注的眼神,说道:“那妇人病入膏肓,回天乏术。这男子面色红润,眼窝凹陷,右手拇指和食指都是薄茧,显然不愁吃喝,平日里怕是赌坊常客,就算得了钱也未必会用在妇人身上,你可要救?” 秦溯游转头看向羽忘川,一双瑞凤眼微敛,仿佛湖水波光粼粼,问道:“可以救吗?” 羽忘川笑道,“我奈何天的人,大可随性而为。” 那个男人还在磕头求路人买自己襁褓中的儿子,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锭银子放在他的面前。男人抬头看向手的主人,那人青色衣衫朴实无华,眼眉好看却让人难以亲近。那人说:“买这对母子,可够?” 男人一听,本想说买两个得加钱,但是看到那青衣男子身边一个月牙白衣衫的人,那人长得非常的艳丽,美艳到不似凡人,像是山中的精怪,那人此刻正对着自己笑,只是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似有杀气萦绕,男人不禁出了层层冷汗,急忙拿过银子,说:“够了,够了。”站起来就匆忙走了。 秦溯游将这对母子带回了奈何天,那妇人本已经无药可救,硬被秋去来用药丸续了三年命,羽忘川也意外的发现,那个叫做成蹊的孩子,竟是纯阳之体。 第9章 第九章 田斌吞了吞口水,看着秦护法用鸡骨猪骨牛尾黄鳝炖的面汤。田斌本是奈何天厨房里的大管家,自从秦护法奉尊主之命踏足厨房,每日被秦护法的料理香味拷打熏陶自己的味蕾,田斌已经俨然变成了秦护法的捶背小弟,时不时的都能分到一些美味。然后田斌就开始有了小心思,比如秦护法说尊主今日吃面,要炖些面汤,田斌就找了个七八人才能抬动的锅子,要的那些食材各来十斤,等秦护法盛出给尊主的那一碗,剩下的那锅鲜汤,就归田斌所有了。 能在奈何天混到厨房大总管,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察言观色就是一绝,田斌很识相的给三大堂主盛好今日的鲜汤面,派人一一送去。秋去来第一次尝到秦溯游的手艺的时候,惊为天人,立志要以秦溯游的烧菜水准开发一系列的好吃又有效果的丹药。明察则早就命人每日守在厨房门口,不管秦溯游做什么正餐,点心,宵夜,都要争取拿到第一手热食,比核对账目都要上心。和景明就好多了,从来不在旁人面前显露什么,田斌差人送来就吃,没送来他就辟谷练功。 端午没过几日,知了在树枝上鸣叫,羽忘川在一处阴凉地吃着面,问道:“溯游可知今日为何吃面?” 秦溯游摇头。 “今日是我的生辰。”羽忘川开心的说,“生辰可是要收礼的。”暗示秦溯游给自己准备礼物。往年生日,都要顶着个大太阳出塔祭祀,光是那些层层叠叠的衣服就能闷出痱子,第一次对自己的生辰有些期待。 “不知我的生辰是何时。”秦溯游显然没有领会到羽忘川的意思,自顾自回忆起师父师弟来。 “你不知自己的生辰?”羽忘川好奇道。 “我自幼就跟随师父,是师父游历时捡来的。”秦溯游若有所思,其实即便现在,秦溯游也不过十六七岁,并不大。 “那今日也是你的生辰,以后我们的生辰在同一日,如何?”羽忘川放下碗,拉着秦溯游,说道,跟我来。 应声谷是比奈何天更低的一处山谷,人迹罕至,或者说,只有轻功卓绝之人,才能来去自如。羽忘川指了山崖下说道:“这下面就是应声谷,谷里有个听命湖。听命湖有一大奇观,湖面上的云层一直都很厚很低,犹如仙境,但凡有人大声说话或是随意的一些响声,就立马会下起雨来,雨下个一刻钟就会停,但是云层不减,听命湖由此得名。” 秦溯游听到如此神奇,不由的也有些好奇。 羽忘川取出遮日伞,打开,玄铁打造的黑色伞面巨大,悬崖边,羽忘川襟带飘飞,“抱紧我。” 秦溯游依言抱住羽忘川,然后两人相拥跳下悬崖。羽忘川近几月调理得有些内力,借了遮日伞的伞面,两人落入应声谷。 谷中树木郁郁葱葱,湖边一颗巨大的樱花树,虽然不在开花季节,但是枝繁叶茂,看着清凉不少。 “喂!”羽忘川忽然大声喊叫。 听命湖上方的气压受到震荡,瞬间乌云密布,雷声点点,轰隆隆倾盆大雨砸下。羽忘川和秦溯游躲避不及,被淋成落汤鸡。有些哭笑不得。 “你在这里等我。”羽忘川说完就跃入听命湖中。 大约有半个时辰,秦溯游不停的往湖中张望,想着莫不是出了意外,就在秦溯游准备入湖寻人的时候,羽忘川冒出了一个头。 羽忘川浑身湿透,衣摆较长,浸了水,变得十分沉重,发髻也散了下来,墨发盖在红色衣衫上,缓缓走出湖水,白皙修长的腿随着走动在红色衣袍下若隐若现,水珠滚落,画面魅惑旖旎。羽忘川手中握了一柄宝剑。羽忘川将宝剑递给秦溯游,“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改日我弄个剑穗给你系上。” 秦溯游接过宝剑,剑鞘上刻有九头龙纹,每颗龙头都栩栩如真,散发着幽幽青光。剑柄做得精致,金色纹路,似如秋水色,彷如龙鳞。 秦溯游想抽出宝剑一看端倪,欲抽剑的手却被羽忘川按住。 “此剑出鞘必见血,否则容易伤及内腑。” “为何湖里会有剑?”秦溯游将宝剑放下,摩挲了一下剑鞘,只觉剑身振振,仿佛剑气快要破鞘而出。 分卷阅读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 “听命湖底是处剑冢,各种名家宝剑,上古神兵随意的插在湖底,只要你有能耐,自然可以取出使用,这可是个秘密。”羽忘川轻轻巧巧的说着,仿佛就是在自家厨房取把菜刀似的。“此剑名为青麟。” “青麟,可是江湖排名第一的那把?”秦溯游吃惊。 “就是那把。”羽忘川桃花眼眉弯起。 “尊主,你……” “你是护法,我现在的身家性命都得靠你,不给你一把衬手武器怎么行。”说完就勾起秦溯游的下巴,眼神暧昧,似乎想要一亲芳泽。 秦溯游尴尬的扭过头,站起身来,说:“我用内力帮你把衣服烘干。” “溯游,你亲亲我吧,就当是生日礼物可好?”羽忘川笑着说。 秦溯游不语,只是替羽忘川烘衣服,半晌,才道:“尊主,莫要开我玩笑。” “那你以后不要叫我尊主,叫我名字就好了。”羽忘川退而求其次。 “好。”秦溯游答应,看了看天色不早,说道:“回去吧。” 两人从应声谷山崖跃出,渐渐消失在夕阳的光晕中。山崖边的一棵树上,坐有一人,那人头戴一朵红色月季花,只是望着两人的方向,看了许久。 高岭之花秋去来往自己药庐的房梁上看,那株榕树的树杈很粗壮,坐在上面的人正一脚弓起,一脚垂下晃着,不停的喝酒,面色潮红,显然已经有些醉意。 秋去来摇摇头,说道:“他只是利用你帮他反楚风,你觉得值得?” 月季盯着酒壶,“你怎知我不是利用他杀楚风?” 秋去来冷笑,“羽忘川心高气傲,不是你我可以驾驭的。” 月季一下跃下大榕树,冷冷的看了秋去来一眼,“付出便可,何来驾驭。本想找个清净处喝酒,你何时变得如此聒噪。”说完就开门出了药庐。 秋去来吐出一口气,总算走了,老子担心你一个心情不好酒后乱性毁了老子药庐媳妇儿。 第10章 第十章 秦溯游独自在院中练剑,田斌扣了扣院门,说道:“秦护法,刚才谷外新送来了一批鲜银耳,我看色泽很好,且为尚品,护法可要煮些甜汤。” 秦溯游收势,道:“有劳田总管去取些枸杞,我一会儿就来。”说完,秦溯游就往后山走去。 后山里有梨树,还有香草,秦溯游将这些食材采摘回来,就入厨房做甜汤。田斌一边吞口水,一边殷勤的扇着火。 秦溯游端着做好的甜汤,走到羽忘川的屋子外,平日此时羽忘川还在午睡,并未起床,秦溯游侧耳倾听屋内动静,里面却是两人气息。 “成蹊是纯阳之体,可以助你练最后一层笑凡尘,从此以后你便可问鼎中原武林。”月季的声音柔和。 “本座自有分寸。”羽忘川的声音还有些慵懒,想必他此刻定侧躺床榻,“本座养了成蹊许久,总有一日会有他的用处。”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羽忘川起身了。 月季上前,替羽忘川拉好大敞的睡袍,说道:“毕竟天下无不散筵席,秦护法不可能护你一世,如果拖太久,你就等于是自废武功,到时候仇家找上门,你怎知秦护法不会叛你。” “不是还有你吗?”羽忘川笑得艳丽,暧昧无比。 月季也温柔笑着,轻轻摸了摸羽忘川的长发。羽忘川伸了个懒腰,心想这神仙日子,本座还想再享受些时日。打开门,便看到一碗银耳枸杞雪梨羹静静地放在门口地上。 “启禀尊主,全教都找不到秦护法和成蹊。”和景明没想到找人这种事也会让身为堂主的自己出马。 羽忘川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忽然脚边一重,低头就看到秋去来抱住他的左腿,一张白得发青的脸:“尊主,晚饭谁做的,简直难以下咽,呕……”,另一边明察抱住羽忘川右腿,娃娃脸配上两撇小胡子在摇摇晃晃:“尊主,秦护法若不回来,教心不稳啊,前年那些因为饭菜好吃入我教的教众似乎在商讨谋反。” “你不是说前年那些入教的都是垂涎本座美色,想接近本座才入教的吗?”羽忘川问。 “咳……后来幻灭了,又被食物引诱,所以一直没谋反。”明察面不改色的胡诌。 羽忘川想想,“罢了,本座亲自把溯游追回来。”转身离去。 剩下秋去来和明察相视一笑,击掌。 第11章 第十一章 初春还是带了些寒意,露水从路边石板缝里长出的野草上滑落,似乎是把青石板染成了墨色,天刚有些蒙蒙的亮意,老王与往常一样,支起棚架桌椅,摆起了馄饨摊。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双十年华,一席青衫看着普通,却又有种说不出内敛气质,一双瑞凤眼微敛,远远看去,仿佛是从晨雾中走出来的一般,他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约莫五六岁光景,小娃娃看到馄饨摊,揪了揪那人衣领,奶声奶气地说:“溯游,我饿了。” 那人便停住了,看着“两文钱一碗”的招牌略微犹豫了会,视线移向老王,问道:“劳驾,可否卖我半碗馄饨,多些汤。”问完便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铜板递过去。 老王接过铜板,便笑道:“客官你请坐,一会儿就好,这么早赶路,可真苦了小娃娃哟。”说着手里也不停,煮起了馄饨。 小娃娃吃着馄饨,抬起稚气的小脸对那人说:“溯游,这个馄饨和你做的一样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那人抬手摸了摸小娃娃的头,虽面无表情,但语气温和:“我不饿,你吃吧。” 见那人并没有吃,老王心下了然,又不免好奇,“客官这是要去哪呀?若不急着赶路,不如在城里逗留一日,今天可是张大善人五十大寿,会在张府布施八宝粥。” 那人点点头,问了张府方向,等小娃娃把馄饨汤水都喝了个干净后,便带着娃娃往张府去了。 扬州最有名的状元楼,在三楼雅间里,坐着一人,他正用手指摩挲着酒盏边沿,那只手雪白不似男子柔弱无骨仿若吹弹可破,指甲圆润闪着光泽,那手的主人眼眉如雕刻精致美好无可挑剔,极长的青丝如水墨画般泻下,散落在身后,玄色的衣衫秀着暗金色繁复的花纹,滚边都是金银丝勾勒,腰束是一圈儿的翡翠,每一块都色泽通透价值不菲,外面还罩着银色纱衣,缥缥缈缈的,一派的雍容华贵,此人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双桃花眼却好像带着笑意看着下首单膝跪在那里的和景明,和景明面对洛神般叫人惊艳的尊主,却是不敢多瞧一眼,只是垂首等待尊主发话。不一会,尊主羽忘川便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说……他把青麟剑给当了?” 和景明不知道为何,越是听不出尊主语气中的喜怒哀乐,就越是紧张,他忍住想双膝都跪下的冲动,毕恭 分卷阅读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 毕敬的回道:“属下确实在樊城的陈家当铺里,发现了青麟剑,属下不敢打草惊蛇。” “死当还是活当?”羽忘川浅浅的泯了一口盏中的桂花酿,是陈年的,满室桂花香,仿若是扫去了一房的春意。 “启禀尊主,是活当。” “当了多少钱?” “二两,当期十年。” “活当…你说他还会回去赎剑吗?”羽忘川两颊未施脂粉,但却有着微微的红晕,要比那些大家闺秀都美上十分。 和景明心里在叫嚣,活当当然要去赎的呀!青麟剑是上古神兵啊!要是叫别人知道上古第一神兵被人当了,还在樊城,樊城就不得安宁了啊!但是他面上却不显,把头低得更低,“属下不敢妄议。”羽忘川点点头,便挥手让和景明退下了。 和景明刚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就被人拍了下肩膀,和景明压住大叫一声的欲望,回头看了下来人,是尊主新提拔的堂主,与自己同列奈何天四大堂主之一,名叫暑气,暑气年纪不大,功夫不错,一张狐狸脸,细长眼睛,看着挺精明的,其实带点傻气,也不知道怎么被那仙人般的尊主青眼有加,提拔做了堂主。 暑气笑嘻嘻地说:“和景明,我刚从明察那里知道你的字哦,哈哈哈,原来你叫‘春’啊。” 和景明翻了个白眼,把暑气往状元楼外带,终于走远了些,松了一口气:“要死了,你小声些,尊主深不可测,你不怕被他听到吗,我们名字都是尊主起的。再说了,春和景明你没听过吗!你以为你名字多好,给你起名字当时尊主有些中暑,随随便便说了句暑气逼人,你知道你的字是‘逼人’吗!哼!” 暑气一听,脸一阵青一阵白,良久,他问“那明察和秋去来。。。。。。” “明察秋毫和秋去冬来呗。”和景明一脸不屑地说。说完,朝天空吹了声口哨,一只白色信鸽便飞落下来,稳稳的落在和景明肩头。 另一厢,羽忘川喝了几口桂花酿,便有些醉酒,见和景明走了,立马就把酒盏给砸了,直接拿起边上的酒壶,朱唇轻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同时不忘仰天大呼:“气死本座了!居然把本座千辛万苦给你觅的青麟剑只当了二两,秦溯游你真有种,本座杀你全家啊呸!!”错拿了一壶醋的羽忘川郁闷道,“莫不是我功力又精进了吧,这酒都被我内力给蒸成酸水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管家罗三一大早打着呵欠开门,今日是自家老爷五十大寿,要在门前派发八宝粥,罗三张罗着几个下人一同搬着桌子碗具,忽然瞥见门边墙角已经坐着一人,罗三想着这是饿成啥样了,一大早就来等着排队了呀,再细细一看,又是一愣,这人长得真是俊秀,清冷的气质绝不同一般乞丐,乍看有点羸弱,但是罗三是什么人,张大善人是做镖局生意的,五湖四海朋友遍天下,连带的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很有眼力见的,罗三看这人看似瘦弱,但是单薄衣衫下,却显出内敛的力道,罗三先不动声色,见那人果然朝布施处走来,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讨了一碗粥喝,罗三眼珠子转了转,便上前作揖道:“敢问先生可是会些拳脚功夫,我家老爷喜武,爱交友,今日凡是武人入室,均可以领一吊钱。” 那人听后,便缓缓道:“有劳。”罗三心想,这人这般好看,若是笑起来,定能如沐春风啊,更加殷勤的领着人进去了。 日头渐渐升起,挤走了晨雾,秦溯游抱着成蹊跟着罗三过了中庭一路来到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已经有些人,其中一张石凳上,坐着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男子,看着很是硬朗,莫非此人就是张大善人,院子中央一名虬髯大汉,□□上身,拿了一柄九孔刀,正在耍着,同时口中呼呼喝喝的,好不威风,耍完一套刀法,一拱手便往院子的一侧走去,那有张木头桌子,桌案边坐着一账房先生,负责派发银钱。 秦溯游放下成蹊,来到院中,对着张大善人的方向拱手,认真道:“可否借在下一柄长剑,在下会舞剑。” 这时坐在张大善人右手边的一个白衣人直接递出了一柄宝剑,这把剑剑鞘朴实无华,秦溯游抽出此剑,瞬间白光乍现,剑身吟吟作响。秦溯游道了声“好剑”,一套断情剑法舞得流畅至极,速度也是极快的,不少人都只看到几道白光闪来闪去,根本看不清楚舞剑人的姿势动作,只得张大嘴巴叹道:“厉害啊!” 张大善人本名张四海,见到溯游舞剑,心生欢喜,带头鼓起掌来。不想秦溯游那死去多年的师父范雯儿知道自家徒儿用当世绝学断情剑法换了一吊钱,是否会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指着秦溯游的鼻子大骂孽徒。秦溯游舞完剑,领了一吊钱,便抱起成蹊欲离去,张四海急忙道:“少侠请留步!” 秦溯游回头:“何事?” 张四海见溯游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却只为了领一吊钱,必定囊中羞涩,为了留人,当即说道:“我看少侠身手了得,带着这小娃娃也不容易,不知可愿在我处,可饱一日三餐。” 秦溯游眉目有些疏离,说话却客气:“多谢张善人好意,此去还有些路要赶,不便叨扰。” 张四海见留不成,对方既然说要赶路,路经此处的旅人,大多是为了去靠近关外的潇城,索性坦白:“实不相瞒,明日老夫有一趟镖,要去潇城的踏剑山庄,工钱一日两吊,包吃食,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秦溯游看了眼怀中的成蹊,与自己一路奔波,风餐露宿,从来不曾喊累,不免有些心疼,当下便说道:“那便叨扰了。” 罗三听了吩咐,把秦溯游与成蹊引入一间客房,贴心问道:“先生可要沐浴?在这房间后面有个温泉,先生可以随意使用。” 秦溯游乌黑的眸子看向罗三,嘴角微微上扬,仿若日月生辉:“多谢。” 罗三已经小鹿乱撞:“先生客气,先生若有不便处,尽管来吩咐我,一会儿午膳我来喊您。”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不忘将房门合上。 罗三离开后,秦溯游便带着成蹊去看了后面的温泉,是个露天的温泉池,池边一棵桃树上,红色花朵开得正艳,有些花瓣掉落在池子里,池子不算大,但要容纳两人绰绰有余,温泉水哗哗的流着,却不见水从池子溢出,想来定还有个下水的管道,秦溯游帮成蹊脱了衣服,认真的给他解散了辫子,洗起头来。成蹊好几日没有洗澡,天虽然不热,这会泡在温泉里,舒服得发出咕噜声。 “溯游,等到了潇城,我们找个房子安顿下来可好?”成蹊趴在池边问。 “好。”潇城不是奈何天的势力范围,他应该不会再找来了吧。 “溯游,我们要好好挣钱。”成蹊无比认真的说。 “嗯。”秦溯游继续 分卷阅读1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 帮成蹊擦背。 “溯游,我想吃你做的桂花糕。”成蹊用脚踢踢水,一脸闲适。 “桂花糕不到季节。”秦溯游说道。 成蹊瘪瘪嘴,略有些失望的“哦”了声,就说起别的话题了。 待两人洗干净身上,秦溯游把两人为数不多的衣服给洗了,用内力烘干。秦溯游想了想,又把掉落的一些桃花花瓣给拢成一堆,放在一块干净的帕子里,对成蹊说道:“我去去就来。” 秦溯游出了房间,往刚才路过的厨房走去,厨房里不少下人在忙碌,看到来了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也都转头好奇的打量起来。秦溯游略有些腼腆地说道:“可否借在下一些糯米粉。” 成蹊是被香味给甜醒的,淡淡的桃花清香散发着阵阵的甜味,秦溯游端着一小盘桃花糕出现在房中,“这个季节,桃花糕最是应景。” 本是红艳的桃花,靠内力震碎,揉入了糯米粉,做出来的桃花糕变成了粉粉嫩嫩的色彩,娇艳欲滴。成蹊高兴的扑了过来,一口便吞下一块,赞道:“好吃好吃,还是溯游你做的最好吃啦。” 第13章 第十三章 从宝玉县去往潇城,不算远,骑马三五日便到,秦溯游见这些镖头只备一辆马车用来放置被押物品,其他几人均配备了一匹骏马,行李并不多,似乎是准备轻装简行的。张四海在马车里亲自坐镇,又显得十分慎重,秦溯游也不多问,领了马匹,抱起成蹊便跟在队伍后面。 一路上也没啥意外,倒是旁边一骑上的白衣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秦溯游说话,秦溯游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那人,那人略有些尴尬,又重复了一遍:“在下纪怀瑾,与张四海有些交情,此次也是好奇跟来凑凑热闹,不知秦兄弟押完镖准备去往何处啊,到时可以做个伴。” 秦溯游依旧无言。 纪怀瑾嘴角抽了抽“昨日那柄剑可是我借你呀……” “剑,那是把好剑。” 秦溯游恍然大悟,又认真打量了一遍白衣人,白衣人看着二十来岁,头戴羽冠,面若桃李,气质儒雅,笑起来和风煦煦,俊朗不凡,“原来你是长这个样子。” 纪怀瑾嘴角又抖了抖,心道你小子昨天难道都没有看一眼我长什么样吗?!忽见秦溯游眉头皱了下,纪怀瑾也侧耳听了一番,便一夹马腹,往前追上张四海的马车,整队人马都停了下来。 成蹊在秦溯游怀里睡眼迷蒙,揉揉眼角问道“溯游,怎么停了呀?” 秦溯游回道:“前面有埋伏,无妨,你睡你的。”成蹊应了声,便又靠在秦溯游怀里闭眼。 不一会纪怀瑾回来了,笑问道:“秦兄弟可听出对方有多少人?” 秦溯游认真答道:“约有一百二十三人,并无马匹,分别埋伏在路两边。” 纪怀瑾点头道:“功夫粗浅,应只是一些山野强盗。我果然没看走眼,秦兄弟内力了得,不知可有把握闯过这个凤头山?” 秦溯游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纪怀瑾,不知为何,纪怀瑾感受到一种被当成“智障”的同情眼神,“直接快马跑过去不就行了吗?” 第14章 第十四章 凤头山另一边就是潇城,潇城连接着关外,鱼龙混杂,邓小七是凤头山的强盗小喽啰之一,为人勤奋好学,家里排行第七,由于家贫,很早就跑出来投靠了山匪,在凤头山上的山寨里,跟着二当家学过些拳脚。这一日,风和日丽,邓小七早早的便跟着兄弟们去了平日里常去的山道上蹲点,一个上午,收获颇丰,这会吃过午饭,邓小七有些瞌睡,迷糊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同时听到边上有人喊道:“有肉来了,兄弟们准备!”邓小七立马睡意全无,抖擞下精神准备跳出去打劫肥肉,却见一队跑得飞快的人马已经尽数跑过邓小七面前,只留下飞扬的尘土。邓小七张大嘴巴看向带队的四当家,四当家合上嘴巴气急败坏的喊道:“愣着干什么,追呀!”于是百来号劫匪从草丛里,树杈上,石头后面蹦出来,往路上追去。 邓小七这几日心情不太好,他趴在草丛里,看着树枝做成的路障,前几日碰到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马,他们百来号人直接追了十里路也没追上,害他们回去被大当家罚了,大当家脾气不好,凶得很。 远处,缓缓地驶来一辆马车,奇怪的是,马车上并没有马夫赶车,那马就随性的拉着车不紧不慢的沿着山路走着,走到邓小七的路障前,便停了下来,邓小七一个机灵,立马和众兄弟冲了上去,撩开马车车帘,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马车里斜倚着一人,玄色的衣摆铺在软榻上,银白的半透明纱衣朦胧透着光,那人好看的眼眉带有一丝笑意,谪仙似的人物直接开口了, “你们是劫财还是劫色呀?” 邓小七壮了壮胆子,也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倒是边上的四当家直接笑道:“这么个大美人,怎么也要劫上山去做个压寨夫人啊!” “好呀”只见美人说着,便伸出一只手,那手莹白如玉,扶在软榻上,人便下了车,支起一把黑色的伞,遮挡日光“我怕晒”美人笑道“带路吧。” 凤头山的山寨也仅仅是在半山腰,因为山路险峻,马车并上不去,易守难攻,加上离得最近的潇城本就有些混乱,官府也就管不着这些山匪了。银白色的纱衣仿若轻羽,虽长却能随着走动漂浮在空中,纤尘不染,美人一头墨发也极长,随意的束了个发髻,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进到山寨,正喝酒吃肉的大当家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在众喽啰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出现,也顾不得画风不对,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哈哈大笑:“这是老天爷赐我的美人吗,甚好甚好,现在起你就是我凤头山压寨夫人,且随我入洞房,哈哈,走!”大当家往自己衣裤上擦擦手,便要来握羽忘川的手。 羽忘川缓缓道“好呀,”话音未落,众人未待反应,就看到大当家的头“咕咚”一下,滚了下来,羽忘川继续道:“我这可就成了寡妇了呀,”然后又向周围望了一圈,目光如静水,“你们可有要为他报仇的?”等羽忘川问完这句话,众人才反应过来,大当家是被这美人给杀了呀,用的什么兵器,怎么杀的,却都没有人能够看清,这美人本就出现的来路不明,不会是妖怪变的吧。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还是二当家有了反应,一脸谄媚道:“嫂子您看您说的,这大当家死了,咱们这凤头山寨还不是得由嫂子来做主呀,我们愿为嫂子效犬马之劳。” “识时务者为俊杰,”羽忘川看向二当家,眉梢间尽显风流无限:“你们山寨里有多少人,都去潇城为本座寻个人。”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且说另一边,秦溯游纪怀瑾一行人,顺利将东西送到了踏剑山庄 分卷阅读1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 ,与张四海拱手分道扬镳,正在潇城一个小吃铺子,成蹊边吃包子边偷看纪怀瑾,然后不解的问秦溯游:“溯游,他为何老跟着我们呀?” 秦溯游也不解,疑惑的看向纪怀瑾,纪怀瑾温文儒雅的笑道:“在下闲来无事,只是想与秦兄弟结交一下,你就让我跟着吧,我可以付你银两,就当雇你带我到处走走的酬劳。” 秦溯游不语,清清冷冷的坐着,倒是成蹊睁大眼睛问:“包吃住吗?” 纪怀瑾眼珠子一转,有戏,更笑得云淡风轻,风流倜傥,“那是自然。” 成蹊继续道:“溯游可是很贵的。” 纪怀瑾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要狮子大开口的开场白吧,不知道带出来的银两够不够,不然飞鸽传书回去,让他们送点钱来,不知能否晚几日结算,这个可得周旋一下,实在不行只能耍无赖了,思量着,说话也带了些疙瘩,“多……多贵?” “一日两吊钱!”成蹊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纪怀瑾嘴角一抽,从钱袋里取出一叠银票,又从一叠里面抽出一张递出来,缓缓说道:“我先包个年。” 于是三人又继续相安无事的低头吃包子,成蹊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团手绢包裹的事物,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两块粉嫩嫩的糕点,成蹊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个是溯游做的桃花糕,你要不要尝尝,可好吃啦。” 纪怀瑾用手指捻起一块糕,往嘴里送,入口,一阵软糯香甜。“嗯,好吃。”纪怀瑾笑得灿烂。 秦溯游略有些害羞的低头不语。旁人看起来却是一副清高模样。 忽然隔壁桌子有人大声道:“那不是无双门的陈兄弟吗?” 正路过的陈俊听到有人喊他,朝这边望来,抱剑拱手道:“这不是郁兄吗?幸会幸会,什么风把你吹来潇城了?” 隔壁桌子围坐着四人,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喊话的郁凡,朝陈俊招招手,让了座位,给陈俊介绍起来几个师兄弟。几人寒暄过后,便开始入了正题,声音不轻不响,无意避人耳目,“陈兄弟莫非不知道踏剑山庄庄主陆志勇过两日要举行一个赏宝大会?你无双门也在潇城,耳目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呀。” 陈俊笑道:“原来是此事,那是自然知晓的,想不到你天道门竟也得了消息千里迢迢赶来凑热闹。” 那郁凡也笑道:“不瞒陈兄弟,我们前几日就收到了泗洪帮的飞鸽传书,说是有这么个赏宝大会看,快马加鞭过来长长见识,陈兄弟可知是什么宝贝?” 陈俊故作神秘:“这你就问对人了,”凑近了略微压低声音说:“据说是从飞天神鼠跑得快那里买来的,当今武林第一美人奈何天尊主羽忘川的配剑‘遮日’以及羽忘川的自画像。” “什么!”郁凡边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吃了一惊,手中的包子差点掉了,“你说的可是兵器谱上排名第四的‘遮日’?” 陈俊略得意的笑道:“正是。不过要我说,我更想一睹武林第一美人羽忘川的尊容。” “秦兄弟,”怀瑾侧头八卦道,“你说我们押的那趟镖,马车里的该不会就是奈何天的东西吧?” 自从听到“奈何天”,成蹊便低头不语,秦溯游摇摇头,便抱起了成蹊,“走吧,回踏剑山庄看看。” 第16章 第十六章 “配剑‘遮日’?本座的自画像?”羽忘川此刻正随意的坐在凤头山寨寨主房间的椅子上拿着一卷书册,即使坐姿随意,也依旧美不胜收,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桃花眼弯了起来,“难道他们不知道‘遮日’是把伞吗?本座什么时候画过自画像,要说画像,本座房里倒确是有一幅……和景明,你说该不是本座不在的这段时日,奈何天遭了贼吧?”说着,羽忘川眼里便渐渐没了笑意。 和景明一哆嗦。 “罢了,这里毕竟不是奈何天的地盘,你去趟踏剑山庄把东西拿回来吧,叫那些山匪们,加紧给本座找人,还有,在潇城另外给本座寻一处院子,要有机关暗门的,这个山寨实在住不惯。” “是,属下告退。”和景明默默退出了屋子,屋外暑气正抱剑站着,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和景明,和景明没好气的一翻白眼转身走了。 两日后,踏剑山庄,庄里庄外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也有很多富家公子哥为了一睹武林第一美人而来,好不热闹。秦溯游一行人被卡在了庄外,踏剑山庄的家仆在庄门口拦着,只有有身份脸面的人缴了巨额观赏费,方可入内,秦溯游带着成蹊无门无派也没钱,自然是进不去的。 秦溯游说:“要不咱们去后院那里翻墙进去吧。” 门口家仆一听,立马叫骂道:“哪里来的宵小之徒,居然在主人家面前说要翻墙,莫要太嚣张!” 纪怀瑾有点郁闷的圆场:“玩笑玩笑,莫要当真。”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上面刻了“凌霄”二字,“吾乃凌霄殿门人。” 众人一听是武林魁首凌霄殿,纷纷自觉的让开了些距离,以示尊重,私下都称赞陆志勇真真是有面子,连凌霄殿的人都请得动。 秦溯游虽入世不深,但也听说过凌霄殿,如果说奈何天算是魔教的话,那凌霄殿就是正派人士首推的第一教,武林人士基本以凌霄殿马首是瞻。那个家仆一看凌霄殿的令牌,立马变脸,连观赏费都没有收,点头哈腰的亲自领着两大一小进了山庄。 秦溯游看着身旁儒雅好似书生的白衣男子,问道“你是凌霄殿的人?” 纪怀瑾也不隐瞒,回道:“嗯,不才正是凌霄殿掌教座下首徒。”本以为会看到对方吃惊的表情,却不想秦溯游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纪怀瑾心里暗叹:真是个妙人。 三人进入了内堂,入了座,庄内丫鬟便奉茶上来,毕恭毕敬。纪怀瑾往周遭望了一圈,啧啧称奇,与秦溯游交头接耳道:“这个陆庄主果然大手笔,这个大堂的字画摆设,都是名家之手……”话未说完,便看到一个穿着华贵之人,在众人簇拥下踱了进来,紫金发冠,暗紫色长袍广袖绘着祥云彩凤,手戴羊脂玉扳指,显然是富家公子打扮,但长得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好似有些外族血统,武将威压,仿佛他手中握的不是扇子,而是刀剑。 成蹊也感受到了那份气势,不由好奇问道:“那是何人,好威风。” 纪怀瑾也有些吃惊,他居然也会来,便笑着对成蹊说:“这可是当朝九王爷,想必这次也算微服出来吧。” 九王爷周闫韫,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十二年前国师失踪,国师塔被拆,大周朝内忧外患,原以为气数将尽,却偏偏出了周闫韫,当年他毛遂自荐,带领百万将士,手握神戟之子归,征战四方,是个杀伐果决之人。眼下四方平定,偶有战事却不足为患。 分卷阅读1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之前秦溯游他们在包子铺碰到的无双门以及天道门,还有泗洪帮的人也都在座,好不热闹。甚至还有些人站在大堂外往内眺望。踏剑山庄庄主陆志勇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他身后的家仆捧着两个盒子,小心翼翼的跟着,陆志勇接过第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柄全身黝黑的宝剑,这把剑没有剑鞘,比寻常的剑要轻薄且短上几分,又比匕首略长一些,在阳光下,黑色剑身上笼着一层光晕。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玄铁所铸的‘遮日’?”有人忍不住好奇,探头仔细看着。 只见陆志勇又取出一块锦帕,放在黑剑之上,毫无声息的,那块锦帕就一断为二,从剑身两侧飘下。 众人都纷纷叹服:“妙哉,不愧为排名第四的兵器。” 一时间有人交头接耳,还有人想要上前细看,陆志勇大方递出。唯有坐在那里的九王爷只是淡定的喝茶,不看一眼。 纪怀瑾偷偷瞄了一眼秦溯游,却见对方依旧没有表情,冷冷清清,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倒是成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略有些好笑。此时此刻,秦溯游心里真的是有些无语的,这么多江湖人士,花了重金,对着一把羽忘川修指甲的无名短剑品头论足。 一番传看之后,在众人的唏嘘中,陆志勇又表演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表情甚是得意。又有人赞叹:“夜见数尺光明斫铁即碎,切玉如泥,叹为观止!”一些富家公子有些按耐不住,催促道:“陆庄主,何时将画像取出,等煞人了。” 陆志勇笑道:“莫急”,取来另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个卷轴,“陆某想有请凌霄殿的纪少侠与老夫一起展开卷轴,不知纪少侠意下如何。” 纪怀瑾听到陆志勇喊自己名字,便知道躲不过去,这陆老狐狸是想坐实了与凌霄殿的关系,便大方站起拱手笑道:“求之不得。” 卷轴展开,里面是幅丹青,画上人物手执长剑,正在一颗梅花树下舞剑,红色的梅花花瓣被剑气所引,坠落缤纷,剑穗与画中人的发丝一同随风飞扬,宛若谪仙,画中人五官俊美非凡,噙着笑,似冰雪初融,带着一种内敛气质,一旁还有题词,写得行云流水: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落款是羽忘川。 纪怀瑾第一眼看到画中人,便愣住了,这不就是秦溯游吗?这时秦溯游也看到了画,虽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垂在下首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拳头。 与此同时,忽有一人朗声说道:“我奈何天与踏剑山庄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陆庄主为何要拿我奈何天的东西在此展示,未免欺人太甚了吧。”那人说完,便轻功一路跃进大堂来,伸手就要夺陆志勇手中画轴,同时还一爪抓向边上的剑盒。拿着剑盒的家仆武功跟来人比差了一大截,根本不及反应,那剑盒就落入了来人手里,另一边的画轴,倒是被眼疾手快的秦溯游一挑,挑回了秦溯游手里。 来人自然是和景明,他和秦溯游打了个照面,微愣,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头一喜,面上不显,压低了声音,只与秦溯游道:“秦护法,尊主找你好些时日了,尊主让我与你稍句话,他说天下之大纯阳体质的人虽然不多,但并不是只有一个成蹊,他可以找第二个,第三个,你能带走几个。” 秦溯游摇摇头:“不用,他看脸。”言下之意就是太丑的羽忘川不会要,要找个相貌让羽忘川看得上眼的比找个纯阳体质的要难得多得多,和景明当时就有一种想抱住秦溯游的大腿的冲动,尊主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是这样腹诽的啊,秦溯游居然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啊。 和景明干笑一下说:“秦护法,我奉尊主之命前来取回这两样东西,望护法不要为难于我,还是护法愿与我一同回去复命,尊主现在就在潇城的听枫园。” “剑你可以拿走,画留下。”秦溯游斩钉截铁地说道,和景明也不多做计较,直接运了轻功就跑。 来踏剑山庄的人,有文弱书生,也有会武的江湖人,但是众人前来都是带了看好戏和好奇的心态,和景明看着武功就不弱,又摆明了是奈何天的人,奈何天是什么教派?奈何天前身是个魔教,自从羽忘川六年前把教主楚风杀了以后,改名奈何天,成为了奈何天尊主,武功高深莫测,行事虽诡异,但并不滥杀无辜,也算低调,只是问题就是出在奈何天尊主的脾气上,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你全家顺带挖你祖坟,你奈我何呀。还有传闻曾经十大门派想要围剿奈何天,结果十大门派的精英入奈何天地界全军覆没,因此并不会有人愿意出头,除非有个有地位的,比如凌霄殿的人带头喝止,不然还真没有人打算去拦和景明。 陆志勇看和景明抢东西的身手,就自知不是对手,不由的望向九王爷,九王爷慢悠悠的品着茶,说到:“本王乃朝堂之人,江湖之事不便过问,此番前来也是闲情雅致所致,并无他意。”言下之意就是本王来看热闹,本王才不管。“不过,偌大个踏剑山庄,还拦不住一人,贻笑大方。”说完,放下茶杯笑着起身往外踱去。 陆志勇吃着哑巴亏,不敢反驳不敢栏人,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纪怀瑾,“纪少侠,你看这……”结果纪怀瑾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对着陆志勇眨眨眼睛。陆志勇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和景明运功离去,心想还好边上这个少侠帮自己夺回了书画,随即拱手作揖道:“多谢少侠相助,为我夺回一宝。”抬头就和转身的秦溯游对了一眼,陆志勇大骇,惊疑不定的在秦溯游和画像之间来回看了数回,这……这不是画中人嘛! 秦溯游也拱了拱手,说了句“对不住”,就抱起成蹊,一手拿画,飞身出了踏剑山庄。 纪怀瑾苦笑一下,暗想我拿着令牌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那段能不能不算,假装没有来过呢,轻轻一跃追着秦溯游一起跑了。 陆志勇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离开踏剑山庄,找了家客栈,三人入了房间,秦溯游说道:“抱歉,连累了你。” 纪怀瑾笑得云淡风轻 :“不碍事,只是你和羽忘川是旧识?” 秦溯游点头:“今日是几号?” 纪怀瑾回道:“二月初八。” 秦溯游沉吟了一下,说道:“纪兄可否替我照看一会成蹊,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纪怀瑾终于听到这冰山美人称呼自己一声“纪兄”满心欢喜,满口答应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听枫园大门紧闭,敲门也无人回应,秦溯游犹豫再三,决定翻墙而入,刚进去还没站稳,一股杀气就从耳后袭来,秦溯游侧身躲过,看清来人,是一名狐狸脸的少年,眼 分卷阅读1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 睛细长,武功路数一看就出自奈何天。 少年见一击未中,也有点惊诧:“来者何人,好端端的大门不走,翻墙意欲何为?!” 秦溯游不答,直接问道:“羽忘川在哪,我找他。” 那少年听了当下就怒了“尊主大名是你直呼的吗!”说着又是一剑带着满满的杀意袭来,这少年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已有小成,江湖上能轻松躲过他用了十成功力挥出的一剑的人寥寥无几,刚才秦溯游躲了那一剑,少年只用了五成功力,只当他是侥幸,这一击,他必中,非死即伤,但是秦溯游依旧轻松避过,少年正气急败坏,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暑气,你打不过他的”,那名叫暑气的少年回头,就见一个娃娃脸的男人站在一旁的回廊里,那个男人虽是个娃娃脸,但却留着两撇胡子,样子略有些滑稽,一直圆头圆脑的雪貂不老实的在他怀中钻进钻出。他不以为意,对着秦溯游拱手道:“秦护法,尊主在东边厢房。”秦溯游回完一礼,便闪身往东厢房去了。 狐狸脸少年错愕:“明察,刚才那个就是尊主一直在寻的人?” 东边厢房是这个听枫园最大的一间,有个会客的外室,敞着门,秦溯游走进去,一眼就望见桌上放着黑色的短剑,想必和景明已经回来禀报过了,短剑旁边放着另外一把剑,那把剑躺在剑鞘里,青色的剑穗秦溯游再是熟悉不过,上古第一神兵青麟剑。明明被自己当了,那家当铺莫非遭了不测,正想着,忽然内室传来“咚”的一声,秦溯游条件反射飞身跃过中庭,推门入了内室。 内室里,檀香味阵阵,地上平躺着一人,双目紧闭,他只穿了薄薄的一层里衣,真丝里衣质地水滑,笔直光滑的双腿若隐若现,黑发散落在冰凉的地面上,秦溯游心头一紧,上前俯身探了探羽忘川鼻息,忽听“噗嗤”一声,羽忘川睁开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嘴角勾起:“溯游,你来啦。” 秦溯游知道又着了羽忘川的道,甚是无奈,扶起他,便问道:“青麟剑你拿回来了?” 羽忘川笑着说:“嗯,放心吧,并没有为难那家当铺,溯游你瘦了,你下次若要跑,起码也带点盘缠吧,光是我一根腰带,就够你花的了,以后可不准再把青麟给丢了。” 秦溯游听后,略微放心了,继续问:“那幅画是你画的?” “溯游,我想你了,便画了那幅画,你可知道丹青色艳而不易泯灭,故以比喻始终不渝。” 秦溯游听着甜言蜜语,不知所措,只得干巴巴道:“别闹了,你明明知道我练的是断情剑,断情绝爱,你总是逗弄我,就这么有意思么。” 羽忘川并不接话,只是继续道:“溯游,你把成蹊带走了,我如果不能练笑凡尘最后那一层,就再也好不了,功力会退步的,不过秋去来说,可以找个武功高强之人双修,一时半会,还是能拖延一二的。”羽忘川说着,表情一变,就翻身将秦溯游压在身下。 秦溯游运功挣脱不出,很是吃惊:“你怎么有功力,今日不是初八吗?” 羽忘川盈满笑意:“本来我的功力每月是逢单日有,双日无,你记得倒挺牢,不过我把它改了,现在是单日无,双日有。” “这都能改?”羽忘川看着秦溯游难得露出一脸的吃惊样,那温润的唇瓣张在那里,心里更笑得合不拢嘴,低头印上绵长一吻。 吻毕,羽忘川喃喃道:“很快也就改不了。” 秦溯游错愕过后,反应过来那一吻,连带脖子都涨红了,挣扎得更是激烈。断情剑是当世绝学,笑凡尘要练成极难,却是更为霸道诡异的功夫,可以碾压所有当世绝学,而有功力的羽忘川,无疑是强大不可忤逆的。“溯游,第一次双修,你忍着点哦,秋去来给我的助兴香囊,应该有些效用,你看你全身都红了。”羽忘川挥手,掌风扫过床幔,床帘缓缓落下,遮挡一室旖旎。 (和谐) 天色渐渐亮起,秦溯游睁眼,全身酸胀,再看边上,羽忘川的盛世美颜在晨曦中镀了层光辉,昨日的荒唐一遍遍洗刷着秦溯游的记忆,抬脚就踹向旁边还睡着的某某。羽忘川失了功力,措手不及,“咚”的一声跌下床,羽忘川揉揉了迷蒙睡眼,嘴角勾起弧度,“早啊,溯游。” 内敛如秦溯游也不免气不打一处来:“我杀了你!”说完忍着酸胀疼痛,跳下床,去外室取剑。 羽忘川一听,知道溯游气着了,急忙打开机关暗门,赤身裸体躲了进去。 秦溯游拿着青麟剑回到内室,已经没了羽忘川的影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机关,只得收剑回鞘,找了些凉水把自己随意冲洗一番,临走取了羽忘川的腰带,一瘸一拐的回去客栈。 暗门里的羽忘川,轻轻撩起长发,自嘲道:“许久,不曾这般狼狈。” 秦溯游仿佛走在刀山火海之中,那个羞耻的部位,灼伤一般疼痛,每走一步,那伤口都在叫嚣着存在感,秦溯游全身无力,想着晕倒却是不能,好不容易挪回了客栈,便趴回了床榻上,再也起不来了。 秦溯游病了,发着高烧,纪怀瑾要给秦溯游找大夫,偏偏秦溯游还不愿意,硬是自己扛了三天,才有所好转。成蹊很是懂事,给秦溯游端茶倒水的,认真伺候着。 秦溯游睁开眼,守在床边的成蹊立刻端着一碗水凑过来,“溯游,你醒啦,可要喝水?” 秦溯游一直都是趴着的姿势昏睡的,此刻后面倒觉得不那么疼了,只是全身都有些酸麻,缓缓坐起来,还有些头重脚轻。 成蹊高兴的说:“溯游,你这几日都没有吃东西,你饿吗?怀瑾说你今日会醒,出去给你买包子啦。” 秦溯游摇头,带着成蹊叛教逃跑的这大半年,他早就饿惯了,更何况想到那天的事,就阵阵反胃,哪里还吃得下。 不一会,纪怀瑾推门进来,看到秦溯游醒了,便递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过来,秦溯游不好意思,勉强接过,轻轻咬了一口,包子是新出炉的,皮薄馅嫩,鲜香可口,秦溯游尝了味道,顿时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你病的这几日,发生了件大事情。”纪怀瑾一脸严肃的对秦溯游说道,“初八那晚,踏剑山庄,除了正在外游历的二公子陆子昂,被灭了满门。” “初八……”秦溯游想了想,“是我出去的那日,不正是赏宝大会当夜?!” “不错,所以江湖传言,踏剑山庄得罪了奈何天,是羽忘川做的。” “不可能。”只有秦溯游清楚的知道,初八那晚,羽忘川在做些什么。想毕,秦溯游便下床,“我们再回踏剑山庄看看。” 第18章 第十八章 踏剑山庄大门上,挂着白绫,已没有前几日的热闹,院子里排放了很多棺材,几日没 分卷阅读1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 有人打理,杂草都有些长了,石板路上还有些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庄内正厅里,也放了十几口棺材,灵堂中央,一个“奠”字,更添萧条之气,临时雇来的人都穿着丧服在忙碌着,只有一人颓然的坐在灵堂内,那人刚及弱冠,披麻戴孝,想必就是二公子陆子昂。 纪怀瑾三人交了礼金,去灵堂中央行礼,陆子昂抬头回礼,只见陆子昂面容憔悴,显然是哭过的,很是伤心。 纪怀瑾开腔道:“节哀。” 陆子昂微微摇头:“不知阁下是何门派,可是认得家父?” 纪怀瑾回道:“陆老庄主声名远播,我们三人久仰陆老庄主大名,今日路过却不想已阴阳两隔,前来祭奠也算聊表敬意。” 陆子昂重重的点了下头,情绪又有些激动:“我不日便启程,准备寻访家父生前交好的门派,望他们能为我踏剑山庄两百条冤魂做主,定要奈何天给我一个交代。” 三人又陪陆子昂说了会话,便告辞了。辞别陆子昂以后,秦溯游认真看向纪怀瑾,行了一礼。纪怀瑾吓了一跳,忙问何事。 “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纪兄能帮我,我实在也是没什么朋友可以托付了。”秦溯游想了想,从钱袋中取出之前纪怀瑾给他的银票,又从怀里取出一根翡翠腰带,塞进纪怀瑾手里。 纪怀瑾哑然失笑,“这又是何苦,秦兄弟但说无妨。” “我现在要去个地方,不方便带着成蹊,”秦溯游面容冷峻,眼神却温柔的看了眼站在身侧乖巧的成蹊,又将视线移回了纪怀瑾身上,“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纪怀瑾听了,心下了然:“你是要去找羽忘川?你是奈何天的人?” 秦溯游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还算不算是奈何天的人,羽忘川想用成蹊练功,我就带着成蹊逃了出来,原本只是想在潇城落个脚,但是踏剑山庄这件事,决不是羽忘川做的,你可信我。” 纪怀瑾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吃味,“我自然是信你的,我会带成蹊回凌霄殿照看,定不让人欺负了,你办完事情,尽管来找。” 秦溯游点点头,成蹊也乖巧懂事,对着秦溯游挥挥手说道:“溯游,我会勤练武功,等着你来接我。” 秦溯游几个纵跃,一路疾行,来到听枫园,驾轻就熟的翻墙而入。听枫园却已人去楼空,没了一点踪迹。 第19章 第十九章 和景明敲了敲门,门内并无反应,正犹豫着是走是留,是否打扰了尊主好眠,但是事关踏剑山庄,又不得不尽快禀告,纠结的冷汗沿着额头低落下来。忽然房门被真气带动,大敞开来。 “和景明,本座刚才做了个梦,”羽忘川这两日的心情似乎不错,懒洋洋的卧在榻上,一手支着头,“梦到好久以前的事了。” 和景明不知如何回答,心想:难道我应该问多久以前的?梦到什么事吗?尊主会说吗?面上依旧不显,只是单膝下跪回道:“尊主,属下已经去踏剑山庄查探过了。” 羽忘川招招手,示意和景明继续。 “踏剑山庄被灭门,那些人均是被一剑封喉,流血至死,也没有什么搏斗痕迹,应该是单方面的屠杀,伤口平整度和深度全部一致。” “这么说,是一人所为咯,用的是何兵器?”羽忘川若有所思。 “剑伤。” “要一夜间灭两百多人,可以做到的人,确实不多,连陆志勇也没有反抗过吗?那老头也是有些功夫的吧,莫非是先中毒倒地,再被人……”羽忘川坐起身,走到桌边倒茶喝,“和景明,他们的伤口流出的血渍可是往后颈流得比较多?” 和景明回忆了一下查看的那些尸体,“启禀尊主,确是如此,属下也已经奉命盗了一具尸身回来,正在秋去来那里。” “你放在他那哪里的”羽忘川好奇问道。 和景明不明就里,“放在他药庐的桌子上。”心想难道我会放他房间床上吗我会吗? “你真放他药庐里了啊,那他铁定气坏了,”羽忘川笑了起来,“说不定你放他房间床上,还好一些。” 和景明一哆嗦,我刚才腹诽的应该没有说出口吧。。。。。。 “他的药庐是他的媳妇儿,被你给玷污了啊,这几日你躲着他一点。” “属下遵命,”和景明心里抽搐了一番,想到秋去来那张冷笑的脸,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另外还有件怪事,踏剑山庄灭门死了二百一十二人,但是属下和明察一起翻阅踏剑山庄账目,发现山庄上下加上杂役应该有二百三十三人,除去二公子陆子昂和他带出去的六人,还少十四人。” “那十四人是失踪了?” “是的。凭空消失。” 羽忘川沉吟了一会,半晌,说道:“本座回来也半月有余了,想必溯游也快到了吧,他若来了,让他去应声谷找本座。” “属下遵命。”和景明心里翻江倒海:尊主你这句话和前面那些有联系吗?有联系吗!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临辉城外,一个青衣人在山谷中穿行,他驾轻就熟的避过机关,越发深入。青衣人面容沉静,气质淡然,半年未归,物是人非。他知道入了奈何天地界,一举一动就是被监视着的,此刻必定已有人回去禀告了。果不其然,他遇见一人,那人是和景明。四大堂主,春堂主和景明办事最为牢靠,中规中矩认真非常。夏堂主六年前就被自己杀了,长期空缺(目前的夏堂主是新任命的暑气,只是秦溯游不知道)。秋堂主明察一把年纪却是个娃娃脸,擅驭兽,擅经营,为人狡黠圆滑。冬堂主秋去来性格孤僻,擅制药炼毒,长期家里蹲。 “秦护法,”和景明拱手道,“尊主前几日去了应声谷。” 秦溯游听后,点点头,便转身往应声谷去了。 秦溯游来到山崖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下坠了约莫一柱香时间,他抽出青麟剑,插入山崖边的岩石中借力,缓解下坠的速度。没多久,就到了崖底。崖底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又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听命湖旁,白色樱花树下,一个穿着黑色华服的人,正闭眼啃着一团焦黑的事物。那人粉嫩的唇瓣咬了一口不明物体,又“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抬眼便看到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秦溯游。 羽忘川欣喜道:“溯游,你来找我啦。” 秦溯游走近,看向那一团焦黑。 羽忘川委屈道:“功力忽然就没有了,上不去,我饿了。” 秦溯游有些无奈,看着一旁另一只血淋淋的兔子,熟练的用青麟剑剥皮去内脏,还从林子里摘了几片鱼香叶,将切碎的兔肉包裹住,串在剑上烤了起来。 羽忘川蹲在那里,双手撑着脑袋看。忽觉制作青麟剑的高人的棺材板已经按不住了 分卷阅读1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 吧。话到嘴边,却成了:“溯游,还是你最好了。” “我是来问踏剑山庄的事。”秦溯游将烤好的一块油光水滑的兔肉取下,又从包袱里取了些盐,均匀仔细的撒上后,递给羽忘川。 羽忘川边吃边笑:“溯游,那一晚你难道不知我在何处给谁灭门吗?” 秦溯游并无多余表情,只是脖子有些发红,提剑就想往羽忘川胸口刺去,只是剑上串着一串兔肉,样子有些滑稽,顿时尴尬的举着剑站在那里。 羽忘川痴痴地笑了一会,才解围道:“好啦,不说笑,踏剑山庄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正在等消息呢。溯游,你定是担心我,所以才来找我的,对吧?” 秦溯游回道:“我知你是被冤枉的,你又因我受伤,我答应过护你周全,自然不能不管。只是你能不能别再逗我了,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儿女私情。” 微风拂过,白色花瓣飘落下来,如雪一般,“你怎知我是在逗你,”羽忘川收了笑容,轻轻抚去落在肩头的樱花花瓣,有点哀伤的说道,“我们都双修过了,那日你明明也很有感觉,为何还要说没有感情。” “你……”秦溯游无言以对,他自己知道对着羽忘川,只是一份责任,从没有旁的心思,而跟在羽忘川身边六年,羽忘川平日里对那些人都是差不多的暧昧态度,他也是一清二楚。要说羽忘川总爱逗自己,不过是因为好玩罢了。 羽忘川忽然又笑了起来,桃花眼眉灿烂无双:“溯游,这里人迹罕至,景色秀丽,正是双修的好地方,不如……”说着就猛然扑了上来,将秦溯游推倒在地。 秦溯游闻到异香扑鼻,即刻反手拍出一掌,那掌力流入羽忘川掌心,又不见踪影。“你功力何时恢复的?”秦溯游惊骇。 “就刚才,大约是吃了你给我烤的兔肉吧。”羽忘川开始解秦溯游衣裤。 那一日,听命湖下了整夜的雨。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一只白色信鸽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便飞落到樱花树枝头“咕咕”叫着,白色的花瓣点点落下几片,一阵清风吹过,把地上散落的大片白色花瓣一同带起,散向不远处的湖面,湖水波光粼粼,一人未着寸缕,正在湖水中沐浴,极长的黑发在湖水里漫开来,画面美不胜收。 秦溯游悠悠转醒,只见羽忘川正抱着给他清洗身子,顿时涨红了脖子,但是目前两人的暧昧姿势,让他连生气都很没有气势。不过羽忘川并有做越矩之事,帮秦溯游把烘干的衣服穿上,自己随意绾了个发髻,就说道:“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当羽忘川抱着秦溯游,飞跃回山崖上,和景明已经等在那里,单膝下跪:“启禀尊主,要找的人此刻正在若月城。”和景明心里在想:秦护法你怎么是被尊主抱着的啊,这画风不对啊。 羽忘川点头:“和景明你去备马。” 一匹棕黑色骏马风驰电掣在竹林间奔跑,马背上坐着两人,姿势暧昧,前面一人面容冷峻此时却一脸隐忍,手紧紧握住腰间佩剑,指尖都有些泛白。身后那人手持缰绳,一身红衣更显得肤色白皙,墨发飞舞,英姿飒爽。那红衣美人一边驭马,一边凑在秦溯游耳旁说道:“溯游,倘若在马背上翻云覆雨,这般颠簸,你岂不是□□连连。”说完还贪婪的舔了一口前面那人的耳珠。 秦溯游一听羽忘川这样口没遮拦,再也忍不住了。秦溯游回身就一剑横刺,出鞘的青麟剑一声龙啸,剑光森然,“哗啦哗啦”路边的一排竹子被剑气劈断,接连倒下。羽忘川足尖轻点,向后飞去,避开这一剑后,又点了几下竹叶,借力又滑回马背上,稳稳的坐在秦溯游身后,紧紧搂住,安抚道:“溯游,下次我扮女子,给你做媳妇可好。” 秦溯游挣动了几下,根本甩不开羽忘川的禁锢,欲哭无泪,甚是无奈,本应是断情绝爱的冷淡性子,愣是生起了闷气。 到了下一座城镇,羽忘川果然找了套女子服饰打扮了起来,白衣粉裙,翩若轻云出岫,还找人梳了个颇为复杂的发髻,为他梳头的老妇人一个劲的夸道,“夫人真是漂亮啊,大官人您太有福气了。”边夸边为羽忘川插戴上做工精致的金步摇。 秦溯游听后,猛得抓紧青麟剑柄,告诉自己要忍耐,然后默默的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好好的一张石桌“轰隆”一声断裂开来。 老妇人闻声望去:“这新买的桌子也太不牢靠了,那薛老头肯定偷工减料了,大官人莫见笑。” 羽忘川忍着笑,直接给了老妇人一锭银两。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若月城的城主,正是九王爷周闫韫,如今的若月城车水马龙,欣欣向荣。 羽忘川和秦溯游正坐在一间茶楼喝茶,周遭一直飘来各种打量的目光。羽忘川依旧淡定,见怪不怪,偶尔还会回应一下那些探究目光,抛个媚眼什么的。秦溯游隐隐觉得不安,这是要搞事情啊。果不其然,边上那桌已经有两人争执起来。 “那个美人明明是跟我眨眼睛呢,你吹什么口哨!”一人说。 “放屁,美人明明是对我笑呢,不信你去问她 !”另一人说。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往羽忘川这边走来。羽忘川女子打扮,只带了一把伞。秦溯游长得瘦弱清冷,虽然带着剑,但是剑穗很长,一看就是很碍事的存在,不像是个善用剑的武人。外表柔弱,长得又惹眼,自然是吸引了一群想要一亲芳泽的好色之徒。 两人走近,羽忘川捏了捏桌子下面秦溯游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插手,随即微微笑着,桃花眼波流转,其中一人竟流出一道鼻血,忍不住说:“美娇娘,边上这位可是你相公,莫是不能满足你,还对我抛媚眼。” 另一人说:“你刚才是对我抛的媚眼吧,小娘子只要你一句话,鼠爷我便带你走。” 羽忘川笑颜如花:“你们谁厉害,我便跟谁走。” 话音未落,两人竟然已经打了起来,边上立马有人起哄,茶楼掌柜急忙奔出:“打不得,打不得啊。” 那两人打了半柱香就分出了胜负,先前流鼻血那人变成了猪头脸,那个自称鼠爷的人真人不露相,轻功了得,两招就制服了对方,笑嘻嘻地搭住羽忘川的消瘦肩膀。“小娘子,我抱你飞走可好?” 羽忘川一指边上的秦溯游,“那我相公怎么办?” 秦溯游侧过脸,淡漠表情完全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那鼠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转,上下打量着秦溯游,看着有些眼熟,没好气的说:“休了呗,鼠爷对男人没兴趣,难不成还要带着他一起啊?”说完一手搂住羽忘川的腰,运起轻功往外掠去。 鼠爷抱着美人飞到一处无人郊外放了下来,猴急得就 分卷阅读1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 开始脱衣服,羽忘川抱着鼠爷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飞天神鼠跑得快,要逮住还真不容易。” 跑得快吓了一跳,顿时向后坐了个屁股蹲,转身想要爬将起来逃跑,已被羽忘川点了穴道,以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羽忘川看着跑得快半挂在身上的衣服,好笑的想着一百种凌虐方法。这时,跟在后面的秦溯游也到了。跑得快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这人好像是之前偷过的那画中人。“你是……是、是……奈何天尊主羽忘川!” 秦溯游:“我不是。” 跑得快心下郁闷,明明你就是啊,你是怕暴露身份不想承认呀,这里又没有别人,莫非这个小娘子还不知道你是大魔头的身份。跑得快脑补了一下大魔头隐瞒身份与武林正派小娇娘的爱恨纠葛,如果用这个大魔头的身份来换得自己的一线转机,或许有戏。立马淡定了,说道:“小娘子是何门何派,为何抓我,我虽偶有偷盗陋习,但从不滥杀无辜,你们正派人士不是最讲江湖道义的吗,难不成还想杀了我,为武林除个害什么的?” “本座问你,一个月前你卖的奈何天的东西给踏剑山庄是从何而来?”羽忘川蹲在那里,双手支头,一派天真烂漫地问。 “自然是鼠爷去奈何天取出来的。”跑得快本想吹嘘一下自己的轻功,贬低一下奈何天,但是又看了眼羽忘川身后那个冰块,感觉连带那一块地面都染了冰霜,这人难道练的是寒冰掌一类的功夫,怎么开始冷了啊。 “哦”,羽忘川伸出一只手,钳住跑得快的脸,跑得快名号不怎么好听,脸长得还算周正。跑得快龇牙咧嘴的喊道:“呐呐呐呐呐呐”(男女授受不亲)心想妈的这个小娘皮力气怎么这么大,她不会是被我英俊外表给征服了吧。只见羽忘川又伸出另一只手,对准跑得快的门牙,做了个弹糖丸的手势。跑得快不明情况,直喊:“呐呐呐”(非礼啊),心想我好像没命消这福气啊,而且这姿势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我征服的,反倒是像喂我吃□□啊,救命啊……下一刻,只听到“咔嚓”一声,跑得快左边的一只门牙掉了下来。豁了一只门牙的跑得快吓得抱住头直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你穴道已解,起来说话吧,把你如何从我奈何天来去自如的过程说说清楚。”羽忘川抱胸站那俯视着跑得快。“说不清楚的话,就死。” 跑得快急忙爬起来,看看面前站的两人,破绽百出,要逃跑应该还有些希望,这会脚还有点酸麻,得先拖延时间,跑得快眼珠子一转,谄媚笑道:“没想到女侠也是奈何天的人,失敬失敬,不知女侠如何称呼。” “本座羽忘川。”羽忘川好笑得看着跑得快的脸部表情在各种阴晴不定,百感交集之间来回变换。 跑得快心里兜兜转转,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的感觉,奈何天尊主刚才好像说了要他死啊,立马“噗通”又跪下了,竹筒倒豆子开始交代:“我有一日夜里闲逛,机缘巧合得了一张图纸,我以为是藏宝图,就去了。”所谓夜里闲逛不就是偷盗么。跑得快偷偷瞧了一眼真.羽忘川,对方示意他继续。“那坑爹图纸只是写了是在临辉城外的一处山谷,山谷里有一棵樱花树,树旁有个湖。结果我找遍了山谷,樱花树太他妈多了,就是没湖。” 秦溯游看了一眼羽忘川,羽忘川朝他眨眨眼:没错,那湖肯定是听命湖。 “然后我迷路了,莫名其妙就看到山谷里错落有致的有很多房子,我料定是有隐士高人或者什么门派住在那里,就挑了间看起来最气派,又没人的屋子进去了。”说着,跑得快语气又不自觉有些得意起来。 秦溯游又看了一眼羽忘川,羽忘川又朝他眨眨眼:我的房间自然是最气派的,那会我去追你了,不在家。 “我进去以后借着月光,就看见一把乌黑短剑,泛着银光,必定是个宝贝。后来又看到桌子上的一幅画,结果一看是羽忘川……咳咳……一看是尊主的画,吓破了胆,不小心就顺手拿了这两样东西跑了出来。我联络了陆庄主可要买宝贝,他平时经常照顾我生意的。哎,没想到是害了他全家啊。”跑得快忽然意识到,陆庄主只是买了个贼赃就被灭门了,自己这个贼……“尊主饶命啊!” 羽忘川不知跑得快脑回路那些勾勾绕绕又绕到别的地方,不耐烦的催促道:“继续说。” 跑得快发着抖,想跑路的小火苗又添了一把柴,“没想到奈何天神通广大,我跑去哪里都能看到奈何天的人,一直追到我宝玉县,我实在害怕,就直接找张四海托了镖。” 秦溯游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羽忘川,羽忘川又朝他眨眨眼:人家这是思夫心切,追你追到了宝玉县呀。 “你那张地图现在何处?”羽忘川好笑的想要不是追着溯游去了潇城,估计都不知道家里遭了贼。 “就在我身上。”跑得快说道。 “暑气,你去搜一下。”跑得快都快抖成筛子了,羽忘川心想:我若再碰一下他,他会不会就碎成粉了。 一名狐狸脸少年忽然凭空出现,往跑得快身上摸去。 “哎呀,不是这里,你摸哪呢,再下面点,下面点,痒……嗯哼……妈呀!”跑得快一会哭一会笑。 暑气郁闷,一般东西不都是放胸口腰间的么,这人东西怎么乱放啊,忽然拽住一样事物,挺有弹性,用力一拉,疼得跑得快叫娘。 “尊……尊主,要不还是我自己拿出来吧,我不想做太监啊,求留我个全尸,别折腾我了。”跑得快疼得死去活来。这是真.凌虐啊,奈何天的人太可怕了,绝对大魔头啊。 暑气涨红了脸,默默接过跑得快递来的地图。 “回去洗洗手,不然手会烂掉。”羽忘川点点头,对暑气这样说道,同时看了眼地图就放入怀中。“地图从何而来?” “若月城九王爷府邸。”跑得快捂住裆部,泪眼婆娑的回道。“我已经全说了,求尊主放过我。” “嗯,暑气,把他送去秋去来那里吧。”羽忘川向后撩了一下长发。 原本以为死定了的跑得快一听没说要杀他,顿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一看那个狐狸脸少年一脸同情决绝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了。 跑得快被暑气五花大绑,带到了一间药庐外,暑气敲了敲门,门内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有些诡异,跑得快担忧的到处张望,心中描绘逃跑路线。 药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一个五官略带忧郁,眼窝深陷的脑袋探了出来,他打量了一下暑气,又打量了一下跑得快,不耐烦道:“何事?又来求药?!我不在。” 跑得快心中吐槽:你是睁眼瞎吗? 暑气倒没有因为秋去来的态度 分卷阅读1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 有所不悦,只是说:“尊主让我把他送给你。” 秋去来一听,那一脸的不耐立刻消退,又细细打量起跑得快,跑得快只觉自己被目光扒了一层又一层,不自觉的想要捂住胸口,无奈被绑得动弹不得。 “他轻功挺好,别让他跑了。”暑气说完,就认真的将手中牵着跑得快的绳子递给秋去来。 秋去来十分高兴,怀里掏出一个药丸,递给暑气,“有劳夏堂主,小小心意,补气养颜。” 暑气接过药丸,哼着小曲走了。跑得快只觉得自己好像牲口一样,被高价卖出后,原主人乐呵呵的一走了之。 秋去来将跑得快温柔的牵入药庐,问道:“你渴不渴,可要喝水?我这里有绿豆汤,我去给你盛。”说完就跑去给跑得快倒了碗绿豆汤。 跑得快感激涕零的喝完,心中顿觉此人应该很好说话,就说道:“这位爷,能否替我松松绑,太紧了,难受。” 秋去来为难道:“我不会武功,他们说你轻功厉害,你跑了怎么办,你等等,我去给你弄水洗澡。” 秋去来忙碌起来,用他不算羸弱的小身板硬是扛了口大缸过来,放在一个低矮的炉灶上,跑了七八趟,才把大缸注满水,点火烧了起来,不一会儿,那缸就冒出了热气,秋去来试了试水温,说道,“可以了,你下去洗吧。”说完就拿着剪子把跑得快身上的衣服裤子都剪开,除了捆住跑得快的那根草绳,跑得快身上也算是□□。 跑得快欲言又止:“那个,水会不会太烫,你要不把火灭了我再进去?” “没事,不烫,这个是保持水温用的。”秋去来将跑得快半推半拉的送入大缸后,又去旁边忙碌起来。 跑得快看了半天,说道:“那个,你给水加热就算了,你切葱姜是几个意思?” “没事,这个是给你去火去臊的。”秋去来将切好的葱姜丢入大缸中,还放了点蒜头倒了点料酒,然后无比顺畅的用手指沾了点水放入口中尝尝味道。 “你!你!大爷,你放的白色粉末是啥?”跑得快觉得水温好像越来越高了,煮得他皮肤通红。 “放心,不是□□,是盐。”秋去来安慰道。 放盐我才更担心啊!跑得快心中大喊。 一阵敲门声传来,秋去来表情变了变,似乎很不愿意有人来打搅自己。 “大爷,有人在敲门。”跑得快急忙提醒,身上那根草绳已经有些松脱了,跑得快想趁机逃跑。 “屋里没人!”秋去来对着门口敷衍道。 跑得快将绳子一松,就要爬出大缸,伸出一条毛腿,大缸的边缘竟然滚烫无比,“滋滋”作响,跑得快只觉得闻到一股烤肉香味。 “好香啊,冬堂主你在烧什么好吃的?”暑气自顾开了门,然后就看到秋去来一副被打扰了的厌恶表情,跑得快赤身裸体的站在大缸里,一条光溜溜的毛腿举在半空中,某猥琐部位一览无余,跑得快龇牙咧嘴,暑气顿觉看到了一个非常重口的画面,尴尬极了。暑气急于摆脱这个不堪入目画面,只丢下一句话:“我刚才忘记说了,尊主说,如果他主动加入奈何天,就放他一条生路。我走了,不打扰你们。” “别啊!”跑得快急忙叫住暑气,“我加入奈何天,愿为奈何天效犬马之劳。” 秋去来听到跑得快这样喊,心中不悦,冷冷道:“我和他,你选谁?”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距离踏剑山庄被灭门已经一月有余,陆子昂处理完了家事便启程,首先要去的,就是仅一江之隔的泗洪帮,泗洪帮帮主楮墨与家父关系匪浅,一旦得了楮墨协助,后面要联合江湖其他帮派讨伐奈何天便易如反掌了。此时此刻,陆子昂正站在船头,船在江心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忽然一人,穿了一件黑色华服,半透明的银色纱衣飘渺,极长的黑发随风摆动,手执一把玄黑色古伞,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细细的栏杆上。 陆子昂被这神仙人物的出现给惊呆了,这里是江心啊!江心!要怎样的轻功了得才能借力落到这条船上。“你是何人?” “羽忘川,本座不是来杀你的。”神仙人物开口,声音彷如天籁,桃花眼眸好看得不太真实。 “那你来做什么!”陆子昂听到羽忘川三个字就想要抽出了腰中佩刀,可他刚把玲珑刀抽出半尺长度,就被羽忘川一挥手,硬生生的用内力逼回到刀鞘。 “来点醒你。”羽忘川笑了一下,江风徐徐,般般入画,皎若秋月,陆子昂那种悸动的感觉仿佛过了好几百年。“若要灭你满门,如何还会留你活口,未免太巧,你即便甘心被人利用,对本座而言,不过是插标卖首。至于是何人想要嫁祸奈何天,本座自然会查。”说完,羽忘川执伞向后跃去,跌向江面。 陆子昂心头一窒,急忙想去拉住羽忘川,却见羽忘川只是用足轻点江面,用伞面借着江上风力,便飞身走了。陆子昂痴痴呆呆的望了好久,才回过神:是了,这般俊俏的功夫,自然是不会将踏剑山庄放在眼里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离开几日,回到若月城客栈,羽忘川风尘仆仆的洗刷一番,心情莫名有些好,只因秦溯游答应今日亲自下厨做饭吃。 秦溯游跟客栈老板借了厨房,忙碌了起来。野鱼羊片羹最费时候,一早就炖在锅里了。秦溯游转身揉起了面团,做个汤包,包子馅是江南春季最时兴的腌笃鲜,蹄髈咸肉春笋,薄薄的汤□□里包入了冻汤,放在灶头上蒸了起来,蒸出来的汤包个个晶莹剔透,汤汁饱满,让人食指大动。鹅肝炒珍珠菜,对火候要求比较高,附了内力,火旺而不急,炒出来的菜也是色泽诱人,嫩而滑,鹅肝入口即化。客栈厨房的厨子在一旁看着,不停地吞着唾沫。 待房间都收拾干净,秦溯游端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来敲门了。秦溯游平日里不善言辞,外表冷漠,生人勿进,但是脾性还是很温和的,在奈何天的那六年,除了羽忘川身边,秦溯游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后来,奈何天原本的厨子都变成了秦护法的捶背小弟,全教上下一干人等每日最期待的不是巡山杀人暗算正派人士,而是等着吃早饭、等着吃午饭、等着吃晚饭、等着吃宵夜、吃完睡觉醒来胃部又可清空开始美好的一天这般循环。 羽忘川吃着久违的好吃饭菜,夹起一筷子要往秦溯游嘴边送,“溯游,你也吃。” 秦溯游摇头,以前的秦溯游总是尽量满足羽忘川的要求,甚至会有些纵容,不仅仅是保护羽忘川,不让别人看出羽忘川的功力时有时无,更是照顾着羽忘川的饮食起居,甚至连铺床缝补都会干些。只是自他叛教以后,羽忘川变得愈发肆意过分。 羽忘川放下碗筷,搂上秦溯游的腰 分卷阅读1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 ,说道:“溯游,好些日子没有双修了,你可想我。”说完又打算抽他腰带。 秦溯游一惊,对羽忘川的熟悉度自然是了解他的意思,直接一掌拍出,不想羽忘川竟避也不避,被掌力推出老远,撞在窗橼上。 秦溯游诧异:“你为何不躲。”同时已经想到,现在的羽忘川没有功力。 羽忘川内心吐血,太快没躲开,好疼啊。 没功力就没什么好怕的,秦溯游想上前扶起羽忘川,忽有一人从窗口跳入,挡在两人之间。“居然对尊主无理!”暑气怒目直瞪秦溯游,无奈暑气眼睛细长,生气的时候也没有变大多少,狐狸脸天生嘴角上扬带笑,没啥威慑力。暑气为了让威慑力更猛烈一些,抽出佩剑指向秦溯游,口中不停:“平日尊主对你百般疼爱,温柔似水,你尽然还不领情,还敢这般对待尊主!” 自从上一次暑气的出现,就让秦溯游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你是暗卫?” “我乃奈何天夏堂主暑气,不错,我现在就是尊主暗卫。”暑气一脸正气的说道。 “你一直都在。”秦溯游几乎是肯定的。所以羽忘川对自己这样那样的时候,暑气就在暗处看着,羽忘川在应声谷下上不来,暑气也在暗处看着,羽忘川在听命湖边这样那样,暑气一直都在。秦溯游想明白以后,脖子通红,双手握拳,指甲都陷进了掌心肉中,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掌给掐出血来。极力忍耐后,秦溯游出了房间。 见秦溯游面无表情的走了,暑气有些莫名其妙,转身看向尊主。羽忘川面无波澜,只是对上暑气的视线。暑气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脚也有些无力,害怕的单膝跪了下来,“尊主,我……” “你去把溯游找回来,他若不回来,你也不用出现了。”羽忘川捂住胸口,缓缓站起来。 “属下遵命。”暑气不敢多说一句,拜别尊主就去追秦溯游。 暑气一离开,羽忘川顿时肺部血气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原本扶着的窗橼竟是不受力,羽忘川往窗外跌去。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周闫韫在市集闲逛,他自知长得略有些威严,所以平日只做富家公子打扮,手中拿把折扇把玩。只是在旁人眼里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一个满脸煞气的男人,高眉深目,穿着华贵,但却似一身战袍,气宇轩昂,英勇无双,方圆百里鬼魅都无所遁形。手中折扇好似变成了刀剑匕首,下一刻就会刺入敌人胸口。 身后传来“咚”,紧接着“啊-呀-”一声,周闫韫有点无奈,这个声音他是熟悉的,是他的暗卫周柱的声音,说到这个暗卫,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周柱的功夫确实了得,真心是不太适合做暗卫这种有难度的职业。 周闫韫无奈回身,拨开围观人群,往里面看去,只见一个红衣美人昏倒在地,美人极长的黑发散开,双目紧闭,羽睫如扇,柳眉微蹙,血渍把美人的唇染得极为艳丽,我见犹怜。周闫韫吞了吞口水,上前把美人抱起,忽然听到美人下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王爷……小心……暗器。”周柱被砸中做了肉垫,整个人都不太好。 “你见过谁家的暗器这么大只么?”周闫韫没好气地说,同时握住羽忘川的手腕,发现这个昏睡的美人并没有内力,这是跳楼轻生么?要不是正巧砸中周柱,怕是真摔死了吧。想毕,周闫韫抱着羽忘川,对着其他几个明卫说道:“走吧,回府,再把城里最好的大夫叫来。” 客栈二楼不太牢的那个窗户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晚春,杨柳柳絮飞扬,秦溯游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似乎是快要下雨了。他正在往凌霄殿的方向走去。行至一个岔路,便看见一名老妪怀抱一个婴儿,坐在地上。那老妪看到有人来了,喊道:“先生可否帮帮老奴,老奴脚扭了,家就在前面不远。” 秦溯游上前,扶起老妪,那老妪把怀中婴儿递了过来,“年纪大了,有些抱不动了,先生帮老奴抱一会宝宝可好。” 秦溯游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动作轻柔的接过孩子,接过以后不免奇怪,这个孩子轻得很,根本不是寻常婴儿的重量。秦溯游正在诧异,却见怀中襁褓内婴儿的嘴巴忽然张开,从嘴里探出两颗蛇头,咬向秦溯游颈脖。秦溯游及时反应,却只能勉强避过要害部位,被其中一个蛇头咬中肩头,秦溯游出剑把蛇头砍断,砍断后才发现那两颗蛇头竟是长在一个身体上。旁边的老妪也在蛇头攻击的同时,以掌变爪,黑呼呼的指甲尖锐异常,抓向秦溯游面门。秦溯游被咬后顿觉得肩头一阵刺骨钻心的疼痛,退开好些距离问道,“为何偷袭我?” 那老妪怪笑道:“你虽然避开了要害,不过只要中了我家宝宝的毒,能去你八成内力,你只要把断情剑谱和断情剑交出来,我便放你走如何。” 这时远处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是有很多人急速奔跑而来的声音。秦溯游不语,直接强行运功,疾步如飞,往前跑去。 那老妪看到秦溯游身形轻快,瞪大眼睛:“这不可能!”急忙追上去。 秦溯游跑了一段路,就见路中央立着一个白衣人,那人左手持剑,等在那里,杀气盈盈。“你也是来夺剑谱和剑的?”秦溯游停了下来,右手按在青麟剑柄上,青色剑穗晃动。 这时那个老妪也已气喘吁吁的追上了,看到前面两人,急忙叫道:“他是我蛇蛊婆婆的猎物。”那个白衣人挥剑刺向老妪,老妪不待反应就躺倒在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白衣人杀死老妪以后,才施施然对秦溯游拱手道:“在下南山剑,白锋。正是想与断情剑传人讨教讨教,如果你输了,就把剑谱和剑留下。如果我输了,我的命和剑都可以给你,我的剑名叫绕指柔,江湖排名二十一。”白锋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秦溯游中毒受伤,内力所剩无几,摆明了就是来抢你的剑谱和兵器。 秦溯游并不废话,抽出青麟,青麟剑剑身鸣动,仿似龙吟,锋利异常,见了光,便是要见血才能回鞘了,如若强行收鞘,用剑之人内力不纯的话也会被剑气震伤反噬。天空中顿时春雷滚滚,轰隆隆的雷声与剑鸣龙吟交响辉映,下起雨来,白锋怔住,大为震惊,“龙鸣之声,并非断情,莫非是青麟?第一神兵显世?!”白锋不知自己此行是福是祸,只得硬着头皮举剑攻来,欲夺先机。 秦溯游用青麟剑薄薄的剑身挡住白锋刺来的剑尖,回手挽个剑花,刺目的火星蹦跳出来,白锋只觉碰上对方的剑后自己的剑变得千斤重,拿剑的左手抖个不停,快有些握不住了,急忙灌了内力进去,右手也握住剑柄,想要挡住秦溯游回刺的那一剑。秦溯游剑法极快,白 分卷阅读1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 锋刚化解了刺回的第一剑,那个剑花就好似真的开了花,变成无数剑从四面八方袭来。白锋乱了方寸,只挡不攻,渐渐连抵挡也捉襟见肘了,秦溯游最后轻轻一挑,白锋的剑脱手而出。“我输了。”白锋闭眼,知道自己命不久已。 秦溯游没有收剑,也没有刺死白锋,这时从后面来了八人,将两人团团围住,那八人蒙着面,摆了个剑阵。白锋看了讥笑道:“蒙面做什么,害怕别人看不出天道门的八方阵法?”江湖门派众多,其中天道门也主剑道,但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剑谱名器传承,能有一席之地皆因剑阵出色,有两人的阴阳阵,有三人的尸阵,有五人的五行阵,有八人的八方阵,还有三十六人的千手阵。 那八人具是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番,杀意随阵起,秦溯游刚才对战白锋,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只觉血气翻涌,被咬伤的半边身体早已麻木。那八人并不急于进攻,只是按照八方阵的阵法稳步行走,在阵中的白锋却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秦溯游握紧青麟,青麟感受到阵中杀气,不停的鸣动,仿欲大杀四方,秦溯游看这八人站的方位走势,定是按照八卦的方位布置的,乾为天,坤为地,坎为水,离为火,震为雷,艮为山,巽为风,兑为泽,这八人气定神闲,显然稳操胜券。秦溯游先起了一剑试探虚实,青麟属性为水,生于雷鸣中,秦溯游将青麟刺向离卦方位,边上几人转瞬就攻了过来。秦溯游被刺中好几剑,由于他只是试探,收剑极快,所以自己也就受了一些皮外伤,伤口并不深,但是样貌却有些吓人,伤痕累累。比较倒霉的就是同在阵中的白锋,白锋手中无剑,又站在秦溯游身边,硬生生跟着挨了好多剑。 白锋忽然道:“我技不如人,就不拖累你了。”说完就往其中一人扑去,只是还没有碰到那人,就被边上的几人刺中,奄奄一息。秦溯游并不意外,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知道机会只有一瞬,那一瞬就是白锋扑出去的那会,秦溯游催动仅剩的内力,身形极快的跟在白锋身后,又在他们刺中白锋的时刻,秦溯游向下一矮身,滑步过去,对准离卦之人刺去,那人早有准备,反手就准备挡住,只见秦溯游的剑快要碰到时又滑开去,滑向边上震卦之人,震卦那人急忙回防,硬是用手中剑接了秦溯游一剑。震属雷又如何,青麟生于雷电,只会更加肆意狂霸,震卦之人的手臂被青麟直接斩断,鲜血喷涌,疼得倒地不起。 这时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失了一卦,八方剑阵乱了方寸,秦溯游找了破绽破了阵,身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忽然雨中出现一个光斑,秦溯游看不清楚,那个光斑闪烁,越变越大,不,是越来越近,那是一柄软剑,软剑柔软不失锋利,用软剑的人武艺必定高超,否则很容易就被软剑所伤。那人蒙面,看不真切,只是软剑如蛇一样滑腻,缠住青麟,秦溯游用力,想要将软剑也斩断,但那柄软剑碰到青麟也是毫不逊色,两人胶着起来。地上的白锋看到软剑也是努力瞪大眼睛:“那是……唐夫人……真是大开眼界,不枉此生。” 此时的秦溯游,内力不济,已然发挥不出青麟的厉害,只是拼死一搏,用青麟挡住软剑唐夫人,这柄软剑为何叫唐夫人无人知晓,只道是如女子般柔软,如夫人般高贵,主人也与它一样神秘。软剑刺中秦溯游的那一刻,秦溯游的眼睛就有些花了,面前的人也好似重影一般,他知道软剑上淬了毒。秦溯游只有一个念头,青麟,绝不能丢,他将长长的剑穗绕住手腕,握住剑柄的手又紧了紧,仿佛要把那把剑揉进骨血里。青麟剑虽然刺伤了不少人,但是剑身依然银白发亮,滴血不沾,秦溯游提起最后那一口真气,把内力注入青麟,所有招式都化为这一剑,放手一搏,刺向挡在面前之人。那人显然并不打算以命相搏,拿着唐夫人的手迟疑了一番,竟然往边上避去。秦溯游不顾青麟反噬,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直接急速往前方奔去。剩下的那几人看到秦溯游跑了,无不惊叹,断情剑谱究竟是多么高深的武功,号称天下第二当仁不让。他们能站起来的人都勉强站了起来,一同往前追去。 秦溯游跑了一段路,跑进一个树林,却是再也走不动了,光是抬一步,都感觉全身上下有几十辆马车踩踏碾压而过,但是这点距离还不够,一柱香不到就会被他们追上。雨已经快要停了,秦溯游向天空看了一眼,只能碰运气了,秦溯游艰难的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刚伸出来,血渍就被雨水给冲去。他奋力往一棵树上爬去,那棵树树冠茂密,可以遮挡身形,秦溯游趴在一枝树杈上便昏了过去,血渍脚印这些痕迹,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秦溯游醒来的时候,先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的伤口被包扎了,但是没有青麟。 “溯游,溯游,你醒啦。”成蹊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 “剑呢?”秦溯游声音沙哑,喉咙火烧一般疼痛,他想问很多问题,但是第一句却是青麟在何处,不知何时开始:以后不可以把青麟再丢了。这句话在心底扎了根,深根蒂固。 成蹊摇摇头,这时边上的纪怀瑾儒雅的面孔眉头紧锁:“我在山下树林里找到你的时候,你身旁没有剑。你伤得很重,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佛祖开恩了。” 秦溯游听了,想要爬起来,青麟是被人拿走了么,定是被人拿走了,怎会这样。但是秦溯游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身体没有一点知觉。 纪怀瑾看秦溯游还想起来的样子,心疼道:“你现在不能动,你中了两种毒,仙人谷的顾神医帮你看过了,他说你三月内不可下床,不可运功。”纪怀瑾轻轻拍了下秦溯游的左手,以示安慰。“你可知道,你的画像,江湖上,几乎人手一张,断情剑传人,想夺你宝剑和剑谱的人,比比皆是,你现在在我这凌霄殿安心养伤,切不可出去露脸。这几日,就让成蹊好好陪你,我去给你端药来。”说完纪怀瑾就推门出去了。 成蹊小心的擦掉又掉出来的眼泪,握住秦溯游唯一没有伤口的左手说道:“溯游,你别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秦溯游想伸手摸一下成蹊的头,却始终抬不起手,想微笑一下安慰成蹊,脸上也觉得剧痛钻心,不能牵动一点皮肉。 成蹊想了想,接着说:“你的画像肯定是羽忘川画的,我累你叛教,他想要赶尽杀绝。” 是了,知道自己是断情剑传人的并不多,自六年前跟随了羽忘川,断情剑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现在我叛了他,带走了成蹊,也不愿与他双修,他又有了暑气保护,我于他而言,也沦为了眼中钉罢。但是话到嘴边,却成了:“不是他。”秦溯 分卷阅读2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1 游自己也有些惊讶,不善言辞的自己,竟然会脱口而出为他辩解。声音不大,依旧沙哑。 成蹊也是一愣,低头再不说话,只是乖巧的陪在一边。 过了一月有余,成蹊帮秦溯游小心翼翼的擦完身子,便问道:“溯游,今日你想吃什么点心,我让蓉姨给你做,我在凌霄殿关系最好的就是厨房的蓉姨啦,想吃什么只要撒撒娇就行,不过就怕没你做的那般好吃。” “成蹊,拿面镜子过来。”秦溯游发觉成蹊看着自己经常会偷偷抹眼泪,按理自己这些日子伤口确实开始好转,成蹊给自己擦脸的时候,也擦得很是小心,但是自己的脸始终火烧般的疼痛。 “拿镜子做什么?你又不能出门还照镜子做什么。”成蹊说这话时,带了些心虚,声音也有点颤抖。 秦溯游越发的肯定有问题,“你只管拿来。” 成蹊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跑了出去。 秦溯游有些无语,最近几日确实已经可以勉强动一下,小幅度侧个身,但是坐起和下地都还是不行的。不一会儿,纪怀瑾就牵着成蹊回来了,他在秦溯游床边坐了下来,开口说道:“你体内两种毒素都霸道至极,一种耗你内力,一种损你五脏,现在冲撞在一起,原本定能要了你的命,现在顾神医帮你放血解了大半的毒,只是损了容貌,将来若是能去了余下毒素,或能恢复。”纪怀瑾知道早晚是瞒不住的,还是说了些半真半假的话。其实当时顾神医的诊断是这毒无药可解,容貌怕是恢复无期了。 秦溯游早有预感,说道:“镜子拿来,我看看。” 成蹊默默的把镜子递到了秦溯游面前。镜中人容貌根本就不像个人,全脸的皮肤,一半是黑黄色皱巴巴的,一半凹起凸出,说不出的怪异。那火辣辣的感觉也是来自皮肤上那些个还流着脓水的疙瘩。秦溯游显然心里准备做得还不太到位,有点不知所措。成蹊很快就收起镜子说道:“溯游,你在我眼里还是那个最漂亮最温柔的溯游,比羽忘川还要好看。”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初夏雨后,淡粉色的荷花还是一个个花苞,青青的荷叶上满是水珠,五彩斑斓的鲤鱼在池塘里嬉戏,一小撮馒头落入池塘,鲤鱼们一哄而上,跳跃争抢,搅得荷叶也摇摇晃晃。这是一个布置成江南格局的园子,一个穿了月牙色衣衫的女子正懒散的趴在亭子的靠背上喂鱼,墨发梳成倭堕髻,牡丹簪插戴在云发中,锦带交垂,粉色的莲花抹胸那里平平整整,腰枝不盈一握,女子桃花眼柳叶眉,顾盼生辉,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自然是羽忘川。 “从之,”周闫韫沿着回廊走到羽忘川身边,温柔道:“今日可感觉好些。” 羽忘川摇头,风韵妩媚。 “不急,你若想不起来,在本王府住上一辈子,也无妨。”周闫韫捡来的这个美人,醒来除了记得自己叫“从之”以外,其他的一概不记得了。 忽然传来一阵风声,一个人影从亭子顶部跳了进来,单膝下跪,“王……啊呀……”那人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一个暗红色衣衫的暗卫一刀穿心。 “等等……”周闫韫阻止的速度显然不够及时,无奈道:“周柱,此人是本王的眼线,你为何把他杀了。” 跪在下首的暗卫周柱,也就是一个多月前被羽忘川砸中的那个问题暗卫回道,竟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回禀王爷,此人没有从大门进入,为擅闯者,自然该杀。”细看那个暗卫长相,居然是个大眼睛小姑娘,看年纪未到及笄。 周闫韫揉了下太阳穴,扶额道:“以后杀人先问过本王才可以。” “诺。”周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润满墨汁的毛笔,写了起来。羽忘川颇有些好奇,往那张纸上望去,第一条:皇上不可以杀。第二条:王爷沐浴时不可以杀人。第三条:王爷吃饭时不可以杀人。第四条:从王府大门进来的不可以杀。第五条:王爷行房时不可以杀人。一直排到了三十六条,上书擅闯者要问过王爷以后才可以杀。顿感看到了一部九王爷的辛酸史。 “你搜一下,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线索,本王本让他调查些事情,命他有了音讯就速来禀报的。”周闫韫郁闷至极。 周柱听话的把那具线人尸体摸了个遍,从他腰间取出一张画来,画上一个俊朗人物,旁边攥了小字:此乃断情剑传人。 羽忘川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秦溯游的画像,那画明显是临摹的自己当初画的溯游舞剑图,面貌□□临摹得如同羽忘川亲笔。一股不详的感觉盈满心头,羽忘川不动声色道:“这是何人画像” 周闫韫看了眼羽忘川,似笑非笑道:“从之你并非江湖人,自然不知,这是前段时间流传的断情剑传人的画像。断情剑乃当世绝学,又是连同深厚内力一传一的传承方式,江湖上想争抢的人不计其数。据说八年前断情剑传人在江湖上名噪一时,后来不知为何,在六年前销声匿迹,最近又被人用这种方式揭出,本王正是派人查探此人下落。不过现在是没法知道了。”周闫韫又无奈的看了一眼尸体。 羽忘川打了个哈欠,并不在意,“有些闷,我想出去转转。” 周闫韫殷勤道:“本王陪你?前日里城中新来了个郎中,据说医术高超,堪比华佗再世。不过他有一个规矩,看诊根据病人容貌收费,中上水准的只收两钱,普通的收三两白银,中下的收十两黄金,极丑的不医。本王看你这容貌若是去了,估计他得倒贴。” 羽忘川并不想周闫韫作陪,说道:“你堂堂一朝王爷,怎么如此空闲,正心为本,修身为基,勤政为民才是当务之急。” “那本王让周柱陪你去?你不喑武功,本王怕你出了王府会被人欺负去。”周闫韫顺杆爬下,顺水推舟道。 “算了,我不去了。”羽忘川看着周闫韫,你小子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本座,没门。 周闫韫并不放弃甩掉周柱计划:“那本王派周柱去把郎中请来。”不容羽忘川拒绝,周闫韫立马发号施令:“周柱,今后你就给从之做个丫鬟,保护他的安全。现在你先去请那个郎中过来。” 周柱领了命,一闪身便走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若月城新来的郎中,此刻正一手抚须一手搭着一个美妇人的脉,频频点头,缓缓道:“夫人且宽心,仅仅是风寒入体,老夫开一剂毒、啊,开一贴药给你驱寒便可痊愈。” “有劳先生。”那美妇人并不是什么清白人家,说话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郎中直接去了柜台后面,从盒子里取了个青花瓷瓶和碧玉瓶出来,各倒了一颗药丸,小心包好交给美妇人,“回去后,午时三刻,先吃这颗 分卷阅读2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2 红色的,心窝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忍忍,过半个时辰,再吃这颗黑色的,温水吞服,保管药到病除,切不可乱了顺序和时辰。诊金二钱。”那妇人谢过后,交了诊金,拜别郎中。 郎中正挥手呢,忽然一个小姑娘出现在郎中身旁,郎中吃了一惊,旋即笑道:“姑……”一句姑娘你好只说出一个字,就被女娃娃一记手刀劈晕在地,然后扛上肩头飞跃而出。 郎中头昏脑涨地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偌大的房间,金碧辉煌,抬头就见一名美艳女子,大朵芙蓉花绣在碧绿纱罗上,墨发流淌,打着哈欠,似乎也刚睡醒。再仔细一看,这女子身材高挑,胸口抹胸平平整整,哪里是女子。 “醒了啊,此处是九王爷府邸,起来说话吧,这里没旁人。”那女子桃花眼瞥了一下。 郎中立马扑过来,抱住女子的小腿,“尊主……我找得你好苦啊。”秋去来的假胡子都有点挂不住了,摇摇欲坠。 “你不待在奈何天,跑这里来做什么。”羽忘川习惯了秋去来的抱腿乱蹭。 “尊主,你失踪多日,我挂念你啊,”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过来,“这是我新制的丹药,可以让尊主恢复八成功力两个时辰左右,不过不能多吃,会短命,你有空试试哈,我加了红烧肉口味,口感定是一流。对了,尊主你怎么这身打扮?” “这个得问周闫韫,他给本座的全是些女子服饰,不知是何居心。”羽忘川接过药瓶,“你怎么成了郎中,你会治病?” “不会啊,但是我会下毒啊,碰到受了风寒的,就给一枚烈火丸,再给一枚解药,就好了。我这般费力,也是为了寻找尊主啊。”秋去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个把我劈晕的小姑娘是何人,尊主新收的教众吗,小小年纪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我脖子到现在还有些抽筋。” “这王府守卫森严,”羽忘川并不答,他也没想到这个周柱请人方式如此奇葩,只是继续道:“尤其暗卫凶猛,你回去以后,吩咐他们不要来这里刺探,若有急事,你就让跑得快来传话。他轻功不错,当是来去自如。” “就是上次丢给我试药那个吧,那我要回去找找,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不成问题。”秋去来说得轻巧好似翻找一本书籍典故。 羽忘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每隔七日过来府中,就说是为本座诊治。” “尊主你这毛病没法治啊,我听说九王爷武功了得,要不你与他双修一下。”秋去来把自己的假胡子重新按牢。 “本座看起来像那么随便的人吗?”羽忘川已经忍耐多时,无奈话题还是被秋去来带偏了。 “像啊。”秋去来如是道。 羽忘川硬是耐着性子把话题牵回正道:“这九王爷不怎么好糊弄,本座在这府里看似做客,实为软禁,本座假装失忆,只道名唤‘从之’。” “属下明白了,尊主尽管放心。”秋去来恍然大悟,笑得狡黠。 秋去来办事还算牢靠,羽忘川继续道:“本座暂时还要在这里打探些消息,这王府南院那边似乎住着个大人物,很是神秘,本座找机会要去会会,另外,你去帮本座查探一下溯游的消息。” “听说一个半月前在凌霄殿附近有场打斗,传天有异象,声有龙吟,不知是否和秦护法有关系,尊主放心,暑气已经找去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又过两日,羽忘川看着送来的一套新的女子服饰,边上又放了两个馒头,很是惆怅。这次的服饰是水蓝色绸缎,上好的苏州丝绸,用兰花熏了香,佩饰是白玉响铃簪。待侍女梳好发髻,羽忘川捏着馒头,就去池塘喂鱼了。今日的凉亭,却来了位不速之客,那人在凉亭中抚琴,一曲毕之,才抬头看向羽忘川。那人约莫年近不惑,保养很好,长得唇红齿白,一颦一笑都透着高贵,当他看到羽忘川也是一愣,旋即笑道:“原来如此,难怪王爷对你神魂颠倒。” 羽忘川歪着脑袋看着这人,又是王爷派来试探的么。并不答话,自顾自的喂起了鱼。羽忘川面无多余表情的样子,在旁人眼里,如神仙般不可亵玩焉。 “我叫周懿,住在南院。”那抚琴的男子柔声说道,透着一种威慑力。“你叫什么?” 羽忘川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吃惊,转头看向那人,不动声色地回道:“从之。”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那人吟道:“可是这个‘从之’?” “正是。”羽忘川大方笑道,桃花眼眉,娇俏诱人。 “好一个伊人。”那男子徐徐站了起来,走到池边,忽就“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原本站在那男子身后的丫鬟喊了起来:“救命啊……公子落水啦!!” 这时暗卫周柱也现了身,站在羽忘川身边,与他一同往池塘张望。 “你不用去救人吗?”羽忘川小声问周柱。 “我奉命保护你,其他不管。他为何跳池子?”周柱小脸粉扑扑,很是可爱。 “大约是不知道有暗卫跟着我吧。” 很快周闫韫便闻声赶来,心疼的看着被救起的周懿,初夏池水还是凉的,周懿冻得瑟瑟发抖。 “快找大夫来,懿儿你身子弱,别得了风寒!”周闫韫看向周懿的眼神,无限柔情,竟带些痴迷。甚至完全没有留意一直在旁边的羽忘川。 直到把周懿送回房间,请了那新来的郎中医治,周闫韫才踱着步子回到凉亭。羽忘川的馒头都快喂完了。 “这个馒头是给你垫胸的,你怎么都喂了鱼儿,本王这池子的鱼儿,都肥了好大一圈了。”周闫韫一改刚才的焦急口吻,云淡风轻道。 “王爷不妨开门见山。”羽忘川在想秋去来医治风寒的法子,默默的为那人点个蜡。 “正有此意,”周闫韫笑道:“不知尊驾可是来自奈何天?潜伏来我身边是为了查踏剑山庄满门之事。” “王爷倒是消息灵通啊,猜得八九不离十吧。”羽忘川知道周闫韫只是试探,说的也仅是推测,并无证据,但依旧大方承认。 “说来惭愧,”周闫韫摇摇手中折扇,说道 :“本王派人多方查探,也没有查出尊驾来历,如果只是一介平民,不该如此。” 羽忘川点头表示赞赏。 “近日江湖风波不断,踏剑山庄少庄主陆子昂原本打算联合众门派讨伐奈何天,不知受何高人指点,忽就转了性子,竟说满门之事不是奈何天所为。最想查出真相的,除了陆子昂,估计也就只有奈何天了吧。”周闫韫依旧一派悠闲的说着,“原本本王以为你这等容貌,会是羽忘川,却探不到你内力,你的身份,是不会武功的秋去来还是羽忘川的禁脔?” 羽忘川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禁脔 分卷阅读2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3 ,本座的名声有这么不堪吗?虽然也不是很在意的东西。“王爷好眼力,不错,我便是奈何天冬堂主秋去来,不过那日从客栈跌落,实属巧合。” 周闫韫哭笑不得:“那你我真是孽缘了,下月我俩大婚,还要委屈你做下女子妆扮。” “大婚?”羽忘川一口老血欲喷出。 “本王这是在跟你谈合作。”周闫韫循循善诱,“实不相瞒,本王母妃本是焰国公主,与大周朝和亲,当年焰国不顾我母子二人安危,强行与大周朝兵戎相见。当时先皇答应,只要本王率兵灭了焰国,在本王成婚之时,母妃生前的那对焰国传国之宝白玉镯就赐给本王的王妃,作为贺礼。” “那你老大不小一把年纪了,这会儿才想着成亲。”羽忘川一语中的。 “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王妃人选么?”周闫韫促狭低笑。 “如何算合适?漂亮吗?我看刚才投池那位容貌也是不凡。” “那是本王皇叔,大周朝最后一任国师,自然是不行的。”周闫韫回道。 “国师不是失踪么,你不怕是假的冒充 ?”羽忘川随意问道,看周闫韫在那个周懿面前演技精湛,就知并不当回事。 “自然是假的,不过他是皇上安排在本王身边的一颗棋子,用来牵制本王。”周闫韫也笑得不以为意。“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本王也愿如实相告,那对白玉镯乃焰国一处宝藏的钥匙,近年来本王多方收集各种藏宝图,终于是有些眉目了,所以这会儿,有必要成个亲什么的。”说完便欺上身来搂住羽忘川肩头。 羽忘川不着痕迹地避开,“你这是准备把宝藏分一半给我的意思?” “非也,”周闫韫笑得人畜无害,“据说那宝藏里有不少好东西,我只要一样,其他都可以给你。如果你答应我,日后自然会知晓是何物。不过,那里不是有了钥匙就轻易可以进入的,只有内力深厚之人才可入内,这天下,不出十人。” “所以你在找断情剑传人。”羽忘川肯定的说。“现在是想通过我去找羽忘川。” “聪慧如你,真是省了本王不少唇舌。”周闫韫满意地笑着。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噗……”明察一口茶水喷出,“尊主大婚?还是扮作新娘子?还用的是秋去来的名字?”怀中雪貂只露了个脑袋,大半个身体还是躲在衣服里面的。 秋去来苦恼的抱头说:“不是,他用的是‘从之’这个名字,用的是我的身份,我的一世英名啊啊啊啊啊啊,嘤嘤嘤嘤。” 和景明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炸开了锅:尊主你终于要在下面了吗?在下面了吗?下面吗? 另外一边,凌霄殿所在山脉境内,暑气把和景明的鸽子放开,手里捏着那布条,咬着手指。晴天霹雳啊,夭寿了,尊主还十来天要大婚了,我还没有找到秦溯游。打定主意,暑气猛然站了起来,往凌霄殿方向掠去。 凌霄殿后山有个僻静的院子,纪怀瑾怕秦溯游整天躺着无聊,就在院子里榕树下放了个床榻,铺上软垫,好让秦溯游每日在院子里也躺上一会。这会儿,秦溯游已经好了不少,可以半靠在床榻上,指导成蹊练剑,成蹊年纪小,只是拿了柄木剑在那里练习剑招,很是认真。 忽有一人跳入院中,看了看成蹊,一个小娃娃,又看了看床榻上一个面目丑陋的人,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礼貌拱手道:“唐突了前辈,晚辈名为暑气,是来寻人的,前辈可曾见过此人。”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当日暑气骂秦溯游翻墙骂得理直气壮,这会儿自己翻墙翻得比谁都顺溜。 这时成蹊跑来看见画像,急道:“你找溯游干嘛。” “哦,你认识。”暑气转过狐狸脸,笑眯眯的看成蹊,伸出一只手来。 成蹊头皮发麻想躲开,但完全不是对手,已被暑气擒住。 “住手,”那丑陋之人声音沙哑,“我就是秦溯游。” 暑气笑道:“前辈,你当我蠢吗?” “他的确就是秦溯游,不过你把我这凌霄殿当成什么地方了,来去自如?”一个声音朗声道,来人自然是纪怀瑾,衣摆无风自动,儒雅面容带着凌然。 暑气感受到纪怀瑾的杀气,不自觉的加重手中力道,成蹊被掐得涨红小脸,喘不过气。纪怀瑾也不含糊,直接一掌袭来,用掌风分开两人。暑气内力武功都不及纪怀瑾,被纪怀瑾震得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暑气急道:“尊主十日后大婚,命我一定要把秦护法找回去,我无意伤人。”纪怀瑾却根本不在乎暑气是否有意伤人,只管扣掌追逼而来。暑气狼狈招架。 “纪兄,等等。”秦溯游勉强撑坐起身体,“我跟他走,我还有些话,要问羽忘川。” “我若不准呢,路途颠簸,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受得住。”纪怀瑾收了掌,却是很不情愿。 “我已无碍,”本来需要三个月才能下床运功的,可现在才两个月,秦溯游已经感觉丹田内内力充盈,已然回复了五成,身上外伤也已经结痂,只是之前伤了肋骨,骨伤还没有痊愈。“看来还是要劳烦纪兄替我照看成蹊。” 作者有话要说: 没中心思想的章节写内容简介,就选每章第一句话,欧耶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谈月楼是若月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馆,谈天说地弄风月,多是附庸风雅之人。入夜,正是妓馆生意最好的时候,一辆马车静悄悄的停在了谈月楼巷子里的后门口。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暗红色劲装少女,她拉开车帘,搀扶一人下了马车,那人背影卓绝,夜色中看不清面目。谈月楼后门早就守了一名婢女,低眉顺目,将两人引入谈月楼最内的一间客房,那客房独门独院,很是幽静。 待婢女退下后,羽忘川屏退了周柱,周柱一闪身,就一头扎入边上的树丛中。客房门口秋去来等候多时。秋去来见羽忘川,并不行礼,而是直接覆手在羽忘川耳边说道:“尊主,人在里面,伤情我看过了,并无大碍,他应是与你双修过,伤病都恢复得比常人要快些。只不过面貌有些骇人,怕是好不了。” 羽忘川点点:“你去招呼下周柱小妹妹吧,今晚不要来打搅。”说完,便推门进去了。 房中秦溯游躺着,没有掌灯。羽忘川进来以后,拨了一下灯芯,点燃了油灯。昏暗的灯光下,羽忘川肤如凝脂,白皙通透,五官完美,他轻轻抽出插戴发中的墨玉玲珑簪,将头发散下,样子说不出的妩媚。 “别过来了,”不同以往,这次是秦溯游先开的口,“我现在的样子,怕是会吓着你。” 羽忘川并没有停下,拿着那盏灯继续朝床榻走来,灯光照亮了秦溯游的丑脸,原本流脓的疙瘩都已经结痂,有些留下坑洼一 分卷阅读2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4 片,一半的面皮皱起,光照下更显得蜡黄暗沉,另一半的脸凹凸不平,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块肉,不像人类。羽忘川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白皙修长,轻轻摩挲着秦溯游的脸,柔声问道:“疼吗?是何人伤你如此?” 秦溯游声音沙哑,缓缓道:“不知何人。只知他们要抢我的剑谱和剑。青麟……也不知所踪了。” “人没事就好。”羽忘川温柔的嗓音,带着蛊惑性。“知道你是断情剑传人的只有我,但是你信我,不是我出卖了你,对不对?”羽忘川俯身吻去,撬开秦溯游干涩的双唇,把舌头探了进去,极具挑逗的□□秦溯游的舌头,秦溯游想把羽忘川的舌头推出去,又反被他缠住。秦溯游□□没经过几次,没多久就丢兵卸甲,被羽忘川吻得银丝滑落,娇喘连连。 羽忘川只是极尽温柔的吻着秦溯游,并不着急,秦溯游本以为羽忘川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却不想他是这般反应,想推开羽忘川的手迟迟没有用力。良久,羽忘川虚扶在秦溯游上方,仿佛是不想碰到秦溯游还没有好透的伤口。 “你可记得十二年前在皇城的那个乞丐,当年你为何穿着女子服饰?”羽忘川柔声问道,那个时候是自己最不堪的日子,终究也只能让溯游瞧见吧。 “你……你是那个哥哥?”秦溯游意外,在自己练了断情以后,便埋葬起来的约定之人,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才能记起。“我师父不善女红,随意给我套了件女装。” 秦溯游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待回神,才发现衣衫已被解开。羽忘川耐心极好,又有意让秦溯游舒服,所以一切都好似顺其自然般,并无半点强迫之意,秦溯游的手搭在羽忘川肩上,随时可以把羽忘川一掌拍飞,但他始终没有这么做。秦溯游本就是温柔顺从之人,只是长相气质清冷。羽忘川一直在试探着秦溯游的底线,每每又只是超出那么一点就立刻收手,让秦溯游想要反抗又少了些勇气。 (和谐) “溯游,再给我一次可好,双修对你的伤也是有好处的。”羽忘川轻声问道。 “你要做便做。”到了这个份上,秦溯游也知自己没有必要矫情,双修的感觉如何,他又不是木头,自然是知晓的。羽忘川性子傲慢,对自己却是一再忍让,这份心思,秦溯游也不是无动于衷。 寅时,周柱抱着双膝坐在树枝上,旁边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秋去来,正姿势不雅的挂在树杈上。两个时辰前,秋去来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撒了一包药粉出来,两人同时中招,双双不能动弹。 忽然周柱动了动,似乎药力有些弱了,秋去来一看不好,只得劝说道:“周柱小妹妹,房里那两人在做少儿不宜之事,你年纪尚小,就算你听到从之的叫声,也决计不是遇害,你稍安勿躁啊。” “我不是小妹妹,这些我懂,王爷也经常做这些。”周柱无比认真的答道。“以前我杀过一个与王爷行房之人。” 秋去来心想我这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呀。“你多大了。莫非已有二八年华?” “三十岁。”周柱耿直的回答。 秋去来一惊,啪得一下跌下树枝。“你……你看着不像。”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这日是九王爷大婚,若月城各家都张灯结彩,据说是不少女子掩面哭泣,但更多的是上门送礼,就连一些平头百姓,也会跑去九王府送只鸡什么的。新娘子的娇子从九王府后门接了人,绕了一圈,绕到前门,就被新郎官打扮的九王爷给接近了王府。围观百姓只瞧见新娘子身材高挑,盖着红盖头缓步进了王府,那仪态高贵,可谓人中龙凤。 今日御赐钦差应是会到场赐镯的,但是日上三竿,还未见人来。两人等着拜堂成亲呢,周闫韫眉头微皱,这时就见派去接应的一名侍卫跑了进来,单膝下跪:“王爷,有变数。” 周闫韫一挥手,让侍卫近身说话。“属下在城外三十里处发现了钦差一行十八人的尸首,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具在,唯独有一只盒子是空的,不知原本是何物。” 自然是那对白玉镯,周闫韫一把捏碎了手中杯具。边上坐着的羽忘川看周闫韫反应,就知道又横生了枝节。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婢女慌张跑来大厅,“王爷”噗通一下直接趴跪在地“公子他悬梁寻了短见……” “什么?!”周闫韫站了起来。 “已……已被救下……”婢女断断续续说道。 周闫韫不怒自威,一股武将威压让场面顿时鸦雀无声。“送夫人先去房内歇息。”吩咐完就一甩袖子,往南院走去。 周闫韫推开房门,床榻上虚弱的躺着一病弱公子,脖子上还有些青紫勒痕。周闫韫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温声道:“懿儿,何事想不开要这般糟践自己。” “你明知我心意,还要这般,不就是逼我去死吗?”病弱公子咳了两声,声音沙哑不堪,楚楚可怜。 “当年先皇欲杀我,皆因皇叔一句话,先皇才放我活命,皇叔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逼你去死。”周闫韫安慰道。 “那你亲亲我,可好。”病弱公子想要坐起来,却被周闫韫按住。 周闫韫转过头,一脸悲伤:“你是我皇叔,切不可越矩,乱了伦常。” 病弱公子低低啜泣起来,周闫韫说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寻短见,我寝食难安。”说完,替他掖了掖被角,便出了门去。 待周闫韫出去以后,病弱公子直起身子,面露狰狞:“周闫韫,你莫要逼我。” 一场婚礼被搅得一波三折,宾客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尴尬中,周闫韫回来了,直接对身边婢女说:“去请夫人出来,我们先拜堂。” 宾客一听继续拜堂,皆都拱手作揖,口中恭喜之词不绝。然而半柱香过后,婢女又哭着跑回来:“王爷,夫人失踪了。” 周闫韫面子有些挂不住了,黑着脸对在坐宾客说道:“怠慢各位了,临时出了些许变故,各位还请回吧,缴纳的礼金可去账房讨回。” 周闫韫堂堂九王爷,缴了的礼金哪里还敢要回,宾客们酒水都没吃到就悻悻而归。 “王爷,宾客都走光了。”近侍提醒了一下还一脸无奈表情扶额闭目的周闫韫。 周闫韫睁开眼,一扫之前的尴尬神色,满眼戾气,站起身来,回房换衣服。刚换完衣服,房中就出现一人,那人拿了张字条,放在桌子上便要走。 “你是奈何天的人?”周闫韫很是吃惊,想不到奈何天居然有人轻功如此了得,可以绕过他的暗卫来去自如。 那人看了王爷,忽然说了句话:“四(是)又如何,你自子(自己)看子条。”那人豁了个门牙,说话漏风。说完就跑了。 周闫韫看向那字条, 分卷阅读2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5 字条上书:尊夫人在吉祥山。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吉祥山离王府不远,周闫韫赶到时,就看见从之头发凌乱,凤冠都歪了,衣服有些散乱。边上立了一名带着面具的人,地上还躺着两个黑衣人。黑衣人面容青紫灰败,显然中毒而亡。 羽忘川看到周闫韫来了,说道:“这两人把我掳来这里,本欲灭口,抵不过我家尊主,就自尽了。”同时眼神示意了一下。本想留个活口,特意把猪队友周柱给支开,不想还是自尽断了线索。 周闫韫目光看向那个戴面具之人,那人一张薄银面具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那双眼睛冷漠疏离,仿佛周遭都染了层冰霜,周闫韫拱手道:“阁下便是奈何天尊主羽忘川,久仰久仰。本王排行第九,周闫韫。” 那个带面具之人不置可否,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周闫韫神色如常,蹲下去查看两具尸体。“都是后牙槽藏了毒,你们可知闻风阁?” “可是一刺客杀手组织?”羽忘川若有所思。 “不错,闻风阁阁主神秘,听闻他用的武器是把软剑,平日并不显露。”周闫韫一手抱胸,一手摩挲着自己下巴。“想不到他居然和闻风阁有瓜葛。” 听到软剑,面具之人的手不着痕迹地握了握拳头。 周闫韫说:“夫人,可要本王背你回府。” 还未得到回复,那面具之人就拦腰抱起从之,运起轻功离去,姿态潇洒。周闫韫摸摸鼻子,似乎是被讨厌了。 在秦溯游怀里的羽忘川,“噗嗤”笑着,说道:“溯游,你吃醋呀。”一只手已经抚上秦溯游后背,很不老实。 “别闹。”秦溯游面具底下的丑脸微微皱眉,还是很不习惯羽忘川在光天化日之下亲昵的举动。 子夜,周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端端的婚礼因新娘子失踪而夭折,想想就很开心。忽然原本暗着的桌上油灯,“噗”的一声亮了起来,周懿吓了一跳,你说如果灯是从亮到灭还能解释是风吹的,这从灭到亮是怎么个说法呀。 “何人作妖,速速出来。”周懿壮着胆子喊道,却没有回应,连平日里守在门口的守夜婢女都没有进来看一眼。 周懿额头淌下紧张的汗水,跌跌撞撞跑到门前,想开门出去喊人,却发现门被反锁,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周懿凑着门缝往外看去,却只看到血红一片,周懿揉揉眼睛,再看了一次,才发现那竟是一人的眼睛,正往门内窥望。吓得周懿跌坐在地。 再说另一边,秦溯游用内力把油灯点燃,意在吓唬周懿,门外的跑得快好奇心强,往里面窥探,结果正巧周懿也往外瞧,两人对了一眼,吓得跑得快尿了裤子。“哎呦,妈呀”不停得揉着自己的胸口。 门“吱呀” 一声开了,周懿也吓得不轻,进来的羽忘川一身喜服,长发披散,凤冠歪斜,“你……是人是鬼。”周懿说话声都在抖。 “你找人害我,还来问我是人是鬼?”羽忘川冷冷地说。 其实羽忘川的样子依旧是美艳动人的,只是周懿先前被那一眼给吓到了,一时之间根本无暇欣赏。“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好好安歇去,不要来作妖。”周懿袖中藏了匕首,猛得朝羽忘川刺来。但是还没有碰到羽忘川的一根头发,就被一股力道给推开了,周懿不知是内力所为,只道是怪力乱神。忽然就趴下呜呜哭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太过爱慕王爷才找人杀你的,我给你烧纸钱可好。” “我又没死,要纸钱何用?”羽忘川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周懿渐渐止了哭声,发现被耍了,眼神变得愤恨无比。“你竟敢戏耍于我,你可知我是何人?你不就是皮相长得好看些,就算王爷知道我派人杀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不信咱们走着瞧。”周懿站起来,傲慢无比。 羽忘川依旧波澜不惊地说:“王爷就喜欢我的皮囊比你好看。” 周懿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又想一巴掌打上来。手却被一人握住。“王爷……” 来人正是周闫韫,紫金玉冠风度翩翩,眼神却带着阴霾,缓缓开口道:“你若是真的皇叔,本王自然不敢为难你,你与闻风阁是何关系?” 周懿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傻子才听不出来,周闫韫已经知道自己是假冒的。 周闫韫把声音放柔了,继续说道:“你在本王身边多年,一直不希望本王成亲,是真心喜欢本王还是逢场作戏?” 假周懿听到这平时威风八面的人物又再次对自己软声柔语,不禁委屈了起来:“自然是真心悦你,我并非是你皇叔,你可愿与我在一起。我在你身边只是为了监视你是否有反心,从未害过你。” 周闫韫不答,只是执起假周懿的手,轻轻抚着,问道:“你与闻风阁有何关系?” “关系?”假周懿见周闫韫没有答应,心里伤心,哀伤起来,自己这般姿容卓绝,竟还是入不了这人的眼。“吾乃闻风阁之人。” “死前,你可愿把名字告诉本王。”周闫韫温柔道。 “吾名叶青。”假周懿说完,咬破了后牙槽藏的□□,心已死,身亦随。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西子湖畔,一艘精致画舫在湖边停靠,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簇拥着一英俊男子,争先恐后的给男子倒酒递葡萄,男子哈哈大笑,吃着喂到嘴边的各色美食,还时不时的在女子身上摸上一把。春风得意之时,忽有一人跳上画坊,画坊跟着一震,那是个狐狸脸少年,少年怒火中烧,直接一剑刺死一名歌姬,喊道:“妖女勾引我相公!”那男子吓得“噗通”从躺椅上滚了下来,张开豁了个门牙的嘴巴求饶道:“娘子饶命!呜呜呜……” 跑得快在梦里大哭求饶,暑气莫名其妙,掴了他几巴掌才把他弄醒。跑得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对上暑气那张狐狸脸,以为还在梦里,大叫道:“娘子饶命!” 暑气并没什么回应,只是转头对求秋去来说,“醒了。” 秋去来开心地端着两只碗过来,俯下身来笑眯眯的对跑得快说:“来来,帮我试下这两碗药,这药主要去热毒,你想先试哪一碗?” 如果可以的话,我哪碗都不想试,跑得快自知没胆子说这个话,轮流接过两个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只觉体内热气渐渐散去,肚子隐隐的开始疼。“肚子疼。”跑得快捂着肚子抽搐着。 “哪一碗比较好吃?”秋去来兴奋的问。 “啊?”跑得快没听明白,一脸狐疑,冷汗从额头“蹭蹭蹭”地冒出。 秋去来耐心解释道:“一碗是糖醋鱼味道的,一碗是夫妻肺片味道的,哪个味道比较好吃?” “没,没尝出来。”跑得快 分卷阅读2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6 真想把碗摔掉,你娘的一个练药的练个什么狗屁玩意啊!可惜敢怒不敢言。 “没关系,还有两锅,我去给你盛。”秋去来接过两只碗,又去倒了两碗药过来。 夏季正午,烈日当头,跑得快穿了一身棉袄,面色青灰,坐在屋外晒太阳。屋内是带着面具的秦溯游,一身藕荷色单衣的羽忘川,还有九王爷周闫韫。 周闫韫直接开口道:“那十八人的送礼队伍,本王已经派人检查过了,这十八人死于剑伤,剑上粹了毒,包括守卫在内,都一招毙命。” “王爷的意思是一人所为?将十八人转瞬毙于剑下?”羽忘川问道。 周闫韫点头,“那人武功颇高,用的毒出自关外,叫‘七杀绝影’。” “巧了,”羽忘川说:“当日踏剑灭门,死前也中毒,此毒毒性软而绵长,下毒到毒发时间需要五个时辰,只是让人丧失行动能力,非我中原之物。”羽忘川把当日秋去来的推论说辞给说了一通。 “‘七杀绝影’药性如何?”说这话的人声音略有些沙哑,音色颇低,出自带面具的秦溯游之口。 周闫韫只当这是江湖流传的第一美人的声音,心想音色听着是个糙汉子吧,不禁好奇面具下的脸是有多美,能比得过从之吗?“药性刚猛,可伤五脏六腑。” “有一人,”秦溯游想起当日追杀自己的蒙面人,“用的是软剑唐夫人,剑上粹毒。可会与你们说的闻风阁有联系?” 周闫韫低头若有所思:“不无可能,据说闻风阁地处关外,看来得去趟关外,本王回去准备一下。”说完就起身告辞。 周闫韫走后,羽忘川握住秦溯游的手,眼神中一抹暴戾一闪而过:“溯游,可是那人伤过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此去关外,路途遥远,周闫韫准备了一队人马先去前方探路,自己则坐着车马慢慢悠悠的赶路,奈何天一行人并没有随行,而是约定一月后在潇城会合。周闫韫调笑道:“夫人居然不与为夫一道走,真是伤了本王的一片赤子心。” 羽忘川只是道:“尊主不让。”说完,一掀衣摆转身走得潇洒。 “溯游,前面便是明夜城了,据说宫里的御厨,都是出自这里,我们逗留几日,好好品尝一番这里的各家特色如何?”一骑上坐有两人,鲜衣怒马,肆意洒脱。 羽忘川与秦溯游入了明夜城,下马缓行,羽忘川容貌倾城,引来不少人或羡慕,或嫉妒,或痴迷,或惊叹的目光,同时带了面具的秦溯游,也被一并划入了围观范围。秦溯游极不自在,只是僵硬的牵马跟在羽忘川身后。 一个小娃娃,胖乎乎的小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正津津有味的边走边吃着。羽忘川看到,便对秦溯游撒娇:“溯游,我也要吃那个。” 那是小娃娃才吃的东西吧,“我回去给你做。”秦溯游不想太过惹人注意。 那个小娃娃张嘴正准备咬下一颗山楂,一阵怪风刮过,手中糖葫芦便如戏法般不见了,小娃娃愣在原地。与此同时,羽忘川手中多了大半串糖葫芦,自顾自咬了口,“我现在就要吃,嗯,又甜又酸。” “你竟抢一个小娃娃的零嘴。”秦溯游目瞪口呆,无奈道:“我们这样太过扎眼,我不习惯。” 羽忘川见秦溯游尴尬的样子,便将已咬了一口的糖葫芦递给他,说道:“也不怎么好吃,太酸了,给你吧。” 秦溯游小心接过糖葫芦,身形一闪,将糖葫芦又塞回了小娃娃手中。那个小娃娃揉了几遍眼睛,确定自己手中的的确确有一串糖葫芦,也不顾那糖葫芦是否少了一颗,急急忙忙全吞下肚,生怕又忽然消失。 “溯游,我也带个面具如何?这样你就不用吃醋啦。”羽忘川停在一个面具摊上,大多是些木质面具,羽忘川左挑右选,似乎都不太满意,“不过这些没有你脸上的那个好看。” “我没有吃醋。”秦溯游面对羽忘川总有数不尽的无力感,“你跟我来。”说完,就一手牵马,一手拉着羽忘川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栽着一棵火树,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秦溯游掏出一锭银两,向五指灌了内力,如捏泥一般揉捏起来。一柱香后,那锭银两在秦溯游手中变成了一张薄银面具,和秦溯游的有些相像,不过这张面具只遮了半张脸,看不到眼睛,仅露出形状美好的下巴和光洁的额头,唇色艳丽。秦溯游为羽忘川戴好面具,边说道:“天色不早。我们先找间客栈安顿下来,晚上出来逛集市吃小吃如何?” 羽忘川戴了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堪称完美,秦溯游知道,他心情定是极好的。其实远望的话,那个画面也是极美,红色火树下,地面泥土上也是红色一片,彷如一方天地,两个身形修长的年轻公子,一个戴着银质面具,仅露出双目,眼神宠溺,为另一个翩翩公子佩戴面具,般般入画。 两人找了间不算大,但胜在环境清幽的客栈。这客栈名为凤凰斋,比起别家略显冷清。两人要了一间上房,掌柜是个中年妇人,夫家姓唐,看着老实巴交的,说道:“客官,这几日恐怕不能供应膳食,还请客官原谅。” “无妨,房间干净,无人来扰便好。”羽忘川本就不打算在客栈用饭。 唐氏掌柜差遣小二将两人引入房间,羽忘川打赏了小二一吊铜钱,问道:“为何这几日不供应膳食?” 小二得了赏钱,自然知无不言,“客官有所不知,月底要选厨王,各家客栈酒楼都想争第一食府的牌匾,本来咱们凤凰斋的生意可好啦,结果大厨许二牛不知为何,突然失了味觉,烧出来的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很多客人不满意,生意一落千丈。眼下各家竞争激烈,也请不到会烧凤凰斋菜谱上的那些菜式的厨子,后面的帮厨学徒也都走光了,另谋出路,唐掌柜气病了,现在是唐夫人在打理。”小二边说,边手脚麻利的把房间里的桌椅都擦了一遍,才合上门离开。 羽忘川与秦溯游将行李放下,便出门闲逛。上了街,明夜城夜晚也如白昼,灯火通明,夜市非常热闹。两人都戴着面具,牵手行于街上,并不惹眼,很快就被人潮淹没。沿路摆了不少摊子,大多都是卖吃食点心的。羽忘川东瞧西看,选了些没见过的东西吃,“溯游,这个炸蚕蛹又脆又香。”秦溯游对这些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停在一个水果摊子前,仔细选了些橘子,野果,梅子收好。两人又逛了一圈,羽忘川便觉肚子圆润了一圈,有必要消消食,只见面前有一家酒楼,名唤文采楼,挂满了红灯笼,甚是喜庆,酒楼里也坐了不少人,生意很好。酒楼大厅中央有个戏台子,台子上有一男子正在抚琴,男子容貌清秀,也算出众,琴声悠扬凄美动人。一曲毕,不 分卷阅读2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7 少食客鼓掌称赞,那弹琴男子起身作揖道:“蓝翎献丑了。” 台下有人朗声道:“蓝大公子说笑了,能闻君弹奏一曲,乃我等三生有幸,蓝大公子才艺双全,必能在这次厨王比试中一举夺魁。” “那可不一定,没准是品鲜楼的万慎之夺魁呢!”有人起哄道。 “何人来此砸场!”先前之人怒道。 “莫吵,”蓝翎温文尔雅,“厨王比试当日,自会见分晓,文采楼这里乐器一应俱全,今日蓝翎即兴弹奏一曲,也是喜爱这琴音,并不想扫各位吃饭的雅兴。今日只谈琴,不谈厨王之争。”说完便落落大方的下了台,坐到自己友人一桌。 原来这个文采楼中间的台子,是随意可以上去弹奏表演的,羽忘川侧头对秦溯游说:“溯游,今日你送了面具于我,我该回礼于你,我作首曲子如何,曲名就叫《溯游从之》。” 蓝翎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回了自己桌子,刚才朗声称赞他的,便是与他一道的吴忠,这吴忠是富家子弟,在明夜城颇有些财势,平时就很仰慕自己,时常相邀游玩吃饭。今天也是吴忠再三相请,盛情难却才上台表演,不想差点与人红了脸。 这时,因已经客满,店小二引了两个戴了面具之人过来拼桌,吴忠在气头上,见要拼桌,显得很不情愿,有意刁难小二,“桌子就这么大,放我点的菜都不够,小二,再给爷加个佛跳墙,一个狗肉锅,一只烤全羊。” “这……”小二为难时,只闻一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吃这么多,你不怕上火啊?”声音犹如天籁,面具之下露出的尖尖下巴,肤白如玉。 另一个面具遮了全脸,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气质却有些冷寂,只是道:“我们只要壶茶便可,并不占多少桌子,还望通融。” 蓝翎圆场:“不碍事,两位自便。” 见蓝大公子发了话,吴忠不好再追究,徒惹不快。 羽忘川问小二,“这里可有琵琶?” 小二回道:“有的有的,小的这就去取来。” 羽忘川登上台子,把小二取来的琵琶与先前蓝翎弹的古琴一同放置桌上,调试了几下,左手抚琴,古琴音色空灵飘逸,散音深远雄浑,右手拨琵琶四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仿佛千军万马袭来,声势浩大,四方将士奋勇杀敌,大气磅礴。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聚精会神,有的举箸停在半空中。曲毕,羽忘川回座接过秦溯游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羽忘川附在秦溯游耳畔问:“这曲《溯游从之》可好听?” 秦溯游认真点头,“有气吞山河之境意。” 蓝翎被羽忘川的琴音所摄,有心交好。“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拈望服,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不知阁下是哪位大家,在下蓝翎。” 羽忘川却视而不见,只是依旧附耳在秦溯游耳旁说:“我刚弹的是我俩翻云覆雨的过程,散了些内力于琴弦,所以这些人听得气血翻涌。”敢情这些人根本不是因这曲子精妙而热血沸腾,而是被羽忘川内力所伤。 秦溯游听了羽忘川如此胡来,又说些荤话,脖子立马就跟个煮熟的虾子般红了,无言以对。 另一厢,吴忠见那个羽忘川对蓝翎视若无睹,不禁火冒三丈,骂道:“你是何人,这么不懂规矩,蓝大公子与你客套是抬举你,你不过会弹个破曲子,不识好歹!” “破曲子?”羽忘川似乎是听到了吴忠的叫嚣,说道:“小子你平时狗肉锅吃多了吧,火气旺还听不懂音律。” “你骂我是狗?!”吴忠听出了言下之意,怒不可遏,“岂有此理!”撸了袖子就想动手打人。被蓝翎一把拉住。 “我朋友今日喝了些酒,莫怪。”蓝翎放了一个银元宝在桌上,“两位的茶水在下一并请了,告辞。”说完便拉着那吴忠出了酒楼。 “人走啦,别按了,再按住我的手,我可就在这里办事咯。”羽忘川说道。 秦溯游刚才生怕羽忘川惹出人命来,急忙按住他的手,这会儿一直没放,有些尴尬。这时小二送来了佛跳墙,狗肉锅和烤全羊,两人对望一下,羽忘川自然道:“佛跳墙和烤全羊包起来。” 两人回到凤凰斋,秦溯游对柜台内的唐氏问道:“你们厨房空着的话,厨具能否借在下使用,做些吃食。” 唐氏客气点头:“客官尽管用。” 秦溯游将买来的鲜果洗净,切个小口去籽,在小口里灌了些蜜进去,又裹了层香花瓣,用竹签串好,熬了糖衣,在果子外面一淋,一串什锦糖葫芦便做成了。 秦溯游把糖葫芦递给正张罗着小二抬洗澡水的羽忘川,羽忘川看到糖葫芦,嘴角又不自觉的扬起,尝了一口,“甜。” “你不喜酸,我加了些蜜进去。”秦溯游老实说。 羽忘川心里美美的。这时小二已经把木桶给灌满了水,说道:“客官水好了,可以洗了。另外城里有个澡堂子,也算是这明夜城一大特色,离我们这儿不远,客官也可以去那里洗澡。” “哦?”羽忘川听了似乎有点兴趣。屏退了小二,吃完糖葫芦,对着秦溯游手就开始不老实了,“溯游,嗯哼,我们一起洗澡好不好。”羽忘川摘了面具,桃花眼波流转,甚是勾人。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翌日一早,秦溯游在厨房里找了些材料,煮了一锅五香粥做早饭,还给羽忘川打好洗脸水。羽忘川慵懒的躺在床上,睡眼朦胧,衣襟大敞,引人遐想。下一刻,说出的话就更加让人血脉喷张了。 “溯游,我们今日去澡堂子玩玩如何,木桶太小施展不开,在水里你似乎更有感觉。”羽忘川撩了撩长发,找了个玉簪子随意挽了个结固定,不过头发还是有些滑,坚持不到半柱香,便又散落开来。 秦溯游拿了梳子上前,替羽忘川认真梳了个发髻,最后插上玉簪子装饰,一个翩翩美男子便收拾了出来。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秦溯游开了门,只见那个小二,扶着唐氏,唐氏急忙跪下,“还望先生救下我凤凰斋,凤凰斋是我相公心血,断不想关门了事。” 秦溯游疑惑不解,只是把唐氏扶起,问道:“出了何事?” “厨房里那锅五香粥可是先生煮的?”唐氏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先生厨艺了得,可以一争厨王。” “我只是路过此地,过两日便走的。”秦溯游婉拒。 “溯游,这位夫人都下跪磕头了,我们多留两日又有何妨。”羽忘川唯恐天下不乱。 唐氏抬头看到羽忘川容貌,心下大惊,急忙道:“先生真是神仙人物,若是能争得天下第一食府的牌匾,我凤凰斋可算是有救了,定能起死回生。” 秦溯游略有些为难,“明夜城高手如云,我也 分卷阅读2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8 只能尽力而为。” 羽忘川对秦溯游勾勾手指,又指了指面具,秦溯游无言,只是上前替羽忘川戴好面具,羽忘川道:“你们原来那个大厨在哪这个厨王比试又是怎么个比法。” “许二牛这几日应该在家,小黄你去把许二牛叫来。”唐氏很识相,立刻命小二去找人,“这个厨王比试就是月底这几日,食材都是自己准备的,烧三道菜,分别用于初选,复试,决赛。初选是一些百姓投票,复试是八大酒楼推选的人做裁判,决赛的裁判是明夜城城主,往年进宫的御厨都是由他推选的。”唐氏又补充说了些规则,许二牛便跟着黄小二出现了。 许二牛长得三大五粗,额头很宽,人看着挺老实,羽忘川打量了一番,对许二牛说道:“听说你失了味觉,可看过大夫?” 许二牛粗声粗气的回答:“看过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羽忘川点点头,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对明夜城采买渠道不甚清楚,既然我们已经答应要参加厨王比试,还望你能帮我们挑选一些好的食材。” 许二牛答应:“不知想要买些什么,明日就是初选了。” “那就做个狗肉锅吧。”羽忘川随意的说道,反正他也想不出什么菜色,反正溯游做什么都能很好吃。 许二牛应了声,就去菜场买菜了,没多久便回来了,羽忘川和秦溯游正在厨房等着,秦溯游检查了一下许二牛买回的材料,轻声对羽忘川说,“这个许二牛买回的狗肉是普通的黄狗肉,我要的是黑色土狗肉,肉质不同。” 羽忘川点头,“试过便知。”羽忘川端了碗加了不少料的五香粥给许二牛,说道:“辛苦了,这碗粥是我煮的,你尝尝。” 许二牛也有心想知道这个自称能争厨王,又在夏季做狗肉锅的人是什么深浅,便吃了一口,那一口真叫是五味陈杂,咸辣酸麻苦不能自已,但是许二牛假装失了味觉啊,不能表现,只能强压下自己舌头的酸麻,点头道:“应是不错的,只可惜我失了味觉。” “你怎么流眼泪了?”羽忘川无辜问出,“可要喝水?”说完又递来一碗水。 许二牛接过那碗水,急不可耐的“咕噜咕噜”灌下,没喝几口,就喷了出来,这水里的料并不比那碗粥的少。“太难喝了!”许二牛终究还是没忍住,大声咆哮。 羽忘川忽然伸出一只手,往许二牛方向一抓,许二牛只觉一股力道极为强硬,把他吸向那个面具之人,许二牛如待宰的鸡一样,脖子被卡在羽忘川手中,羽忘川取下面具,露出玉面国色。 许二牛急忙道:“大侠饶命。”看清羽忘川容貌,又改口:“仙人饶命。” 羽忘川语气带了些威严:“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手中力道不减反增。 许二牛只觉呼吸困难,硬生生的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不。。。知。。。” “吾乃山中修炼的精怪,”羽忘川略微放松了下手中力道,省得被自己捏死了。“唐掌柜多年前有恩于我,此次前来报恩,你受何人指使,要来害人。”说完又运了内力,隔空取来了一个烧水壶,壶里的水忽然“咕噜咕噜”冒起热气,显然已经煮沸。羽忘川将壶嘴抵在许二牛脸上,“不老实就把这水给喝完。” “烫,烫,大仙放过小人,小人全招。”许二牛被释放开,咳了好多下,才说:“小人也不知是何人,半个月前,有人丢了一大袋钱在小人家中,钱袋里写了个字条,只要小人装病不参加厨王比试,这袋钱便归了小人,小人心想反正就算参加也未必能得第一,不如就……本想等过了厨王比试就好好烧菜的。” 羽忘川依旧面无波澜,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许二牛,许二牛头皮发麻,急道:“小人说的都是真的,那钱袋还在小人家床下,小人可以取来。” 羽忘川点头,“去取来看看,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修炼百年,你若有坏心,我不仅可以跟你算账,还能跟你的后世子孙好好算账。” “不敢,小人这就去。”许二牛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羽忘川转头对着秦溯游眨眨眼睛:“溯游,我演的好不好。”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秦溯游哭笑不得,这个修炼百年的精怪,真是妖孽啊。 许二牛真是被吓到了,取了钱袋来,就哆哆嗦嗦的缩回角落了,羽忘川对他挥挥手,“今日起凤凰斋的餐食供应如常。”然后转着钱袋与秦溯游出了厨房。 羽忘川秦溯游两人又逛了半日,竟逛到了一处店外,那店装修很是精致,上书:“梓园。” 羽忘川好奇,“这是何处,又是酒楼吗?” 刚进门,一个少年便迎了出来。少年穿着白色衣衫,与寻常小二天差地别。“两位客人这边请,是要包间还是大堂?” “包间。”羽忘川显然不会亏待自己,有包间自然是要包间咯。少年带着他们弯弯绕绕走了一圈,才停在一个房间门口,那房间开门就水汽缭绕,里面竟然是个很大的池子,池子里洒满了花瓣,池子边上浴巾皂角一应俱全。“这……是澡堂子?”羽忘川本想这里就算是个妓院自己都能接受啊,好歹有饭吃。 那少年笑道:“嗯,也是酒楼,客官要吃些什么,尽管点。” “在哪吃,池子里吗?”羽忘川脸色微讶。 “自然是在池子里,这池子里有石凳,先生可以下水,饭食酒水一会就送来。”少年取了架子上的一张菜谱,递给羽忘川。 一旁的秦溯游难得看到羽忘川吃瘪样子,心下只觉得可爱非常,竟忍不住捏了一下羽忘川的手掌。 羽忘川被捏了手,心情顿时舒畅不少,点了几道少年推荐的菜色,又要了壶琼仙酿,便脱了衣衫下水。过了一刻钟,便有人来敲门,经过羽忘川同意,那少年低头端了一个木头的大盘子进来了,将大盘子置于水面上。盘子中间整齐放了那几道菜色,还有碗筷酒杯,盘子浮于水面。周围水汽朦胧,彷如置身仙境一般。上菜过程,少年都低头不曾看过客人一眼,只道:“客官慢用,有事可以唤我。”说完便合上了门。 羽忘川摘了面具,扑在秦溯游怀里,撒娇:“溯游,喂我吃这个。还有那个。” 秦溯游给羽忘川夹菜喂食,又倒了杯酒给羽忘川,羽忘川满意,把秦溯游的面具也摘掉,狠狠亲了亲,将口中佳酿渡入秦溯游口中。 秦溯游只觉那酒入口辛辣,渐渐变得香醇悠远最后尾调却极甜,两人缠绵一吻,竟吻得两人都有些醉意,面色绯红。羽忘川又开始不规矩了,无心吃酒,心猿意马,秦溯游急忙道:“隔墙有耳。” “那你小声些,不要叫出声。”羽忘川执意而为,上下其手。 忽然隔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什么,万慎之的手伤啦 分卷阅读2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9 ?”这声音正是出自那日与蓝翎一道的吴忠。 “是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马上要比试了,这伤得可真是巧。”另一人说道,却没有听过,显然是吴忠的另一个同伴。 “活该,这厨王比试蓝翎定能获胜。”吴忠幸灾乐祸。 “你就知道蓝翎,被那蓝大公子把魂给勾了去。”另一人调笑道。 然后就是一片打闹嬉笑声。 秦溯游微微皱眉,羽忘川已经绕到秦溯游身后抱住他,动了起来,“溯游想什么呢,专心些。”惩罚性的啃了一口秦溯游消瘦肩头。 “嗯。”秦溯游猝不及防叫唤了一声,羽忘川听得有些酥麻,更加卖力起来。 隔壁另一间,一个娃娃脸男子泡在水池中,正拿着点心逗弄趴在自己身上的雪貂,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初选在即,唐氏命人把秦溯游做的狗肉锅端到指定处,只见比赛场地放了很多长桌,桌上放了各种菜式,每道菜前都有一个碗,像流水席一样,这里每户都选了个代表去尝菜,每人都能领三个盖了城主印戳的竹签。觉得好吃就在那个菜前面的碗里放个竹签,得竹签最多的十道菜可以入复试。秦溯游的狗肉锅做得是五香的,原本狗肉是冬天才吃的,肥腻生热,秦溯游用降火的中药材调了五香,用内力压成粉,去了狗肉腥味,又用了生姜陈皮巴戟天和琼仙酿炖煮入味,炖了大半夜,香味连绵悠长,不少百姓都被这香味吸引,赞口不绝,甚至有些人觉得吃了狗肉以后,吃其他菜色都尝不出味道了。 羽忘川往周围瞧了瞧,那个蓝翎并不在列,只是由代表的店家出面,倒是那个品鲜楼的万慎之是在的,万慎之年纪已过不惑,看起来挺稳重,右手的伤似乎是在手腕,被一块白布仔细包好。当日初选就有了结果,凤凰斋果然入了复选,品鲜楼也是最后的名次入了围。 复选就在一日后,许二牛敲门,小心问道:“大仙,后日做什么菜,小人这就去准备材料。” “烤全羊。”羽忘川头也不抬,门也不开,随意答道,只是声音灌了内力,许二牛听到只觉震耳欲聋,向后翻了个跟头,跌跌撞撞跑了。许二牛刚跑到凤凰斋门口,就见大门前立了一人,那人虽带了面具,但是许二牛却是认得,可不就是刚才还在房中回他话的大仙嘛,吾滴乖乖,许二牛只觉自己快吓尿了。那人却不疾不徐的说道:“你可知道烤全羊要什么材料。” 许二牛吞了口水,答道:“羊。” “那你可知是公羊还是母羊?” 许二牛说道:“小人弄只最嫩的小羊羔。” 羽忘川摇摇头,将秦溯游嘱咐的内容说了一遍:“母羊只长肥肉,公羊只有精肉,烤全羊用的羊,得是出生不到半年的小公羊,前半年长精肉,然后再阉割掉,养肥肉,再养半年,这样肉质肥瘦均匀,才可以做烤全羊。”羽忘川想了想,又加了句,“当然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用障眼法把你变成小羊羔,阉了做烤羊。” 许二牛擦汗,“小人这就去找。” 许二牛走后,羽忘川回到秦溯游身边,说道:“你这要求太高啦,不知这个城里有没有这种羊,那许二牛被你折腾惨了。” 秦溯游无辜道:“我只是说了实话,烤全羊是你选的。明夜城既然是美食之都,自然是各种食材都能寻到的。” 然而许二牛直到下午才一脸垂头丧气的回来,满头大汗,耷拉着脑袋,“噗通”一声跪在羽忘川面前,说道:“大仙,小人寻遍了各家,都没有大仙要的那种太监羊啊,要不小人现在给您阉一只小公羊,可来得及?” “你说呢?”羽忘川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仙,现在是夏季,羊肉都是冬季吃得多,所以这会可以供食用的羊羔不多,只有吴府后院可能养了些。”许二牛哭道。 “为何吴府会养?”羽忘川好奇道。 许二牛以为大仙又是试他,怕他说假话,急忙表忠心,“这个吴府的主人名叫吴忠,是城主冯吉的外甥。他最喜欢的就是吃烤全羊,所以会养很多羊在府里,平日里会找一处相思的蓝大公子给他烤。” “蓝大公子是何人?一处相思?”羽忘川继续问。 许二牛马上变狗腿脸,还带点讪笑,心想这个祖宗看来是准备找别人晦气:“一处相思也是个酒楼,文人去得多些,掌柜的就是蓝大公子蓝翎,蓝大公子长得那是好看,多才多艺,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与他结交……”许二牛一想坏了,吹牛吹过了,急忙亡羊补牢,“不过蓝大公子哪及得上您的万分之一啊……哎……人呢?” 羽忘川不想听许二牛废话,拉着秦溯游一闪便出了门,找人问了吴府位置就直奔而去了。吴府建造的颇气派,两人武功高强,轻轻松松就摸到了后院,果然有不少只羊羔,秦溯游仔细看了看,说道:“品相都不错,都可以用来做烤全羊。” “烤全羊……嗯,好吃。”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从羊群中发出,显然是在梦呓。 羽忘川从毛茸茸的羊群里一把挑出那人,仔细一看,竟就是那日与蓝翎一道的人,莫非此人就是吴忠。 吴忠受了惊吓,被弄醒就看见一个面具之人拽着他,“你!你怎么在这里!来人呐!有贼……呜呜呜呜”吴忠被羽忘川随意点了个哑穴。 “我是来问你借只羊,做后日复试的食材。”羽忘川戴着面具,让人更难看出情绪。“你不乱叫,我就解你穴道。”说完把吴忠的穴道给解了。 “不借!”吴忠极为气愤,也没什么眼力见,根本看不出来羽忘川并不是跟他商量的口吻。 “那我不还,就不算借了。”羽忘川忽然起了逗弄之心,有意玩之。 “你!你想明抢!”吴忠站了起来,叉腰道:“这里是我地盘,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何人,就敢来抢,信不信我吴忠让你横着出明夜城。” “不打听怎么知道你住这儿?”羽忘川好笑的回答,“嗯,我就是准备明抢,还准备把你杀了灭口,把你的羊全部做成烤全羊。” “你不能这样!”吴忠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你把我的羊都做成烤全羊那我吃什么!岂有此理!”亲,你都已经被灭口了啊。 羽忘川笑得快直不起腰了,原来这个吴忠脑子缺根弦啊,“那我做好了烤全羊给你吃,你把你的羊给我如何?” 吴忠想了想,怒道:“你当我傻啊!你做得能有蓝大公子好吃么,别暴殄天物了!” “自然是比他做得好吃。”羽忘川答道。 “不可能,你没蓝大公子好看,文才也没有他好,做饭怎么可能比他好吃。”吴忠反驳道。 羽忘川不知这个吴忠是怎么推理出这 分卷阅读2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0 么个理的,就说:“我的文才可比蓝翎好上不少,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考什么?”吴忠想了想,自己最不擅长的是什么,开窍道,“那我考你背书!” 羽忘川嘴角上扬,“行啊,你是准备让我背诵食谱吗?”想来这明夜城也是食谱居多吧,这个吃货吴忠总不见得能拿本佛经出来吧。 “你肯定会做菜,我又不傻,难道给你背食谱?”吴忠狡猾的笑起来,“我奶奶那里有不少佛经,我去找本最厚的让你背!” 不一会,吴忠果然抱了本佛经回来,羽忘川一看《大藏经》,随意翻了一下,便问,“我若能背出这本经书,这羊是不是全归我呀。” 吴忠拍胸脯说道:“那是当然,你若是背不出来,就滚出明夜城,别让我再看到你。” 秦溯游在一旁想捂脸,这孩子如果料理生意,血本无归。 吴忠还拿了纸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说道:“来,签字画押。”只见纸上洋洋洒洒的写着两人以背诵《大藏经》为赌约,羊群为赌资,两人均不可反悔之类的,吴忠还不忘问羽忘川名字,自己先签名画押。 羽忘川大笔一挥,签名从之,还按了个手印,旋即笑道,:“是从头开始背吧,”说完果真就背诵起了《大藏经》。 吴忠有些吃惊,急忙翻开《大藏经》比照,羽忘川背得略快,吴忠都有些跟不上,时不时地喊“慢些。”《大藏经》背完,竟然一字不差,吴忠目瞪口呆,脸上戚戚然:“你给我留两只行不,不,就一只,留一只给我吧。” 羽忘川并不顾吴忠的苦苦哀求,抖着手里的两人签字画押的纸,“今夜把羊都送来凤凰斋。” 吴忠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就留一只好不好。”看着极为可怜。 秦溯游有些心软,劝道,“忘川,我们只要一只就够,别逗他了。” 羽忘川难得听到秦溯游喊他名字,心情更加愉悦了,便对吴忠说:“那你给我磕个头,我便只取一只羊,其他都还你。” 秦溯游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羽忘川如此折辱于人,恐怕会恼羞成怒。结果那吴忠一听自己的羊保住了,二话没说就磕了个响头。 羽忘川满意的抱着羊,与秦溯游从吴府大门被恭送而出,吴忠一边挥手一边还对远去的两人喊道:“烤好了记得给我尝尝。” 秦溯游对羽忘川开玩笑道:“你装神弄鬼的本事如此了得,可是以前当过和尚。” 羽忘川笑得柔和:“非也,我以前做过国师。” 凤凰斋这几日生意还是不错的,自从许二牛又开始好好烧菜,生意蒸蒸日上,回回满座。两人回到凤凰斋,却见唐氏在柜台愁眉苦脸,见两人进来,急忙引两人入了后室账房,说道:“两位先生可算回来了。刚才我收到一袋银钱,里面还有张纸。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放柜台上的。” 羽忘川接过那个钱袋,和之前许二牛收到的无异,纸张上却写了威胁之词,言下之意就是要凤凰斋退出厨房比试,如果照办就收了银两不要生事,否则后果自负。 “先生,这可如何是好?”唐氏紧张道。 羽忘川说道:“无妨,这会儿还想着要我们退赛,说明那人定也是参加了比试且进了决赛,一共也就三家,后天比试就知道了。” 唐氏还是有些焦虑,被安慰了两句,才离开。 “溯游,这个字迹你可认得。”羽忘川给秦溯游看。 秦溯游问,“与许二牛收到的那封信字迹一样吗?” 羽忘川取出许二牛收到的信,字迹一样,连断句习惯都大同小异,显然是同一人所写,“嗯,”然后羽忘川又取出一张纸,“巧的是,与吴忠的字迹也是一样的。” “我们去找他那会儿,估计他已经派人来丢钱袋了。”秦溯游说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蓝翎?” 羽忘川说:“嗯,也就他这脑缺威胁人还带丢钱的,一次不成功还丢第二次。” 第二日秦溯游处理起了羊肉,先是腌制八个时辰,然后才开始烤,中间陆续凃了十八种秘制酱料,又烤了有八个时辰才下了架子,一算时间,正好送去参加复试。 复试的考官都是由几大知名酒楼推举出来的,有的是酒楼掌柜,有的是酒楼总厨,个个都身经百战,浸淫厨房多年。烤全羊一上来,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味蕾,力压群雄。那个羊肉嫩而不肥,没有羊骚味,有点牛肉的香味,吃起来又有点像鸡腿的鲜嫩,配上酱料,简直美味无敌。凤凰斋又以榜首入了决赛。那只烤全羊被瓜分而光,在外围看着的吴忠不停地吞口水,羽忘川似乎还记得约定,撕了一块给吴忠塞塞牙缝,吴忠那是吃得啊,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 决赛又是一日后,决赛的规则略有不同,这次要求现场制作,所以一些复杂耗时的菜色,并不适合参加决赛。 “佛跳墙。”羽忘川报出了决赛的菜名,许二牛心中咯噔一下,这个佛跳墙极其讲究火候,要慢火煨三个时辰才行,决赛一共才两个时辰,这火候不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许二牛不敢多问,只是去准备材料。比赛当日,只有三家入围,一家自然是一处相思的蓝翎,一个是伤了手的品鲜楼万慎之,还有就是凤凰斋的从之。食材都是秦溯游给羽忘川备好的,羽忘川只要按照秦溯游说的,把材料按顺序位置摆放入坛中,然后用内力煨之,羽忘川博闻强记,材料摆放对他来说鸡毛蒜皮的小事,后面的内力掌控,又是羽忘川的拿手好戏,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啊。羽忘川一掌托着坛子,一手抱胸,很是悠闲的站那里观看另外两人做菜。蓝翎做的似乎是福寿香,与佛跳墙有得一比,是用二十种海鲜材料熬出的汤汁配了猪牛肉烩炒而出,另一个万慎之做得就有些出人意料的,他没有选择荤食大菜,而是一道素食点心,豆腐脑,豆腐现磨现做,汤头似乎用的是荤汤。所谓荤汤豆腐自然是入口肥而不腻的。 考官仅一人,明夜城城主冯吉,是个中年男人,膀大腰圆,独坐一偶,颇有威严。万慎之第一个把菜做好,端过去,本来走得好好的,路过蓝翎身边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竟摔倒了,一碗豆腐脑全部撒在蓝翎的锅子里。 蓝翎脸上一阵青白,外面围着看的吴忠打抱不平:“万慎之你个不要脸的,自己铁定赢不了就害蓝大公子。” 秦溯游清楚地看到羽忘川丢了个鱿鱼腿做暗器,害得两人,有些无语。 羽忘川虽然心里一直唯恐天下不乱,面上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端着自己的佛跳墙呈了上去。冯吉会些武功,但与羽忘川比相差甚远,根本看不出羽忘川的小动作。尝了那佛跳墙,滋味层出不穷,很是满意。又吃了掺了豆腐脑的福寿香,和掺了 分卷阅读3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1 福寿香的豆腐脑,咀嚼再三,竟站了起来,说道:“真是太美味了,此乃天下第一豆腐脑。” 羽忘川听了有些站不稳,搬石头砸脚吗?后来明夜城又有了一名字,叫豆腐城,据传皇帝为了这一碗豆腐脑都亲临此地,这是后话了。 厨王比试品鲜楼万慎之第一,得了天下第一食府的牌匾;凤凰斋从之第二,一处相思蓝翎第三。吴忠不服,带头叫嚣:“蓝大公子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人!” 冯吉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说道:“从之,你把面具摘下来,放心,我推荐御厨并非以貌取人。” 羽忘川说:“我初来乍到,有一事不知可否让城主为我做主。若是能,从之自然服气,摘这面具又有何难。” 话都说到这步了,冯吉总不能说不能啊,你别摘了。自然是回道:“但说无妨。” 羽忘川拿了两个钱袋,两封信,一张吴忠签名画押的纸,递给了冯吉。冯吉看了就知道前后因果,怒道:“来人,把吴忠给我押下,打入大牢。” “不用不用,”羽忘川又不傻,你们这两人沾亲带故的,本座回头走了,你们放了人也不知道啊,“吴公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就丢了两袋钱,赞助了只羊而已,只是想城主让吴公子给句话,今后不要再找我凤凰斋麻烦可好。” 冯吉一听对方并不打算追究,也就放下心了,还是和气生财嘛。吴忠总算是有点怕自己舅舅,点头如捣蒜,“我吴忠保证以后不找凤凰斋麻烦。”再也不去丢钱了!根本就没甚卵用! 羽忘川很是满意,夕阳斜下,羽忘川一只手轻扣脸上面具,缓缓摘下,红黄色的光晕照在羽忘川面容上,艳若桃李。那一刻吴忠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出了窍,自己姓什么都不太记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这是一个山头,叫虎栖山,山后就是虎栖镇。羽忘川和秦溯游正骑马悠闲的走在山道上。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路上,一个中年男人显然是被那巨石给压住了,奄奄一息。羽忘川本不欲管这闲事,但是这石头挡路啊,秦溯游下马,一拳就把石头给打得粉碎,然后扶起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问道:“你觉得如何?” 那男人被救,非但没有感谢,反而破口大骂:“有没有搞错,老子在这里寻死,你们半路来捣什么乱!” “好狗不挡道,你寻死挡了爷的路,想死爷可以免费送你一程。”羽忘川起了杀心,却被秦溯游给拦住。 秦溯游道:“年纪不大,何故寻死?” 那男子被羽忘川凶狠的样子一吓,稍微收敛了点,说道:“我欠了严华一笔银子,我还不出啊。”说了这一句就开始呜呜呜呜呜抽泣。 “你还不出钱,该寻死的应该是那个严华吧。”羽忘川冷言嘲讽。 秦溯游安慰道:“别急,慢慢说,你叫什么名字。”说完还喂了他一口水。 “我叫张元,”那男人抽泣了一会,继续说道:“我还不出钱,严华要我女儿给他儿子做正房媳妇。” 羽忘川已经不太能理解了:“你死了,这笔账一笔勾销的可能性大呢还是你女儿依旧被抢去给别人做媳妇的可能性大呢?”怎么最近竟碰到傻缺。 “这……”张元愣住。 “这严华显然是比你有钱的,又是让你女儿去做正房,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你没发觉你占了大便宜么?”羽忘川好心开导,除非他女儿国色天香,那严华儿子丑到想回炉重造。 “但是他儿子严炎是个傻缺啊。”张元说道。 还能比你傻缺吗?这话羽忘川没有说出口。看溯游的样子似乎是想管一管这闲事,算了,自己就当哄媳妇吧。 两人送张元回了家,见到他女儿张婷,长相普普通通,还算端正。羽忘川不禁好奇那个严炎是多傻缺了。遂问张元,“那严炎很傻吗?” “可不是,”张元气愤道,“他是有名的书呆子,碰到什么事就知道报官。” 这好像也不是傻得厉害啊。羽忘川有些不解,等着下文。 “他爹严华是魔教的一个舵主,平日里就是打打杀杀,洗劫洗劫官银,强抢正派的货物什么的,那严炎知道了就去报官,抓了不少他爹的手下,他爹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什么魔教就这点出息?”羽忘川好奇点在别处。 “好像叫奈何天。”张元一脸鄙夷道。 喂,你好歹借了别人钱,你有什么资格鄙夷?羽忘川心里忍不住要吐槽下。好吧,这事扯上奈何天,看来是管定了。 严华在湖中钓鱼,湖上起着雾,一叶扁舟从雾中漂了出来,舟上立有一人,带着面具,看不真切。严华警觉的握紧腰间配剑,那面具之人在舟上站如苍柏,极稳,首先开了口:“吾乃福荣仙人,此次前来是来点化于你,你儿子严炎乃上界天神下凡渡劫,不可娶亲。” 只见严华抽出佩剑就刺了过来,“何人装神弄鬼!” 羽忘川没想到这个严华不傻还不迷信,武功也不错,接了几招就觉得被拆穿很没意思,下手也开始发狠,你不受骗,那就打到你服。简单粗暴才是羽忘川的心头好。严华与羽忘川过招,原本沉稳势在必得,渐渐变得惊疑不定。三年前严华回奈何天总舵开会,曾经见过尊主。尊主容貌天上有,地上无,武功也是了得,当年尊主心情好,愿意指点一二,随手就把严华给挑出赐教。当时演练的每一招每一式严华都记得,与此人无异。而且这人虽遮了面容,但是那仙人之气度不作他想。这次尊主来假扮福荣仙人,可是有什么谋划,自己还是配合为好,严华想毕,立马收了招,拱手道:“多谢仙人指点。” 羽忘川打到一半,有点回不过神,不知道那个严华怎么就又当自己是仙人了呢,真是傻缺啊。只得摆摆手,用内力推动小舟一副仙人姿态离去。 严华回到家,就命人去张元那里,解除了张婷与严炎两人婚约。 另一边,秦溯游见到了严炎,长得男生女相。如果说羽忘川也雌雄莫辩,但气质上却是妖娆霸气,不食人间烟火,让人难以捉摸。这严炎看起来就小家碧玉许多了。显然严炎并不傻,只是从小饱读圣贤书,志向是能入朝为官做宰相绞杀各种匪类比如他爹这种魔教。这么远大鸿志只能怪他爹把他培育得太好了,找的教书先生都是刚正不阿的。秦溯游与严炎聊了会,严炎知书达理,聊到张婷时面上一红,说道:“婷儿与我青梅竹马,我们两个很早就私定终身了,只是他爹穷困,又不齿我家做的买卖,我一直未敢提亲。我也想让父亲走正道,最终也是求了父亲,免了婷儿父亲的债务,将婷儿许配于我。”严炎低下头,“我也知道这种乘人之危的做法不妥当,但是我喜欢婷儿, 分卷阅读3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2 等不了那许久。”秦溯游拍拍严炎肩膀以示安慰。 秦溯游和羽忘川见面交换了下情报,羽忘川便觉得自己也干了一件蠢事。两人一同去张元家,就看见张婷在那里要死觅活的,张元不停在劝。原来严华命人来退婚,张婷心灰意冷想寻短见。张元见羽忘川两人来了,心急火燎地求道:“先生你们一来那严华就退婚了,只是不想原来我女儿与那严炎早就郎情妾意私定终生了,我有眼无珠还要拆散他们,求先生再帮我一次可好。” “现在比较流行寻死吗?”羽忘川不答,明显有些不满。秦溯游知道羽忘川心里不痛快,就轻轻捏捏羽忘川的手掌,顺顺毛。羽忘川很吃这套,也知道秦溯游想要好人做到底的意思,就说:“行了,就此一次,别明日又说要寻死退婚。” 张元听到羽忘川答应了,立马拉着女儿跪下千恩万谢。 严华再一次看到尊主出现是在当日的傍晚,尊主一身白衣如羽,立在他的面前,如果他不是在出恭的话,他很想下跪请个安。羽忘川微微皱着眉头道:“本仙刚去月老那里问过了,这次你儿子下凡来改渡情劫,三日内他必须娶张婷为妻,终生不可纳妾。” “这都能改啊?”严华错愕。 “天机不可泄露。”羽忘川一撩衣摆就走了。 严华虽然不知道尊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照办了,反正之前准备的那些都还没有处理。两家人欢欢喜喜办了个婚礼。羽忘川和秦溯游没有吃喜酒,当日就离开了虎栖镇,一路向北,往潇城去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夏季的潇城风沙有些大,在树荫下,并不显得热,秦溯游一张薄银面具盖着整张脸,耳朵和脖子都红着,拿着一把匕首正在削苹果。羽忘川靠在他身后并没有戴面具,尖尖的下巴抵在秦溯游的肩膀上,时不时的对着秦溯游的耳根吹气,“溯游,昨夜你好生猛呀。”说完便无声低笑。秦溯游把切好的一片苹果肉塞进羽忘川嘴里,想要堵住他的口没遮拦。 离两人有些距离的暑气,跑得快,秋去来三人围坐在一起,小声议论:“尊主跟秦护法还有王爷是怎么个关系啊?”跑得快忍不住问出口。 秋去来一脸高深莫测:“自然是合欢散和奇淫香的关系。”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跑得快一脸鄙视。 “你一个偷子,还有资格鄙视我?”秋去来有点不爽。 “呸,尊主跟秦护法才是真爱,王爷对尊主是单相思,我不在的那段时间,王爷就缠上尊主了。”狐狸脸的暑气神神叨叨的一脸自责。 “我还是比较相信听墙角的暑气。”跑得快表明了立场。 秋去来感受到了被质疑的屈辱,当即从腰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跑得快,阴沉着脸说:“吃下去。” 跑得快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一脸惊恐的摇头:“不要,冬堂主,我错了。” 认错有用的话,就不是秋去来了,秋去来柔声说:“放心,这次不是□□,不会疼的,是大补丸。来,啊呜一口吞下去,我耐心不怎么好的。” 你当我傻吗?当我傻吗?当我傻吗?!!跑得快心里咆哮,但是还是哆哆嗦嗦接过药丸吃了下去,入口一股子檀香味,很是好闻,终于不再是那些奇葩的味道了。吃完也觉得全身经络像被梳理了一遍,说不出的通体舒畅,莫非真是大补丸? 秋去来见跑得快把药丸吃了,心情也就愉快了不少:“这个奇淫香,晚上就会出效果的。嘿嘿嘿。” 为什么一颗药丸要叫做“奇淫香”而不是“奇淫丸”呢,跑得快已经无法问出口了,只想找个地方去呕吐。 秋去来挑挑眉毛,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说道:“奇淫香平时都是让尊主点香用的,你直接服用的话,药性更猛烈些。” 不远处,有两人策马而来,当前一人玉面玉冠,威风凛凛,正是九王爷周闫韫,他见到羽忘川一行人正在树下等他,便下了马。身后一人也跟着下马,走上前来,此人一席天青色劲装,眉飞入鬓,丹凤眼,气宇轩昂,一柄极长的剑背在身后。 周闫韫介绍道:“这位是我皇兄派来彻查送礼队伍被杀一案的钦差,叫魏潋。” 魏潋抱拳打招呼。 秦溯游打量这人,此人功夫不弱,并不在王爷之下。点头回了礼。 “不知魏大人出自何门何派?”羽忘川吃着苹果,在一旁问道。 魏潋本是对着面具男人,听到羽忘川询问,才向站在后面的羽忘川望去。 “我师出凌霄殿。”魏潋眸色深沉,丹凤眼垂下,一脸从容掩盖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惊艳。 秋去来看到王爷周闫韫,一脸欣喜上前行了礼,此次他也就是用了个奈何天小喽啰的身份跟着,“九王爷,周柱可有跟随?” 周闫韫看到这个郎中询问周柱,威严的嘴角勾起,“周柱,出来。”话音刚落,一个暗红色人影便出现在王爷身旁,“你就做明卫跟随吧。” “诺。”周柱领命后,就站到一旁,不一会,王爷的车队赶到,众人上了车,一同出关。 有了周闫韫的令牌,守城士兵不敢刁难,直接放行。一路向北,入夜,车队停下休整。一只鸽子咕咕叫着,略有些突兀的出现在关外这种万里黄沙的地方。 羽忘川随意地靠在马车的软榻上,对着车窗外好似在发呆,秦溯游撩开车帘,进来把刚烤好的馒头递了过来,这明明是白馒头,却散发着阵阵果香。羽忘川接过馒头,往边上靠了靠,又向秦溯游示意了一下,秦溯游便上了马车,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踏剑山庄灭门当日,和景明离开以后,那些江湖人士就都散去了。之后踏剑山庄的人都中了毒,那毒应是下在了他们的吃食中。”羽忘川边说边咬了一口馒头。 秦溯游点头:“那日我去了,踏剑山庄守卫挺严,那下毒之人莫不是混在了宾客中?” “无双门与踏剑山庄私下有地盘之争,泗洪帮帮主与陆志勇表面关系极好,但实际与陆志勇青楼一相好的有些暧昧,那相好的一直碍陆志勇权势,不敢造次。另外天道门与泗洪帮关系密切,有些利益往来。最奇怪的是九王爷,来去都挺突兀。”羽忘川吃着馒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让我多留意这个王爷吗?他功夫不弱。”秦溯游仔细的替羽忘川擦去嘴角的一粒馒头屑。 “你有我与你双修,自然要比九王爷厉害许多。”羽忘川忽然邪恶地笑了起来。 秦溯游暗道不妙,急忙想要退出马车,却被羽忘川一把擒住。羽忘川最近恢复了不少功力,欺身而上,说道:“小声些,别让他们听了去。” 篝火通明,秋去来坐到周柱身边问道:“周姑娘你家里可都有些什 分卷阅读3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3 么人?你功夫这么好,师承何门何派呀?你喜不喜欢小动物呀?你涂过烤鸭味道的跌打酒吗?” “你叫我周柱便可,我是王爷家奴,被赐周姓。”周柱抱膝坐在一边。 “那你原来姓啥名谁?”秋去来好奇道。 “我本姓王,家中排行老大,叫王大柱。”周柱认真回答。 “噗!”边上的跑得快燥热得难受,听到两人对话,才喝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秋去来瞪了跑得快一眼:一边去。 跑得快眼神飘忽:可有解药 秋去来指了指在远处坐着的暑气:解药找他。 跑得快屁颠屁颠的走了。 秋去来继续说:“周柱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可惜了这里没有荤食,不过我带了红烧肘子味道的穿肠丹,”说着拿出一瓶药丸,然后又拿出另外一瓶,“这个要先吃解药才行,不然来不及解毒就毒发死了。” “不用,”周柱头也不抬,一记飞镖甩出,一只鸽子“噗通”掉了下来,摔在两人面前,“有肉了。” 秋去来上前拎起鸽子,看着眼熟,这不是和景明养的小白么?秋去来眼珠子转转,这小子上次好像奸污过我老婆(喂,他只是把尸体放你药庐里而已),“嗯,周柱,我给你烤鸽子吃。” 另一边,跑得快蹭着暑气,哀求道:“暑气小弟弟,求你帮帮鼠哥吧,给鼠哥解药可好,真心燥得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暑气涨红脸,尊主经常用这个药,暑气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怎么解。看跑得快一副梨花带雨的小媳妇模样,终于下了决心。“好吧。跟我来。”暑气站了起来,往远处一块石头后面走去。 跑得快不明就里,以为暑气要在无人处给自己吃解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从某方面来说,暑气确实是给跑得快吃解药啊,那解药喂了一整夜,跑得快哀叫连连。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行了有五六日,车队在一处峡谷口停了下来,这峡谷很是奇特,峡谷外面没有植被,均是砂石,峡谷内,烟雾缭绕,植被茂盛,远远瞥去好似一处世外桃源,泾渭分明。这会众人又围着开起了会。 “本王之前找人假扮买主,找了闻风阁,想要买人头,一路跟着那闻风阁的接头人到了这个峡谷口,便进不去了,这个峡谷里全是毒瘴。”周闫韫摩挲着手中扳指说道。 “这个峡谷通往何处?”魏潋抱胸站在一边问道。 “问得好,”周闫韫嘴角勾起,“只一处,南璃国。” “那两种毒也查到了,”羽忘川桃花眼笑意盈盈:“正是出自南璃。” “南璃国离大周朝比较近,每年都会进贡不少东西,也算安分守己,所以一直留着这个国家。”周闫韫继续道,“当务之急是如何破此毒瘴。” 秋去来在峡谷口看了会,便回来了,说道“这毒瘴应是中间最浓郁,除非有解药,否则见血封喉。” “这毒瘴范围有多大?”羽忘川问,同时一双桃花眼瞄向飞天神鼠跑得快。跑得快心跳一阵加快。 周闫韫答道:“这毒瘴大约十里路。” 羽忘川对跑得快努努嘴,说道:“你去看看可有办法。” 跑得快只得一瘸一拐地去了,半晌,回来禀告:“峡谷内地质松软,好挖得很,可以打洞过去。十里的话,大约五天便成。” 暑气一脸惊诧:“你还会打洞?” 豁了一门牙的跑得快听到暑气问他,不禁挺了挺胸,带点得意地说道:“我外号飞天神鼠,自然是轻功了得,打洞无敌。” 周闫韫点头,“那就这样办,我派些人帮你。” 九王爷的人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有了这些人打下手,跑得快如鱼得水,地道挖得飞快。这几日秋去来也没有为难他,他后面那不可言说之处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第四日,地道便挖好了,只差最后一点,为了不打草惊蛇,跑得快留了那几刨土。 秦溯游,羽忘川,暑气,跑得快,秋去来,周柱,魏潋一共七人,钻入了地道。“本王身份略有不便,还是在此接应你们。”周闫韫与他们道别。 跑得快在前面,挖开了最后一点地道,本来黑呼呼的地道,豁然开朗,通了。 跑得快探头探脑,向四周望了下,这里似乎是一处院子,有些简陋,一看就是贫穷人家。跑得快道了句“安全”便爬出地道,后面几人纷纷跟随,鱼贯而出。 然后众人发现了一个问题,暑气首先开腔道:“跑得快,你不是说安全么?”暑气狐狸脸朝天,指着头顶一人,“这个挂在树上的吊死鬼是谁?” 只见一个老头,穿着打扮与大周朝明显不同,脖子挂在那个地道上方的一根树枝上,随风摇摇摆摆,但是明显还未断气,正突着眼珠子,瞪着地上七人,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秦溯游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内力一弹,便把那麻绳给刮断了。老头子“哎呦”一声跌在跑得快身上。跑得快措手不及,被压得吐出不少黄水。 那老头颤巍巍的爬起来,浑浊的老泪流了出来:“苍天有眼啊,几位可是来搭救老夫的神仙。” “你见过哪位神仙是从地里出来的”暑气讽刺道,同时扶起跑得快。 “土地公公?”老人家认真问。 暑气语塞,站一边看风景去了。 秦溯游开口了:“老人家何事想不通,要寻短见。” 那老人哭道:“唉,明日便是最后的交人期限,我家徒四壁,交不出人了,也没有钱给那个兵爷,与其被抓去炼药,不如一死了之。” “何人要你交人?”魏潋问道。 “各位公公有所不知。”老人家刚准备开口,却被暑气打断。 “我们不是土地公公,不要叫公公。” “那你们是哪路神仙?”老人家一脸疑惑,幸好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直接继续道:“那各位仙人有所不知,这南璃国每三年便要每户交一人出去,给国师炼丹药,我家现在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了,呜呜呜。”说着说着就伤心起来。 众人交头接耳一合计,秋去来说道,“老人家莫怕,本仙自有妙招。”秋去来果真把自己当成神仙。 次日,来收人的士兵刚准备破门而入,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几人。老人家陪着笑脸说道:“官爷,这些是我远房侄子,一共四人,可抵十二年赋税?” 那几个士兵皆是一愣,打量了一下四人,四人穿着不像本国人士,一个狐狸脸少年,一个带着银面具,一个长得气宇轩昂,还有一个缺了个门牙的男人。领队的那个士兵说道:“哪有你这样算的,这个,没门牙的不要,只能抵你九年,其他三个跟我走。” 三人跟着士兵走后,跑得快在原地气得发抖,凭什么,老子样貌 分卷阅读3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4 哪里差了,关键还有个带面具的他们不过问的吗?!秋去来拍拍跑得快的肩膀以示安慰,欢迎他加入后援团。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国师塔高高耸立在皇宫内,老远就能望见。秦溯游,暑气还有魏潋三人跟随着人流,进入了皇宫,往国师塔的方向过去,走在秦溯游身边的两人明显认识,跟出门游览一样东张西望,不时的发出赞叹声。暑气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不是就要死了么,怎么还有闲心看风景。” 那两人一听,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穿了件灰色袍子,笑着对暑气说:“小先生不是本国人士吧,我们兄弟俩自小就向往着能入国师塔做药人。” 魏潋也一脸不解,插嘴道:“国师塔做药人有什么好处吗?” 另一个黄袍少年说:“国师塔可是好地方,里面各种丹药数都数不清,做了药人当然可以吃很多丹药,驻颜丹,腾云驾雾丹,长生不老丹,去痛丹,无病丹,香体丹,吐气如兰丹,饱食丹……”一口气说了不少丹药名字。 “这些丹药都是用人炼的吗?”魏潋继续问。 黄袍少年挠挠头:“不清楚,有些是,有些不是吧,反正做药人是我毕生追求。” 灰色袍子的男子接口说道:“这入国师塔,还要给国师筛选,看是否适合炼药,最好的自然是做药人,次一点的是用来炼长生不老丹,容貌清秀的可以炼驻颜丹,其他的就看他们如何挑选了。” 言下之意,便是做药人最高级,长生不老丹和驻颜丹是中级,其他都是低级的丹药。三人对视了一番,略有些无语。 不远处抬来一驾十人抬的皇撵,撵中之人自然是南璃国君南竹煜,众人纷纷下跪行礼,皇撵在众人面前停下,只见一个身穿金色龙袍之人,大腹便便,身材矮胖,面大如盘眼睛却极小。魏潋心想:这身材,果然得十人才抬得动啊。 南竹煜在众人搀扶下,下了皇撵,扫视了一番后,竟一眼看向秦溯游。秦溯游按住腰间藏的匕首,准备应付南竹煜随时发难,不想南竹煜竟睁大小咪咪眼,双目放光:“这么个美人怎可让回阳子占了去。”身边那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很识趣的上前把秦溯游拉出队伍,跟着国君的皇撵走了。 暑气一阵惊奇:“这个国君怎么长这样啊,国师不给他吃点驻颜丹,减肥丹吗?”他心知秦溯游功夫了得,并不担心。 “没有减肥丹。”黄袍少年立马纠正道。 大部队不久便行至了国师塔入口,远看国师塔只是一座塔,近看其实并不比皇帝的金銮殿小,只见塔门口立有一人,给每个人都递来一张纸,纸上写着编号,灰袍男子是二十七,黄袍少年二十八,暑气和魏潋分别是三十,三十一。 入了国师塔,仅是第一层,里面就有十七八个房间,守门人说,你们每个房间都要进去一次,所有房间都去过以后,才可以进尽头那间。暑气和魏潋还不清楚状况,就跟着几人进了第一个房间,房间内有一桌案,案后有一人坐着,那人抬眼看到来了不少人,扶了一下胡须,古道仙风地说道:“排好队,一个一个脱衣服。” 暑气一阵胸闷,想抬手一掌劈死那人,被魏潋及时按住。魏潋示意:先观察情况再说。 只见那人从案后站起,竟一个一个检查起来。 魏潋说:“他似乎是在检查是否有刺青。”搞不清这个国师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非要找有刺青的人? 两人都被检查过以后,只见那人在号码纸上写“一号房”,然后在后面画了个勾。 之后两人又去了后面一间房间,房间与之前的相像,也是案后坐了一人,那人倒是简单,只是看人面相,在暑气和魏潋的纸上都写了:驻颜,长生不老。这是表示这两人有资格被炼成驻颜丹和长生不老丹吗? 第三间房间与之间的相差无几,那人主要是把脉,轮到暑气和魏潋的时候,那人均露出喜色,在纸上又添了一笔:药人。 第四间就有些郁闷了,量身高和脚掌大小,暑气身材娇小,原本纸上的“药人”被直接一扛子给划掉了。魏潋的“药人”是在第十间检查头发质量的时候,由于发色偏黄,被划掉了。 两人出了最后一个房间,便看见先前的黄衫少年蹲在地上哭,灰袍的在一旁颓然的坐着。 “怎么了?”暑气好奇问道。 黄衫少年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哆哆嗦嗦的把纸给暑气看。只见上面写着:放屁丸,药渣。 灰袍男子的纸上写着:热炉可用。 暑气想要安慰两句。一旁魏潋看着,心说你这狐狸脸都快憋不住笑出来了啊,直接替他说道:“我们两个跟你们调换如何,只不过也没有药人。”说完递出驻颜和长生不老字样的号码纸。那两人眼前一亮,连连道谢。暑气心里想:终究是一死,难道做成驻颜丹会死得比较有尊严? 魏潋趁机打探消息:“筛查这般严苛,可有什么讲究吗?” 灰袍男子点点头:“如果有瑕疵,做出丹药会影响口感和药效。”所以如果你有刺青的话,做出来的长生不老丹口感会差些?暑气想着,不知道秋去来在这里是何种反应。 四人一同进了走廊尽头那间房间,国师房,里面太师椅上坐着一人,鹤发童颜,道士打扮,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骨。那人看了下四人交的纸,又打量了一番,终究没说什么,给了四人每人一碗水喝,四人喝完以后,国师对着手下人耳语几句,就挥手让人把人带走。暑气与魏潋被关在一间牢房里,里面同时关着的还有几人,个个都长得眉目清秀。魏潋一一问去,大多数的字条是写的驻颜和长生不老,小部分的不是。“所以,最后被归到哪里,还是国师说了算。”暑气得出结论。 且说另一边,秦溯游被送去了南竹煜寝宫,沐浴更衣,各种美食好生招待,秦溯游依旧带着面具,坐在床榻上等着宠幸。直至傍晚,南竹煜肥胖的身材出现在这个寝宫,伺候的奴才才都散了出去。 “美人美人,来亲亲。”南竹煜想扑上来搂住秦溯游,被秦溯游一脚踹中胸口,往后滚了好几圈。南竹煜也不脑,爬起来,依然笑嘻嘻地说:“美人好脚力,韧带也软,孤王喜欢得很。”又想往秦溯游身边凑。 秦溯游抡起拳头,对着南竹煜一顿胖揍。“哎哟,别打,疼,别打。”南竹煜鼻涕眼泪口水鼻血淌了一脸,抱头痛叫。 “我不是什么美人。”秦溯游声音略哑。 “在孤眼里你可是大大的美人啊,孤还没有玩过戴面具的呢,真是想想就有些激动啊。”南竹煜又露出色狼本性。 秦溯游强忍住继续揍下去的欲望,说道:“我只怕脱了面具,吓到你。” 南竹煜摇摇头:“美人,孤爱的是 分卷阅读3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5 你的身材,气质,内在,容貌根本不值一提。孤真心悦你,你若不愿,孤也不勉强,只是你得让孤在这里待到子时。” 秦溯游想了想,如果这人没有进步一冒犯的打算,自己也不用过早暴露,只是原本打算去国师塔调查的,现在不知那两人如何了。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南竹煜很识相,就坐在地上,小声问。 “秦溯游。” “阿溯,你不是本国人吧。”南竹煜自来熟的问道。 秦溯游点点头,问道:“南璃国可有人会制毒?” 南竹煜嘿嘿笑道:“南璃国最会制毒的,自然是国师回阳子。” 秦溯游听了一愣,莫非大周朝的那两件案子,和这个国师甚至这个国君有些关系? 秦溯游气质冷淡,那是骨子里的东西,带了银质面具,身形消瘦,坐靠在床榻上,禁欲说不出的吸引人。南竹煜吞了吞口水,说道:“美人,你是想要□□吗?可是有人欺负你,你要毒死他。孤帮你报仇可好?” 秦溯游本不欲多说,但怎奈南竹煜话多啊,爱搭不理的说道:“你如何帮我报仇” 南竹煜见美人又有了反应,欢天喜地的说:“回阳子的□□可是宝贝的很,你去弄肯定弄不到,孤可以为你讨来一二,各种药性都有的,你是要见血封喉的还是让人软绵无力,可以亲自手刃仇家的。” 秦溯游一愣,直接问道:“可有叫‘七杀绝影’的?” 南竹煜想了想:“或许有吧,孤回头帮你问问?” 这时子时已到,门外小太监叫了起来:“皇上,小心龙体,时候到了。” 南竹煜听后站了起来,“阿溯,孤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吃穿用度尽管吩咐下人,孤明晚再来。”整了整衣服,就开门走了出去,大声说道:“这美人销魂得很,真是让孤意犹未尽啊。”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待南竹煜走后,等了一会儿,秦溯游起了身,找了个位置较为隐蔽的窗户,跳了出去,运起轻功,往那高高耸立的国师塔方向掠去。然而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个熟人,正是南竹煜。原来南竹煜的寝室就在隔壁一个院子,此刻他正在院子里练拳,一看就是入门级的泰让拳,样子极为认真,大汗淋漓,脸上横肉都跟着一抖一抖的,只是动作姿势不怎么规范。秦溯游看了半晌,发现南竹煜身边没有什么侍从暗卫,又是在后面院子一个人闷头练习,考虑再三,秦溯游现了身。南竹煜看到秦溯游轻松飘落,很是吃惊:“阿溯,你会功夫啊。” 秦溯游不答,上前把南竹煜僵硬的姿势纠正了一遍,又指点一二。“这一拳出拳要快,力道凝于手腕。这里要崩紧。” 南竹煜显然是个好学生,秦溯游的话就跟圣旨一般,全部照做,不一会又是一身大汗。“阿溯,要不我拜你为师吧,你能不能不让别人知道我在练功啊。” “我不收徒弟,这里我举目无亲,也无人去说。”秦溯游淡然答道。 南竹煜却很是高兴,又练了几遍泰让拳,说道:“一会儿天就亮了,你回去歇息吧。”南竹煜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有人扣门,小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该起啦。” 南竹煜擦擦汗,就跑回房间去了。这时小太监已经推开了门,伺候起南竹煜更衣洗脸用早膳,然后端进来一碗水还有个药丸,南竹煜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吞了药丸。 秦溯游在窗后缝隙看着,这时身后来了一股气息,那股气息强大且熟悉,一个尖尖的下巴靠在秦溯游肩头,朱唇微启:“这个皇帝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草包嘛。”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秦溯游耳后。 秦溯游面上依旧冷漠,只是问:“你怎么来了?约定的时辰还没有到。”脖子和耳朵已经涨得通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羽忘川眼波流转,满意的看着秦溯游的反应,“溯游,你可想我呀?” 秦溯游实在不习惯肉麻话,并不理会,自顾自合上窗户,说:“天还没全亮,去国师塔看看么?” 羽忘川把自己整个挂在秦溯游身上,撒娇道:“溯游抱我去,我功力还没恢复呢。” 秦溯游无奈照做,国师塔大门紧闭,不过这塔近看确实壮观雄伟,塔上倒是开着不少窗户,秦溯游随意找了一个窗户,钻了进去,那是一间无人的房间,看着像是书房。两人在塔里转了几圈,没啥暗器机关的。却怎么也找不到白天进入的那些人。 羽忘川想了想,说道:“国师塔或许有个地下室。一般用来放放腌制咸菜什么的。”秦溯游听罢,就到处敲了敲一层地板,实心的。羽忘川又说:“没准有个阁楼,也可以用来放放咸菜什么的。” 秦溯游说:“放阁楼气温高的话容易馊掉,腌咸菜还是放地下室靠谱。”说完还是运了轻功,到了最上面,往上敲了敲,果然有阁楼。两人找了一番,找到个暗门,从上面吊下一个梯子,暗门打开以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隐隐散发着。两人进入阁楼,阁楼很大,中央是个比人还要大的炉子,估摸着能容下四五人。周围有很多个牢房,一间一间的,里面的人都睡着,两人上来以后,弄出些声响,却没有一人醒来。 羽忘川眼尖,看到躺着的暑气和魏潋,找了个小石子一下打在暑气身上,暑气“哎呦”一声,竟有了反应。暑气睁开眼,看了看周围情况,魏潋还在昏睡,暑气轻声喊道:“尊主。” “你们这是中了迷药么,都在睡觉?” 暑气摇摇头:“不知,感觉没什么力气,困极就睡了。”说完又言简意赅的把两人遭遇说了遍。 羽忘川点点头,“你们再呆一日,明日本座带秋去来过来。”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次日傍晚,用过晚膳,南竹煜如约而至,进来就大呼:“美人,孤来啦。” 秦溯游依旧戴着面具坐在桌子边上,南竹煜也挺机灵,并没有靠得很近,只是在桌子对面坐下。小声说道:“阿溯,你来南璃国,只是寻□□吗?今日孤问过回阳子了,他表情看着有些不善。” 秦溯游不答反问道:“你可听说过闻风阁。” 南竹煜摇摇头,“孤在位多年,一直都在宫里,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你为何偷偷练拳。泰让拳是中原功夫。” 南竹煜神秘兮兮的说道:“阿溯,是你孤才说的哦。”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孤自登基以来,一直都要看回阳子老道的脸色行事,他每日都给孤吃丹药,说是延年益寿养颜通经,但孤老觉得心慌气短没力气,所以只能靠自己强身健体。那个拳谱是有次我去国师塔的时候,碰到个白衣人给我的。那个白衣人穿着打扮应该是大周朝之人。” “白衣人长什么样 分卷阅读3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6 子?有带佩剑之类的兵器吗?”秦溯游皱眉问道。 “样貌不知,他蒙了面,空着手,没有兵器,他和回阳子应该认识,不过孤去那会回阳子正好不在,孤就和白衣人聊了会,孤问他中原功夫是不是很厉害,他就给了孤一本拳谱。” 两人又随意聊了会,子时一到,小太监就出现在门口敲门了。南竹煜恋恋不舍,与秦溯游依依惜别:“阿溯,你等下可来看孤练拳。” 入夜,羽忘川单手提着秋去来与秦溯游一同来到了国师塔,驾轻就熟的入塔,开暗门,那若有似无的味道依旧萦绕在侧,那个巨大的炉子还是在那里,但是牢房里的人却都不见了。 羽忘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打草惊蛇了吗?” 秦溯游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南竹煜问了回阳子‘七杀绝影’的事?” 羽忘川桃花眼眸微敛,“那么多人,应该跑不远,秋去来你闻闻这里是个什么怪味道。” 秋去来心里翻翻白眼,你当我是狗吗?嘴里却说道:“汪!汪!汪!” 羽忘川摸头杀:“嗯,好好闻闻,乖狗狗。” 秋去来嘴角抽了抽,说:“这里阴气太重,瘆人。” “你何时学了捉鬼法术了?”羽忘川好笑的问道。 秋去来说:“这炉子里这么浓的血腥味,用了九十九香去掩盖,都没有盖住。” 秦溯游问道:“何谓九十九香?” “顾名思义啊,用了九十九种花草树木制作的极其复杂的香料,可以盖尸臭血腥味,道家里有种说法是这种香料塞入尸体幽门口鼻耳内可以防起尸,冤鬼复仇也会迷失方向。不过这九十九香平时都是殓葬用的。”秋去来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想不到这里还有人会制作九十九香。 羽忘川忽然竖起右手食指,比在嘴前:“嘘……”三人侧耳倾听了一番,羽忘川对着秦溯游眨眨眼睛。秦溯游起身一跃,对着上面的天花板就拍了一掌,这一掌用了五成内力,那天花板是木制的不受力,先掉了些灰下来,然后直接掉了几块破木板下来。秋去来被羽忘川一下扔入了硬生生被拍出的洞里,轻声叫到:“尊主,人果然都在上面呢。” 秦溯游和羽忘川也都上了天花板,原来天花板之上又是一层广阔空间,也是些牢房,众人依旧昏迷,气息也很弱。秋去来皱着眉头,把了把暑气和魏潋的脉搏:“类似迷药,跟踏剑山庄的人死前中的那毒有些相像。是否一样得查下血液。” 突然羽忘川把秋去来一推,秋去来“哎呦妈呀”向前扑去。秦溯游又抱住秋去来几个转身,他只觉头晕目眩。秋去来原本呆的地方竟有一支袖箭插在地板上,从袖箭中流出来不少黑水,地板被溶了去,顿时一个黑色大洞。 “何人偷袭?”羽忘川冷声问道。 从暗处走出一人,那人须发皆白,面色红润,脸看着倒是年轻,一身道袍,气呼呼地说:“何人擅闯我师塔,竟还好意思先质问起来!” 此人正是国师回阳子,羽忘川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完就自腰间随手取了枚铜板当做暗器,回掷向回阳子,羽忘川功力已然恢复了大半,这会又势必废他一条手臂给个下马威,出手自然狠辣不少。没想到铜板掷过去,却被“噹”的一声隔开了。一柄软剑,挡在了回阳子身前,使软剑之人服饰打扮明显就是大周朝之人,蒙着面。能够如此利落的挡开羽忘川的暗器,使剑之人的功夫不可小觑。 秦溯游看到那把已然刻入骨髓的软剑,不禁捏紧了拳头,秋去来的胳膊还在秦溯游手里:“疼疼,疼,轻点儿。” 这时回阳子正仔细打量羽忘川,面露喜色,说道:“你们若现在束手就擒,我便暂时留你们一命,拿你练成药人如何。”一副蠢货们快跪下谢恩的表情。 羽忘川不动声色的看向那蒙面人:“这柄软剑可是唐夫人?” 那拿剑之人也有些惊讶,看了看羽忘川,又看了看羽忘川身后那两人,大惊失色:“你是羽忘川!”几乎是肯定的说出自己的推测。 在他惊骇的同时,羽忘川已经滑到他近身,双指夹住软剑,那把剑被弯到一个极致的弧度,却完全没有断开的迹象。那人想要攻击,但是羽忘川一直在近身,丝毫施展不开。羽忘川身形手法都极快,内力运到极致,一直都紧贴在那人耳后,那人能感受到羽忘川呼出的气息就在耳旁,就好像一只催命鬼站在自己肩头,随手便能取了自己人头,顿觉后背寒毛倒竖,脊梁骨也冷得直哆嗦,只得硬着头皮与羽忘川又过了几招,但早已显出狼狈之相。 “咦?”回阳子似乎看出来自己身旁的高手并不是羽忘川的对手,又发现羽忘川赤手空拳的对付那柄粹了“七杀绝影”的软剑而没有一点中毒反应,不由得心头一喜:这人不怕七杀绝影。想着,从身上又摸出一枚鸽子蛋大的圆丸,直接“噗”的一声,丢在地上,那个圆丸褐色的外壳碎裂,从里面飞出无数细小的黑色硬壳小虫,那小虫全数往羽忘川身上飞去。 后方的秋去来看到急忙大叫:“尊主小心。”秦溯游知道羽忘川有危险,急忙冲上前去。 羽忘川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黑色小虫不是善类,催动内力,想要把这些小虫子震开,那些硬壳小肥虫滚圆滚圆的肚子,被内力震开向后翻滚两圈又前赴后继的向羽忘川飞去。趁着羽忘川应付虫子的时候,使用唐夫人的那人急忙抽剑跃到一边,把回阳子一拽,“卡啦”一声机关响起,两人隐入黑暗中不见踪迹。下一刻,秦溯游已经冲到了羽忘川身旁,脱了外套护住羽忘川。这些小虫子似乎认定了羽忘川,不停得试图飞近羽忘川,秦溯游完全不给机会。秋去来在边上焦急喊道:“当心不要被咬到。” 羽忘川不胜其扰,用内力杀又杀不死,问道:“这是什么虫子?”秦溯游抽出匕首,对着虫子一阵挥动,果然劈砍到不少。 秋去来摇摇头:“不知,不过肯定不是好东西啊。” 虫子终于全部被秦溯游劈死。三人又先后弄醒了魏潋和暑气,把人带出了国师塔。没有人注意到,秦溯游耳后多了一个红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回阳子不会就这么走掉的,大约还是躲在哪里了,”羽忘川和秋去来扶着没啥力气半昏睡的暑气和魏潋两人,“溯游你回寝室,继续打探消息,我先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检查一下,晚些时候我来找你。” 秦溯游点头,目送他们离开。秦溯游几个起落便回到了南竹煜给他安排的寝室,合上门,心窝一阵疼痛,人忽然像被抽干了力气滑倒在地。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跑得快看到暑气一副软绵无力的样子,紧张的神色占满全脸。周柱一直站在边上, 分卷阅读3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7 他们怕她坏事,给她分派的任务只是留守。秋去来给两人把了脉,查了血,喂了几颗药丸。说道:“应无大碍,休息几日便成,跑得快你能不能别一脸哭丧样。” 跑得快泪眼婆娑地摇摇头,“那为何他还不醒。” “很快就醒了。”秋去来眼不见为净,直接一甩袖子出去了。 入了夜,羽忘川又再次来到秦溯游的寝室,只是这寝室灯火通明,有些不寻常。羽忘川并不怎么担心有埋伏,直接打晕了门口几个守卫,推门而入。只见一个肥硕的身体挡在了床前,说明床上必定有人,一丝不详的预感划过羽忘川脑海。床前那人正是南竹煜,他并没有听到推门声,只是依旧坐在床边盯着。羽忘川走近了,才发现床上的秦溯游没有戴面具,那张丑脸露着,似乎因为难受,不停得皱眉,显得更加狰狞,大汗淋漓,意识似乎也不太明了。“他怎么了?”羽忘川问道。 被这个忽然响起的天籁之音给吓了一跳,南竹煜差点摔一跤,待看到一人一身墨色长衫,却穿出缥缥缈缈的谪仙气质时,不禁脱口而出:“你是妖是仙?” 羽忘川没心情逗他,直接说:“我是他相公。他怎么了?” “相公……”南竹煜消化了一会,才露出惊诧不已的表情,回答道:“阿溯他好像中毒了。” “好像?你这么大个皇宫里没有御医的吗?”羽忘川不满意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呃,没有。”南竹煜想了想又补充道:“有什么不舒服都是国师来看的,只是这会儿国师找不见了。” 羽忘川想带秦溯游去找秋去来,刚想俯身抱人,南竹煜急忙拦住:“万万不可移动,他中的毒很猛。他的□□好似也有毒,先前发现他并把他扶上床的两个奴才,这会已经一命呜呼了。” 羽忘川想了想,伸手搭住了秦溯游的脉搏,脉搏跳得有力,只是气若游丝。南竹煜看到羽忘川竟敢碰触秦溯游,不禁叫到:“你是百毒不侵之体吗?” 羽忘川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只说:“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去就回。”说完直接开门,运了轻功飞了出去,一下便没了踪影。 南竹煜目瞪口呆。 羽忘川回去找秋去来,把秦溯游的情况说了下。秋去来眉头紧锁,说道:“他这个样子似乎中了蛊毒。那些黑色的小虫子,很可能是蛊虫的幼虫。他现在未死全靠深厚内力撑着。” 羽忘川问道:“如何能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秋去来有些无奈,“就算仙人谷的顾晓鸿在,也未必能救。还是要找到那个回阳子才行。” 羽忘川咬着手指琢磨了一下,“那回阳子跟用软剑的一起跑了,之前他放出这些虫子,似乎目标在本座。”看来,别无他法了,只能引他出来谈判。 天已经大亮,今日南璃国君竟然放话出来不早朝,禁卫军也是满皇宫满大街的搜人,找人,贴皇榜。皇榜上面倒是写得仔细,说是国君的爱妃中了蛊毒,求神医,还写了奈何天羽忘川许下承诺,愿不惜任何代价。百姓们交头接耳,不知这个羽忘川是谁,莫非不是南璃人,跟国君爱妃中蛊毒又是啥关系,三角关系吗? 此刻南竹煜正苦着一张大脸,问旁边那天仙人物:“这样国师就会出现吗?” 羽忘川不答,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翻看一本书。 回阳子并没有让羽忘川等太久,很快就出现了。当侍从来禀告国师求见时,南竹煜激动得都想扑倒羽忘川,羽忘川不着痕迹的避开。那回阳子入了寝室,只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秦溯游,便笑了起来:“不错,果然是中了蛊毒,我可以救他,不过咱们要来谈谈条件。你跟我来。”说完就转身往国师塔方向走去。 “你在这里看着,”羽忘川对南竹煜说道,然后起身一直跟着回阳子走回国师塔。回到国师房内,回阳子坐上自己的太师椅,才开了腔:“这人似乎跟你关系匪浅呀。” 羽忘川并不忌讳,直接道:“我是他相公。” 回阳子抚了下胡须,笑道:“我就知道,你可知我这些蛊虫是认了你的,除非他身上有你的□□才会被认错。” 羽忘川心头一紧,所以溯游是代我受了苦。 回阳子继续道:“我这些小蛊虫是用来养蛊王的,以人为器皿,人血为食,但是普通人根本撑不过几日,就被小蛊虫给毒死了。你的血是圣血,百毒不侵,应是能把他们给养大的。” 羽忘川明白回阳子的意思:“既然你是想要我来养这虫子,那便把他的毒给解了。” 回阳子对羽忘川招招手,示意他走近,回阳子搭了一会羽忘川的脉,又抚了下胡须:“果然是天命血脉。”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褐色丸子,问道,你是直接吞下去呢,还是砸碎了让它们飞出来,自己啃咬钻进去。 羽忘川接过丸子,“那日与你一起的人,现在在何处?” 回阳子想了想,笑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查他?他大约是回闻风阁了吧。” 羽忘川忽然觉得很多东西可以联系起来,就看这个回阳子愿意说多少,羽忘川眨眨桃花眼,略带着佩服的神色:“他是闻风阁的人?”言下之意是你竟与闻风阁有来往呀,好厉害呀。 回阳子很是受用,继续说道:“他是闻风阁阁主,我与他有些生意往来。” 羽忘川问:“你卖给他一些□□毒丸?那他能给你什么,你堂堂南璃国国师,还会缺钱?” 回阳子笑了起来:“哈哈,自然不是金钱交易,我炼丹缺人啊,南璃小国,哪里禁得起我日以继夜的炼丹,自然是从别国弄些来。” “那闻风阁在何处?”羽忘川继续追问,看来踏剑山庄失踪的那些人,也是落入了这回阳子的炼丹炉了。 回阳子说:“我自然知道闻风阁在何处,但是为何告诉你,告诉你了以后谁给我弄人过来。”回阳子的表情是:你当我傻啊? “吾乃奈何天尊主,在大周朝奈何天的势力比闻风阁大多了,你可以打听打听,我功夫也比他好,你还要用我来养蛊,我若不想死,以后不是什么都得听你的么?”羽忘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受人之托追查一对白玉镯子下落,这对镯子已然是落入此人之手。”趁机试探下这个国师和那对白玉镯是否有关系。 “你是周闫韫的人!”回阳子果然上当,“他是焰国后人,知道那个宝藏。” “什么宝藏?”羽忘川假装不知,一副虚心求教的纯良表情。 回阳子想了想,说道:“你先把这个药丸吃了,我才能告诉你。你那相好的我一会儿就给他解毒,他体内应该是爬进了一只小蛊虫,我有香可以引出它。你放心,他对我无用,你吃了药丸就是我的 分卷阅读3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8 人,我不会为难他。” 羽忘川知道这一出是躲不掉了,硬生生的吞了那药丸。 “可要喝水?”回阳子看羽忘川小嘴都快被药丸填满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吞药丸。 羽忘川摇摇头:“下次你把这个丸子弄小点,噎得慌。” 回阳子看羽忘川吞了药丸,略微放心了下,又把了把羽忘川的脉象,说道:“估计要过一会,你可能会有些疼,以后你的□□会含有剧毒,除了我以外,轻易不要碰触他人。” 有些疼,羽忘川捂住胸口倒在地上,这万蛊噬心的疼痛也算有些疼的范畴吗?羽忘川忍住没有叫出声,只是身上出了不少汗。 回阳子看了会儿,说:“你先在这里呆一会,我去给你相好的解毒。”说完便离开了。 国师塔没有掌灯,暗不见光,羽忘川疼得指甲生生的在地板上抓出一道道印子,意识也有些模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漆黑的塔里,仿佛回到多年以前,那个没有尽头的楼梯,还有那个地牢的血腥味,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羽忘川醒来的时候,依旧在那个房间,疼痛已经略有减少,不像刚才那种难以忍受的疼,想到溯游也是这般疼痛,不由得有些惆怅。不一会传来脚步声,回阳子回来了,他点了灯,羽忘川黑色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艳丽的脸满是苍白之色。 “你的相好的明日就能醒了。”回阳子还算说话算数,勾起羽忘川的下巴细细看了遍,又搭了搭羽忘川手腕脉搏,然后满意的放下:“嗯,它们跟你相处得挺融洽的。可惜了你这么漂亮的皮相,若是练成极品驻颜丹,我定能名垂千古。” 羽忘川并不接话,只是继续问,声音明显有些虚弱:“你刚才说的是何宝藏?” 回阳子心情极好:“很多年以前,我师父,也就是前一任国师,凝了毕生心血炼了两枚韶华丹,据说食用后可容貌不腐,百毒不侵。那两枚韶华丹辗转给了焰国皇族,据说一枚已经被焰国进贡给大周朝了,应已经被大周朝皇帝周贤给吃了,可惜那周贤死于非命,浪费了那颗韶华丹。另一枚,就在焰国皇陵里,做了陪葬品,那对白玉镯是开皇陵钥匙。” “皇陵还需要钥匙开?那没了钥匙他们岂不是都不能入葬?”羽忘川的唇色也显着苍白。 “入葬进的是死物,这对玉镯开的是活人走的门,里面有不少宝物陪葬品。”回阳子眼珠子转转,似乎想到个绝妙的法子,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对白玉镯子在我手里,你若想要,我便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带着我一起去焰国皇陵,为我夺来那枚韶华丹,有了韶华丹,我便饶你性命,如何?”回阳子心里想:只要你能撑到那会还不死的话。“为表诚意,我也可以把闻风阁的位置告诉你。” 周闫韫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也是韶华丹,羽忘川知道自己也没什么选择,索性将计就计,便点头答应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阿溯,你醒啦!”南竹煜看到秦溯游缓缓睁眼,满脸的兴高采烈,急忙上前扶他坐起,“可有哪里不适?” 秦溯游摇摇头,感觉之前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以前那些痛苦的屈辱的事情一下都涌入了身体,现在梦醒,反倒有些想不起来那些细节。 “溯游,走吧。”羽忘川倚在门边,脸色比往日还要白皙,毫无血色可言。 “哎,你们要去哪里”南竹煜见秦溯游下床,带上面具准备离去,急忙拦住。 秦溯游并不答,只是柔声说道:“后会有期。” “你们在这里啊。”飞天神鼠跑得快忽然出现,“一天一夜不见你们两个,秋去来差我来寻人。”跑得快看见站门边的羽忘川和坐在床沿上系带子的秦溯游,还有个坐在床边的胖子。“快走吧,趁这个胖子看守还在打盹。” “孤才没有打盹呢!”南竹煜急道。 “那你为何闭着眼睛?”跑得快惊奇道。 “孤眼睛本来就是睁着的!”南竹煜努力瞪大小眯眯眼! 跑得快略感尴尬,看向羽忘川,羽忘川没什么表情,只是运了轻功,轻轻一跃便离开了。跑得快又无奈看向秦溯游,在别人看来,羽忘川虽然桃花眼总是带着笑意,但真实的情绪波动并不为人所知,此时秦溯游略微感觉羽忘川心情不是很好,只是顺从的跟着离开。 暑气和魏潋基本都恢复了身体,这次出城倒是很顺利,竟然是从城门出来。羽忘川带了个年轻道士,那个道士给了每人一颗药丸,说这个药丸可以避城墙外毒瘴。暑气盯着那个年轻道士,面色红润,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羽忘川有些无语,轻声问那道士:“你这也算易容吗?只是染了发色,把胡子剃了而已吧。” 那年轻道士倒信心满满:“反正也没几人认识我。”然后朗声对着暑气说:“这位小兄弟为何一直盯着贫道,可是贫道脸上有什么东西。” 暑气摇摇头,移开了视线。 众人行了十里路,与周闫韫的人马会和。周闫韫头戴紫金冠,在野外安营扎寨了几日,依旧神清气爽,气度不凡,羽忘川与周闫韫示意了下,两人便入了营房。周闫韫倒了茶水递给羽忘川,调笑道:“有劳夫人了,夫人这几日收获如何?” 羽忘川刚接过茶杯,一阵钻心疼痛不期而至,杯子拿捏不稳,竟砸在了地上。周闫韫吃了一惊,急忙来扶,羽忘川避了开去,说道:“别碰我。有毒。”羽忘川略微缓了一会,才道:“那个跟着来的叫范鹰的小道士,是南璃国国师。他用我的血养了些蛊虫,就在我体内。” 周闫韫愣住,“怎么会如此?” 羽忘川把大致过程说了一遍,以周闫韫的狡猾,也定能猜到这个国师跟随的目的,他知道眼下瞒着周闫韫并不是良策,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周闫韫来对付这个国师。 周闫韫听后,单手摩挲着自己下巴,说道:“也就是说,踏剑山庄的灭门案和钦差被杀都是闻风阁所为,本王皇兄派来的叶青也是闻风阁的人,所以这个闻风阁既帮南璃国国师做事,也帮着本王皇兄做事,踏剑山庄的灭门案与皇兄可有联系?总不至于是为了几个药人,灭了踏剑满门吧。” “失踪的那几人应该只是顺便的。”羽忘川捂住心口,靠坐在椅子上,显然疼痛还没有全部过去。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行事?”周闫韫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问了羽忘川。 “将计就计,先去剿了闻风阁。”羽忘川汗如雨下,“今夜我还是留宿你这里吧,不想他们那些人知晓我这般狼狈。” 秦溯游不知为何羽忘川一反常态,回来以后对他不闻不问,竟是直接宿于九王爷帐内,也许只是掩人耳目。秦溯游安慰自己,只是依旧扮演着奈何天尊主,如一尊神佛般 分卷阅读3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9 无喜无悲的坐在那里。 翌日,周闫韫来找秦溯游,很是客气,“尊主,今日我们便一同去剿了闻风阁如何。” 秦溯游点头答应,看了看,只有魏潋,暑气,周柱,周闫韫,还有那个叫范鹰的道士。“就我们几个?” 周闫韫手握之子归,笑得狂傲:“难道还不够吗?” 闻风阁离得不远,如果走那带了毒瘴的林子,倒还抄了个近道。闻风阁建在一处隐蔽的绿洲上,建造风格倒是类似大周朝的竹楼小苑。风铃被风吹得“铃铃”作响,一个竹制水车缓缓的在转动,但是转下来的水却是鲜红色,不,那是血。 似乎有人捷足先登了,周闫韫说道:“周柱,你陪着范先生在此等候。其他人随我上去看看。” 众人飞跃而上,只见闻风阁小楼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都是黑衣之人,似乎都是剑伤,一剑毙命,“这是窝里反还是什么?”魏潋不禁皱眉,抬头就见一人,一身白衣,原本背对着他们,缓缓转过身来,那人五官清秀儒雅,此刻却带了份修罗之气,杀气凌然,“师兄!” 秦溯游也很吃惊,那是纪怀瑾,他的表情竟然有些悲痛,手执一柄寒光宝剑,宝剑上沾满鲜血,那宝剑正“铃铃”作响,声音清脆悦耳,想必之前听到的风铃声,竟是这柄剑身发出的。 他看到了魏潋,也看到了秦溯游,似乎才回过神来,问道:“为何你们会来这里?” 魏潋说了大概,主要是奉命追查这个闻风阁,然后又问了纪怀瑾。 纪怀瑾双目颓然,把剑给魏潋看,魏潋一愣,这是江湖排名第七的倾音,掌教信物,竟然在大师兄手里。“师尊如何了?” 纪怀瑾摇摇头,“师尊闭关被贼人偷袭,死于闻风阁之手,我一路追杀至此,总算报了师仇。” 秦溯游问道:“你可见过一个使软剑之人?” 纪怀瑾摇摇头,“不曾。” 周闫韫邪笑道:“看来还有漏网之鱼。” 此刻纪怀瑾的身份不同往昔,凌霄殿掌教信物在他手中,磐石易摧心难摧,脚下狂涛,腹内狂涛,壮志凌云入九霄,此乃凌霄殿由来。周闫韫有意拉拢,便邀了纪怀瑾一同回营房。当日,魏潋就辞别周闫韫,回朝复命。 周闫韫回到自己营帐内,把发生之事与羽忘川说了一遍,然后幽幽说道:“那蒙面之人可是断情剑传人?” 羽忘川知道终究是瞒不住多久,笑道:“九王爷好眼力,佩服佩服。” 周闫韫一把捉住羽忘川手腕,“为夫被你骗得团团转,周遭仿佛就本王一人不知晓你的身份嘛。” 羽忘川有些惊讶,想要抽回手,只是这两日毒发频繁,又没有与溯游亲近过,功力退步了不少。“王爷这不是知晓了嘛?”只得笑道,桃花眼眉沁人心脾。 周闫韫略有些失神,说道:“要不你让为夫亲一口,为夫既往不咎。放心,本王跟那个范鹰要了解药,不怕你身上的毒。”说完就低头压下一吻,吻得极为霸道。 羽忘川第一次遭受到这般调戏,竟有些顺不过气来,运了些内力推开周闫韫,问道:“你许了他什么好处,他竟给你解药。” “自然是本王的一诺千金,只要得到韶华丹,本王也愿意双手奉上于他。”周闫韫并不打算放过羽忘川,又搂住羽忘川的腰,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羽忘川不知这个九王爷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九王爷你可真是下血本啊,韶华丹你不想要了吗?” “本王先把韶华丹给他瞧瞧换夫人性命,再夺回来不就行了。”说完,嘴唇贴在羽忘川脖子的明显处啃咬。 “放肆。”羽忘川直接催动内力,硬生生的把周闫韫弹开去,掀开帐门出去了。 周闫韫只觉浑身一麻,被内力推开后,并不阻拦羽忘川的离去,只是站在原地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不一会,周柱出现,禀报道:“王爷,帐外抓住一名刺客,杀不杀?” 周闫韫想这周柱终于有点长进了,说道:“带进来瞧瞧。” 周柱手中绳子一牵,“咕噜噜”滚进来一个人,那人极其肥硕,满脸横肉,口中被塞了布条。 周闫韫显然有点受惊,说道:“周柱,这人眼睛都闭上了,莫不是被你给闷死了吧,快把布条解开。” 周柱认真回答:“王爷,他眼睛是睁着的。没有死。”然后认真解布条。 周闫韫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也正瞪着小眯眯眼。这么大的脸盘子,那眼睛就只是两道黑线还特么卡在肉里,看不真切。 解开布条后,那人气喘如牛,也不等周闫韫问话,直接喊道:“孤乃南璃国君,孤要找秦溯游!”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秦溯游猎了只沙漠狐狸,弄了些酱料去了骚气,烤得飘香四溢,引来不少馋猫,秦溯游不为所动,撕了点嫩肉放在盘中,又撒了些香料,给马车里的羽忘川送去。羽忘川从王爷的营房出来以后,径直上了马车,在软榻上休息。秦溯游递盘子的时候,眼睛看着羽忘川脖子上被种的草莓,并没有问。羽忘川接过盘子,也没有提及,只是说:“九王爷已知你我身份,今后不必再装了。” “知道了。”秦溯游转身离去,羽忘川没有留他的意思。秦溯游略有些迟疑,又转回身来,问道:“在南璃国,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羽忘川笑道:“溯游,你莫不是欲求不满?” 秦溯游一个机灵,看到羽忘川又如往日那般调笑,略有些放心,此时天还大亮,众人又围得紧密,其中不乏内力深厚的高手,秦溯游可不想被他人看了笑话,急忙落荒而逃。 羽忘川看到秦溯游被吓跑的样子,轻轻向后撩了一下长发。 秦溯游回到自己的烤肉摊子边上,发现剩下的烤肉已经被人分食光了,跑得快打着饱嗝坐在一旁,说道:“说实话,加入奈何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吃到人间美味啊。” 这时,周柱牵着一个人走向秦溯游。秦溯游疑惑:“南竹煜?” 南竹煜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秦溯游,顿时泪流满面:“阿溯,阿溯!” 秦溯游给他松了绑,问道:“你如何来了这里?” 南竹煜握住秦溯游的手,激动道:“阿溯,别丢下孤,孤跟着你一起周游列国,游山玩水可好,孤带了好多值钱东西出来。”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包袱解下,里面果然有不少金银珠宝,同时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你这是有国君不做,私奔了啊。”周闫韫的声音响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笑意。 秦溯游无奈,只得安慰道:“南竹煜你先在这里休息会,我给你弄些吃食。”说完就又跑出去猎狐狸。 南竹煜一口气吃了三只沙漠狐狸,吃得满嘴油腻,还不 分卷阅读3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0 停地舔得手指,称赞道:“阿溯,想不到你厨艺了得,孤想立你为后。” 秦溯游并不理会,只是又去看了看羽忘川。羽忘川虽在马车里,一步也没有出来。不过南竹煜的大嗓门,早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根本不用怎么介绍,就能刷遍存在感。羽忘川将手搭在软榻上,极长的墨发散开,有些懒散的样子,笑道:“溯游,那个胖子似乎对你有意,你便带他上路如何。” 对于羽忘川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秦溯游莫名觉得有些委屈,说道:“你若希望如此,我带着他便是。” 周闫韫一声令下,众人即刻启程前往焰国遗址,寻找那焰国皇陵,焰国离南璃国有些距离,一路上羽忘川一直都在马车里,不怎么出现,偶尔那个范鹰会上去看望一会,秦溯游依旧一天三顿给羽忘川送吃食,只是羽忘川吃得愈发的少了,过了十日后,羽忘川便一口都不肯吃了。 “你莫不是病了?”秦溯游伸手想探了一下羽忘川脉搏,“要不要让秋去来看看。”不想,竟被羽忘川给避开了,一脸厌恶表情,似乎很不愿意被自己碰触。 秦溯游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空中,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了,说道:“你若厌烦我,直说便是,我不会多纠缠。” 羽忘川面上没有波澜,只是说道:“秋去来和暑气明日就会离开,本座给他们分派了其他任务,溯游,你做好护法本分便可,近日舟车劳顿,本座也没什么兴致。往后吃食不用送来了。”高高在上的神情,让人难以接近。 羽忘川很少在秦溯游面前自称本座,这般疏离,秦溯游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不知所措的双手交握,离开去。待秦溯游走后,羽忘川狠狠抓住“遮日”,“遮日”是玄铁所铸,无刃可摧,羽忘川的指甲在“遮日”上抓挠,发出刺耳的声响。 秦溯游回到自己的马车旁,纪怀瑾已经等在那里,纪怀瑾打扮依旧儒雅,只是神情带了些欲言又止,“你最近可好?” “嗯,成蹊如何?”秦溯游许久不曾见过成蹊了。 “他在凌霄殿,自然有人照看。”纪怀瑾吃味,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凌霄殿吧,我帮你找回佩剑。” 秦溯游摇摇头,“他有恩于我,我允诺于他,断不能走的。” “他对你并不好,你可值得?”纪怀瑾上前拉住秦溯游的手,眼睛有些发红。 秦溯游挣脱开桎梏,说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既已许诺,不可负。” 纪怀瑾有些心疼,心想那个许诺之人,为何不是我,“你可曾想过他只是利用你?” “我对他有帮助乃我之幸。”秦溯游说完就上了马车,不想再多言。 纪怀瑾握住腰间倾音,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为何不能早些遇见你。你可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那般滋味。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车队一路向西北,渐渐进入了焰国遗址。天极蓝,广阔草原上,遍地金黄色小花,偶有小动物在花丛中穿梭,没有任何建筑和人为的痕迹,让人心旷神怡。车队停下修整,跑得快和南竹煜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人携手一起去猎兔子,猎回来就屁颠屁颠的求着秦溯游烤来吃。 “你别看孤平时一直笑脸迎人,你抢孤的食物试试,手给你掰折了。”南竹煜吧唧嘴,津津有味的吃着兔肉,这话也好似玩笑一般蹦出。 跑得快悻悻收回准备染指南竹煜的烤兔子的手,灌了口酒。 周闫韫从羽忘川的马车上下来,看见站在面前的秦溯游。 “他如何了,可是病了?”秦溯游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羽忘川这般不吃不喝的赶路,正常人哪里吃得消。 周闫韫不怒而威,带着一份狂傲,说道:“无妨,他是本王王妃,本王自会照顾。” 车队又行了两日,金黄色花朵依旧成片成片的,远处天边出现了一片蔚蓝,天空极蓝,白云成片,云下又是一片蔚蓝,蔚蓝下面是金黄色花朵,景致无二。那片蔚蓝是个大湖,湖水静溢,颜色却像海般碧蓝,如一块宝玉,镶嵌在金色布匹上。 周闫韫比照了下地图,“就是这里。”车队停在这个湖边,湖周围都是些鹅卵石,水看着清澈,深不见底。 范鹰在湖边眺望一番,似乎并看不出什么来,问道:“确定是这里吗?” 周闫韫的眼睛极为深邃,眼珠也有些偏灰蓝,他笑得张狂:“就在这湖底。” 这时,羽忘川下了马车,他戴了个面具,遮了半张脸,看不到眼睛,仅露出形状美好的下巴和光洁的额头,唇色苍白。 在周闫韫示意下,众人都围拢过来,“这湖深十丈,只有内力深厚之人才能下潜。” 范鹰插嘴道:“非也,”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个小瓷瓶,“这瓶是避水丸,一颗可以保一刻钟不受湖水侵蚀。” 众人商议了一番,还是人少行事,南竹煜坚持要跟随秦溯游。于是下湖的人就定为:周闫韫,周柱,羽忘川,秦溯游,纪怀瑾,南竹煜,范鹰,跑得快八人。 八人下水后,纷纷潜向湖底,虽然湖水清澈,但越往下越暗,渐渐的,出现一对白色的亮点,是那对白玉镯。白玉镯在羽忘川白皙的手腕上戴着,莹润通透,竟似夜明珠一般亮起。湖底深处,也有一对碧绿色光点,似乎与那对白玉镯遥相呼应。众人往那对碧绿色光点潜去,近看才知道那碧绿光点是石兽的两只爪子,这只石兽雕刻得栩栩如生,面目狰狞,仅有两爪,匍匐在一个洞穴之上。 周闫韫冲大家挥挥手,指了指洞穴里面,周柱首当其冲,进去了。众人跟随,洞穴极深,游了一段路,看到一条长长的石阶,顺着石阶望去,竟然有一片亮光出现在上方。当那片光亮越来越近以后,忽然直接脱离了水面。众人上了洞穴里的石岸,都是些鹅卵石,这个洞穴还在继续,四周围岩石壁上都闪着光亮,如星辰点点。 周闫韫有些惊奇:“这是……四周岩壁上都是夜明珠吗?” 秦溯游几人去检查了下,果不其然。不仅仅是岩壁上,连岸边的鹅卵石也有不少发着亮光。 “哎呦妈呀,光是这些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就值不少钱吧。我已经有些想抱这些夜明珠回去了。”跑得快口水都滴了下来。 范鹰好笑得看着跑得快:“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好了,后面好东西多着呢。” 跑得快扁扁嘴,也就逞口舌之快,压根就没可能自己先回去呀,羽忘川既然带他来,他自己就再也没能做主了呀。 又往里走了一段,出现一扇巨大的石门,那门上有两个巨大的圆环,细看却能发现,那两个圆环的中间,缺了两块。形状大小正与那对白玉镯一致。羽忘川摘下白玉镯,把玉镯嵌入那两 分卷阅读4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1 个缺口,石门抖动了一番并没有开。正在众人纳闷时,离石门较远的一堵岩壁,忽然开了条缝,缓缓向两边移去。 “这石门是个假门?只有拿了真钥匙才能开这个岩壁?这谁想出来,当真狡猾。”纪怀瑾赞叹道。若是碰到一些没有带钥匙来,打算直接破门而入的贼子,估计也想不到真的门是在岩壁上吧。 穿过岩壁,又是夜明珠铺的路,这里面的夜明珠要比岸边的更大,跑得快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忽然一个巨大的石兽雕像拦在了路中央。那个石兽雕刻的略有些随意,面目还行,有三眼,额头那只眼珠子似乎是黑玛瑙,泛着幽光,身体就雕刻得很不负责了,草草了事。 羽忘川看了看,指着石兽额上的黑玛瑙,说道:“溯游,把那个给挖下来。” 秦溯游听话的抽出匕首,那工匠果然是偷工减料,只轻轻一敲,那黑玛瑙就滚了下来。 范鹰嘲笑道:“怎么,又是个没见识过真宝贝的,忍不住了吧。” 羽忘川笑得大方,虽然面具遮了半张脸,那嘴角的弧度极为美妙:“九王爷早就许诺本座,这里的宝物本座随意取舍。”说完就把那颗黑玛瑙用帕子小心包好,塞入秦溯游怀中,嘱咐道:“妥善收好。” 众人继续向前走,走道两边的景致变得越发古怪,本来是石壁,后来石壁上陆续有些浮雕,雕刻的都是些类似壁虎的石兽,但要比壁虎大上许多,约有人的大腿般粗壮。越往里走,这些大壁虎的雕刻越密集。 “等……等等。”南竹煜哆嗦着喊了声,“我好像看到那个石雕动了。” 秦溯游回过头,细细看起那些密密麻麻的大壁虎,那石雕灰扑扑的,并没有动,只是太过密集,看着让人有些晕眩。 周闫韫忽然道:“不对劲。” 众人停下警戒了起来,全都竖起耳朵听。 “噗……”南竹煜紧张得放了个屁,众人皱眉,相继远离他,南竹煜尴尬地说道:“响,响屁不臭。” “你后面……”跑得快好心提醒。 南竹煜回头就看到一只很大很大的灰色壁虎,张开满嘴尖牙,冲他扑来。 纪怀瑾和秦溯游同时出手,纪怀瑾拔出倾音向怪壁虎刺去,秦溯游抽出匕首甩向壁虎眼睛。下一瞬,那大壁虎就被斩杀得零七八落。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石壁上原本那些石雕,竟然全部开始蠕动,往这边靠了过来。 跑得快一阵脸麻:“乖乖,这么多。” 众人砍杀了一阵,从里面涌出了更多的大壁虎,不停地扑过来。众人被壁虎围攻得范围圈越来越小。羽忘川被秦溯游和周闫韫护在最中间,范鹰急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嘛,你倒是出手啊。” “太恶心了,本座不要。”羽忘川安心的呆在保护圈内修指甲。 范鹰无奈,把身上仅有的几枚霹雳丸丢了出来,霹雳丸被摔碎的瞬间,窜起了一丈高的火苗,壁虎们吓退了不少。范鹰心痛道:“霹雳丸好难炼的啊。” 但是那壁虎实在太多,霹雳丸就如泥牛入海,范鹰想着完蛋了,根本无处可逃,壁虎大军一只只扑了上来,渐渐就被那些壁虎给淹没了。“好沉啊。这些壁虎。皮也好硬。”范鹰本以为自己肯定被壁虎一口给咬死了,然后被众多壁虎分尸什么的,结果只是被这些壁虎给压住,大腿好像也被壁虎给抱住了。没多久,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大壁虎渐渐散去,有些爬回墙上继续装浮雕。 随着笛声,迎面走来一个鹅黄衫衣裙的女子,女子穿着极为暴露,酥胸半露,裙子也极短。那女子看到一群人,笑脸盈盈:“各位莫怕,有贵客来,有失远迎,还请跟随奴家。” 这女子出现蹊跷,周闫韫略带防备,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银铃般的笑了起来:“奴家□□月,贵客要的答案,一会儿主人自会给各位说明。” 纪怀瑾也有些好奇,“刚才那些是何怪物?” 女子瞧了一眼这儒雅公子,面上浮出红晕,“那是石蜥,它们只是求抱抱,是宠物来的。” 范鹰一阵胸闷,我的霹雳丸……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跟随女子一路走过石壁小路,来到一处大门,那门与外面的城门无异,守门人见到那鹅黄衫女子,没有多问,直接就开了门,门内金碧辉煌,车水马龙,与一个城镇无二,要说区别就是,这里的路面都金光闪闪。跑得快趴到地上用牙咬了咬,手指敲了敲,一脸难以置信:“这,这地是金砖铺的?” 春月被跑得快的蠢样子逗笑了,说道:“此处是归华宫,奴家带你们去见主人。” “你主人是这里的宫主”周闫韫问道。 “主人是副宫主。”春月边走边说,一会儿就领着大家来到一处华丽的房舍前。引入内,上了水酒果盘。房舍内的家具也极其奢华,正首坐有一人,那人虽为男子,穿着也有些暴露,胸口那里竟是敞开一片,露出白皙肌肤,胸前两点茱萸也若隐若现,一只石蜥正盘在他的肩头,安静的卧在那里。那男子便是春月口中的主人,看到各位都坐定,便开了腔,“吾名沈环。你们可以直接唤吾名字。” 周闫韫坐在那里,不说话时也有种武将威压,让人不容忽视,沈环似乎也认定了周闫韫是这些人的主子,所以说话时不时的瞄向周闫韫。周闫韫好整以暇,胡诌道:“嗯,我叫林强。听春月说,你可以为我们解惑?” 沈环似乎很满意林强的直接,便说道:“这里是焰国皇陵,我们是守陵人,我们效忠焰国。你们既然是拿着钥匙从正门进入的,理应待为贵宾。” “焰国已经被灭十来年了。”周闫韫回望沈环,当年正是他亲自率百万大军灭的。 沈环点点头,“确实许多年不见有皇族入葬,这个可能我也猜测过。” “你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周闫韫继续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沈环很满意,“我们出不去,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里了,焰国曾经跟南璃国买过一批丹药,可长生不老,我们都是服用了丹药的死侍,不可见阳光,见了阳光双目便瞎,全身溃烂而死。不过这个丹药有解药,解药在宫主手中。” “所以你特意找人把我们迎进来,可是想与我们谈什么条件?”周闫韫把玩手上扳指问道。 沈环笑道:“不错,过两日就是宫主寿辰,每年的寿辰宫主都会选夫婿,只要被宫主选中,宫主必能允诺一件宝物。” 众人听闻,对视一番,心下各有计较,“你是想要我们帮你讨来解药?”南竹煜忍不住插嘴问道。 沈环看了南竹煜一眼,视线又落回周闫韫身上:“解药只有一枚,宫主不愿意给人的,只有去偷,以前宫主的夫婿, 分卷阅读4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2 都被宫主毙于掌下了,所以每年都要重新选。今年你们来了,宫主爱新鲜,必定在你们之中选择。” “看来偷这个解药极为困难,那我们又能得什么好处呢?”周闫韫不动声色,继续试探。 “宫主能允诺一件宝物,我能允诺你们更多宝物。你们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这些金银财宝陪葬品,你们只要能帮我弄到解药,这里的钱财你们能带走多少都可以,我还能顺路送你们出去。” 周闫韫点点头,“要不你给我们备几间房,我们参观参观,体察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如何?” 有了周闫韫的提议,沈环果然照办,礼数也周到,归华宫里一共约有千余人,似乎除了春月以外,清一色的都是男子。有些人在耕作,也不知为何这里没有日光,全靠夜明珠照亮,却能长出不少果树庄家。 晚些时候,众人围着合计了一番,周闫韫说:“沈环说的解药,可会是韶华丹?” 范鹰摇头:“他们吃的应该不是长生不老丹,而是一种蛊,所谓解药只是能把那种蛊给引出或是消化掉,不会是韶华丹。”范鹰才不会承认,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丹,最接近的也就是自己师尊毕生心血炼的两枚韶华丹,但也只是容貌不腐,百毒不侵,还是会老死,病死,被杀死。 “看来我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跟副宫主合作,另外一条是出卖副宫主,跟宫主合作。”羽忘川冷冷道,声音听着竟有些虚弱。 周闫韫说道:“不错,不过根据沈环的说法,这个宫主似乎极为难相处,也非常暴力。” “我只是好奇这个宫主是男是女。选夫婿的话,莫非是个女子?”跑得快说。 “这里没有小孩和老人,你们发现没?”纪怀瑾若有所思。 范鹰说:“那个春月也是男子,吃过丹药,所以看着像女的。” “什么,你说她那对大胸是假的!”跑得快张大嘴巴,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羽忘川说:“那个春月对凌霄殿掌教似乎有些意思,要劳烦你牺牲下色相去试探一番。” 纪怀瑾一愣:“我?” 羽忘川嘴角勾起:“还是正派人士不耻这小人行径?” 纪怀瑾儒雅面容有些尴尬,表态道:“你无需用话激我,这里透着古怪,你有什么打算但说无妨,纪某全力配合。” 羽忘川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无力地靠在周闫韫身上,周闫韫也很自然的搂住他的腰,看着两人如漆似胶一般。其实也只有周闫韫知道,羽忘川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想必那些蛊虫已经侵入肺腑。“打探出来宫主在何处以后,跑得快你便去会会那个宫主,还有,这里的东西,你们都不要吃,这几日就吃我们带来的干粮。” 秦溯游在旁边默不作声,却都看在眼里,南竹煜殷勤道:“阿溯,我们也去逛逛,打探消息如何?”说完就想拉着秦溯游出去。 “你们两个太丑,靠色相打探消息是没可能了,也许会被暴打一顿。”羽忘川似乎开玩笑的说道,“溯游,你跟本座回房。” 南竹煜耷拉下脸,一副被抛弃的小狗模样。羽忘川并不理会,而是往沈环给他准备的房间走去。纪怀瑾也按照计划,去寻春月了。 秦溯游跟进了房间,掩上门。羽忘川坐到桌边,问道:“可有人跟来?” 秦溯游在门边听了一会,摇摇头。 羽忘川笑了笑,摘下面具,露出那盛世美颜,一头青丝随意用根红色发带绑着,显得那般从容。“时间紧迫,刚才让你收好的东西,你现在把它吃了。” 秦溯游取了那颗黑玛瑙出来,有些疑惑,但是他很少会忤逆羽忘川,尽管羽忘川总是反复无常。秦溯游直接吞了那枚黑玛瑙,吞下后顿觉全身暖洋洋,奇经八脉都被打通了一般。 羽忘川似乎非常高兴,桃花眼弯了起来,嘴角也笑开了,露出整齐贝齿,不再是以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笑倾城也不为过,秦溯游没想到羽忘川发自内心的笑竟是这般好看,忽然觉得就算那是颗穿肠□□,也是值得的。 “你不问我那是什么吗?”羽忘川忍不住还是要问秦溯游,想听秦溯游古板的性子说句情话真心不容易。 “你自然会说。” 羽忘川笑意更浓了,“嗯,那就是他们找的韶华丹,吃了以后容颜不腐,百毒不侵。我想你恢复容貌的方式,也只有这枚韶华丹了。” “什么?”秦溯游必定吃惊,不说为何韶华丹在那么不起眼的地方,也不说为何羽忘川会认识,想不到这么一颗绝世珍宝竟然入了自己肚子。 羽忘川继续说:“药效发挥应该还有些时候,你的面具还是戴着,不要让他们发现。南竹煜那人你得防着点。”羽忘川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用手轻轻摸了摸秦溯游露在面具外的颈脖,侧头亲了亲他的耳珠。“溯游,你现在就抓紧时间修炼,这丹药能助你内力精进。” “为何给我?你近日身体也很不好,或能助你修炼。”如果这丹药如此好用,为何要给我,我的那份心意,羽忘川果真没有负我,秦溯游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但是又不免担心起羽忘川。 “我是你相公,怎能不给你最好的。”羽忘川笑道,本想逗逗秦溯游,看他略有些焦急的样子,便作罢了。“多年以前,我有幸吃过另外一颗韶华丹,我年长你许多,想必你也看不出来吧。”老牛好笑地看着小嫩草。 小嫩草秦溯游有些尴尬,“我,我去练功了。”转身出去了。 第50章 第五十章 春月坐在一处高地上,鹅黄衫子很是惹眼,纪怀瑾缓步走到春月身边,也坐下眺望。高地下似乎是一处山凹,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槐树林,树冠与他们齐平。春月似乎并不意外纪怀瑾的到来,说道:“先生找奴家?” 纪怀瑾不知如何开口,只得说道:“随意逛逛,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可会烦闷?” 春月无声的笑了笑,“先生可知这下面是何处?”指了指下面槐树林。 纪怀瑾摇摇头。 “那就是皇陵,焰国都是树葬,槐树为鬼木,可通阴阳界。”春月继续说:“先生来此地是来寻宝?” 纪怀瑾老实答道:“只是受人之托,护人安全。” 春月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又笑道:“先生可有心爱之人?” 纪怀瑾点点头,“不过他的心另有所属。” 春月有些动容,“先生可愿留下,与奴家做个伴。先生若有问题想问奴家,尽管问吧。”春月也是爽快之人。 异常的顺利,纪怀瑾问道:“不知宫主为人如何,是男是女?” 春月笑了笑,说:“宫主自然是女子,是焰国第一美人,她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分卷阅读4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3 她是陪葬,我们是守陵。”陪葬的是皇族,身份尊贵,守陵的都是侍卫。 纪怀瑾有些吃惊。 春月朝槐树林后面的方向一指,说:“宫主就住在那里。” 纪怀瑾继续问到:“你可知韶华丹在何处?” 春月摇头:“不知,可是什么宝物?或许在宫主或者主人那里。”说完,一只手就摸上纪怀瑾大腿,魅惑道:“你叫什么名字?” “纪怀瑾。”纪怀瑾忍耐着恶心,继续追问:“为何这里没有老人孩子,都是些男子。” 春月哈哈大笑,“原来你知道我是男儿身,看来你们不简单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如果有女子,岂不是会生不少小娃娃了。” “你知道天罡地煞图吗?”纪怀瑾继续问。 春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冷笑道:“天罡地煞图。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你只要从了我,我便告诉你在何处如何。”说完嘴巴凑上来就想亲纪怀瑾。 纪怀瑾小心避开,按住春月的手,说道:“可是在沈环手中?”同时一只手从春月的腰间一路滑至臀部,很是暧昧。 春月被逗笑了,明知纪怀瑾对自己是逢场作戏,也不禁假意讨好:“你若想要,只要从了我,我取来给你。”说完手已经摸上纪怀瑾的腰饰,只是下一刻,春月就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他,春月的腹部插了一把剑。 纪怀瑾把春月的尸体埋在一棵槐树下,这些槐树生机勃勃,想必平时都是吸食尸体精血生长。纪怀瑾将剑擦干净,归鞘,将自己身上衣衫拉拉平整,拍了拍土,回到了住处。纪怀瑾把春月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只是把关于天罡地煞图和杀掉春月的事给抹平了没说。 跑得快得知宫主住处,又听说宫主是焰国第一美人,便只身潜了去,那片槐树林后面,果然有一处宫殿,造得极为奢侈,只是上面的字与平日里看到的相反,像镜面字,上书“寝宫”。 寝宫非常安静,落针可闻,一种诡异的香味弥漫空中,寝宫里有不少水晶石柱,那些柱子发着幽光照明,中央是张大圆床,床上隐约躺着一人,床幔遮挡看不真切。跑得快鼓起勇气,撩开床幔。“哎哟妈呀!”吓得向后跌坐,急忙施展轻功往回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逐。 待跑得快从寝宫里跌跌撞撞的飞奔出来,纪怀瑾从暗处走出,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寝宫翻箱倒柜,并无收获,纪怀瑾优哉游哉的回到住处,只是总感觉周闫韫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高深莫测。 再说跑得快直接往住处跑,穿过那片槐树林,槐树林很大,跑得快去的时候一心想着美人,还会跃上树冠调整下方位,这会逃命回来,慌不择路,竟然迷了路,然而左转右转,只感觉总在原地打转,几颗槐树长势喜人,也总是似曾相识。忽然,跑得快肩头被人拍了下,“哎呦妈呀!”不好,又想尿了。跑得快平时胆子就不大,知道这里每棵槐树下都埋着尸体,这不是尸变爬出来了吧。跑得快哆哆嗦嗦回头,就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周柱似乎跟了他一会儿了,看他原地徘徊许久,终究跟不下去了来打个招呼。 跑得快松了口气:“是你啊。吓死鼠爷了。快,带路。” 周柱认真答道:“我只负责跟着你。” 跑得快无语,只得硬着头皮挑了个方向走。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槐树林似乎是到头了,四周都是石壁,在石壁上,有一处洞穴。跑得快向上看去,“看来要出槐树林,得从这个石壁上攀上去,应该会经过那个洞穴,那边没那么陡峭。” “要进去看看吗?”周柱问。 “这……”跑得快其实很害怕,内心又好奇,在女孩子面前不能太怂,只好找个台阶下:“万一里面是很多僵尸,女孩子会害怕这些的,还是不去了了吧。” “我不怕啊,我只负责跟着你。”周柱耿直地把跑得快给自己搭建的台阶拆了。 跑得快无语,半晌才下了决心,“走,去看看。” 两人一个神偷一个暗卫,轻功都是很好的,几个踨跃就入了那个洞穴。洞穴不算大,但是很深,恶臭萦绕。跑得快没走几步,就后悔了。总觉得有视线在监视自己,周遭岩壁上又是淡淡的光晕,朝那些光晕仔细看去,跑得快小声的颤抖着声音说:“周柱,你看看那个岩壁上,是不是刻着一张人脸。” 周柱依言望去,看不真切,上前细看,光线昏暗,只见粗粝的岩石壁穴上,镶嵌着一张青紫的人脸,五官口鼻都塞了不少泥石,双目圆睁,仿佛死前见到了恶鬼,栩栩如生。周柱又用手摸了一下,那青紫的人脸上的灰尘被擦去不少,周柱说道:“是尸首。”忽然一条蛆虫从那人口鼻的泥石中钻出跌落,恶臭扑鼻。 跑得快双腿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尖细着声音叫到:“边上还有!”跑得快这会想跑也没力气了。只见面前的一堵岩壁上面,浮现各种人脸,或者说密密麻麻的镶嵌着全是尸首。有些死了好多年,都腐烂成白骨,还有些就如刚才那人,还能分辨面目,死状惨烈。 周柱似乎很好奇,将看到的第一具尸体给挖出了墙壁,那人穿了一身喜服,像个新郎官,双手平举。周柱回头对跑得快说:“这个洞阴冷,尸体保存的时间比较久。” 跑得快胃里一阵翻腾,再也不想顾及形象了,说道:“姑奶奶,走……走吧。” “有人来了。”周柱听到声响,向四周张望一番找个藏身地,岩壁顶上有一处是个“凹”字型的壁顶,不过仅够周柱一人藏匿。也不及细想,周柱把跑得快往挖出尸体的那个岩壁里一塞,又把挖出的那具僵硬尸体给用力卡入岩壁,自己纵身跃上岩壁顶部的凹洞里。 跑得快只觉自己嵌入一个尸体做的棺椁中,周围各种尸体身上的蛆虫往自己的身上爬来。前面挡住自己的尸体湿漉漉的发髻已经塞入自己的口鼻中,恶臭难当,跑得快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走了进来,只是那人走路的声音却是有四声,莫非是有四足?不像是人。昏暗光线,周柱隐匿身形看向来人,只见一个似猴非猴的东西,四肢着地,走到尸体岩壁前。那怪物看着异常突出的那具尸体端详了好一会,久到周柱以为跑得快肯定是被发现了,周柱的手已经摸上腰间配刀,等待时机。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周柱瞪大了双眼。 那怪物身上的毛发逐渐退去,双腿也变长,缓缓站立起来,身高竟如那僵尸一般,脸也开始变化得和僵尸一样,青紫色,面目骇人。那怪物变得与那尸体一模一样,变化完了,那怪物转过身,朝洞外走去,这一次是双腿直立走出的。 周柱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那怪物已经离开,才跳下岩壁,将跑得快挖出。 羽忘川 分卷阅读4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4 正坐在桌边看书,周闫韫在一旁支着脑袋饶有兴趣的听着,跑得快双目通红不顾形象嘤嘤哭着,一副害怕的样子,周柱站在一旁。 “吓死老子了。”跑得快禀报自己所看到的事物,还把周柱对自己的施暴经过细细描述了一番。 待跑得快禀报完,羽忘川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跑得快听话的上前,羽忘川在他耳旁嘱咐了几句。 跑得快听了,点点头又出去了。 羽忘川转头对周闫韫说:“不知九王爷是否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周闫韫大方笑道:“夫人想去,本王自然陪同左右。” 这一次,周柱领路,周闫韫和羽忘川一同去到了那个洞穴。 周闫韫仔细看了这些尸体,说:“这个千尸洞各个朝代的人都有,似乎是以前进入此地的人,还有的是宫主夫婿?” 羽忘川说道:“嗯,都死了,这归华宫看来是个有去无回之地。” 周闫韫搂着羽忘川,继续说:“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那怪物为何要变成尸首模样。” “走吧。”羽忘川与周闫韫还有周柱出了洞穴,刚入槐树林,就碰到一人。 那人肥硕的身体根本无需看脸就知道是何人。只是那人看到羽忘川三人也是一愣,“呀!”怪叫一声转头就跑。 周闫韫眉头轻轻一皱,“抓住他。” 周柱得令,三两下就追上南竹煜,把他一脚踹倒,然后踩在那人身上。 羽忘川和周闫韫走来,那南竹煜很是反常,只是“呀呀”乱叫,好似疯了般。 羽忘川蹲下,将那南竹煜给拉起身来,冷冷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易容成南竹煜的样子。” 那假南竹煜听后也是一愣,随即又“呀呀”乱叫。 “还装疯卖傻?”羽忘川冷笑道:“就南竹煜这个身材,要立刻减轻一百斤,除了截肢别无他法了吧。”言下之意这人体型虽然与南竹煜一致,但是体重却要轻上许多,刚周柱踹他就看出体重不对,再亲自伸手试探,果然不同。 周闫韫会意,下令道:“周柱,他若不说实话,就先断他手脚。”假意先威胁震慑一番。 不想周柱直接手起刀落,假南竹煜的一条手臂就掉了下来。 “嗷!嗷嗷!”嚎叫声震耳欲聋。 羽忘川看了一眼周闫韫,周闫韫有些尴尬,心虚的瞪了一眼周柱,周柱依旧拿了短刀,架在那人另外一条胳膊上,随时准备卸下。 “流这么多血,怕是命不久矣。”羽忘川说,“干脆……” “别啊!我还能抢救一下的啊!我说,我说!”那人忽然叫道:“我是奉了主人之命潜入你们中间,想要探听情报。” 周闫韫说:“你的主人可是沈环?” 那人捂住断臂上的血口子,龇牙咧嘴道:“是的,只是还没准备好,没想到就碰到你们,吓了一跳。” “南竹煜在哪儿?”周闫韫问道。 “在那边。”假南竹煜指了一个方向,他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渐渐身形也开始有了变化,腹部身体一圈圈缩小,慢慢被棕色的毛发取代,五官也变得有些像猴子。 周柱看到这人就是刚才在洞穴内的怪物,“王爷……” 周闫韫已经了然,抬手阻止周柱说下去。“你去看看南竹煜。” 周柱听话的往那个方向寻去,一棵东倒西歪的槐树下,南竹煜双目紧闭,头上一个包,躺在那里,地上显然已经被压出一个坑来。周柱拍了两下,南竹煜才悠悠转醒,醒来未睁眼就喊:“僵尸啊!救命啊!阿溯救孤!” 周柱又扇了南竹煜几个耳光,南竹煜才一脸迷惘的睁眼,满脸的表情都在问:我是谁?我在哪? 羽忘川看到南竹煜,问:“为何你会在这里?” 南竹煜一脸哭丧表情,说道:“孤被僵尸追啊,吓死了!”然后他就咚的一声撞树,晕了。 羽忘川看向那棵槐树,心想:这棵槐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周闫韫点了那怪物周身大血止血,周柱替那怪物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羽忘川看了那惨兮兮的怪物一眼,说道:“带回去容易被发现,还是宰了吧。” “别啊别啊。。我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保证不坏事!”怪物拍胸保证道。然后想了想,又语重心长道:“主人过会就会命人邀请你们参加宫主选婿了,你们还是快回去吧,不要引起怀疑。”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羽忘川与周闫韫回到屋内,跑得快已经回来了,说:“四周守卫森严,要跑出去不易。” 羽忘川点头:“那便杀出去。” 约莫过了一会,果真就有人来邀请众人去一处广场集合。广场上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中间一张椅子上坐着沈环,沈环身后是一个轿子,轿子里明显坐了一人,遮挡在轿帘后,南竹煜悄悄说:“不会是归华宫全宫都来了吧。” 羽忘川不动声色,将一颗金色的小药丸放入口中。 沈环见周闫韫这些人都来了,便开口说道:“我已经把你们到来的事情和宫主说了,宫主的意思了即刻就选夫婿。” 周闫韫上前说道:“林某家中已经娶妻,倒是身旁这位范先生,身家清白,尚未婚娶。” 范鹰在周闫韫的大力推荐下,抽了抽嘴角,拱手作揖:“范某不才,不知宫主夫婿如何挑选,可要比试什么。”心想反正也就将计就计,姑且忍辱负重吧。 沈环看了看,又说,“你们还有何人愿意成为宫主夫婿?一并出来。” 话音刚落,羽忘川撑着遮日上前一步,说道:“不知宫主可看得上从之。” 沈环说:“你把面具摘下。” 羽忘川依言摘下,抽气声络绎不绝。羽忘川继续说:“只是从之只想要韶华丹,若了宫主能许诺赐给从之,从之愿效犬马之劳。” 沈环回头探入轿帐中,不一会就出来说道:“宫主说了,你们两个都可以做她夫婿,今日就可洞房。”沈环说完便一挥手,命人端来酒水,递给众人,似乎是让喝喜酒,只是气氛有些严肃。 羽忘川并不接酒,只是手执遮日向那顶轿子走去,忽然掀开轿帐,露出里面坐着的一具焦黑尸体。那具尸体显然已经死去多年,经过处理,散着诡异的香气,发饰衣衫倒是整理得与活人无异。 沈环没有想到羽忘川会直接掀开轿帐,恼羞成怒,“大胆!” “宫主已经死去多年了。”羽忘川说出事实。 “宫主没有死!宫主还要选夫婿!”沈环的眼神竟有些癫狂。“你们冒犯宫主,都该死!”说完就举手示意,周围围着的手下纷纷拔出佩剑。 “解药只有一枚,那枚解药早就被宫主自己吃了,只不过吃完以后,宫主也香消玉殒了。”羽忘川继续说着事实,刺激沈环 分卷阅读4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5 。 沈环双目变得赤红:“你胡说!宫主未死!解药还在!”竟自己拔剑向羽忘川刺来。 秦溯游见状,手中无剑,只是拿了腰间匕首格挡,护住羽忘川,匕首毕竟比剑要短上几分,落了下风。 归华宫宫人手中握剑,与众人缠斗起来。周柱一马当先,挡在周闫韫身前,周闫韫手握之子归,霸气十足,旁人根本无法近身,纪怀瑾的倾音也已出鞘,剑身沾血发出悦耳铃声。南竹煜和范鹰显然措手不及,躲在几人身后,范鹰急道:“韶华丹还没有得到,怎么就翻脸了啊。” “韶华丹我已经找到。”跑得快按照羽忘川吩咐的,拍拍自己胸口,仿佛那里放着一枚丹药。 范鹰听后,松了口气,便也拿出几枚有杀伤力的丹丸加入战局。 周闫韫说:“往进来的那个门移动。”他们所在广场离他们刚来时候的门不算远。周柱招式快很准,手中一把短刀所到之处皆成尸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纪怀瑾从旁协助,范鹰丢些雷霆丸,烟雾丸也能抵挡一阵,跑得快轻功厉害拳脚却很差,勉强自保,南竹煜体积大,容易吸引火力,已经被戳中好几剑,疼得嗷嗷叫唤。秦溯游还在跟沈环缠斗,沈环原是锦衣卫出生,又在皇陵里生活多年,功夫不弱,内力深厚,若在大周朝,江湖排位定能入前三,秦溯游兵器上又弱了一截,又有心护着身后的羽忘川,时不时的去格挡旁人刺向羽忘川的偷袭,因此与沈环的打斗根本讨不到好处。 眼看众人缓慢的移动到城门下,周闫韫顿感不妙,对方人如此多,还能让自己几人顺利的杀至城门,比预期的速度要快上许多。“警惕些,恐有埋伏。”周闫韫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风的嗖嗖声,“上面!”纪怀瑾喊道。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竟是无数支箭射向他们,周闫韫催动内力一下跃起,双手转动长戟之子归,“铛铛铛铛”,箭被注有内力的之子归弹开,之子归就如同一把巨伞,将众人保护在伞下,滴水不漏。很快,第二波箭阵袭来 ,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周闫韫挡住第十波的时候,已经明显有些吃力了,有几支利箭已经穿透之子归的防御,射了进来,显然对方射箭也是灌注了不少内力。这样下去很不妙,周闫韫发号施令:“想办法开门。” 周柱已经杀红了眼,暗红色劲装被染得更红,全是血渍,有周柱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周柱听到王爷命令,依旧一马当先,往一丈外的城门那里杀去,抽开木栓,城门极重,显然对方根本不想让周柱开门,进攻的敌人更多,甚至有些归华宫人也被天上飞箭射中,但仿佛都没有痛感,不以为意,依旧前赴后继,不停的阻拦周柱开门。 沈环眼中仿佛没有了眼白,只剩血红一片,看起来甚为惊悚,他显然已经不耐烦,出手加快了速度,剑剑刺向秦溯游命门,秦溯游的躲闪也开始显出颓势,虽已避开要害,但是腰腹,肩背都挂了彩,忽然沈环将手中长剑一掷,长剑竟然穿透归华宫的两个宫人,但是去势力道无损分毫,直接刺向手已经摸到大门的周柱后腰。秦溯游心下一紧,也飞出手中匕首,匕首去了长剑七分力道。周柱的后腰被刺中,却没有被穿透。同时秦溯游抢下身边一个宫人的手中长剑,趁沈环手中无剑,又与沈环拼斗起来。沈环并不恋战,向后就退出战局,然后宫人掩护他,他用内力,隔了两丈远,直接将自己的随身宝剑吸回手中,一招“失而复得”练得炉火纯青。 又僵持了一会,羽忘川觉得刚才吃下的那枚金色药丸在体内终于开始有些效用了,那是之前秋去来给自己可以暂时恢复两个时辰八成功力的药丸,说是红烧肉口味倒是很入味,就是这药效来得慢了些。“溯游,”羽忘川收起一直用来格挡的遮日,“你去前面帮他们开城门,后面交给我就行。” 秦溯游听到羽忘川这样说,有些迟疑,羽忘川用手握住秦溯游手中长剑的利刃处,血顺着手掌滴落。落在遮日伞柄上,只听遮日发出咔咔的机关声,“斩龙重剑,遮日为鞘,以血为引,气吞万里。”羽忘川边吟边从遮日粗重的伞柄中抽出一把黑色的玄铁重剑,那把剑虽然为黑色,但是却泛着幽幽绿光,让人不寒而栗。一股杀气瞬间弥漫整个皇陵。 周闫韫手中的之子归,纪怀瑾手中的倾音,都感受到那股浓郁的杀气,鸣动不已。原来传说中的第二神兵斩龙重剑,一直都在羽忘川手中,江湖排名第四的遮日竟是斩龙的剑鞘,这究竟是怎么样一把神兵。羽忘川将遮日交给秦溯游,自己则单手握重剑。只是朝沈环挥动一剑,那剑自身的煞气被羽忘川的内力带动,全数袭了出去,沈环勉强接住,身后归华宫人却倒下一片,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不仅沈环心惊,连周闫韫几人都吃惊不小,跑得快看到佩服道:“尊主你太厉害啦!”范鹰也有些后怕,当初要不是用了蛊虫,与他为敌必死无疑。周闫韫喃喃道:“幸好你我非敌。”纪怀瑾盯着斩龙的眼神带有一丝阴鹜,一闪而过。秦溯游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把重剑了,当初只在杀楚风的那日见羽忘川用过。 前方开门有了秦溯游的加入,果然顺利多了。沈环被羽忘川一把重剑挡在后面,无法逾越,甚至招架都有些费力。天上箭阵不断,周闫韫的之子归也势气如虹。城门终于打开,周柱依旧是前锋,第一个冲出城门。沈环看到他们开了门,心里有些着急,取下腰间一个小笛子,就吹奏起来,但是羽忘川并没有给沈环太多机会,重剑又挥了过来,沈环不再硬接,转而躲避,归华宫人众多,有很多都无处可躲,被斩龙煞气所伤,倒地不起。周柱出了门,就看到门外两边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石蜥已经聚拢而来,石蜥似乎是受了之前笛声影响,直接扑向周柱。但是这次的石蜥显然不再是求抱抱的温柔样子,张来大嘴,露出满嘴尖牙,对着周柱各种软肋就是一口。周柱没有防备,顿时血如泉涌。秦溯游见状,急忙将咬住周柱的石蜥砍死,只见周柱颈脖上都有好几个血洞。秦溯游点了周柱几个周身大穴止血,纪怀瑾在旁边打着掩护,不让其他石蜥扑上。很快几人都出了城门,周闫韫身上也有好些伤口,都是箭伤,他看到周柱已经重度昏迷,眼中划过一丝狠厉。秦溯游道:“她气息很弱。” “我的人即便战死也算死得其所。”周闫韫不再看向秦溯游怀中周柱,而是握紧手中之子归,改做前锋击杀石蜥。石道狭窄,倒是适合防守,羽忘川依然垫后,沈环带着一群宫人虽然跟在后面,却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秦溯游将周柱交给跑得快背着,自己与纪怀瑾护住队伍两边,周闫韫开道,中间是南竹煜,范鹰和跑得快,羽忘川押后,保持这 分卷阅读4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6 样的阵型一路杀至路口。后面的石蜥听到沈环断断续续的笛声,时而攻击,时而装浮雕,很不认真。约莫撑了快两个时辰,众人才杀至入口,最初全是夜明珠的那个岸口。羽忘川觉得原本的八成内力又在源源不断的流失,估计药力快过了,重剑也有些拿捏不住。奇怪的是,当众人退到入口,便不再有石蜥,连沈环也不再追来。只是远远得看着他们出了石壁门。 南竹煜气喘如牛:“他们莫不是怕了吧。”平时让他跑这些路是铁定跑不完,若不是逃命,南竹煜也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个潜力。 “或许这个门就是分界处,他们出不来。”纪怀瑾猜测。 羽忘川知道药力快过,体力也有些透支,将重剑放下,撑住自己身体,悄悄对秦溯游说:“如果我待会倒下,你可扶着我些,嗯哼。”秦溯游见羽忘川这个时候还不忘娇喘一声撒撒娇,有些无语。 周闫韫也是筋疲力尽,跑得快倒是机灵,不忘去把门上那对白玉镯给取下,白玉镯似乎是卡得很牢,跑得快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玉镯扣离大门环。 一把银亮的匕首忽然架在南竹煜的肥硕的脖子上,还刺入了一些,但是并未见血。范鹰也就是回阳子此刻手拿匕首,对羽忘川众人凶狠道:“把韶华丹给我。” “疼啊,会出血的。”南竹煜鬼哭狼嚎。但是似乎他的肉太过肥腻,回阳子的匕首已经戳入好大一截了,远看就是一把匕首卡在南竹煜的脖子上,但是依旧没什么血流出,连皮都没有破。 “别装了。”羽忘川说道,“别人恐怕认不出回阳子,但是你一个南璃国国君与回阳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能认不出来?你却只字不提,怎么看你都是有问题吧。” 回阳子和南竹煜听到羽忘川拆穿他俩,索性不再演戏,回阳子放下匕首,南竹煜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冷笑道:“不错,你体内的蛊已经深入肺腑,如果不想死,就把韶华丹给我。” 羽忘川笑道:“我若给了你们,你们也没想给我解蛊吧。” 回阳子一听,说道:“你体内有蛊,撑不了多久,别以为我们怕你。”说时声音却有些发抖。 秦溯游听出了两人何意,看向羽忘川,那目光带着一种询问,一种担心。 羽忘川并没有理会秦溯游的眼神,只是示意秦溯游取下面具,然后道:“不巧了,韶华丹其实已经被溯游吃了。” 秦溯游面具下的脸重见天日,只见他肤色白皙,光滑如羊脂玉,一双瑞凤眼微敛,气质如天山雪莲般难以接近,又纯洁无染。回阳子与南竹煜都抽了口气,这等容貌,说不是服用韶华丹都没人信。纪怀瑾看到秦溯游容貌恢复,悸动不已。南竹煜指着羽忘川,怒道:“你就等死吧!”话音刚落,忽然边上的湖底发出隆隆声,仿佛有什么巨兽被触怒了,四周岩壁都跟着颤抖起来,紧接着石壁裂开了好几条石道。 原本安静的水面掀起了巨浪,一只橙红色巨大的兽爪需要四五人才能环抱过来,出现在大家视线中,继而拍在石滩上,兽爪锋利无比,石滩直接就塌陷下去。众人要出去,必须下水潜出,现在忽然多了只怪兽,根本无法入水。周闫韫和纪怀瑾两人手握兵器合力刺向攻击自己的兽爪,收效甚微。羽忘川知道不能多耽误,药力一旦过去,就没有更多的力气吃第二枚丹药了,于是直接举起斩龙,“我吸引它注意,你们下水先走。”但是无人动,周闫韫和纪怀瑾都没有丢下他的意思,更别说秦溯游。羽忘川催动内力,用斩龙砍向巨兽兽爪,碧蓝湖水很快就被红色的血染成诡异的紫色,巨兽显然被激怒,一颗硕大兽头也浮出水面,怪兽模样狰狞,类狮,青面獠牙,它吐出长长的带有倒刺的舌头,朝着羽忘川攻击。羽忘川小心避让那根舌头,“小心后面!”秦溯游看到羽忘川身后的湖面冒出另两颗兽头,那两颗的模样一颗如犬头,一颗如蛇头布满鳞片,竟也吐出长舌攻击羽忘川身后。羽忘川听到秦溯游的提醒,向旁边避去,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后背衣衫全数被勾破,露出光洁的后背,蝴蝶骨那里的双色莲刺青栩栩如生。周闫韫看到那双色莲,心头一震,不再各自为战,直接高举之子归来帮羽忘川。 “是三只?”羽忘川有些意外怎么又会出现两只兽头,但是看见三只兽头一前两后,这只头向上升高,那两只头就会缩回水下。“不对,是一只,它是三头。”羽忘川笑了起来,此刻的羽忘川,好似妖艳鬼神,佛挡杀佛,他用斩龙,直接砍向其中一颗最大的兽头,斩龙带着煞气,发出砍中血肉的声响,兽头应声而断。秦溯游手中拿着遮日,遮日上的机关已经开启,上面都是锯齿状的锋利刀刃,秦溯游往遮日上灌入十成内力,也砍向一个布满橙色鳞片的兽头,兽头断裂,红色血液喷溅。一下子失去两头,巨兽疼痛不已,发出震天嚎叫。整个洞穴都在抖动,不时有岩石碎屑滚下。南竹煜和回阳子早就趁乱潜水逃跑了。羽忘川见巨兽还未死有些纳闷,要是明察在这里就好了。他能驭兽,就算不能讲和起码也能知道这怪兽的弱点。 “或许要刺他心脏。”周闫韫说道,他也在揣测巨兽弱点。 这怪兽巨大,很大一部□□体还在水下,羽忘川点点头,只能放手一搏了,“我去。”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羽忘川已经抱着斩龙跃入湖水中,湖水颜色很深,但是羽忘川可以看到那巨兽的巨大身体几近半透明,身体中央有个粉色肉团在跳动。羽忘川没有犹豫,直接将所有内力都使出,斩龙重剑深深扎入巨兽身体中央。那巨兽只是挣动两下,就没了动作,向水下深处沉去。羽忘川看到得手了,便觉自己也脱了力,腥臭湖水漫入口鼻,快要窒息,只觉嘴上一暖,原来秦溯游早已跳入湖水,见状加速游至羽忘川身旁,给他渡气。 秦溯游将羽忘川拉离水面,浅滩上只剩奄奄一息的周柱,跑得快,还有周闫韫和纪怀瑾。现在众人没有避水丸,要靠内力闭气而出,刚才一番大战都损耗颇多,需要休养。跑得快从腰间取出三枚丹药,说道:“那个……我之前顺手多拿了几颗避水丸。” 纪怀瑾看了,说道:“这样甚好,我去看看周围打开的石道是否有出路,你们先调息一下。”纪怀瑾起身去了新开的石道,看似随意的挑了一条,石道弯弯绕绕,地面依旧是鹅卵石夜明珠铺的道,一路走去并没什么危险,没过多久就是尽头了。尽头纪怀瑾到处摸索着石壁,不知是碰触了什么机关,忽然石壁上无声息的划开了一个暗格。暗格内一卷牛皮纸包裹着一件事物模样。纪怀瑾面露喜色,将牛皮纸取出打开,里面是个精致小巧的罗盘,又小心包好放入怀中,关上暗格,往回走。纪怀瑾又去了其 分卷阅读4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7 他几条石道,那些石道也是弯弯绕绕,平平无奇。纪怀瑾探完所有石道,回到休息处,摇头说道:“都是些死路。” 待众人调息好,羽忘川,周柱和跑得快服了避水丸,其余三人靠内力闭气出水。 众人出了湖,发现出来的地方并不是原先下水处,想是中间有什么机关,才会碰见那只巨兽。周闫韫的人都在原地守卫,待周闫韫放了信号弹才把人马招来。队里有随军郎中给众人包扎,周柱也被抬入马车上休息。 纪怀瑾和跑得快受伤最轻,纪怀瑾看了眼在羽忘川身旁的秦溯游,满眼只有羽忘川,不曾回头看过自己一眼,便拱手对周闫韫说道:“纪某还有些事情要办,就此别过吧。” 周闫韫身上缠了不少绷带,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豪迈气场,对着纪怀瑾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点头表示知晓。纪怀瑾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羽忘川已经有些清醒,周闫韫凑了过来,羽忘川示意秦溯游离开一下,自己与王爷有话说。秦溯游冷淡的眸子瞥了一眼周闫韫,就听话的出去了。待秦溯游离开,羽忘川开口说道:“王爷,你要的韶华丹已经被溯游吃了,你可心疼,不如我许诺你一件事情,做个交换如何。” 周闫韫柔声说:“怎么,你伤成这般还怕本王为难你的小情人?” 羽忘川侧了侧头,颈脖白皙,软绵绵的躺在塌上,看起来羸弱非常。“你已知我身份。” 周闫韫温柔笑笑,“嗯,本王寻这韶华丹本是希望等本王寻到你的那一日不要变得苍老不堪,怕你认不出本王来。现在韶华丹对本王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周闫韫伸手摸了摸羽忘川艳丽的脸庞,“想不到本王寻了多年的国师,竟是这等容貌。”周闫韫似乎在回忆当年自己撞到的那个戴着冰冷面具,说话温柔的大周朝国师,用一句话救了自己性命的那个神明。“你放心吧,本王不会为难你们,现在本王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物,要好好观察一番。”说完就站了起来,往营帐外走去。 羽忘川又休息的一日,坐了起来,秦溯游给羽忘川弄了早饭,问道:“你身体里的蛊虫,准备怎么办?” 羽忘川笑了笑说道:“我让暑气和秋去来去寻解药的,你不用担心,差不多要回奈何天了。” 秦溯游点点头,与羽忘川同乘一骑,与周闫韫道别。只见周闫韫身披铠甲,英姿飒爽,似乎也准备不日出发。 羽忘川问道:“王爷此去何为?” 周闫韫手握之子归威武不凡,答道:“灭南璃。”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雪绒城是一座中心小城,各方势力汇聚交错。南下便是临辉城,往西是凌霄殿,往东是仙人谷。 暑气在雪绒城已经备好马车,羽忘川换到了马车上,这几日羽忘川面如菜色,病恹恹的,偶尔喝些白粥,也几欲呕吐。 “溯游,我恐怕是怀了你的孩子,你可要对我负责呀。”羽忘川还不忘调笑几声。 秦溯游很想反驳,就算怀孕也不会是你羽忘川,但还是忍住了,默不作声。 “溯游,东面有个仙人谷,谷中有不少仙草,谷主顾晓鸿神医之名很是了得。不知溯游可愿替我拜访他。”羽忘川幽幽说道。 顾神医就是当日在凌霄殿给自己看过伤势之人,秦溯游昏迷时见过此人。秦溯游点头表示应允。 羽忘川桃花眼弯起,眼中柔情无限,摩挲着秦溯游的肩背,说道:“我在奈何天等你。” 秦溯游不想耽搁太久,不日便启程,单人一骑,往仙人谷赶去。 待秦溯游走后,羽忘川才问暑气,语气中听不出情感:“成蹊可寻回?” 暑气回道:“已经在奈何天恭候多时。” “那我们也出发吧。” 秦溯游快马加鞭,正常赶路需得五日的路程,秦溯游硬生生只用了两日,秦溯游到了一处山脚下,徘徊不定,有两条路,一条是往山上去的,杂草丛生,显然走的人不多,另一条是往山谷下去的。这时,从山谷中的那条路迎面走来一个樵夫。 秦溯游急忙下马询问:“先生可知仙人谷如何走。” 那樵夫四五十岁,听到秦溯游礼貌询问,抬头望去,就见一个清秀男子,一身青衣英姿飒爽,器宇不凡。“这座山就叫仙人谷。你是来求医的?” “正是,想要拜访顾谷主。”那樵夫显然知道些什么,秦溯游坦诚道。 “别枉费心机了,你若急,就去镇上找个大夫吧。”樵夫摇摇头,他见多了来寻医的江湖人,这个男子看着礼貌,才愿意指条明路:“这山里机关重重,很多江湖人进去都无所获,耽误了救命才得不偿失。” “多谢相告。”秦溯游目光移向那条杂草丛生的上山路。 樵夫见这人似乎并不放弃,只是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秦溯游将马栓在路边,只身上山,山路时有时无,很不好走,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有人行过的痕迹,沿着痕迹走到半山腰,秦溯游就觉得有人隐了气息躲在石后,不知是敌是友。 那人气息不是很稳,似乎是受了点伤,秦溯游想了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准备径直走过,谁知他刚走几步,那石头后面的人就叫了出来:“等等!”竟是一个女子声音。 秦溯游回过头,那女子明显也是看到秦溯游装束,站起身来,女子一身白色衣衫,看着很是淡雅,鹅蛋脸圆圆的也很可爱,约莫二八年华。 秦溯游一阵头疼,这女子他认识,只得拱手道:“唐嵐女侠。” 那女子见秦溯游直接喊出自己名讳,也是一阵惊讶,“你认识我?” 秦溯游心中苦笑:“嗯,我是秦溯游。”这个唐嵐是凌霄殿纪怀瑾的小师妹,平时有些任性,纪怀瑾不准别人去后山叨扰养伤的秦溯游,但是唐嵐就偏要去后山,看到秦溯游的一张丑脸,也特别不待见,时不时的过来讽刺几句。不想在这里两人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那女子吃惊的张大嘴巴:“你……你的脸!” “已经恢复了。”秦溯游不免好奇,看到唐嵐好像脚受了伤,走路有些瘸,“你如何在这里。” 唐嵐明显没有想到秦溯游的脸会如此好看,一时间竟有些扭捏,“我、我来找顾巍。”顾巍是顾晓鸿的儿子,也就是少谷主,唐嵐那时对顾巍一见倾心,不顾师兄师姐反对,执意要来寻他。 “你的脚受伤了。”秦溯游看到唐嵐的脚已经被她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我背你吧。”秦溯游弯下腰,凌霄殿毕竟有恩于自己,怎么也不能放任不管。 唐嵐红着脸,趴在秦溯游背上,说:“上面有机关,我的脚就是在那里伤的。” 秦溯游点点头,看来只能硬闯。他背着唐嵐上山,没走几步,路两旁就射来 分卷阅读4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8 不少暗器,秦溯游即便身上负有一人,也依旧躲避得十分轻松。在他身后的唐嵐,更是惊奇的瞪大眼睛,心下佩服极了,“丑……秦溯游,想不到你功夫这么好。”唐嵐之前一直叫秦溯游“丑人”,这会是怎么都喊不出口的了。 秦溯游也不在意,一路疾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顺着山路绕了一圈,却发现竟然回到了原地。秦溯游很确定自己没有走过回头路,几不可闻的轻皱了下眉头。 “咦?”唐嵐也有点奇怪:“我们是不是又绕回来了?” 秦溯游点头,“这里似乎有什么阵法,不是普通的机关。”秦溯游想了想,问:“以前凌霄殿是如何请顾谷主出山的?” 唐嵐说:“都是二师姐或者掌教师兄来请的。我二师姐对奇门八卦特别有研究。”唐嵐也是个机灵的主,说道:“顾谷主与凌霄殿交好,凌霄殿有一门奇门八卦阵,可会与这个机关有关系?” 很有这个可能,秦溯游点点头:“你可会?” 唐嵐无奈摇头,自己学艺不精,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此刻心情吧。 看来如果不破阵,就无法上山,秦溯游看着上山路,发了会呆,然后站起身来,“渴吗?我去找些水来。” 唐嵐害羞的点点头。 秦溯游打水回来,就看到一个粉衣女子站在唐嵐身边。唐嵐看到秦溯游回来,开心的挥挥手。 那粉色衣衫的女子长得娇俏可爱,看起来比唐嵐的年纪还要小些。 “这是我师姐莫清。”唐嵐两颊绯红的介绍。 秦溯游想不会就是那个精通奇门八卦的师姐吧。 “就是我先前说的那个师姐。”唐嵐眨眨眼。 那莫清名字挺淑女的,但是两只眼睛却是贼溜溜的转着,说道:“你就是秦溯游啊,掌教师兄把你藏在后山的那个。” 秦溯游点点头:“正是在下。” “师姐,你能不能带我们上山。”唐嵐撒娇道。 “你要上山是为了见顾巍,他要上山是为何?”莫清问道,目光却一直死死盯着秦溯游的脸,秦溯游只感觉被莫清的视线扒了一层又一层的皮。 “我有一个朋友中毒较深,怕是活不了许久,所以来求医。”秦溯游老实回答。 “你的朋友可是奈何天的人?”莫清一针见血。 “是。”秦溯游也不隐瞒。 “带你上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知莫清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说吧,只要秦某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听闻奈何天尊主羽忘川是武林第一美人,你带我去见识一番如何。”莫清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美人。 “好。” 于是三人上山,秦溯游背着唐嵐,莫清在前面带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山上,山上只一间屋舍,看起来普普通通。边上还有个简易药庐,倒是很大。几十根木栏搭出的支架,堆一些稻草在上面,像个草棚。 莫清走到门前,也不怎么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哎呀!”屋内那人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一个措手不及,看清楚是莫清,就叫道:“姑奶奶,你想吓死我啊。” “你爹又不在?”莫清也不接茬,直接问道。 “这两天下雨,屋子有点漏水,他呆不住,下山玩去了。”顾晓鸿嫌山上烦闷,经常下山假装普通郎中给人把脉看病,然后感受一下百人敬仰。毕竟,谁看到这山上破烂的房子,都没有长住的意愿吧。 “哦,我师妹唐嵐来了。”莫清无所谓的说道。 “什么?!”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显然顾巍听到唐嵐的名字以后,激动得跌下了床。“我,我还没化妆。” “没事的,你也不算太丑,我师妹倾心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莫清不痛不痒的说。 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的唐嵐一阵尴尬,急忙跳了进去,叫道:“谁说我倾心他!”唐嵐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男人披头散发,胡子拉渣,还没有眉毛,坐在地上,屋内也是凌乱不堪,满地狼藉。不禁问道:“这谁?” “顾巍。”莫清回答。 唐嵐不敢相信,脸瞬间就崩不住了,眼泪稀里哗啦掉下来,自己千辛万苦,不顾所有人反对,还受这么重的伤,就是为了来见这么一个人,无限委屈,转身扑入秦溯游怀中。秦溯游也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只是学着羽忘川,轻抚她的肩背。 很快,那顾巍就梳洗完毕,胡子也刮干净,头发束起,带上白玉冠,眉毛也画好了,眉型如剑,飞入云鬓,看起来风流倜傥,好一个公子佳人。 顾巍替唐嵐重新上了药,包扎脚上伤口,一边听秦溯游讲他病重朋友的种种病征。 “你那个朋友中的是蛊,已入肺腑,无药可解。”顾巍一针见血,“他练的武功是不是叫笑凡尘” 秦溯游点点头。 “你可知笑凡尘练到最后一层,经脉流转可以随心所欲,可以饿死这些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秦溯游猛然站起来。成蹊!“莫清女侠,你可知成蹊是否还在凌霄殿?”其实秦溯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羽忘川支开自己,定是有了这个打算,他那时说的派了暑气和秋去来一起找解药,什么解药需要暑气也去寻找。 莫清摇头,“你要去奈何天么,带上我。” 唐嵐听后,也说道:“我也去。” 秦溯游无法再等,直接下山,往奈何天赶去。 与此同时的奈何天。 羽忘川看着已经沐浴净身完毕的成蹊,问道:“你后悔吗?” 成蹊摇摇头,“我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羽忘川温柔的笑了笑:“你莫怕,等会你的气息跟随着体内真气行走,我会护住你的心脉,可能会有些疼,但是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死了,溯游定不会原谅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终于出来打酱油啦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秦溯游带着唐嵐和莫清一路快马,赶回奈何天。奈何天所在山谷四季如春,花香扑鼻。但是秦溯游无暇看景,到了马匹无法行走的山路,飞身下马。身后两个女子倒也不喊累,知道他赶路急,也是一直闷头跟着。入奈何天有一段必经的月季道,道路两旁种满月季,月季枝叶都长得肥美,要有一人多高,月季每月都会开花,朵朵点缀枝头,看着让人心情大好。 唐嵐好奇的看着这些月季花,说道:“不知是否有人打理,开得如此娇艳。” 轻笑声响起,从月季花丛后面,走出一人,裙带飘飞,那人本是素雅面容,却因头戴一朵粉色月季,添了不少颜色。“姑娘,这些月季花正是在下所种。” 那人拦在路中间,看向秦溯游。“秦护法,为何你带了两个女子 分卷阅读4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9 回来,这不合规矩吧。” 秦溯游不想与月季多做纠缠,只是冷冷道:“让开。” 月季却是温柔笑着,并不让路,“秦护法你可以过去,不过这两个女子,恐怕得做花下肥料了。”月季意在拖延时间,让羽忘川可以练成笑凡尘,问鼎天下。也知秦溯游不会放这两个女子的命于不顾。 唐嵐听到月季说话如此嚣张,不由生气:“大胆!”拔剑想要攻击月季,不想竟被秦溯游挡住,唐嵐急忙收剑。 月季手中把玩一朵月季花,漫不经心的微笑。 这时,明察出现了,看到秦溯游,行了个礼,说道:“秦护法,你回来啦,尊主让我来迎你。”明察看了眼月季,又看了看秦溯游身后的两人,问道:“这两个女子是何人?” “我们姐妹被秦公子所救,跟随左右,并不想惹是非。”莫清开口说道,她的眼睛倒是直勾勾的盯着月季,要说漂亮,月季是比不上秦溯游的脸的,但是月季却是有一种独特气质,让人目不转睛。 “我许诺过,要带着她们。”秦溯游说话,说得很明确。 明察点点头,然后转向月季,“可否卖老夫一个人情?” 月季看明察来接,恐怕羽忘川已经神功大成了,便也不在为难,将身形隐回月季丛中。 秦溯游带着唐嵐和莫清长驱直入,来到羽忘川的屋子外面。秦溯游抬起手,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做不到直接推门而入,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羽忘川天籁之声。 秦溯游推门入屋,身后跟着两个女子。唐嵐和莫清都十分好奇羽忘川长相,不禁望向软榻,软榻上一人,青丝披散,肤色雪白,眼眉艳丽到一个极致,勾人魂魄,唇色嫣红,手中握着一本书,似乎前一刻,美人正慵懒的半躺着看书。 那美人桃花眼瞥过来,见到秦溯游身后两人,便问:“这两位是?” 莫清抢先道:“我叫莫清,你就是羽忘川?” 羽忘川第一次碰到如此直接的女子,微微一笑:“正是本座,姑娘有何见教?” “你果然如传闻一样漂亮,我喜欢你。”莫清说得直接。 羽忘川微愣,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否是告白。看向秦溯游,秦溯游开门见山:“成蹊在哪里?” 羽忘川知道瞒不住,便道:“在他原本的房间里。”成蹊陪自己练功,耗费颇多,这会躺在房间里休息,如果溯游看到,定会生气的,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才与溯游走到这里,如何还愿放手,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与溯游双宿双栖。 秦溯游转身就往成蹊所在的房间奔去,唐嵐看了看,也跟着秦溯游去了,莫清倒是留在羽忘川身边各种打量。 羽忘川被人打量惯了,本就习以为常,但是如此□□裸的眼神,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只得道:“你怎么跟溯游一起?” “他答应带我来见识下武林第一美人。”莫清也不见外,直接坐到羽忘川的软榻边,近距离观赏。 “那你现在见识完了,打算何时离开?”羽忘川下逐客令。 “我觉得你这张脸非常好看,我光看你的脸就能吃下两碗白米饭。”莫清说道。 羽忘川想象自己的脸变成了红烧肉模样,顿时语塞。 秦溯游一路奔至成蹊房间,推门就见成蹊躺在床上,脸色灰败,七窍流血,已经没了气息。秦溯游一惊,此情此景与六年前看到自己师弟的模样别无二致,心跳竟然快得不成样子,他不相信面前的是成蹊的尸体,不相信羽忘川会让他来看一具尸体,秦溯游反复探着成蹊的鼻息和脉搏。 “他死了。”唐嵐一语道破。 秦溯游忽然抱起成蹊的尸首,运起轻功,往秋去来的药庐掠去。 秋去来的药庐被秦溯游一脚踹开,秋去来吓了一跳。 “救他。”秦溯游吐出两个字。 秋去来被秦溯游这个阵仗吓到,看了看成蹊,“咦?他怎么死了?”也很吃惊。“死了就救不活了,你当我会起尸啊。” 秦溯游悲痛欲绝,成蹊对他来说就像亲弟弟一般,只是护了这许久,还是让羽忘川钻了空子。秦溯游抱着成蹊去找羽忘川,羽忘川还在房中,知道溯游看到成蹊受伤颇重,定会来质问自己,自己到时候哄哄,溯游没准就能消气了。只是没有想到,秦溯游竟是带着成蹊的尸体出现的,成蹊已死,羽忘川百口莫辩。和景明和暑气也都闻讯赶来。却被羽忘川一个暗示,拦在门外。 “我承认当时让你去仙人谷,是想将你支开,成蹊的意思我已经问过,他愿意陪我练功。”羽忘川蹙眉,想要摸一下成蹊,却被秦溯游挡开。 “他答应你那时,可知自己会死?”溯游眼中满是疏离,冷得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冰冻住全身。 “我护住他的心脉,成蹊也是极配合的,当时并没有死,他死得蹊跷,给我些时间,我能查出凶手。”羽忘川第一次露出焦急的表情,“如若你不信,现在就一剑刺死我吧。”羽忘川递出一把乌金短剑。 秦溯游悲痛道:“如果你不拿成蹊练功,他怎会死?!”他接过那把短剑,毫不犹豫的抵住羽忘川胸口。门外暑气激动不已,想要冲进来阻拦,被和景明一把拉住。 “如果不练最后一层,那么我会死。”羽忘川淡淡道,“一命赔一命,你若觉得我该死,现在就刺死我,奈何天的人不会为难你。”屋外的和景明已经知道尊主意思,拉住暑气的手不禁更为用力。 秦溯游闭上眼睛,眼泪无声的流出,滴落,看着就让人心疼不已。羽忘川想上前将溯游抱在怀中安慰,却是不能。秦溯游的剑直直插入羽忘川胸口,“从此以后,我秦溯游与你奈何天、羽忘川再无瓜葛。”说完秦溯游抱着成蹊尸体转身离开,一直在后面看着全过程的唐嵐一路跟随秦溯游离去。 羽忘川知道秦溯游没有狠下手杀自己,那把剑离自己的心脏还有半寸,但却是极痛的,因为这个伤口,是溯游刺的。莫清上来扶住羽忘川,问道:“你喜欢他啊?” 羽忘川不答,只是对屋外准备进来的两人说道:“暑气,你去跟着秦溯游,远一点,不要让他出意外。和景明,把你师父和秋去来叫过来。” 暑气和和景明得了命令,便闪身去办了。 约莫一刻钟,月季就出现了,他看到羽忘川的伤势,面上出现一抹担忧。又一会儿,秋去来就被和景明给抓了过来,秋去来一看到羽忘川,就扑过来抱住羽忘川的小腿,哭道:“尊主,你看和景明如此这般对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羽忘川看了下,说道:“和景明,你带着莫清姑娘先回避一下,本座有话要对他们两人说。” 莫清倒也拎得请,乖乖跟着和景明出去了。 羽忘川等到房中只 分卷阅读4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0 剩三人,才道:“奈何天有细作。” 月季听后,手轻轻扶了一下头上月季花。 “秋去来,你看过成蹊尸身了吗?” “看过了,”秋去来也认真起来,“经脉尽断。应是高手所为。” 羽忘川点头,“入奈何天的路月季一直守着,不是外来高手,只会是我们内部自己人。然而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的,寥寥数人。” 月季问:“你是不是怀疑他?” 羽忘川知道月季心中所想,道:“不错,不过还要先弄清楚他的目的。” 秋去来一头水雾,“你们在说谁?” 羽忘川看了秋去来一眼,继续说:“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须由本座亲自去做,月季,你陪本座同行。” 秋去来一脸担心:“尊主,你不会留了细作在奈何天吧,万一细作杀人灭口,我不是就死了嘛?” “你只要假装不知道有细作,安心的在你的药庐里研究菜谱就行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南璃皇宫,南竹煜肥硕的身体卡在龙椅上,下首站着国师和一名白衣蒙面人。 “孤已经屏退了那些无能的大臣,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南竹煜一改以往笑咪咪的表情,略有些不耐的说道。 那白衣人服饰一看便是大周样式,只是行了个简单的江湖礼数,对南竹煜说道:“两位此次焰国皇陵之行,似乎不尽如意。” 南竹煜一听,火气便来了,一拍龙椅,“不识好歹。” 回阳子在一旁倒不恼,说道:“你专程前来,不会就是为了嘲笑我们一番吧。” 那白衣人摇摇头,“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就快大难临头了。” 南竹煜听到有些不解:“什么?” 白衣人继续说:“你们得罪了九王爷周闫韫。” 回阳子和南竹煜皆惊:“我们并没有与他为敌的意思。都是那个羽忘川搞的鬼。” “但是周闫韫此人睚眦必报,现在未必会如何,但是保不齐将来不会来攻打南璃。而且周闫韫此人你们也都见到了,非池中之物,他之所以还未有大举动只是时机未到,南璃国境离大周朝又是最近的,一旦大周准备扩张领土,新仇旧恨,第一个倒霉的是哪个国家?” 南竹煜听白衣人讲得头头是道,不禁一脸担忧起来。“我们依附大周多年,一直都进贡各种灵丹妙药。” 白衣人嗤之以鼻,“大周地大物博,真会在乎这些丹药?你醒醒吧。” 南竹煜被如此嘲笑,反而不好发作,当真游移不定起来,“那依你之见如何?我国国力有限,根本敌不过大周。” “只是一个南璃,确实势单力微,但是联合了西羌,南恒,东余三国就不同了。”白衣人胸有成竹。 “你是说……”南竹煜显然已经有些心动。 回阳子虽然找不到错处,但是心中却总觉得不妙,说道:“皇上三思。” 白衣人见回阳子想劝,便放了些狠话:“南璃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这一条。”白衣人见回阳子闭上嘴巴默不作声,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放心,不仅仅是其他三国会一同出兵,我在大周朝内也有部署,等周闫韫的军队都往关外调动,我们里应外合,杀掉大周皇帝周闫涵,同时我闻风阁派刺客刺杀周闫韫,那时周闫韫分身乏术,必天下大乱。大周朝的下一任皇帝已经有了人选,到时候不仅不会追究你们四国,还会封侯割地,免四国百年贡奉。” 南竹煜心动不已:“封侯割地?免百年贡奉?” 白衣人见这反应,知道已经成功大半,便加大筹码,一击即中:“南璃国我可以许诺,每年送南璃一千人用来炼丹制药。” 回阳子听后立马就绷紧了身体,极力压制自己的兴奋。 “好,何时起兵?孤要命人去准备。”南竹煜已经答应了。 “下月五日,秋风起,便是侵周之时。” “如此仓促啊,我要好好准备准备。”南竹煜略有些为难的样子。 “自然是越快越好,目前最危险的,不正是南璃吗?”白衣人笑道,一副云淡风轻。 “对对,来人!”南竹煜觉得有理,立刻喊人。 小太监听闻,在门外候命。 “把季将军找来,孤有事与之商量。” “皇上,季将军求见,十万火急。”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蹦出,南竹煜心想,知我者莫如老季啊,急忙挥手示意。 半柱香时间,一名彪形大汉就踉踉跄跄的冲入大殿,叫到:“皇上,大事不妙,有人在烧我国城墙外毒瘴林。” “什么?!”南竹煜和回阳子还有白衣人,都大吃一惊。 “可知是何人所为?!” “探子都有去无回。”季将军欲哭无泪。 “我去看看。”白衣人冷静下来,只要来的不是周闫韫,就没事,自己的计划还能依计行事的。 毒瘴林火光冲天,眼看就快要烧到南璃城墙脚下了。一个白色身影却游刃有余,在火红的树林中穿梭。他身形鬼魅,步伐缥缈,很快就转出了那片毒瘴林,来到林外峡谷隐蔽处。峡谷内景致一览无余,白衣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峡谷中黑压压的一片,站满了士兵,整装待发。一个身披铠甲之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握之子归站在人前,凛冽的风飒飒而过,将那人右臂上的红带衬得张扬无比。 “将士们!”周闫韫豪迈之声响起,威严无双,“今夜无眠换我大周百年高枕无忧,何如!” “好!好!好!”三军将士连道三声好!震耳欲聋。 “今日拼将十万头颅血,乾坤之力由我掌!”周闫韫只带了十万人马,必须拿下南璃国!“这是南璃的探子!”周闫韫用之子归指向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先用他们的血来为我军开路!”说完,之子归一道冷光扫过,那两人的头颅就滚落了下来,血喷溅一地。 “好!好!好!”三军将士热血沸腾,只想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射而出,奋勇杀敌。 毒瘴林已经被破,周闫韫看了下天色,身下战马赤金一声长嘶,“将士们!随我冲锋!” “冲啊!” “杀!” 不远处,隐蔽身形的白衣人手中捏着的树枝被他不自觉的捏断,他的眼中满是狠厉,满盘计划,功亏一篑,好你个周闫韫。 南璃国再不济,仓促间,也已经调集了三十万兵力在城墙外抵挡。周闫韫十万精兵对战三十万,毫无惧意。 很快,血腥味弥漫四周,尸体和肉块残肢堆积在南璃国城墙外,青色的城墙砖也被染成的暗红,南璃军队已经折损过半,周闫韫手下将士气势如虹,喊杀声冲天。远在皇宫内的南竹煜,都隐约能够听到,坐立不安。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南山剑派在南山之南 分卷阅读5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1 ,曾经有过一段繁盛时期,现在已经没落。南山剑眼下人数也就百来个,但是山门很是雄伟,先人凿了万层石阶从山下一路蜿蜒至山门。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台阶上,一人穿了一身黑色锦服,半透明的纱衣缥缈,撑着一把玄铁黑伞,拾级而上。到了山门前,两名南山剑派弟子身穿白衣拦住来人,“来者何人?!” 那人将伞面抬高,露出大半张脸,雨水淡薄了身后景致,却将伞下此人的面目映衬得更加鲜明。“本座来找白锋收债。” 两名弟子先是被羽忘川的容貌惊艳,随即语气也有些缓和:“白师叔卧病在床,不便见客,而且从未听闻白师叔有债务。” 羽忘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嫣红色的嘴唇,风情万种,“找他来对峙一下,便知了,还望通融。” 一名弟子被羽忘川妩媚风情弄得不知所措,说道:“你等等,我去通报。” 另一名弟子还有些定力,想要拉住那个去通报的,却只觉自己后腰一酸,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羽忘川并没有傻乎乎的等在山门口,而是直接入了南山剑派。那个进去通报的弟子刚把有人找白师叔的事情向掌门师父禀报,羽忘川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了。“有劳小师父带路了。”羽忘川对着那个弟子明媚一笑,便看向南山剑派掌门赵磬。 赵磬看到羽忘川,白胡子抖了几抖,心想哪里来的狐狸精,竟这般妖气,白师弟平时看着是个剑痴,不想也能惹些风流债回来败坏门风。赵磬还是忍住去后屋戳白师弟鼻孔的冲动,礼貌道:“不知我白师弟欠了你何物。”你特么一个男人要是有脸说是情债,老夫就破罐子破摔,把白师弟丢给你算了,一对狗男男。 “他欠本座一条命。这会儿逾期了,算上些利息,就你们这个南山剑派所有人的命吧。”羽忘川眼眉好看,说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 赵磬刚想接口说拿去吧,一听又不太对,而且这个人说话时,人虽未动,但是衣摆却无风自动,缥缈如仙,这是内力已入化臻之境才会有的表现。不禁戒备起来:“你究竟是何人?” “羽忘川。”羽忘川刚报出名字,就见白锋被人搀扶着来了正厅。 白锋晚春一战身受重伤,所幸最后并未死,吊着一口真气,养伤至今,“我与你无仇怨。”白锋也有些疑惑,听说来了个大美人要跟自己讨债。 “你夺断情剑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不认账的。”羽忘川依旧面色温润的笑着。 白锋和赵磬俱是一震,“你与断情剑传人是何关系?”白锋心里五味陈杂。 “本座是他相公,你说我们什么关系,本座的人你也敢动,可想过后果?”羽忘川眼神变得凌厉,“这南山剑派今后就不用存在了吧。” 赵磬心想原来是另外一对狗男男,男风要不要这么强势啊,异性恋崛起无望啦。 “且慢!”白锋还想有所转圜余地,“我当日确实说过,如果输了,命和剑都给他,只是当时我受伤很重,等醒过来,他已经不知所踪了,过了这几个月,你忽然上山来要灭我南山剑派,未免太不讲理。” 羽忘川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你在与我说理吗?” 白锋也是一愣,对啊,跟魔教讲道理?人家来灭门本就是欲加之罪,随意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想罢,白锋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自不量力,被断情剑蒙蔽了双目,竟然不管不顾的去抢夺。关键还没有抢到,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差点见了阎王。 赵磬一把年纪,也算老狐狸一只,说道:“我们小门小派,还要劳烦奈何天尊主亲自出马,浪费这许多时间,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为何要灭我南山剑派吧。” 羽忘川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道:“那日白锋也不算太狠,我家娘子本意是不予追究的,不过为夫还是气不过,不如这样吧,以后南山剑派归入我奈何天,受本座驱使如何?当然,明着还是遗世独立的南山剑派。” 赵磬想了想,眼下羽忘川的武功高深莫测,恐怕无人可敌,唯有先归顺于他再从长计议。“不知我们能为尊主做些什么。” 羽忘川对赵磬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赵磬老狐狸极不情愿的凑过去,羽忘川对他说了几句,然后便笑起来,“我一会儿就启程,去会一会天道门那八人,也为白锋报个仇。”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一艘画舫轻摇至岸边,岸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公子哥和江湖人士,何超与孙知萌两人是这四季画舫的常客,徐娘从画舫中走出,看到这两人,便招招手,示意两人上船,何超与孙知萌功夫不错,看到徐娘示意,直接运轻功跳上舫。围观者都发出赞叹声。这里是天道城,天道门就是这城里正统大派,城主也是天道门人。这里的画舫与别处不同,画舫里的姑娘小倌都是绝色,能文善舞,招待的客人都是画舫老鸨亲自挑选,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江湖大侠,都得经过老鸨邀请,才能上画舫。 四季画舫的徐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天道门的人不好惹,便邀了何超与孙知萌上船,这两人是色中饿鬼,每次都是两人同行,要一个姑娘,徐娘也是无奈,每每都不敢推辞,徐娘迎上,说道:“今日新来了个雏儿,弹得一手好琴,何爷孙爷可要尝尝鲜。” 何超与孙知萌两人相视一笑,便点头入了包厢。不一会,来了一人敲门,那女子身材高挑,衣领极低,露出两边单薄肩膀,容貌素雅,花落无语,人淡如菊,头戴一朵月季花,只是低头落坐,向两位公子问了安。 孙知萌看到便心猿意马,问道:“你叫什么?” “奴家名叫月季。”女子说完便弹起了古琴,同时唱起了歌:“我本是忠良之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父为官清廉,得罪朝中权贵,奸佞与魔头勾结,家父死于家中,魔头见我悟性极高,便掳回教中,我家被魔头一把火烧光,父母尸骨未殓,从此儿无归处……” 入夜,郑令扬在自己院中练剑,练到郁闷处,便抬起院中石桌上的一坛酒,喝了起来。 “独自喝闷酒多没意思,不如我俩对饮。”忽然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响起。 郑令扬有些讶异,根本感觉不到来人的气息,“谁?” 一个白衣人飘落在郑令扬面前,借着月光,也能看清楚来人面目,美人如画。 那美人手中提了一坛酒,笑道:“久闻天道门郑少侠嗜酒如命,我这里有一坛上好的石榴红,郑少侠可愿一赌。” “如何赌?”郑令扬见到酒,也不在意来者身份。 “比剑如何,如果我十招之内不能拿下你,这酒就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如果我十招之内将你拿下,这酒也是你的,但是你的命就要归 分卷阅读5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2 我。” “你的剑在何处?”郑令扬皱眉问道。 “我赤手空拳就可以了。” 郑令扬感受到了一种轻视,不等羽忘川准备,直接一剑刺来,羽忘川并不急,足下轻点,轻巧避开,然后一个转身,就贴到郑令扬的身后,郑令扬恼羞成怒,却怎么也甩脱不开羽忘川。羽忘川伸出一指,直接对着郑令扬的通天穴一按。郑令扬瞬间一滞,倒在地上。羽忘川只用了一指,就让郑令扬无力反抗,郑令扬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想不到我郑令扬闯荡江湖多年,也会有今日,不知尊驾是何方神圣。” “奈何天羽忘川。”羽忘川将酒坛递给郑令扬,“喝完就该上路了。” 郑令扬打开酒坛,“咕咚咕咚”灌入口,却是清水,郑令扬叫到:“你忘记掺酒了。” “反正死人是吃不出来的。”羽忘川淡淡的说。 第二日一早,天道城的城门上就挂了两具不堪入目的尸首,那两具尸首全身□□,下身那物还高高挺立,一看就是行那□□之事时被人杀死,那两人平时时常在天道城里走动,很多人都知道是天道门人。不禁指指点点。天道门内也炸开了锅,三师兄郑令扬自刎在自己院中。一日中,竟莫名其妙死了三人。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月季替羽忘川重新包扎好胸口的伤,心疼道:“动武的事让我来做吧,你被刺的这一剑不轻,伤口一直渗血出来容易溃烂。” “嗯。”羽忘川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书。 此时此刻,天道门正在开大会,人心惶惶。 “定是有人针对我们天道门,想要一举击破!”钟长老说道。 “何人敢在天道城撒野?!”掌门李礼斌一掌拍在太师椅扶手上,青砖地面都跟着震了三震。 “郑师兄是自刎而卒,可能和何师兄与孙师兄的死无关。”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却是小师弟姜新。 李礼斌又支起了下巴,思量了一番,问道:“何超和孙知萌昨日去找的四季画舫的哪个姑娘,查到没?” 郁凡起身,“回禀掌门,是一个叫月季的雏儿,徐娘说那姑娘是新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见着好才献出的,现在这个月季姑娘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杀手给杀了还是抓走了。” 李礼斌紧皱眉头,是我多心了吗?“可知这个月季长相如何?”十多年前的魔教,曾经有个玉面阎罗,似乎也叫月季。 郁凡回道:“徐娘只说美若天仙,容貌细节却是描绘不出。” 李礼斌想了想,本教近两年从未招惹过魔教,更何况是前魔教的人,只得道:“你们这几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多结伴而行,不要让人钻了空子。郁凡,你去沟庭院通知下你杜师叔。” 郁凡接了任务就往沟庭院去了,沟庭院是一处文人舞文弄墨之地,杜剑是天道门的长老之一,平时的爱好就是在沟庭院与人对弈,下下象棋。郁凡赶到时,就见杜剑正与一名带了银质面具的人在下棋。那面具之人穿了一身白袍,头上戴着文士儒巾,举止优雅,看着似乎是个书生,只是脸上面具让人觉得格格不入,面具下露出的光洁额头和形状完美的下巴,唇色嫣然。杜剑显然遇到了难题,他额上出了层薄汗,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弃“車”保“相”。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杜剑心中打鼓,又是这个笑容,自己难道又跌入了对方圈套?只见那方不知从哪里杀出一匹“马”来,轻轻吐出两个字:“将军。” 杜剑又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整个魂魄都被抽离了身体,不死心的又仔细看了看,死局已定。杜剑郁闷道:“公子好棋艺,不知师承何处?” “只是自幼看些棋谱解闷而已。”那面具人笑着便要离去。 “公子明日可来?”杜剑见人要走,急忙问道,对弈多年,未逢敌手,今日连输三盘,这人就这样走了,杜剑自然是不甘心的。 “你若想约我,就拿出些诚意来。”那面具之人回道。 “何为诚意?”杜剑不解,想了下,恍然大悟,“我这里有套冰种和田玉做的象棋,明日我带来,如何?” 面具之人只是轻笑,“明日酉时,在此相见,五局三胜,这次输了的人就要替赢的人办件事。” 杜剑问道:“何事?”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便可。”那人笑着扬长而去。 郁凡总觉得那个面具之人一直盯着自己,脊背不禁发凉。焦急道:“杜师叔,掌门说近日天道门不太平,派我来知会一声,让你平日小心行事。” 杜剑点头,“何超和孙知萌那两小子平时就不知检点,暗中得罪了不少人,也算死有余辜。” 郁凡还是不放心,说道:“郑师兄昨夜也自刎而死。后日出殡。” “什么?!”杜剑感受到一丝不安,“郑令扬为何自刎?!” 郁凡眨了眨无辜双眼,表示不知。 杜剑沉吟一下,说:“你先回去告知掌门,明日我比完棋就回教中。” 郁凡依旧不安:“那个面具之人古怪的很,杜师叔你……” 不等郁凡说完,杜剑就打断他,说道:“不就是个年轻小辈装神弄鬼,他刚才一说,我才发现,他其实都是按照一些棋谱摆摆残局,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明日我赢了他以后,就让他摘了面具瞧瞧。” 第二日酉时,深秋太阳下山较早,沟庭院已经掌灯,不少文人墨客都回家吃晚饭休息,沟庭院只剩杜剑一人摆好棋局等人。但是等来的,却是两位,一个依旧是银面公子,他身后跟着另一个清秀佳人头戴一朵月季。杜剑年逾四十,在江湖上已成名多年,他看到月季却是一愣,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你……”玉面阎罗他虽然不曾见过,但是他曾经听师父谈论过当年的武林。当时魔教有两人是齐名的,一个是教主楚风,还有一个就是玉面阎罗。楚风当年打败了天道门,泗洪帮,苗虹寨,九天门,如墨居,晓佛阁,倾水楼,洛水帮八大门派的帮主联手,武功出神入化,他师父当年与楚风缠斗时,楚风说:“今日你们围攻我一人,我便收些利钱,”楚风随意指了指苗虹寨寨主和九天门掌门,“就你们两派吧。”过了几日,就有传闻说玉面阎罗单枪匹马灭了苗虹寨和九天门,从此江湖再无这两个帮派。只是有传玉面阎罗喜欢头戴月季花,所以名叫月季。 “我叫做月季。”月季笑意盈盈,站在银面公子身后。 杜剑显然吓得不轻,虽然故作镇定,拿着棋子的手还是忍不住抖动。 “可是这冰种和田玉太凉了?”银面公子调笑道。 杜剑方寸已乱,无心下棋,只想想办法脱身,但却发现去路已经被月季给堵住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棋。 “莫怕,你若赢了,我就 分卷阅读5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3 不杀你。”银面公子认真看着棋局说。 杜剑心中咯噔一下,说:“如果你赢了,你要我办何事?” “我若赢了,自然是让你自杀谢罪。”银面公子目光并不离开棋局,随意说道。 “我何罪之有?”杜剑不解。 “可记得今年五月,你们天道门八人联手欺负断情剑传人?”银面公子将“炮”移过河界,“将军。” 杜剑急忙飞“相”阻挡,“你与他是何关系?!” “结发。”短短两字,却如洪钟,震荡回廊。 杜剑心中大骇,“那,那我师侄郑令扬还有何超,孙知萌都,都是你,是你……” 银面公子执起一枚棋子,放在唇边,邪佞一笑,然后落在棋盘上,他的“马”已经将杜剑的“相”给吃掉,如若再跳开,杜剑的“将”又要被“将军”了。 杜剑上“車”追杀银面公子的“马”,心境重新调整,只要赢了这个银面公子,自己就不会死。杜剑打定主意,专心致志,银面公子开头攻势强劲,后劲却不足,节节败退,杜剑愈战愈勇,第一盘险胜,让杜剑有了信心,趁胜追击,第二盘也大获全胜。只要再赢一盘,只要再赢一盘!杜剑心中雀跃,不停的对自己说,太阳穴也因为兴奋突突跳着。 “听说,你的妻儿在皇城。”银面公子似乎并没有受输棋的影响,只是专心看着棋盘,好似闲聊。 杜剑听到,心知不妙。 “小公子杜兴在桃李序似乎很受师长喜爱。” “你想如何?!”这人竟然连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姓名和学院都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答应不杀你,不杀你的家人,难道不会有别人去杀么。”银面公子虽然带着面具,但他微微侧头转向身边月季,意思似乎很明显。 “没有想到你如此卑鄙!”杜剑怒火中烧。 那银面公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竟伏在桌上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那公子用一副撒娇口气说:“月季,怎么办,我下棋下不过他。” 杜剑正手中捏着自己的“車”,准备“将军”,忽然手腕一阵酸麻,拿捏不稳,那个“車”直接掉了下去,落在棋盘一个偏僻角落,那角落正好在对方的马腹下。 “落子无悔。”银面公子看到,就边说边大方的驭“马”吃掉了杜剑的“車”。 “你作弊!”杜剑没想到对方会动武耍赖,自己功力不济也是个事实,但是下棋下得这么窝囊还是头一遭。 “我没有。”银面公子努努嘴,示意是月季干的,与己无关。 杜剑恨不得现在就拔剑戳死对方,但是理智告诉他,忍一时风平浪静,只得继续下棋。当他执起另外一个“車”时,手腕又传来剧痛,这次他有了防备,运功抵挡,但是手上那股力道却反而加重,一股压力压向杜剑的两指。“噗”的一声,杜剑手中的棋子碎成了粉末。杜剑脸色苍白,心疼自己的冰种和田玉,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啊! “你……你!”杜剑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要脸面,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你自己弄碎的。碎了就没了,该我下了。”银面公子无辜表示,然后将自己的“马”蹦跶出来,大杀四方,给杜剑剃了个“大光头”。 杜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猛得站起想要掀桌子,却怎么也掀不动,只见对方公子的手随意的搭在桌上,却如千斤重。杜剑退而求其次,把棋盘掀了,冰种和田玉棋子滚落一地。 月季随手接住一枚棋子,弹向杜剑,将杜剑的脑袋来了个对穿,像西瓜仁一样的脑浆溅了一地。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秦溯游面无表情的看着成蹊的墓碑已经许久,唐嵐在旁边烧了些纸钱,秋天凉意渐渐,唐嵐却只感到冷,她看向秦溯游的周身,脑中迸现只一句:折胶堕指,此衲不寒,铄石流金,此衲不热。 在成蹊的墓碑边上,还有一大一小两座坟头,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名字:范雯儿和孙常玺。唐嵐不由好奇,问道:“这两位是谁?” “家师和师弟。”秦溯游轻轻摸了下两座石碑。石碑上的灰尘,周围的落叶已经收拾干净。秦溯游想了想,又在石碑上刻画了几笔。 唐嵐问:“你之后有何打算,可要为成蹊报仇?” 秦溯游沉默良久,才道:“我先送你回凌霄殿。” “我不回去。”唐嵐打定主意,“不论你是报仇还是做什么,我都跟着你,相互有个照应。” “我身边的人,都会死。”秦溯游缓缓说,然后转身离去,“别跟着我。”说完运起了轻功,远处暑气急忙跟上。 唐嵐看到想追,秦溯游有心躲她,却是追不上的。 且说天道门,郁凡焦急的在门外等杜剑,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都半夜三更了啊,这什么棋要下到这么晚,天亮后郑师兄就要出殡了。郁凡一跺脚,运功往沟庭院奔去。 杜剑的死讯传遍了天道门,天道城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戴了银质面具的公子。 古鹏飞与冯阳是天道门第三代□□夫最好的两人。原本还有个郑令扬排在前头,现在郑令扬一死,两人地位便逐级上升了。古鹏飞性格脾气有些倔强,冯阳八面玲珑,人缘较好。杜长老死讯传来,掌门李礼斌震怒,不许门人再单独行动。连出去采买也换成功夫较高的弟子去办。古鹏飞和冯阳就被分配到购买猪肉牛肉鸡肉的工作。古鹏飞有些不耻这些下人活计,板着脸拖着车,在后面推车的冯阳心中也是很不情愿,但是面上却还是笑嘻嘻的。 两人运着一车肉,往天道门走,忽然就见一个白衣公子坐在路边对他们招手。仔细一看,那个公子竟带了个银质面具,冯阳暗道不好,准备拔剑防卫,没料到有人在身后点中两人穴道。 银面公子站起身,两枚红色药丸从袖中滑入手中,他喂了两人各吃一枚,说道:“这是□□,每七天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疼,痛不欲生,恨不得皮肉都给抓挠下来,七七四十九日后,毒发身亡。” “你意欲何为?!”古鹏飞与冯阳同时问道。 “钟林和薛英可是天道门的长老?”银面公子勾起嘴角。“你们如果把钟林和薛英杀死,我就给你们解药。” 冯阳问道:“我如何信你?!” “不信的话,你便只能等死,这个解药需要夏季的雨水提炼,恐怕你是等不到明年了。” 冯阳本还想周旋一番,讨价还价,不料对方根本就无所谓,仿佛只是玩心如此。 “好,我答应你。”冯阳想了想,先假意答应,脱身回门中再另做打算。 “你呢?”银面公子问古鹏飞。 “你做梦。”古鹏飞一脸固执,瞪着眼睛,怒不可遏。 银面公子被拒绝了也不恼, 分卷阅读5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4 只是解了冯阳穴道,“你回去吧,这个我留下了,免得他坏你事。” 冯阳松了松酸麻的筋骨,拖起运肉车往天道门走去。月季远远的跟在他后头,倒也不隐匿身形。冯阳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不敢耍什么花样,回到天道门,开门的小师弟奇怪道:“古师兄呢?” 冯阳一脸责怪:“别提了,碰到个老乡,非拉着他喝酒去了,我一人拖了这么多肉回来,累死了。”小师弟也不多问,上前殷勤的帮着冯阳把肉推去厨房。 冯阳回到自己房中,打起算盘,如果把这事告诉掌门,那么不论真假,掌门定是会保住两位长老的,掌门或许会派人给自己寻解药,但是不知是否能赶得及炼制出来。那两人功夫已经出神入化,自己与古鹏飞都没有察觉就被近身点穴,门派里最近连续死人定与这两人有关,杜长老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死状凄惨,要掌门打败这两人,抢到解药的可能性也十分低。但是如果按照对方的要求,自己又如何抵得过两大长老呢。 冯阳这一考虑,就考虑了六日,古鹏飞一直没有音讯,掌门李礼斌也把冯阳叫去询问了几次,冯阳一口咬定古鹏飞是跟着一个老乡走的。 到了第七日,冯阳醒来,便觉得浑身难受,仿佛有万只蚂蚁在啃咬自己的骨髓,他想抓挠一下缓解,却如隔靴蚤痒,肚子也突突突的跳着,肚皮被撑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像十月怀胎的妇人,仿佛里面有一只大虫子,随时要咬破肚皮而出。这种疼痛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退去,冯阳已经大汗淋漓,身上好几处都被自己抓破出血。这便是毒发了,下一次,自己是否能熬过?冯阳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愿再经历一次。忽然,冯阳的房门被人推开了,冯阳此刻形象狼狈,不想被人察觉还要找借口掩盖,待冯阳见到来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是一惊。 进来的是月季。“你怎么进来的,入我天道门如入无人之地?!如此闲庭信步?!”冯阳想到自己的房间是在天道门最中央的,这人居然随意就推门进来。 月季看了看冯阳的样子,确定他已经毒发过,便说道:“一个长老换一颗解药,你可以随意杀一个,换你自己的解药就成了。”说完递来一个白玉瓶子。“这是清水露,无色无味,能让人无力一柱香时间。” 冯阳接过瓶子,心中苦笑,看来自己若想活命,没有什么选择。“你们为何要杀我天道门这些人。” “这是我家公子私仇,你不用管,只管想着你的救命解药就行了。”月季说完,就开门离去。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冯阳敲了敲钟长老的房门,钟林在房内说道:“进来。”一见来人是冯阳,也不禁有些好奇。“何事?” 冯阳只觉自己的咯吱窝,腰腹都已经被紧张的汗水浸湿了,面上依旧装得很是自然,大方道:“薛长老让厨房炖了鸡汤,差人送来,正巧我去厨房送肉,顺路跑一趟。”薛英平时比较贪吃,喜欢开些小灶,冯阳近日又在厨房做事,与薛长老较为熟稔,且薛英长老几个月前出去办事,被人斩断了一条臂膀,一身功力废了大半才保住一条命,实在坎坷,所以两个长老要挑一个话,虽然薛英更容易得手,但是冯阳还是选了与自己没啥交集的钟林。 钟林一脸狐疑,问道:“老薛开小灶何时会想到我的?” 冯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呆傻在一旁,尴尬地端着鸡汤。 钟林见冯阳一个傻小子噤若寒蝉的样子,不禁暗自好笑,一把扣住冯阳脉门,威严道:“说!是谁派你来送汤的!” 冯阳被吓得不轻,要不是钟林扣住他,他都要噗通跪下了,心虚道:“我……我……” “你?” “冯阳想求钟长老传授天道剑法!”冯阳一脸赤诚表情,管不了那么多了,临时编了个理由。 钟林脸上表情略有些诧异,“你怎么不去找你师父潘飞传授,来讨好我做什么。” 因为要杀你啊。“我师父天道剑法没有钟长老的高明,不管是力道还是速度,都与您相差甚远。近日本门祸事不断,冯阳也希望自己武艺精进,想要钟长老指点一二,所以熬了这碗鸡汤孝敬,没想到钟长老慧眼如炬,一下就识破了。” 钟林沉吟了一番,说道:“我直接指点你天道剑法于理不合,不如这样吧,明日我去和潘飞说道说道,把你讨来做我门下弟子,这鸡汤你拿回去吧,我不吃鸡。” 冯阳从钟林房间出来,一阵秋风刮过,只觉汗水从自己额角滴落,也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算了,来日方长,明日如果拜入钟长老门下,好吧,直接从一个三代弟子晋升为长老首徒什么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去打听下钟长老喜好,重新下毒。冯阳端着鸡汤往厨房走去。 “站住!”冯阳被一人喊住。 冯阳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尤其是一碗罪恶的鸡汤还在自己手中。 薛英闻到鸡汤香味,喊道:“小冯啊,你端的是什么呀?好香啊。” 冯阳心中一凉,说道:“薛长老,这是钟长老喝剩的鸡汤,已经凉了,我正准备去处理掉。”这都是喝剩的了,还是凉的了,你总不至于贪吃到要喝吧。 薛英眼神暗了暗,说道,“哦,那快去吧。” 冯阳松了口气,继续往厨房走去,忽然一阵风从自己胸前刮过,一股力道霸道的从自己手中抢走了汤碗。 定睛一看,只见薛英单手托着鸡汤碗,碗中的汤倒是一滴没洒。薛英说道:“老钟他以前被鸡啄过,他才不吃鸡呢,你骗谁。” 冯阳盯着那碗鸡汤,一脸真诚:“难怪钟长老让我去换别的汤。我一会儿弄点羊汤给他。” 薛英冷笑:“老钟他以前被公山羊顶过屁股,他不吃羊。” 冯阳有些无语,只得说,“那猪骨汤?” 薛英继续冷笑:“老钟被家猪追过两座山头。” 冯阳心想钟长老这是多招畜生嫌弃啊,“我做个蛋花汤吧。” 不想薛英继续冷笑:“他吃鸡蛋会长疹子。”笑完,薛英将手中那碗微凉的鸡汤一饮而尽。 鸡汤碗“啪”的一声打碎在地上,薛英只觉浑身无力,瘫软在地,口中断断续续念道:“你……你……毒……” 冯阳无奈蹲下,一手捂眼,一手抽出薛英佩剑,“对不住,薛长老。”将薛英刺死在地。这也算地狱无门你偏闯啊,在作死的道路上拔足狂奔,拉都拉不回来。 冯阳刚将薛英刺死的同时,就听到碗盆砸地声络绎不绝。这如果是刚才那只鸡汤碗掉落的回声,也太久了些吧。冯阳心知坏了,转头看向身后,身后七八个厨子站成一排,原本手中都端着菜肴,现在都砸在了地上,一地狼藉。 “杀人啦!” 分卷阅读5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5 “冯师兄杀人啦!” “薛长老死啦!” 天道门乱作一团。冯阳苦笑,已经如此,还能如何?冯阳运了功,用掌力推开拦住他的两个师弟,往天道门外一路奔逃。在奔逃过程中,不时有人跳出来阻拦,冯阳抽出佩剑放手一搏,自己也挂了不少彩。只半日,自己就从未来的长老首徒跌落成天道门叛徒,前路生死未卜,冯阳忽然有些迷惘,自己只是想要活下去就这么难吗?活路就这么难走吗?自己自小就拜入天道门,名门正派,一切都遵循师尊和掌门的安排,循规蹈矩,究竟做错了什么。冯阳觉得自己恐怕是杀不出重围了,会死在自己的师兄弟,师叔手中,不会有解释的机会,死不瞑目。血模糊了冯阳的双眼,即使擦掉,还是会淌下遮挡视线。忽然一朵月季花,从天而降,掉落在包围圈中,瞬间那朵月季花花瓣向四周迸裂,那是内力到达一定程度才能做到的,花瓣碎片向四周直直地弹去,看似轻柔之物,却如铁丸坚硬,不少人被打中吐血倒地。冯阳趁机突围而出。 第60章 第六十章 “为什么救我。”冯阳喘着粗气,坐在一棵红枫树下。 月季垂首站在银面公子身后。 银面公子蹲下,将一枚黑色的药丸送入冯阳口中。冯阳只觉入嘴微苦,味道渐渐变得有些怪异,又麻又辣,竟然有些孜然和香菜的味道,“这又是什么□□?”冯阳有气无力,心知自己已为鱼肉,任人宰割。 “是解药。” “你何需骗我?”冯阳心想你家解药做成这种怪味道吗? “本座何需骗你。”秋去来最近喜欢干煸麻辣跳水蛙。 冯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银面公子。 银面公子双手白皙,似女子般莹润柔软,他缓缓道:“原本给完你解药,就该杀了你。”毕竟当时只是说给你解药,没有说不杀你嘛。 “你……”冯阳有些无语。 “不过本座现在改变主意了,”银面公子指了不远处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古鹏飞,“你若杀了他,本座便放你走。” “为何?”冯阳觉得周身回复了些力气,用剑鞘支撑着站了起来。 “反正你杀害同门,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银面公子无所谓地说。“你们八人,都不得善终。” 八人……冯阳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却又不太确定,“你是断情剑传人?不可能!”想来这出事的几人有交集的也就是那次围攻断情剑传人,眼前这个银面公子虽然蒙面,但是气质举止与那人是完全不同的。 “本座是他相公。”银面公子很乐意解惑,笑嘻嘻的说道。 古鹏飞的尸体被运送到了李礼斌的座前,古鹏飞死于天道剑的最有特色的一招,极为好认。李礼斌勃然大怒,“去!广发英雄帖,联合所有门派追杀冯阳,一百两黄金,生死无论!” 郁凡的脸色苍白,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个猜测,他悄悄看向钟长老,钟长老的脸色极差,显然他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钟林手心全是汗水,这出事的几人不就是前段时间一起围剿断情剑传人的吗?自己就是下一个。 “钟长老。”郁凡有些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钟林被郁凡一喊,整个人都打了个颤,忙道:“没事,没事,我今日起要去断龙洞闭关修炼,莫要来扰。”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奇地看向钟林,断龙洞闭关与普通的闭关不同,断龙洞洞口狭窄,带着一块断龙石进入后,就可以封住洞口,无法进出,只有突破境界,内力大成才可断石而出。天道门后山共有三个断龙洞,其中两个洞口被封百年,从未开启,想必里面先人早已陨落。 钟林将自己困入断龙洞,专注修炼。天道门从此之后,虽然人心依旧惶惶,但再无怪事发生。 秋去冬来,九王爷周闫韫仅用三个月灭了南璃,南璃国君自溢城楼上,只不过最后却是白绫断裂,摔死的。九王爷未得圣上恩准,私自发兵,皇上得知后震怒,九王爷卸甲回京述职,一时间百姓茶余饭后又多了不少谈资,不知大周朝是否要变天。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一只信鸽咕咕叫着飞走了,羽忘川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微微扬起。 和景明跪在下首,不敢有什么举动,看尊主这个样子,那信定是暑气传回的,写些秦护法的日常呗。比如今日穿了哪件衣裳,吃了什么早饭,几时睡觉,去了何处,看了些什么东西。哎,堂堂一个奈何天堂主,就这样成了一个跟踪狂魔,还每天要记录汇报也是份苦差。 “和景明,你去招个副教主。”羽忘川说道。 “啥?”和景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错愕的抬起头。 “弄了比武擂台,放榜招个副教主。”羽忘川好心指点一番。 “啥?!”和景明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从古至今,从未听闻魔教副教主是这样招聘而来的吧,这个消息放出去,天会塌吧,会塌吧!绝对会塌! “听说了吗?奈何天天下广招副教主。” “可不是,一个月后在献城。真是千古奇葩。” “朱兄可有兴趣去看看。” “走走,结伴而行。哈哈哈哈。” 魔教奈何天招副教主,性别爱好门派一律不过问,只要过了考核,教主点头便可,这消息一出,全江湖哗然。不管是正派人士还是妖魔鬼怪,或者王公贵族,出于各种目的,都往献城聚涌而去。 一个月后的献城,到处人头攒头,客栈连柴房都爆满,酒楼更是被踩塌了门槛。连街上卖包子馒头蒸糕的小摊,都是出摊半个时辰就卖光收摊了。 徐氏夫妇两人在献城经营着一个羊汤铺子,连着几日也是座无虚席。两大锅羊汤一个上午就卖完,正在收摊,忽然一只五颜六色的手按住了锅盖,然后一张鞋拔子脸,贴着个狗屁膏药,涂着厚厚的粉,出现在徐氏夫妇的面前。 “鬼啊!”徐老受不住,吓得跳到自家娘子身上。 那张鬼脸看不出表情,只是咧开涂得通红的大嘴,厚粉扑扑往下掉落,断断续续吐出两个字:“好……饿……” 徐氏娘子胆子倒大,看着这个鬼脸人貌似只是饿了,便找了些剩下的羊肉给他吃,那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边吃还不忘递几个铜钱出来。 徐氏娘子好奇问道:“为何饿成这样,这满大街的吃食……”说着往周遭一看,便不啃声了。好吧,周围的食摊都收摊了,自家这是最晚的了。 那鬼脸人咧嘴一笑,说道:“我饿了三日了,总算是活过来了。” “三日?!”徐氏娘子吃惊,就算饭食太抢手,身上有钱总还是能买到吧。 “你们这些点心汤铺收摊太早啦,我平时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分卷阅读5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6 ,每次来都没影了,我就赌气绝食三日。”那鬼脸人的鞋拔子脸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徐氏娘子扭过头,不欲和智障多过纠缠。 但那智障显然没看出徐氏娘子眼中的疏离,问道:“为何这几日你们都这么早收摊,以前我下午起床都能买到的。” 徐氏娘子只得答道:“城南那边有个江湖门派摆擂台好几日了,围观的人多,一早就卖光了。” 鞋拔子脸听闻,便站了起来,往城南跑去看热闹。刚到城南,就见一个黑影飞出来,显然是被人给踹下了擂台。 鞋拔子脸往擂台上望去,就见一名黑衣青年,面目冷峻的站在擂台上,手中握剑,那青年的五官说不上多漂亮,但是组合在一起却非常的和谐,意外的顺眼。 黑衣青年正是和景明,他已经连着打了三日擂台,上台来应征副教主的,都是些旁门左道之流,开始两日他们还抱着车轮战的想法,争前恐后的上来,都被和景明一脚踹下,今日开始上台的人都有些能耐了,和景明刚才虽然又是只用一招将人踹飞,但是下脚的力道加了几成,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哗啦啦啦几声,七人同时跃上擂台。 “我们是泰州七妖。”七人将和景明团团围住。 “你们一起上?”和景明有些疑惑?七人难道想同时做奈何天副教主? 台下也唏嘘不已。 “我们七兄弟向来同进同出,一同进退。”那七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你们七兄弟讨个媳妇还要一起入洞房不成。”这句话说出的同时,擂台上跃上一人。 和景明想是谁这么有正义感,略有些欣赏的往那方望去,只一眼,和景明就想自戳双目。 一张鞋拔子脸,但是那个尖长的下巴却是用一张狗皮膏药给粘连在脸上的,还涂了厚厚的粉去遮盖,反倒是把狗皮膏药的轮廓凸显得异常清晰。 那七妖显然也被这个鞋拔子脸吓得不轻,异口同声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叫宝宝,我也是来打擂台的。”鞋拔子脸想了想,咧开嘴笑了起来。 七妖被那诡异笑容惊骇到,怪叫着拿着各自的武器围攻而上。 和景明已经冷静的退出战局。他甚至在想你们自相残杀同归于尽吧,不要出来害人。 鞋拔子脸显然还没有准备好,手中没有兵器,急忙冲着和景明喊道:“兄台可否借兵器一用。” 和景明扭头,假装没有听到。 鞋拔子脸喊话的同时,七妖已经攻了过来,其中一人直接劈向鞋拔子的尖长下巴,下巴摇摇欲坠。 “我的下巴!”鞋拔子尖叫起来,看向那七妖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但是和景明却又重新关注起那个怪人来,只因刚才那一击,鞋拔子的下巴显然只是用了狗皮膏药固定的,粘性想着就很容易掉,而七妖真刀实剑的砍上了那个下巴,却只是摇摇欲坠,没有断裂,甚至没有掉落,此人的武功要比七妖高上几十倍,或者说,此人的武功或许在自己之上。 鞋拔子脸破罐子破摔,撕拉一声,拔下自己的假下巴,对着七妖掷了过去。七妖围了一个圈,那个假下巴飞行轨迹也是一个圈,下巴飞完,又回到鞋拔子脸的手里,七妖却都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鞋拔子欢呼了一下,对了台下扬了扬手中假下巴,问道,“还有谁来?” 台下看热闹的居多,鞋拔子战七妖的一场戏,一柱香不到就结束了,让人意犹未尽,更多人想要看看鞋拔子脸对上和景明是怎么一种情况。 和景明心中也正在打鼓,这个人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啊,鞋拔子脸刚才那一招“海纳百川”使得得心应手,和景明自叹不如。 见无人上台,和景明只得走向台子中央。 鞋拔子脸看到和景明朝自己走过来,开心的说道:“我叫宝宝,你叫什么?” “和景明。”和景明犹豫了下,就算输也不能输得太狼狈,要全力以赴才不辱奈何天之名。 “和景明……嗯”鞋拔子脸低吟了一遍,笑道:“那以后你叫我宝宝吧,我会好好疼你哒。” 和景明不明所以,只是拱手道了声“请”,便出剑攻了上来。 鞋拔子似乎早有准备,将用来盘头发的竹签抽出,握在手里,那竹签如筷子一般粗细长短,细细一看,就真是一双不折不扣的竹筷。和景明僵着脸拿剑挥向对方要害,鞋拔子脸手上动作极快,一双筷子在他手中快速旋转,眼花缭乱,格挡得竟然毫无破绽。两人纠缠了要有一个时辰,看似打得难解难分,但是和景明知道,他的剑招,均被那双竹筷给化解去,只是那怪人没有痛下杀手,有意调戏,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两人又打了约有一刻钟,那鞋拔子脸忽然欺身过来,摸了一下和景明的脸。 和景明瞬间就有点崩不住,跳出战圈,朗声道:“和景明自愧不如,你可以参加下一场比试。” “还有比试?”鞋拔子脸有些意外,“比武招亲不是打赢就算的嘛?你已经是我媳妇啦。” 和景明脚下一抖,差点没站稳,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莫慌莫慌,这人跟尊主一比只是小巫见大巫。面上却说道:“这里不是比武招亲,你是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招奈何天副教主的比试场。” 鞋拔子脸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你在教中是何职位,可是在副教主之下?” “我乃奈何天春堂主,自然是听命于副教主。”和景明说得不卑不亢。 鞋拔子脸又咧开朱红大嘴笑起来:“下一场比试什么?” 和景明越看越觉得这个笑容不怀好意,嘴上却只是按照流程说道:“比吹牛。” 鞋拔子脸乐呵呵的说,“这是我强项,怎么个比法。” 和景明道:“你说一句话,让教主相信,并且想要见你。你只有三次机会。” “那太简单了。”鞋拔子脸说道:“我知道教主他爹是怎么死的。” 擂台下鸦雀无声,很长久的沉默…… 隐蔽的坐在一棵树杈上的羽忘川看着擂台上的鞋拔子脸,心想全大周朝都知道前前任皇帝是病死的。 鞋拔子脸看没反应,又道:“我知道教主的心上人在哪。” 羽忘川想:“我也知道溯游这会儿就在献城。” 鞋拔子脸不气馁,说道:“我欠了教主九千两黄金,我准备拿青麟剑抵债,不知教主可同意。” 青麟,羽忘川眉头一皱,一片树叶飞向擂台,和景明知道教主意思,便道:“你跟我来。” 鞋拔子脸屁颠屁颠跟着和景明,几个轻点,绕着献城转了一圈,甩开了跟踪的一些人,来到一辆马车前。马车里是等候多时的羽忘川。羽忘川没有露脸,只是在马车内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奈何天副教主,你跟和景 分卷阅读5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7 明回奈何天,找明察交接下,另外你欠本座的九千两,就用青麟来还吧。”说完,车夫就催动马车离去。 “啊?”鞋拔子没想到自己吹牛皮说的话,羽忘川还真当真的,尼玛这个便宜他占大了。“可否肉偿?”鞋拔子脸追着马车问道,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马蹄印。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冬雪初临,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一个白色的人影披着斗篷在雪中行走,来到一座山寺门前,那寺名为奇巧寺,那人伸出一只手轻扣寺门,很快就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和尚,穿着单薄衣衫,哆嗦着来开门。这个和尚身量挺高,脸却稚气未脱,显然年纪并没有多大,和尚打了个佛偈,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路过此地,初逢大雪,可否借住一晚。”那人放下兜帽,露出儒雅面容,文质彬彬。 和尚犹豫了一下,说道:“施主在这里等下,我去请示住持。”说完并没有关上门,而是特意留地方让纪怀瑾在屋檐处等着,转身去寻住持。 纪怀瑾看那个和尚走路有些跛,穿的也不多,似乎在这里并不受人待见。 不一会那个和尚就回来了,领着纪怀瑾进去客房,“施主这边请。”和尚挺客气。 “小师父如何称呼?”纪怀瑾问道。 “小僧法号慧思。”慧思帮纪怀瑾把客房简单收拾了下,嘱咐了两句,“佛门重地,施主请不要乱逛,做完晚课就可以用晚膳,我一会儿给施主送来。” 纪怀瑾问道:“可否去大殿燃香,捐些香火钱。” 慧思点点头,说了下大雄宝殿的位置,又不放心的说道:“我寺后面有座镇雨塔,施主无事千万不要去,我会被住持责罚的。”想来是慧思在住持面前做了什么担保,才让纪怀瑾住下吧。 纪怀瑾温柔笑道:“小师父尽管放心。” 慧思离去后,纪怀瑾打开窗户,窗外景色雅致,雪已经盖住了路面,压在树杈上,白茫茫的很是肃静。纪怀瑾一身白衣,立在雪地中,人也素雅极了。忽然隔壁院落传来一声“哎哟!”然后是哄笑声。纪怀瑾走过去,身形隐在一棵松树后面。只见慧思跌在地上,另有三个和尚围着他,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约莫三十来岁,带头嬉笑着:“慧思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说完还把地上的雪往慧思身上砸去。 “别砸,师兄我就这最后一套衣服了,湿了就没衣服能穿了。”慧思哀求道。 那个师兄笑道:“你自己摔倒的,还想赖我呀,昨日打翻你的饭食,你还能长这么大个真不容易。”说完又踹了慧思的腰两下,才乐呵呵的走了。 等那三人走后,慧思揉揉腰,过了好一会才爬起来,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慧思一愣,抬头看见是纪怀瑾,有些尴尬,只是将自己的手递上。被纪怀瑾扶起来以后,慧思就想走:“多谢施主,慧思先告退了。” 没想到手却被纪怀瑾给捉住了,纪怀瑾把慧思带回自己的房间,把慧思的衣服都给脱了,只见身上青紫一片,纪怀瑾微微皱眉从包袱中取了些金疮药,给慧思揉了揉伤处,并没有多问。 慧思一直发着抖,似乎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般好,竟有些感动的抽泣了起来。纪怀瑾轻轻拍着他,以示安慰。 入夜,纪怀瑾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衣服都穿戴整齐,跃上屋顶。不远处的镇雨塔也披着白色雪衣耸立着。纪怀瑾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镇雨塔。这镇雨塔镇着一把妖扇,扇里住着妖怪,能够呼风唤雨。不过这奇巧寺的镇雨塔并不十分出名,奇巧寺的名气是在定姻缘上。镇雨塔没有人看守,纪怀瑾很轻松的就入了塔。塔是普通的圆塔,借着月光与雪的反射,塔内陈设清晰可见,落了不少灰尘,可见平时并无人打扫。在一个扇架上,一把折扇安静的放在上面,扇子是折起的,看不清楚,但是颜色却是金光闪闪。 纪怀瑾顺手取下思雨扇,然而变故就发生在那时,思雨扇离开扇架就启动了机关,数枚暗器从暗格中射了出来,纪怀瑾猝不及防,思雨扇脱手,又回到了扇架上,暗器便停止了攻击。纪怀瑾离得近,肩头被暗器划伤,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却是剧痛难当。 纪怀瑾心想这暗器有毒,此地不宜久留。只得点了自己肩头的穴道,经脉受阻以延缓剧毒蔓延,然后运功离开了镇雨塔。 纪怀瑾苍白着脸往自己下塌的客房踉跄走去,快到门口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翌日清早,纪怀瑾醒来,发现自己已被换了干净衣裳,肩头的伤口也被仔细包扎,疼痛感消失殆尽,想必是被人喂过解药,一股莫名的担忧绕上心头,有什么事情似乎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纪怀瑾起身,四周没有别人,他慢慢走向大雄宝殿,想去打探下昨夜闯塔是否惊动了这里主持。然而还未到大雄宝殿,就看见慧思赤了双脚在雪地里挖坑。 “你在做什么?”纪怀瑾上前询问。 “我在找鞋。”慧思依旧单薄衣衫,鼻子冻得通红。 “又是昨日欺负你那些人”纪怀瑾问道。 慧思抬头看到是纪怀瑾,稚气的脸露出笑容:“施主你醒啦,要不是我昨夜出来解手,你恐怕得冻死在屋外。” “是你救了我?”纪怀瑾警觉的问道。 慧思心思单纯,点点头,“施主你中了毒,寺里香灰可以解毒。施主是不是去了镇雨塔?”慧思压低声音悄悄问。 慧思见纪怀瑾不答,一脸防备,只得继续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为何不告诉住持?”纪怀瑾有些不相信。 “告诉了住持,我也要一起受罚。你是好人,我不会说出去的。”慧思似乎觉得自己的话也没什么说服力,有些无助的握住自己的单薄衣角,双脚在雪地中冻得没了血色。 纪怀瑾神情放柔了下来,蹲下身,帮慧思找着了雪地里埋的鞋子,又去大雄宝殿添了些香火钱,看下住持老和尚,一切如常,才回到自己的客房。 入夜,纪怀瑾穿戴好,又准备去一趟镇雨塔。纪怀瑾这次小心谨慎,拿了个钩爪去抓思雨扇,扇子离了扇架,暗器如雨洒出,纪怀瑾早有准备,这次离得远,小心躲避。 思雨扇到手,纪怀瑾纵身跃出镇雨塔,天空雷声隆隆,似要下暴雨。 纪怀瑾往客房掠去,却见慧思一脸焦急的在纪怀瑾门前来回走着。见到纪怀瑾,慧思“噗通”跪了下来,说道:“施主,你带慧思走吧。” 纪怀瑾心中有所动,却又充满怀疑,问道:“给我个理由。” “施主,镇雨塔里镇着妖怪。一旦冲撞了,就会下雨。”慧思担忧的望了一眼雷声滚滚的天空。“住持知道了定会打死我的。施主求你救救慧思吧,慧思愿意 分卷阅读5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8 做牛做马伺候施主。” “跟我走也未必会有善终,你可会后悔?”纪怀瑾问。 慧思却是一脸惊喜,“施主!不,不,公子你答应啦。慧思不怕,求公子赐名。” 纪怀瑾看了一眼天空,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吃下去,然后去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就离开此地。” 慧思没有犹豫,接过那枚药丸就吞入口中,一脸幸福。 纪怀瑾不着痕迹的嘴角上扬,说道:“以后你便叫语冬,随身伺候吧。”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周围的景致很暗,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背对着自己,那是娘亲。 语冬他高兴的跑过去,“母……” 那华服女子转身,却只是一具没有皮肉的骷髅,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隐藏在广袖下也是森森白骨,她掐住了语冬的脖子。 语冬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可是一下刻,语冬手中就出现了一把利剑,砍向娘亲的颈脖,那具骷髅的颈骨断裂,骷髅头连着乌黑头发滚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如梦魇一般,越来越响,语冬痛苦的捂住耳朵,跟着跪了下来…… 纪怀瑾看了一眼床上明显在做噩梦的语冬,被语冬紧握住右手,那双手早已汗湿,纪怀瑾没有抽回,只是任由他握着,然后用还自由的左手,拍了拍语冬的肩膀,想把他唤醒。 语冬被纪怀瑾轻柔的叫起床方式给弄醒了,醒来的那一刻,表情骇人,继而发现自己又做了噩梦,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问道:“公子,你怎么来我房里了?” “做噩梦了?”纪怀瑾不答反问。 语冬点头,还有些后怕的说道:“梦到我娘亲了。” 纪怀瑾没有多问,只是倒了杯香茶递给语冬。 陈钦是闻风阁的一名杀手,几个月前,奉了阁主之命,停止一切暗杀行动,转入地下,暗中待命。这一日,又收到了阁主的消息,要求全员都到椰北郡集合。陈钦与其他的杀手虽然不熟,但也算共事,点头之交。椰北郡的一处隐蔽的别院,陈钦老实的与众人一同站在院中候命,阁主就在屋内,一袭白衣,白布蒙面。阁主集合了闻风阁上下各类杀手,连一些潜伏朝堂的杀手暗卫也被紧急召回不知所为何事。杀手们被要求一个一个进入阁主的房间,陈钦偷偷瞄向那些从房中出来的人,个个面如土色。陈钦不禁好奇,悄声问道:“阁主叫进去可是要问些什么问题?莫不是在查细作?” 刚从阁主房间出来的一个杀手,听闻却是一顿,眼眶中隐隐有着泪水,似乎受到了什么非人道的屈辱,抿紧嘴唇摇摇头,始终不肯开口说一句。这个反应让余下众人更加不安。终于轮到了陈钦,陈钦有些担忧,战战兢兢的入了房间。 阁主虽然蒙面,但是他的双眼中隐有不耐,见到陈钦进来了,直接冷冷道:“脱裤子。” “啊?”陈钦做了半日的心理准备,也没有防住这一句。光天化日,叫我们挨个进来脱裤子? 阁主见陈钦未动,眼中的不耐更浓。 陈钦终究还是屈服了,哆哆嗦嗦的把外裤脱了,看了阁主一眼,阁主眼神明显在说:继续脱。陈钦眼睛一闭,又把棉裤脱了。 阁主终于还是受不了陈钦的磨蹭样,走上前,一把抓住陈钦的裤腰带,把他剩下的所有裤子,一下给扯了下来,露出两条毛腿。 陈钦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见阁主这番霸气主动,不禁脱口而出:“阁主,我,我还未做好准备……可,可否告知我爹娘……”说完脸就跟着涨红了。 阁主看到陈钦的毛腿,便转身拉开了一些距离,说道:“你出去吧,叫下一个进来。” 陈钦瞬间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小媳妇样的穿好裤子,磨磨蹭蹭的出去了。刚出去就有人问他如何,他只是低头不语。 阁主看了一遍所有人的腿,似乎都很不满意,对手下一个亲信问道:“蓝翎到了没?” 那亲信回道:“还在路上,明日就到了。” 阁主点点头,“让他到了去乾来客栈找我。” 乾来客栈是椰北郡最大的一家客栈,往来客人繁多。 纪怀瑾手中拿了一封信,很是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语冬的小光头已经长了些发茬出来,带了个书童帽子,只是书童身形略微高大,倒有些像保镖。语冬好奇的看了一眼纪怀瑾手中的信,一边斟茶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烦忧。”语冬斟茶极讲究,茶具位置摆放得也讲究,白鹤沐浴,观音入宫,高山流水,春风拂面,重洗仙颜,孟臣沐霖,关公巡城,韩信点兵,香茗敬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纪怀瑾接过茶碗,品了一口,茶香四溢,有些惊讶:“碧沉霞脚碎,香泛乳花轻。这茶……” “椰北郡上好的铁观音。”语冬很高兴遇到懂行之人,殷勤道。 纪怀瑾微微一笑,手中捧着茶碗,儒雅面容显得更加雅致。纪怀瑾轻叹道:“待在奇巧寺真是屈才了。” “承蒙公子慧眼。”语冬腼腆的笑着,问道:“公子可有什么烦心事,不知语冬能否为公子分忧。” 纪怀瑾笑着说道:“正有一件。你可知曹路此人。” 语冬摇摇头,表示不知。 纪怀瑾继续说道:“曹路是椰北郡郡主,他手中有一样东西,正是我所求。” 语冬歪了脑袋,问道:“那公子可有东西与他换得?” “曹路有一大嗜好,喜爱美腿。”纪怀瑾揉了揉太阳穴,说:“可是天下之大,如何能找到一双美腿的美人给他。” “去青楼找吗?”语冬原来虽是个出家人,但是对青楼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忌讳,想来入佛门也不算太久,说话挺直。 纪怀瑾摇头:“这里是曹路的地盘,他地盘上的美人,他还会有求而不得的吗?” 语冬点点头:“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去偷去抢吗?语冬低头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就看见公子正盯着自己。“公子,你别这样看我,我瘆得慌。” 纪怀瑾却笑得柔和,说道:“语冬,我看你腿应该挺长的,裤子脱下来我看看。” “啊?”语冬一脸无辜,“公子,我腿不好看,你别把我送人啊。” 纪怀瑾摸摸语冬的头,说道:“放心吧,那个曹路不知把我要的那样东西藏在了哪里,等换到了东西,我就会把你接回来。” 语冬无言,只得脱了裤子,语冬的双腿果然修长,肌肉也很发达,以男人的眼光看,确实紧实有力,很有爆发力。纪怀瑾满意地摩挲了一下。语冬被摸了腿,别扭的弹跳了一下。 纪怀瑾带着语冬拜访了曹路,曹路听说有人送美腿美人来,欣喜万分,立刻开门迎客。曹路长了个酒糟鼻,啤酒肚,看着就挺猥琐下流,他眼神在纪怀 分卷阅读5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9 瑾和语冬两人中间游移不定,说道:“你要用这个人换新雪簪?”新雪簪江湖兵器谱排名第十,却是一件首饰,随身携带便利,无坚不摧。 纪怀瑾点点头,曹路想了想,说道:“那我要先验验货,跟我去后面卧室。” 语冬默默跟随在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曹路去了卧室。 一柱香后,伴随着一声爆喝,语冬高大的身形就蜷成一团,从卧室的窗户飞了出来。纪怀瑾在屋外见状,急忙接住语冬。语冬裤子都没穿上,一脸委屈。纪怀瑾将自己的斗篷盖上语冬的双腿,还未开口询问,就见曹路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这么丑的腿,你也敢拿来糊弄我?你有没有审美观!你这是在侮辱我!来人,给我把这两个轰出去!”曹路一边叫骂一边乱指,气急败坏。 纪怀瑾看了眼怀中委屈的语冬,便不再多纠缠,抱起语冬离开了曹路的府邸,去邻近的市场给语冬买了两条新裤子,语冬的表情才有些缓和。 “吓着了?”纪怀瑾问道。 语冬摇摇头,“未能帮上公子的忙,语冬惭愧。” “不怪你,是那个曹路不识货。”纪怀瑾说道。 语冬心中咯噔一下,公子的意思是,在他眼里,我的腿很漂亮啊。 两人回到了乾来客栈,正好碰到一个蓝衣的清秀公子,与他们擦肩而过。 曹路白天被一双粗犷的长腿吓到,晚上便来到晴雅楼压惊。晴雅楼虽是妓院,但名字高雅,内部装修也很有特色,四周墙壁都有水管铺排,青砖地板下也有水管,夏季会放冰水进去,冬季便煮了热水灌进去,冬暖夏凉,四季如春,隔音也比别家要好上许多,来到晴雅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出手也阔绰。 晴雅楼里,所有的歌姬小倌都穿得很清凉,下身衣裙衣摆多为薄纱,曼妙双腿若隐若现。曹路这里熟门熟路,大多都是他玩腻了的,他看着歌姬表演,随意拾起一块茶糕放入口中,忽然,神情变了变,叫道:“吴妈,过来。” 老鸨吴妈听到曹路声音,恐有招呼不周处,立马连滚带爬的赔笑而来,“曹爷,有何吩咐。” “这茶点是谁做的,这般好吃。”曹路第一次尝到如此与众不同的味道,很是惊叹。 吴妈听后,了然,吩咐身边小倌去把厨房今日新来的厨子给叫来。然后又赔笑道:“曹爷的舌头真是厉害,今日刚换了个厨子,就被曹爷一口尝出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蓝衣的清秀公子就跟着小倌出现了,或许是晴雅楼里确实很热,蓝衣公子下身似乎没有穿上外裤,一双白嫩的细腿也隐约的藏在蓝袍之下,让人不禁想入非非。这如果是在外面,这样穿着,定是会被指指点点,但这里是晴雅楼,不怕你不穿,就怕你穿得多。曹路看着那双腿,眼睛有些发直,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厨子?你叫什么名字?” “蓝翎。”蓝衣公子低眉顺目。 曹路似乎很吃这套,一下就把蓝翎拥入怀中。 “放开蓝翎!”一个声音忽然从旁响起。只见一黄衫公子拔开众人,挤了进来,那黄衫公子长相平凡,但此刻却明显怒火中烧,对着曹路又喊了一遍:“你放开蓝翎!”那黄衫的正是明夜城城主的外甥吴忠。吴忠爱慕蓝翎,额,爱慕蓝翎的烤全羊,一路尾随蓝翎到了椰北郡,刚混入这晴雅楼,就见蓝翎被一只肥猪搂入怀中,不禁火冒三丈。 曹路第一次碰到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不禁多打量了吴忠一番,不过尔尔,肤色倒是挺白,皮肤也细腻,穿衣打扮是个富家子弟,曹路把搭着蓝翎的手往自己身上靠了靠,问道:“蓝翎你认识这小子?” 蓝翎看到吴忠出现,一阵头疼,吴忠这个尾巴,就跟粘在自己身上似的,怎么也甩不掉,非要逼着自己撕破脸皮吗?蓝翎侧过头,答道:“只是一位食客。不熟。” 吴忠听到,心中一急:“蓝翎,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别怕,我带你走。” “走?你想走去哪里?”曹路冷笑着一挥手,他的手下暗卫已经将人团团围住。 吴忠本就脾气暴躁,在明夜城横行霸道惯了,平时都是他挥手揍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曹路可不管你原来什么身份,直接下令:“给我打。” 吴忠一听他们要打人,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不禁害怕起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蓝翎还在面前,怎么能孬。吴忠眼睛一闭,向前一扑,就扑住曹路,对着曹路的脸挥起拳头。曹路是会武功的,但是他此刻双手正搂着蓝翎,自家暗卫总共十来个将吴忠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想到吴忠还会狗急跳墙扑向自己,当即被揍了个措手不及。曹路只感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疼完竟又觉得酸爽无比,不禁有些诧异。曹路瞪着眼睛看到自家暗卫已经把吴忠给拖走殴打,便说道:“等一下。” 暗卫让开了一条路,吴忠倒也有点骨气,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啃声,衣服裤子都被撕破了。曹路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吴忠,说道:“小子,你怕不怕死?” 谁知吴忠又一下跳了起来,对着曹路的脸一拳头挥过来。曹路毕竟有武功,不可能再被打中,正欲躲避时,曹路忽然想,刚才挨的那一拳,为什么心里会觉得那么痛快,这一拳到底要不要躲开呢?曹路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躲了,吴忠第二拳,正中曹路鼻梁。曹路觉得鼻腔缓缓淌出一道热流,全身舒服得一阵哆嗦。 吴忠打完,又被后面暗卫蜂拥而上,叠罗汉一样压在最下面,仅露出一条腿。吴忠的裤子早已被撕破,鞋子也不翼而飞,那条暴露在空气中的腿,白白的,肉肉的,如莲藕般,看起来好似婴儿一样柔嫩无骨,充满弹性。曹路看到那条腿,眼神就变了,变成一副痴迷的表情。 “快把他弄出来。”曹路早就把蓝翎给放开了,冲上去扶出吴忠,说道:“美人儿,你这双腿,是我见过最美的。”说完竟然不顾众目睽睽,抱着吴忠的大腿亲了一口。 吴忠被压得七荤八素,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好似被人轻薄了,又是一拳揍向曹路,曹路有心挨揍,被打中又觉得全身舒畅,无可自拔。哈哈大笑着抱起吴忠,打道回府。临走倒是想起了蓝翎,发话道:“蓝翎,我府上正缺个厨子,你跟着来。”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所以你就去曹路那里当了个厨子?”白衣蒙面人站在那里,手中树枝被他一把捏断,最近总是这么不顺利么。 “属下无能。”蓝翎也很郁闷,药都已经下好了,本来那个曹路定会迷上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结果中途来了个吴忠。 白衣人冷冷道:“上次让你夺了厨王大赛魁首,混入宫中, 分卷阅读5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0 你给我搞砸了。这次又给我搞成这样,蓝翎,我对你很失望。” “阁主,再给蓝翎一次机会,蓝翎定能拿到新雪簪。”蓝翎一改往日的云淡风轻,神色慌张。 “好,我希望能听到一次你的好消息。”白衣人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蓝翎留在原地,面露狰狞,狠狠抓了一把地上泥沙,掷了出去。 再说曹路,此刻正在房中被吴忠拳打脚踢,曹路看着那莲藕般的美腿,一下又一下的踩向自己,就感觉幸福得要死掉。 纪怀瑾骑着马,在路上走着,语冬因为不会骑马,所以就坐在纪怀瑾身后,搂住。 “公子,为何走了,我们不去找美腿美人换东西了吗?”语冬忍不住好奇问道。 “怕是找不到他喜欢的,既然他不愿割爱,我也不能强求吧。”纪怀瑾看看风景,骑马骑得闲庭信步。 两人来到一处野外,纪怀瑾下马后,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递给语冬,说道:“这个吃掉。” 语冬不疑有他,乖乖服下。 纪怀瑾满意的笑了笑,就带着语冬牵马行了一会儿山路,来到一处山坟前。这里一共是三个坟包,一大两小。纪怀瑾用手中剑鞘,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坟包挖了起来。 语冬不解,看着墓碑上的字,慢慢念出上面的字:“师父范雯儿之墓,师弟孙常玺之墓,成蹊之墓。秦溯游立。” “叮”的一声,纪怀瑾的剑鞘显然撞到了泥土中的金属物,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光是听这个声音,就知并非凡物。纪怀瑾从范雯儿的坟包中,挖出一把断剑。 “这是……”语冬有些惊奇,为何坟包里会有断剑,为何公子要来挖它。 “这是断情。”纪怀瑾似乎是说给语冬听的。 纪怀瑾挖出了断情,小心收好,又将挖开的坟包恢复原状,最后将带来的一壶酒倒洒在三座墓碑前。“春花残,雀声碎,萧萧冷雨落地悲,芳草心,恨风随,最不忍是离别泪。溯游,他定是很伤心的。”纪怀瑾又看了一眼成蹊的墓碑,带着语冬转身离开。 临辉城外奈何天山谷中,副教主宝宝一张鞋拔子脸震慑四方,明察用手绢擦擦额上冷汗,自家的雪貂正在宝宝手中,被不情不愿的玩弄揉捏着。 “秋堂主,”宝宝开口道,“我房里有老鼠。” 明察说道:“大冬天何来老鼠,副教主或许是看错了。” “有的,有的。也有那种肚子饿了,出窝找吃的那种。”宝宝眨了眨眼睛,一旁的和景明只想自戳双目,他看了下明察,明察脸色也明显有些不对。 “不知副教主打算如何?”明察不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副教主心中在盘算什么,便顺水推舟的问了句。 “你傻呀,当然是要找只猫来抓老鼠呀。”宝宝的脸上表情虽然不清不楚,语气倒是十分无辜。 “属下这就去办。”明察有点胸闷,要找只猫这种事居然还要叫个堂主去办。 “慢着,你可知要找什么样的猫么?” “会抓老鼠的?” “要找在腊月出生的才行。” “为何?” “腊月出生的小猫才能抓住冬天出窝的老鼠。”宝宝一脸认真。 明察的胡子都快被自己拽掉了,这鞋拔子脸存心找茬啊,只得忍气吞声道:“是,属下这就去找。”明察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和景明,和景明面上不显,心中已经惨不忍睹了。 “春堂主。”宝宝打发了明察,又转头看向和景明。 和景明无奈上前行礼。“属下在。” “素闻教主爱书,你去找点书来。”宝宝说道,“要带图画的那种。” 和景明不解,带图画的书,“可是孩童看的小人书?” 宝宝一脸讪笑,“非也非也,附耳过来。” 和景明很不希望鞋拔子脸上的粉会沾到自己身上,但只得无奈的送上耳朵。宝宝神秘兮兮的在和景明耳旁说了三个字,“春宫图。” 和景明又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他忽然很想跟明察交换下任务。 宝宝打发了和景明,就兴高采烈的去找秋去来,还没进门,就喊道:“冬堂主,宝宝来看你啦。” 秋去来本来好好的在研磨药粉,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一想到那张鞋拔子脸,瞬间一阵恶寒,他将手边的瓶瓶罐罐都找地方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宝宝就进了药庐来。“冬堂主,今日有什么好吃的,我觉得上次的血凝露味道淡了些,让你加些辣味,你做得如何了。” 秋去来一想到自己那辛苦练的血凝露被这个恶魔“咕嘟咕嘟”当茶水给喝掉的时候,就恨不得掰下他的下巴戳入他腹中。 宝宝见秋去来不答,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好像仇人一般,便说道:“别这样,不就是喝了点你的丹药嘛,放心吧,我百毒不侵的,你不用担心会把我毒死,么么哒。” 秋去来一听,“噗通”就跪了下来,挪了两步,抱住宝宝的腿,说道:“副教主,我就是一个炼药的,我这里是药庐,不是零食铺,您大人大量,把我忘了吧。” 宝宝讪讪的摸了摸秋去来的头,眼尖的看到桌子角落还没来得及藏起的一瓶药丸,手速极快的抢了过来,打开瓶盖闻了闻,乐呵呵说道:“这个是黄焖鸡的味道,真香。”说完就甩着瓶子走了。 “瑜机丹!”秋去来一阵哀嚎。 奈何天被宝宝打理的鸡飞狗跳,羽忘川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整日收到飞鸽传书,各种告状信件,字字血泪。秋去来那份竟是用鲜血写成的,羽忘川看着这长篇大论的血渍,有点同情跑得快,不知被放了多少血。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雷声滚滚,大雨磅礴,一柄普通的长剑划开了滴下的雨水,刺向林中的树叶,剑虽普通,但是使剑之人却功力深厚,树叶受了剑气影响,纷纷掉落。 一张七孔流血的脸出现在秦溯游的面前,“师兄,你为何不救我?”秦溯游痛苦的闭上眼,手中的长剑舞得更加快速而混乱。只有道道寒光残影隐约可见。 “溯游,你为何不为我报仇?”成蹊的脸也出现了,眼眶中流下血泪,“你是不是喜欢羽忘川,所以你不能为我报仇,我好恨!” 秦溯游脸上全是雨水,分不清是否有泪,他只是不停地挥动着长剑,想要摒除掉这些杂念,但是孙常玺和成蹊的脸却交替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们七孔流血的面目越来越清晰,秦溯游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忽然,他张嘴喷出一口血来,经脉流向受了思虑影响,变得紊乱。秦溯游感觉有气息靠近自己,顿觉难受,一下跃起,随意的挑了个方向狂奔而去,跑了许久,大雨如影随行,孙常玺和成蹊也如影随形。 “师兄,你练的是断情,为何还会有七情六欲,为何还 分卷阅读6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1 要爱上一个魔头。” “溯游,是不是因为害我的人是羽忘川,所以我就只能这样死掉了,永远不会瞑目。” 秦溯游只觉脑中快要炸开,他被这样连续折磨已经好几日了,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潮湿的泥土溅满他全身,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如一具尸首躺倒在地上,慢慢变凉。 暑气看到秦溯游走火入魔的样子,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阻止的,想要偷偷靠近把他点晕却被秦溯游发现奔逃而去。暑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找就在附近城中的尊主禀告。 雨停了,纪怀瑾和语冬两人坐在马上,不远处,看到一具尸体,趴躺在路边。纪怀瑾本不欲查看,但当他路过那具尸体,看到那个苍白脸孔时,呼吸却是一窒。他急忙下马,将秦溯游翻转过来,探了探鼻息,气息微弱,略微的松了口气。只见秦溯游全身湿透,冰凉,发髻也都散了下来,脸上满是水珠,似乎还有两道泪痕。纪怀瑾心中不忍,将秦溯游一把抱起,调转马头就往来时附近的一个山洞奔去,同时对语冬说:“我带他去刚才那个山洞救治,你自己走过来吧。” 语冬看着绝尘而去的白马,心中萧瑟,只得迈开脚步往那个山洞走去。 纪怀瑾生了一堆火,将秦溯游的湿衣脱去,只剩了一套里衣,纪怀瑾用内力帮他把里衣烘干,这时,语冬走了进来,纪怀瑾头也没抬,说道:“你去外面打点水来,放火上煮热。” 语冬看纪怀瑾连眼皮都没抬,全副身心都在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莫名的有些别扭的去打了水。 纪怀瑾用热水沾湿了布巾,给秦溯游擦了擦脸,又命语冬去把秦溯游脏污的外衣都洗了放火上烤干。然后把了把秦溯游的脉搏,脉象还算平稳,只是有些微弱。纪怀瑾灌了些真气给秦溯游,秦溯游才悠悠转醒。 秦溯游睁开眼,看到是纪怀瑾,有些惊讶,“纪兄。” 纪怀瑾欣喜道:“可要喝水。”说完朝着语冬伸出一只手。 语冬默默不语,将水囊放在纪怀瑾手中。 秦溯游眼神暗淡下来,只喝了两口,便摇摇头。 纪怀瑾心疼道:“现在什么都别想了,躺着睡一会儿,我替你守着。” “你知道,成蹊他……”秦溯游小声的说。 纪怀瑾苦笑一下:“溯游,都是我不好,没有护住成蹊,让成蹊被奈何天的人给抢走了。你可怪我?” 秦溯游低头不语,要说不怪,那是假的,但是羽忘川想要的人,纪怀瑾真要护住也未必能成功,更何况那时候纪怀瑾和他一起都在焰国皇陵里。理智告诉秦溯游,真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为何不能保护好成蹊,为何到现在也无法下手为成蹊报仇。 纪怀瑾知道秦溯游心中所想,他想或许自己就是喜欢溯游这般坦白的从不虚与委蛇的性子吧,好希望自己也能活得如他一般坦荡。纪怀瑾摸了下秦溯游的脸颊,说道:“你躺一会,我去弄些吃食来。” 纪怀瑾出了山洞,语冬也跟了出来,纪怀瑾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猎些兔子来。” 语冬没有应声。 纪怀瑾疑惑的望向语冬,就见语冬一脸小媳妇受气包的表情,纪怀瑾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问道:“语冬,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语冬瞪着眼睛问道。 纪怀瑾只是道:“我对他有所亏欠。” “那为何你看他的眼神如此不同以往。”语冬锲而不舍。 纪怀瑾点了下语冬的鼻子,温和一笑,就运了轻功离开,去抓兔子了。 语冬没想到纪怀瑾会是这个反应,摸着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掉。”那个笑容让语冬的心“噗噗”跳得越发的强劲有力。 纪怀瑾将烤好的兔子递给秦溯游,秦溯游勉强撕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味如嚼蜡。三人正吃着,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息,笼了过来。纪怀瑾皱眉,他刚站起身来,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华服的人,暗金色的花纹秀在灰色纱衣上,那人走起路来好似富家公子闲庭信步,但是其中的脚法却是上乘轻功,只是两步,就已经来到三人身旁。那人容貌美艳,桃花眼眉温柔如水,他对纪怀瑾和语冬视而不见,只是带着笑意看着秦溯游,说道:“溯游,为夫来接你啦。” 秦溯游看到羽忘川,瞬间体内的真气就不受控制,不安分的到处游走,乱窜。“你走。”秦溯游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只是冷冷道。 羽忘川却是不为所动,当得知秦溯游走火入魔羽忘川心急如焚,即使你恨我,我也不会放手的。就算要关你一辈子,你也只能在我身边。羽忘川伸出一只手,看似轻柔,实则强硬的握住秦溯游的手腕。 秦溯游抗拒得厉害,用力想要挣脱羽忘川的钳制。纪怀瑾见状,也帮着秦溯游,反手握住羽忘川的手臂,手上用了内力,同时说道:“你放开溯游,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不想跟你走么?” 羽忘川听到纪怀瑾的话,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将脸缓缓转向纪怀瑾,目光直直的射过来,纪怀瑾只觉得这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彷如鬼魅罗刹。 忽然,纪怀瑾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给弹开了,不一会,羽忘川似乎也抓不住秦溯游,终于放开了手。那股强大的内力,来自秦溯游,而非羽忘川。秦溯游的瞳孔变得赤红,他弹开了一切牵制住他的力量,抓起身边的长剑,想要劈砍掉这些阻碍。 “师兄,断情剑断情绝爱,这些人练的武功都不及断情剑的万分之一,你若是真能断情,不再留恋情爱,这世间便再无阻隔。” “溯游,你喜欢羽忘川,所以你负了成蹊我,羽忘川和我,你终究还是选了羽忘川,但是你可知,我的全部,都只剩溯游你啊。” “莫吵!”秦溯游大吼一声,手中剑势凌厉,竟甩开羽忘川和纪怀瑾,奔出了山洞。 羽忘川和纪怀瑾看到秦溯游又有些癫狂,急忙运功追去。秦溯游一路狂奔,路上却碰到几人,正是泗洪帮的,泗洪帮最近为了一百两黄金,到处搜找天道门叛徒冯阳,看到秦溯游的样子,却是一愣,秦溯游是断情剑传人的画像不少人都见过,后来断情剑传人又失踪了许久,这次,得来全不费功夫。 泗洪帮一共七人,看到秦溯游,想着七对一,胜算巨大,也不顾什么江湖道义,反正荒郊野外,夺剑和剑谱,也没人知晓。七人对视一眼,就将奔逃的秦溯游团团围住。秦溯游双目赤红,根本看不清楚何人围住自己,只觉得周围这些气息,都不是善意的,都是侵犯自己领地的入侵者,他不管不顾,只管举剑刺杀。这七人开头还想来个七人围殴,结果对方两剑就刺死两人,变成单方面屠杀,剩下五人看到苗头不对,就转身想要逃跑。但是哪里跑得掉 分卷阅读6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2 ,秦溯游又甩出一剑,那剑把逃跑的三人串了个糖葫芦,三人倒地。秦溯游抽出带血长剑,向剩下两人走去,那两人见状已经腿软,哪里还敢逃,急忙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秦溯游充耳不闻,举剑又刺,却被一把飞剑给格挡住了。那把剑剑音悦耳,正是倾音。纪怀瑾掷出倾音后,自己也同时跃起,将弹回的倾音接住。秦溯游显然已经认不出纪怀瑾,只是疾攻而来,断情剑剑招飞快又狠厉,招招绝情。 被救下的两个泗洪帮的人看到来了救星,如获重生,准备喝彩时,却发现来救他们的人也敌不过断情剑传人,搞不好又是多一具断情剑下亡魂而已,两人不禁捏了把汗,无奈腿软,只能坐以待毙。 纪怀瑾第一次碰到秦溯游如此咄咄逼人的剑招,根本招架不住,莫非自己是要死在溯游的剑下了吗?纪怀瑾手中倾音已经脱手而去,纪怀瑾闭眼等死,那一刻,纪怀瑾觉得自己就快要解脱,心中竟是一片祥和。忽然一阵风掠过,纪怀瑾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给带离了原来的位置,秦溯游的剑刺了个空。纪怀瑾不解的睁看眼,却见自己竟是在语冬的怀中。语冬显然身负武功,且功夫还不弱。秦溯游的剑追击过来,语冬抱着纪怀瑾上蹿下跳的逃跑,面上却是一派从容淡定。 很快羽忘川也赶到,他用遮日伞阻拦了秦溯游的剑,秦溯游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标,所有剑气和杀气,都凝向自己手中长剑,袭向羽忘川。羽忘川不欲伤秦溯游,秦溯游因为走火入魔,真气暴走经脉,所以内力极其不稳定,时强时弱,剑招也乱而狠,羽忘川一时半会竟也拿他不下。 语冬不知何时已经帮纪怀瑾捡回了倾音,直接抱住纪怀瑾一路运功回了刚才的山洞。 纪怀瑾受了些内伤,从包袱中找了枚丹药服下,也不开腔,只是坐在那里休息。 语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但还是想再挽救一下,说道:“公子,我其实会点武功。” “给你吃的那两枚丹药,是□□,每过一月就必须服下一枚,否则毒发。”纪怀瑾不想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你是何人,混在我身边又是为何?”纪怀瑾早就见过语冬的身上的肌肉,练武出生是必然的,自然知晓语冬不对劲,与其对方暗中跟踪自己,不如带在身边监视,所以一直没有点穿。 语冬见瞒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身上的那瓶□□在奇巧寺当晚就被本王换成十全大补丸了,本王的易容术是不是很厉害!”说完就将脸上面皮撕下,露出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 纪怀瑾暗中吃惊,他想过很多可能,甚至想过可能是周闫韫派来的人,但是从未想过会是九王爷周闫韫本人。“九王爷,你为何要跟着我,让你屈尊降贵伺候我,纪某担待不起。” 周闫韫却说:“你可想要本王的之子归?” 纪怀瑾听到周闫韫如此说,微愣,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向周闫韫。周闫韫的眼眸仿佛一片海,深不见底,不知是何想法。 “你若陪本王三日,本王双手奉上之子归,如何?”周闫韫说道。 纪怀瑾眼中滑过一丝阴冷,“容我考虑几日。”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羽忘川和秦溯游缠斗了许久,直到手脚都有些酸麻,胸口那个伤口,也有了开裂的迹象,隐隐的渗出些血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羽忘川猛然发力,绕到秦溯游背后,一记手刀砍在秦溯游后颈,秦溯游一阵胸闷,看东西都有了重影,昏死在地。羽忘川将秦溯游抱起,运功离去。 泗洪帮两人还瘫坐原地,两人看到羽忘川远去的身影,其中一个还有些后怕的问道:“刚才那个是奈何天尊主吗?” “应该是吧。” “我们现在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吗” “或许是吧。” 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也顾不得给其他同门收尸,踉跄着往城里走去。 椰北郡的蓝翎,冥思苦想,想了各种寻得新雪簪的法子,一一推翻,最后,他终于决定,从吴忠那里下手,威逼利诱吴忠,让他为自己弄到新雪簪,万一他失败被杀,自己或能全身而退。蓝翎打定主意就去厨房烤了只烤全羊,吴忠是个吃货,为了烤全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自己再牺牲下色相什么的,吴忠定能上钩。蓝翎趁着曹路不在,端着香喷喷的烤全羊去找吴忠,敲开吴忠的房门,就看到吴忠衣衫不整,大腿几乎都□□着,发髻倒是梳得一丝不苟,头上的发簪温润如白玉。 蓝翎看到那发簪,视线就移不开了,吴忠打开门看到门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蓝大公子和朝思暮想的烤全羊,口水和眼泪一起流出,急忙把人迎了进来。 蓝翎的视线一直盯着那支白色发簪,嘴里却问:“你近来可好?” 吴忠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道:“别提了,那个肥猪就是个变态,对我还算言听计从,就是老让我拿鞭子抽他,幸亏被他掳来的不是你,这份屈辱你如何能承受。”吴忠还自觉是英雄救美了。 蓝翎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你头上这支发簪从何而来?” “这个啊,”吴忠将发簪取下,那支发簪比普通的簪子要粗长一些,上面镂空雕刻着腊梅花,栩栩如生,簪子一头扁圆,一头尖锐,如果说这是一件武器,也不为过,想象这尖锐一头刺入敌人颈部,镂空雕花就如放血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引出不少血,生死一瞬间。“这个是曹路送我的。”吴忠手里把玩着这个通体白色的簪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要比玉石都坚硬几分。“你若喜欢,便给你吧。”吴忠递出簪子。 蓝翎不敢相信得来如此简单,他有些颤抖的接过新雪簪,满眼感激的看向吴忠。有点感动,本想问他:吴忠,你可想离开,我带你远走高飞如何? 却见吴忠已经埋头苦吃起那个烤全羊,边吃还边说:“蓝翎,作为交换,明日再给我烤一只吧。”吴忠的眼里只有那只羊。 蓝翎闭了闭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猪油蒙眼啊。 十日后,羽忘川将昏睡的秦溯游带回了奈何天。秋去来摸着自己不存在的胡子,取了枚药丸,塞入秦溯游的口中。然后说道:“他心结难疏,造成经脉淤堵,真气暴走,走火入魔。” “如何能治?”羽忘川直接问结果。 秋去来摇摇头:“只能等他自己想通,或许就好了。现在只能给他些静心丸,让他平复,还有不要刺激他。” “刺激他?比如?”羽忘川问。 “比如看到你的脸。”秋去来小声说道。 羽忘川内力深厚,耳力超常,秋去来再小声都能听到。羽忘川看了眼秋去来,秋去来很识趣的说:“啊,对了,我再去煮点安神汤,与静心丸一同服 分卷阅读6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3 用,事半功倍。”说完就滴溜溜地跑了。 秋去来走后,就有一人从隐蔽处走出,他见到羽忘川,行了个周到的礼数:“国师金安。”那人年纪看起来非常的小,十五六岁,一双杏眼纯真无暇,平直眉看起来弱不禁风,我见犹怜。 “此地奈何天,称呼本座尊主就可,让你看的人如何了。”羽忘川目光始终凝在秦溯游脸上。 那人回道:“已经看过了,此人易容术极为了得。他用了一些西域手法,磨骨削肉,并非普通的□□。尊主准备何时揭穿?” “还不是时候,本座让南山剑派去追查此人身份来历,近日应该会有消息传回。”羽忘川温柔的亲吻了一下秦溯游微凉的唇瓣,然后说道,“你替本座看着会溯游吧,他若醒了,你便与他叙叙旧,你的身份,不必瞒他。” “诺。” 秦溯游朦胧中做了很多梦,有小时候在皇城刚碰到那个乞丐大哥哥的时候,那个大哥哥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也有小时候师父师弟一起练功,被师父责罚,还有成蹊一脸幸福的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酥糕的画面。 “溯游哥哥。”一声轻唤,让秦溯游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缓缓睁开,双眼已经回复清明。 秦溯游看到面前的少年,那双杏眼纯洁无暇,似曾相识。 “溯游哥哥,你可记得宝宝。”少年见秦溯游睁眼,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容清甜可人。 “宝宝……”秦溯游的思绪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当年,秦溯游挥别皇城的乞丐哥哥,与师父一同去了沧州,沧州当时很是混乱,民不聊生,这个孩子就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秦溯游看到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心中不忍,便拽了拽师父,问道:“师父,能不能救他。” 范雯儿搭了下孩子脉象,说道:“这孩子已经满脸死气,如若要救,便要十年内力才能救得。” 秦溯游想了想,说道:“师父,我跟你借十年内力救他,可行?” 范雯儿摸了摸秦溯游的后脑勺,说道:“傻孩子,断情剑内力代代相传,我这一身内力,将来都是要传给你的,如果现在救了这个孩子,你将来就会少十年内力,会差很多的。” 秦溯游听到内力都会是自己的,便拽拽师父,撒娇道:“师父,那你先给我十年内力吧,救救他好不好。我收他做徒弟,以后我的内力也会传给他。” 范雯儿叹了口气:“你筋骨极佳,但心肠这么软,真不知道究竟适不适合练断情。” 范雯儿救了那个孩子,秦溯游给孩子起名宝宝,便开始一板一眼的教宝宝功夫。但是好景不长,沧州城门失守,焰国的军队大批涌入,宝宝在那场战乱中走失了,秦溯游以为宝宝已经死了,郁郁寡欢,范雯儿心中有愧,便又收了年幼的孙常玺为徒,让秦溯游有个伴。 秦溯游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的少年就是自己当年收的小徒弟,但是这双杏眼却让他不得不信,“宝宝。”秦溯游搂住宝宝,如今相见,师父也早已不再,物是人非,两行清泪无声流出。秦溯游忽然看到房中摆设,这里是他在奈何天的屋子,不禁大为震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宝宝答道:“当年我与溯游哥哥走散后,身负师祖的十年内力,也会些拳脚傍身,所以辗转入了九王爷麾下。王爷见我是可造之材,便悉心培养,这次我也是奉了九王爷之命,来到奈何天,帮尊主调查细作身份。” “细作……”秦溯游想到奈何天,便又想起成蹊,便开始喃喃自语,“成蹊……他死了。”秦溯游抱住自己的头,脸上痛苦不堪。 宝宝见状,急忙搂住秦溯游,说道:“溯游哥哥,宝宝还在的,你许久没有教宝宝练功了。当年那些,宝宝都还记得的。” 秦溯游怀中温暖,心也慢慢有些暖意。轻柔的抚上宝宝肩上长发。 窗外的羽忘川,嫉妒得眼中都快冒火,却始终不敢现身。 羽忘川坐在大殿上翻着书,和景明跪在下首:“尊主,近日凌霄殿牵头,带了泗洪帮,无双门,天道门等一些大大小小十七个门派,集结着往奈何天来了,似乎准备讨伐我奈何天,说是上月初二奈何天的人杀了泗洪帮五人。” 羽忘川淡淡说,“知道了。”说完,翻了一页书页。 和景明跪别尊主,就出了大殿,听说秦护法已经回了奈何天,和景明就有些纠结,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毕竟好久没有尝到秦护法的手艺了。和景明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秦护法的屋外,正巧碰到一个少年,端着喝完的药碗从秦护法的房间出来。 和景明看到少年长相,水汪汪的杏眼黑亮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羽忘川的桃花眼勾人魂魄,和景明不敢与之对视,少年的杏眼就看起来娇弱许多,让和景明竟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你是何人?”和景明从未见过这个少年,是新来的杂役还是厨房的帮工。 少年见到和景明,露出一张纯真笑脸,叫道:“春堂主,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这个音调,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和景明又有一种自废双耳的冲动。“副,副教主。”和景明行了一礼。 宝宝看到和景明有趣的反应,便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上前摸了摸和景明的屁股,说道:“春堂主,你对宝宝的真容可是很满意嘛。” 被一个鞋拔子脸调戏和被一个娇弱美人调戏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和景明竟忽然升起了反调戏的念头,和景明心中天人交战,强行压制住反调戏的冲动,只是夹紧臀部一声不吭。 宝宝好笑的将空药碗递给和景明,说道:“你来得正好,把这个碗送回厨房吧。我要去陪溯游哥哥啦。” 和景明一听宝宝对秦溯游的亲昵口吻,就感觉宝宝早晚会被尊主的剑刺成了筛子。急忙拉住宝宝的手腕,面露担忧表情,说道:“秦护法是尊主的人,碰不得。” 宝宝笑道:“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面瘫。”说完还不忘吃几口豆腐。 和景明一脸认真:“我说真的,不跟你开玩笑,只此一人,你碰不得。” 宝宝笑得更开心:“那你的话,我是不是就碰得。”说完,一下吻住和景明的唇,舌尖灵活的撬开和景明的皓齿,长驱直入。和景明第一次被人亲吻,不知如何反应,只得张大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咬到宝宝的舌头。 亲了良久,宝宝才放开和景明,宝宝面色潮红,微微喘气,看起来美味可口极了。和景明已经脑补了很多恋爱虐心场景,什么宝宝女扮男装混入奈何天,什么强取豪夺爱恨情仇,私奔三部曲,连龙凤胎都生好了。宝宝看着和景明呆傻表情,自己也觉得害羞不已,扭头便匆忙往自己的房间跑去,重新 分卷阅读6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4 化好妆,将尖长下巴给装上,才安心的出了房门。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各家摊铺都在收摊了,书商将自己的各类书籍一本本往箱子里拾掇。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出现在眼前,书商抬头就看见一个白衣公子,头戴羽冠,却蒙着面,看不真切。 那公子声如蚊蝇,“有没有龙阳图。” 书商没听清楚,“公子要什么?” 白衣公子又说了一遍:“龙阳图。” 书商看白衣公子害羞的样子,心中了然,索性介绍起来了:“公子要哪一种,带图的还是不带图的,要有内容情节的话本,还是直接描述细节的。” 白衣公子显然不太耐烦,丢了一锭银子出来:“全要。” 此处是九王爷的一座别院,接连数日,吃过晚膳,纪怀瑾便回到房中钻研龙阳图,看得面红耳赤。到了第十日,纪怀瑾将自己沐浴干净,熏了香,然后按照图上所绘的,找了件半透的纱衣,穿在身上,便差屋外守候的婢女去请王爷了。 周闫韫听到纪怀瑾有请,不疑有他,推门而入,入眼,就是纪怀瑾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带着一抹羞赧,坐在床边,身上烟纱底下显然是□□的,曼妙胴体隐约可见。 周闫韫毕竟是情场老手,见纪怀瑾这个样子,就知他是误会了什么,不禁觉得好笑,强压下笑意,问道:“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你不冷么?” 纪怀瑾听到这话,面色有些不好,只是说:“我答应陪你三日,你给我之子归还作不作数?” 周闫韫的面部轮廓很深,灰蓝色的眼眸极其深邃,他一眼就看到书桌上还放着的龙阳图,便知纪怀瑾这几日都在想些什么,其实这人还是很好懂的嘛。“自然作数,你先将衣服穿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纪怀瑾听出周闫韫的意思,想到自己这种投怀送抱的模样,尴尬万分。急忙转身,悉悉索索的换衣服。 周闫韫看到纪怀瑾转身,雪白的臀部挺翘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只觉血气上涌,鼻腔内两道热流急速奔涌而出。周闫韫急忙拿出帕子擦干,说道:“本王在外面等你。” 纪怀瑾出门时,周闫韫已经骑在神驹赤金上,他伸出长臂,将纪怀瑾一下捞入怀中,赤金前蹄离地,一声长嘶,直接从院落矮墙跃出别院宅邸,在林间小路上奔驰。奔了许久,从天黑到了天亮,赤金也没有停下,速度不减,纪怀瑾已经迷糊的在周闫韫怀中睡了一觉。 快到响午,赤金才停下,在路边吃草,周闫韫从包袱中取出一些干粮给纪怀瑾,稍作休息。 “我们这是去哪儿?”纪怀瑾不由得有些好奇。 “去见本王母妃。” “啊?”如果没记错的话,九王爷的生母十几年前就死了吧。“当年焰国入侵大周……” “嗯,不错,当年母妃以死来证清白。”周闫韫啃了一口包子,声音有些暗哑。 两人吃完,便各自躺下休息。 一个华服的女子,蓝灰的眼眸淌着血泪,她站在岸边看向周闫韫。 周闫韫察觉到了目光,他望向那个女子,心骤然一紧,急忙站起身来想要冲到对岸,口中喊道:“母妃!” 那女子不停地流着血泪,质问道:“你为何六亲不认,赶尽杀绝!” 周闫韫抿紧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周闫韫跳入河中,河水冰凉刺骨,他向母妃所在的岸边走去,河水湍急,怎么也过不去。 “你别过来,敢做不敢当,你不是我儿。”那女子转身便消失了。 周闫韫睁眼,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又握住了纪怀瑾的一只手,纪怀瑾似乎睡得安稳,并未察觉。周闫韫看着纪怀瑾的睡颜,发呆良久,待纪怀瑾醒来,两人才又坐上赤金一路狂奔,大周皇陵本离得十分遥远,普通马驹就算不休息,连着赶路也要七八日的脚程,赤金第三日太阳下山时便赶到了。 大周皇陵有士兵守陵,见到九王爷带了一人,出示了九王爷令牌,虽然穿了便服,但是九王爷却是认识的,纷纷下跪行大礼。 大周皇陵建造的很是宏伟,外面石柱石碑都是从西域运来的花岗岩建造,光是那个阴阳门就有三丈高,九王爷周闫韫一路带着纪怀瑾入到祭拜的大殿,大殿用的支柱,房梁均是金丝楠木,每根楠木都要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粗细,楠木有异香,所以整个祭拜的大殿都漂着淡淡楠木香气,让人安神。 周闫韫燃点了三支香,给自己母妃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时隔十多年,第一次来看望您。” 纪怀瑾站在一旁,他不是皇室成员,本没有资格进入此地,更别提焚香磕头的资格了。 “你也来上香磕个头吧。”周闫韫道。 纪怀瑾愣了一下。 “我当年,不愿随母妃自刎而去,焰国叛我,心有不甘,便向父皇讨了兵马剿灭焰国。但是焰国毕竟是我母妃的母国,我的外公外婆舅舅舅母都在那里,我母妃想必也是为难才自刎的。如若你是我,你会如何?”周闫韫不再自称本王,思绪渐远。 “人能为自己真正活一次实属不易,何必在乎他人约束的礼义廉耻。”纪怀瑾温文尔雅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他燃了三支香,恭敬的拜了三拜。 周闫韫颇有些意外纪怀瑾会如此说,锐利的双眼看向纪怀瑾,仿佛要将他剥干净看个清楚。 纪怀瑾不卑不亢,全无惧意,只是继续道:“我纪怀瑾眼中,你才是真真正正活得像自己的那个人。”可惜终我一生,也无法活得像你这般肆意吧。 周闫韫看到纪怀瑾心中的哀愁,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动。他轻搂了一下纪怀瑾,在纪怀瑾额头上印上一吻,说道:“走吧。” 纪怀瑾被亲吻的没有防备,脸颊发烫,浑浑噩噩地跟着离开了皇陵。 来到赤金旁,周闫韫递出之子归:“本王多年来的心结,用之子归来换,值得。” 纪怀瑾不解:“为何是我?”言下之意,王爷想要什么人,不能陪你来此吗? “为何不能是你?”周闫韫笑得略有些张狂。那些对自己言听计从或者战战兢兢的人,如何有资格得母妃一见。 冬季又开始下雪,雪花点点飘落,周闫韫骑着赤金,纪怀瑾躲在他身后,从后面搂住周闫韫,周闫韫身体温热,很是舒服。纪怀瑾有些贪婪这一刻温暖,想要多抱一会儿。三日已过,赤金没有如开始那般赶路,而是不紧不慢的晃晃悠悠,似乎在赏雪景。 “前面有个山洞,生火休息一会儿吧。”周闫韫带着纪怀瑾,又回到了当日救秦溯游的那个山洞。 纪怀瑾又去猎了两只兔子回来,周闫韫生火烤熟,两人吃完,周闫韫又煮了些热 分卷阅读6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5 水,“擦擦身吧,会暖和些。” 纪怀瑾接过布巾,将外衣脱去,只剩了套里衣,又缓缓将里衣的衣带解开,露出精瘦的小腹,自己擦起身来。 周闫韫觉得鼻子有些痒,不会又要流鼻血吧,他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后面碰不到,本王来帮你吧。” 纪怀瑾不疑有他,大方递出布巾。周闫韫的手指触到纪怀瑾后背时,全身一震,酥麻得有些心猿意马。周闫韫并不是那种喜欢压抑自己需求的人,当即就将纪怀瑾从后搂住,亲吻了一下纪怀瑾的颈脖。纪怀瑾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周闫韫亲吻。 等周闫韫将纪怀瑾翻转过来,纪怀瑾面色通红,显然也有些情动,他双手勾住周闫韫的后颈,投怀送抱。周闫韫没想到如此水到渠成,心中喜悦,想着来一场终生难忘的欢愉,忽然后背那里穴道被点,全身一僵,动弹不得。“你……”周闫韫没想到在这个当口纪怀瑾忽然发难,气得语塞。 纪怀瑾将周闫韫推开,虽然他脸上红晕未退,眼神却有些冷意,看了一眼被制住的周闫韫,说道:“三日约定已过,这之子归我就拿走了,多谢王爷。”说完便拿起之子归,去到洞外,骑上赤金,驭马离去。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凌霄殿牵头,带了江湖上各大门派征讨奈何天,纪怀瑾作为凌霄殿掌门,手执掌教信物倾音,与各大门派一同聚集在临辉城郊外的山谷入口处。 “各位,”纪怀瑾说话声如洪钟,内力深厚,安抚了不少人心。“魔教奈何天欺人太甚,泗洪帮五人被魔教妖人不问缘由,直接刺死于野外,暴尸荒野,做了孤魂野鬼。如果我们正派再放任其发展,那下一个会是你,或者你,还是你!”纪怀瑾一个一个指过来,被指到的人想到走在路上被忽然跳出的魔教妖人偷袭,死不瞑目,均出了一身冷汗。“今日我们不可再坐以待毙,誓死与魔教血战到底!我凌霄殿作为中原第一正统,自然首当其冲!” 众人听后,热血沸腾,口中都骂起了魔教妖人,此仇不共戴天。 纪怀瑾派了自己的师弟汪力,带领各门派一同正面入谷,他自己与各门派掌门约定,一同用轻功,走山路包抄过去,给奈何天一个措手不及。 汪力看看身后千把人的阵仗,第一次得了这么大的权利,很是兴奋,行径的速度不由加快。很快,就来到一片月季花丛的小道。汪力无心赏花,只是命人加紧赶路,长驱直入奈何天总坛。 纪怀瑾与各派掌门入了奈何天地界,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寻了会方向,便运功向前掠去。各派掌门开头还跟随其后,过了有大半日,见还没有看到任何房屋建筑,便心生疑惑。 天道门的李礼斌问道:“纪掌教可是迷路了,怎么还未到?” “就快到了,就在这附近。”纪怀瑾盯着罗盘,来到一处山崖。罗盘的指向很明显是在崖下。“在下面。” “啊?要跳下去吗?”无双门掌门有些担心的往下望去,山崖深不见底。 “怎么,你怕?”泗洪帮帮主楮墨冷笑着看着无双门掌门。 “不是,我只是奇怪奈何天总坛怎么会在崖下。”无双门掌门辩解道。 “魔教诡计多端,有什么奇怪的。”如墨居居主一脸义愤填膺。 纪怀瑾带头一下跃下山崖。其他十六个门派的掌门见状,也争先恐后的跃下。 崖下景致如画。听命湖上云层很厚,也完全没有人烟。 倾水楼楼主惊奇道:“此地怎么看也不像是奈何天总坛啊。” 天道门李礼斌忽觉上当,便问道:“纪掌教,你究竟带我们来了何处。”这山崖颇高,刚才费力气跳了下来,还受了些内伤,想要跳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不会是要被困在此处了吧。 纪怀瑾看了眼李礼斌,儒雅的笑意凝结,说道:“自然是为你们寻了处不错的死地。”说完,倾音和腰中软剑唐夫人同时出鞘,杀向众人。 这时遮日伞也忽然加入战局,手握遮日伞的却不是羽忘川。那人与纪怀瑾一同将十六人杀死。然后那人将遮日伞同时丢掷入湖中。忽然,一阵疾风的声音传来,显然又有人从山崖上跳落下来了。 那人往山崖上看了一眼,说道:“有人来了,我先躲一下,剩下就交给你了。” “嗯。”纪怀瑾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 九王爷周闫韫一路追踪,追到应声谷的时候,就见纪怀瑾将十六具尸首抛入听命湖中。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周闫韫让纪怀瑾陪自己三日,纪怀瑾考虑了几日才点头答应。本以为纪怀瑾是为了之子归,想来他在自己眼皮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浪,只是没想到纪怀瑾竟在最后将自己困住,好不容易挣脱了桎梏,追来却是看到这样一幕。 纪怀瑾看到周闫韫赶来,便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收集江湖十大兵器吗?” “不错,当初羽忘川留在焰国皇陵湖底的斩龙,我事后派人打捞,只捞到那个巨兽的尸体,没有斩龙,想来是有人拿去了。” “所以你就怀疑我,一直跟着我。”纪怀瑾手中没有停下,继续抛尸。 “怀疑的话,应该是从你杀春月吧。”周闫韫摊牌道,“我也是好奇才一路跟随。” “那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个湖底有什么,这些人是开启机关的血祭,这些武器,就是机关的钥匙。”说着,纪怀瑾取出身上包袱中的各种武器,青麟,断情,思雨,新雪,之子归,唐夫人,斩龙,倾音,一一沉入湖底。加上已经被沉入的遮日和原本就一直躺在湖底的七巧。十把名器聚集一起,湖底放出光亮,天空隆隆下起暴雨。 渐渐,毫无波澜的水面出现一个漩涡,纪怀瑾看到,纵身一跃,跃入湖中,没多久,就取出一个极其精美的……夜壶。 在岸上的周闫韫脸色黑了下来,这个是夜壶吧。 纪怀瑾面色也不太好,天罡地煞图也就是那个罗盘,指向的必定是号令天下的法宝,怎么会是个夜壶呢。刚才在水底,就是这个夜壶发着刺眼的光芒,绝对不会弄错。纪怀瑾不死心的打开了夜壶的盖子,从里面滚出了一枚戒指,戒指通体泛着深蓝色光泽,看着略有些诡异。纪怀瑾笑了起来,就是这个,他将戒指戴在自己的食指上,顿觉一股真气包裹住自己的手指。 纪怀瑾将手指抬起,指向周闫韫。周闫韫忽觉一股强硬的力量,控制住了自己,挣脱不开,四周渐渐变暗,只有纪怀瑾的声音清晰可辨,且不容反抗:“你调动十万精兵,围剿奈何天。”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当唐嵐带领手下二十来个杀手转过弯时,月季花丛已经被尸山尸海给遮挡住了,刺目的红,分离的残 分卷阅读6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6 肢断臂,不少人血肉模糊,还有些肠子脑浆都流了一地,泥土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那里只有一人站立,那人手中握剑,衣着整洁,淡粉色的衣裙,宽衣广袖,锦带交垂,只是他的眼中杀气骇人,头上的红色月季花似血染的一般,也显得有些狰狞。唐嵐被那个眼神震慑住,不敢上前一步。唐嵐身后的杀手们,只觉自身的杀气在此人面前,如黄口小儿般不堪一击。 月季只一人,将入侵奈何天的千余人毙于剑下,许久不曾这般畅快淋漓的屠杀。他缓缓看向又来送死的唐嵐几人,脸上笑意极为可怖,“让我想想,你们用何种死法呢,掏出心脏看看是否离体还能跳动如何?” 冯阳缩在月季花丛的后面,他自从被下了追杀令,东躲西藏,乔装改扮。听说凌霄殿带头讨伐奈何天,冯阳便鬼使神差的混在人群中跟了过来。他也不知为何,心心念念就是那个头戴月季花的素雅人儿,今日见到他一人挡住去路,虽知自己一人势单力薄,但还是想要站在月季的跟前,他刚从队伍中走出,月季就看到了他,温柔一笑,将他拉出,丢到了月季花丛中,之后冯阳就看到了这一生中最血腥的场面。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战场,而是一场屠杀盛宴。 月季将闻风阁的杀手全部掏心弄死后,才走到冯阳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冯阳已经骇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直到他自己抽了一下嘴巴,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想来见见你,我走了。”冯阳站了起来,又“啪嗒”一下坐下,双腿打颤。 “你怕我?”月季的声音还是温柔的,但如果背景不是尸山尸海的话,还是可以骗骗人的。 “不怕你,只是有些晕血。”冯阳闭了闭眼睛。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接受的血量了,如果有片海,再黑都能给你染红了。 月季轻笑一声,刚准备说什么,侧耳倾听一番,皱了皱眉,说:“又有人来了,非常多。” “尊主,”和景明单膝跪在下首,“临辉城守城将士都被征调,连临近驻扎的几个军营都被调动了,约有十万人,往奈何天来了,现在恐怕已经入谷。” “什么?”羽忘川放下手中书本,千把人来动我奈何天只不过是场闹剧,但是十万人就不同了,“何人能够如此调兵遣将?”这个问题问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九王爷周闫韫。”和景明回复道,十万官兵,入谷最先碰到的,必定是师父。 羽忘川不知为何周闫韫会忽然举兵攻来,皱眉道:“周闫韫现在何处?” “在谷外军营。” “你看着溯游,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本座跟宝宝去会一会周闫韫。”羽忘川站了起来,就往外掠去,宝宝急忙跟上。 羽忘川从奈何天一路奔出,房中的遮日不见踪影,他隐约觉得大事不妙,右眼皮跳动厉害,从奈何天出谷必定要经过月季丛,不知月季现在如何。 当羽忘川赶到时,根本看不到月季的身影,路被一座尸山给阻挡,尸山另一边,喊杀声震天。宝宝跟到时,看到这一副情景,也不禁抽了口凉气。 “等会我过去时拦住他们,你不要恋战,找空隙去见周闫韫,问问清楚。”羽忘川对宝宝说。 宝宝点头。同时就见羽忘川运了轻功,翻过那座尸山,宝宝伺机突围。 月季的模样十分狼狈,他被军队包围,单薄的身体要害处被戳中了好多箭,粉色衣裙被血染得沉重不堪,感觉下一刻,他就会倒下。冯阳尸体上的弓箭密密麻麻。羽忘川只觉呼吸一窒,周身内力排山倒海之势推开众人。羽忘川抱住月季,月季的长剑依然在手中紧握,他的身体轻盈,没什么分量,头上的月季花已经散落,他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羽忘川那修眉俊眼,顾盼神飞的脸蛋,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羽忘川的眼泪滴落,他用内力大吼了一声,近身的那些士兵均七窍流血倒地,离得远的,稳了稳心神,又围攻上来。羽忘川将月季抱起,费了些力才从月季手中取过长剑,周身内力护体,有人敢攻上,羽忘川就杀。这些士兵也郁闷不已,被征调过来攻打魔教,但是却无人指挥,只让他们入山谷围剿,见魔教妖孽就杀,这是多妖孽啊,光是杀一个,就死伤无数,又来了个妖孽,长得如天仙,气魄如魔鬼。 玉鳞飞舞,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羽忘川怀中的月季一点一点变凉。羽忘川没有太多的表情,运了轻功甩开了那些士兵,在山谷中寻了处人迹罕至处,将月季埋下。 “等事情了结了,你在黄泉路上若等不到我,我便为你在此处栽满月季花。”羽忘川长发垂地,人似玉,面如莲,柳眉点秋水。他转身,直奔谷外军营。 军营的防守严密,宝宝顶着一张鞋拔子脸躲在一根细竿子后面等待时机。一队巡防的士兵路过,齐齐往宝宝处看来。一队十人,面面相觑,一人喝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宝宝吓了一跳,说道:“我是九王爷麾下的宝宝,快去通报。” 那士兵不认识宝宝,只道:“我还是九王爷麾下的亲亲呢。”说完,十人就围了上来。 宝宝无奈,手速极快的连点十人穴道。又往军营内窜去。 宝宝运气不好,碰到的士兵没一人相信他的,他要不是手快点人穴道,估计这会儿早就惊动了整个大营。忽然一只手拍住了宝宝的肩膀,宝宝功夫师承断情剑,光看他与和景明比武就知道功夫极好,要在宝宝没察觉的情况下,拍到他肩膀,此人的武功绝不会弱。宝宝回头,就看到一张带了戾气的盛世美颜。 宝宝松了口气,也不敢多说话,就指指前面最大的那个军帐,说道:“王爷八成在那里。” 这个军营有些怪异,越是入内,守卫就越少,总帅军帐前,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羽忘川没说话,侧耳倾听一番,确定里面只有一人气息,撩起帐帘就进去了。 军帐里果然是周闫韫,只不过他此刻盘膝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似乎被点了穴道。他看到进来的是羽忘川和宝宝,只是道:“来得还挺快。”未等两人发问,周闫韫就继续说道:“时间无多,我怀里有个兵符,你们拿去先退兵。” 宝宝上前,在周闫韫身上摸索出一块玄铁铸的兵符,放入自己怀中。羽忘川用真气凝成弹丸,打向周闫韫的几处穴道,周闫韫只觉周身血脉又畅通起来,酸麻难忍。被点中穴道有一个时辰了,难受极了。 “何人将你软禁于此,又胁迫你出兵?”羽忘川冷道,此仇不同戴天,他必不会放过。 “凌霄殿掌教纪怀瑾,他收集了十大神兵,还杀了十几个江湖门派的掌门,都沉入了山谷中一处奇怪的湖里,然后他从湖 分卷阅读6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7 中取出了一个法宝,那法宝可以控制人心神,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速速离去。”周闫韫知道自己不说,他们是没那么好打发的,此时此刻千万不能让他们和纪怀瑾碰上。 “你是说,青麟,斩龙,断情,唐夫人都在他手上?”羽忘川觉得这笔帐似乎又翻了个倍。 “嗯,他就是闻风阁阁主。你们快走啊。”周闫韫催促道。 帐帘又被掀开,纪怀瑾手中端着吃食,进帐门就看到羽忘川和一个化妆诡异的鞋拔子脸。 羽忘川看到纪怀瑾的那一刹那,眼神就变得嗜杀无比,修罗再世一般,他将手中月季的长剑举起,脚下步伐诡异,眼看就要攻入纪怀瑾下三路。忽然一阵真气震荡,羽忘川只觉自己的手不再听自己的使唤,脚步也变得沉重,到了纪怀瑾近身,竟堪堪停住了,动弹不得。 “想不到奈何天尊主会自己送上门来。”纪怀瑾看到羽忘川也逃脱不了这个法宝的控制,心中大悦。他缓缓转头,看到周闫韫眼神暗淡,显然也已经被控制了,现在这两人都在自己手中,等于自己就掌控了大周的军队和魔教,正派也在自己手中,只要周闫涵一死,还有何人能够阻挡我父亲登上皇位。 “啊呀呀呀,尊主你怎么啦!”一张鞋拔子脸摇晃着羽忘川。 纪怀瑾本来还沉浸在思绪中,被这一声鬼叫给吓得不得不面对现实,咦?以我的内力,方圆两丈以内人,都是可以被我控制的,为何这个鞋拔子脸没反应,纪怀瑾暗暗吃惊,不过也无所谓了,“羽忘川,把这个鞋拔子脸的杀掉。” 宝宝一听,心中不妙,急忙向后一跃,同时一阵疾风掠过,羽忘川手中的长剑,已经将宝宝的假下巴给削了下来。 宝宝顾不得心疼自己的下巴,尊主这一下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如此狠绝,逃命要紧。宝宝怪叫着上蹿下跳,纪怀瑾挡住帐门好整以暇的看戏。 宝宝身上被羽忘川刺中好几剑,血“哗哗”的流出,宝宝疼得呜呜乱叫,“好疼哦,宝宝真生气啦!”宝宝说完,就佯装攻击纪怀瑾,纪怀瑾本来并不担心宝宝能逃过羽忘川的追杀,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羽忘川追杀宝宝时,根本也不在意其他人,他刺向宝宝的同时,纪怀瑾也落入了攻击范围。纪怀瑾本能的躲向一旁,宝宝看准时机冲出军帐。 “莫追。”纪怀瑾急忙阻止要追出去的羽忘川。一旦羽忘川离了两丈距离,就无法控制了。看那个鞋拔子的流血程度,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吧。 宝宝一边逃一边哭,脸上的妆都花得不能再花了,好似唱戏的花脸。他捂着自己的一边伤口,那边伤口就流血出来,捂住那边,这边又流血。直到宝宝发现羽忘川并没有追出来以后,他才收敛了哭声,眼神变得坚定,往奈何天总坛奔去。路过那段月季花丛时,月季花已经纷纷掉落枝头,一片惨败景象,原本堆积的尸山,也被清理到一边,显然十万大军,额,目前只剩九万大军已经通过此处,往奈何天总坛进发了。宝宝一路直追,沿途士兵的尸体和魔教教众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场面血腥,惨不忍睹,一直追到总坛大门处,才听到打打杀杀的声音,刀光剑影,宝宝出示兵符,口中喊道:“住手!”参将大人看到兵符,挥手示意,号角声响彻云霄,手下士兵听闻收兵讯号,按照阵型归队。魔教教众虽个个练武,但是以一抵百也是不堪重负,现在对方收兵,魔教众人也都急忙回拢,聚成一团。宝宝命参将退兵十里,原地待命,然后只身冲入奈何天,入到总坛的中心时,他碰到一人。 “秋堂主。”宝宝哭着就抱住明察,“我快要死了,好疼哦。” 明察有些无语,说道:“我在这里阻挡入侵奈何天之人,你怎么出现了,还伤成这样?”明察正有些奇怪,刚才似乎听到了号角声。 “尊主他变得好奇怪,他伤的我,我要去告诉溯游哥哥!”宝宝哭着,还撩起明察的衣角,拧了下鼻涕。 明察一阵恶寒。这时秋去来也来了,“这里毒丸我都埋好了,被踩碎了就会放出毒气阻挡一阵。咦?副教主你怎么伤成这样?”秋去来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兴奋。 宝宝又改扑住秋去来,硬是把两条腿也架到秋去来胳膊上,“冬堂主,抱宝宝去溯游哥哥那里,宝宝快死了,再交出点补药给宝宝续续命。” 秋去来无奈的看了一眼明察,明察巴不得宝宝快点消失眼前,急忙眼神示意秋去来:你快带他走吧,这里我一人就行。 秦溯游近日有宝宝在身旁照顾,清醒的时间多了不少,这日醒来却只见到和景明,和景明中规中矩的行礼,“秦护法,尊主命我带你去个安全之处。” “出了何事?宝宝呢?” 和景明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头不语。 秦溯游没有威逼过别人,只当又是羽忘川搞什么鬼,只得说道:“见不到宝宝,我哪里也不去。” 秋去来抱着浑身是血的宝宝出现时,秦溯游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眼睛又变得有些赤红,他将宝宝抢过来,搂在怀中。 和景明见到,握紧双拳,极力压制着想搂住宝宝的动作。 “没事,他命硬,平日里吃了我不少好东西,死不了。”秋去来一句话让房中几人都放下心了。 “原来我不会死啊。”宝宝顺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便将自己遭遇说了一遍。 如果一切都是纪怀瑾做的,秦溯游默默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去来极为好奇那个法宝,问道,“那个法宝什么样子?” 宝宝摇头,“当时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没见那姓纪的拿出什么法宝,尊主就被控制了心神。” “那为何你没有被控制住,离得最远的王爷当时也被控制了吧。”秋去来又说道。“莫非是根据被控制的人的内力?” “胡说!虽然尊主的内力,宝宝望尘莫及,但是王爷的话,宝宝还是打得过的。” “宝宝,”秦溯游给宝宝将身上好几处伤口包扎好,说道:“或许这法宝是根据声波来控制人心的。” 宝宝点点头,“对,我听不到声音,所以没有被控制住。” “什么?!”宝宝这话一出,和景明和秋去来同时意识到什么,不由张大嘴巴。 宝宝得意道:“我小时候濒死时,被师尊用十年内力所救,但内力霸道,我耳膜受损,所以是个聋子。” “那你平时怎么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聋子。”秋去来一脸震惊。和景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面瘫脸,心中却波澜起伏,汹涌澎湃。 “宝宝聪明啊,宝宝会读唇语。”宝宝顶着大花脸笑嘻嘻道,莫名的诡异。 秦溯游打了盆水,给宝宝擦干净脸,说道:“你说开 分卷阅读6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8 始见到的王爷只是被点了穴道,没有被控制,后面你逃出营帐,羽忘川没有来追你,或许是因为那个法宝控制人也有范围。”秦溯游冷静下来,又想了想,用手比划一下:“受制范围,约有两丈。” 秋去来觉得秦溯游推理的有理,又说道,“那我们去面对纪怀瑾的时候,只要离他两丈远就不用担心那个法宝了,那如何破解?” “把王爷和尊主都戳聋了呗。”宝宝说道。另外三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找一件厉害的乐器,或能干扰。”秦溯游清冷的声音说道。 秋去来,宝宝和景明三人面面相觑,哪里能有件厉害的乐器? 秋去来冥思苦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尊主平时很少摆弄乐器,书楼倒是扩建了好几次。 和景明说道:“江湖兵器谱上排得上号的乐器,我出去打听下下落,需要几日。” “有一件,就在这里。”秦溯游说道:“江湖排名第五,七巧,我记得羽忘川说过,那是支洞箫,就在听命湖底。” 第70章 第七十章 听命湖湖水冰冷,听命湖上空云层诡异,时有闪电一闪而过,暴雨不停。 秦溯游只身跃入湖中,用内力闭气,湖水略深,似乎因为下雨,湖底也有些浑浊,看不真切。湖底有许多不知名的宝剑,光看品相就知道不一般,秦溯游寻了许久,直到憋不住气,才浮出水面休息片刻,然后又一头扎入水中。 一根长长的青色剑穗,在水中游曳,剑穗的那头,连着一把宝剑,剑柄金色纹路,剑鞘上刻有九头龙纹,青麟!看到青麟,秦溯游的思绪一下散开,又一下回笼。 “以后可不准再把青麟给丢了。”那个人这样对自己说过,但是自己拼死都没有护住青麟,那人又说“人没事就好。”秦溯游眼神闪烁,犹豫了会,终将青麟抽出,又寻了一番,终于在一处泥藻中寻到了一支泛着暗红色光泽的洞箫。 纪怀瑾正在奇怪,为何十万大军入谷围剿奈何天久攻不下,全无音讯,就见到一人冲入了军营,那人是奈何天的堂主,和景明,纪怀瑾在踏剑山庄见过。纪怀瑾不由的好笑:又来一个送死的么。 “羽忘川,来了个你的手下,你亲自送他上路吧。”纪怀瑾对身旁的羽忘川说道。 一种柔和又圆润的音色响起,然后“噗”的一下,发出一个破音,之后又是一段随意的吹奏,随意到和景明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然后又是“噗”的一声破音。 纪怀瑾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孩子捣乱,见羽忘川迟迟未动,又催促了一遍:“快点动手。” 羽忘川将手中长剑缓缓抬起,他的头微微低了,看不清表情。 和景明能够感觉到那股杀气,有些担心的后退了一步。秦护法不通音律,勉强吹奏这洞箫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忽然觉得自己来做饵有些冤。 羽忘川的剑很快就点到了纪怀瑾身上,纪怀瑾一惊,急速后退,握紧手中戒指。 羽忘川抬起头,桃花眼眉染上一种肃杀的神态,风华绝代却让人不寒而栗,纪怀瑾全身冰凉,感觉自己在羽忘川眼中,就是一个死人。为何他能挣脱自己的控制,纪怀瑾忽然意识到,那个奇怪的乐器声,他环顾了下四周,目光锁定在一处树丛,飞跃而去,就看到秦溯游站在树后吹洞箫。 纪怀瑾已经顾不得吃惊了,一把抓向那支洞箫,秦溯游本来专心致志的想着曲谱,被纪怀瑾一打乱,也没多顾虑,青麟出鞘,一下便刺中纪怀瑾腹部左侧。 “他手中的戒指就是法宝,能控制心神。”周闫韫的声音及时响起。 秦溯游看到纪怀瑾摸向自己手中的戒指,急忙抽出青麟又是一挑。那法宝如泥一般,被青麟切成两瓣,摔落。 纪怀瑾不敢相信自己辛苦弄到的法宝变成这般,急忙趴到地上想要捡起,他刚趴下,喉头一甜,一口血就从喉中喷出。 “当日拿着唐夫人追杀我的,可是你?”秦溯游问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纪怀瑾按住自己的腹部,那里被青麟所伤,剑气凶悍,内伤要比外伤来得更加严重,纪怀瑾脸色惨淡,“不错,是我。将你的画像传出的人,也是我。你在张四海家中耍的那套剑法,只一眼,我就认出是断情剑法了。”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剑谱和剑?那么成蹊呢?” “不错。成蹊也终究是会死的,如果我找不到断情剑,成蹊就是要挟你的筹码。”纪怀瑾闭眼,一切都失败了,恨我吧,只求一死,死在你的手中,我此生也无憾了,希望来世,可以像你一般,单纯的活着,不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用负了这许多人,可以真心的交到一些知己,痛快的饮酒作诗舞剑。 “那踏剑山庄两百多条人命,可是你做的?” 纪怀瑾声音虚弱,但是语气冷淡,“陆志勇偶然知晓我闻风阁与朝廷南璃的关系,想要以此要挟从中分一杯羹,死有余辜。” 秦溯游的手颤抖不已,他发觉自己下不了手,纪怀瑾害过自己,也救过自己,知恩图报,但却有深仇大恨,如此矛盾。 周闫韫走了过来,看到纪怀瑾奄奄一息,不禁心跳加快,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跟随本心道:“可否卖本王一个面子,将他交给本王处置。”说完就蹲下身,想要抱起纪怀瑾。 一把长剑直直插入纪怀瑾的耳旁泥土中,深得只能看到剑柄,切断了纪怀瑾耳旁的一缕长发,如若王爷抱纪怀瑾的动作再快上几分,断的就不仅仅是纪怀瑾的头发了。“不行。”羽忘川声音凄厉,他看向纪怀瑾的眼神极为可怕,“他若不死,我奈何天三千教众,何以慰藉?” 周闫韫面上神色很是不好,他握了握纪怀瑾垂软的手腕,说道,“那日秦溯游走火入魔,若不是纪怀瑾出手相救,想必你俩已经阴阳相隔了。” 羽忘川并不打算卖这个面子给周闫韫,冷笑道:“你怎么知本座没有派人保护溯游安全,本座只知道,若不是他,溯游不会受这些苦,月季也不会死。” 秦溯游许久没有见到羽忘川,听到羽忘川的声音,此刻看向他,只觉得心口那里莫名的疼痛。羽忘川的眼中,虽只有杀意,但是秦溯游就是知道,那是一种绝望。忽然,秦溯游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心爱之人,正面临着绝望,一点一点死去。 “忘川,纪怀瑾救过我,可否,将他交给王爷。”秦溯游底气也不太足,示弱道。 羽忘川听到秦溯游略带些撒娇的语气,沉默了一会,走过来,执起秦溯游的手,眼神中带了些温度:“溯游,你真心希望我放过他?你可知害你如此的人,就是他。” 秦溯游点点头,“他救过我两次,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若没有他, 分卷阅读6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9 我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羽忘川将秦溯游搂入怀中,说道:“他,你都可以原谅,可愿原谅我?” 秦溯游又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只能试着不去想,你能否给我些时间。” 羽忘川点点头,与秦溯游双手交握,一同离去。 纪怀瑾伤得很重,周闫韫回到临辉城,找了最好的大夫医治。纪怀瑾却是陷入了昏迷,伤口也在发炎。 大夫摇头道:“如果挨不过今晚,那就救不回来了。” 周闫韫坐在床边,一种失落感笼了过来,想自己征战沙场数年,见过的生死无数,本以为面对死亡,早就波澜不惊,但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不舍得。 “瑾儿,如果你能挨过今晚,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许你如何。”周闫韫看到纪怀瑾俊雅的面容,苍白没有血色,安静的躺在那里,只是继续道:“你若想要看看这大好河山,仗剑倚马,本王陪着你,你若是想要一醉方休,本王便把全天下的美酒都寻来,你若是想要这大周江山,本王也能双手奉上。”周闫韫双手握住纪怀瑾的一只手,虔诚的亲吻了一下。 天渐渐亮了,周闫韫忽然睁眼,看向躺在床上的纪怀瑾,还是一脸苍白,周闫韫极为不安,他探了探纪怀瑾的鼻息,微微弱弱,稍稍舒了口气,又握了握纪怀瑾的手,说道:“瑾儿,你可知,我喜欢你许久了。” “真的吗?”纪怀瑾声音虚弱,缓缓睁眼,看向周闫韫。 周闫韫威严的唇角上扬。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羽忘川坐在奈何天大殿上,秦溯游,暑气,秋去来,明察,宝宝都聚集在大殿上商讨如何修整奈何天。 “尊主,九王爷传来消息,纪怀瑾说他背后还有主谋,九王爷正在试探让其和盘托出。”和景明跪在下首。 羽忘川眼皮都没有抬,目光依旧停留在明察画的那份修葺图纸上,秋去来也不停地瞄着自己的药庐位置,说道:“反正要修葺,索性把我的药庐也扩大一点吧。” “冬堂主,这次奈何天被围攻,都没有攻到你的药庐那边啊。”宝宝鞋拔子脸阴阳怪气地说。 秋去来瞪了一眼鞋拔子脸,不依不饶:“药庐宽敞点,我好新增些什么桂花糖藕,血糯八宝饭,清香水蜜桃,梨花椰酒味道的药丸。” 宝宝咽了口口水:“尊主,冬堂主的药庐确实有些拥挤,眼下丹药是极为实用的物品,不如多拨些款,让冬堂主好好研究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尊主,九王爷传来消息,纪怀瑾说他背后还有主谋,九王爷正在试探让其和盘托出。”和景明跪在下首又重复了一遍。 羽忘川终于给和景明了一点反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挥了挥手,表示正忙呢,你下去吧。 和景明心中大喊:尊主,你关心关心正事好不好,不要这么不靠谱好不好!面上依旧不显,退出了大殿。 周闫韫在临辉城直接买了座别院,用来安顿纪怀瑾。纪怀瑾休息了几日,周闫韫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日三副汤药灌下,吃食也都是补血益气的营养品,很是讲究,纪怀瑾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这日傍晚,纪怀瑾刚用过晚膳,窗外就传来扣窗声,一只雀鸟啄着窗橼。纪怀瑾皱了皱眉,取下雀鸟脚上绑的字条:鬼竹林。 纪怀瑾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燃尽,躺回了床上,辗转难眠。 子夜时分,纪怀瑾穿戴整齐,简单的收拾了下包袱,推窗跃了出去,落地牵动了伤口,一阵龇牙咧嘴,待疼痛过去,纪怀瑾左右环顾一番,见无人跟踪,又望了一眼周闫韫的屋舍,那里一片漆黑,纪怀瑾眼神闪烁,眼中似有诀别,半晌,才往鬼竹林方向去了。 鬼竹林中站有一个蒙面人,纪怀瑾却了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语气有些激动:“父亲。”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即便自己只是他的私生子,也斩断不下这份亲情血脉,父亲必定是来带自己走的。纪怀瑾在床上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父亲,今生,想必只能负了周闫韫。来世,若还有资格,希望可以不负韶华不负卿。 蒙面人看到纪怀瑾毫无防备的朝自己走来,却是皱了眉头,“怎么这么久才来?”语气中满是不耐,“莫不是已经将我招供了出去吧。” 纪怀瑾听闻一愣,“父亲,我如何会将您招出去。”纪怀瑾以为自己父亲在开玩笑,心中略有不快。 蒙面人怀中一只雪貂爬了出来,站在蒙面人肩头,对着纪怀瑾张牙舞爪,很是凶猛,同时,那蒙面人也出手了,手中暗器射向纪怀瑾面门。 纪怀瑾看到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甚至以为这些暗器只是虚幻,自己原本的归宿和退路,仿佛都被这些暗器给堵住了。 “瑾儿,小心。”周闫韫的声音响起,纪怀瑾的瞳孔猛得收缩。 周闫韫高大的身体挡在纪怀瑾面前,将那些暗器全部挡在了身后,“铛铛铛铛”,暗器打在兵刃上的声音,周柱短刀在手,格挡得干净利落。 蒙面人见到周闫韫,一阵恼火,对纪怀瑾说道:“你竟与他串通一气,引我上钩。”说完变掌为爪,与周柱缠斗起来,同时林中传来虎啸。 纪怀瑾错愕,不知发生何事,“父亲,孩儿不知何意。” 蒙面人冷笑,忽然退出战局,吹了一声口哨。竹枝被踩断,一头吊睛白虎从竹林深处跃出,威武不凡。周闫韫见状,伸出一手,立刻有暗卫递上奈何天送回的之子归。之子归刀锋锃亮,周闫韫气势如虹,气魄竟比吊睛白虎还要强上几分。 蒙面人见周闫韫面对猛兽也毫无惧意,不禁皱眉,他又吹了声口哨,哨声与刚才大不相同,短暂而急促,竹林起风,翅膀的扑腾声越来越近,远看那竹林上方,竟是一幅万鸟归巢的奇景,各式各样的飞禽都俯冲而下,对着纪怀瑾和周闫韫几个攻来。 一声龙吟炸入天际,仿佛巨龙从天而降,那些飞鸟羽毛散落,如天女散花,秦溯游青麟剑出鞘,将万只飞鸟压在剑气之下,声声夺势。 蒙面人没有想到秦溯游会出现,又环顾一圈,果然看到羽忘川一身红衣,双脚离地坐在一株纤细竹竿上,仿若轻羽,衣摆拖地随风而动,轻功极致,仙气自成。 蒙面人汗如雨下,今日恐怕在劫难逃,大叫道:“这果然是个骗局!” 羽忘川轻笑道:“秋堂主蒙着面,可觉得闷呀?或者叫你周平?”当日发觉奈何天有细作,身负武功,内力高超能将成蹊筋脉震断的,很有可能就是秋堂主明察,于是羽忘川便上了南山剑派,未动用奈何天的人以免打草惊蛇,让南山剑派的人暗中调查明察身份。 周闫韫和纪怀瑾听到“周平”两字,具是一震。周闫韫将那只白虎毙于戟下,问道:“你是 分卷阅读6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0 我皇叔周平?”又看向纪怀瑾,如若是这样,瑾儿不就是我皇弟? 纪怀瑾知道父亲身份已经被羽忘川知晓,万念俱灰。 明察气得一把将蒙面布摘下,露出一张娃娃脸,配了两撇胡子,本想将纪怀瑾灭口后找机会东山再起,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不顺。 宝宝顶着鞋拔子脸出现,天色黑暗,让他的脸显得更加诡异,普通百姓若是来了此地,定会以为闹鬼。“宝宝精通易容术,明察你定是去西域磨骨削肉,改头换面。”几道异样眼光射向宝宝,在一旁的和景明也不禁看向宝宝的鞋拔子脸,精!通!易!容!术! 明察冷笑:“不错,我的妃子是东余国公主,十二年前,我逃回东余,本打算等灭了大周以后称帝,想不到被你周闫韫搅乱好事。我精心部署,策划多年,今日我卷土重来,竟又栽在你们手中。”明察看向纪怀瑾,一脸厌恶表情,“真是个废物。” 纪怀瑾低头不语。周闫韫握住纪怀瑾的手,给予安慰。 “成蹊是你害死的。”秦溯游忽然说道。 明察不着痕迹的微微侧身,目光看向秦溯游,鄙夷道:“若不弄死成蹊,你如何会带我的人去埋断情之处。”仿佛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 秦溯游心中豁然开朗,手中青麟鸣动,杀意不止。明察忽然奋起一跃,手中捏着几枚雷火丸,他跃向了周闫韫,眼中满是仇恨。 雷火丸只要脱手,就能炸得粉身碎骨,明察已经准备抱住自己最大的仇人玉石俱焚。纪怀瑾见状,急忙抢过周闫韫手中之子归,对着明察的手臂就是一滑,明察握有雷火丸的手臂离体,鲜血喷涌,羽忘川见状,真气弹丸而出,那断下的手臂被弹入半空,“乒乓”炸开,如焰火一样,照亮夜空。 明察痛苦倒地,秦溯游将青麟刺入明察心窝,没多久,明察便没了呼吸,眼中却仇恨未退,死不瞑目。 纪怀瑾僵在原地,第一次,自己反抗了父亲,反抗了自己的命运,为何父亲被杀,自己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周闫韫轻轻搂住纪怀瑾的肩膀,“瑾儿,想将他葬在何处?”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唉……”跑得快第五十一次叹息,跑得快此刻坐在桌案前,桌上堆了不少信件。暑气抱剑站在一旁。跑得快偷瞄了一下暑气,知道自己跑不掉,认命的拨着算盘,算完,又用笔在账簿上写上数字。自从秋堂主身死,尊主就发话下来,谁能接替秋堂主的工作?跑得快以前在户部尚书家中做过账房,户部掌管国库,跑得快能在户部头头家中做账房,也是有些能耐的,可惜财迷心窍,手脚不干净,被发现后全国通缉,走投无路落草为寇,拜师学了轻功,做了个飞贼。跑得快以为机会来了,或许能在奈何天混个堂主做做,便自告奋勇。谁知尊主只让他干秋堂主的活,并没有给他秋堂主的实权,干什么还都被暑气监视着,连出个恭或者小解都不准离开暑气的视线,跑得快心中叫苦不迭。 春暖花开,冬季栽下的月季花都出了花苞,含苞待放。羽忘川洒了一壶上好的石榴红在月季的坟头。秦溯游站在不远处等他。忽然和景明现了身,低首禀报:“皇帝驾崩,九王爷已经赶回皇城了。” 羽忘川并不诧异,只是缓缓的洒完那壶石榴红,又将另一壶酒丢向和景明。 和景明不明情况,接住酒壶。 “你过来陪你师父喝会酒吧。”羽忘川对和景明说道,然后朝秦溯游招招手,笑意盈盈的向秦溯游走去,明眸皓齿,如洛神般动人。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周闫韫带着纪怀瑾骑着赤金一路入了皇宫,没有下马卸甲,皇宫守卫无一人敢上前阻拦,皇宫巍峨,纪怀瑾从未想过,自己进入这宫墙时,竟是这般情况。 周闫韫来到周闫涵的灵堂,周闫涵没有立太子,膝下三个儿子都年幼,眼下能够继承王位的,非周闫韫莫属。周闫韫手握大周重兵,周闫涵在位时也是多番顾忌,周闫韫未得皇令就灭南璃国,周闫涵招他回朝述职,周闫韫都只是敷衍了事,周闫涵也只得作罢,不予追究。 朝中大臣本就分成两派,一派站在周闫涵这边,忌惮着周闫韫,时常劝皇上未雨绸缪,一派帮着周闫韫,其中勾心斗角不提也罢。现在周闫涵忽然暴毙,朝中格局又有了大变动。周闫韫进门并不过问何人即位,只是询问皇上死因。 太医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王爷,皇上是被噎死的。”太医将一枚圆形的鸽子蛋大小的褐色药丸呈上。 纪怀瑾认出那个褐色药丸如此熟悉。周闫韫皱眉:“这是何物?” 太医回道:“这是从皇上喉中取出的,这药丸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并非中原之物。” 周闫韫冷冷的表情,看起来极有威慑力:“你是说,贼人本是想下毒害死皇兄?” “不错,此毒如果入了胃部,褐色囊衣溶解,□□就会扩散全身,中毒后,只会呈现受了风寒,高烧昏迷的假象,无法查究,距离身死应该能有三日时间。”太医擦汗说道。 结果皇上却是因药丸粗大被噎死,那逼皇上吞下毒丸的人想必也十分震惊,本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下就暴露了,皇上驾崩的消息传遍全国,全城戒严。 “这个药丸是不是那个回阳子做的?”周闫韫这句话是对着纪怀瑾说的。 纪怀瑾与回阳子相交多年,用过不少回阳子的丹药,都是这种褐色囊衣,如何不认得,“八成是的。” 周闫韫一拍桌案,“他不会武功,跑不出多远,给我全城封锁搜查。” 回阳子老道也不走运,南璃国被灭后好不容易逃出来,一心想着杀了大周皇帝报仇,本想借着狗皇帝昏迷的三日先出城的,未料到那狗皇帝啪叽一下就噎死了,大为吃惊,后悔当初没有听羽忘川的将药丸制得小一些,只得趁着混乱落荒而逃却发现皇城大门紧闭,自己的画像很快就人手一张,回阳子不会易容术,只是换了衣裳,很快就被官兵瓮中捉鳖,秋后问斩。 “这里,腰要挺直。”纪怀瑾拿着扇子,轻点了一下小皇帝的腰。小皇帝今年十岁,已是先帝最大的一个儿子了。 “嗯。”小皇帝认真应着,将马步扎得更稳。 周闫韫已然成了摄政王,暂居皇城。 “瑾儿。”周闫韫穿着华贵,头上紫金冠闪耀,笑意淡化了他脸上锐气。 纪怀瑾听到周闫韫喊他,便回过头来,淡淡一笑。 周闫韫说道:“等皇上能亲政了,我们便离开此处,鲜衣怒马,看尽烈焰繁花如何?” “好。”纪怀瑾雅致面容,眼笑眉飞,灿烂无双。 第73章 第七十四章 秋去来抱住羽忘川的左腿,手中一 分卷阅读7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1 把锃亮匕首抵住自己的颈脖,凶狠又凄楚地说道:“尊主,这些年来我秋去来从未开口求过你什么,我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求尊主成全。” “你手酸么?”羽忘川望着秋去来举了良久的手问道。 “酸。”秋去来毫不隐瞒。 “那就把匕首放下再说话。”羽忘川好意相劝。 “但是我觉得举着匕首更有威慑力一些。” “那你就举着说吧,所求何事?” “尊主,求你跟摄政王要个人。我心中所属,周柱。”秋去来一脸坚定。 一旁喝茶的宝宝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 羽忘川忍住笑,问道:“你为何会喜欢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闷罐子?” 秋去来说到心中所爱,表情也变得柔和,幸福道:“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 “不觉得。”宝宝插嘴。 秋去来好似没有听到,继续说:“她杀人,我炼药,都省了埋尸这一步骤,杀猪宰鸡也不含糊,效率高,合理又般配。且周柱和我大老婆一样,都安静不聒噪,又能干,简直是梦中仙子般的存在。” 宝宝好奇,小声问旁边和景明,“他大老婆是谁?” 和景明回道:“他药庐。” 宝宝用手挠了挠尖长的假下巴。 “本座知晓你心意,这就修书给周闫韫,你先起来吧,本座腿被你抱麻了。” 和景明将信送至皇宫,周闫韫一阵激动,直接命周柱收拾行李,跟随和景明速速离去。和景明隐约感觉摄政王在偷偷抹泪,似有不舍,心中佩服尊主的面子真是大啊。 待和景明和周柱一走,周闫韫唤了下人,“来人,本王要大庆三日。” “普天同庆?” “普天同庆!” 秋去来发觉近日药庐的丹药丢得厉害,对刚到的周柱说:“你帮我看着点,是不是有人偷药。” 周柱点头:“诺。” 入夜,宝宝摸入药庐,熟练地翻箱倒柜,每个瓶子都打开闻闻,自言自语道:“这个是丝瓜毛豆,这个是油焖茄子,哇!荷叶糯米鸡!”他将一个青花瓷瓶放入怀中,同时一股杀气从身后袭来,宝宝吓了一跳,本能向前一滚,躲过一记杀招。 待宝宝停稳,定睛一看,竟是周柱。 “别打,我是副教主宝宝。”宝宝晚上出门没有化妆,一双杏眼圆睁。 周柱只是道:“小贼拿命来!”手中短刀虎虎生风。 从武功上来说,宝宝应在周柱之上,但宝宝出手总还有些保留,周柱毫无顾忌,一心只想要面前小贼伏诛,掀翻桌子也不皱眉头,满地都是各种瓶子罐子的尸体碎片。 秋去来在隔壁被打斗声吵醒,打着呵欠掌灯而来。当他看见自己大老婆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时,整个人都不太好,瞬间,他便认定是那个小贼干的。 宝宝一直只躲闪,不还手,周柱轻功不弱,宝宝逃跑毫无机会,眼看着落了下风,见到秋去来,便喊道:“冬堂主,我是宝宝啊,快让周柱停下!” 秋去来从震惊中回神,感觉好像听到了那个讨厌鬼的声音,又细细一看,一个唇红齿白,杏眼平眉的少年郎,冷笑道:“你骗谁呢,你爷爷我是被骗大的!周柱,给我捉活的,我要用他试药。” 周柱此刻妥妥地占了上风,将宝宝擒住。宝宝见秋去来不信自己,只好装可怜:“我真是宝宝啊,冬堂主,宝宝以后再也不偷吃了,宝宝天亮了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赔罪,好不好嘛?么么哒!” 秋去来觉得这说话声音很是耳熟,但自己还在气头上,冷道:“你害死了我大老婆!” “那个,宝宝能让她起死回生,真的。” “那你说出三条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宝宝冥思苦想:“我胡三六条,六条被杠了。” 第二日一大早,宝宝要做饭赔罪的消息传遍了奈何天,连和景明,暑气,跑得快都被请来吃饭了,联想到秦溯游那一手好手艺,众人略有期待。 众人来到餐桌旁,只见宝宝已将好几个碗扣在桌子上,秋去来打开最大的一个碗,里面是一碗黑呼呼的液体,秋去来惊奇道:“这是何毒?” 宝宝得意:“这是咸菜蛋汤。” 秋去来看着汤上漂浮的疑似黑色咸菜之物,耐住性子问,“蛋呢?” “在汤里。” 和景明拿汤勺舀出一个未剥壳的鸡蛋。 宝宝羞涩道:“鸡蛋辛苦长得这么好吃,不能辜负。” 所以你就不剥壳?!和景明果断放下汤勺,“我想起来我最近还在辟谷,先行告辞。” 暑气打开另一个碗,碗下盘中躺着一根没削皮的软趴趴,略有些发紫的黄瓜,上面还点缀着一般只会长在坟头上的小野菊。暑气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将那个碗合上,说道:“我还不太饿,你们慢用。” “别走啊,还有其他菜色,味道保证好吃!”宝宝急忙又连着打开几个碗,然后就听到秋去来的尖叫声。 “清旺丸!力能丹!鱼腐腥!瑜机丹!梦灼香!” 宝宝一脸无辜,强调道:“都是宝宝珍藏,很下饭的。” “我还有账要算,告辞。”跑得快终于死心,不抱希望的起身而去。 “周柱!”秋去来一声怒吼。 宝宝见状,脚底抹油,往和景明住处逃去,近日恐怕是不便回自己屋子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有这样一个传说,临辉城外那无名山谷里,住着妖魔鬼怪,当年官府派了十万大军进入山谷捉妖,出来就只剩了八万人,从此以后,驻军都退军百里,不再在临辉城附近驻守。 三年前,小皇帝登基,奉行文武并重,同时推行治学之道,兴建了不少学院,每户人家都可有一个孩子免费入学。沧澜学院,规模宏大,受了新制度的影响,富人与穷人家的孩子一同念书,杨顺家贫,在学院中受人排挤。带头排挤他的,便是朝中正三品吏部尚书公孙棘家小公子,公孙护国。 公孙护国此人今年刚满十岁,聪明伶俐,在夫子眼中品学兼优,在学院中颇有地位。这一日,他又带了几个学院同学,将杨顺叫到了郊外。 “杨顺,如果你敢进这闹鬼的山谷中两日,我就给你二两银子如何?”公孙护国讥笑,在他眼里二两银子不值一提,但是对于穷酸的杨顺来说,可是一大笔横财,周围同学一起哄笑。 杨顺家中父亲早亡,就一病母卧床,平日家务活都是杨顺做的。杨顺想到二两银子,可以给娘亲买点便宜的人参须熬汤,不禁有些心动。 公孙护国说话虽是商量口吻,其实也没给杨顺选择的机会,如果杨顺不答应,就把他打一顿,丢入山谷中玩乐。 杨顺乖顺地点点头,他经常来这山谷的外围采药,并不太信闹鬼一 分卷阅读7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2 说。 “那把生死状签了。”公孙护国取出一张纸来,让杨顺立生死状。 杨顺执笔写了起来,他下笔干净利落,苍劲有力:生死有命,与他人无由。 这是冬季,山谷中倒是暖和,杨顺只身一人往山谷中走去,他想着索性看看谷中有没有什么草药可以给母亲服用,或者卖去城中药铺,换些钱。他逐渐深入,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小山丘,山丘上种满了月季花。 杨顺手舞足蹈地冲上山丘:“这是黑美人!”然后他又看见一簇金黄色的月季说道:“这是金凤凰!”又看到一朵粉嫩色的月季花,花瓣成片状,极其华贵,“这是绯扇!”杨顺没想到这处山丘居然有什么多名贵稀少的月季品种,有不少可以入药的,心中乐得开花。 “你也懂月季?”一声天籁,将杨顺拉回了现实,但下一刻,杨顺又恍惚入了梦境。 一个全身穿着淡粉色纱衣的人,他眉目如画,从花丛中出现,手中正捻着一株白色月季花,月季花上还有露水滴落,让那人原本艳丽的五官显得有几分素雅。 “你是花妖?”杨顺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貌之人,不禁脱口而出。 羽忘川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问:“你如何来了此处?”按理来说,再往前就是奈何天地界了,平头老百姓可不敢来此。若今日不是月季的忌日,自己也不会在此。 杨顺害怕花妖吃了自己,就把自己签生死状换二两银子的事给说了。 羽忘川倒是比较欣赏自食其力的人,便说道:“前边就不要去了,你这两日就呆在这儿吧。” 杨顺听话,就在此处赏花,渴了喝些露水,饿了吃些花瓣,心中想着两日未去学院,不知夫子是不是又要大发雷霆,自己本就没什么存在感,想必也不会被在意吧。杨顺从怀中取出一册书,读了起来: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 就这样过了两日,杨顺采了些可以入药的月季花,小心包好,出了山谷,他先回了书院。 书院院长曹书正好在上课,点名发现杨顺又旷了课,这杨顺写得一手好字,虽然家贫,但院长还是有心要栽培,见杨顺无故旷课两日,心中不免有些气愤。公孙护国心中窃喜,不知那杨顺是在山谷中遇鬼吓破胆,还是早就逃出躲回家中,或者真死在山谷犄角嘎达里。不料过了两日,杨顺若无其事的来上课了。 院长曹书生气,“为何两日没有来上课!” 杨顺怕院长知晓那二两银子之事,只得说:“我入山谷给娘亲采药,去了两日才归。” 那个闹鬼的山谷?曹书怒道:“一派胡言,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明日早读,你们都给我交一篇诗词上来,不交者必有重罚。” 放课后,杨顺收拾了书包,追上已经走出学院老远的公孙护国,说道:“公孙公子,那二两银子……” 公孙护国心中不悦,要不是这杨顺来上课惹怒了夫子,夫子怎么会让他们明日要交一篇诗词,便道:“我怎知你是不是躲回家中了,根本没在那山谷中。” 杨顺急忙道,“我真的在那山谷中,那谷中还有不少品种名贵的月季花,可以入药。你看……”说着,将自己包裹好的月季花从衣角撕成的帕子中展开。 公孙护国极不耐烦,将杨顺一把推开,取出二两银子,说道:“我偏不给你。”说完,就把那二两丢在路边的乞丐碗里。 杨顺被推倒,月季花散落一地。他沉默不语,只是将散落的花瓣一片片仔细的捡回帕子中。路上人来人往,好多花瓣都被踩入泥中,稀烂。杨顺的眼泪无声的滴落,他没有抬头,只是用衣袖擦了擦,再抬头,又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站起身来,背脊挺直,往城中药铺走去。 药铺掌柜有些为难:“这些花瓣太少了,换不了多少钱。” “能不能换两根人参须给我,求你了,掌柜。”杨顺眨巴了一下眼睛,毕竟只有八岁的年纪,一人杠起家中重担,药铺掌柜心中也有些不忍,便点头给了他两根下品人参的参须。 杨顺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家中病母见儿子回来了,面色也缓和了些,说道:“顺儿,你回来啦,休息会儿喝口水吧。” 杨顺说道:“娘,给您看样好东西。”说完宝贝似的将那两根人参须取出,“我这就给您去熬汤。” 杨顺回家忙忙碌碌了一番,给娘亲盛了汤,那汤很清,只有点野菜和那两根可怜的人参须。杨顺伺候着母亲喝下,然后试探着说道:“娘,我出去做工赚钱回来给您买药好不好?” 杨顺娘一听,便将那汤推开说道:“你若是因为娘的病,而不想念书,那为娘死了也罢,不拖累你。” “娘,顺儿会好好念书的,您放心。” “顺儿,”杨顺娘摸摸杨顺的头,说道:“我们家贫,要靠街坊接济才能生活,但我们不会一直这么穷,你好好念书,才会有出路,将来考取功名,要好好报答这些恩人。” 杨顺重重的点头,用过晚饭,杨顺给娘洗了脚,便独自去了灯下看书,执笔作诗词交功课。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日一早,公孙护国早早便出门去了书院,公孙护国平日为了让夫子欣赏,都是自己走路去上学,并不坐家中轿子,身旁也从不让书童伺候。正走着,忽然一人立在路当中,银装素裹,白雪皑皑,那人肤色雪白,一身红衣秀有白色梅花,显得极为明媚耀眼,桃花眼眉也妖艳,公孙护国机灵,见四下无人,此人又穿着不凡,便想绕过。没想到那个人开口说话:“公子留步。” 公孙护国疑惑,问道:“有事?” 羽忘川嘴角勾起,问道:“公子手中拿的可是今日要交的功课?” “正是。”公孙护国回答。 羽忘川伸出一只手来:“给本座看看。”口吻似乎不容反驳。 公孙护国朝周围看了看,依旧无人路过,心想这人要看自己功课作甚,莫非是想夸赞几句?满肚狐疑的将功课递过去。 羽忘川接过翻看了下,里面写了一首诗词,文笔还算不错,随即羽忘川就把功课给撕了,然后用内力一揉,公孙护国的功课就变成了渣渣,风一吹,就散了。 公孙护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功课就这样灰飞烟灭,那个撕他功课的男人一下就运功飞走了。公孙护国顶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一路跑去了沧澜书院,哭着告诉院长,自己的功课被一个只穿了件红色单衣的男人给撕了,撕完那个男人就飞走了。 院长曹书用一种“你当我傻”的表情看着公孙护国,说道:“今日早课你不用上了,回去抄五遍《论语》,午课时带来。” 公孙护国只得哭哭啼啼的走了,回自己的屋子抄《论语》。仆人送来午饭都未吃,好不容易抄 分卷阅读7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3 好了,正好能赶上午课时间,公孙护国起身揉了揉自己肩膀,走到一旁的架子边擦擦脸,嘴里骂道:“你爷爷的,敢撕我功课,下次让我碰到,打得你头破血流!” “又抄好了呀?”一人问道。 “抄好了。”公孙护国回头,僵在那里。 只见白日里看到的那个贵气男子,手中拿着他刚抄好的功课,又是一撕,一揉,功课尸骨无存。 “不要啊!”公孙护国伸出一只手,根本来不及阻止。 午课时间,公孙护国交不出功课,院长曹书面色不善,公孙护国只得饿着肚子又回家抄写十遍《论语》。 羽忘川坐在公孙护国家的屋顶上揉着肚子笑,秦溯游在一旁,他面容如玉,微微蹙眉。 “和景明,明日开始,那个小公子的功课,你去替本座撕一下,连着撕一个月就行了。” 和景明回道:“属下遵命。” 秦溯游有些无奈,问道:“你多大?” “八岁零两百多个月。”羽忘川回答得理直气壮。 “哈哈哈,有趣,宝宝也要撕功课玩。”一张鞋拔子脸涂着厚厚的□□,在白色雪景的衬托下,好似大白天闹鬼一般。 和景明心中抖了抖,强忍住一口气,才没有从屋顶上跌落。宝宝这几日天天跟屁虫一样追着自己,苦不堪言,难得陪尊主出来一趟,居然还是未甩掉,和景明终究没有忍住,问道:“副教主,你怎么在此?” 宝宝见和景明询问,激动万分,“这么冷的天,愿意来找你的,必定是生死之交啊。”然后又期期艾艾说:“我受伤了,快要死了。”说完,将衣襟一拉,露出里面一件白色内衣,内衣上一个鲜红清晰的手掌印。“宝宝被个蒙面人暗算了。” 和景明看到那个红掌印,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心中还是咯噔一下,担忧起来,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声讪笑。 羽忘川其实憋了挺久了,宝宝这般中气十足的样子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快死了。 秦溯游煞风景的轻轻问道:“为何那个红掌印是在里衣上而不是在外衣上?” 宝宝委屈:“那蒙面人就是趁宝宝睡觉时候偷袭的。” 然后你还特么有时间画个妆,穿上外衣,从奈何天奔了几十里路来到这吏部尚书家房顶告状? 和景明不好拆穿他,只好接住顺势倒在他怀中的宝宝,说道:“副教主何人偷袭你?” “都说了是蒙面人了,宝宝也不知道。”宝宝往和景明怀中蹭蹭吃豆腐。 羽忘川见状,说道:“放心吧,那个偷袭你之人活不了几日了。” 宝宝吃惊,问道:“尊主可是要为宝宝报仇?” 羽忘川回道:“本座会看手相,那个偷袭你之人的掌纹生命线极短,活不过二十岁,很快就死了。” “啊。”宝宝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偷偷看了看。然后又往和景明怀里蹭蹭,脸上的粉把和景明衣服都染白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杨顺的娘亲熬不过天冷,终究还是去了。杨顺将母亲殓葬,自己依旧去上学,挖野菜过日子,这些时日公孙护国似乎在派人搜寻一个红衣人,倒无暇来找他麻烦。 羽忘川对秦溯游说:“溯游,你喜欢小孩,我们收养几个如何?” 秦溯游点点头。 “溯游哥哥已经有宝宝了。”宝宝关键时刻又跳了出来。 羽忘川青葱玉指点在自己下巴处,笑颜如花,“宝宝,你要溯游哥哥还是和景明?” “和景明。”宝宝毫不犹豫。 一旁秦溯游冷若冰霜的脸似乎抽搐了一下。 “那本座就把和景明赏给你了。” “好,尊主跟溯游哥哥多收养几个孩子,宝宝也喜欢小孩子的。”宝宝乐呵呵的跑走了。 杨顺在书院念了两年书,成绩虽不算出类拔萃,却也不会籍籍无名,尤其那手书法,越发的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只是两年后的学费,自己负担不起,不禁有些惋惜。 一个青衣男子,面容隽秀,却有些冷然,他出现在杨顺面前,毫无声息,就是那样从无到有的出现,当时杨顺并不懂,这是轻功到了极致的一种境界,那青衣男子微微一笑,似冰雪初融,他问杨顺,“你想学文还是习武?” 杨顺不知这人是谁,只晓得那一笑便如碧波清澈,腊梅吐香。“顺儿学文。” 轻笑声响起,去年那个粉衣花妖从后搂住那个青衣男子,尖尖下巴靠在他肩头,说道:“顺儿便跟着本座吧。” 奈何天总坛,时不时得传出朗朗读书声。 “孤楼倚梦寒灯隔,细雨梧窗逼。冷风珠露扑钗虫,络索玉环,圆鬓凤玲珑。肤凝薄粉残妆悄,影对疏栏小。院空芜绿引香浓,冉冉近黄昏,月映帘红。”(注一) 跑得快蒙住被子,自己算账算了通宵,居然还要听这读书声,终究是受不了,一脚踹开隔壁新来那杨顺的屋门,“你读什么书呢,烦不烦人。” 杨顺不以为意,说道:“先生有所不知,书中瑰宝,杨顺此生,也仅能窥得一二。” 跑得快叫道:“什么瑰宝不瑰宝的,不如习武。读书不过是为了心平气和的跟傻逼说话,练武才能让傻逼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 杨顺笑道,“在下杨顺,不知公子姓名。” 跑得快想到自己许久未示人的名字,便说道:“你倒是说说,你刚念的那首诗,算是什么瑰宝,说得通,我就告诉你名字。” 杨顺认真道,“刚才那诗可以反着读:红帘映月昏黄近,冉冉浓香引。绿芜空院小栏疏,对影悄妆,残粉薄凝肤。珑玲凤鬓圆环玉,索络虫钗扑。露珠风冷逼窗梧,雨细隔灯,寒梦倚楼孤。重新标点后,成为七律:孤楼倚梦寒灯隔,细雨梧窗逼冷风。珠露扑钗虫络索,玉环圆鬓凤玲珑。肤凝薄粉残妆悄,影对疏栏小院空。芜绿引香浓冉冉,近黄昏月映帘红。倒读照样是一首七律:红帘映月昏黄近,冉冉浓香引绿芜。空院小栏疏对影,悄妆残粉薄凝肤。珑玲凤鬓圆环玉,索络虫钗扑露珠。风冷逼窗梧雨细,隔灯寒梦倚楼孤。无论正反、诗词,都严格的合乎平仄、韵律。如此神作,可算是文学瑰宝?” 跑得快败北,无言以对,小声说了三个字。 杨顺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跑得快又说了遍:“花倾城。”落荒而逃。 听命湖景致依旧如初,寂静无人,秦溯游将做好的桂花糕,赤豆百香糕,新酿的苹果酒放在樱花树下,羽忘川口中横咬着一支白色发簪,从湖中缓缓走出,那白色发簪便是新雪。羽忘川将新雪簪递给秦溯游,“宝宝的生辰礼物,我家娘子可满意?” “嗯。”秦溯游应了声,收好新雪簪,然后帮羽忘川将身上湿衣烘 分卷阅读7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4 干,动作轻柔。羽忘川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只觉得这一刻,幸福无比。 (注一 出自朱杏孙 《虞美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是番外 第76章 番外(一) 如今,皇上跟前最当红的,莫过于云麾使公孙护国了。公孙护国虽为武官,但文武双全,是个出名的才子,在坊间,是不少姑娘所倾慕的对象,有些人家,甚至买了公孙护国的画像贴在门上,做门神。要说这个公孙护国,长得倒是神清俊朗,一身铠甲,威武不凡。 这一日,公孙护国刚下朝,他自幼不爱带随从,现在也养成了出了皇宫就在自家的马车上换回便服,然后自己溜溜达达回府的习惯。他溜达到一处酒楼门口,就从酒楼里飞出一个人,直接摔在他的脚边。那人抬起一张满是尘土的脸,还未开口,就听到酒楼里冲出的人喊道:“滚,不要在我这里要饭!” 公孙护国皱了皱眉头,将那人扶起,问道:“可有伤着哪里?” 那人的脸被尘土盖着,看不清楚,只是眼睛忽然睁大,看起来水汪汪的,然后他小声说:“我不是乞丐,我叫做杨顺,我是卖酒的,我这里有一坛自己酿的梅子酒,官人可要买一些。” 公孙护国心中一惊,杨顺?!他仔细打量了这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脏,衣服裤子也全是补丁,这么一个脏兮兮的人酿的酒……公孙护国实在没有食欲,只是道,“我全买了。” “谢谢官人。”那杨顺将怀中护着的一小坛酒递出,“五十两。” “五……”公孙护国的手,停在腰间钱袋上,这是趁火打劫吗? 杨顺看出了这个官人的犹疑,微笑道:“官人有所不知,我这个梅子酒是用长了十年的梅树,一年四季也只用龙尾山顶的雪水灌溉,结的梅子用来酿酒,这酿酒的水也是我从龙尾山顶刨回来的,然后要带到龙头山顶的熔岩处发酵,之后再放在冰天雪地中慢慢酝酿,入口会如烈火般辛辣灼人,回甜如冰雪般沁人心脾,梅子香浓郁连绵。玉酒泛云罍,春来酒味浓。” 公孙护国心中打鼓,果然是他吗,六年未见的那个人,腼腆,柔顺让人忍不住要欺负的那个书呆子杨顺,一点也未变。“我银子没带够,你跟我回府上取钱吧。” “云麾使大人,莫要上了他的当,哪有什么酒一小壶要这么贵的,又不是进贡酒。”刚才将杨顺丢出来的店家好意提醒,心中却又觉得云麾使大人人真是太好了,自家的闺女要是能嫁入云麾使府,做个小妾也行啊。 公孙护国只是笑笑,便要拉杨顺走。但是杨顺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然后他惨兮兮的看着公孙护国,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小声说道:“脚扭了,走不了路,疼。” 公孙护国心中柔软处被一击击中,他将杨顺抱起,说道,“先去我府中,我让大夫来瞧瞧。” 公孙护国平时洗漱吃饭都是自己来,所以没有伺候起居的丫鬟,只有做粗活的大妈和修剪宅院的小厮。公孙护国亲自打了水给杨顺擦了擦脸,杨顺圆圆的脸蛋便清晰的露了出来,杨顺的五官变化不大,还似六年前那般,脸蛋粉扑扑,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巧,看起来可爱非常,让人又忍不住下手要捏几下他的脸蛋,真是勾人犯罪的脸啊。 公孙护国差人去请了大夫,在等大夫的同时,他问道:“杨顺,你可记得我,我是公孙护国。” 杨顺听到公孙护国的名字,原本一脸感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带了些害怕,说道:“我这就走。”竟挣扎着想下榻离开。 公孙护国急忙按住他,说道:“莫怕,我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了,不会欺负你的。你这几年,过得可好?” 杨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暗淡了下来:“我交不起学费,就只能离开了,后来遇到了干爹和干娘收留我。干娘对我很好,他教我酿酒。干爹总是打我……” 公孙护国看到杨顺我见犹怜的样子,心中不禁懊悔不已,心疼道:“我以前总是欺负你,今后我会补偿你的,你可信我?” 杨顺愣愣的看着公孙护国,微微点头。 公孙护国心中甜蜜,说道:“我去让厨房做点好吃的,再给你找套干净衣裳换换,大夫怎么还不来?我去看看。”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诊疗箱进了门,他年纪很大,走路都有些哆嗦,他来到杨顺身边,捏起杨顺的脉搏,把了会脉,摸着胡子说:“小公子身体健硕,没有哪里不妥啊。” 杨顺提醒道:“我脚扭了,你摸我手腕干啥?” 老头子羞涩:“年纪大了。”说完又摸上杨顺的右脚。 “左脚!” 老头子的脸一红再红,摸上左脚:“额,这哪里扭了啊,血脉通畅啊,跑个十里路不在话下。” 杨顺叹口气,“你再好好摸摸。” 老头子手中的那只瘦弱的脚踝,原本经脉生机勃勃,血液流淌顺畅,忽然就变得冰凉刺骨,血管也干瘪了下去,看起来竟有几分畸形。老头子大为吃惊:“这……老夫老眼昏花,你扭得这么严重,得截肢了,不然骨头可能坏死,你整个左腿都废了!” 杨顺眨眨大眼睛,说道:“还请大夫为我包扎一下。” 老头子不死心:“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截……” “还请大夫为我包扎一下。”杨顺露出甜甜的笑容,让人心中毫无防备,只觉得柔软异常。 老头子叹着气出了房门,正巧碰到端吃食过来的公孙护国,公孙护国问道:“王大夫,如何?” 那老头子摇摇头,“作孽啊,好好的娃儿,什么人下这么狠的手啊,哎……可怜啊。”仿佛自言自语,抹了抹脸上老泪,哭哭啼啼走了。 公孙护国见状,急忙推开房门,房中杨顺乖顺的看向公孙护国,微微一笑,人畜无害。 公孙护国只觉心脏都快要漏跳一拍,询问道:“王大夫怎么说?” “不碍事,休息几日就能走了。”杨顺柔柔弱弱的回道,眼睛毫不闪避的看向那一盘点心。 公孙护国只当杨顺怕自己担心,假装说得轻描淡写,心中不禁对杨顺又多了几分怜爱,如此与世无争,又体贴的孩子,命运待他未免太不公平。公孙护国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弥补你这些年的不顺。 杨顺的扭伤不宜沾水,公孙护国要用湿布巾给杨顺擦擦身子,杨顺害羞,只肯自己擦洗。公孙护国心想,顺儿肯定是身体单薄,身上都是他干爹打的伤痕,怕被我瞧见,才不肯让我给他擦洗,心中对杨顺又添了点怜惜。杨顺换了套干净衣裳,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漂亮了许多,像个精致的娃娃。 分卷阅读7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5 公孙护国满意的看着杨顺,心中只想:我家顺儿果真可爱。根本没有察觉哪里不对。 “公孙,你要不要尝尝我的酒。”杨顺侧开脸,“你帮了我这许多,酒钱我就便宜些收你吧,四十九两,我要拿回去给我干爹……”杨顺的声音越说越小。 公孙护国完全未察觉酒钱有何不妥,只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在干爹的淫威下,拖着病弱的身子出来卖酒,被人毒打,还想着给干爹拿回去还赌债什么的。“你别回去了,住在我府上,我养你可好?”公孙护国脱口而出,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竟也有些红晕,然后又怕被误会,急忙说:“我以前亏欠了你,你以后就在我这里吧,不过多一双碗筷的事,你叫我护国哥哥可好?” 杨顺沉默不语,似在思考。 公孙护国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紧张万分。 “护国哥哥。”半晌,杨顺喊了这一句出来,声音清清甜甜,软软糯糯。 公孙护国只觉心中柔软处又被一下击中,倒地不起。 第77章 番外(二) 话说王大夫哭哭啼啼出了云麾使府,转了个弯,来到一处无人角落,他将自己脸上的面皮撕下,又从药箱中找出一个尖长下巴,给自己安上。 一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你还是真面目比较好看。” 那假王大夫正在装下巴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来,看向和景明,脸上的脂粉还未擦掉,看起来有些瘆人,“春春,你喜欢宝宝的脸啊?” 和景明忽然想切腹。 “那你亲宝宝一下,宝宝今天就不化妆如何。” 和景明告诉自己要忍耐,“顺他怎么样了,还顺利么?”他转移话题。 “你想知道吗?”宝宝笑了起来,将脸凑到和景明嘴边,手指朝自己脸颊上点了点。 和景明眼睛一闭,亲了一口脂粉。 宝宝心情畅快,一扫之前的伤心,说道:“他顺利得很,这次他回来找仇人报仇,我们作为后援团,绝对不能拖后腿,知道吗?” 和景明点头。 回想这六年来,杨顺从一个单纯的书呆子,慢慢变成了混世魔王,和景明也不知是好是坏。 尊主学识渊博,本来杨顺还是老实的念书识字,不知不觉又跟秦护法学起了武,杨顺这孩子聪慧,一点即通,深得秦护法喜爱,然后尊主就时常会趁秦护法做饭时,把杨顺给一脚踹出屋子,还让跑得快给杨顺松松筋骨,杨顺开始不敌,后来竟从挨打变成殴打跑得快,之后陪练换成了暑气,杨顺就活学活用跑得快的轻功,各种上蹿下跳的逃跑,之后索性跟秦护法入厨房学做菜,学得一手好菜,连秋去来也双手夸赞,于是秋去来教了杨顺不少药理知识,两人经常促膝长谈,交流如何将丹药与美食更完美的融合,秋去来更是时常馈赠丹药给杨顺把玩。自从秋去来的药庐门上贴上了“宝宝和狗不得入内”以后,宝宝忌惮周柱每天都在药庐守着,所以改而和杨顺出双入对,和景明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嫉妒。宝宝教了杨顺易容术,又不知怎么就把杨顺给弄开窍了,要出谷寻那个曾经欺负自己的公孙护国报仇。 于是,公孙护国和杨顺开始了同居生活。杨顺平时没什么事,就是在院子里读读书,其余时间用来闲逛,云麾使府中上上下下,都对杨顺喜爱透了,甚至有些纵容宠溺。以前公孙护国下朝回府,饭菜都是三菜一汤的,现在厨房的于妈都做十菜一汤。 公孙护国问:“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 于妈说:“顺儿正在长身体呢,不多吃点,怎么有营养?” 杨顺乖巧的吃着菜:“于姐姐做饭最好吃了。” 于妈笑容满面:“就顺儿嘴最甜。” 公孙护国腹议:我只比顺儿年长两岁好不好。 又一日,公孙护国下朝归来,面露忧虑。 杨顺放下书询问:“护国哥哥,出了何事?” 公孙护国也不隐瞒,说道:“皇上今日找我密谈,隐晦的说君卿公主到了出阁的年纪,问我是否有意。” 杨顺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便问道:“护国哥哥如何回答?” 公孙护国说:“我推托心中只有国未有家,婉拒了。只是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有些不悦。” 杨顺说:“那不如你主动找件差事,远离皇城,等君卿公主物色了别人定了亲,你再回来呗。” 公孙护国眼睛一亮:“有理。下月靛柳国要派个公主来与小王爷和亲,我去讨个护送靛柳国公主的差事来。” 皇上见公孙护国极力想要揽下护送靛柳国公主的差事,也不吃惊,只让公孙护国领了两万人马,择日出发。大周朝繁盛,摄政王手握百万兵马,人强马壮,将四周异族都打压得不敢近大周国土百里,因此,要去迎接靛柳国公主,就要出关百里,率兵马迎接。 杨顺是个书呆子,显然是不善骑马的,公孙护国此去少不了风餐露宿,本不欲带上杨顺受苦,但是杨顺扁扁嘴,忽闪一下大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期期艾艾的样子,公孙护国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便让杨顺坐在自己身后,一同上路。 两万人马,声势浩大,在大周朝境内,备受敬仰,但是公孙护国就不这么舒畅了。他开始发烧,整日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烧退了,又开始腹泻,为了不拖慢行军速度,公孙护国改坐了八匹骏马拉的马车,八匹骏马狂奔,公孙护国捂着肚子,在马车中颠来倒去。然后公孙护国开始呕吐,杨顺也不嫌弃公孙护国上吐下泻的邋遢尴尬样子,仔细照顾着公孙护国,公孙护国心中莫名感动,握住杨顺软软的手,暗下决心,我公孙护国,绝不负你。 公孙护国上吐下泻了好多天,药也吃了不少,那些郎中也奇了怪了,什么药苦开什么。公孙护国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吃了完全不见好转,还直泛恶心,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看着快要咽气了。军中参将前来请示:“云麾使大人,可要休息两日?” 公孙护国这几日病重,虽没好好停下休息,但是速度已经明显慢了,若是再休息,必是要赶不及迎接公主的,让那别国公主在关外等候,有伤国体,便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可耽误时辰,照常赶路。” 一旁的杨顺似乎也有点吃惊,这个公孙护国倒真的变成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说来也怪,公孙护国上吐下泻的症状,忽然就自己痊愈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好景不长,刚赶到关外,公孙护国又开始长疹子,全身奇痒难忍。军医说不出所以然,只得又去城中寻郎中。那个郎中下巴尖长,眼睛圆圆,公孙护国有些疑惑:“先生是否在哪里见过?”总觉得这一路上请来的郎中,下巴都特别长。公孙护 分卷阅读7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6 国尤其讨厌长下巴的,记得小时候,有个鞋拔子脸,丧心病狂的一直撕自己的功课。 那郎中摸着下巴,把了把公孙护国的脉象,说道:“没有啊。嗯,你应该是水土不服,我给你开一剂药。” 公孙护国心想,当时上吐下泻,那些郎中也都说自己水土不服,自己这是出了皇城就开始水土不服了几万里路吗?看了眼药方,公孙护国冷冷道:“来人,把这个大夫抓起来!” 士兵听闻,一拥而上,将那个郎中给团团围住。 郎中大叫:“冤枉啊!冤枉啊!我真没见过你!” 公孙护国说道:“我虽不通药理,但是我前几日上吐下泻,江湖郎中开的方子就是:黄连,木通,龙胆草。我这几日出疹子,你这个郎中也开这几味药,当我是傻子不成。” 郎中听闻,急忙道:“这就是治水土不服的药啊!” 公孙护国不为所动,“押下去好好审问。” 第78章 番外(三) 公孙护国的疹子虽然出得不多,但是个个都红肿硕大,简直惨不忍睹,痒已经不痒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刺痛,甚至连躺下坐下,都疼痛难忍。明日就要见到靛柳国第一美人,柳公主了,公孙护国的样子,实在是…… 杨顺挺好奇那个靛柳国第一美人的长相,不知是否能比过自家干爹那么妖孽,便对公孙护国说道:“我学过些易容,要不我易容成你的样子,替你接待一下公主?” 公孙护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能易容得像我吗?” “反正他们没见过你,只要七八成像就行了吧。” 公孙护国点头道:“有劳顺儿。” 翌日晌午,靛柳国公主到,有些意外的是,靛柳国公主的送亲队,只有十来人,与大周两万士兵的阵仗,天壤之别。 杨顺的易容术出类拔萃,他本可以将自己易容得与公孙护国分毫不差,但是为了藏拙,还是稍稍改动了一番。他穿上公孙护国的铠甲,用大周朝礼仪,接待了靛柳国公主。公主的肤色偏栗色,五官深邃,眼睛是宝石蓝色的,让杨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九哥摄政王周闫韫,九哥的眼睛是灰蓝色的,五官也立体,要比这个公主看起来更加凌厉好看些,那公主上衣穿得精致,红蓝宝石编织而成,将曼妙身姿包裹得玲珑有致,下身长裙,边叉直接开到大腿根,露出蜜色的腿裸。杨顺想象着自己的干爹羽忘川,长发披散,穿着这衣裙,绝对要比这个公主美上几十倍。那公主以为杨顺是看自己看傻了,不禁心中得意,嘴角上扬,有诱惑之意,左手轻轻撩起下摆,将腿露得更彻底一些。 “不知这衣裙,公主可卖?”杨顺问道。 柳公主一愣,“什么?”撩起裙摆的手也僵在那里。 “这身衣裙真好看,能否卖我一套。”杨顺又说了一遍。 柳公主面有愠色,说道:“你要我就送你一套。”说完一挥手,让婢女送来一套款式雷同的衣裙。然后对着杨顺说道:“将军我们何时启程,我等不急想早日到达大周。” 杨顺接过衣裙,安抚道:“路途艰辛,公主舟车劳顿,今日稍作休息,明日便启程,只是此处关外不便,公主的接风酒,还等入了大周,在潇城举办,望公主海涵。” 公主神情傲慢,冷道:“就这样办吧。” 杨顺安顿好公主,就回了公孙护国的帐房,说道:“这个公主是假的。” 公孙护国正躺在床上,忍着疼痛,听到杨顺这一句,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会假?” “她穿的衣服明显不是她自己的,我想公主本人要比她大上一圈。”杨顺想着刚才公主的衣服应该改动过,上衣后面用褶皱钉了起来做了个花式,嗯,送的这套衣裙,把褶皱放开的话,干爹应该能穿上,想象一下干娘勒令干爹穿上这衣裙时,干爹的表情,啊,好想现在就回奈何天去啊。“而且送亲队伍只有十来个人,哪个国家会如此寒酸。”杨顺边说,边对着镜子卸妆。 “那真公主现在何处?那人为何假冒公主,那个假郎中是不是有关系?”公孙护国一连串疑问。 杨顺眨巴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说:“真公主应该已经被假公主制服了,目的为何尚不清楚,但是很可能要对大周不利,因为那个假公主表达了尽快进入大周的意思。那个假郎中……应该跟他们没关系。”卸完妆,杨顺手中不停,将材料器具好好收拾干净。 “为何?”公孙护国觉得顺儿平时书看得多,思路也清晰,比常人聪慧很多。 难道跟你说,那个郎中是奈何天副教主吗?杨顺没有接话,只是说:“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弄清楚他们的意图。我先去睡啦。” 杨顺迷糊中被人摇醒,睁眼,就是一张熟悉的鞋拔子脸,杨顺坐了起来,只觉周围烟雾缭绕,心中暗觉不妙,“出了何事?” 宝宝显然已经给自己卸了郎中的装扮,换成了自己平日里用的那张鞋拔子脸,还贴了狗皮膏药在脸上,宝宝道:“全军营都被下了迷药,宝宝百毒不侵,跑出来了。” “你跑出来第一件事不是来通报,而是给自己化妆吗?”杨顺问道,同时从自己怀中摸出一片苦参垫在舌下,以免自己再被迷晕。 宝宝羞涩:“那郎中脸宝宝不太习惯。”所以你不顾别人习不习惯,特别中意自己的鞋拔子脸么。 杨顺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多追究,直接问道:“靛柳国那十几人呢?” 宝宝说:“好像在磨刀。” 这是准备宰羊么?还是宰杀两万大军?一阵响动传入耳中,杨顺皱眉:“有人来了,你去暗处躲一躲,别节外生枝。” 杨顺望了一眼隔壁床上还在昏睡的公孙护国,迅速从自己的包袱中取了一个药丸,塞入公孙护国的口中,这是解他身上红疹之毒的药丸,然后杨顺利索地钻入公孙护国的被窝中。刚躺好,帐帘就被掀开,杨顺闭眼数了数脚步声,十七个,估计连那个假公主都来了吧。果然,马上就听到一个女子声音,然后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插入,两人说的是一些外族语言。但是杨顺是什么来头,九哥是摄政王周闫韫,九嫂是正派魁首凌霄殿掌门纪怀瑾,纪怀瑾与东余国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外族语言,一听就是东余话,意思就是男的说要将这个大将军杀死,两万大军收编,挑起大周朝和靛柳国的不和,那女子却想将大将军弄为人质,纳入自己的后宫。两人争论不休,杨顺躺床上抱住公孙护国正等得不耐烦,这时公孙护国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又动了一下,坐了起来。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男一女见状,男的挥刀向公孙护国砍来,女的挡住男的弯刀。 公孙护国刚醒,不明情况。发现怀中多了个顺儿,正在心潮澎湃时,立刻 分卷阅读7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7 又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惊骇万分。公孙护国到底也是武将,他极快的稳定心神,抽出枕边佩剑,将那男人又刺来的一刀给挥开。 于是,就变成了是十五人围观,两男一女三人混战。那围观的十五人不知要帮哪一边,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装晕的杨顺也有些郁闷,看他们打得难解难分,果然只能自己出马了。 “嗯,护国哥哥。”杨顺睡眼朦胧的睁开眼,下一瞬,十五把弯刀就架在了杨顺颈脖上,公孙护国见状,乖乖束手就擒。 第79章 番外(四) 公孙护国吃了解药,红疹都退得干净,看起来是个神采奕奕的俊朗将军,那假公主据理力争,竟将那男子说服,保住了公孙护国的一条命。公孙护国和杨顺被反绑着坐在马车里颠簸了两日。 大漠日光毒辣,一只雀鸟时不时的飞在马车周围,杨顺睁开眼,只觉嗓子干得冒烟,被绑住的手也酸胀得厉害。杨顺感觉了一下马车正在匀速前进,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身边的公孙护国也是一会儿醒一会儿昏睡的,想来前些日子生病,体力尚未恢复。于是杨顺轻巧的扭了两下身子,手就从束缚中解脱,伸展了一下,然后他从怀中又取了点了东西,绑在不知何时飞入马车的雀鸟腿上。等雀鸟飞走,杨顺又将手放到身后,将束缚的绳子绑好自己,继续靠着公孙护国睡觉。 又行半日,马车终于停了,一人掀开车帘,声音粗犷:“下车!” 公孙护国跟杨顺老实的下车,这车显然是到了一处据点,有几间简易的屋舍,那个假公主和一个高大男子也下了马立在一旁。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柱着拐杖过来,对公孙护国和杨顺打量了一番。 假公主用东余话说道:“师父,我喜欢这个将军,他是我的。” 那老者指了指杨顺,意思是这又是谁? 假公主认真道:“这是将军的儿子。” 公孙护国听不懂,没啥反应,杨顺就特么想撞墙了。 那老者点点头,递出两枚飘有异香的丹药。杨顺老远就能闻见,这是软骨丹,吃了会让人无力,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所以当假公主把药丸塞入两人嘴巴的时候,杨顺并没有多做反抗。 两人之后就被关入了一间屋舍,那间屋舍简陋,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起居倒也不成问题,问题是,屋子里还有一人。那人国字脸,长相普通,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却遮盖不了一身伟岸肌肉。公孙护国抱拳道:“不知阁下何人,也被囚禁于此。” 那人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人,目光敏锐,一股威压竟让杨顺想到九哥周闫韫,心中暗道:此人绝非凡夫俗子。 “你们是何人?”那人声音低沉,反问起了公孙护国。 公孙护国并不隐瞒,答道:“吾乃大周云麾使公孙护国,本欲迎接靛柳国公主回周和亲,不想竟被贼人暗算,被捉来此处。也不知这些贼人目的何在,还望兄台明示。” 那人听后,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他们是东余国的一个门派,叫了独,主要为东余国君办事,那东余国君爱慕靛柳国柳公主,却不想靛柳国执意将公主送去大周和亲,所以他们想从中作梗,让靛柳小国得罪大周,借刀杀人。” 公孙护国震惊:“还有此事,真是阴险,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自救脱困才行。” “那柳公主是想去大周和亲,还是想去东余国?”杨顺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看向这个圆脸少年,说道:“东余国君虽是一国之君,但是荒淫无度,自然不及大周小王爷。” 杨顺点头,忽然一只雀鸟从窗户中飞入,一头扎入杨顺怀中。杨顺将雀鸟腿上的纸条取下,打开,上书四个字:自力更生。 公孙护国看到那只雀鸟,惊奇不已。 杨顺说道:“是我兄嫂养的鸟,传递些家常而已。” 公孙护国不疑有他。 那人见公孙护国一脸正气,说道:“你们也吃了软骨丹吗?” 公孙护国正欲点头,忽然屋门被推开,进来两人,像是拖尸体一般,抓住公孙护国的两只脚裸,拖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那人和杨顺,杨顺说道:“我叫你阿柳如何?” 那人点点头,“你已知我身份。” 杨顺笑了笑,“我叫杨顺,我有办法逃出去,但是还要阿柳帮我打打掩护。” 阿柳本以为杨顺说的掩护,是要瞒住东余人,没想到却是要瞒住那个公孙护国。杨顺偷偷看了下门外,有几人把守,在屋子内随意找了点小玩意儿,“嗖嗖”就弹了出去,屋外的守卫都应声倒地。 阿柳惊讶:“你没有吃软骨丹吗?”内力居然还如此游刃有余。 杨顺说:“吃了,不过我把那枚软骨丹的药力,逼入了海底穴,一时半会儿发作不了。” 阿柳震惊,这把药力逼入固定穴位的功夫,听起来轻巧,真要有人能如此做的话,必定是可以自由控制经脉的人物,此等人物,武功深不可测,这人看起来年纪颇小,果然人不可貌相。 杨顺带着阿柳逃出了屋舍,然后一间一间的屋子找,果然看到一个屋子内,公孙护国被按在床上,那假公主穿得暴露,跨坐在公孙护国的身上。杨顺看到,心下恼怒,出手也狠厉了不少,那假公主只觉脑仁一阵疼痛,很快就无声息倒下。 公孙护国还没闹明白发生何事,就被阿柳和杨顺给拉走了。三人并没有拔足狂奔,而是隐入了屋舍后面的小树林,杨顺在泥里刨了好几个坑。 公孙护国以为那些守卫和假公主都是阿柳放倒的,羡慕的看了看阿柳那身肌肉,伸出手拍了拍阿柳壮硕的胸肌,肌肉果然紧实,拱手道:“多谢兄台相救。” 阿柳侧头,脸色微红:“我是女子,你可以叫我阿柳。” 公孙护国张大嘴巴,然后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敢问阿柳可认识靛柳国柳公主。” 阿柳脸色更红:“我就是。” 公孙护国急忙闭上嘴巴,再露出那种表情,绝对有伤国体啊,立马一脸恭敬表情:“公孙护国见过公主。” 阿柳说道:“公孙大人不必多礼。” 杨顺将泥里刨出的蚯蚓一掰三段,自己吃了一段,剩下两段放到两人面前,“吃吧,可解软骨丹。” 第80章 番外(五) 三人逃脱的事实,很快就被东余人发现,他们以为三人已经跑远,都上马直追。杨顺看了看他们追去的方向,说道,“我们往反方向走吧。” 公孙护国不解:“那岂不是绕了远路?” “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会追这条路。” 于是三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雀鸟一直在三人周围飞来飞去。公孙护国已经见怪不怪看着杨顺传递消息。三人没有 分卷阅读7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8 代步工具,也没准备什么逃跑的干粮水源。全靠杨顺指点,找到一些绿洲,三人白天休息,晚上赶路。杨顺似乎熟知这大漠天气,光是看看日头,就能算到何时有沙暴来袭,公孙护国惊叹不已,忍不住问道:“顺儿,你怎么知道这许多。” “在书上看过。”杨顺回答得轻巧,心中却紧张万分,这些知识都是九哥带他行军打仗时教的,不知公孙护国是否会看出破绽。不知从何时开始,杨顺就不怎么想要继续报复公孙护国了,只觉公孙护国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对自己深信不疑的态度,虽有几分呆,但又特别有趣。这世上,只有自己才可以欺负公孙护国,其他人,尤其是那个假公主,想都不要想。 三人走了约有十来天。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一询问,竟是到了东余境内,公孙护国和柳公主不通东余话,杨顺东余话说得流畅,三人修整了一番,买了三匹马,杨顺又把三人都易容了一番,重新往大周方向整装出发。 “顺儿,你何时会骑马了?”公孙护国问身旁一骑上的杨顺。 杨顺心中一惊,说道:“逃命要紧,自学成才。” 公孙护国不疑有他的点点头,一脸钦佩。 走了许多天,想着那些东余人应该不会追来,三人心头都放下了块大石头,正在那时,忽然一只利箭,穿云而来,似乎是瞄准了杨顺。杨顺心中冷笑,这点小玩意儿,还想伤我,自己光用内力,就可以震开,下一瞬,一大片阴影挡在杨顺身后,那只利箭直直刺入身体中,杨顺瞳孔收缩。那关键时刻,公孙护国竟从自己的马上一跃而起,挡在了杨顺身后,那只利箭刺中公孙护国的胸腔,公孙护国离杨顺极近,又被杨顺的内力震伤,直接口吐鲜血。 杨顺按住公孙护国胸腔的那个血窟窿,点了他几个周身大穴止血,喊道:“跑!” 柳公主见状,也驭马向前急奔。 公孙护国被杨顺抱在怀里,那马狂奔一气,公孙护国迷糊中却不觉得颠簸,只觉得杨顺的怀抱温暖。 后面东余人看到三人逃跑,奋起直追。 杨顺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瓶子里是烟丸,一颗烟丸放出的毒烟,可以困住三千精兵。杨顺直接将那个瓶子向后抛去,视线一直锁定前方,指尖凝了真气,真气弹丸弹碎整瓶烟丸。远远望去,就见金色沙漠上两匹骏马上共有三人,身后烟尘滚滚,那三人似乎从天上下来。 他们甩掉后面东余人,杨顺找了处绿洲,查看公孙护国的伤势。他被射中了肺叶,刚才如果不是杨顺点了他穴道,这会儿早就一命呼呜。但是肺叶也是要害,杨顺心中焦急,硕大的眼泪竟忍不住掉下来。“护国哥哥,你不能死,千万别死!” 杨顺将身上的瓶瓶罐罐找了出来,一瓶瓶查看,但凡有点效用的,都倒出来塞入公孙护国的嘴里。 柳公主在后面看着,说道:“你冷静点,他快被噎死了。” 杨顺愣住,沉默了一会儿,他将公孙护国平放在地上,说道:“我去给他找药,你在这里看着。” “他伤的是肺叶,活不了。”柳公主说道。 杨顺圆圆脸蛋稚气未脱,眼神却变得极其锐利,明亮异常,“我要让他活,他便死不了。” 杨顺记得,有一种方法,可以修补肺叶,那得用二十年内力来救。杨顺习武也就五年,但是他法宝众多,又是天纵奇才,内力修为非常人能及,现在自己的内力消耗了一些,要救公孙护国还是差了点。杨顺很快就找到需要的草药,这种草药非常常见,是可以短时间的提升内力,但是本身的毒也容易侵入肺腑,所以提升内力以后,救活公孙护国,再吃解□□。杨顺整理了下思绪,收拾好心情,他让柳公主在一旁护法,自己凝练内力,很快,在草药的药力下,杨顺周身内力暴涨,他将自己的内力小心灌入公孙护国的经脉,引导公孙护国的经脉修复肺叶。 公孙护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里显然是一处别院,房中陈设奢华。 “醒了?”一个声音响起,公孙护国艰难的抬起头,就见一个儒雅面容的公子,正在收拾一些瓶瓶罐罐,公孙护国只觉此人特别眼熟。 “顺儿他受伤了吗?”公孙护国想到的却是顺儿。 “他内力耗尽,需要些时日调养。”那公子眉目温和。 “纪先生!”公孙护国忽然想起,这不是皇上的夫子,摄政王的左右手吗?! 纪怀瑾淡淡笑了下,“这里很安全,你先休息几日,把伤养好,柳公主已经安全到达皇城了。”只不过小王爷看到柳公主的相貌,一脸赴死表情,不知以后是否记恨你将柳公主带回。 “我能下床去看看顺儿吗?”公孙护国心心念念就一人。 “他回他干爹那里去了。”纪怀瑾说完,将一张纸塞入公孙护国的手中,便端着放有瓶瓶罐罐的盘子离去。 公孙护国打开纸条:临辉城郊外奈何天。 第81章 番外(六) 当日周闫韫和纪怀瑾找到他们三人时,杨顺内力亏空,纪怀瑾渡了些真气给他,护住杨顺心脉,派人连夜将杨顺送回奈何天,以渡内力救人的功法,只有断情剑传人才会使用,秦溯游及时渡了内力给杨顺,才稳住杨顺经脉,不至于内力枯竭而死。 这日的奈何天,杨顺乖顺的躺在床上,老实的盖住被子,大气不敢出一下。一人坐在他的床头,那人玄色华服质地上乘,银色纱衣罩在外面,长发垂地,桃花眼眉艳丽,看起来如谪仙人物。那人开口道:“不用装了,秋去来下了不少血本,溯游给你也渡了几十年功力,你现在的武功只怕是有增无减,起来与本座切磋切磋。” 杨顺脸色惨白:“爹爹,我气血不太足,还要休养休养。”傻子才会下床挨揍,不就是浪费了干娘几十年功力,干娘内力深厚天下无敌,没几日就能练回来嘛。 羽忘川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刚准备将杨顺直接从床上拎起,秦溯游就推门进入,端了一大碗补汤。 杨顺闻到香味,刚才倒竖的寒毛都被撸平了。干娘来了,自己就安全了。杨顺撒娇道:“溯游爹爹,顺儿晚上想和溯游爹爹睡。”杨顺机灵,干娘这种称呼也就只能心里叫叫,或者危急时刻,在干爹面前前喊喊,绝对不能让干娘听见,否则铁定□□娘手撕了。 秦溯游面上虽冷,语气却宠溺:“好,都听顺儿的,来,喝汤吧。” 杨顺乖巧的将汤一饮而尽。 秦溯游说道:“慢些。” 羽忘川听到小兔崽子又故意阴自己,心中咬牙切齿。 “对了,”杨顺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床头包袱中取出一套衣服,说道:“溯游爹爹,这个是顺儿去关外买来的,送给忘川爹爹的礼物。” 杨 分卷阅读7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9 顺心思缜密,没有把那套衣服直接交给羽忘川,让他有破坏的机会,而是递到了秦溯游手中。 秦溯游展开那套衣裙,微讶。 “你送了套女装给本座?”羽忘川的声音有些冷。 杨顺知道有干娘在,干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继续使坏:“这套衣服忘川爹爹穿起来,一定比关外那些美人要漂亮百倍。” 秦溯游看了眼羽忘川,表示不要辜负孩子的一片心意。 羽忘川忍了一下,说道:“溯游,这孩子胡闹,你还纵容……女装,我也只穿给你看的。”羽忘川也撒了撒娇。 杨顺似乎气管受损,呼吸有些不畅,咳了几下。 秦溯游心疼,轻抚杨顺的脊背,说道:“忘川,我也挺想看你穿的。” 羽忘川拿起衣裙,转身去了屏风后面换衣服。 不一会儿,羽忘川就从屏风后面走出,青丝披散,巴掌大的瓜子脸,桃花眼,柳叶眉,唇色瑰丽,平坦的胸部那边镶嵌了不少宝石,下边裙摆层层叠叠,似莲花花瓣,错落有致,一边的裙叉开到了大腿根,随着走动,羽忘川白皙光洁的大长腿若隐若现。这裙子有些紧,叉子开得又高,羽忘川只能扭捏着迈着小步子走,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秦溯游面容清冷,心中却有些澎湃,许久未见羽忘川穿女装,竟觉得他性感勾人。 羽忘川看杨顺暗搓搓的得逞表情,心下就有些恼怒,又看溯游没啥表情,就想换回自己的衣服,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了。 宝宝顶着鞋拔子脸出现,口中叫道:“顺儿,你伤得如何,宝宝特地来看你啦。哎呀,真巧,尊主,秦护法你们也在啊。” 羽忘川冷笑:“你真是特地来看顺儿的吗?确定不是在门外等了许久?” 宝宝脸皮很厚:“尊主,宝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羽忘川问。 宝宝面不改色:“本来是想顺儿躺着可能需要梳梳头的,既然尊主你穿得这么好看,宝宝帮你梳个精致的发髻如何?”宝宝手中握着梳子和朱钗,那朱钗也是红蓝宝石点缀的,和这身衣服俨然很般配。 杨顺趁热打铁:“溯游爹爹,忘川爹爹梳个女子发髻肯定更加好看,对不对?” 秦溯游不禁也有些好奇,点头:“对。” 羽忘川败! 宝宝帮羽忘川将长发盘起,梳了个异域风情的发式,还拿了两个胸垫,给羽忘川垫在胸口。然后羽忘川就活脱脱的像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若是放在人间,定能霍乱一方。 秦溯游只觉自己鼻腔中有道热流快要淌出,表情却依旧一副冷然孤傲,眼看着快要撑不住。 和景明从房顶跃下,禀告道:“尊主,公孙护国入了奈何天地界。” 羽忘川正郁闷无处排解,听到和景明禀告,勾起嘴角。 第82章 番外(七) 公孙护国许久未有回到临辉城,想起童年往事,不堪回首,儿时种种,历历在目,兜兜转转,却是回到了这个无名山谷。 公孙护国沿着小溪,在山谷中行走,草木茂盛,似世外桃源。走了小半日,迎面走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华丽,有些异域风情。走近了,才看清楚,那女子薄纱遮面,容貌隐在薄纱下,却盖不住那倾国倾城颜。 公孙护国拱手作揖,让到一边,想让那女子先行过去。未料那女子就停在公孙护国面前,开门见山,“你就是公孙护国吧。”声如天籁。 公孙护国受宠若惊:“正是在下。” “你来找我相公?” “不知姑娘的相公是……” “杨顺。” 公孙护国呆住,他一路寻来,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杨顺已有家室,还是如此美艳的异国女子,完!全!不!般!配!啊! 那女子轻笑,“你来找我相公所为何事?” 公孙护国也不知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脑子嗡嗡作响。“我,我来见见他。” “你儿时欺负我相公,我相公心结多年,此次出谷去寻你报复,想必你与他一起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上吐下泻出疹子什么的。”羽忘川心中冷笑,这些伎俩那个小兔崽子在奈何天翻江倒海玩烂了的,自己也不知怎么瞎了眼,把这个兔崽子给收做干儿子,自掘坟墓。 公孙护国天人交战一番,答道:“我有些话想问问他,不知夫人可否通融。” “我相公让我来告诉你,他念你替他挡了一箭,他也倾力将你救活,新仇旧恨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欠,天涯各一边。”羽忘川说完,转身就想走。 公孙护国显然还未死心,追了两步。 羽忘川见状,又说道:“里面是奈何天,不是尔等可以进入的地方,我相公是未来的奈何天尊主,与你不是一路的,莫再纠缠。” 公孙护国在原地站了许久,奈何天他是知道的,一个多年屹立不倒的魔教,教众遍布大江南北,朝廷也不敢与之为敌。顺儿是奈何天未来的尊主,这个消息几乎将公孙护国击溃,所以顺儿如此能耐,自己隐约觉得不对,却一直不敢去拆穿,不敢去质问,但是真相还是大摇大摆的硬挤到自己面前。 公孙护国回到自己在皇城的府邸。打开那坛杨顺酿的梅子酒,那酒真如杨顺所述,入口如烈火般辛辣灼人,回甜如冰雪般沁人心脾,梅子香浓郁连绵。“玉酒泛云罍,春来酒味浓。”公孙护国借着酒意,缓缓吟道。 “绮肴溢雕俎,举酒对春丛。”一个圆脸少年出现在院落中。 公孙护国以为自己醉酒,迷糊道:“我可是在做梦?” 杨顺说道:“自然不是,我□□爹打了一顿,关了起来,这次可是偷跑出来的。” 公孙护国忽然酒醒,说道:“你骗人,我见过你的娘子。” 杨顺回道:“我没有娘子,你见到的那女子是我干爹假扮的。我的心意你可明了。”说完,就凑了过来,将公孙护国搂住。 公孙护国忽然掐住杨顺颈脖嫩肉,动作虽快,但下手并不重,音色哽咽:“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你会武功,你还是奈何天未来尊主,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报复我。 杨顺并不知道羽忘川说了多少给公孙护国,想了想,便将自己戴的□□撕下:“不错,我易容了。” 面具下杨顺的脸不再是那张圆圆的娃娃脸,而是张长开了的少年面容,有些尖尖的下巴,笔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少了稚气,多了份俊朗□□,眼睛还是大大圆圆,但却有股锐利之气,让人敬畏,仿佛一下,就长大了不少,没了那份娇弱,多了些洒脱气质。 公孙护国心跳加快,原本他以为自己对杨顺,是出于兄长的怜爱,这会儿,又有些不确定了。公孙护国摇摇头,说道:“你明明过得很 分卷阅读7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0 好,并不需要我的帮助。这些日子,你是把我当成傻瓜吧。” 杨顺说道:“但是你傻得可爱,让顺儿心动不已。”杨顺凑了上来,啄了一下公孙护国的脸,同时手已经滑至公孙护国的臀部,熟练的揉捏。 公孙护国捂住被亲的脸颊,一路退到墙角。杨顺在他心中形象,彻彻底底的崩塌。杨顺乖顺,柔弱的样子,软软糯糯喊护国哥哥的表情,平时只可能被别人捏在手里把玩的绝不可能主动亲人,调戏他人的小团子,统统碎成了渣渣。 杨顺不知公孙护国心中所想,以为公孙护国被自己的举动弄得心神荡漾,便故作帅气的运了轻功,将公孙护国逼在墙角,两手撑在墙上,作势要吻上公孙护国的唇瓣。 公孙护国寒毛倒竖,出其不意,一拳打在杨顺腹部,落荒而逃,杨顺捂着腹部,笑道:“你跑不掉。” 第83章 番外(八) 公孙护国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得了眼疾,为什么到哪儿都感觉看到了杨顺那张俊脸呢?比如现在,正在朝堂之上,各个大臣正与皇上议事,近日的重点都在小王爷大婚和出兵东余。但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为什么是杨顺的脸呢? “公孙将军!”忽然一声大喊,把公孙护国的思绪拉回。 “啊,在。”公孙护国滴下一滴冷汗,自从回了皇城,皇上便升了他的官职,晋升成了大将军。 “公孙将军意下如何?”皇上问道。 公孙护国完全不在听,根本不知前面讨论的是什么,只是附和道,“皇上所言极是,为臣肝脑涂地,望尘莫及。” 皇上面色缓和,说道:“嗯,那你就回去准备准备吧,主持婚礼的流程问下礼部。” 什么?婚礼?公孙护国面如菜色,只是答道:“臣遵旨。” 退朝后,公孙护国拉住平日与自己交好的刑部尚书,小声问道:“刚才皇上说的什么婚礼?” 刑部尚书钟赢身材矮小,性格却是唯恐天下不乱,他被公孙护国拉住,嘿嘿一笑,“你刚才发什么愣,一直盯着那个小太监,莫不是看上了吧。” 公孙护国听后,急忙说:“刚才那个太监你见过吗?以前不都是闻公公么,还是我眼花?” 钟赢说道:“那也是闻公公。” 公孙护国确定自己得了眼疾,心中哀伤,谁知钟赢继续道:“他是闻公公的远房亲戚,也姓闻,刚入宫就能伺候皇上,身后背景厉害,看不出来公孙你心思如此缜密,此人确实要好好打打交道。” 公孙护国不想多作解释,又问道:“刚才皇上说的什么婚礼?我一时失神,没有注意。” “让你主持靛柳国公主跟小王爷的婚礼,不过这个烫手活你也敢接,钟某佩服。” “此话怎讲?”公孙护国不解。 “这靛柳国以力为美,那第一美人柳公主,一身肌肉可以手撕狗熊,小王爷已经哭晕好几回了。你去主持婚礼,不就是得罪小王爷吗?”钟赢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毫不掩饰看热闹的心思,踱着步子溜溜达达走了,只留公孙护国僵在原地。 公孙护国每日上朝,汇报婚礼准备进度,日日都能看到杨顺的脸,总能感觉被杨顺□□裸的盯着,尴尬万分。 皇上点头:“甚好!公孙大将军虽为武将,但是婚礼筹备得也很是周全,这几日马上就到婚礼了,朕就让小顺子跟着你,供你差遣吧。” “诺。”那杨顺脸的公公打了个万福。 公孙护国心中咯噔,但是皇命难违,只得让杨顺跟着。 两人坐在马车上大眼瞪小眼,公孙护国说:“你是杨顺。” 那个公公低眉顺目:“杂家姓闻,将军可以唤杂家小顺子。” 公孙护国郁闷,主动出击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来两人摊牌还能把话说开,但是对方坚持不承认,这可怎么破?公孙护国将视线不自觉地瞄向公公的裤裆,他肯定是个假公公,只要有证据,就不怕他不认。 公公说道:“杂家虽为阉人,但是被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也是会求皇上做主,让人负责到底的。” 公孙护国心虚的将视线移开。 第84章 番外(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有五天,就是小王爷与柳公主的大婚之日。 “大事不好啦!”小顺子大呼小叫地冲入公孙护国的卧室,一下扑在公孙护国的肚子上。 “噗……何事惊慌!”公孙护国只觉胆汁快被扑出来,龇牙咧嘴道。 “小王爷逃婚了。” “啥?”公孙护国不敢相信,小王爷真有胆色做出这种事,往重里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公孙护国急忙穿衣,边穿边问,“派人去找了吗?” “你全府上下就剩你了,其他人都去找了。” 公孙护国说:“走,进宫禀告皇上。” “璇儿,不可做昏君。”皇帝周璇此刻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发着呆,摄政王以前时常督促自己,不可以做昏君,只不过每次他都是握着之子归说的,让周璇一阵忌惮。 “皇兄,发什么呆呢?”二皇弟周琛打断皇帝思路,问道。 “右眼皮一直跳,有些不好的预感。”周璇说道。 “皇上!大事不妙!”小顺子扑入。 看到小顺子,周璇又一阵头疼,又想到摄政王督促自己的那句话。如果可以做昏君,周璇第一个想砍死的人,必定是此人。杨顺和周璇从小青梅竹马,阿呸,周璇从小就学习三书五经,刻苦认真,练武也是勤勤恳恳,一心为民,想要当个好皇帝,每年杨顺都会入宫来找摄政王,杨顺天资聪颖,俨然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周璇和他比什么都惨败,在摄政王和纪夫子面前,杨顺乖巧懂事,还会鼓励鼓励自己,周璇开始还特别喜欢杨顺,哭着说以后要封他做个大官,结果摄政王和纪夫子一走,杨顺就变了张脸,奚落讥笑他各种无能,还把周璇的小脸踩在地上欺负,让他每每都要高喊“来人护驾”。这次也不知道杨顺出什么幺蛾子,说是事关国家大事,要来做他身边小太监。周璇借机在人前使唤了他几次,隐隐感觉这杨顺的眼神不善。 小顺子身后跟着公孙护国,他见小顺子已经进入御书房,也就没有等人通报,自己跟了进来,下跪行礼:“臣叩见皇上,二王爷。” “平身,起来说话,出了何事?”周璇涵养似乎极好,对小顺子对自己不拜不叩视而不见,心平气和地问公孙护国。 “小王爷失踪了。”公孙护国如此说,这样就算找到小王爷,也未必会判成逃婚欺君。 “小王爷肯定是逃婚。”小顺子补充。 公孙护国想撞墙。周璇想做昏君。 “派人找了吗?会不会是绑架?”周璇平复了下心情,依然淡定问道。 “不会, 分卷阅读8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1 就是逃婚!”小顺子斩钉截铁,“当务之急,要做两手准备,一边派人去寻,一边嘛……”小顺子顿了顿,说道:“准备好新郎官的替补。” “什么!”周璇和周琛还有公孙护国都没想到替补一说,柳公主贵为一国公主,和亲对象必须是身份地位超然。 周璇想了想,将视线缓缓移向二弟周琛,不料周琛也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周璇,见周璇看来,周琛双目一翻,倒地抽搐了起来。 太医得了圣旨,急忙入御书房查看,“二王爷受了惊吓,近日需要卧床静养,否则会恶化。” 周璇只得挥手命人将周琛抬出去,先皇早逝,周璇这一代,只有三个男丁,其他都为女眷。除去逃跑的小王爷和二王爷周琛,只剩自己了。周璇的手握住龙椅把手好一会儿,忽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周璇似乎下了决心,看来只有自己亲自迎娶柳公主了。周璇又认命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柳公主的音容笑貌,然后他就后悔了。周璇瞄到下首低头的杨顺,别以为你低着头朕就不知道你在偷笑,又瞄到一脸忧虑的公孙护国,还是公孙卿家真心为朕分忧。 周璇坐回龙椅,语重心长道:“公孙卿家,你似乎尚未娶妻。” 公孙护国一听皇上意思,急忙道:“臣心中只有国未有家。” 周璇说:“现在四方平定,东余小国,也不足为虑,我大周与靛柳和亲,你若点头代替小王爷,也算是为国效力。” 公孙护国急忙又道:“皇上,臣家徒四壁,宅院也未翻新,与公主和亲,只怕仓促,怠慢了公主。” 周璇大手一挥:“赐房屋千亩,黄金万两!”要什么你直接去买好了。 公孙护国说:“家中还有老父要赡养。” “公孙大人啊,他年富力壮,前几天还约了我猎兔子呢,你若担心,我可以让他经常来宫中小住,嗯,把太医院的蒋太医赐给他吧,随身调理伺候。” 公孙护国一闭眼:“为臣官职卑微,只怕是配不上公主。” 周璇笑道:“现在给你连升三级,做朕的右丞相,以后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公孙护国最后挣扎:“臣心有所属。” 这话一出,周璇和小顺子都睁大眼睛看向他。 周璇继续笑:“那好办,朕可以赐婚,让你两个都娶。” 公孙护国完败,只得叩首谢恩,“臣遵旨。” 待公孙护国辞了皇上,出宫回家准备后事,额,婚事。小顺子一下跃到周璇桌案边,只着周璇鼻子骂道:“昏君!” 周璇心中的猜测似乎坐实了,哈哈大笑,心中无比畅快,“你对公孙卿家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杨顺也不避讳,冷笑道:“不错,公孙护国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既然知道,就莫要从中作梗。” 周璇委屈:“是你说要找个新郎替补的,朕赐了这么多东西,还给他连升三级,对他也不薄了。” 杨顺笑道,“这几日,我就让宝宝来陪你玩玩。” “什么?!”周璇想到那张鞋拔子脸,就不寒而栗,要说杨顺的性子跟那个鞋拔子脸如出一辙,脸皮都厚得剑戳不烂。两人的区别就是,杨顺说谎说得还比较圆滑,让你无从分辨真伪,鞋拔子脸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也不怕你拆穿,就是这么无来由的理直气壮。周璇下意识的高喊道:“来人护驾!” 第85章 番外(十) 皇帝周璇这两日苦不堪言,御膳房鸡飞狗跳,送来的吃食,五味陈杂,让人欲哭无泪。周璇知道这都是那个鞋拔子脸干的,但是那鞋拔子脸也不现身,就是无孔不入,给你暗中使绊子。周璇食不下咽,郁郁寡欢。 再说杨顺,又回到公孙护国的宅子里,公孙护国唉声叹气。杨顺上前问道:“公孙大人,你在圣上面前说的心有所属,是何人?” 公孙护国没想到到了这个份上了,杨顺还要来挖苦自己,罢了,反正皇上圣旨都下了,自己是在劫难逃,索性答道:“是个同窗好友。” “可是那个叫杨顺的?”小顺子公公低眉顺目。 公孙护国也不拆穿,承认道:“不错。” 小顺子忽然眉开眼笑,上来就抱住公孙护国猛亲:“护国哥哥,顺儿也最喜欢你啦。” 公孙护国没想到杨顺面皮如此厚,心中印象一塌再塌。“你果然是杨顺,我刚才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诈你承认,你假扮太监,我要拿你到皇上面前问罪。” 杨顺笑了笑,“你以为皇上被我蒙蔽才让我随身伺候的吗?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是念在我对你情深义重,有意成全?” 公孙护国一时语塞。远在皇宫的周璇吃了一口送来的点心,又“呸”的吐出,这点心被撒了不少辣椒粉,心中愤恨:我要做昏君! 杨顺看公孙护国呆呆的样子,上前又啄了一口他的脸蛋,然后一改原先从容不迫的语气,期期艾艾说道:“现在你要娶公主,升官发财了,想必是看不上我了吧,既然如此,顺儿从此就不再出现了,孤独终老,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杨顺转身离开的那个背影,凄凉无比。 公孙护国紧握双拳,想要去追,又迈不开步子,心中矛盾。他知自己喜欢杨顺,但杨顺与自己原本喜欢的样子,又大相径庭,让他无法面对。哪个大老爷们会承认,本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可爱少年在自己怀中撒娇,可口非常,转而就变得霸气无比的样子,面对要将自己压在身下俯视之人还能无动于衷,主动送菊。 杨顺出了公孙护国府邸,一个狐狸脸男子就在门外等他。杨顺一改凄凉表情,恢复到那从容淡定的俊雅神态,淡淡问道:“如何?” 狐狸脸男子答道:“找到了,在城郊树林里,跑得快盯着呢。” 杨顺示意:按计划行事。 狐狸脸男子点点头,便闪身离去。 小王爷周曦迷路了,他虽自幼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但饱读诗书,从不觉得文士比武将弱小,甚至有些看不起那些三大五粗的武人。他本以为自己会娶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过着琴瑟和鸣的逍遥日子,自从看到靛柳国第一美人柳公主那身壮实的肌肉,周曦便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是会被世人耻笑的,说不定自己今后的墓志铭会刻上:为国捐躯,精忠报国。 不要啊!小王爷周曦知道自己没有这份魄力,所以只有一条路,逃!跑!可惜周曦四肢不勤,只跑到皇城郊外的树林里,就彻底迷了路。他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忽然一声野兽的吼叫声,将他吓得钉在原地。一只棕色大狗熊,与周曦不期而遇,一人一熊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不是吧,这里是皇城郊外的小树林啊,以前皇兄狩猎,连兔子都要靠事前放入才能找到,为什么会有熊?!那狗熊 分卷阅读8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2 忽就站起了身子,朝周曦扑来,周曦只觉那熊要有一丈高,自己毫无生还可能,闭眼等死。 等了好一会儿,也未感觉疼痛,周曦睁眼,看到一人,全身肌肉紧绷,背对自己,正在与棕熊搏斗,那熊似乎也非常疑惑,为何这人力气如此大,一记熊掌挥过来,那人灵巧躲避,同时出拳,一拳打在棕熊下颚,棕熊吃痛,“呜呜”叫着转身逃跑。 周曦见自己捡回一命,心中感激,急忙道:“多谢兄台相救,未请教……啊!是你!” 那人转过脸,正是周曦的未婚妻,柳公主,柳公主国字脸,五官普通,说不上特别难看,只是线条更像个男子般刚毅,肌肉发达,看起来孔武有力。他周身气质都带有一种狂霸炫酷拽的威压,问道:“你没事吧?” 周曦心中莫名一跳,脸上发烫,“没……没事。” “你准备去何处,可要我护送你?”柳公主大方问道,完全没有公主的娇气。 周曦本想答说去没有你的地方,话到嘴边却成了:“我出来走走,这就准备回去,柳公主可愿同行?” 这会儿的树林深处,一只棕熊趴在一人身上,呜呜乱叫,那被棕熊压住的少年正是杨顺,他轻柔的摸着熊头,安抚道:“贝贝乖,不哭哭,痛痛飞走啦……” 第86章 番外(十一) 皇帝周璇,终于屈服于杨顺淫威之下,下了道圣旨给公孙护国。大意就是:小王爷和柳公主两情相悦,没爱卿啥事了,但是君无戏言,既然已经赐了爱卿这许多东西,也不好收回,爱卿你就择日和你心中所属奉旨成婚吧。 公孙护国接了圣旨,愁眉不展,又独坐院中喝酒。心中郁卒,那日杨顺离去的凄凉背影还在脑中徘徊。 忽然一人抢过他手中酒盏,尝了一口,赞道:“好酒。” 公孙护国抬头,就见一个杏眼平眉的男子,长相很是柔顺清秀,略有些惊艳。 那男子看到公孙护国的眼神,心下了然,便笑着说道:“公孙大人可是喜欢我家顺儿?” 公孙护国苦笑,也就只有杨顺家的人,才喜欢这般不请自来,来去自如。借着三分醉意,公孙护国说道:“嗯,喜欢却也不喜欢。” 那杏眼男子似乎知道公孙护国的心思,说道:“可是因为堂堂将军,面子上挂不住,不想雌伏于一个柔弱少年身下?” 公孙护国心中痛苦:不错不错,对对对对!面上却犹犹豫豫没有答话。 “你若真心喜欢顺儿,宝宝可以帮你的。”那男子展现一个帅气的笑容。 “宝宝是谁?”公孙护国问。 “我就是宝宝呀!来来来,你先承认你喜欢顺儿,宝宝就给你一个法宝。”男子帅不过两句话,就现了原形。 “我喜欢杨顺。”公孙护国倒是很配合,心中好奇什么法宝。 那个自称宝宝的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枚有明显裂痕的戒指,说道:“这个是上古的法宝,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在多年前一役中,碎成好几瓣。宝宝最近才把它修好,不过效果可能差点,但是你离顺儿近一些,还是能控制的。” 公孙护国接过那个看起来灰扑扑的戒指,一脸你特么逗我的表情。 宝宝一脸认真:“但是你不能拿这法宝为非作歹,不然宝宝绝对不放过你。” 公孙护国握着戒指,犹豫不决,很想把戒指摔在地上大骂粗口,又碍于涵养不便发作。 宝宝看公孙护国木头一样杵着,煽风点火道:“你还不快去找顺儿求婚,顺儿一人伤心欲绝,在七夕楼喝酒呢,顺儿那么好看,再晚去了,估计被那些窑姐儿吃得渣都不剩了。” 公孙护国一听七夕楼,七夕楼可是皇城最出名的青楼,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一下站了起来。 “等等,喝点酒壮壮胆。”宝宝又“咕嘟咕嘟”灌了公孙护国一坛酒,才让他踉跄着杀去七夕楼。 公孙护国跌跌撞撞的冲入杨顺呆着的屋子,杨顺此刻已经洗干净坐在床上等人呢,见到公孙护国自投罗网,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意外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公孙护国见到杨顺光洁的肩头,明显薄被下□□,不知要与何人行苟且之事,公孙护国妒火中烧,将门“嘭”的一声关上,栓子拴上,凶狠道:“你能来得,为何我不能来。” 杨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软软糯糯喊道:“护国哥哥,你不是不要顺儿么?”看公孙护国那满脸通红的样子,就知让宝宝去下的药,已经发挥出了药效。 公孙护国被杨顺极具迷惑性的外表弄得狼性大发,冷笑着扑过来搂住他,说道:“我现在便要了顺儿,可好?皇上已经下旨,让你我择日完婚。” 杨顺乖巧,“好。”说完轻轻一用力,将两人位置倒转,公孙护国被杨顺压在身下。 “等一下,”公孙护国紧张,哪里不太对,狗急跳墙,取出身上那枚戒指,说道:“我,我要在上面。” 杨顺看到那枚戒指,眼神就暗淡下来,似乎神志被控制住,乖乖的躺下,等待公孙护国欺身而上。 公孙护国见状,心中欣喜完全击败了罪恶感,急急忙忙脱光衣服,跳上床去。 杨顺从下面抱住公孙护国的腰,说道:“护国哥哥,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啊。”说完也没给公孙护国准备的时间,一下就挺入。 公孙护国尖叫一声,欲哭无泪,只能怪自己蠢。 杨顺边动边说:“护国哥哥,你真是傻得可爱,顺儿爱死你啦。” 分卷阅读8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83 纷拔剑拦在门前,同为四大宗家,洛家的阵仗也不输范宗分毫,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一分分凝结成霜。 范宗这方,天枢尊自人群中走出,到范卿玄身侧,道:“你打算如何?” 范卿玄提步朝洛家大门缓缓走了几步,那一众洛家弟子登时警觉起来,随着他一步步走来,渐渐退后变换着位置,仍旧是将他紧紧的围在剑阵当中。 天枢跟在他身后,看着身边渐渐围上来的洛家弟子,目光微动。洛家弟子中一人皱眉,忽然一声高呼,提剑冲了上去,刹那间洛家剑阵急速变动,转瞬就将范卿玄隔绝在了正中。 紧随其后的范家弟子掐指捏诀,剑光纷纷朝对方阵仗刺去,光华如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扎进洛家剑阵中,然而灵剑却斩入一片突如其来的迷雾中,划过一圈后归去鞘中。 待到迷雾散尽,宗主已然不见了踪影。丢了宗主,范家弟子们纷纷乱了阵脚,而洛家弟子已拔剑冲了过来。 而此时范卿玄尚处迷雾之中,却似乎是到了另一个空间。他驻足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像是在雪岭之间,灵剑泛着红光,在天地苍茫间如同一团火焰。 在片刻的宁静之后,远方似乎传来了些嘈杂的声响,范卿玄寻着那响动走了过去,近了那声响犹如响彻在耳畔一般,他挥开眼前的浓雾后,逐渐看到了一个坐落在山水间的大门,这熟悉的地方是他这辈子也难以忘记的心魔之地——赵家。 那阵纷乱的嘈杂声也正来自于广场上,范卿玄忽然停下两步不再往前,他遥遥看着广场上和九荒杀手厮杀拼搏的范赵两家弟子,双手紧握。 这是他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如今却要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再看一遍,他不由退后了半步,也是此时,他看到了不远的山头哒哒走来一匹白马,马上的少年翻身而下,一身白衣如雪,眉目如画,正是年少时的谢语栖。 少年神色淡淡的望着赵家,眼底带着些悲凉,过了片刻,似乎察觉到这边有些动静,少年侧身看了过来。范卿玄微微一愣,少年目光清澈如水,有着难以言喻的色彩。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少年转身朝他走了过来,眉梢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隐隐透出了些六年后的倾世神采。 少年走到他身边,扬起头看着高出他一个脑袋的男子,道:“范卿玄,你是来找我的么?” 少年倾身凑近男子,惹的他退开半步,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挑的心头微痒,是真实存在着的,并非是记忆中的幻像。 “是来找我的么?”少年又问了一遍。 范卿玄点了点头。 谢语栖眼底笑意晕染开来,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对方很明显的绷紧了身子,眉头皱的拧出结来,呼吸也渐渐紧促起来。 “既然来找我了,就不要再走了,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一生一世可好?” 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范卿玄刹那失神,呆呆的道:“……好。” 少年笑:“不再抛下我,什么都依我。” “好。” 少年心中一喜,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右手顺着背脊轻轻画下停在了后心房:“那我想要如意珠,也给我吧。” 范卿玄看着他眼底流转的暗红光芒,蛊惑人心般的妖冶,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少年笑中带着狡黠,踮起脚尖轻轻在男子唇边落下一吻:“我就拿走了。” 少年声音如云烟,轻到风中消散,点在后心房的手却忽然如尖刀刺入后心窝,而那双凝脂般的手也渐渐变成了青白色,手臂上是凝固泛黑的筋脉和暗红的斑块,那赫然是一只死人的手。 然而范卿玄似乎并未觉得疼痛,眼中只映出对方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思绪翩然远去。想到了这一个月来的奔走去邪的经历,想到了初见时的情景,常青河畔,一袭白衣如飞鹤般自远处掠来,二话不说就是一掌劈向面门,来势竟如雷霆闪电,他出手与其对掌。 可接下来谢语栖并未如记忆中的那般撤手静立,而是朝他走了过来,薄唇轻启的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对方似乎有些着急,一直在朝他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隐隐觉得有些声音传入耳中,却仍旧朦胧不清。 谢语栖眼中满是焦急,最后不得已一针刺进他心口的穴道,刺痛如电击穿过脑海,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说:“范卿玄!快醒醒!” 身后的疼痛蓦然真实起来,那只手已没入后心大半,几乎就快穿透他的心脉。范卿玄一眼看清身侧青白色的恶鬼,灵剑飞来生生将它的右手斩断,瞬间激起千层气浪,黑气翻涌,那恶鬼捂着断臂仰面摔倒在地。 原以为斩了手就挣脱了,可谁知那只插进后心的断臂仍旧再往更深处而去,仿佛水蛭一般咬住了不放。 男子凝神怒喝,心头的灵珠忽然绽放出耀眼的红光,一道劲力将那只断臂推了出去,在红色的光芒中被消融,作齑粉消散。 四周的迷雾中逐渐冒出一对对的红点,像是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方向,待到青白恶鬼一声哭嚎,红点飞速而动,朝范卿玄扑了过来,竟是青白色的尸鬼群。 范卿玄一挽灵剑,耸身跃起踩翻一鬼,然后一剑横劈斩断身边一鬼咽喉,又转手一剑将冲来的一鬼刺了个对穿,剑法精湛,带着红光如虹,愣是将扑上来的恶鬼杀的踌躇不敢妄进。 他刚动用体内灵力就感觉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他的魂魄上撕扯,一分分剥离,然后被铁链束缚,一点一点拖向深渊。 那些恶鬼见他脸色泛白,稍稍游荡了几步后忽然咆哮着围了上来。 男子眉心紧蹙,这些恶鬼赶不绝杀不尽,没完没了得能将人的所有心神耗尽。 他一剑插入沙土之中,紧接着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按在左心口的如意珠上,口中轻念了一句,下一刻沙地上平地卷起气旋,随着速度加剧昏黄的沙土风暴染上血红,似有火焰在徐徐燃烧,直至最后如意珠倏然爆发出惊人的红光,周身的气旋竟化作了火龙卷,顷刻将周遭的一切笼罩。 登时群鬼惨呼,断肢残臂飞出许远,有的甚至被溶的粉碎,一时间它们渐渐退出去许远,不敢再接近。 范卿玄剧烈的喘息着,冷汗如雨般从额角滑下,本来闷热的夏日,在他感觉却冰如寒潭。动用如意珠耗神耗力,他胸中一阵绞痛,在如意珠的光削弱后,只觉得有什么自心口迅速爬出,一直顺着血脉上涌,他无力的跪倒在地,咳出一滩血,瞬间就被脚下的沙尘吸了进去。 在如此大范围的动用如意珠的力量后,男子的意识逐渐开始溃散,但是他知道不能停在这里,迫切的想冲出诛心阵外,他只想知道那个白色的身影是否安然无恙。 范卿玄拿起手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84 边的剑,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手心捅了个对穿,鲜血如注喷洒一地,强烈的剧痛让他涣散的神思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晃动起来,他以血画下一串奇异的文字,随后灵剑凭空自动,卷着风沙绽放出赤红如血的光芒,周身的恶灵登时作鸟兽而散,方才缠在他身侧的鬼灵害怕的连连后退,转身蛰伏进空中。 但听一声清脆之响,空中裂开一道细纹,紧接着细纹逐渐扩大到拳头般大小,直至最后覆盖了半片天空,“嘭”的一声,四溅成冰晶飞洒,如同漫天飞雪。 诛心阵破,他看向不远处静立的一人。 洛子修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总想在对方脸上看到些奇妙的神色。 然而范卿玄长发飞舞,脸上的血水与汗水交织着滑到下巴尖滴落,眼神冰如寒潭,整个人如同从地狱深渊杀来的修罗。 洛子修道:“你带着弟子来围我洛家,这份胆识倒是让我有些惊讶,这可并不是你往日的做派。”他望着远处蹙眉道:“你可知道日后这宗派仙家们该如何看你们?” 范卿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单刀直入道:“语栖呢?” 洛子修眯起眼,露出一个奇特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他的来意,咯咯直笑,过了半晌待他笑够了,才徐徐道:“原来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句话是真的,不如我们来个交易?” 范卿玄盯着他没有接话,然而当他看到洛家弟子将一人扔到地上时,脸色就变了,手中的灵剑红光流转,下一眨眼就将出鞘。记忆中的白衣人何时如此狼狈?青丝散下,白衣鲜血斑驳,脸色苍白如纸,甚至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像一只垂死的白鹤满身尘埃。 洛子修很是满意范卿玄此刻脸上的表情,抬起下巴道:“你知道我一直想要如意珠,不如就用他来换吧,一颗灵珠买他一条性命,如何啊?范宗主。” 一旁早已意识模糊的男子颤了一下,微微睁开眼,衣袖下手指微动,似乎想起身看他一眼,然而双手无力,几番挣扎也只能抓住一把黄沙。 “范……卿玄……” 那一刻范卿玄握剑的手一抖,灵剑出鞘直点洛子修眉心,岂料洛子修袖中藏刀,寒光倾现抵住了谢语栖的下颌,灵剑光华急转,霎时间飞回了范卿玄手中。 洛子修道:“我劝你最好别乱来,当然他的性命若是无关紧要,也无所谓。” 范卿玄皱起眉头,目光一直盯着谢语栖没有离开半分。那一世倾城的容颜好似天边映出的朝霞,带着夺目的光辉充满了整个世界。他甚至不敢想,没了他又该如何。 范卿玄越过谢语栖的肩头看向了更远的地方,破晓的天边飞鸟无声的靠近这片剑拔弩张的大地,他忽然就轻轻笑道:“且不说你有没有资格谈交易,语栖本也不是你拿来谈判的条件。” 洛子修倒是愣了一下:“莫非你觉得他比不上如意珠?” “不可比。一颗集天地精华的珠子罢了,你若想要——”范卿玄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洛子修全心等着他的后文,岂料此刻身后突然窜出一人,当头就是一剑,洛子修仰面退开一步,紧接着来人反手捉住了洛子修,拉着他的衣袍翻了个身,在他衣袍脱落的那一瞬,拔剑刺出! 洛子修没料到巫马会躲在暗中偷袭,被逼出剑,眨眼间两人走过五招。 一旁的小弟子见事态有变,出剑刺向身边的谢语栖,说时迟那时快,范卿玄一袭黑衣掠来,一挑一落之间就将那弟子推出许远,伸手捞起谢语栖抱在怀里,碰到他的那一刻范卿玄的手都在发抖,只这几日未见,怀中的人儿就变得如此苍白,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你为什么要来……”谢语栖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袖神色痛苦。一切都白费了啊…… 范卿玄将他搂的更紧了些,几乎都要揉进身体里,他亦皱眉道:“若九心定魂成功却失了你,要这生生世世的轮回有何用?” 谢语栖微微睁大眼,心中猛的漏了一拍,他抬头正对上了男子一双恍若夜空的眼眸,少见的是温柔似水。 “你——”谢语栖的千言万语被忽如其来的手哨声打断,一时间四面冒出密密麻麻的洛家弟子,弯弓搭箭的指向他们三人,下一眨眼嗡嗡的陆续传来弓弦的颤动声,箭矢满天飞舞。 巫马一声大吼拔刀就一阵刀风乱舞,将箭矢尽数斩断,拼着自己武学巅峰挡下射向谢语栖的箭雨。 洛子修随箭雨追来,腾空跃起一剑刺向巫马后背,后者脚下虚步一晃,竟是用掌按了过来,洛子修凝神聚气翻掌对上,却不想对方仅仅只是柔力轻点,看似内力迸发却是一招虚掌,真正要来的是他翻身反手的这一剑,一招横劈直接就划在了洛子修肩窝,登时喷出一抹血花,紧接着他又刺一剑接踵而至,正中他肋下。 洛子修似乎也横了心,忽然伸手握住剑身,不顾剑锋割裂了手心,反手一拧将剑卡在了肋下,顺势抓住了对方的手,一时巫马进退不得,转瞬间暗处飞来一把寒光淋漓的箭,朝巫马飞驰而去! “巫马……”谢语栖扭头看了过去,眼底划过一丝光芒。 一道风过。 “语栖!” “小谢!” 暗箭没入血肉之中,却并非伤了巫马,谢语栖在千钧一发间不知哪来的力气,抽身挡在了巫马身后。 巫马瞳孔紧缩,赶紧扶住他,转瞬间空中嗡嗡嗡又是三箭飞来。 范卿玄踏风而来,剑锋搅断飞来的箭矢,然后转身一剑挑向洛子修逼他退后,旋即抢过谢语栖飞身退后,巫马失神片刻后立刻舞剑挡下乱箭飞射紧跟其后。 范卿玄带着谢语栖翻上马背,这时天枢和卫延御剑而至,身后跟着几个范宗弟子。 “宗主!”卫延落地。 范卿玄道:“退。” 卫延点点头,拉了巫马一把,剑光流转腾空而起,巫马两眼一闭紧紧抱住卫延,吓得卫延差点儿从灵剑上摔下来。 “你干什么啊!” “你们这仙家玩意儿我没试过!慢点儿飞!” “你松手啊!” “我不松!” 两人的声音在天边远去。 天枢看向范卿玄怀里的人道:“他伤势如何?” “立刻找瑶光来,我们先离开。” 天枢沉吟着点头,目光一瞥他们身后紧追而来的洛家弟子,随后跟在灵驹之后迅速离开。 几人路经一处岔道,蓦然冲出几行洛家弟子将他们的去路拦死。 灵驹突然受惊,一声嘶鸣差点儿将马背上的白衣掀了下来。范卿玄死死护着怀中人,一扭缰绳打算折身避开追兵。 天枢追上身侧道:“此路被封,跟我来。” 身后喊杀直冲头顶,范卿玄幽深的看了天枢一眼,也并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85 未太多犹豫,催马跟了上去。 在天枢的带领下,他们一路穿到了处僻静山岭,仿佛进入了一个幽静的空间,与拼杀的洛家截然相反。 细密的黄沙在马蹄下凹陷出一个个小坑洼,灵驹有些不安的打了两个响鼻。 范卿玄不落痕迹的放缓了步子,看着走在前头的天枢,大约又拐了两个弯后,范卿玄忽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天枢回头看向他:“怎么?” 范卿玄淡淡的望着他,将谢语栖往怀里带了一下道:“到这儿就可以了,不必再往前走了。” “?”天枢转过身,看了看四周冷落的庭院,“为何?我们并未出洛家。” 范卿玄眉间微微一凛道:“我没空跟你耗,你一路引我们来此,难道就只是看看风景么。” 天枢亦拧眉,嘴角划过一丝阴毒的笑意:“你没我想的那么笨啊。” 范卿玄感受到怀中那人轻轻动了一下,攥紧了他的衣袖,他凝神细听却实在难以听清,声音如云如烟,方已触及空气就散去了般。他紧了紧对方的手心,似乎是在让他安心。 “我敬你是师叔,不想动你,你若就此收手,我可以当做不知情。” 天枢:“师叔?我可没有阳明那般无用,死在一个低劣的杀手手上。我一直没什么大动作,你如何发现我有问题?” 范卿玄:“只要有动作,就会露马脚,你可还记得在曲心阁的事?” 天枢蹙眉。 “林家的事过后,我就觉得范家有内鬼,且并不只一人。直到那天我醒来之后,原本依语栖所言,你们必须等到九心定魂过后才能出阵,在此期间外人绝不得靠近曲心阁,可小铃儿却是闯进来了,院门外层层把守形同虚设。我问过了,曲心阁内外把守的是你天枢门下的弟子,再加上那日曲心阁内你看似无意间说的那一句,实则有心让我知道小铃儿负伤,你明白一旦我知道了,必定不会再安心守阵等到毒散,届时触发血契,你的目的就算达成了。又或者说是洛子修的目的也不为过。” 天枢眯了眯眼,冷笑:“如此说,倒是我低估了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怕将目的抖出来,至少你到了黄泉路上,好过做一个迷糊鬼。” 范卿玄眉心微蹙,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随着一声清脆剑鸣,天枢的灵剑跃然于手。天枢淡淡开口道:“阳明无用,连一个仇都报不了,枉为赵家人。你当真以为范家是去救人的?范祁山就不想要如意珠?他和赵黎结为义兄弟,打的就是如意珠的主意。你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么!背地里见不得人的事儿有多少,你不知道吧!如今洛家有心掺和一把,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如何?范宗主,这个回答可否已解你心中所惑?” 范卿玄扬眉:“说完了?” 天枢皱起眉头,手中握紧灵剑。 “十招之内,我替范宗清理门户。” “什——” 天枢来不及做出回应,红色剑芒已欺近,剑风卷着风沙在他脸上撕开一道血痕。天枢连连退后数步站定,只看范卿玄已将谢语栖安置在一旁,灵驹踏着急躁的步子护在伤者身前,灵剑悬在半空,范卿玄扣指为印,气旋萦绕在他身侧若隐若现。 天枢抹去脸上的血痕嘲讽:“你自负十招内能取我性命?” 然而范卿玄并不答话,气旋一凛,下一眨眼人已挑起灵剑逼了过来,赤红的剑气冷冽割面。天枢屏息提剑,衣袖翻卷,两剑相切,龙吟怒吼,激荡的剑气直上云霄,搅起千层云沙。 让天枢意外的是,原以为范卿玄虽为范家宗主,但毕竟是后生之辈,论修为功力并不足为惧,可如今两式交手过后,竟是虎口发麻,灵剑几乎脱手飞出,丝毫不输范宗十师之力,甚至恐怕已有过之。 灵力相撞,剑花翻飞,几招走过,天枢踉跄而退,握着灵剑的手已微微颤抖。 “血契于你……你应当已无力再支撑……”天枢再无之前的淡然,咬牙怒喝, “为何……你究竟为何还能——” 范卿玄沉下气息,眯眼道:“你如何伤我,随你。你若想要范宗,给你便是。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语栖牵入此事。” 话音方落,被逼至巷角的天枢忽然笑了起来,眼底划过一丝戏谑与不耻:“你也会说这样的话,莫非这九荒的杀手——呵,莫非他竟能走进你顽石般的心?你喜欢他?” 最后四个字落下的那一瞬,范卿玄不由微微一愣,也便是这失神的一刻,天枢出手如岚,剑光直逼范卿玄双眼! 苍白的剑身映出范卿玄的眉眼,灵剑破风游走挑开来剑,当啷一声龙吟让范卿玄彻底清醒,却见天枢此剑所指并非自己,而是冲着墙边的谢语栖而去,守护在旁的灵驹躁动不安,扬起前蹄欲奋力阻挡。 看着眨眼已至谢语栖身侧的利剑,范卿玄脸色煞白,气旋扫起脚边沙尘,转瞬出手几乎拼至武学巅峰要拦下这一剑。 血红的剑光划破沙尘,将迅速逼近的身影拦截,范卿玄屏息挡在谢语栖身前,天枢近在咫尺的脸上扬起一抹阴诡的笑。 交锋风驰电掣,范卿玄来不及抽身,侧身传来割裂般的痛,银色剑芒划过眼底,温暖的鲜血四溅。范卿玄伸手卡住剑身,反是倾身逼到天枢身侧,赤红剑光飞驰流转,映出天枢惊愕的神色。 “宗主!”本已带着巫马离开的卫延驱剑而来。 “啧……”天枢弃了灵剑踉跄退开数步,赶在卫延和巫马落地之前转身逃进了巷中。 卫延心惊的看着卡在范卿玄腰间的长剑:“宗,宗主!你——” “不碍事。”范卿玄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转身抱起谢语栖,“瑶光呢,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是!” 巫马看了一眼巷尾:“刚才那人,不管了么?” 范卿玄策马扬鞭:“回去!” 灵驹一声嘶鸣,扬尘飞驰。怀中的白衣人皱紧眉头,似乎马匹的颠簸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痛吟出声,耐不住要动,范卿玄按住他道:“马上就没事了,你不许睡,听见了么?” “……”谢语栖昏昏沉沉的也不知听到了没有,只是轻轻了哼了一声,那声音微微颤抖,耳畔的风声都能将它盖过。 范卿玄有些急了,摇了摇他道:“喂!别睡!叫我名字!我不说停不许停!” “名字……?”谢语栖喃喃,意识依然朦朦胧胧。 “是的,叫我名字!我的名字!”范卿玄又狠狠往马上抽了一鞭,他只觉得怀中那人的呼吸越来越悠长,生怕他挺不住。 “名字……范卿玄……范,卿玄……”谢语栖轻声喊了出来,一声又一声的轻唤着。身后的箭伤不住流血,已染红大半边衣裳,他靠在范卿玄身上,气息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86 悠远绵长。 当他们退出苍域城时,谢语栖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不论范卿玄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 他立刻唤来瑶光。 瑶光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卫延,眼中满是疑问,却又碍于范卿玄铁青的脸色,不好多问,只得先随他进了土屋。 瑶光仔细检查着谢语栖后心窝的那道箭伤。箭还插在后心未拔,箭杆随着谢语栖微弱的气息轻轻颤抖着,血染的床榻斑斑驳驳。 瑶光回身朝范卿玄道:“宗主,这箭太深,伤了血脉,即便是拔了箭,怕是会血流不止……恐怕回天乏力……” 范卿玄脸色不善,瑶光也鲜少见他这个神情,犹豫着道:“宗主……不是我不肯救,而是即便是救回来了,怕也不比死了干脆……” “此话何意?”范卿玄眉宇笼着寒霜,声音如同自冰川而来的寒流。 瑶光叹了口气道:“他体内有两种毒,一种名为倦飞,此毒为蛊毒一种,蛊虫随着毒素潜入浑身血脉,服用五天后蛊虫依附血脉之中,中毒者将浑身无力,功力被彻底封死形同废人,稍有动作便如有万千蚁虫啃咬,痛痒难耐。另一种毒名为参商,相信宗主是了解此毒毒性的。” 范卿玄沉吟片刻道:“无论如何,保他性命,余下的我来处理。” 瑶光摇头道:“宗主,这箭不能贸然拔出,伤及心脉更何况他此刻身体状况承受不起,我怕还未尽拔出他就——”瑶光话音未落,瞪大了眼:“宗主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范卿玄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那枚灵珠,未经丝毫犹豫便将它取了出来。 瑶光尊皱眉:“宗主!你是何等身份?竟为了一个杀手做到这个地步,你的伤口尚未处理,如今又取下如意珠,连你都会——” “拿如意珠保他心脉,我要他活着。”范卿玄将珠子放入谢语栖手中,反握住他的手。只看如意珠中隐约有光华流转,一股温厚的气息顺缓缓流入对方心脉。 “拔箭。”范卿玄朝瑶光说,目光却一刻不离的望着谢语栖。 瑶光一声叹,取来工具折了箭杆,用烧的发烫的小刀小心的处理着埋在后心窝的箭头,上面有倒刺血槽,轻易触碰一下,血就如溪流一样涓涓滚下,他又忙着去止血。 谢语栖一直处在深度昏迷中,可身后拔箭的痛依然让他无意识的拧紧了眉心,脸色冰白如透明,裸露在外的肩身微微颤抖着,伴随着他嘴中的轻吟,就好像随时都会变得破碎。 范卿玄一直盯着他的脸,不敢眨眼。 如意珠中的光华就像是沸水在翻腾。连他自己都不知,此时此刻他的眉心已拧成川字,握着对方的那只手早已是满手心的汗,甚至连掌心的剑伤再次撕裂都毫无察觉。 其实瑶光处理这个伤口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在范卿玄眼里,却仿佛过去了一个多世纪,直到瑶光满头大汗的起身说血已止住,暂无大碍时,他愣是呆了半晌才回神。 “他何时能醒?”范卿玄问。 “失血过多,又伤了心脉,也许得等上几日,这期间若是参商毒发,恐怕——” 范卿玄沉默的点点头,将如意珠放入了谢语栖怀中,然后撩开他有些散乱的头发,便就这么看着,再没有说话。 瑶光看着他,眼中亦是神色复杂,一贯冷冽不动声色的男子,竟还有这般温柔如水的神色,还从未见过他为谁做到如此。 瑶光收拾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道:“宗主,师弟他……”话到一半,却并未得到范卿玄的回应,踌躇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土屋。 谢语栖伤了后心窝,无法躺着,范卿玄就起身将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让他侧躺着。 就在替他翻身时,范卿玄忽然看到了谢语栖身上的另一个伤疤,伤在琵琶骨,那道伤已有些年月了,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看似普通的伤痕,范卿玄却渐渐皱了眉。他是习武之人,当然能明白这个伤口的意义,琵琶骨被锁,功力尽失,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形同废人。 只是那究竟是何时的事,又是为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范卿玄将被褥替他盖上,看着他苍白的脸,甚至感觉只要轻轻触碰,眼前的人便会化作云烟消散。案上鲜血淋漓的箭头裹着染血的白布,触目惊心,范卿玄的呼吸渐渐沉闷起来。 范卿玄瞥了一眼屋中的铜镜,从镜中看到了自己袒露在外的半身。诡异的符文已顺着心口攀爬了半身,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丝苦笑。 七绝散的毒未尽散,九心定魂半途而废触发了血契,反噬的符文就如同一个个收尾相连的青蛇,盘旋着奇异的姿势覆盖了他的半身,甚至越过锁骨爬上了颈侧,透着诡秘的暗青色。 若是往日里,他定会觉得自己疯了,九心定魂尚未成功就冲出阵眼,拼了性命不要,弃了轮回不要,可当他看到那袭如雪白衣时,却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当屋中真正静下来,他脑海中浮现出天枢嘲讽的话语,最后的四个字一下一下敲击着心底最后一层墙,他想矢口否认,可话到嘴边却成为沉默,被那滴滴鲜血刺痛。 当巫马来到营帐时,就看到神色暗淡的范卿玄,光着半个身子倚在床榻边望着谢语栖。他看着范卿玄身上的符文,不由道:“瑶光说小谢救回来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也伤了?” 范卿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蓦然道:“你过来。” 巫马看了看榻上睡着的那人,犹豫着跟他出了外间。 然而刚一到屋外,就见一道寒光点向自己咽喉,他下意识往后躲,对方却比他更快,剑如影随形的跟上,依旧不离他颈边半寸。 “你干什么?”巫马皱眉。 范卿玄微微眯起眼,就如同一只猎豹凶狠的盯着一个猎物,似乎随时会动手将他撕碎。范卿玄盯了他许久,瞳孔轻轻收缩了一下,才将剑收回剑鞘。 “九荒的巫马,有许多年没见你了。”范卿玄冷冷道,“想想最后一次见面,你倒是杀的我够呛。” 巫马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你叫我过来不会是想叙旧吧,那该是六年前的事了。如今我也不会再来杀你,九荒的规矩,一次杀不死的,绝不杀第二次。” 范卿玄轻笑一声,拉好了衣襟,将颈侧露出的符文遮了起来。 巫马盯着那一处若隐若现的符文,心中诧异万分,直到对上范卿玄看来的目光,他才好奇道:“你身上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范卿玄却开口问:“你也中了参商,是么?” 巫马点点头,似乎是刚记起有这么一茬事儿,无奈道:“小谢也不说这毒怎么解,一个劲的让我走,洛子修那儿可是有解药?” 范卿玄忽然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87 “你和语栖很熟?” 巫马一愣:“熟不熟……发生太多事……我也说不清如今是什么关系……” 范卿玄默然片刻,沉声喃喃:“他能为你拼命挡下一箭……” “什么?”巫马没听清,他只觉得眼前这个黑衣男人此刻有些古怪,隐去了一些棱角,却带着几分酸涩。 不待他得到答案,范卿玄看了过来,眼中寒光流转,微微扬头道:“洛子修没有参商的解药,这毒也无药可解,不过你若想保全谢语栖,我倒是可以提点你两句,参商也并非毫无办法,不知九荒可有兴趣和我们范宗做一笔生意?” 巫马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瞳孔稍稍放大。 第25章 归途 被黄沙覆盖的城市,街上空无一人,除却街头巷尾挂着的彩幡,只剩满目昏黄,和脚下的血脚印。 天枢捂着左腹的剑伤靠着土墙,渗入黄沙的血脚印有些刺目。 袖子的一角被扯碎了一片,深灰的眼底映出一片茫然。和范卿玄一战已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了,可于他而言却像是刚发生的。 耳畔回响着一个苍白无力的声音,却一声声敲击着他的心底。 天枢看了一眼破碎的衣角,上面染着一个模糊的血印。 就在他一剑刺进范卿玄身体的那一刻,一直意识模糊的谢语栖蓦然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句道:“求你……别,别杀他……” 那一瞬两人四目相对,那双清浅的眼眸映入他的眼底,明明只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请求,甚至说是在他听到过的所有哀求中最为无力可笑的,可不知为何他竟隐隐产生了些犹疑。 天枢嗤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挥去了脑海中的那双眼眸,转身离开。 洛家。 洛家弟子脚步急促,来来匆匆的出入,手中端出的铜盆中满是血水,一连换了三四趟,紧张的氛围才渐渐缓和下来。 洛家二当家洛子云看着医师将最后的纱布系好,立刻就挤了上去。 “大哥情况如何?” 医师被推的一个踉跄:“洛宗主的伤并无大碍了,好生休养便能痊愈。” 洛子云不耐的挥挥手,看向床榻上的兄长。洛子修上身裹着厚厚的纱布,肩窝和肋下隐隐渗了些血,他面色泛白,眼窝深陷带着青灰,显然此刻好受不到哪儿去。 洛子云原本还紧张,如今却松弛了下来,略带戏谑道:“可是砸了吧,如意珠没到手,惹了范宗,恐怕日后咱们洛家在仙宗世家里头可不好混了。” 洛子修眉头深锁,微微睁眼瞥向他:“看戏呢。你哥我没白疼你吧,这次的事死的死伤的伤,善后的事你别想跑。” 洛子云撇撇嘴:“现在知道维护洛家名声了……服了你。”他大叹一声,起身拍了拍衣袖道:“你好生养伤吧,剩下的事我替你办,那如意珠你还要么?我看你似乎挺喜欢那个谢语栖的?替你抓回来?” 洛子修没好气的半睁着眼,想了片刻才道:“如意珠……已经有够丢人了,如今洛家元气伤了,别再让人看笑话。你摆平就行了,不必再生枝节。至于谢语栖么……穆九我得罪不起……就当是吃个哑巴亏吧。” “行吧,那我安排去了,你休息。” 看着胞弟掩门离去,在吱呀的尾音消散过后,洛子修蓦然一拳捶上床沿,扯到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缓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又是半死不活的半睁眼望着天顶叹气。 这次算是丢人丢到了家,赔大了。 洛子云收拾了一番手边的事务,几个小弟子围了上来,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二当家虽不同于洛子修,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可他的性情却并不比洛宗主更温厚。如今洛子修吃力不讨好,门下死伤弟子近四百多人,这传出去着实不怎么好听,现在洛子云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走了一段路后,洛子云忽然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弟子诧异的抬头,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却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到了院子尽头的一间石室。 那是阳珏的屋子。 停顿了片刻后,洛子云朝石室走去。 石室内光线昏暗,阳珏裹着一身粗麻衣窝在角落的石桌边,正眯着眼调试着一味□□。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后抬起头来。 “黑灯瞎火的,替洛家省这个蜡烛钱么。”洛子云有些嫌恶的打量了一番石室,旋即笼着袖子走向一角的男子。 “又在研制新毒?” 阳珏点点头,脸上满是胡渣,看起来略显疲惫沧桑。 “之前吵吵闹闹的,外面发生了何事?” 洛子云扬眉笑了一笑道:“没什么,有一帮子人来闹事,大哥心情不好而已。”他倾身弯腰,凑到阳珏身边道:“说起来你到我们苍域洛家,也做了不少事,但我对你的来意却并不怎么了解,听大哥说是受范家阳明的介绍来的?和范家柳城望风谷有些过节?” “与你何干?” 洛子云眯起眼:“那我可要怀疑你的来意了,若你与范莫二人有过节,那么此番范宗围攻我洛家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想拖洛家下水?陷我大哥于不义?” 阳珏微惊,抬头:“七绝散可是我研制出来的,足以表达我的诚心!” 洛子云笑道:“既然是自己人,聊聊有何不可?” “……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阳明认识?和范宗有何仇怨要用七绝散来对付范卿玄?” “……认不认识的,否则我也不会受他安排来洛家了。至于和范宗,我是没什么仇怨,阳明似乎是为了六年前的赵家被灭一事,对范宗怀恨在心。” “哦?”洛子云摸了摸下巴,旋即问,“那天枢呢?” “天枢?他和阳明尊是一起的。” “罢了,随便聊聊,你安心研究吧。”说罢他伸手在阳珏肩上拍了拍,随后离开了石室。 阳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肩头,旋即并未过多在意,继续埋首捣鼓他的药瓶。 然而未过多久,肩头的不适感就愈渐明显起来,像是有细小的针刺感,渐渐放大直至最后竟疼痛难忍,麻痹了整条手臂,不仅如此甚至连胸腔都开始隐隐有窒息感。 中毒! 这是阳珏的第一反应,熟知毒性的他立刻就能感觉到这是中毒的征兆无疑! 他强忍痛苦,扭头想去桌上拿保命丹,却是此时,身后的屋门轰然大开,一阵阴冷的杀气喷涌而入,瞬间将桌上的药瓶冲的东倒西歪。 阳珏回头。 月色下,门口站着一个黑衣劲装的杀手,右手反握着一柄银晃晃的匕首,一双苍域人特有的眉眼透着寒光。 “你……你是……” “洗手五六年没干了,新开张的第一条命,我就好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88 心告诉你为什么好了。”杀手横过匕首,眼底映着雪亮的寒芒,咧嘴森森笑道,“你敢对小谢下毒,该知道什么后果吧。” “什——”寒光在阳珏眼中急速放大,最后定格在了他溃散的瞳孔中,瞪着简陋的天顶,切入大半个脖子的匕首阻隔了他最后一丝气息。 巫马冷眼看着阳珏扭曲的遗容,反手抹去了脸边溅上的血,转身隐没在夜色中。 杀了阳珏之后,巫马并未就此离开洛家。范卿玄说天枢不会逃走,事后定会再回洛家找洛子修,想将他带回范宗便只有这个机会。因此巫马一直潜伏着,就像是回到了还在九荒时的日子,为了目标守上十天半个月,等候猎物落网。 就在两天后,天枢果真到了洛家,在洛家弟子的引领下见到了洛子云。 巫马静静的伏在梁上,已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他倒是未曾想,再拾老本行竟还能如此熟练。 天枢见到洛子云后,两人并未有过多的交谈,无非是一场语言的交锋。巫马离得不算近,听不真切,只从二人神色判断,这场交谈并无多少情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天枢就转身离开了,原本巫马打算立刻跟上,却见洛子云唤来几个高阶弟子,命其暗中跟踪,寻得合适良机,杀人灭口。 这一切倒是出乎巫马意料之外,在那几个弟子离开后不久,他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天枢离开洛家后,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地,在苍域城中左弯右绕,甚至走过许多重复的路,直到夕阳染红大地,他在一片石林中站定了。 一直潜伏在暗中的洛家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出来吧。”天枢转身,“要动手就趁现在,否则太阳下山就危险了。” 然而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风呼啸而过,在耳畔沙沙作响。 天枢叹了口气,拔剑而出。下一刻灵剑化作银光急速穿过石林,隐在暗处的洛家弟子纷纷心惊,拔剑挡开自暗处冲了出来,顷刻间四五道剑芒朝着天枢劈头而去。 巫马守在稍远的巨岩后,挡开卷来的风沙,侧头看了出去,不远处几人拼杀在一起,剑光飞洒,身影如飞。夜色很快降临,周围迅速黑了下来,巫马眯起眼看去,之前拼杀的已少去三人,随着天色一分分近全黑,洛家弟子转眼只剩两人,只看一道耀眼的剑光从天而落,最后站着的两人也已倒下。 天枢看着重伤倒地痛苦□□的洛家弟子,召回了灵剑。转身欲走的那一刻,身形蓦然一顿,伸手捂住了左腹,似乎那日的伤口又再度裂开。天枢缓了一缓后继续往石林深处去了。 月被云层遮挡,空旷的山林中更是乌压压的一片,只能模糊看到些树影,合着远方的兽鸣,颇有些毛骨悚然。 左腹传来温湿的感觉,伴随着隐隐的撕痛,天枢有些乏累的靠上一棵枯树。耳畔的鸟鸣声,混合着自己惊慌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他甚至觉得世上就只剩他一人。 “好像哪儿也回不去了……洛家既然派人来灭口,怕是想把所有罪责推到我们身上吧。” “本身便是戴罪之身,也怪不得洛家下狠手。” 黑暗中传来的讥讽,让天枢微微一惊,朝出声的地方看去。竟未察觉到暗处还有人跟踪,而且此人来意不善。 “何人鬼鬼祟祟?” 巫马咯咯笑了几声:“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跟了你一路,若是知道你察觉不到,我就不那么费事儿了。” 天枢蹙眉,盯着那一处,血从指缝溢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这一刻十分刺耳。 暗影中的树丛沙沙晃动,随后一个黑影渐渐明晰。 巫马冷眼望着他:“想过回范宗的结果么?” 天枢沉默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开口道:“回去范宗?回去便只有一死。不过就算是死我也未见得就亏了,范卿玄再如何厉害,无□□回已成事实,这一世过后他魂飞魄散,而我有这生生世世的轮回,已胜他千万。” 巫马皱眉:“什么意思?” 天枢意外的扬眉:“范卿玄没告诉你?七绝散之毒若不能尽解,将永无轮回,化作荒魂野鬼永远流放在六合八荒之外,我虽未能成功,他也不定就是赢家。”说着他径自放声笑了起来。这笑声有些癫狂的味道,却听不出究竟是高兴还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倒是他现在的模样更像荒野外的厉鬼。 巫马回想着他说的话,一时愣着,想起那日看到范卿玄身上的符文,蜿蜒到颈侧,就像是来自深渊的诅咒,带着森冷的寒意刻入骨。那便是……血契么…… 见巫马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天枢眼底寒光一闪,身侧的灵剑眨眼出鞘! 巫马从惊愕中回神,一抖长剑迎了上去。 天枢如今伤重,行动远不及巫马利落,加上巫马的身手远比那几个洛家弟子厉害,几个交手已落下风,巫马招招杀手已断了他的去路。 天枢瞳孔收缩,两剑相切,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借着这一式冲上前去,一手捏住剑身,一手往巫马腹部捅去。 巫马翻手握住他的刀柄往外一扭,谁知天枢竟不退反进,一声怒吼推着巫马连退数步,撞得身后一人粗的树都在打颤。 巫马瞳孔陡然放的老大,喉咙发出一声闷哼,身上的动作皆是一顿。他眉心拧成结,眼中有怒有意外有嘲讽,低头看着心口冒出的小半截树枝,哗啦一声吐出一口血。 天枢正要扯起嘴角嘲弄一番,却见巫马咧嘴先笑了起来,满脸的血污让他的笑容变得格外狰狞,他死死扣住天枢的肩,从树枝上起身,力气大的就像恶鬼,天枢如何也挣脱不开。 巫马嘿嘿一声笑,嘴中鲜血又如泉涌,嘶哑道:“原本我这一命是打算留到……留到最后再见小谢一面……如今看来是得带着你一起走了……” 天枢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挣脱,巫马已牢牢钳住他急速往后退,砰的一声撞上树,身后的剑没至剑柄,将他胸膛完全对穿,天枢亦是瞪大眼,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看到血从嘴中漫出,染红了衣服,他连连咳嗽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对穿巫马胸口直接捅进自己心脏的长剑。 “你这条命……我……拿走了……”巫马踉跄起身,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拖着天枢来到峭壁边,一声嘶吼拉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一天后,洛子云带着洛家弟子寻到了走马山境,在山崖下找到了两具遗体。其中一人正是他要找的天枢,另一人一身夜行衣,苍域人的模样,约莫是洛子修提到过的那个叫巫马的黑衣杀手。 洛子云看着眼前这有些意外的情景,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招呼着几个弟子将这两人的尸体抬了回去。 经过几天打听,洛子云查到了范家人在四里外的一座小村里,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89 因为谢语栖伤重未醒,所以一直没有启程离开。 小村中的居民鲜少看到有这么多外乡人过来,几乎都缩在屋中不敢出来,支开窗缝朝外窥探。 被众人当怪物似的防范着,范家弟子都有些不太自在,酝酿在空中的气氛十分诡异,就连沙漠的空气都变得愈发燥热起来,隐隐还有些气闷。 瑶光走到往前不远的一间屋子边敲了敲门,屋内传来范卿玄略带疲惫的声音。 一进屋就看到范卿玄仍旧维持着他上次来看望时见到的姿势,他不由叹了口气,走到床榻边看了看。 “醒来过么?” 范卿玄摇头道:“状况时好时坏,药也吃不下。” 瑶光探着谢语栖的脉象,道:“已经两天了,再过一日参商毒发将是最凶险的时候。如今风沙将至,只怕他熬不过。”他又看向范卿玄,只见对方的面色也是白如蜡纸:“你打算就这么耗下去?你将如意珠取出已有两天了,再耗下去怕是他未必会死,而你必死无疑。” 如意珠在谢语栖怀中静静的泛着温红的光芒,每当毒性发作,灵珠都会将其压制,然而灵珠终非解药,时间长了,也无计可施。 范卿玄也明白,迟迟不敢收回灵珠。 “这事我自有主张,语栖不会有事,而我也不会死。” 瑶光看着他的神色,忽然道:“师弟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范卿玄道:“巫马找回了师叔后,等父亲回了再做定夺。” 瑶光笑了笑,有些意外的道:“有些不像你往日的行事风格。” “是么……”范卿玄顿了顿,看向身侧沉沉睡去的男子,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之色,“往年我一心求死,父亲将范宗托付与我后,我更是形同走尸,仿佛所有人事与我无关。如今……或许有些不同了罢。” 瑶光看向谢语栖,道:“他倒是改变你许多,我不由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一名小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宗主,师尊。洛家二当家来了。” 洛子云? 一到外间,就看到洛子云带着两个洛家小弟子站在那儿,正在四下环顾打量着这个偏僻的小土房。 他见了范卿玄和瑶光,极为客气的笑了笑,拱手行了个礼。 “范宗主,瑶光尊。” 范卿玄冲他点点头,淡淡道:“何事?” 洛子云脸上带着笑,一片文秀和气:“前些日子我大哥怠慢了,还请范宗主不要责怪。” 范卿玄懒得和他拐弯抹角,道:“有事便说。” “说起来怪抱歉的,到底是我们怠慢了,有错在先,又生了误会。” 范卿玄冷笑一声:“误会?不知二当家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咱们两家人素来没有恩怨,这次却大动干戈,必然是有人从中下手。我调查过了,这个幕后黑手,还是个老朋友呢。”洛子云看着范卿玄脸上淡淡的神色,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徐徐道,“据我推测,这个老朋友是穆九。” 看他将事儿都推到了九荒头上,范卿玄眼底的光彩更冷了:“穆九?他倒是好兴致。” 洛子云笑笑,拍拍手。身旁的小弟子递上来两样东西,一枚指环,一把匕首。 范卿玄扫过一眼,又看向了他。 “这个指环范宗主当是认识的。那把匕首,是我从一个九荒杀手身上摸出来的。”他将两样东西交给了边上的瑶光,继续道,“昨天我们在走马山境一处断崖下,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人是天枢尊,另一人是个黑衣杀手,经我调查,他是九荒杀手之一巫马。” 范卿玄微微一愣,巫马死了?天枢也死了? “我想这些大约都是穆九的阴谋,借此机会想夺取如意珠。我们洛家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能在夺走灵珠的同时,重创两派,这是他的行事风格不是么?” 听他说了一堆,范卿玄忽然嗤鼻笑了一声,旋即道:“那依你之见,这件事该如何收尾呢?” “我们之间并无仇怨,这次也因九荒而起,当然不能中了敌人计策。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范卿玄盯着他道:“阳珏呢?” “阳珏死了。” 瑶光微微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洛子云耸耸肩道:“被人抹了脖子,手法利落,多半就是那个叫巫马的人,杀人灭口了。” 瑶光叹了口气,范卿玄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一时间双方陷入了沉默。洛子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范卿玄会不会同意。事实上,不管他同不同意,巫马的死已经足够让九荒脱不开身了,那种行事狠辣的组织,再多冤孽债也都不足为奇。一如六年前的赵氏惨案,六年后九荒故技重施,再来对付范宗和洛家,绝不稀奇。 此时卫延从后头冒出头来,低声道:“宗主,他有意识了。” 范卿玄眼中一动,脸上的冰霜缓解了,他望向洛子云道:“既然洛二当家查出了幕后元凶,阳珏和巫马都已死,其他人也就和我们范宗没什么关系了。叨扰多日,是我们范宗失礼了。” 洛子云乐得他松了口,立刻笑道:“范宗主若是不嫌弃,不妨在洛家多做客几日,待我大哥身子好些,设宴款待各位。” “不必。多谢今日二当家来告之真相,不送了。”范卿玄嘴上客气,却也不再多看洛子云一眼,转身就回到了里间。 瑶光尴尬的看了洛子云,善意的笑了笑,将他们送到了村外。 阴沉了几日的天空渐渐明朗起来,天上的厚云也逐渐散开,皓月钻出云层,再次将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 沙土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就像是风雨后的彩虹格外绚烂,空中的星辰在风暴过后璀璨如明灯,苍穹上银色的长河扑朔着迷离的光彩一路往远方归去。 走马山东南面的羊肠山道上,一队行马浩浩荡荡的往南方去,月夜里就如同一条山间长蛇。 黑色的骏马稳稳的走在山路上,它每一步都走的很轻,似乎是怕惊到了背上的人。 范卿玄抱着谢语栖骑在马背上,他用斗篷将谢语栖裹的严严实实,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谢语栖还未醒来,此刻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如墨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睡的也并不安稳。 怀里的人忽然轻咳了一声,范卿玄忙替他将滑下肩头的斗篷盖上。 谢语栖发出一声轻呢,又动了动,范卿玄低头看向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未几,谢语栖悠悠睁开眼,又过去半晌他的眼中才有了焦点,似乎是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想坐起身。 “别动,伤还未愈合。”范卿玄又将他按了回去。 谢语栖从怀中摸出那颗温润如火的珠子,眼中微微讶异:“如意珠?”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轻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8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0 的几乎被耳畔的风声淹没。 范卿玄说:“拿好了,你的心脉尚弱,有它护着我安心些。” 谢语栖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珠子,没有说话。 他记得在他们刚见面的那一晚,范卿玄说过,离开了灵珠便会死,如今却为护他一命取下了如意珠来,而对方的脸色也尽透着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指尖在如意珠上轻轻摩挲着,谢语栖无声轻叹,参商纵是毒不至死,那终己一生的折磨只怕也折尽了阳寿,余生里还能用一次如意珠,算是自己上世得来的福分吧。 算算时日,参商毒发至今已过了三日——忽然谢语栖睁大眼,攀上范卿玄的手皱眉道:“巫马呢?” 声音中的颤抖他自己都能清楚的听到,时至三日,却并未毒发,一直牵扯着心口的那丝微痛也消失不见,仿佛是牵扯着彼此的那条弦断裂,他心中不安:“参商……为何……” “毒还是解了的好。”范卿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有他该做的事。” 谢语栖紧紧抓着范卿玄的手臂,力气大的指尖白的几乎透明:“你告诉了他参商的解法,是不是?” 范卿玄没有回答他,谢语栖挣扎着要起身,范卿玄立刻按住他让他别动。 蛊虫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情绪崩溃,也开始躁动起来,而如意珠发出的淡淡光芒,又将它们尽数压制了下去。 谢语栖一连咳了好几声才喘过气道:“他救过你……也救过我……你为何……范卿玄,你究竟在想什么……” 范卿玄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栗,伸手拂过他的脸,强迫着他抬头看自己:“他救过谁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你活着。” 谢语栖瞳孔微微放大。 “我要你活着,所以,他必须死。” 谢语栖扭头挣开了范卿玄的手,激动道:“这又与你何干?参商纵是这一世折磨又如何?我能忍!可他不该为此丢了性命!为什么要他死!为什么——”话音未落忽然猛的咳了起来,心头窒息般的哽的发疼,怀中的如意珠绽放出火红的光芒,却丝毫没有缓解白衣人的痛苦,他颤抖的蜷紧身子,指上的力道抓得范卿玄都感到疼。 范卿玄见他情绪不对,一指点上了对方昏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配合着如意珠的灵力,将内力缓缓输进血脉中,隔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气色好转。 看着他逐渐平静了下来,范卿玄却微微皱起了眉,一向风轻云淡的谢语栖从未有过这般的情绪失控,而今竟为此人甘愿受一世之苦也不愿伤其性命。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有些或许是他怎样做也无法代替的吧。 第26章 暗涌 一行人回到范宗已是月末。 刚回范宗,范卿玄便带着谢语栖去了兰亭阁,命人立刻前往丹药房取了九花玉露丸。 赵易宁听说范卿玄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跑去了兰心院,却只见到兰亭阁砰然关上的大门。 她心中极不是滋味,这是第二次了。 回头看到瑶光尊送药过来,立刻就拉着他问:“瑶光尊师,范大哥怎么样了?你们这一去发生了什么?最后事情解决了么?” 瑶光拦着她,无奈道:“你先放手,这些事回头再和你说,眼下救人要紧。” “到底怎么了啊?哎!喂!”赵易宁跟着追了几步,这一次是被瑶光尊挡在了门外,她挤着门缝也就堪堪只看到范卿玄正守着昏迷不醒的谢语栖。赵易宁气的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兰亭阁内。 范卿玄喂谢语栖服下了九花玉露丸,朝一旁道:“瑶光,施针吧。” 瑶光尊望着手边放着的一排银针,眉头紧锁的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当真没什么把握能将倦飞尽数拔出。要逼出他血脉中的蛊虫,须得将所有蛊虫逼至指尖,慢慢放血散毒,光是这火针刺法,我就无甚把握,要说认穴施针,怕是无人敢和谢少侠相提并论,我只得尽力一试,若是失败了……” 范卿玄道:“用针。” 瑶光犹豫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拾起一枚银针过火,而后刺入了谢语栖颈边,旋即迅速收针,并指在针孔出细细按压,并微微施以内力。 如此反复十个穴位后,他拿过匕首在谢语栖的左手食指心划下一刀,不过多时就有黑色的细线顺着血淌了出来,滴在瓷盘中左右流窜,如同一只脱水翻腾挣扎的鱼。 看着陆续排出的十条细线般的蛊虫,范卿玄皱紧了眉头,手紧握成拳,捏的咔咔作响。 瑶光生怕他发怒,忙道:“宗主,不然你先回避一下吧,这实在有些不合适。” 范卿玄道:“继续,拔毒。” 瑶光只得擦去头上的汗继续施火针。 这一凝神便是到了三更天,瑶光甚至都有些头晕眼花,这一天扎了多少针已数不清,直到最后十针落地,逼出七条蛊虫,他才算看到尽头。 回过头看到瓷盘中黑压压交叠蠕动的蛊虫,他自己都觉得反胃。而范卿玄更是脸色黑的可怕,若不是阳珏已死,只怕当场就要身首异处了。 “宗主,蛊虫应当是都逼出来了,只待修养一段时间,他就能恢复。不过……倦飞一毒原本并没有这般厉害,可谢语栖的骨质似乎与旁人不同,如今余毒已渗入骨髓,无法尽数拔出,日后怕是要遭些罪。” 范卿玄沉吟点头,拿了些绷带和金疮药仔细包扎好谢语栖食指上的伤。 “此番辛苦了。” 瑶光道:“算是我替师弟们赎些罪吧,未能及时察觉到师弟的异心,这样的局面我也当担些责任。” “这与你无关。” 瑶光苦涩的笑了一下,简单的收拾一番后,推门走了出去:“他已无大碍,如意珠你就拿回去吧,我看你脸色比他还差。” 当一切尘埃落定,范卿玄这才觉得一股困倦乏力排山倒海的袭来,攻陷了他最后一丝神志。 从离开苍域洛家起,如意珠已离开了他近五天,身体早该透支了。这恐怕是六年来唯一一次可以离死亡这么近。 梦中断断续续的片段纷扰而至,残破不全的在脑海中闪现,走马观花的就像皮影戏一般。 他看到自己骑着黑马在萧瑟的道上缓缓走着,四面是交战的弟子。可明明就在拼杀在身边,怒喝在耳边,却仿佛远在天边。 他茫然的看了一圈,事不关己的样子。 也不知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道路远方出现了一个白点。 他看清了,那是谢语栖。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背对着,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范卿玄的存在。 范卿玄轻轻夹了下马肚,催着马儿加快了些速度,朝着那个白影而去。 近了,再近了,他甚至觉得只要抬起手就能触摸到这个男人。 然而就在此时,远方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1 似乎传来了一声呼啸,谢语栖惊动了,略有迟疑的转过身看向范卿玄,一个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范卿玄不由呆住,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虽倾城依旧,却又带着黯淡。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笑容比哭更沧桑,更痛苦,就这么望着就觉得眼中的世界坍塌了,化成齑粉消散无影。 他伸手想去抓住眼前的男人,下一刻漫天长箭飞至眼前,眨眼就将对方淹没,鲜血飞溅染的白衣触目惊心。 谢语栖望着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嘴角浸出的血沫显得他的脸色尤为苍白。 他往前迈了一步,似乎同样想抓住范卿玄的手,然而尚未碰到就往下栽去。 范卿玄立刻跳下马,箭步上前托住他倒下的身子。 谢语栖的血流了一身,也流了他一身,血是暖的,可人却一分分冰冷了下去。范卿玄几乎发疯了一样去堵那些伤口,甚至不知自己的手已抖的不成样子。 “范卿玄,你杀巫马,我也绝不独活……”男子声如飞烟,嘴里涌出鲜血转瞬就将后面的话语尽数吞没。 谢语栖咳了几声,颤抖着从怀里拿出如意珠,轻轻的按在了范卿玄心口。 那一刻如意珠传来的温度将范卿玄慌乱的思绪拉了回来,如同跌入深渊,失重感让他的魂魄急速下降,他紧紧抓住了放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睁开眼。 夜色如墨,一人坐在榻边,青丝滑落肩头,随意的垂在身前,搭在脸畔的头发显得脸色更为白皙透明。他披着外裳,微微倾身向前,一只手正放在范卿玄心口,将那枚如意珠放了回去,之后忽然被范卿玄死死抓住。 谢语栖没有挣开,任由他这么抓着,眼底映出的是他心口那些扭曲盘旋的符咒,就像是一种禁咒,钉在灵魂上的禁咒。 谢语栖看了许久,又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喃喃:“终归还是前功尽弃了。” 范卿玄欠身坐起,将衣领拉好,遮住了那些诡异的符咒。 “为什么?”谢语栖问。 未几,范卿玄看着他的眼睛道:“还你人情,两清了。” “两清了……”谢语栖轻声重复了一遍,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半晌才苦涩道,“范卿玄,你当真如此绝情……” 他背过身起身往门外走去:“既如此,便后会无期吧。” “你去哪儿……”范卿玄皱眉。 “……与你无关。” 范卿玄眼底一动,起身想去拦他,可身上突然而至的无力感又让他跌回坐榻,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衣身影渐行渐远。 后会无期……无期…… 范卿玄蓦然从坐榻上挣了起来,冲出屋子拉住他。 “不能走。” 谢语栖回头:“为何不能走?” 范卿玄:“……” 谢语栖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我萍水相逢,既已两清,当就此别过。” 范卿玄有些困乏的甩甩头:“萍水相逢……我不信。” 谢语栖挣了一下未能逃开,倦飞刚解,功力尚未恢复,也只得任由对方抓着。 他皱眉:“范卿玄,你究竟想怎样?说两清的是你,说不能走的亦是你,我谢语栖在你眼中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你又拿我当什么?” 范卿玄默然不语,脑海中一片嗡鸣,除了耳畔的风声,什么也听不清,仿佛一切都远去天边,恍惚中只看到眼前那袭白衣拂袖离去,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片虚空。 一切恍若惊梦,范卿玄猛然睁开眼来,入眼的是兰亭阁的天顶,自己仍旧躺在坐榻上,和晚间一模一样。 他微微吁出一口气,支身坐起揉了揉眉心,可当他的余光扫到空空的床榻时,脸色忽然就变了,几乎是反射性的就往外冲,正撞上了端着饭食进来的赵易宁。 她拉住范卿玄道:“范大哥你去哪儿?” “谢语栖呢?” 见他一醒来就问那个男人的下落,赵易宁气不打一处来:“他个白眼狼早就走了,范大哥你昏睡了两天,他问都没问过!” “两天……”范卿玄睁大眼,脑中嗡的一下炸开一片,自己竟昏睡了两天,谢语栖原本就来去自在,如今又该去哪儿找?那些追上门的仇家,会放过这个机会么? 看了眼天色,男子略一沉吟后,绕过赵易宁疾步冲出了兰心院。 赵易宁跟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也未能拦住,一气之下将碗碟摔了个粉碎:“你心里除了他还有什么!” 景安街头,一个淡蓝衣裙的小丫头挎着个竹篮,竹篮里铺着各色甜点,一路往城外去。 小女孩出了城门,穿过常青林,沿着常青河畔直到河边的一座小屋前。她轻轻拍了拍心口,调整了一下呼吸,咚咚的叩响了屋门。 隔了好一会儿屋里才响起动静,屋门被打开来。 女孩扬起笑容:“语栖哥哥。” 谢语栖披着件单衣,似乎是叫窗外的阳光刺了眼睛,微微眯起眼,抬手挡了挡光。洛家回来损了元气,即便休养了这许久,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颈边隐约浮现出青黑的血脉。 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牵起嘴角笑了笑。 女孩将手里的竹篮举了起来:“来,吃。”她的音节不是很准,发声也并不连贯。 谢语栖拍拍她的脑袋,接过竹篮:“桃酥饼?” 容儿点点头,期待的望着他。 虽然此刻并无多少食欲,谢语栖仍是犹豫着咬了一口。 “好吃吗?” 男子道:“嗯。” 女孩儿心里美滋滋的,探着头往屋里看。屋中漆黑一片,所有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密不透光,仿佛想将所有的尘事都隔绝,一如封闭的内心。 容儿皱眉,哗啦啦的将窗帘都束了起来:“不要黑,要,亮!” 谢语栖被她的样子逗笑,脸上的笑意变得明快起来。他走到女孩身边坐下问:“这几日如何?可有觉得不舒服?” 容儿摇头道:“哥哥有伤,疼吗?” 谢语栖在她头上摩挲了一阵,眼中装着满满的宠溺:“无妨,正好了,咱们一病一伤,倒是不寂寞了。” 容儿盯着自己的脚尖,想了许久才喃喃道,“遇上你,真好。哥哥不知去向,好在有你陪我。没有你,容儿说不出话,如果……如果的话……”容儿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在阳光下明媚且耀眼,她微微红了脸道:“我想……想嫁给,语栖哥哥这样的人。” 谢语栖好奇道:“我这样的?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 “厉害的,好人!”容儿眼中闪着亮光,一想到身边的那个人,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羞,脸就红的像苹果一样,“语栖哥哥笑起来,好温暖,好安心。对容儿好,关心我的。” “你年纪虽小,眼光倒是不错。”谢语栖捏捏她的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2 脸,轻声笑了起来。 “那……”容儿眼中的光彩忽闪忽闪的,她又不敢看男子的脸,别过头道,“可以吗?” 谢语栖看着指尖微微出神,逼出倦飞的那道伤已愈合,可在他的手腕上,仍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刀伤,微微泛红的伤口扯得心底一丝丝的疼,那是断肠留下的伤,为了压制七绝散而种下的断肠毒。毒虽解,却尤为可笑,仿佛是一张咧开嘲讽的笑容,刺在他眼底。 他握紧手腕,挡住那道伤,神思有些飘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容儿忽然凑到男子脸畔轻啄了一口,脸上红扑扑的,心里怦怦乱跳。她靠在椅子上断断续续的讲着自己看过的,听过的事,时而咯咯的笑,时而看看身边的白衣人,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谢语栖的目光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一直沉默着。 容儿望着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道:“哥哥的脸色,不好。” 谢语栖愣了一下,讪讪收回目光:“没事……有些累了……” 容儿学着他平日里的样子,踮起脚尖在他头上拍了拍:“放心,会好,一切不变。” 看着天空,万里无云,风清怡人,谢语栖的心情也一扫方才的阴霾,耸了耸肩,转而道:“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可想去逛逛庙会?” 容儿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待我们伤病好了,一起去。” 容儿忙点头道:“说好了,逛庙会,勾手指!” 城郊小屋里,一大一小坐着两个人,他们伸出手勾住尾指,轻轻许下约定。他们就这么组成了一幅图画,简单明澈,没有丝毫杂乱的颜色。 屋外的草丛中簌簌传来些响动,像是有动物窜了过去,静了片刻后,响声又窜了回来,那东西行动快的很,眨眼如风过。 谢语栖微微皱起眉来,起身往外走。容儿也跟着跑了出去,躲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陡然间眼前晃过一道黑影,吓得她一声惊叫缩了回去。 谢语栖自然也看到了那道黑影,而且比容儿看到的更清楚些,那是一个筋骨纠缠五官模糊的尸人,带着阴郁的鬼气。 那尸人躲在暗处朝他们这边嗅了嗅,谢语栖便轻缓的将容儿推进了屋里,容儿哆嗦着往后退,将将要进屋时却被门槛绊了一下。 惊呼声惊动了尸人,它喉咙中发出一声兴奋的吼叫,向谢语栖这边飞扑而来。 男子一把将女孩推入屋中,而自己则往一边躲去,尸人扑了个空,然而它却不看容儿,单单就往谢语栖这边手脚并用的追了过来。 谢语栖伤势未愈,功力也未曾恢复,气力虚浮的厉害,就连方才侧身躲开都几乎拼上了全力。眨眼间尸人已至眼前,那双惨白的手更是攀上他的肩头,转瞬就缠上了男子,一口咬住他挡来的手臂,鲜血斑斑驳驳的染红白衣。 阴冷的气息顺着伤口涌入,瞬间半条手臂就麻痹无感,谢语栖被尸人扑倒在地,挣扎解脱不得。 “仇……报仇……”尸人死死咬住他的手腕不松口,喉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忽然间一人从侧方掠来,手指虚空掐印带着金光按上尸人后脑,霎时间尸人脑袋崩裂四溅,裹着血水摊在地上,倒地抽搐着蹬了两下腿便没了动静。 来人迅即将白衣人从地上捞起,喂了他一粒药丸。他朝身后不远的树丛射去目光,灵剑“咻”的一下刺了过去。树丛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两个黑影迅速的朝远处逃了,林子里又渐渐恢复到了平日的宁静。 躲在屋中的容儿垫着脚尖看着窗外的情景,小院里一黑一白站着两人,一匹黑色的灵驹在院外来回踱着步子,不时朝他们打两个响鼻。 她认出了黑衣的是范卿玄。 院中黑白二人静静对立,一个目光清冷,望着院中的花草沉默不语,一个眼神如炬,沉吟的看着身边的人。 一只鸟儿落在院中,豆大的眼珠滴溜溜的盯着这两人,奇怪的歪了歪头,旋即又一展羽翅飞走了。 谢语栖轻咳了两声,转身进了屋,范卿玄望着那扇虚掩的门,沉默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 容儿一看范卿玄也跟进来了,忙躲到了侧厅,冒出眼睛看了几眼,还未看清什么就被一人拉到了里间。旋即一个比着嘘声的脑袋在她眼前放大。 “铃姐姐?” 小铃儿望了望小厅中的二人,小声道:“别捣乱,有好戏看的。” 容儿不解的眨眨眼:“好戏?” “笨不笨,我可等了两天了,今天范大哥要是再不追来,我可就去范宗抓人了。真是的,明明心里头挂着,两个人都别扭。”小铃儿看起来似乎格外不满,这倒让容儿也跟着好奇了起来,学着她的模样,猫身躲在里间窥探着小厅中的情形。 这是范卿玄第一次来到谢语栖的小屋,简单清雅,一如其人。 他看着谢语栖手上的新伤微微蹙眉道:“林子里的两个人,是你仇人?” “是。” “用这等阴毒的法子,他们既然来了一次,必然还会再来。” 谢语栖转身看他一眼,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范卿玄:“……和我回范宗。” “我若是不呢?” “……你若恨我杀了巫马,尽管来找我报仇,也好过你沉默不语,就此离开……” 谢语栖眼底雪亮的光芒终是转为黯淡,无声的摇了摇头。 两人相视无话,谢语栖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许久,从相识第一天起到如今的点滴尽数在脑中闪过,他的淡漠与疏离也并非此刻才了解,可这么多生死交陪过后,仍旧让人心寒。 谢语栖无力的叹道:“如你所愿,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范卿玄:“我来找你不为别的——我只是不愿你回去。” “?” “倘若回去,再见就难了。” 男子心念微动,道:“想见我?” 大约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范卿玄纠结了好半天才微微点头,有些手足无措的“嗯”了一声,随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谢语栖眉间一挑,嘴边晕开了一丝笑意。 “行,我跟你回范宗。” 躲在里间的小铃儿一下就从门后窜了出来,乐出了花儿道:“成了!” 容儿也笑嘻嘻道:“和好,回家!” 谢语栖嗤鼻冷笑:“闹我呢?我和他好过么?” 岂知容儿点头道:“好过,我见到的!” “……”谢语栖瞥了一眼范卿玄,岔开话题道,“回范宗可以,我有个条件。” 范卿玄:“什么条件?” “让容儿入你范宗门下修行,事出至今空琉不知所踪,留下容儿一人无依无靠,一切皆由你范宗而起,你得负责。” 范卿玄眼底划开一丝柔光:“好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3 ,只要你跟我回去,一切随你。” 第27章 邀约 初秋的风声夹杂着夏末的蝉鸣,回响在景阳城里。街道旁的桂花零星点缀在枝头,清香萦绕在大街小巷,心旷神怡。 经几天休养,范卿玄的精神恢复许多,他走出书房,欲往臻宇殿去。 方走出庭院,就看到不远处的石桌上坐着一个白衣如雪的人。那人正折着一株桂花枝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瞥见范卿玄走了过来,眉目间便染上了笑意。 “你怎么在这儿?”范卿玄虽面色平静,可从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能见他心中的一丝惊喜。 谢语栖耸耸肩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我还惦记着你的如意珠呢。” 范卿玄说:“之前不是给你了么,你又还给我了。” 谢语栖扔了桂花枝,不以为意道:“那你再给我一次,我就不还你了。”末了他抬头看了范卿玄一眼,眯了眯眼:“拿了灵珠立刻就走。” 范卿玄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淡淡道:“坐不住了?” 谢语栖玩心大起,一跃下了石桌,眨眼间便凑近了范卿玄,笑道:“不然来试试?” 倾世容颜毫无征兆的在眼前放大,让范卿玄心中猛的跳了一拍。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那人,不自在的低声喃喃道:“真是折磨人……” 谢语栖诧异的退开两步,似乎是没听清,茫然的问:“你说什么?” “没事。”范卿玄背过身,不再去看他,“我说过不会放你走,你别想逃。” 谢语栖愣在那儿半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范卿玄也会说出这种话? 男子内心掠过一丝喜悦,他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说:“你想□□?你若抓的住我,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范卿玄嘴角晕开一丝笑意,忽然他足下生风,出手就向男子抓去。 谢语栖眼中一惊,忙向一边的空地躲。 他们一黑一白在庭院中翻斗,黑衣人伸手来抓,白衣人转身而走,若是去路被阻,就翻身跃起,脚踏轻风的掠到了另一处。 两人休养了这许久,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谢语栖自解了倦飞一毒后,经脉具损,再难恢复如初,过招起来拼硬的不行,使巧力倒是如鱼得水。 范卿玄见他招式来得狠,不敢硬拼怕又伤了他,几招过后见擒不住,一抖衣袖好似玄龙游走,闪电一般靠近白衣人。 谢语栖拆了几招,急速后退,仍旧不容对方讨到丝毫便宜。 范卿玄忽然看向他身后,惊诧的说:“穆九?” 谢语栖一怔,瞳孔收缩,慌忙回头去看,却被身后的木栏绊了一下,范卿玄伸手一捞,将他拉进了怀里。 缓冲间,谢语栖看清了庭院内实则并无一人,而他此时却被范卿玄牢牢抓住,再也挣扎不开一分。他大为不满的嚷道:“范卿玄你这个骗子!” 男子无声笑了起来,慢慢凑近他,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怀中那人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不自在,他低声笑道:“还跑不跑?” “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谢语栖话音未落,一针扎向范卿玄肩头的穴道。 范卿玄闪身躲开,还未站稳迎面又飞来几针,他一挥袖,只看飞针刺穿了他的衣袖没入身后的树上。 男子看着自己袖子上的针孔,皱眉:“你来真的?” 谢语栖还欲再来几针,这时远方响起了一个清澈的声音,有些耳熟。 他闻声望去,看到回廊转角走来一人,一身青衣,黑发束在脑后,眉目隽秀,五官精致像个陶瓷娃娃。那人见了谢语栖,目光轻鄙的扫了一眼,视若不见。 谢语栖微微一愣,这样的神色有些眼熟,可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男子。 男子走到范卿玄身边,比他矮上一个头,个子小小的。 他开口道:“范大哥!” 范大哥?谢语栖还愣着,越来越觉得这个男的十分眼熟,肯定见过的。 范卿玄倒没他那么呆,看了那人一眼,眼中只微微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平静了下来,朝他点了点头:“想开了?” “想开了,我决定为自己活一次,我穿成这样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吧?” 范卿玄摇头,正要开口,谢语栖叫了起来:“你是赵琉璃啊!” 范卿玄:“……” “不做师妹了?” 赵易宁笑了笑,道:“姓谢的,我可不会输给你。” “输给我什么?” 赵易宁不再理他,拉着范卿玄道:“范大哥,我们去常青河抓鱼好不好?不理他,就我们两个!” 他虽恢复了男儿身打扮,可行为语气仍旧带着几分女气,谢语栖有些不太适应。他不满道:“大少爷,我好歹也是客,你不招呼我也就罢了,还怂恿主子丢下我?哪有这个理?” 赵易宁瞥了他一眼,怒道:“就是这个理!我们跟你很熟吗?” “易宁。”范卿玄叫住了他。 男子见他面有怒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闷闷的看向了别处。 范卿玄转身看向谢语栖道:“你在范宗闷了近半个月,也该出去走走了。” 谢语栖不以为意,在他们两人之间打量了几眼道:“伤没好呢,不去。” 范卿玄:“不动更难好。” 谢语栖靠上石柱道:“你歪理真多啊,人家约的可是你,我去干什么?” “当真不去?” “不去。” 范卿玄有些危险的眯起眼:“说什么都不去?” “不去。” “……” 第28章 踏青 到最后,谢语栖依然还是应了他的话,顺手带上了小铃儿和容儿随他们去了。 那一天拗到最后,两人只剩相顾无言的对视,范卿玄就只是看着他,再没有说一句话。谢语栖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这一去他就后悔了—— 一路上赵易宁拉着范卿玄唧唧喳喳的说着话,小铃儿也同容儿聊的投机。唯有他一人闲闲散散的走在最后,与风景为伴,倒是寂寞。 看着他们出双入对的,谢语栖无聊至极,随手拿了一根飞针在手中把玩着,寒光凛凛的躺在手心。 谢语栖看着前方那个墨色身影,转了转银针,比划到那人心口,只要此时掷出一针,便能完成任务,挥挥衣袖离开了。可眼前总会浮现他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过去那几个月的点点滴滴一一掠过脑海,历历在目。 这是他作为杀手绝不能出现的犹疑。 “到了到了!抓鱼去啦!”小铃儿的叫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不远处便是常青河,从城外流入城中,贯穿了整座城,是景阳城的一条主流河道。 常青河清澈见底,无风时就像一面鬼斧神工的镜子,映着苍穹,恍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4 如倒映着另一个世界。 “我们来比赛,看谁的鱼抓的多!”赵易宁卷起袖子,撩起衣摆和裤腿,哗啦啦的趟入水中,水花四溅,衬的男子的笑容如春风拂面,那一瞬仿佛真的就看到了一个与他七八分相似的姑娘,笑靥如花,真的就像是那个叫琉璃的女孩儿。 小铃儿和容儿相视一眼,也跟着跑了过去,噗通噗通的踩进了河里。 三人在河中嬉戏,搅得河中水面波澜起伏,如同镜面碎裂,却又折射出了万千不同的光景。 忽然赵易宁一个飞扑,死死抓住一条鱼。他一声欢呼将鱼高举过头顶,冲范卿玄开心笑道:“抓到了!你看我抓到了!” 男子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 晶莹的水滴顺着他的额发滴下,衬的他的容颜更为清秀。 若他当年没有心受打击,如常的过下去,像今日这般,如今也是个柔美如画的少年。 范卿玄脸上的神色不由的缓和了下来,眉间舒展,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谢语栖看在眼底,心中有些发堵,望向赵易宁的方向,不甚愉快的隔空一弹指。 男子手中的鱼儿吃痛,一个青鱼摆尾,拍了他一脸水珠,跃入河中。 “逃了……”赵易宁抹去脸上的水渍,懊恼的瞪着那条逐渐逃远的青鱼,然后又将目标转向了下一条靠近的鱼儿。 赵易宁也许会觉得是一时大意,可范卿玄何等眼力,他朝岸上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倚坐在树边,正拿着一根枯枝挑弄着篝火,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只偶尔往水边看上一眼,又百无聊赖的看向别处。 河底的石头长期泡在水里,生了许多青苔,打滑的很,那一边的小铃儿毛毛躁躁的摔了好几跤,浑身湿哒哒的,像只落汤鸡。不过好在她的收获不错,一边的石凹中已经抓到了三条鱼。 赵易宁瞥了几眼,心中大为不服,盯着脚边蹭来蹭去的几条鱼儿,猫着身子就准备抓它们个措手不及,就在他要发力出手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河中,范卿玄抢了一步上前,伸手拉了他一把。 赵易宁心中一阵狂跳,死死拉住他有力的手臂方才站稳,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一双俊朗的眉目,飞快红了脸颊:“谢,谢谢……” 他湿哒哒的模样惹的小铃儿一阵大笑。 范卿玄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替他撩开了脸上黏住的发丝。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赵易宁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根。 一直坐在远方,闲来无事的谢语栖看着他们之间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微妙情绪,心里大为不悦。只看他手指微动,赵易宁忽然脚下发软,惊呼一声,终是噗通跌入水中。 见范卿玄看了过来,谢语栖摊手耸了耸肩,一脸与我无关的样子。 范卿玄叹了口气,伸手拉起在水中扑腾的男子。 赵易宁浑身都湿透了,在这入秋的季节不禁有些凉意,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他本就模样清秀,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衬得他青丝如墨,星眸如画,竟也不比谢语栖逊色多少。 范卿玄抬手欲解下自己的外袍与他披上,谢语栖突然就飞来一针自他耳畔划过! 紧接着一道暗语传话道:“你若敢让他穿你的衣服,下一针我可就瞄准你的脸了。”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不见笑意,却是蒙着一层寒霜,男子只得无奈的轻叹,上岸来走到他身侧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语栖懒洋洋的倚在树边,也不看他,径自道:“心情不好,不想看你们在一起卿卿我我的。” 看谢语栖黑着脸的模样,竟还挺可爱,范卿玄嘴角不觉扬起一丝微笑,点头会意,旋即说道:“行,你脱。” 谢语栖一惊,不满的唤道:“他衣服湿了为何要我脱?我还冷呢!” 范卿玄可不理会他的抗议,开口道:“人是你推的,自然是你脱。” “分明是他自己站不稳,我凭什么——喂!” 不等他说完,范卿玄手上巧力微施,逼得谢语栖整个人自地上翻起身。 只看他不动声色的抓住白衣男子的外袍一翻,一转两下,待谢语栖站稳,外袍已在范卿玄手中。 看着范卿玄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赵易宁身上,谢语栖心中却仿佛被火燎了一般,他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又为何会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望着篝火里的火苗上窜扑腾,却恍若身处寒潭。离开九荒的久了,连心也开始乱了。 谢语栖自腰间解下银心铃,握在手中晃了晃,清脆的铃声在耳畔环绕,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随着一声声的铃音,逐渐清晰在脑海中。 第一次为了如意珠的交锋,第二次为范宗九尸毒一事费尽心力,第三次为五方祭魂四处奔走,甚至是后来奔赴苍域洛家的舍生忘死,相识这短短数月三番四次的机缘命数,聚散有时的羁绊与纠缠。他突然发现,时日久了,这些本就该随时间慢慢淡去的记忆,却变得愈发深刻。 他干脆合上眼,不去看不去想,自顾自的闭目小憩。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三个人提着满满的战果上了岸。 “只有鱼太单调了,我今天带了弓箭,我们再去狩猎点野味来!走!”赵易宁说。 容儿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兴冲冲的也要跟着去看,小铃儿无奈说:“那我也去,免得你被野兽叼去了。” “怎么会,容儿厉害!铃姐姐赢不过我!” “鱼能把你吃掉么?野兽可不一样,血盆大口!尖牙利爪!好可怕的!”小铃儿学着怪兽的样子吓着容儿,容儿就往边上躲去,一来二去两人便窜出去好远。 而范卿玄却一直静静地望着不远的树下那个小憩着的男子——额发闲散的落在耳畔,垂下几缕在肩头,羽翅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轻柔的暗影,斑驳的光点落在他身上,静谧的像是一幅画儿般。 范卿玄刚想上前,赵易宁却拉住了他:“范大哥,走吧走吧,别管他了,我们狩猎去!” 男子又看了树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不愿去打扰他的小憩,半晌才应了,随他们去了。 河边没有捉鱼的身影,顿时就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依旧是那样的天,如镜面的水,和曦的风。 树边倚靠的男子似乎睡的并不安神,睫毛微微颤动,眉心也微微皱起,梦里的一切似乎并不静谧美好。 秋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谢语栖不由得缩紧了身子。 这时一袭黑色的外袍被轻轻的搭在了他身上。 谢语栖本就睡得浅,朦胧之中迷糊的睁开了眼,然而眼中却并无焦点,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弄醒你了?”那人轻声问。 声音温柔的就像从远方传来一般,外袍上还残留的温度让他身上暖暖的,惹得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5 他一阵轻呢,又往里缩了缩,几乎整个人都快埋了进去。 这一赖又沉沉睡去,却再没有不安的皱眉过,安静的睡颜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他身边那人支着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睡,眼底藏着宠溺又温柔的笑意,如果与他熟识的人见了,定会大吃一惊,认为他被什么精怪附了身,这绝不是他平日里会出现的神情。 过了许久,树边的男子醒了过来,身上的外袍也滑落在地。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范卿玄的外袍,他睡眼惺忪的看向身侧那人:“你在这儿看了多久?” 黑衣男子伸手撩开他额前的散发,道:“你睡了多久,我便看了多久。还是杀手呢,我若是敌人,你早便死了。” 一说这话谢语栖就来气,抓着那件外袍就想扔他脸上,然而却又舍不下,只好闷闷道:“让我出来的可是你,把我晾在一边跟别人卿卿我我的也是你,我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看着他负气抱怨的样子,范卿玄心里生乐,忽然靠了过去,低声笑道:“你这模样,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谢语栖注视着他的眼睛,深褐色的眸子总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是那种只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洞悉一切的双目,若是与它对视久了,只会觉得心底的所有事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面前。 “范卿玄,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可怕?” 谢语栖伸手拂上他的脸,顺着他如刀刻的眉梢滑过眼角,甚至并未觉得这样的动作有多暧昧,最后他的手停在了范卿玄唇边,轻轻摩挲了一会儿,才放开手道:“你总以为能看穿一切,总觉得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掌控,可是——并非所有事都能尽数掌握在你手中。” 范卿玄直视着谢语栖的眼睛说:“所以呢?你最终还是会依从命令,取走如意珠么?” 谢语栖没有答话,范卿玄却继续说道:“只要你一句话,我绝不为难你。” 谢语栖抬头看向他,有些时候他真的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这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哪怕是现在这样,也着实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 他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己的指尖。范卿玄却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他低声道:“说啊,说你要如意珠。” 谢语栖皱眉,他按住范卿玄的手,想要挣脱开,然而范卿玄手腕很稳,竟分毫不动。 “你开不了口……”范卿玄缓缓靠近谢语栖,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按在树上,他说,“因为你的心,乱了。” 谢语栖的瞳孔在微微收缩,他们的目光交缠在一起,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轻触在脸上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瘙痒着脸畔,挑动着心跳怦怦急促起来。谢语栖想要往一旁躲,奈何范卿玄左手支着树干,右手扣着他的下巴,他无路可退。 两人之间沉默着,秋风卷着落叶四起,直到风向突变,鸟鸣转为惊噪,谢语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紧张的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范卿玄却无声息的挡在了他面前。 第29章 遇袭 徐徐而来的秋风变了风向,林间的虫鸣也变得更加聒噪。 谢语栖似乎是感到了什么,浑身都是一僵。范卿玄似乎感到了他的变化,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然后将他挡在了身后。 “出来吧,躲在那儿也看不到什么。”范卿玄扬声道。 未几,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一阵响动,一位紫色衣裙的女子姗姗走出,她头花髻如莲,五官精致却似乎笼着层冰霜,眼角下的泪痣闪着寒光,正是素翎。 她淡淡的望了谢语栖一眼,抱臂冷哼道:“你还真是够散漫的,看来穆九不来,你是不会好好听话了。” 谢语栖瞳孔微微放大,退后一步:“他来了?” 素翎笑道:“你猜猜看呢?你谢语栖是能耐了,请都请不回去,这笔账领主还得与你另算呢,想必得罚你了。” 素翎看了一眼范卿玄,扬眉说:“既然范宗主也在,也就省心多了,正好拿了如意珠,回去复命。” 女子话音未落双手腾起紫色的迷雾,带着幽暗的蓝光,好似夜幕中的鬼火,向着范卿玄冲去,身影快如鬼魅! 然而范卿玄并没有动,看着她电光火石如同死神般的掠来,神色却是静如止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望着身边的白衣男子。 谢语栖也未动,看着女子一寸寸逼近,眼看就要掏中他的心窝,却仍不见他避让。就在女子的指尖触碰到他衣襟的那一瞬间,银色的寒光飞掠而过,贴着女子的指尖而过,截断了她的招数。 旋即又是数枚银针罩向女子,素翎一连几个后空翻退开。 素翎惊诧的瞪向谢语栖,看着他手中的飞针,她忽然就大笑起来,抬手指着男子道:“我就奇怪了,你谢语栖是九荒领主□□的最为得意的杀手!怎么可能这么久任务都毫无进展,原来是反水了!” 谢语栖拦在范卿玄面前,咬牙道:“你别动他!” “不动他?你倒是对他情真意切。”女子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了一会儿,朱唇勾起道,“这许久不见你愈发天真了,你以为你能走多远?领主禁锢你多年,他又怎会放你走?你那不堪的过去,你真的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即便你忘了,你琵琶骨上的伤痕又怎会忘记——” “住口!”谢语栖失声喝止,脸色变得苍白,双拳紧握近乎颤抖,就连声音也带着沙哑。 范卿玄按上他的肩头,亦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战栗。 似乎每当素翎或是他人提及九荒的过往时,他的反应都很奇怪,说到琵琶骨上的伤,范卿玄倒是想起了在苍域城替他疗伤时看到的那个伤口,只怕和他的过去脱不开关系。 素翎见谢语栖反应如此更是笑的猖狂:“我偏不住口!做的出还怕人说啊?范宗主只怕还不知道吧,你又以为能瞒他多久——” “够了!”范卿玄看着谢语栖样子很不对劲,低喝道,“语栖他不想听,你若再不住口,即便你是女人,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素翎低笑道:“你不想知道?他过去的那些风流韵事说上十天十夜也未见得能说完呢,当初九荒捡到他的时候——” “闭嘴!”范卿玄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就出手打断了她的话。 素翎不得已点足飞掠,连连后退,一连挡下范卿玄几招后,翻身后跳,然后双手一抖,紫色的毒雾弥漫开来,轻轻触及一丝一毫,便会身中剧毒! 范卿玄轻挽长剑,剑气飞走,行如游龙的逼开周身毒雾,银白的光芒灵巧穿梭,最后走了极为刁钻的一剑,直点女子眉心,破风而来! 素翎心道不妙,仰面而下,合着那一剑后翻,然后就地上滚到了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6 一旁。她觉得范卿玄并不好对付,一转眼看到了树边双目失神的谢语栖,她一勾嘴角就朝他杀去。 范卿玄神色微变,一抖长剑往女子刺去一招剑式,瞬间封住了她所有去路。 素翎咬牙,她手中并无刀剑,交手起来格外吃亏,眼见伤不到范卿玄也抓不到谢语栖,她只好脚下一转,往后疾退。 下一刻,范卿玄脚下生风,飞掠而走,一转眼就追上了素翎,然后剑锋疾走,点,刺,劈,挑。 素翎脚下方寸错乱,狼狈的左躲右闪,手中的毒掌根本无法近他的身,就连逃走也眼看无望,眼看剑尖已至,惊惶之间,女子伸手去拦。 千钧一发之际,树丛中飞来一团黑色的物体击中长剑,剑身一阵低吟,偏了寸许只划破女子的脸。 得了一丝喘息之机,素翎急忙翻身退开,谁知范卿玄一挽剑,作掌拍了过来。素翎吃了一掌摔倒在地,还未来得及回头,范卿玄的剑已劈下。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树丛跃出,风驰电挚而来,抖开一剑挑开范卿玄的剑,然后一手拉过地上的女子就走。 那人来的速度极快,走的也如疾风一般,只眨眼间就带着女子在林间消失无影。 范卿玄冷哼一声收起长剑,回到了谢语栖身边。 谢语栖仍旧低着头,额发散下并不能见他的神色,方才的打斗声似乎都没有传入他耳中。 范卿玄替他披好外袍,伸手覆上他有些微凉的脸,轻轻摩挲着,沉吟了许久,他开口道:“你不必在意,她所说我当是胡言,我只知道你如今的样子,便足矣。” 谢语栖睁开眼,抬头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就是这样的一双眸子,每一次都能让他心中建立起的隔阂消散无影,禁不住就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绪。 他就那么傻楞楞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什么也未说。忽然间他伸手拥住范卿玄,有些贪心感受着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坚实而又温暖的怀抱,就这么抱一下就好,就在这样的情境下肆意任性一回吧。 范卿玄也只是微微一愣,大约是没想到谢语栖会突然抱住他。他比谢语栖高出半个头来,谢语栖靠着他的肩窝,将脸埋在他怀里,大约是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神色。 范卿玄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同样伸手环住了他。 常青河畔,他们久久沉默着,却并没有注意到归来的人。 赵易宁怀中抱着一只野兔,站在树后远远的看着。 望着那个披着黑袍的男子,他觉得好刺目,就连青梅竹马的他也并不曾感受过的温柔,而那个白衣人,也不过就相识了这数月,却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男子心中郁结,手不觉握紧,他怀中的野兔被捏痛,开始挣扎,发出咕咕的叫声。 忽然小东西低头狠狠咬了他一口,赵易宁惊呼一声慌忙松开手。 野兔跳进了树丛往远处跑了,一直跑到了那白衣人的脚边,忽然就不动了,抬起头轻嗅他的衣角,往他身上蹭了蹭。 谢语栖俯身抱它入怀,轻抚着它的头,小东西一会儿就忘记了方才遭人虐待,享受般惬意的眯上了眼。 谢语栖眼角瞥见了赵易宁的身影,少见的对他淡淡的笑了。 赵易宁生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直尴尬的笑。他看着谢语栖身上披着的那件范卿玄的外袍,心中五味杂陈,而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的衣裳却更冷的刺骨。 赵易宁脱下那件白衣还给谢语栖,道:“我跑了一圈,热了,你这衣服留着自己穿吧。” 谢语栖点点头,接过衣服换上了。这么一瞬间,赵易宁又注意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那个银心铃。那是当初拜师的时候,李问天交给他们二人的东西,一人一个,一来保平安,二来可修身养心,也算得上是个宝贝。 “这个,是范大哥给你的?”赵易宁问。 谢语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看着那银心铃,便点头问:“怎么?” 赵易宁没理他,转向范卿玄问:“你为什么给他?” 范卿玄说:“不为什么,喜欢就给了。” 赵易宁差点没哭出来,什么叫喜欢就给了?喜欢两个字听在他耳中格外刺耳,他不明白范卿玄究竟什么意思,也不敢乱猜,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在冥冥之中已不属于他一人了,人的直觉有时候却是很可怕的。它没有实证,却又准的难以置信。 这时小铃儿和容儿也抱着一只野兔和小山猪回来了,小铃儿看着他们之间气氛诡异的沉默着,叫道:“聊什么呢?今晚有得吃啦,你们都苦着脸干什么?” 她凑近赵易宁的时候,看他的脸色尤为不好,便拍了他一下道:“哎,你干什么呢?兔子呢?” 赵易宁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往篝火边去了。他虽并没有说什么,却一直沉默着,没有了之前的兴致,捡了些树枝往篝火里扔去。 小铃儿莫名其妙,看了看范卿玄和谢语栖道:“你们也真是够懒的,这一行出门来总共就咱们五个人,打猎这种粗活居然全交给我们,午饭你们好意思吃么?说出去你们还要不要混啦?” 谢语栖笑了笑,范卿玄便说道:“我们来,你们休息。” “这还差不多!”小铃儿满意的将怀里的兔子塞给范卿玄,又转身从容儿怀里抢了小山猪塞进他手里,然后拉着容儿去找赵易宁了。只听她叫嚷着道:“别烧火了,这里让给他们两个来做!我们去前面的花海里玩啦,我刚才发现了个有趣的地方,走走走!” 尽管赵易宁不太情愿,却仍然被小铃儿连拖带拽的拉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河边的两人,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才跟着小铃儿他们往远处去了。 这时范卿玄手中的那只小山猪似乎从昏迷中惊醒了,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然后不安分的扭动着,连踢带踹的要从他手中挣脱。 忽然小山猪一声尖啸,踹开了范卿玄的钳制跳到地上哼哧哼哧的往远处跑。 “猪跑了,午餐追不追?”谢语栖在一旁安顿好小兔子,笑道。 范卿玄皱眉,有些不情愿的看着那只小山猪,终于眉间闪过一丝凌厉,纵身一跃,脚踏清风的追了上去,紧接着只看他左手掐了一个印,右手凌空画下,瞬间金光从指间迸出,登时化作万千流光,就如同一个华丽的金丝网将山猪锁在其中。 然后男子走了过去,低眉望着金丝笼中呼哧呼哧乱撞的小山猪,微微眯眼,一记掌风劈下,打晕了它。 谢语栖饶有兴致的望着他道:“想不到你范大宗主抓山猪,也这么精彩,连咒术都用上了,它是猪妖么?” 范卿玄眉间不易察觉的跳了跳,轻咳一声将山猪捆在了树上,然后也蹲坐在他身边帮着捣鼓。 过了许久,篝火边支起了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7 一根根木叉,上面串着河里的青鱼,靠在火边渐渐变的焦黄,鲜香四溢,扬起的轻烟随着秋风盘旋而上,绕着桂花香徐徐升起,倒是惹的肚子咕咕叫了。 树林里安静的只剩下风过枝叶的沙沙声,流水的潺潺声,烤鱼的滋滋声。 谢语栖转了转木叉,忽然道:“你对他怎么看的?” 范卿玄微微一愣,看向他:“谁?” 谢语栖笑道:“他对你挺在意的,虽然这性别忽男忽女,但对你的确是有心的……”他挑着篝火边的木头,想了想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喜欢么?要是喜欢……就赶紧告诉人家,别耽误了……” 范卿玄正想说什么,远处闹哄哄三个人回来了,小铃儿闻着香,当先就欢呼起来。 容儿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串花环,直接就扑到了谢语栖身边,仰起脸笑道:“送你!” 谢语栖笑了起来,将那串花环戴在了头上,带着耳畔几缕青丝滑下,衬得那张笑脸玉华冬雪般的清灵出世,恍若天降神子。 当范卿玄回过神来,正好与走上前的赵易宁四目相对,赵易宁不自然的扬了下嘴角,大约是笑了一下,可他的眼中却满是惆怅和郁结。 范卿玄看着他,也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第30章 焚火 转眼之间,中秋将至。街上小巷已挂满了灯笼和彩幡,商家小铺也都在自家门前支起了帐篷,为明日的庙会紧张筹备着。 柳家巷的茶水铺前,老板正爬上梯子准备为自家挂灯笼,忽然他瞥见不远处的天上冒着黑烟,浓烟滚滚,似乎还能见一些火光! 他吓得几乎是从梯子上摔下来的,大声呼喊道:“快,快来人!失火了!失火了!” 随着他的叫喊,街上渐渐围满了人,不少临近的住家开始慌忙的打水去扑火。 失火的是一间小茅屋,火势来的迅猛,不一会儿就将屋子烧穿了顶,看着火舌舔过屋檐,伴随着轰隆隆的坍塌声,救火的民众吓的纷纷后退。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范宗里。 范卿玄放下书卷,蹙眉问:“失火?火势可有控制?” 卫延说:“火势来的太猛,还有些余火正待熄灭,可房子已近烧成了空壳。” 范卿玄神色微变,景阳城中一向安和,就算偶然有家户走水了,也未曾有这般惨烈,竟将房子都烧空了,火势迅猛的若非人为,实在难以相信。 “哪家的?”范卿玄问。 “就是谢少侠常去的,柳家巷的那间小茅屋——”卫延话音还未落,范卿玄就倏然起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柳家巷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群众,火势已小去许多,却仍有明火在屋中闹窜,翻滚着浓烟。 残破的小屋外,一个粉衣少女来回晃着,神色焦急的望向小屋,双手合十在胸口祈祷着。她脸上挂着泪,直念叨:“老天爷,求您快下场雨!求您快下场雨!” 一转眼她就看见范卿玄,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眼泪哗的一下就滚了下来:“范大哥!” “怎么回事?”范卿玄皱眉。 小铃儿哭的更惨了:“容儿不见下落,七爷也冲了进去,好一会儿没出来了,你快想想办法!” “他不要命了!”范卿玄急声低喝,往身上浸了水也冲进了小茅屋。 屋内早已被烧的残破不堪焦黑一片,火舌舔过横梁屋瓦,零碎的砸落在地。 范卿玄在浓烟密布的屋子里一寸寸翻找着,看着屋中的情景,心里一分分沉入深渊。 屋内若是有人,只怕早就被大火吞噬化作焦炭。耳畔也只有烧焦的噼啪声,带着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撞击着快要崩塌的神经。 转过小厅,他终是看到了一直挂记心口的那袭白衣。 他静静的跪在那里,白衣上尘土斑驳,破碎的屋瓦带着火苗,不时砸落在他身侧,而他却只是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范卿玄拨开倒塌的木梁走了过去,床榻上的景象却让他背脊发凉! 一个早已烧的面目全非的人躺在榻上,身上被火烤的焦黑干瘪,身子扭曲的蜷了起来,只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影,手死死抠着床沿,似乎在临死前正拼命想逃出火海。 任是范卿玄也不愿相信,眼前这具焦尸是不久前还在身边活蹦乱跳的那个小女孩,他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谢语栖一直跪在废墟中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玉石雕像。他的脸有些苍白,眼底隐隐含着些水光,整个人都颓丧了。 范卿玄想着平日里谢语栖对容儿的一些事,一直盼着女孩的病好起来,如今她已经能开口流利的说话,他知道谢语栖心里有多高兴,每当容儿说话男子都会带着笑,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前不久还和自己谈条件让范宗收留容儿,眼看着过两日就能拜入师门,可往往命运不等人,也并非就会按着你想象中的方向前进。 如今一场大火将这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化成了齑粉。 亡者已去,未亡人的模样,看在眼里却更为沉重,一下下敲击在胸口,仿佛是层层乌云堆积,却终究没大雨倾盆,一分分压抑着直至最终的崩溃。 正是此时头顶残破的房梁不堪重负,带着火星砸下! 范卿玄神色微变,抱住谢语栖摔在了一旁。轰然一声巨响,房梁倒塌,砸在那具焦黑的尸体上,瞬间扭曲变形的尸体变得支离破碎。 那一刻谢语栖恍若惊醒,眼中是惊怖的怒意,他发了疯似的向起火的床榻扑去! 范卿玄死死拉住他:“你不要命了!容儿已经死了,她死了!” 谢语栖愣了一下,忽然就像泄气了的皮球,再不动了,只是抓紧范卿玄的手,力气大到近乎要陷进去。 屋中死寂一般的静了许久,范卿玄感到手上冰凉凉的滴落了几滴水,起初他以为谢语栖在哭,随后水滴密集了起来,落在手上,脸上,一滴两滴,他才知道是下雨了。 雨势来得快,转眼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屋内的火渐渐被浇灭,浓烟被雨水打散,一切变得明晰起来。 小铃儿着急着冲进来,看到他们平安无事,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 然而当她看到房梁下残破不全的尸体时,整个人都跌倒在地,捂着嘴,想叫却不出了声,想哭嗓子却疼的难受,就仿佛有尖锐的物体梗塞在喉头,撕裂一般的疼,只有眼泪无休无止的从眼角滑落,如断了线的珠子。 她慌忙看向谢语栖,道:“七爷,你,你别担心,我替你找找,容儿一定,一定就在附近……我替你找找……”少女抹掉眼角挂着的泪,恢复鬼灵真身,睁开血红的双目朝四面找寻,一直想从世间游荡着的荒魂中找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透过坍塌的墙壁看去,她看到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8 街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眉骨深邃有些像外族人,轮廓分明如刀刻,额发下一双稚嫩的眼睛,却藏着与他年纪不符的阵阵寒光。 他睥睨着废墟中的白衣人,哼声道:“你实在是让人失望。” 谢语栖抬头看向他,这少年他见过,是一直跟在素翎身边的舒云,此前曾在街上险些碰上,而后错过了。 舒云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你若不能好好完成任务,这些玩具也没必要留在身边,这个女孩儿便是给你个警告!你若乖乖和我们回九荒,也少去许多麻烦。” 谢语栖身形一颤,沙哑着声音问道:“容儿是你杀的?” 舒云毫不惧怕:“不错,素翎姐说只要让你感觉痛了,才会乖乖的听话。” “杀了人,是要偿命的……”谢语栖蓦然出手,飞针如雨,寒光交织成网,向他扑去! 舒云大惊,足下点掠,避让着银针,好似起舞一般! 男子双袖临风,蓦然自袖中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破开风中银针,刺向他的咽喉! 舒云被这仗势逼的紧,虽堪堪避开,白皙如玉的颈边却依旧被凌厉的剑气划开一道血口,身上几处穴道也被银针所伤,那一刻死亡的恐惧直冲头顶! 范卿玄第一次看他出杀招,眼光冰如寒潭,眉梢眼角不见了笑意,却是杀气凛冽,气息中没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一身白衣如霜雪一般! 他也不禁微微惊愕,这样杀气逼人的谢语栖他还是第一次见。是啊,他曾是九荒中最顶尖的杀手。 眼看短剑便要刺中少年,范卿玄闪电般将灵剑送出! 但听叮的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短剑刺上了长剑的剑鞘,柔韧的剑身借力弹了开去。 谢语栖寒潭似的眸子扫过,不说他话,径自又是一剑! 范卿玄蹙眉去拦他,如今他谢语栖招招是杀手要取那少年性命,出手狠辣,快如疾风,剑路刁钻凌厉,竟不是轻易能拦下的。 只看谢语栖剑身轻抖,短剑带着一阵低吟刺了过去,蓦然间范卿玄一身黑衣闪入眼帘,将那少年彻底挡在身后。 谢语栖脸色微变,来不及收剑,强迫着剑路偏了几分。 在与他擦肩的那一瞬,范卿玄一记手刀利落的击在他颈后。 短剑落地,谢语栖往前栽了下去。范卿玄顺势托住他的身体,将他搂进怀里。 舒云眼见他们自己内讧了起来,得了一丝生机,转身就要逃。 范卿玄横眼扫过他,一脚挑起地上的短剑,翻手一掌将剑推了出去,短剑划过少年耳畔,逼的他脚下趔趄,被范卿玄隔空一指点中了穴道。 “带走!”范卿玄冷眼道。 “是!”随行而来的卫延向几个弟子示意,他们一拥而上拿下了少年。 范卿玄抱起谢语栖,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不住叹气。他虽看着精瘦高挑,抱起来却如纸片一样轻的可怕,总让人觉得稍一用力就能把他揉成碎片。 范卿玄回头看过一眼满是残骸的茅屋,屋内的那具残尸冰冷的躺在那儿。 范卿玄心中一阵压抑,阖眼道:“这里……你们妥善安排,好生安葬了容儿……” 小铃儿跑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范大哥,七爷他……” 范卿玄说:“没事。” 小铃儿有些哀伤的“哦”了一下。她问过了周围游荡着的鬼魂,没有人看到容儿去了哪里,她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了。心里难受的厉害,胸腔里,胃里,堵得发慌,她跑到一处干呕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只能就这么望着泥泞的地面,脑中一片空白。 本该是笼着节日喜庆的街道瞬间变得阴郁沉沉,看着一片片残砖碎瓦自废墟中被捡出,大火烧过的痕迹触目惊心。 直到那个小女孩的遗体被白布包裹着从废墟中抬出,一些与她相熟的人终是压抑不住情绪,失声哭了出来。小铃儿望着那污渍斑驳的白布发愣了许久,直到有弟子上来告诉她该走了,她才愣怔着应了一声,跟着他们去了。 雨声和哭声交杂在一起,映着满目疮痍的废墟,竟是无比悲凉。 人群中,一位紫衣女子身披着斗笠,她神情清冷的望着这一切,看着那些弟子将废墟中的遗体抬出,然后看着他们离开,最后她转身没入雨帘,往范氏宗门的方向去了。 第31章 盘问 范宗外雷鸣阵阵,雨声渐大,磅礴的冲刷着整个范家。 兰亭阁内沉静一片,淡淡的檀香氤氲环绕,让人平气安神,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一人轻袍缓带的坐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榻上沉沉睡去的那人。 窗外忽然一声惊雷,榻上那人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颈后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微微皱眉。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也重新闯入脑海,男子蓦然出手扼住了范卿玄的下颚! 眼中划过凌厉的杀意,只那一瞬他几乎就能拧断那人的脖子! 然而他忽然就松开了手,杀意褪去,眼中徒剩寂寥。 他低着头,青丝散下,看不清神色,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范卿玄道:“我不愿看你杀人。” 这话方出,谢语栖就自嘲的笑了起来:“呵,你对着一个杀手,让他不要杀人,你不觉得可笑么?” “……那好,你若一定要杀人,我替你杀。” 谢语栖看向他,他不明白,为何每次在他走近情绪边缘时,这个人永远都会站在他身边,只用单单的只言片语就让他得到心安与平静。眼中明明带着生分与冷淡,却又难以控制的想靠近。 他不敢做的,他替他做了,他不敢说的,他来替他说。 谢语栖盯住范卿玄的眉眼,半晌他轻声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两人沉默的对望着,屋内的檀香闻得人心静,静到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每跳一下,心中的情愫便明朗一分,那是一种禁忌。只要不去触碰,就不会踏错分毫,世间便还留的一分退路,彼此也不会万劫不复。 范卿玄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城外那间小屋你不要再回去了,就住范宗里。” “我住那儿挺好的。”谢语栖说。 范卿玄摇头道:“我不放心你一人。” 谢语栖看着自己左手上的铁链,抬起手晃了晃道:“你就这么怕我跑了?” “你并不是一个会乖乖配合的人。”范卿玄说。 榻上的白衣人望着他良久,终是露出了这几日难得一见的笑意,染上了眉梢眼底,他靠上床头道:“行罢,我不走。等你回来。” 范卿玄心中微微一动,看着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天上雷鸣大震,雨势倾盆,黑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99 压压的乌云密布,本就压抑的让人心惊胆颤,就好似末日临城一般。 这样的气候下,范宗深处的地牢也更显得可怖,鬼气森森,阴冷潮湿,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沉闷发霉的味道。 烛光昏黄的甬道里,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渐渐明晰在烛光中。 他向着铁牢深处走去,玄色如铁的冰冷身影,神色肃穆让人不敢多视一眼,就像死神亲临般。 铁牢的最深处关押着早时抓来的那个少年,铁链缠身,被挂起在木架上。 他嘴角带着淤青,大约是被看守铁牢的弟子打过。 舒云听着渐近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看着烛光微微眯起眼。 弟子打开牢门,那黑衣人走了进来,停在少年面前,深邃的眸子打量着他。 “牢里的滋味如何?”那人开口。 舒云抬头,恨恨的望着他,如果眼睛能杀人,对方只怕已经被撕得粉碎。 他啐了一口道:“你们为何不干脆杀了我替那个女孩报仇?” 范卿玄道:“容儿的仇自然要报,不过让你这么干脆就死,未免便宜了。” 少年突然大怒,挣扎着铁链哐啷哐啷的响:“我的生死由不得你说了算!”话音落,范卿玄蓦然一拳揍上他的脸,便见一颗牙连着血肉飞了出来,赫然能见牙中藏着的□□。 范卿玄冷冷道:“你何时能死,只有我说了算。” 舒云吐出一口血沫子,别过头去不说话。 范卿玄也没有多为难他,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木桌前,径自甄了一杯茶,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品了起来。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墙上的烛火微微晃动,范卿玄才徐徐道:“闲来也是无聊,不如聊点什么,穆九许了你什么,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 “……”少年不说话。 范卿玄转了转杯中的茶水道:“你年纪尚轻,行事冲动鲁莽,正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仇你不会有,利你不会在乎,名你看不上,恩——兴许是有的,不过或许情更多一点。”范卿玄放下茶杯,望了过去:“你想让素翎在穆九面前博得一席之地,为之器重,是不是?”末了,他顿了顿,又道:“只可惜,你们拿不到自己想要的。” 少年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范卿玄道:“穆九不是傻子,你们心底的算盘,他会不清楚?与其最后被穆九驱逐乃至杀了,倒不如另择明主,搏条活路。” 舒云沉默了半晌,道:“你怎就肯定另谋出路,就是条活路?” 范卿玄睨了他一眼:“想活下去总得冒点儿险不是?天下没有平坦的路让你一直走下去的。” “那……”舒云咬了咬泛白的下唇,半晌才低声问,“那你想怎样?” 范卿玄盯着他雪亮的眸子道:“你就说说穆九是什么意思?” 舒云想了想道:“……领主派谢语栖来寻灵珠,似乎是为了练功。他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平日都是谢语栖帮着调养,如今他到景阳来了,原想着三个月足矣,却不想他迟迟未得灵珠,领主等不及了,于是派我们来取如意珠,然后将他带回九荒。” “回九荒?”范卿玄有些意味深藏的看向少年,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木桌,“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和素翎两个还想杀了他,是么?” 舒云看着他的手,喉结咕噜的滚了一下。 范卿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了个话题道:“穆九待语栖如何?” “不,不知道。”舒云小心翼翼的望着他,“领主的心性无人敢猜测,我只知道谢语栖是领主的人,领主想怎样对他便怎样对他,我们无权过问。” 范卿玄眉间轻轻皱起:“穆九的人?什么意思?” 舒云摇头:“我来九荒时间短,许多事都是听他们说的,素翎姐也说过,谢语栖来九荒时只有十二岁,那时领主喜欢的不得了,可他性情孤傲,抵死不顺从,领主为了让他顺服,对他用,用了些手段,后来老领主将他放了出来,他便一直随领主左右了。” 范卿玄盯着他,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言。舒云看不懂他目光中的情绪,就像一汪如墨的星空变得混浊,他有些忐忑的眨了眨眼。 “罢了。”范卿玄开口,“你入九荒时日短,也问不出什么,倒也没什么用了。” 少年惊愕,还未来得及说话,范卿玄就打断他道:“忘了告诉你,有些路即便是活路,也得有命走完才是。” 舒云难以置信的扭动着道:“你要做什么!” 范卿玄回头横眼瞥了他一眼:“你只有一个理由能活下去,而我有千万理由要杀你,你认为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你!”舒云气急,若非有铁链捆着只怕眼下就要扑上来,“你骗我!?” 范卿玄再没有回答他的话,地牢沉重的铁门一寸寸合上,哐啷一声巨响,在牢中久久回响。 舒云在牢中发疯似的吼叫着,铁链撞击着木栏发出阵阵声响,一声声如同厉鬼在哀嚎,在这森冷阴暗的牢房中显得尤为可怖。 这一夜,雨声凄凉,雷鸣沉闷压抑,这场雨似乎会下到天明。天上的云层好像越下越厚似的,永无止境。 谢语栖倚在窗边望着天上的乌云出神,左手上铐着的铁链一直拖到床沿,长度将将够他在屋内来回走走,范卿玄算是给他圈定了一个活动范围,除了这间屋子,他哪儿也去不了。 外面水气弥漫,雾腾腾的好似密境。一只金丝雀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抖了抖身上湿哒哒的羽毛,然后抬头望着窗边的男子。 豆丁大小的眼珠滴溜溜的像黑珍珠,它歪着头看了会儿,然后蹦跶着跳上了男子支在脸庞的手臂上。 谢语栖放下手让它站的平稳些,鸟儿似乎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又往前蹦到了他手背上,冲他“叽啾”的叫了一声。 谢语栖也望着它轻轻的勾起了唇角,阴郁的心情稍微晴朗了些,忍不住伸手逗弄着它,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替它抚顺了抖乱的羽毛。那只金丝雀惬意的眯起眼,缩成了一团,就像一只小绒球。 这时赵易宁绕过长廊朝这儿走来。 “你要是喜欢这只鸟,我让人抓给你。”赵易宁说。 谢语栖却看也不看他道:“它喜欢来便来,要走便走,何必让它和我一样?” 赵易宁这才看到了他左手上的铁链,他皱眉道:“你这是不打算走了吗?就住这儿了?” 谢语栖反倒笑了:“我能去哪儿?这还铐着呢,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就让范卿玄把我放了,否则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惹少爷不开心。” 赵易宁知道他说的也是实话,如今是他的范大哥逮着人不放,确是不关他什么事,可赵易宁偏偏就心生郁结。范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9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0 卿玄越是对谢语栖不放手,他的心里越是难过,心底越是发恨。 那是金丝雀忽然“叽啾”一声睁开眼,扑腾着飞到了谢语栖肩上,望着窗前的男子“叽啾”乱叫,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身上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满身戒备。 谢语栖侧过脸看了它一眼,又复看向赵易宁,清澈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赵易宁咬咬牙,忽然说:“谢语栖,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实?范大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谢语栖的指腹在窗台上轻轻摩挲着,没有说话。 赵易宁冷哼了一声,有些激动的说:“你才认识他多久,三个多月吧,你了解他么?你可知道他的——” “易,易宁师兄!”不远处跑来一个女弟子,正不巧打断了赵易宁的话,男子怒气冲冲的瞪向她,几乎都要揍人。 那女弟子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忙将手中的信递了上去:“师兄……这,这是老宗主的回信……” 赵易宁原本正怒气盛天,一见到那张信笺怒气就消了大半,忙从她手中抢了过来,再不看谢语栖,一边拆着信封一边往庭院外快速走去。 他那句说到一半的话晾在那儿,谢语栖并不知道后半句是什么,但他并不笨,赵易宁的话他是不懂,但若是道此时他还不明白赵易宁的心意,那就是自欺欺人。 谢语栖伸手示意肩头的那只金丝雀蹦上来,鸟儿眨眨眼跳了上去,站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也不知是不是在安慰他什么。 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铁牢外不远处的一个屋檐底下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蓑衣一动不动的望着铁牢。当她的身子已经在雨中被冻的近乎麻痹时,才缓缓的走向门口,然而当门口的弟子注意到她时,她又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女人一路小跑着,一直跑到街头转角再也看不到铁牢时才停下脚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早已抖的不成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或许是对不可知的前路,亦或许是对现下无能为力的惊恐。 素翎回头看向铁牢的方向,过了许久,她终是咬了咬下唇,提步折了回去。 门口的弟子在方才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如今又看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折了回来,不由紧张的盯着她。一人上前拦在她身前问:“你干什么的?范家重地由不得你乱闯。” 素翎有些讪讪的笑了,欠身微微行礼表示了歉意,那弟子看她一身土气,以为是个民妇跑来看热闹,刚要挥手赶她走,突然就见女子抬头,眼中绝狠的光芒乍现,一掌向着弟子面上罩去。 那弟子惊觉有诈,立刻就往后退,然而女子手中的毒粉已侵入了他的肺腑,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倒下了。另一人转身就要去敲一旁的钟鼓,却被素翎抢先一步放倒在地。 女子眼底掠过的那丝阴毒转瞬即逝,她呼出一口气,闪身掠进了铁牢。 范宗的铁牢并不大,闯入牢中后,内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出了甬道,两手边都是空着的铁牢,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寂静许多。 素翎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四顾打量了一番,牢中除了被她打晕的几名弟子外,就再没有他人。 她一间一间的找去,四面空旷无人到让她有些不安,但是救人心切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她在铁牢的最里间找到了那个少年。 “舒云!”素翎低声喊了一句。 被绑在木架上的少年身形一颤,忙抬起头,一看到素翎他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忙冲她道:“你来做什么!快走,别管我!你快走!” 素翎摇头,挥剑砍断了牢门上的锁,然后跑到少年身边,两剑砍断了他身上的铁链。少年从木架上跌了下来,因受了些苦头,浑身没什么气力,脚上趔趄险些摔倒,被素翎扶住。 舒云挣扎着要推开女子,一个劲的让她走。然而素翎说什么也不放手。 “你是我带进九荒的,是我在九荒唯一的亲人,说什么我也不会留你在这儿,要走一起走。”素翎说。 “只是亲人么……”舒云眼底闪过一丝灰暗,却转瞬即逝,摇头道,“你带着我跑不远的,你先走,我——” “九荒的客人,谁也别想走!”忽然铁牢外,卫延带着范家弟子如潮水般涌了进来,眨眼就将他们围住。 舒云一声冷哼,骤然从素翎手中夺了长剑拉住女子就往牢门方向杀了过去。 只看他格挡,挑刺,横劈,一步步往前迈进。素翎随在他身侧,从怀里摸出把匕首,转身就刺向身边的弟子。 他们只有两人,对方可是有十数人挡着去路,任凭他功夫再如何了得,也轻易摆脱不得。 从牢房到路口也不过就短短五六丈的距离,却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边上一人长剑一抖直点素翎心口,舒云翻身上前出剑挑开,然后拉住女子一个旋身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紧接着后背上就传来利刃砍到肉身的声音。 舒云脚下踉跄着险些跪倒,好在按住了女子的肩头得以稳住,然后他狠狠咬牙,一声怒吼,拼着骨子里的所有气力迎着眼前的几人冲了过去。 素翎大喊:“你放开我,我和你一起杀出去!” 然而舒云却充耳不闻,任眼前的刀剑砍在额上肩头,只将女子紧紧护着,头破血流的撞开那些人往门口冲去,在临近牢门时突然身后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后心窝传来丝丝寒意。一把明晃晃的剑刺在他的后心。 “舒云!”素翎被少年粗鲁的推到了门外,转身只见他单膝跪倒,嘴边挂着殷红的血正艰难的扶着门沿站起。 “走……快走……”舒云张开双臂撑住两边的门沿,死死扣住不放,整个人堵在门前,将一众追杀而上的范家弟子拦在里面。 少年不住的往外咳血,他却一直盯着屋外的女子,喃喃着让她走,直到最后血沫往外涌,少年只要一张嘴就有血往外冒。 素翎看的心惊,眼中含着泪,她颤抖着往回走了两步想去帮他。可舒云忽然抬头大喝:“走啊!!”沙哑的声音搅着血沫喷了出来,少年的身形不住颤抖,两只扣住门沿的手已扭曲的近乎折断。 素翎再不敢看下去,扭身就往铁牢外跑去,攀上屋顶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少年双手被削断如一滩烂泥摔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素翎也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发了疯般的逃了出去。 第32章 庙会 近来秋雨连绵,天气转凉,更添一份萧瑟之意。 好在一早天就转晴了,雨过天晴后空气中多了一丝清新的桂花香,飘香四里,醉梦千里。 那一天的大火虽然惨烈,可对于这些寻常百姓,茶余饭后也便淡忘了,转眼就投入到了节日的喜悦中。 范氏宗门中此时也热闹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1 了起来,各师门下弟子纷纷在派中挂起了灯笼,倒是让平日里严谨的密不透风的宗殿中添上了几丝欢快。 然而却唯有一人,与这中秋欢腾的盛景格格不入。 谢语栖一袭白衣静静倚在窗边,手不自觉的拨弄着边上的灌木丛。他的左手上依旧铐着那条铁黑色的链子,一直延伸到床沿。 他看也不看手边的铁链,似乎对这样的禁锢习以为常,如今这种程度也不过只是小菜罢了。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庭院深处的一出僻静小道,那里有条青石铺成的小路,歪歪扭扭的一直通向小院深处。 这时一袭墨衣走进屋里,他伸手抚平了谢语栖的眉心,开口道:“在看什么?” 谢语栖说:“我在想那条路的尽头有什么。” 范卿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个小花园,父母住的地方,不过现在他们云游去了,便空着,想去看看么?” “……不去了。”谢语栖说,“这儿还锁着呢。”他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铁链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范卿玄道:“你若不喜欢,我可以替你打开。” 谢语栖笑道:“你不怕我转身就跑了?” “你不会。”范卿玄干脆就替他开了手上的铁链,随手往一旁扔了,“你若跑了,我依然能抓你回来。” 谢语栖活动了下手腕,支开话题望向范卿玄道:“今日难得的晴空万里,你不出去走走?” 范卿玄看着他:“我陪你。” 谢语栖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伸手关了窗,将男子挡在屋外:“用不着,我困了,你陪你师弟去吧。”不过多时,远处便传来赵易宁的声音,今日他换了一身浅黄色的衣服,亮堂堂的与这苍白的天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赵易宁扑到范卿玄身侧,抓住他的衣袖,嘟哝道:“范大哥,今天中秋!你可别叫上那个谢语栖,就我们两个,一起去逛庙会!”男子突然惊了一下,慌忙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庭院中只他们两人,才放心的吁出一口气:“幸好他不在。范大哥,听说一会儿有龙灯,还有祭礼!晚上有烟火,城灯会,还有观月礼!上次我们可说好了要去看看的,不许赖账。” 赵易宁还在兴冲冲的说个不停,范卿玄却心不在焉的应着声,他透过男子肩头望向兰亭阁紧闭的门窗。 对于这些庙会活动,范卿玄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然而赵易宁拉着他去,也只得无奈的依了他,陪着他四处去逛逛。 他们走远后,谢语栖才轻轻推开门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发呆。 一团白雾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停在他身侧,紧接着柔和的白光笼着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小铃儿望着他道:“今日可热闹了,七爷真的不出去看看么?” 谢语栖摇头:“有什么可看的,你想去的话便自己去吧。”他依旧笼着他的袖子,往小花园里去看看。 那处小花园僻静优雅,平日里主人定是细心呵护,精心培养的,草木都带着灵性。 “市井上人来人往,还不如这里清静。”谢语栖站在一棵桂花树旁抬头望着叉开的枝丫,绿叶中拥簇着一团团小小的桂花,带着清甜的香氤氲在空气里。 可是他望着桂花的神色却十分哀伤,眉间也渐渐的拧成了结。 小铃儿说:“今天是中秋,她若是在,一定很开心的。” 见男子蹙眉,小铃儿接着说道:“容儿等这一天很久了,一直想跟着你看看中秋庙会,就算替她去看看也好,她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神色。” 谢语栖止住脚步,望着那一团团桂花,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白日里的庙会已是人头蹿动,人潮人涌。 中秋是一年中最为盛大的几次节日之一,据说景阳城的中秋庙会格外热闹,也有不少从邻城赶来凑凑热闹的群众,一时间大街小巷全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的盛景。 城东面里里外外围满了人,杏花楼的看台上拥簇着景阳的富家人,胭黛粉脂的小姐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公子哥儿们也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饮酒品茶。 楼下高台上是龙灯会,台上的人穿着艳丽,打扮的古里古怪,乍看之下像是来自天界的人,他们围绕着一名舞姬,那舞姬舞若飞天,身上的银钏儿叮咚脆响,忽然她纵身跃起,飞到空中,顷刻间桂花散下,四下看客一片叫好。 看着这台戏,范卿玄忽然想到了初见谢语栖那一晚,月色静谧,谢语栖一身白衣跃进兰亭阁,周身银丝游走,真真如同天神下凡,他从来不知道清灵出尘就是这幅景象。 台上演得精彩,他便附和着一起鼓掌,心里想的全是往昔的情景,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个白衣如雪的身影,那人的一颦一笑几乎占据了他的五感六识,心绪飘忽,就望着台上发呆。 赵易宁在他身边叫了他几声,他似乎也未曾听见。 赵易宁有些失意,忽然他感受到了一束锋利的目光,慌忙四顾,在人群中搜寻着,然而所有的看客都认真的看着台上的演出,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他只觉得,那眼神很熟悉。 可是看范卿玄平静的样子,又似乎是他多疑了。 可没过多久,他又再一次感受到了同样的目光,他慌忙环顾着,却仍旧什么也未找到。 范卿玄看他忽然间有些心神不宁,诧异道:“在找什么?” 赵易宁微微一愣,忙摇手道:“没,没事,我随便看看。” 男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上的舞者们。 往来的人流涌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热闹中,一切如常。 然而赵易宁依旧有些不安。 那双眼睛充满着仇恨,绝非是普通百姓的眼神,是何人如此仇视着他们? 他同样不明白,平日里心思缜密,洞察入微的男子,今日竟察觉不出? 在暗处的究竟是谁—— 赵易宁踌躇了一会儿道:“范大哥,这演出好无趣,我去别处看看了。” 高台上的舞女还在跳着,范卿玄也似乎看的很出神,面对他的话,也只是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 赵易宁心底其实是郁闷的,他完全不明白这出舞剧哪里好看,竟能这般吸引了范卿玄的注意,他正要发作,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小巷里,一个身披斗笠的人一闪而过,在这闹市中不免有些惹人注目。 他挤出人群,朝着那条小巷匆匆追去。然而入了小巷却空无一人,灰暗一片,一丝人气也没有。 墙边堆放着些杂物,早就覆上了薄薄一层灰。 当他经过一堆竹竿时,一个黑影突然冲出,冰凉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扭住他的身子使她动弹不得。 只听那黑影低声笑了起来。 是个女人? “赵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2 易宁。遇上你也不错,杀了你替云儿报仇!”女子手下施力,做势便要拧断他的脖子。 赵易宁被勒得难受,情急之下沙哑着声音叫喊着,然而脖子被死死扼住,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音节。 女子忽然冷哼一声道:“罢了,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给你留个遗言的机会。” 赵易宁得一丝喘息,道:“你是谁!” 女人低声笑了两声,微微抬起头来,斗笠下一张清瘦的脸渐渐明晰,正是在范宗附近徘徊许久的素翎。一双曾亮如星辰的眼睛如今却黯淡无光,带着深深的阴影,二十出头的面容却尽显沧桑。 “素翎?”赵易宁瞪大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要害范大哥!?” “你们范家人都要死!” 赵易宁皱眉:“关我们什么事儿?要怪就怪那姓谢的!若非他的缘故,范大哥何至于抓着那个叫舒云的?” 素翎眯起眼一步上前要抓他。赵易宁赶紧退了几步躲了开去,然而他武艺平平,素翎的武功却胜他数倍,不出数招便连连败退,一个躲闪不及被她掐住了脖子。喉头一阵血气腥甜,耳边嗡鸣,赵易宁只感到脑海肿胀,意识飘忽远去,仿佛都能看到自己垂死的模样。 忽然一道黑影掠过,有东西“咻”的一下飞来,紧接着就传来素翎的痛呼,随之脖子上的力道松了许多,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肺腔,赵易宁挣开来大口呼气,勉强睁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粗布衫的男子,身形消瘦的像病入沉疴。 男人背对着她,盯着素翎,冷冷道:“范卿玄就在附近,你认为他发现你需要多久?” 空琉?赵易宁愣了一下,这男人的声音虽低低哑哑,仔细分辨后仍觉得有些熟悉,尽管以往在师门中,他与空琉并无多少交集,但这说话的语气当是错不了,俱是一派傲气凌人的气势。 素翎眯起眼,越过男子肩头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思绪急速旋转,愤愤一声冷哼后扭身没入黑暗之中。 赵易宁咳了几声,心悸道:“空琉,你怎么在这儿……” 男子回头看来,目光落在他身上,沉吟了许久才淡淡道:“回来看看。” 赵易宁:“……方才,多谢出手相救……我……” 空琉并不想多理会他,且走且道:“顺手而已,算起来你我也算同出赵家,没什么好谢的。”看他渐行渐远,赵易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忙跟了上去,空琉瞥了他一眼道:“别跟着我。” 赵易宁问:“你去哪儿?” “不关你的事。” 赵易宁一手拉住他道:“你跟我回师门去,之前的事——” 空琉忽然嫌恶的拍开他的手,低哑的声音带着凉飕飕的杀意:“滚!” 赵易宁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手,惊诧的望着他。 “救你是看在同门情谊,你若再提范宗,任你是赵宗主的儿子,我也对你不客气!” 见他要走,赵易宁两步上前:“喂,你站住!”谁知话音未落,迎面就是一道剑光逼来,他立刻双目紧闭的缩到了墙边,可接下来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攻击,耳畔一片宁静,待他睁眼望去,巷中早已没了人影。 担心素翎找回来算账,赵易宁一刻也不敢多留,向着来往的人群钻了进去。 第33章 卦象 街头的玩意铺子前,小铃儿正目不暇接的看着各式新奇玩意,正拿了一串珠钗在看,透过垂下的珠帘,她看到了琉璃。 赵易宁神色迷惘的走在街上,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似的,魂不守舍。 小铃儿心下好奇,忙放下了珠钗,悄悄绕到他身后,忽然大力一拍,吓得赵易宁一声大叫。 “你干什么啊!”赵易宁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种种,赵易宁对他们这主仆二人都不甚喜欢。 小铃儿也瞥了他一眼:“我才问你呢,跟丢了魂儿似的,你每天挂在嘴边的范大哥呢?” 赵易宁想起方才巷子中的事,好端端的心情被搅得郁闷不堪,如今看龙灯会的人流都散去了,范卿玄也不知随着人流去了哪儿。他看着小铃儿,欲言又止的沉默了好久,想着要不要将空琉的事说给她听,斟酌过后略一扬眉,什么也没说。 小铃儿道:“想什么呢,有话跟我说?” 赵易宁摇头:“没有,我和你能有什么话说。” 小铃儿撇撇嘴道:“既然我们碰上了,那就去逛逛呗。我听说城西面有个道观,好多人都去求过签,据说很灵!过去瞧瞧?” 虽说两人不是很合拍,但这个提议倒是勾起了赵易宁的兴致。 一说到求签问卦,虽不知小铃儿说到的此人是谁,但在这景阳城中却有一处是不得不提及的,那便是李先生的梵心阁。 眼下方才酉初,梵心阁外围满了人,踮脚向阁内张望着。梵心阁染着儒雅淡墨的气息,表里无甚华丽的装饰,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座雅致楼阁。 这梵心阁李夕先生性子怪癖,求签问签的不算,官宦子弟不算,文客雅士不算,江湖浪子不算,而偏又一年算上十卦。至于怎样才肯算卦呢,李先生的意思是——看心情。 天色渐渐暗下,梵心阁中掌起灯笼,灯火通明,隐约能见到阁内有人影在晃动。阁楼外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说是李先生要出来了。 然而众人翘首期盼了许久,阁楼里却冒出来个少年,他望了望阁楼外的人,小声嘀咕道:“每年都这么多人,先生只挑十个……真是……” “抱怨什么?” 身后一个微微上扬的问句让他哆嗦了一下,少年忙支开话题说:“先生,今晚还是老规矩么?” 屏风之后,冒出一个小球弹到了他头上,随后一个声音道:“我有个想算上一卦的人。”少年诧异的睁大眼,只听男人忽然提高了声音朝阁楼外道:“请范宗主进来吧。” 李夕的声音清亮,阁楼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楼外黑压压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来。 “先生不用看也能知道我在这儿么?” 阁内的男子低笑着,烛光中他的人影轻轻跳跃,他缓缓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阁楼内,屏风后的案几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年纪约莫三十多岁,样貌文秀,一双微挑的凤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模样倒是比声音要轻浮一些。 李夕打量了他一番,笑道:“算起来,我们有二十年未见了,当年你可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呢,我记得就这般高而已。”说着他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番,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年纪。 范卿玄神色不动,在案几对面的蒲团上屈膝坐下:“李先生的卦依旧名声不减当年,不知今日先生想替我算什么?” 李夕啧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倚在案几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3 边,随手将案上的木卦摊成一排,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随便抽一卦吧。” 范卿玄望着那些卦,左右犹豫了一阵,终是抽了左侧的倒数第三卦,翻了过来:“兑卦。” 李夕接过兑卦,指腹轻轻摩挲着,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兑乃第五十八卦,兑为泽,泽中之水可以润泽万物,是乃大吉之卦。 他笑道:“倒是好卦,两泽相依,更得泽中映月,是为悦。秉持中正之道,为人光明磊落,凡事寻归正道,方可不于人诉讼愤慨。只怕随心而走,行事越轨,为世人所不容,终是离经叛道,遭人白眼。宗主行事一向运筹帷幄,自信能掌控全局,只是莫要太过自负,凡事总会有例外的。” 他将兑卦推到了范卿玄面前:“此卦两兑相叠,泽为水,虽润泽万物是吉,却也有物极必反的道理。你命中确有一个变数,有缘能见河边引灯渡魂人,或能福泽苍生,亦能祸及六合,是福是祸且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范卿玄看着案上的那张兑卦,沉默不语,隔了许久,他才抬眼望向对坐的男子,道:“六岁的时候,先生曾替我算过一卦,我记得当时也是兑卦,只是先生所言却大相径庭,未曾提及过变数。” “不错。当年你年纪尚小,看不清什么,抑或是你命格中的那一变数还未出现,而如今不同了——”李夕自木卦之中抽了一卦,与兑卦并排放在一起,“这是你命定那人的卦象。” 那是一张天水讼。 “讼卦乾上坎下,乃离宫游魂卦,离乡孤独,梦魇缠身,沦为荒魂消散。此卦异卦相叠,是有血光之灾。”李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范卿玄看着那张天水讼,目光微动,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水讼静静地躺在案上,似乎在灯火中都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离宫游魂,血光之灾,任何一个解卦都是凶相。 “此人是谁?”范卿玄问。 李夕眯起眼,点了点他道:“坐望远山不见君,河边引灯渡魂人。这个人你须得问问自己的心,如若缘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城西面的道观之中,杂乱的摆放着神神鬼鬼的东西,比不得梵心阁,萦绕着阴鬼之气。说是道观,不如说是间阴宅来的贴切。 这里荒无人烟,没几个人来祭拜,桌上的供果都烂去了大半,香火也是零星几点在飘着余烟,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小铃儿和赵易宁刚走进这小道观就打了个冷战。 “这地方好森冷啊,怪可怕的,真有这么灵么……”小铃儿皱着眉头,满脸嫌弃之色。本就是途径街巷的时候听人聊到的地方,想着左右无事便拉着赵易宁来看看,却不想是个这样的鬼地方,难免大失所望。 赵易宁走到桌前拜了拜,点了三柱香,双手合十的放在心口,虔诚的闭上眼,轻声道:“老天保佑,望所求能如愿。” “你求什么?”小铃儿好奇的看向他,顿时来了兴致,“关于什么的?” 赵易宁嫌她烦,没有理会,依旧重复念着这一句话,倒真的像是虔诚的信徒在祷告。 小铃儿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无趣,等了一会儿无所事事,便跑出了道观,去到院子里看月亮去了。 就在小铃儿出去后不久,小厅深处冒出了一个穿着破旧的男子,衣服洗的有些发白,头发也乱糟糟的绑在头顶,脸上留着略显邋遢的胡子,一双三角眼朝小厅打量着。 这样一个人怎么也看不出是位德高望重的卦师。 他看到赵易宁在祭拜,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咳嗽了两声,道:“公子一直重复着,不知所求为何事?” 见男子停下了祷告,有些狐疑的看了过来,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我是这儿的主人,人称鬼道士,能让人看到前世今生的所有命数。只是,得收些代价而已。” 赵易宁四处环顾了一番,见小铃儿早跑的没了影儿,才开口道:“我想知道,范大哥会如何……选择……” 那鬼道士捻着胡子笑了起来:“这个容易,只要你给得起代价。” 赵易宁问:“什么代价?” 鬼道士看着琉璃,忽然古怪的笑了几声,指着他的心口道:“我要公子的三魂两魄——” “慢着!”赵易宁愣怔,三魂两魄可并非什么普通交易。他们行的既不是平常事,自然也不会要些寻常事物,这个道理他虽然是明白,可三魂两魄—— 鬼道士伸手拉开了侧厅的一扇门,里面是一间小密室,布置甚是简陋。墙边是空荡荡的书架,密室中间摆放着一个盛满了黑水的小水缸。 “公子若想看,这水镜自会告诉你,一旦你看了,待你死后,你的三魂两魄会被它取走,沦为残魂,即便入了轮回,也命不长久。” 赵易宁皱眉咬住了下唇,窥探命数的代价不会简单,这个他清楚,可是他想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他想得到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赵易宁一步步朝着水镜走去,每靠近一分,他的心跳就快上一分。 看着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水面,他突然就静下来了,伸出手去在水面上点了一下,一丝浅浅的波纹荡漾开去,一圈圈涟漪平复下来后,水中逐渐印出了一些画面来。有山有水,是一处静谧的湖畔,一所小木屋,圈着片花圃田,葳蕤一片风光旖旎,而花海中负手站有一人,那人抬头望着前方不远的地方。 “范大哥?还有一个人……”赵易宁蹙眉,不自觉的捏紧了水镜边缘。 梵音阁外,范卿玄拜别了李夕,跟着人流往集市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然后转身又朝南街走去,漫无目的,渐行渐远,人烟逐渐变得稀少。 今日天气甚好,月朗风高,确适合赏月。范卿玄打算寻个僻静的地方坐会儿,他的脑子里有些乱,那张天水讼反复出现在脑海中,命定的人带着未知的变数,只觉得一片迷茫。 忽然范卿玄的余光里似乎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衣,在街角转瞬即逝。 是他? 范卿玄犹豫了片刻朝那边追去,绕过市集,出了街巷后,他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白衣人,就好像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觉。兴许是这灯光旖旎,错看了他人罢。 他在不知不觉中晃到了常青河边,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静得下来。 人们都去赶庙会了,这河边平日里本就清冷,眼下更是静谧的有些萧条了。 望着河里微微泛起的水波,范卿玄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今年的中秋比往年更多了一份情绪和记挂,有一个身影在心底渐渐清晰。 这时顺着河流飘来了一盏河灯,在月色中,灯光朦胧,透着一丝幽秘,如同忘川彼岸飘来的河灯,指引着魂灵去往轮回的方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4 向—— 范卿玄蓦然怔住,盯着那盏河灯,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河边引灯渡魂人! 他抬头在四面找寻了起来,只盼那人还留在河边,他甚至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底竟还担着些喜悦。 拨开眼前的一片芦苇丛,他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常青河畔,一个白衣如雪,青丝如墨的人静静的在那里,望着对岸,一如心底映出的那个淡淡的身影。 范卿玄心中泛起一丝悸动,是他,果然是他! 那一刻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耳畔只传来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甚至都跳到了喉咙口似的。然而那张天水讼的离宫游魂卦为何偏偏就是他…… “范卿玄,你想在那儿看多久?”那白衣人看了过来,依旧是那样静如止水,倾城无双的眉眼。 范卿玄自芦苇丛走了过去,伸手拂去了飘落在他肩头的桂花,却反而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只看向河面道:“你在做什么?” 谢语栖微微一挑眉,轻笑道:“放河灯啊,这不是一目了然么?” “……”范卿玄无奈的语塞,每次谢语栖都能那么理所当然的终结他满腹的疑问,让他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徒剩苦笑,在任何人眼中他的冷冽决绝,都能被他顷刻颠覆,眼前此人的心性倒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无语,谢语栖看向河中飘向远方的河灯,许久才轻声叹道:“算是给那些新死的魂魄指引方向吧,虽非我杀却因我死,替他们超度一下求个安心。”他低下眉眼,有些怅然若失,“不论是容儿还是舒云,他们本都是局外人,或许没了我,他们会更开心一些,你也是一样,若没遇上我,怕是惹不来这些事。” 范卿玄摇头:“容儿若是未曾遇见你,不会过得那般开心自在。我若是未曾遇上你,早就死了。” 白衣男子苦笑了一下,回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总觉得她还犹在人世,一直带着开朗的笑容,想到了她那天羞涩的心声,和那张幸福的笑脸。 “……最终我还是食言了,既没有治好她的病,也没法让她成为最美的新娘。” “你不能娶她。”范卿玄蹙眉,声音不自觉的冷了几分。 谢语栖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身侧的男子,范卿玄的眉目间有一丝恼意,相识这许久,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神色。 谢语栖打趣的笑了起来:“你怎知是我要娶她?就算如你所说,又如何?” 范卿玄低声道:“你并不喜欢她。” “谁说我不喜欢?我——”谢语栖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紧接着一个霸道的吻重重的压在他的唇上,带着他靠在了树上。 谢语栖瞪大眼,眼中划过一丝惊愕,心跳怦然乱跳,耳畔中除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呼吸几近停止! 谢语栖急忙拉开他,用手挡住他的嘴巴道:“范卿玄你发什么神经?又被迷蝶扰了心神?” 男子用鼻尖在他额头上蹭了蹭,轻呢道:“我没发神经,我很清醒。”他轻轻握住谢语栖的手放下,然后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他一下,看着对方仍在茫然中,嘴角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再一次吻了上去。不同于方才的霸道,这一吻细腻如暖风拂面,由厮磨逐渐到啃咬。 谢语栖只是稍一晃神,对方的舌头便侵进了他的嘴中,挑动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那一刻内心尽封多时的情愫如洪水决堤,心头难耐的悸动拉着他的神思飘然远去,他被范卿玄紧紧禁锢在怀里,迎合着那一吻。 月色下两人吻的缠绵,几乎融在了一起,如今秋色袭来,天气逐渐凉爽,晚风透着丝丝清凉,而他们紧靠在一起,呼吸愈渐急促,两人之间的温度也渐渐变得有些燥热。吻到情动,范卿玄望着眼前那双浸着水雾的眼眸,微微蹙了眉,视线交缠在一起只让人想更进一步的去占有。范卿玄忽然就伸手扯开他的衣领,谢语栖微微一惊,迅速抬手制止了他。 银丝断开,谢语栖轻喘着,呼吸声凌乱无序,方才涌上心头的□□还未退下,他的脸上还微微泛红。 范卿玄就着这个姿势未动,一双如星空般幽蓝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过了半晌谢语栖抬眼望向眼前的男子,目光亮如星眸,低声问道:“范卿玄,你这算什么……” 范卿玄一愣,目光微微闪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透过云层缓缓渗出的月光下,他看着谢语栖的眉眼,随着他的轮廓一丝丝明朗,范卿玄心中的那个回答也逐渐明晰,直到最后心弦被拨动的那一刻。 天空炸开朵朵烟花,星火如流星坠下,瞬间天空被照的泛白,隆声大震。 烟花的映照下,白衣人容颜如画,看在范卿玄眼底心弦颤动,震耳欲聋的烟火声中,他薄唇轻启,似乎悄然说了句什么。 谢语栖愣了一下,只看到了一句无声的唇语,茫然的问:“什么?” 范卿玄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根,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如获珍宝,他轻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青草,声音沙沙而有磁性:“语栖,别走了,为我留下,和我一起。我想了很久,即便未得讼卦,也只能是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死交陪,幸甚有你。我不会说话,但有一句话我很清楚……”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完这句话:“我爱你。” 谢语栖靠在他的颈窝边愣了半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檀香,脑海一片空白,唯有心跳咚咚的敲打着心房,直到天际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响声如雷动时,他才如梦初醒,呆呆的望着范卿玄。 范卿玄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没话跟我说?”话音未落他便愣住了,怀中人一双星眸映着烟火的光辉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底水光盈盈,泪水如断线的银珠般,滴滴滚落。 第一次看到他落泪,范卿玄忽然就手足无措起来,正想替他擦掉眼泪,就被一个拥抱紧紧环住。那一刻他感到白衣人浑身都在颤抖,用力到勒得生疼,却只感到满心充实,恨不得融于彼此。 白衣人搂着他的脖子,埋首在他颈窝边,两人紧紧相拥,颈侧透来的丝丝凉意,是谢语栖落到他身上的眼泪。 这时间他才知道,泪如雨下竟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幸福。 第34章 情窦 赵易宁从那间小道馆出来时,原本倚在树边看月亮的小铃儿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城西面本就人迹罕至,如今人们都赶着往集市看热闹去了,这会儿路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他望着远方的灯火愣怔出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平日里灵动流转的眼眸只剩一片枯败萧瑟。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背脊梁犯冷,一种说不出的嫌恶在心底翻涌。 赵易宁静静站在树影下,喘息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了心中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5 的不适,远方是熠熠生辉的灯火,欢歌燕舞就像个不夜城,而他却半分也融不进去,反倒像个被人遗弃路边的木偶。 眼光流转间,他在路口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朝着柳家巷中张望。那人身姿高挑,穿着灰布衫,在月夜下就像一个栖身在黑暗中的鬼影。 “空琉?” 男子回头看来,眼中浮现一丝不耐:“又是你。” 赵易宁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张灯结彩的柳家巷中热闹非凡,家家户户挂着灯笼,却唯有一处黑漆漆,狼藉满地,是那间被大火焚毁的小茅屋。 “回来看你妹妹?”赵易宁看他沉默不语的扭过头,心中悲凉,冷哼一声道,“如今再回来有何用?当初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空琉不解的看来。 赵易宁道:“看你的样子就能猜到,几天前柳家巷的那场大火你不知情吧?” 空琉蹙眉:“你什么意思?” 赵易宁指着那方焦黑一片的小茅屋道:“你看那儿不会觉得奇怪么?自己家烧成那般模样,你就没觉得容儿凶多吉少么?” “你说什么?”听着他的话,空琉微微一愣怔,恍若惊雷劈下,脑中嗡嗡作响,盯着他道,“你说容儿?容儿怎么了?” 赵易宁道:“前几天这间小茅屋生了场大火,半边天都烧红了,茅屋烧成了空壳,你妹妹给烧死了。可有好多人看到了——” “不可能……你骗我!”空琉忽然恶狠狠的扑了上去,捏着他的双肩吼道,“容儿怎会死!谢语栖呢!他不是一直在容儿身边么!他人呢!” 赵易宁疼的皱眉,双肩仿佛要被生生捏碎,骨骼咔咔作响,他高喊:“你杀了我又有何用?事已至此,难道你不想见见她么!”闻言空琉充血的双眼才算有了些焦点,渐渐镇定下来,放开了赵易宁。 他死死盯着男子道:“带我去!” 赵易宁揉着疼到麻木的双肩,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他看了几眼远处的灯火,然后朝后山走去,那里有一处静谧的小林,曲径通幽,深处有一座孤坟静默在桂花树下。 当空琉看到孤坟石碑的那一刹那瘫软的跪倒在地,双手握紧,在泥地上留下十道深深的抓痕。 赵易宁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不多时就见他消瘦的背微微耸动,面前的泥土上湿了些黑点。 他看着木牌上的字,眯着眼缓缓道:“茅屋烧穿时,谢语栖也未曾进去救过你妹妹,听说是因为他迟迟不肯杀范卿玄,才害了这女孩儿的,那天他和九荒的人在街上大打出手,可是许多人见到的。” “想想容儿也是挺冤的,眼看着就能开口说话了,声音甜美,惹人喜爱,却终是被这凉薄的杀手所害,我若是她哥哥,定不会让这杀手接近宝贝妹妹。”赵易宁紧盯着空琉的后背,眼神冷漠淡然,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看向男子不住发抖的双手,又看向他痛苦的蜷起身子,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 “这样的惨剧,就连我都不忍听闻,据说她临死还拼命往外挣扎,可惜无人来救。原以为纵是被烧死,还能留个全尸,可谁知房梁倒塌,就在谢语栖和范卿玄面前,将尸骨砸得粉碎——” 空琉蓦然一拳捶下,砸烂了面前的一坯黄土。赵易宁适时住了口,满意的看着盛怒的男子。 空琉回头看向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了半晌道:“这些事,你为何知道的如此详尽?” 赵易宁道:“亲眼所见能有假?” 空琉看着妹妹的灵牌,如今就剩这孤零零的几个刻字,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什么也不剩。 “谢语栖,白闫的仇,容儿的仇!总有一天我让你双倍偿还!” 树影里,赵易宁捂住嘴,不敢出声。要对付谢语栖,他怕会得意的笑出声来,看着空琉的背影,听他立下的毒誓,心中好不畅快,鼻中不易察觉的发出一声轻哼——谢语栖,九荒,这些新仇旧怨,也该算算清楚了。 集市上有人放弃了烟火,火光冲天,炸成朵朵绚烂的花火化作飞星落下。 在这一声声烟花迸裂的响声中,烟火橙色的光芒在赵易宁脸上勾勒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衬得他的脸更添几分肃杀。 天上绚烂的烟花,一朵高过一朵,金色的流光在天际散下漫天星辉,景阳城人声鼎沸,随着烟花的轰隆声,欢呼此起彼伏。不少孩子提着花灯满街乱跑,你追我赶,朝着星光追去。 一个蓝衣小姑娘嬉笑着一蹦三跳的跑,不时对着身后追来的同伴做鬼脸,正跑着忽然就和迎面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幸而来人伸手托住了她才没摔倒。 “谢谢!”小姑娘扭头咧嘴,下一刻就绯红了双颊,在身上寻了一番,最后将手中的玉兔灯塞进了来人手里,转身拉着小伙伴跑了。 与他同行的另一人摇头叹道:“真想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不想给任何人看到你。”说着他抬手拂去对方发间的一朵桂花瓣,带落一缕青丝。 谢语栖拿着手中的玉兔灯摇了摇:“你若多善言谈,笑上一笑,姑娘见了你也脸红。”他看向小姑娘跑开的方向,怅然道:“容儿和她也一般年纪,今日——” “她在天上看着呢,有幸得去月宫看看,她会比你我更高兴。” 谢语栖不可思议的横了他一眼:“这可不像你范大宗主的台词啊,跟谁学的?” 见范卿玄不再接话,他撇撇嘴朝不远处的临酒舍而去,还未进门,店小二就笑眯眯的围了上来,想是还记得这个白衣人,店小二眼都眯成了线,问他想点些什么,今夜打八折。 谢语栖看了一眼墙上的酒菜谱,点了一壶酒和些小菜,随后捡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 范卿玄道:“想喝酒?” 男子点点头:“你酒量如何?你们道家清修之人该是不喝酒的吧,你若倒了,我可不背你啊。上次你中毒可把我累死了,你说你一个清修弟子,不占多少荤油,怎么重的跟猪似的?” 面对他的调侃,范卿玄很自然的收下了,扬眉道:“不会比你先倒。” 谢语栖眼神一挑道:“行,这话你说的,若你输了,我要吃临安城的核桃酥。” “临安城?”范卿玄诧异,临安城在东面,距离卞江城两个山头,若从景阳过去得花上两天时间,盛产核桃,素有“核桃之都”之称,如今南来北往商旅频繁,加上路途不远,景阳也有不少临安的特产。 谢语栖道:“愿赌服输啊,临安的核桃酥可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唐二家的,到时候你带我去啊。” 范卿玄忍俊不禁:“行,都依你。却不知你这般吃下去会否变胖?” 谈话间,店小二拿来了店里名贵的好酒,飘香四溢,光闻着香就能醉人。谢语栖当先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举了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6 举:“胖也没事,大不了把你喂的更胖。”说罢一饮而尽。 范卿玄摇摇头与他对饮一杯。 窗外月圆如珠,流光溢彩,好不惬意。两人对月饮酒,一人侃侃而谈,一人淡笑倾听,彼此眼中都映着对方,仿佛长夜漫漫无尽头。 转眼间桌上七七八八的倒了不少酒壶,然而一路聊下来,谢语栖连哄带骗外加推辞耍赖真真喝下的就只三杯,余下的尽数是范卿玄喝的。 范卿玄看着对桌支着脑袋讲胡话的白衣人,眼底充满了无奈。第一杯下肚之后,谢语栖就有些犯晕了,然后天南海北的聊天,找到机会就给范卿玄灌上一杯,一连下去十几杯后才勉强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范卿玄伸手拿开他手中的空酒杯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了。” 谢语栖迷迷糊糊拍开他的手,皱眉道:“不回去,你倒下了么?” “……”范卿玄叹了口气,“倒下了,你赢了,我说话算话,下次带你去临安。” 谢语栖睡眼惺忪的抬头看向他,恍如在静室解毒时的情景,毫无防备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年,眼眸清亮透彻,声音轻软带着些不满:“你骗我,你还坐着,我看得见。一早你就骗我,到后来你还是骗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范卿玄,你不许走,你说的,和我一起,带我走的……” 范卿玄将他从墙边角落里抱了出来,低声道:“不骗你,这就带你回范宗。” “不回范宗。” “你一人我不放心。” “不回范宗。” “那回你家去。” “不回我家。” “……”范卿玄算是没辙了,谢语栖身子软软的瘫在他怀里,淡淡青草香带着微甜的桂花酒香撩的他耳根发烫。他摇了摇谢语栖,谁知对方忽然就像八爪鱼一般搂住他的脖子不放,埋首在他颈窝蹭来蹭去,闷闷道:“范卿玄,我也有话对你说的。” 男子身子微僵,就着这个姿势扶着他坐下:“什么话?” 谢语栖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我知道我不配说这些话,也不配动这个心思,你是名门正宗,是福泽深厚的贵人,而我身份卑微,为世人所弃,刀尖上的日子永远不知道明日的生死。” 范卿玄皱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应该是在九尸毒那一次,我就知道自己逃不开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我害怕有一天你知道了,就离开了,我不敢想亦不敢说。这句话我也想了很久很久……却只敢在心里念,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范卿玄脸上发烫,一张脸变得通红,他忙将挂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扒了下来,一边付酒钱一边道:“行了,我们回家。” 谢语栖一听“回家”二字,立刻就不走了,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不回家,我要四处看看。” 范卿玄左右为难,既不回范宗,也不想回城郊小屋,为今之计也只有住客栈了。 出了临酒舍,往前不到一百米就是云来客栈,范卿玄一把将不安分的男子抱起,去了云来客栈。 掌柜的还未来得及问,范卿玄就要了一间客房。掌柜的瞪大眼,在他们二人间来回看了许久,范卿玄有些不耐道:“喝醉了,好照顾。” 老板立刻会意,让打杂的领他们上了三楼。 范卿玄将将把谢语栖放上床榻,转身欲扯来薄被,谁知谢语栖使出浑身力气一拉,硬是将范卿玄拉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幸而撑住了床沿。 “语栖你别闹了,赶紧——!”话尚未完,头顶一片黑影快速放大,谢语栖竟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范卿玄皱眉看着他带着醉意的脸渐渐放大,无奈道:“语栖听话,该休息了。” “不要。”谢语栖的手划过他的眉眼,那道斜飞入鬓的剑眉,细长微挑的眼眸,薄如剑锋的嘴唇,指尖冰冰凉如蜻蜓点水一带而过,“卿玄……” 这一声轻呢如同火燎,范卿玄呼吸一紧,转眼就将白衣人按在了床榻上,看着对方剪水的眼眸,他极力沉静下躁动的心绪,沙哑低声道:“你安分点,别乱动,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谢语栖眼中划过一丝不满,水光盈盈:“如何不客气?” “……”范卿玄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别过头去闭目冷静,却是此时一双微凉的手覆上他脸颊将他的脸转了过来,紧接着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男子微微睁大眼。这一次谢语栖完全占据着主动,他的吻不同于范卿玄的霸道,是极温柔的,如同在舔舐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带着微痒撩动人心,鼻息中带着的清甜让人彻底沉醉。 范卿玄反手扯落床幔,紧紧拥住身下那人,回应着那小心轻柔的一吻,并逐渐加深索取直到最后夺取了主动。 范卿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应当是常年待在书房点着檀香凝神带上的,谢语栖只觉得特别安神宁心,逐渐的意识开始朦胧,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唇上那一吻惹得他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无意识间鼻子里发出些轻呢。 范卿玄看着他,彼此紧紧相拥,清晰的感受着对方身体的热度,以及那有力跳动的心跳。范卿玄道:“语栖,我该拿你怎么办……” 身下的人儿酒劲未退,听到这句话后嘟哝道:“什么意思……你在做什么?”隔着衣服碰到了什么硬挺的东西,他微微诧异,眼底带着迷茫,伸手就摸了上去。 那一瞬范卿玄脸色一僵,浑身如过电,一把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然而谢语栖却不乐意了,皱眉道:“为什么不给我摸!那是什么?我要看!” “……” “如意珠都能给我,为什么这个不行?我要这个。” 看着他负气的神色,范卿玄又好气又好笑,他摸了摸对方的脸道:“给你看我怕会忍不住伤了你,不想做你不愿的事。” 谢语栖眨眨眼:“什么事?” 范卿玄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想要你。” “不想伤我……卿玄……从未有人待我如此……”谢语栖喃喃着,半睁的眼底暖意绵绵,大约是闹了半晌困了,羽翅般的长睫轻轻覆上,后面的话也渐渐化作了缠绵悠长的呼吸。 范卿玄伸手替他撩开脸畔的乱发,指尖轻画过他的眉眼,沉闷的叹了口气:“真是折磨死人……” 男子坐到窗边,看着窗外一轮圆月,几番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内心的躁动消退后他才敢收回视线看向熟睡中的那人。尽管如此,他却仍旧不敢靠近床榻,坐在桌边合衣睡了一宿。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范卿玄就醒了,回头看了一眼,谢语栖侧身朝着墙壁,睡得正香。他便起身收拾了一番去楼下点了两份清食小点,顺带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7 买了些刚出炉的桃酥饼。回来时谢语栖已坐起了身,正自揉着眼,脸上依旧带着浓浓的困意,待到清醒后才诧异。 “这儿什么地方?” 范卿玄放好桃酥饼道:“客栈。” “为什么在客栈?” “你不愿回家。” 谢语栖边收拾边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可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起自己点了一壶临酒舍的好酒,喝下几杯后就神思飘远,不知天南地北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两份小点和一包热乎乎的桃酥饼,毫不犹豫的就拿了一块酥饼塞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气道:“这么说,昨晚我先倒的?我输了?” 范卿玄道:“我先醉的,若非店家打烊了拉我起来,恐怕你我要睡到天亮。” 谢语栖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真的?你也三杯倒?我记得你喝了不止三壶。” 一提这个,范卿玄忍俊不禁,摇摇头,比了个数字:“你灌了我六壶,自己却只喝三杯,你说谁先倒?” 谢语栖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而自己也的确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他盯着略显凌乱的床看了许久,忽然转身出手,指尖一枚银色的飞针寒光淋淋,点上范卿玄颈侧的要穴。 “又做什么?” “你说昨晚发生了什么?这床……还有为什么你我会住一间屋子!” 范卿玄眯起眼,在他脸上观察了一会儿,眉眼间杀气点点,脸上带着愠色,而更多的是一抹不服的傲气,可谓十分之别扭。 “你真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谢语栖微微一愣,一抹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略一思忖,脸上迅速爬上红霞,别过头道:“你就说……有没有……有没有上床……” 范卿玄被他的反应逗笑:“说的这么委屈?你不愿?” 谢语栖立刻横了一眼过来,却没有立刻就反驳,红霞一直晕染到耳根,几乎就快冒烟了。 范卿玄从他手中取下银针,在对方愣怔的目光下挽起他的长发,用那银针簪住。 “我说过,不会做你不愿的事,我也不想贸然伤了你。” 谢语栖忽然红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生硬的扯开话题道:“那行,既然你输了,我要去临安!” 范卿玄刮了下他的鼻尖道:“过两天,先回一趟范宗。” “为什么?” “我父亲母亲回来了。” 谢语栖坐到桌边拿了块桃酥饼咬了一口道:“他们不是云游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范卿玄将那盒桃酥饼拿到了一旁,把清食早餐推了过来,道:“之前中毒时,派中诸事混乱,赵易宁写信给了父亲,让他回来主持大局,今早收到消息,父亲他们已回到了派中。” 谢语栖不太想吃清食早餐,眼巴巴的望着那盒桃酥饼,伸手去拿道:“你乃名门正宗,如今却跟了我这么个歪门邪道的杀手,就不怕你爹娘家法伺候?”话音落,仍未拿到桃酥饼,他闷闷道:“你究竟有没有诚意给我吃?” 范卿玄道:“先吃早餐。” “我不爱吃面。” “不吃早餐伤胃。” “我不吃。” “当真不吃?” “不吃。” 范卿玄略一点头,指上发力,盒中的桃酥饼顿时碎了一块,哗啦啦变成了粉末。谢语栖瞪大眼,抢身上前要夺过来,范卿玄一手将他拦下道:“吃早餐。” 谢语栖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面,很不情愿的拿起筷子扒了小半,然后看向范卿玄:“好了么……” 看着他满眼委屈,一副受欺负的神色,范卿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还是昨晚的样子可爱些。” 谢语栖不以为意道:“你少唬我,我就算喝醉了,又能做什么,更何况就算说了做了又如何?你后悔了?” 范卿玄摇摇头:“荣幸之至。” 谢语栖别过头去看向窗外,微微牵动的耳根意示了他嘴畔遮掩不去的微笑。 他们离开客栈时,已近巳时三刻,二人刚出云来客栈的门,就撞见了卫延,正是一脸的急切。 卫延见了他们立刻展开眉眼,呼出一口气道:“宗主啊,可算找到您了!老宗主和夫人回来了,正问着您的……你们这是……”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彻夜未归,第二天竟从客栈一同回来? 谢语栖眯了眯眼,道:“发什么呆,让你们宗主侍寝一晚不行么?” “侍,侍寝!?”卫延呆住了,傻不愣登的望着他们黑白二人,只觉得有些头晕。 范卿玄将怀里的桃酥饼塞进谢语栖手里朝卫延道:“回去吧,别理他。” 卫延傻傻的“啊”了一声,随后便退下了,临走了还偷偷回头看了几眼,总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微妙,恍惚间就像看着一对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一样,好不甜蜜。 第35章 家宴 两人结伴回了范宗,谢语栖不满身上带着些酒气,回屋洗澡去了。范卿玄便前往臻宇殿。 算起来父母在外云游近六年,这是他在赵家劫后第一次再见二老。他面上虽仍旧冰雪如凝霜,可眼底闪动的光彩却明白的道出了他内心的明快。 臻宇殿内,卫延恭敬拜道:“老宗主,夫人。宗主回来了——” “玄儿!”不待卫延说完,甚至连那袭黑衣都未曾完全踏进殿内,一个黄衣妇人就扑了过来,紧紧箍住了他的手。 妇人模样年轻,貌似二十五六,竟看不出已为人母,双目微挑如飞凤,柳眉如黛,玉润饱满的唇带着喜悦的笑意,亦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再看范卿玄微微不自在的模样,才觉得,他的眉目之间是和妇人有几分相似的,却更添几分英气。 范祁山咳了一声,道:“云英,师弟们都看着呢,别太过了。” 女人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只想好好看看儿子,这可都有六年没见了,我得和他好生聊聊。”说着耸了耸范卿玄道:“走,咱们上外头走走!” 范祁山见着自己妻子二话不说拉走了儿子,只得无奈的看向殿内的几个尊师摇头道:“那……师弟们就忙去吧,我先告辞。” 廊下,云英挽着范卿玄缓缓走着,扯了些乱七八糟的事。 聊到了他依旧如儿时那般不冷不热,也聊起了范宗这些年的琐事。 话头转到洛家时,她便皱起了眉:“倒真是苦了你,想不到洛子修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听说那件事已经解决了?洛子修肯交出解药么,可是有为难你?” 范卿玄摇摇头道:“我如今安好的站在这儿,便已是无事了,这一切还得多亏语栖。” 一直跟在身后不远的范祁山开口道:“我听宁儿说过这个人,他的底细你清楚么?” 云英紧张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小心翼翼道:“我听说他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8 是个杀手,初见时就是冲着如意珠来的,而且还与赵家之事有所牵连,此人并非善类,还是早些打发了走吧,以免多生是非。” 范卿玄沉默了一会儿,停下脚步,站在廊下:“语栖并非你们所想,他有他的善良,当年之事也与他无关。” 云英有些着急:“纵是再善良,也终究是杀手,手上沾染过无数人的血,你二叔,阳明可不就是为他所杀?祁山此番也正是为此事——” “刺杀阳明确实不妥。”范卿玄皱眉道,“但我知道,语栖于范宗,于我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范祁山盯着他的眉眼,“你且告诉我,如何才算恶意?他杀我师弟,此仇不共戴天。就算他曾相助过我范宗,尚可留他性命,却断不会留他在范宗,更不会让你与他深交。” “父亲!” “你不必多言。”范祁山看了一眼廊下远方一袭素白,沉声道,“这九荒第一人,我倒是想亲自会一会。” 范祁山肃穆冷眼的盯着走近的白衣人,眉目如画,少有的倾世之颜,身穿着淡蓝的中衣,外着流云暗纹的素白外衣,动而衣袂翻卷如同湛蓝天空云卷云舒,如墨发间随意的插着一枚通体透亮的青白玉簪,简单清雅。 谢语栖笼着袖子在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反倒是范祁山先开口道:“阁下便是谢语栖?早就听闻你这九荒第一人武功气韵实属不凡,今日一见此言不虚。” 范祁山目光威严,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冷冽。 而谢语栖目光如水,眼中带笑,却是另一种妖娆的风韵。 谢语栖笑了笑道:“说笑了,还是您教导有方,我的功夫始终不如你儿子。”他本站在那儿就丰姿卓越,如今这一笑倒是让云英都有些脸上发烫,原以为这个叫谢语栖的杀手应当是杀气凛然的怪人,如今一看反倒是和和气气令人心生安定。 范祁山嗤鼻道:“谢语栖,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什么?” 范祁山:“你可知道阳明是何人?” 谢语栖想了想,脑中回顾了半晌,道:“阳珏的亲戚?” “……”范祁山眉间跳了一下,声音高了半调道,“少装蒜!阳明是赵宗主赵黎的亲弟!九荒与我范赵两家不共戴天,若是平日里见了,我定取你性命以慰亡者。但看在你救过玄儿,我今日不动你,放你离开。” 谢语栖冷哼一声,扬眉不以为意道:“我当是何事呢,阳明欲行不义之事,他是赵黎亲弟也好,亲爹也罢,我管不着。人是我杀的,你要杀要剐尽管来就是,不必做出这等虚情假意之态,你累我也累。” 范祁山“哦”了一声,道:“想不到你有这般想法,有趣,着实有趣。既如此我也可成全于你。” “父亲!”范卿玄一步上前将谢语栖拦在身后,“您若要伤他,恕我不能袖手。” 范祁山眯眼:“你反了!这是要为一介妖邪和为父动手么!” “若父亲定要报仇,也当由我来受,若非我当年大意失策,师叔不会心怀仇恨,做出有违道义之事,事情皆因我起,此命也当由我来偿。”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范祁山气的怒目圆嗔,抬手就朝范卿玄拍去! 站在一旁的谢语栖忽然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一双眼睛如浸寒潭,光华闪烁,油然腾起一股杀气:“范老宗主,你若要动范卿玄,即便你是他父亲,我也照杀。” “语栖!”范卿玄沉声,“不许胡说。” 白衣人淡淡往这边瞥了一眼,静默不语。 云英看气氛剑拔弩张,忙上前拉着范祁山道:“好了好了,刚回来,怎么就吵起来了,谢小哥始终是客,玩笑两句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她看向谢语栖,挤出一丝苦笑道:“祁山脾气不好,他们父子一个毛病,不会说话,让你见笑了,还请谢小哥别放在心上。” 谢语栖见妇人如此,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道:“无妨,我向来无所谓。”说着松开手,打量了一番云英的面色:“夫人气色不畅,恕我多言,气色不畅,神思郁结,眉间亦染黑气,怕是有顽疾扰心。” 范祁山皱眉道:“妖言惑众,内子的事与你无关。” 谢语栖撇撇嘴:“是是是,我一介妖邪,说什么都不对。”他覆上妇人手腕,凝神探了探:“气血凝滞,脉象虚浮,不是好兆头。看来这段时日里,夫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睡不安神,头晕目眩,还有一种心悸心慌之感。” 他这一说正中云英近况,妇人瞬间忘记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忙点头:“是啊,这毛病得有大半年了,看过些大夫,说是疲劳神伤,开了些方子,却一直不见好。” 谢语栖看了范祁山一眼,学着他的样子眯眼道:“那就看范老爷愿不愿意让我这个妖邪帮忙了。” 这神情分明带着挑衅的味道,范祁山气的胡子直抖,眼前的年轻人轻浮狂妄,目无尊长,实在令人心生恨意不愿依从,可撇开他的杀手身份,医道的名声也的确并非虚夸,所擅歧黄之术就连南疆药王也仰慕几分,一时内心纠结,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谢语栖笼起袖子往外走:“我可不想自讨没趣,既然范老爷不想见我,那就只能告辞了。” “慢着。”范祁山道,“你若能治好云英,前事我可以不予过多追究。” 谢语栖回头看了看他们,最后的目光落在范卿玄身上,沉吟了片刻道:“行罢,看在范卿玄面上,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回头我写个方子,夫人只需照着服用便好。” 云英道:“你本是客,如今反而麻烦了你……” 谢语栖不以为意:“倒是不麻烦,寻常毛病罢了,安心调理,不出半年就能尽好。” 云英看了一眼范祁山,见他虽脸色肃然,却已不如初见时那般冷冽,心头舒了口气,然后朝着白衣人道:“那你……” 谢语栖眨眼间会意,转身往后院走去:“你们聊着,我去丹药方逛逛,告辞。” 看他走远,云英拉着范卿玄往一边道:“玄儿,你别怪父亲说话重,也是为你好的。且不说阳明的事,当年赵家为九荒所屠,你也亲眼所见,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再与九荒之人有所牵扯……” “……” 云英看他没说话,缓了缓又道:“不说这个,我与你爹此番回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提。” “何事?” “汴京城连家堡你是知道的,咱们两家也算是故交,连家长女连城姑娘小时候常来玩儿的,喜欢粘着你的,和璃儿结为姐妹的那孩子你还记得么?那时我和你爹就在想,璃儿和连城这两个姑娘是都好,可不知你中意哪个,后来璃儿出了事,我们也一直没好再提这个事儿。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连城也一直在等你,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0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09 我们就想着,若能让你们成婚……” 范卿玄蹙眉退开一步:“母亲,我并无此意,包括对琉璃,当年我便拒绝过,如今我的回答依旧如此,你与父亲也不必再劝。” “胡闹!”范祁山厉声道,“当年我看你年少不谙世事,不说什么,这些年过去了你也这般不成熟么!连城如今已接任连家堡,是仙宗大派之后,家世显赫与我范宗门当户对,自小便跟着你闹,知根知底的,如何就不同意?” 范卿玄道:“自始至终我对她只有兄妹情分,并无男女之情。” 范祁山眉间染上一抹戾色:“那你说说,你这性子谁家姑娘喜欢?你又好好看过哪家姑娘?” 范卿玄阖眼:“婚嫁本就不能强求,没有情分终究是伤人伤己。情爱一事我自有主张,不必父亲操心。” “你小子真想气死我!”范祁山情绪激动,眼看着就要出手一耳光,云英忙拦着他。 她立刻朝范卿玄使眼色道:“这事儿日后再商量,也不急这一时,别是伤了感情才好,玄儿这会儿该去忙了吧,我和你父亲说会儿话,你先去吧。” 范卿玄略一点头,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去。范祁山也懒得再说什么,扭头往反方向走了,云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父子俩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说话……” 范卿玄疾步转过回廊,看到不远处正施施然朝丹药房而去的白衣人。他上前走在他身侧,谢语栖诧异的望了他一眼道:“你干什么?” 范卿玄道:“母亲的病应当无碍吧?” 谢语栖慢条斯理的说:“有我,当然无碍。” 范卿玄微微点头,旋即道:“方才父亲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他性子急躁,往事于心难以释怀,并非对你。” 谢语栖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语栖,他们或许对你有些偏见,但始终……” “我知道,让我收敛杀性,多些忍让是不是?行了,我心里有数。但我也有话要与你说明白。”谢语栖眼中映着清明湛蓝的天,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我今日所说也并非空话,对任何人都是。” 范卿玄伸手往他额上轻轻敲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跟着谢语栖往前走了几步,对方回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跟你去丹药房看看。” “帮忙?” “嗯。” 谢语栖想了想道:“你能帮什么,打杂送水差不多,或者给我捶肩捏腿什么的。” “都依你。” 两人且行且说一路往丹药房悠然而去。 兰心苑旁的静园里,风声合着虫鸣时起时落,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只是常年无人照看,终究失了些灵气。范祁山在静园里略略逛了一圈,感到有些疲乏了便躺在床上和衣而卧,听着窗外的虫声鸟鸣,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云英还没有回来,他便起身打算往静园外散散步。 这五年里范宗的事一应全交由独子范卿玄打理,自己如今除了算个挂名老宗主外,其实也就是个年迈的父亲,在家享享福气罢了,只可惜这性子执拗的儿子,到了如今也没给自己省心。 他沿着后院走了好一会儿,绕到花园里时却看到了坐在石凳上发呆的赵易宁。 赵易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仍望着池塘里的游鱼出神。 “宁儿。”范祁山唤了他一声。 男子回过头看去,怏怏的笑了一下:“范叔。” 范祁山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道:“怎么跑这儿发呆了,有心事?” 赵易宁看着池塘里的鱼儿游了几个来回,才讪讪道:“我心情不太好,之前发生了好多事,如今再看却觉得范大哥离我越来越远了。” 范祁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看着那片池塘,过了半晌才开口道:“玄儿那孩子自负太过总归是不知人情。原以为放他这些年来历练历练,会通晓些世故,却不想还是这般顽固。他性子疏冷,一直也没个朋友说道,确是孤僻了些,你也追着他这么些年,总该是能理解的。” 赵易宁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道:“我和妹妹一样,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就跟着他,他的事我都知道,一件不曾落下,可是他的眼中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看不到我。” “这次回来,你似乎变了很多,往年一直不肯提璃儿的事,我以为你一直未能释怀。现在看你恢复了自己的模样,我其实挺欣慰的,你是放下了,该为自己活着的。” 赵易宁看他笑了一下,旋即又望着那池塘,过了好半晌,他突然开口说:“范叔,我喜欢范大哥。” 范祁山有些愣愣的:“喜欢?是吧,他性子冷淡,不过好些人都挺喜欢他这孩子的。” “不是的范叔,我喜欢他,我爱他。” 这话说出口,范祁山更是瞪大了眼,半晌未能回神,也不知该如何说话。范卿玄一直拒绝他们提婚事,身边仰慕他的女孩子不少,可他却一直没有正眼看过她们,更别说有什么中意的。如今想想,莫非是因为赵易宁?或是别人? 范祁山的反应,在赵易宁的预料之中,他淡淡道:“我知道,范叔觉得这很荒诞。往年我作为琉璃活着,并未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就是个女子,爱着他是常事。可后来我明白了,我再如何伪装,我都不是璃儿,我是赵易宁,我是个男人。可我仍旧想望着范大哥,一直以来我都看着,和妹妹一样,范叔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范祁山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叹出一口气,摇头道:“我劝不动你吧?” “我心意已决。” “赵兄就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了。” “我没脸见父亲。可我也不想骗自己。” 范祁山在他肩上按了一下,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池塘中跳起一只鱼,翻出几个波浪和气泡,打破了尴尬的宁静。 赵易宁忽然笑道:“范叔,我不知最后会如何。但是,如果范大哥喜欢的人不是我,是一个品性低劣的人,范叔还会沉默么?” “什么?” “他有喜欢的人了。” 范祁山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 一直到晚上月出,范祁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只觉得脚力虚浮好像踩着棉花,直到回了屋中见到自己的妻子,这心里才算有了点计较。 不知那谢语栖使了什么法子,用的何种方子,云英的气色真真好了许多,容光焕发,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云英一见范祁山就不住的笑着说谢语栖如何好,比自己儿子孝顺多了,人又好看,医术也甚是了得。她说着的时候就像是在说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似的。 而在范祁山耳中,每每听到谢语栖的名字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想到赵易宁与他说的那些事,他的目光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0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0 便如同寒潭般冰冷。 云英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坐到他身侧问了几句。 范祁山摇头,望着天边那轮尚未有缺的圆月,沉沉的叹了口气。 晚间在静园中简单的摆了桌酒菜,云英特意让厨房备下的以供团圆之喜,桌上放着四个人的碗筷,自然是他们一家人和赵易宁的。 范卿玄略一沉吟,招呼着一边的小弟子上前道:“再备一双碗筷,让语栖也过来。” 小弟子愣了一下,有些局促的扯着袖子道:“谢,谢小哥不在,一个时辰前,他和铃儿姑娘往后山去了。” “他去后山有何事?” 小弟子答:“说是那儿的风景好,看看月亮,散散心。” “他有事?”午间过后他们离开丹药房时,还未见他有什么,说是去给云英送药,而范卿玄和几个尊师商谈了小半个时辰后便不见他人影了。 小弟子想了想道:“该是无事吧,我看谢少侠心情还不错。” 正说话间赵易宁到了,他神色淡淡的朝他们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坐到了桌边。 范卿玄心有诧异,正琢磨着,范祁山和云英也到了。 他们自顾自的坐下,这一桌是家宴却又微妙的笼着些沉闷的气息,各自怀着心思,吃的心不在焉。 未几却是范祁山开口道:“怎不见那个谢语栖?人家好歹是客,不能怠慢了,虽然是家宴也不必太过见外,让他也一起来吃吧。”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语栖不在。” 云英笑了笑,往他碗里夹了点青菜:“不在那就算了,改天再拉上他一起坐下来吃一顿,算是谢过他这段时间对你的……对你的……情份吧。”女子说到这儿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扒了两口饭。赵易宁反倒是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眉头也蹙着。这可与他平日里的性子不合,哪次不是听到谢语栖的名字冷嘲热讽的。 范卿玄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碗筷道:“你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迂回。” “那好。”范祁山同样也放下碗筷看着他,眼中的神色甚是不客气,“你有喜欢的人了?” “祁山!”云英可没想着他会问的这般直接。 “有。”范卿玄也丝毫没有想瞒着。 这时赵易宁抬头看来,淡淡问:“谢语栖么?” “是。” 范祁山哼了一声,又道:“原本想看看你和连城有没有这个缘分,若实在无意便作罢。可如今若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让人看了笑话,我却是不答应。” 话说到此,范卿玄脸色微微变了。 赵易宁道:“我不懂,他究竟哪里好?不过是一个卑劣的杀手,值得你为他离经叛道?” 范祁山道:“我原不想说什么,若真选个男人当媳妇,我也认了。宁儿跟着你这么多年,对你如何,你心里明白,远比那个姓谢的杀手要来的真切!” 范卿玄没有去看赵易宁,老实说他的心思,他很早就明白,但不想回应。 “我再问一句,你真要跟那姓谢的?” “是。” 赵易宁噌的一下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范卿玄,你欺人太甚!”他再忍不住心情,摔了碗筷冲了出去。一路上撞了好几个范家弟子,尽数被他狠狠撞倒在地,如一只发疯乱撞的小鹿,往院外冲去。 “宁儿!”云英起身要去追,却跟了几步追不见他的踪影,忙招呼来院内弟子,“你们都出去,把宁儿找回来!快去!”遣走了一众弟子,云英一下子没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暗自抹了抹眼角的泪。 屋中的气氛转瞬变得剑拔弩张,范卿玄并没有避讳的盯着对桌的父亲,眼中反倒是一片平静,范祁山也瞪着双目看着他,只能从青筋暴起的额角看出他正当盛怒,却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 直至过了许久,云英哭的累了,只望着窗外发呆,范祁山才开口道:“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行这条离经叛道的路?” “是。” 下一眨眼,范祁山就将手边的碗砸了过去,范卿玄不偏不躲,瓷碗在云英的惊呼下狠狠砸中了范卿玄额角,碗登时就碎了,米饭夹杂着他额角的血洒了一地。 云英忙拿着手帕替他擦去头上黏着的饭粒,捂住那道伤口,哀声道:“玄儿,你真是……你这又是何苦?你是范家的宗主,怎可胡来?他终归不是正道中人,谁又知他究竟安了什么心思,他们这样的人向来都心性难定,兴许他也只是一时兴起,玩儿一阵子就腻了,你又何必将自己逼到死路?” “……他不会。” “你简直是冥顽不宁!我今日就替列祖列宗教训你这不孝子!” 范祁山拍案而起,正要动手,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叹:“你们这是在吃饭呢?” 三人看向屋外,只见谢语栖正一脸惊诧的站在门前。 第36章 承诺 屋内三人说话间,话题的正主就到了。 谢语栖站在门外看着里头的情形,神色古怪。 这一家三人吃饭也能掀出这么大动静,碗碎了一地,饭洒了一身,还斑斑驳驳的染着血。 范祁山一看他就来气,却碍着人家始终是客,还对自己儿子有过救命之恩,午间对妻子的旧疾也尚有助益,此时不好发作什么,愣是按着一口火气坐了下来。 云英看着他心情也甚是复杂,下午见着时还聊的投机,甚是喜欢,可如今知道了这些,却又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 谢语栖倒是不知他们的复杂的心绪,只看着范卿玄额角渗出的血,蹙眉道:“你们搞什么?” 范祁山嘿嘿的笑了一声道:“想给咱儿子说门亲事,谁知道他脾气挺大,甚至还想娶个男人。” 他本意是想激一下谢语栖的,可谁知他不仅不生气反是笑道:“为什么不是他嫁?” 范祁山忽然激动的拔高了声音道:“不知廉耻!你可知玄儿是有婚约的!他要娶连家堡连城为妻!这是已定之事,你别太不自量力,自找没趣!”这一句话说出口,他倒是很满意对方脸上的表情。 谢语栖愣了一下,旋即看向范卿玄,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然而对方却是闭上眼,眉头拧成了结。 他在三人之间来回打量了许久,直到范祁山以为他会失态的开始谴责时,谢语栖却意外平静的只说了三个字:“我信他。” “什么?”范祁山似是没听清,愣怔的问了一句。 谢语栖笑了笑:“我信他,也尊重他的选择,只要他一句话。” 范卿玄睁开眼看着他,眼中带着些欣慰。 范祁山怒极反笑,指着他:“你别太过分——” “父亲。”范卿玄起身打断了老者的话,“对此事,我至今仍只有一句话:我,不会娶连城。”范卿玄再不多留拉着谢语栖就出了饭堂,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1 只留着范氏夫妻二人。 范祁山额上青筋在搏动,眉梢和胡子也在微微抽搐着,一时四周寂静的可怕,云英犹豫了一会儿正想上去劝上两句,范祁山忽然就暴怒而起,将一桌饭菜尽数掀到了地上,吓得她惊惶不敢说话。 直到范祁山喘了好一阵子,眼中的血丝褪去些许,云英才敢上前轻轻摩挲着他的背,替他顺了顺气,轻声道:“别气了,那孩子性子倔,回头我找个时候和他仔细说说,分析分析也就好了。我看那谢语栖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也许今日是咱们太心急了,总也得给人家个台阶不是,好歹也是客人。” 范祁山耐着性子听了会儿,觉得也是在理,沉吟着点点头:“就先这么办吧。” 云英一看他神色缓下了,忙换上笑颜,招呼着屋外的几个小弟子把狼藉给收拾了。 范卿玄拉着谢语栖一路穿过庭廊来到兰亭阁后的一处僻静小园,曲径通幽,疏影交织。 谢语栖挣开他的手,站住道:“说吧,婚约是怎么回事?” 范卿玄转身望着他:“你不是说信我么?” 谢语栖:“信是一回事,生气又是一回事。” 范卿玄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轻笑起来,抬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惹的谢语栖一愣。 “你这是吃醋。”范卿玄眼底带笑,“放心,我说话算话。” 谢语栖眯了眯眼道:“那行,你若哪天食言了,我先杀你,再杀那个连城。”他眼底泛着寒光,似是戏言又似警告。 范卿玄无奈道:“……你这性子,除了我谁敢要?”横眼看了他一眼,终是笑着往他脸上捏了一下。 “你留在范宗,我去找赵易宁。”范卿玄说。 谢语栖却是不乐意:“凭什么要我留下?我也去。” 范卿玄摇头:“天气转凉,你如今不比往日,身子受不住寒。” “你就不怕你不在的时候,范宗围剿我?”谢语栖笼着袖子,漫不经心道,“或者说仇家找上门了也未可知。” 范卿玄蹙眉:“他们又来了?” 谢语栖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来,强忍的疲惫卷了上来,淡淡道:“嗯,原想着去后山看看容儿的墓……” “从今天起,你不许一人乱跑。” “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不要让我担心。” 谢语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红色的剑光盘旋流转,载起了范卿玄,他朝谢语栖伸手,将他带进怀里,一同御剑腾空而去。 今日夜里势必人山人海要闹到很晚,许多摊点更是彻夜不眠,开到次日午时左右才收摊。在这样的情况下寻人,怕是如大海捞针了。 他们并未飞得很高,一来方便寻人,二来也快些。路上行人抬头见了这一道绯红的剑光,皆纷纷惊呼喝彩,虽是见过他们仙家宗派御剑,但这般距离看到的却是头一遭,更何况一个是丰神俊郎的范家宗主,怀里搂着位倾城无双的公子,免不了是夺人眼球。 飞在空中能见到在人群中穿梭寻人的范家弟子,然而大街小巷都没有赵易宁的身影。 谢语栖道:“后山有片小林,先去那儿看看,若是没人咱们出城去找。” 范卿玄点头,御剑朝后山飞去,风声掠过耳畔,带着秋来的凉意,他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几分。谢语栖也的确是觉得比起以往更冷了些,分明初秋,日头尚未赴凉,却从骨头缝里冒出丝丝寒意,才御剑飞了一会儿,经了些冷风,这便手脚冰凉,浑身发冷。 “如何?受得住么?”头顶传来询问。 谢语栖摇摇头:“无妨……” 虽如此,范卿玄仍在刚进后山就收了灵剑,并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边走边找。”他伸手握住白衣人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 这后山说大不大,可如今找起人来又不小,两人在后山绕了半个时辰才在后山最深处的一片林子里看到两个人影。 迎着月光堪堪能认出其中一人是赵易宁,而他身边站着个身穿斗篷的人,两人正拉拉扯扯在争吵什么。 方一靠近,赵易宁就看到了他们,高声惊呼道:“范大哥!” 身边那人闻此看向来者,一声冷哼:“范卿玄,来的正好!我要替义弟报仇!” 是素翎?谢语栖刚蹙眉,女子便拔剑朝他们冲来,范卿玄将他护到身后,灵剑出鞘一声龙吟挡开素翎一剑。 女子再挽长剑,剑走偏锋一顿连刺,男子剑光倾泻,直上云霄,恍若升起的烟花,照亮半边天。 寻常百姓见了这景象,纷纷惊叹,望着那方拍手叫好。 散落在人群中的范宗弟子见了却神色肃然,领头的卫延向周边的弟子使了眼色,一众人召出灵剑,急匆匆的往后山方向御剑而去。这在闹市中光华流转的腾空而起,立刻又惹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叹。 后山深处,素翎踉跄后退,手中长剑为范卿玄剑气震出裂缝,五招内断为两截。 素翎愤恨扔掉剑柄,翻手出掌竟是往赵易宁方向而去,赵易宁本就无心防备,见此呆在那儿一动不动。 谢语栖抢身上前一把拉过他,旋即伸手格挡,化去素翎一掌。 两人手掌一触即散,素翎倒是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谢语栖。谢语栖的功夫如何,她在九荒再了解不过,第一人的说法也不是夸来的,论功夫修为,谢语栖在九荒绝对称得上首位,除了领主穆九,几乎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百招。 但方才交手那一瞬,却并未感受到对方体内多少内力,别说不用相交百招,就说十招之内拿下谢语栖也绰绰有余。 那一刻,素翎脑中想法急速飞转,想是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他负伤在身功力受损,正是下手的机会。 素翎飞身而上,伸手拍向谢语栖心口。他推开赵易宁,连连后退,虽说体内气息紊乱,内力大损,但招式还是在的,与她拆上几招也并非难事,只是往后却力不从心起来。 绯红的剑光破风而来,逼开素翎,范卿玄一挥袖将谢语栖揽在身后:“你先走。” 素翎大喊:“今天谁也别想走!”说罢踏风跃起,抓向男子。 赵易宁眼珠转了转,佯装不经意间脚下趔趄,摔向谢语栖,顺手攀住他的衣袖,随后往素翎掌上靠去。 范卿玄则速度更快,上前拦下素翎与她缠斗在一起。 琉赵易宁面上不快,回头看向天际靠近此处的范宗弟子,心中又生一计,忽然就是一声高声尖叫,声音痛苦不堪,仿佛受到了重创,与此同时摔倒在地。他身旁的谢语栖亦是一惊,下一刻就看他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喂,你——” 谢语栖话音未落,赵易宁就一手将他推开,喊道:“你暗算我!” 范卿玄听的这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2 边乱糟糟的吵了起来,不得不分了些心神。此时素翎挑开他一剑翻身而退,男子欲行再追,谁知赵易宁狂躁的喊了起来,捡了素翎扔在地上的断剑就往谢语栖身上扎去,口中叫着“滚开”,逼得他步步后退,另一侧素翎借了个力眨眼欺近,一掌拍中谢语栖后心。 绯色剑光斩向素翎,女子拼着全力伤了他一掌,如今再要退开已是不及,剑光砍中她肩窝,鲜血四溅染红半边衣裳。 素翎咬牙疾退,看着天空落下的范宗弟子,扭身跳进身后的树林,趁着夜色隐去了踪影。 “怎么回事!”范卿玄扶着谢语栖,朝赵易宁质问。 赵易宁边咳边道:“我怎知!他与素翎本就是一路人,谁知他突然发什么疯暗算我!我情急之下才……” 赵易宁装腔作势的咳了几下。 卫延看着后山一片狼藉,一边赵易宁捂着心口在咳嗽,脸色发白,那一头范卿玄紧抱着负伤咳血的谢语栖。 “宗主,这是发生了何事?” “回去!”范卿玄撑开外衣将谢语栖紧紧裹住,旋即抱起就御剑而走,丝毫没有再管这烂摊子的意思。 卫延看向赵易宁,回应他的只有一记冷眼。 卫延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将他扶起,关切道:“你,你没事吧?” 赵易宁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我……” “回去!” 回到范宗时,云英见范卿玄抱着陷入昏迷的谢语栖,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范卿玄径直将人抱进兰亭阁:“叫瑶光尊来见我!快!” 鲜少见到儿子这般模样,云英也没有多问,差人喊来了瑶光尊,从头至尾范祁山都黑着一张脸站在那儿,云英担心他一时暴怒,这个时候发脾气。 瑶光神色凝重的切了脉象,看了一眼屋中的范祁山,又看向范卿玄,道:“宗主,今夜究竟出了何事?” 范卿玄略一沉吟,简略的将后山的事说了一遍。 范祁山闻言冷笑道:“咎由自取。和那个女人同为九荒杀手,欲里应外合,却被同伴所伤。” 云英白了一眼,拿手肘捅了他一下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人家还昏迷不醒呢,你又知道什么?不过猜测,别打扰瑶光诊脉。” 瑶光合眼叹了口气道:“他内伤太重,潜伏体内的倦飞余毒有复发的危险,只怕……” “若是毒发,该如何?”范卿玄问。 瑶光道:“虽说毒性不烈,但终是无法根除,如今状况还好,可若是毒发——这毒不比旁的,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 范祁山皱眉问:“倦飞?倒是从未听过此毒,参商一毒也并不多见,也只有苍域洛家会使这些,他如何伤的?” 瑶光微微诧异,道:“范老宗主不知?他曾替宗主——” 说话间,床榻上那人忽然剧烈咳了起来,一双眉拧成结,整个人因为颤抖蜷在了一起,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然而却痛苦到痉挛,也没好过一直昏迷着。 范卿玄心下一惊上前将他搂进怀里,紧紧按着他四处挣扎的双手:“语栖!你看着我,不会有事的,知道么?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谢语栖死死抓着他的手,那力道几乎能抠进血肉里,他整个人抖的厉害,剧烈的喘息难耐,身体内如万千虫蚁噬咬,几乎要昏厥过去,可意识又清醒的可怕。 “卿玄……我难受……疼……” “不怕,我在。”范卿玄一直断断续续在和他说着话。 范祁山眉心紧蹙,看了瑶光尊一眼,旋即几人退出屋子。 “瑶光,你跟我说,这毒究竟怎么回事?宁儿在信中并未提及。这段时日又发生了什么?” 瑶光叹了口气,将空琉叛逃师门后的事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遍。 范祁山沉默不语,直到听说谢语栖为夺取七绝散之毒,身赴洛家险些丢了性命,他脸上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动容。 云英摇头道:“这孩子……竟为了玄儿……我若知道这些,也就不会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了。” 范祁山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吩咐瑶光道:“范宗属你医术最好,待他情况稳定些,好生调理一下吧……” 云英笑了笑,道:“那我去看看宁儿,想必也是受惊了。” 范祁山点头道:“我随你一起。” 两人结伴往赵易宁住着的小院走去,刚一进院子就听到赵易宁怒气冲冲的砸了一地的东西。 云英惊了一下忙推门而入,见了屋内一地破碎的碗碟,再看赵易宁一脸阴沉坐在床边。 “宁儿。” 赵易宁看了云英一眼,怏怏的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不愿说话。 云英无奈的看了眼范祁山,然后坐到赵易宁身侧道:“发这么大脾气?今夜索性并未出什么事,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赵易宁道:“我不想见到那个姓谢的!” “他始终是客,你就当他不在——” “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是他!同样是男人,我与他有何不同!” 范祁山现在门边始终无言,云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宁儿,看开些。” “云娘,你们赶他走好不好?” “宁儿,就算我们赶走了他,你也……” “赶他走!赶他走好不好!!” 云英皱着眉,沉沉叹了一口气:“宁儿,你听我说。他怎么说也帮我我们不少,更与玄儿有过命交情,论道义也不该赶他走。何况就算我们不顾这些,要走也得等人伤好了不是?” 赵易宁不说话,眼底满是愤愤不平。 过了许久,他咬了咬嘴唇,埋首道:“云娘,我有好些话想和你说说。” 云英应了一声,朝范祁山道:“祁山,我也许久没和宁儿说话了,你先回屋吧。” 男子点点头转身离去。 赵易宁一双眼中噙着泪,断断续续的讲着儿时初到范家的事,一件一件历历在目。 云英静静地在听,她甚至从来都不知赵易宁的感情藏的这般深,不住在内心声声叹息。一人用情至深,令人动容,另一人又何尝不是倾覆所有。 赵易宁喃喃的一直说到深夜,最后靠着床栏沉沉睡去,脸庞还挂着泪。云英将他移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兰亭阁中亦是难眠之夜,范卿玄满身疲惫,眉间刻痕愈发深陷。 谢语栖体内的残毒折腾了近一夜,临近天亮才逐渐平缓下来,而他此时已然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其实单靠素翎那一掌并不足以伤他至此。谢语栖没说,但是范卿玄明白,在西街上遇到仇家暗杀,他负伤了。 范卿玄替他整理好额边散乱的头发,替了一盆水给他擦拭着额上的汗。 看着他眼下深深的疲惫,男子亦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3 是愁容不展,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直到巳时左右,谢语栖才渐渐清醒过来。 “我睡了多久?”谢语栖微微眯起眼,不太适应窗外的日光,明晃晃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范卿玄见他挣扎着想起身,便扶他坐起,往他身后加了两个软垫:“两个多时辰,若是困就再睡会儿。” 谢语栖摇摇头:“不困,就是身上乏得很……” 范卿玄见他神情沮丧,稍稍捏了下他的手心道:“瑶光说你好生修养便是,以后当心些,体内余毒当不会发作。” 谢语栖暗自调理了下内息,表面虽无波无澜,却隐隐有翻江倒海之势。 “要吃些东西么?” 谢语栖合眼道:“没胃口。” 范卿玄干脆坐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冰冰凉凉的,便扯过了外衣披在他身上。 谢语栖无力的笑了笑道:“看不出范大宗主还挺会照顾人啊,这可不像你做的。” “……如若可以,我希望受罪的是我。” 谢语栖没有再看他,目光投向窗外,望着日光下微微晃动的枝叶愣怔出神,直到眼睛酸疼发红了,他才轻声道:“范卿玄,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避世而居好不好?盖一座木屋,种一片花圃田,时而下山除灵,兴起了就云游四海,倦了就回到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也不管了好不好?” “怎么突然这样想?” 谢语栖低眉:“就像是寻常人家那样,也是奢求么?” 范卿玄顿了一顿,道:“并非不可能,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想去哪里,我随你去。” “一切随我?”谢语栖一双眼眸微微放亮,“什么也不管了?” “不管了。” 谢语栖:“我可当真了,这是承诺。你若不来,我就去找你。” “好。” 说话间,卫延从屋外冒出个头来,咳了一声。 范卿玄回头看去,眼中波澜不惊:“何事?” 卫延也是尴尬,其实他一早就到了,只是看到两人正说着话,不敢打断。 说来也巧,他也不知为何,每次都给自己撞上这样的情景,倘若他事先能预料,给他十个胆子,他也绝不踏进这两人方圆二十米,不,五十米。 “宗主,青峰李木提来了。” “知道了。” 卫延抱拳一溜烟就往外跑没了影。 谢语栖想了想问:“李木提是谁?” “青峰宗主裘枫的亲信。” “他来做什么?” 范卿玄起身道:“父亲多年未归,想必是闻讯过来看看的。你好生休息,我去看看。” “我也去。” 范卿玄无奈道:“你有伤在身,若是好不了,临安便不用去了。” 谢语栖不依:“就算你现在拦着我,等你走了,我一样能跑出去,还不如带我过去,看在眼皮子底下来的安心。” 知道他巧言善辩,范卿玄也并未打算和他争论个输赢,替他笼好外衣,又加了件外氅。 如今方过中秋,日头还未尽冷,只有丝丝秋爽的凉风,他这行头倒像是过冬一般,尽管他再不乐意,也知道这是范卿玄放他出来的交换条件,也只得一声不吭的从了。 第37章 东行 一向庄严肃穆的臻宇殿内,今日里时而传出些毫不拘谨的大笑,倒显得有几分诡异。守在大殿外的弟子面面相觑,脸上尽是茫然,偶尔提着胆子朝殿内瞅一眼。 殿内一个身穿玄青长衫的男子正捧腹大笑,前仰后合的笑了半晌,然后拍了拍范祁山的肩膀,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一口气,愣是眼底都忍出了泪花。 他生的浓眉大眼,五官轮廓分明,带着些塞外游牧民族的粗矿,极是丰神俊郎。 他使劲捏了捏范祁山的肩道:“不错不错,范老宗主身子还挺硬朗,正好我来景阳城玩几天,你四处带我去看看,这些年来,我第二次来景阳了。算起来也是快,当年我带门下兄弟从赵家过来,心情沉重,也无话可说,今日来正好重新整理整理心情,你们家玄儿自那次事件之后身体可好?” 范祁山沉吟点头:“当年若非李兄,玄儿恐怕早就死了,这份恩情,范某还是记得的。” 李木提忙摆手道:“这话不对,并非我的功劳,要认真说起来,得感谢那位少年,若没有他守在内殿,将九荒的人拦在外,恐怕如意珠早就落入穆九手中,即便我到了也救不回玄儿。” 他似乎想起了些往事,连连叹息,拍了拍边上的赵易宁道:“你也是,若非当年他银针封穴,你啊,估计就陪你父亲去了。” 赵易宁睥睨道:“他们或许原本就是一伙儿的,谁知道安了什么心思,也许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平白捡个人情好让你们感恩于心,日后有的是理由对你们提要求。” 云英道:“何时开始以恶度人了,当年李木提回来时就说过,九荒那些人就是那少年出手杀的,若是一伙儿的,只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情,何必如此牺牲。” 赵易宁别过脸不吭声,脸上却是写着明晃晃的“不认可”三个大字。 李木提道:“我也觉得他们不会是一伙儿的,不说别的,光看这气质就不是一路的。一个温文尔雅,那余下的简直就像山野村夫,肯定不是一伙儿的!哎,说起来那少年封穴手法何等之高,就连我都比不过。说到那封穴的银针,我至今还留着呢,银针通体透白,倒不像是寻常所用的飞针,材质也很是奇特,看不出用的什么,你想不想看看?” 范祁山:“你也不是用针的高手,何况六年过去了,你不会这么巧就带上了吧。” 李木提咧嘴笑道:“还就是这么巧的!”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个精致的小木盒,轻巧别致,倒像是为此量身打造。 他吧啦一声打开木盒,一枚银白的飞针静静躺在里头,光线下针身还能见到些清雅的纹路。 “怎么样?是不是没见过?”李木提嘚瑟的冲范祁山挤挤眼,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范祁山拿过银针掂量着看了看,指腹在针上轻轻摩挲,半晌皱眉道:“材质为骨,骨清寒的后人?” 李木提愣了一下:“骨清寒?是那个脾气古怪的云木山骨清寒?” “没错。”范祁山道,“这骨针是他的独门绝学,轻易不传他人,就连他门下唯一的入室弟子也不曾学过这门功夫。《骨心录》这本书更是被他视为□□,无人看过。那少年竟会这门功夫,我猜想是骨清寒的后人,否则何来的机缘。” “若真是这样,那可得仔细找找这少年下落。” “找什么?此等邪魔外道,阴邪之术,找出来只会为祸世间,骨清寒性情怪癖,他的后人多半也是这般顽固诡异之徒。” 李木提努努嘴不以为然,刚想接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4 下话头,余光就瞥见臻宇殿外走来两人。 一人玄衣如墨,眉宇覆霜,他再熟悉不过,是范祁山的儿子范卿玄。另一人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披着件冬衣外氅,眉目如画,透着绝世风华,只是神色间的倦怠却隐藏不住。 李木提在他身上打量了许久,从觉得他的神色与记忆中那位少年有几分相似,他不由得开口问:“你可曾到过赵家?” 谢语栖道:“六年前去过,我记得你,青峰弟子是你带去的,你们的人还追了我许久。” “真是你!!”李木提激动的跳起,几乎都要扑到他身上了,若不是范卿玄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他身前,李木提早将他抱进怀里了。 谢语栖满目茫然,看向范祁山,范祁山也同样看向他,神色复杂:“你和骨清寒是什么关系?” 谢语栖脸色微变,犹疑了一会儿道:“不认识。” “不认识?”范祁山眯眼,一把将手中的木盒扔了过去,“这东西可是你的?连着骨血的东西,该不会不认了吧?” 谢语栖看着那枚色泽透白的银针,沉吟不语。那一刻他的目光透过银针似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有一刹那的失神,还带着些微的不舍和悲凉。 这时李木提喃喃自语道:“我听说骨清寒除了门下亲传的一个女弟子外,似乎在早年还有一个小弟子的,但传闻说那小弟子死了,也有说他叛逃了师门,没多少他的消息。”他自顾自在说,殊不见谢语栖合上木盒,神色复杂的闭上了眼。 李木提又将谢语栖打量了一番道:“若这传闻是真的,倒是能解释了。” 谢语栖轻叹:“真与假又如何?事态无常早已时过境迁,追溯这些有何意义?” “的确没什么意义,但你来历不明,身份真真假假,纵然你在六年前救过玄儿性命,我也绝不许一个身份不详之人相伴他左右。”范祁山沉声道,“九荒可以不问出生,不问过往,但凡武艺高超,心志过人都能为之效力,可我却没那么好糊弄,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似乎有些凉意,谢语栖裹紧外氅,轻微咳了几声,他将木盒还给李木提道:“范老宗主向来眼光厉害,却没想到你们能知道骨清寒的事。我的确师承骨前辈,也确如传闻所言,罪徒之身也无颜多说什么。” 范祁山点点头:“也算你知道自己行的是条什么道。既是骨清寒的徒弟,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 李木提收起木盒,讪讪笑道:“我是仰慕骨前辈的功夫,怎么你们聊着聊着反倒这般沉重?不然聊点儿开心的!”他清了清嗓子,朝范卿玄道:“这么些年不见,越发英挺不凡了,这般青年才俊,喜欢你的姑娘还是挺多吧!可惜啊,我听说这次范老宗主千里迢迢赶回来,可不就是要替你操办婚事的?” 范卿玄蹙眉:“什么婚事?” 李木提也愣了一下:“当然是和连家——” “哎,行了。”云英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头道,“这都是我们几个老辈的在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都是他们的天下,我们就少说两句吧。” 李木提道:“那婚事?” 云英推了范祁山一把道:“自然由着他们自己说了算,主要是盼着儿女们好就行,是不是祁山?” 范祁山突然被她推了一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应了一下。 一旁的赵易宁默不作声,揉扯着衣袖,咬着下唇。 他们由当年的事讲到了江湖武林,又谈到了修真世家,但这些听在赵易宁耳中犹如虫鸣嗡嗡,心情甚是不悦。 李木提对谢语栖喜欢的紧,一个劲儿的拉着他聊着骨清寒的事,大有对那些往事刨根问底的架势。 谈及过往谢语栖却是兴致缺缺,甚至有些事避而不谈,三两语就揭过了。 范祁山负手走到范卿玄身侧轻咳了一声,范卿玄便随他走到了臻宇殿另一头,隔着谢语栖和李木提半个多的殿堂。 范祁山朝谢语栖的身影多看了几眼,沉声道:“没想到他会是骨清寒的弟子,不过看他那一身了得的医术和功夫也并不算意外。一些缘由我不便多说,你……你自己当心。” 范卿玄不解:“此话何意?” 范祁山摇摇头,转了话题道:“临安附近出现了凶尸,连家堡已采取了行动,但没能将其擒获,你去看看。” 范卿玄沉吟点头。 另一头李木提满脸沮丧的叹了口气:“问了半天,关于骨前辈的事,仍旧什么都不清楚,你打太极的功夫跟谁学的?套话真难。” 谢语栖眼中带着苦涩,笑笑:“我在骨前辈门下修行时日也不长,你问的那些事我的确不知……” 李木提摆手道:“罢了罢了,有机会我亲自去拜访他一下。听说他最后一次在江湖上出现是在四年前的临安,或许还在也说不定。” 谢语栖微微睁大眼,眼底透着些光彩:“师父他……在临安?” 李木提:“听说的,应该也不像胡诌。云木山不就在临安附近么,反正信其有也不损失什么。”正说着,忽然腹中传来咕噜一阵响,他哈哈一笑道:“饿了,聊着就忘了形,眼下都过午时了,喂!那边说话的一老一小,要不要吃饭呐?真想修仙啊!” 范祁山朝范卿玄吩咐道:“你先回去准备吧。” 范卿玄应声往外走,这边谢语栖很是诧异,抛开李木提就跟了过去。 “喂!你们去哪儿?不吃饭么?喂!” “行了,他们小辈向来不守饭时,随他们去吧。”范祁山突然顿了一下,旋即望向屋角的男子,“宁儿?你若是无事就去修行吧,别跟着我们几个老辈了,无趣得很,自个儿玩儿去吧。” 赵易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宁儿告辞。” 看着他出臻宇殿的背影,云英叹息道:“宁儿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如今这样,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盼着他们都好。” 范祁山道:“都好?未必吧,我看那谢语栖怕是不会就此罢休了。” 云英皱眉:“骨清寒那件事也并非咱们的过错,他是明理之人,当不会——” “如你所说最好。”范祁山沉下目光深深望了妇人一眼,云英会意的看向一旁满脸茫然的李木提,适时截了话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李木提挠挠头,“你们说什么……骨清寒那件事?什么事?你们也见过他?” 范祁山清清嗓子,不动声色道:“不曾见过,道听途说罢了。” 李木提撇嘴,翻了个白眼:“没意思,走走走,给我带路!” 秋风拂过,卷起几丝凉意,正值午饭时间,路上来往的弟子少了,约是聚在饭堂用午饭。 一路往兰心苑去,更是静的只闻风声,谢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5 语栖缩在大氅里,感受着留存着的暖意,几缕凉风刮过,不住打了个激灵。 范卿玄握着他的手搓了搓,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有伤在身,且刚稳住余毒,需静养,瑶光会守在兰心苑,你且安心。” 谢语栖听出了他的画外音道:“你要去哪儿?” 范卿玄:“……往东城汴京走一遭,有事与连宗主相谈。” “汴京?”谢语栖心底微微一动,此行往汴京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余,而且一路往东,途中必会经过临安,那倒是他记挂着的地方,“范卿玄,我也想去。” 男子摇头:“你有伤,不可去。” 谢语栖反手握住他的手,一双冰凉的手此刻却丝丝透着热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师父,师父在临安。我想见见他……哪怕只是隔着许远看一眼……” “骨前辈?” “我有许多年没见过师父了……此行汴京途经临安,我想去看看。” 范卿玄亦是无奈,沉声道:“并非我不愿,素翎三番四次对付你,还有那些仇家紧逼不放,我怕再生变数。” 谢语栖咬住下唇,纠结着,仍是眉心难以舒展。 范卿玄伸手抚平那浅浅的刻痕,道:“罢了,我带你去,这原本也不是你担忧之事,至于九荒还是其他人,该是我替你来挡的。” “我不是——” “这是我的私心。”范卿玄给他拉好毛氅,“你好生休息,过几天就出发。” 百余步外的树荫下,赵易宁静默而立,一双眼睛红了圈,一抹狠绝之色在眼底晕染开来,深深埋进一汪深潭之中。 第38章 来风 没有燃烛火的屋子里,呯呤嗙啷传来一阵杂乱碎裂的声响,似乎有人暴怒不止,摔了一地东西。而屋中另一人却屏气凝神不敢出声,甚至努力的想让自己从屋中消失。 男子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几步走至窗前,烦躁的推开窗门,哐啷一声响,惊走了树上的飞鸟。月光洒进屋里,照着满地狼藉,屋中能摔的几乎都化成了碎片残羹。 男子半边脸上的玄铁面具森冷可怖,如同地狱恶鬼,而另一半俊朗的面容却染着极重的戾色,杀气凛凛。穆九望向屋对角的女人,厉声道:“你也不是头一次出任务了,给我的答案就是这个?” 素翎不安的又往墙角缩了几分,又听穆九怒道:“离开九荒近半年了,且不说如意珠的事,私自封闭了小铃儿与我的联络,对我的命令置若罔闻,一次次放弃夺得灵珠的好机会,如今更是敢违抗命令,和范卿玄那厮牵扯不断!看来是不把我穆九放在眼里了!死牢的日子我看他是忘的干干净净了!” 素翎低声道:“我想他恐怕是被这外间事物所惑,领主万万不可和他置气,小谢此刻不在,我担心鬼气失控就——” “你闭嘴。”穆九喝道,“我还没问,你为何三番四次要伤他?你与范卿玄之间的仇怨我不管,可下次你若再伤小谢,我便对你不客气!” 素翎深深埋下头,小心道:“伤及谢语栖是我不该。不过谢语栖背叛九荒难道就这么算了么?他和范卿玄……” “自然不会就此作罢,待我寻回小谢,和范卿玄的账,咱们一笔一笔算!” 素翎眼中冒光,勾起唇角道:“是,一切听候领主安排。” 似乎想到些往日的事,穆九心情渐好,跟着看窗外的月色也动人不少,他弯眉浅笑,褪去戾色的男子倒也多了几分柔情。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的树影,半晌道:“让你打听的事呢?” 素翎道:“他们已动身往东城汴京去了,领主是否也打算跟过去?” “汴京?”穆九细细琢磨了一下,忽而道,“不必了,总归是要回来的,犯不着跟着他们东奔西走。离了小谢久了,这身体的情况我也是清楚的,怕是熬不住这路途奔波。倒不如就在景阳等他们回来,正好,我也可寻些趣事来做。” “是。” 穆九合上窗,屋内又是一片昏暗,他却仿佛生了一双夜瞳,轻易绕过了地上的狼藉碎片,旋身翻上床榻盘膝而坐,闭目道:“你出去替我守着,我处理些事。” 素翎应声退出屋子,提剑守在院子里,不看大好月色,不看远峦美景,只盯着那间无趣的木门,眨也不眨眼。 床榻上穆九双手捏了个奇怪诡秘的手势,渐渐的有青灰色的光芒浮现指尖,他唇齿间轻念了一句,坐下转出一道青色的灵阵,随后不远处的地面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灵阵,紧接着一个白团团的身影自阵心冒了出来,逐渐凝化成人形,五官分明起来,然后是衣裙,眨眼间就是位二八年华的少女。 穆九缓缓睁开眼,直盯着阵心的那个鬼魂道:“铃儿,你打算玩多久?” 那少女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往后缩了两步,小声的唤了一句:“领主……” 穆九似乎倦了,慵懒的叹道:“我闭关已近一年半,这段时日一直都是你替我来看着小谢的,发生的事你一五一十告诉我,不得半句虚言,听明白了么?” 小铃儿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的应了一声,然而即便她再不愿,以血为媒召唤而来的鬼灵,都无从拒绝宿主的意思。 看着她苦丧着一张脸,将这一年多来的事徐徐说来,穆九忽然开口道:“六年了,你说小谢会不会恨我?” 小铃儿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床榻上的男人,漆黑一片的屋中,唯有那张玄铁面具在窗外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雕饰出冷锐的轮廓。 她摇头道:“我不知,不过在领主囚禁骨前辈的时候,就该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若在平时,这话听在穆九耳中,定会勃然大怒,而今日,他却意外的平静,只摩挲着指上的指环,不紧不慢道:“骨青寒?当年为留住小谢,是抓过他,但也应了小谢的条件,最终是放了他。每次出行任务的时候,小谢不也四处打听过他的去处么?他一直想离开九荒,以为只要找到了师父,就能摆脱我的控制。可惜啊,天不遂人愿,骨青寒的下落,他始终未查到。” 小铃儿皱眉道:“难道不是你将他藏了起来?明面上是放了人,但七爷心里清楚,他仍在你手中,每月不能间断的解药难道不是你的手段?” 穆九不怒反笑:“跟他久了,连脾气都有些像他,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敢和我说。如今也不同了,再拿骨青寒来说事,难免有些俗气。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早在四年前,我就失了骨青寒的消息,如今他是生是死,人在何方,我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小铃儿瞪大眼,眼底隐隐有怒火,“那你为什么要骗他?他快熬不住了!” 穆九冷哼道:“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也断没有被人抢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6 去的道理,小谢我终归是会要回来的。”他盯着小铃儿的眼,一字一句道:“至于你,不用想着回去告诉他这些事,你没有机会说的。” 小铃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鬼阵中缓缓冒出一个身影,带着诡异的黑红色光芒逐渐凝结成一个人形,身体仍在扭曲,五官也难辨清晰,一身皮肤血红带着焦黑,那一刻小铃儿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日天色有些阴冷起来,秋风转凉,渐渐步入深秋,寒露时节,将凝成霜。这样的气候已穿不住单衣,而谢语栖如今却比不得往年,体内余毒未清,稍有风来就觉得寒意刺骨,方一出屋子,就打了个哆嗦,又缩进了屋中。 范卿玄负剑道:“你还是留下。” 谢语栖摇头:“不,中秋过后老觉得不安神,像是有事要发生,我要一起去。” 范卿玄沉默,点头道:“若是不舒服,即刻告诉我。” 谢语栖从他手里接过斗篷裹在了身上,扬起头问:“御剑过去吧,应当半日就能到了。” 范卿玄敛容,毫不客气道:“御剑风寒,你若胡来,休怪我锁你在范宗。” “行行行,听你的就是了,那我要骑你那匹黑色的麟驹。” “……” 范宗门前,一匹精瘦高挑的纯黑骏马打着响鼻,来回踱了几步,一双黑眸傲气凌人,极为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直到看见人群中走来的范卿玄,才嘚嘚的走了过去,俯首往他脸上蹭了蹭,余光瞥见他身侧站立的白衣男子,呼哧一声不耐烦的响鼻,又哒哒的踢了几脚将他往外赶了赶,似乎是翻了个白眼。 谢语栖:“……” 他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默默嚼着青草的小红马,它也很是友好的朝他看来,然后嘚嘚的跑了过来,似乎也是认定了这是个主子。正欢快的要蹭蹭他,谁知身边的麟驹一声嘶鸣扬起前蹄,小红马受惊往后躲,一直窜到了外墙附近才不安分的停下。 这是什么情况?谢语栖看了看麟驹,又看了看原本准备给自己的小红马,谁知任他再如何呼唤,那匹小红马再不肯靠近半分。 谢语栖无奈只得亲自过去抓它,范卿玄却拉着他道:“你骑乌夜啼,我们要赶路。” 谢语栖不满:“它让我骑么?你看它那眼神,没踢死我就算我上辈子修的福。” “……”范卿玄伸手在乌夜啼耳畔拍了拍,随后覆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谢语栖心下大奇,凑过去问:“你还能跟它说话?它能明白?” 范卿玄点头:“你骑上去。” 谢语栖不相信的翻身而上,稳稳骑在了乌夜啼背上,麟驹呼哧呼哧了两声,却是安分,倒没有要掀他下马的意思。 谢语栖朝范卿玄道:“还真听懂了?你和它说什么?” 范卿玄笑了一下,随后也翻身而上,坐在了谢语栖身后,两人一骑。 他伸手边提缰绳边道:“我说,这是你新主子,范某的夫人。”脚下一夹马肚,乌夜啼撒腿就欢快的朝远方哒哒而去。 这时方才回过神来的谢语栖一掌拍向范卿玄:“谁是你夫人!你找死!” 乌夜啼忽然一抖身子,谢语栖没坐稳,本是去势汹汹的一掌却变成整个人扑进了范卿玄怀里。乌夜啼仿佛万分得意,蹄下跑的飞快,一骑绝尘往东面跑去。 出了景阳沿着官道一直往东,约莫到了午时六刻,乌夜啼渐渐放缓了步子,一路嘚嘚的走着,途径一个小茶铺,三三两两有些茶客,而茶香也随风飘出许远。 范卿玄看了看怀中那人的情况,随后一提缰绳,在茶铺边翻身下马,将手递给谢语栖。 “怎么?” 范卿玄:“吃点东西再走。” 谢语栖依言翻下马背,打量了一番茶舍,捡了一处僻静些的角落坐下,朝小二吩咐道:“上壶茶,随便来点吃的就行。” 那店小二看了一看他们二人,谢语栖已入座正打理着斗篷上的绳结,范卿玄尚在一旁安顿乌夜啼,两人虽风尘仆仆,却是仪表堂堂,风华无双,像是结伴出游的公子哥。 他推荐道:“那就来道咱们这儿的招牌,桂花三仙如何?” 谢语栖笑笑:“名字不错,尝尝。” 店小二应声跑到里屋忙活去了。 范卿玄随后走来,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拂落他肩头的花瓣道:“往前是一个叫凤来镇的地方,天黑前应当能赶到,晚间在那儿过夜,明日再走。” 谢语栖想了想道:“那何时能到临安?” “后天。” “不能再快些么?” 范卿玄摇摇头,探了探他冰凉的手,皱眉道:“寒露已至,天气转凉,我担心寒气太甚诱你毒发。” 谢语栖无语道:“我哪有这般娇弱?出门时瑶光给的药不是带着么?再说我自己就是个大夫,身体如何自然清楚。”他望着不远处的麟驹,打算道:“以它的脚程,我们明天就能到临安,我想早些过去,再说了你不是还要找连城么?” 范卿玄沉吟点头,这时上菜的店小二将茶水和桂花三仙端了上来,凑到跟前道:“你们要去临安?还要找连宗主?” 谢语栖看向他,显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店小二知道他们定是对他这唐突的问话起了戒心,忙擦擦手道:“别去临安了,就连前面的凤来镇都不安宁,你们要去连家的话还是绕路吧,也多不了几天。” 两人对视一眼,谢语栖朝他问:“此话何意?” 店小二目光闪烁,偷瞄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临安闹鬼啊,都好久了,连家也拿他们没法子,今日正缝寒露,听说每年的寒露前后,临安闹鬼闹的最凶,前两年还死了好些人。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跟着凤来镇都遭了秧,这两日里镇上人心惶惶的,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谢语栖看看范卿玄道:“且不说临安,凤来镇该是地属范家地界,闹鬼这事你们听说过?” 范卿玄摇头,看向店小二:“详尽可否道来?” 店小二脸都快皱成了苦瓜,连连摆手道:“哪儿有什么详尽的,其实凤来镇以往都没什么,也就是最近几天,听说不太平,要真说闹鬼,也没人见着。怕是临安那边闹的凶波及到了也说不定吧。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若你们要真想去看看,遇上什么了可别怨我。” 谢语栖冲他笑道:“你放心,咱们专打鬼,吃的就是这行的饭,怪不到你头上,还得谢谢你。” 店小二一听,倒是两位天师大驾,立刻拜道:“高人!哎哟!那可真得拜一拜,你们若有法子一定去临安看看,不瞒二位,我老家就在临安,因为这几年不太平,都不敢回家省亲,二位高人可一定要帮帮我。” 然而他转念想了想,连家那样一个名门大宗都奈何不了这鬼魂,途中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7 偶遇的两个年轻人又何来的本事平定此事?眼中的光华瞬间就灭了下去,可不出眨眼又奕奕放光,只道若真让他碰上什么世外高人,解决了此事也未可知。看这两人气度不凡,恍若嫡仙,倒真有几分仙家的味道。 谢语栖笑出声来,朝他摆手道:“行行,一定去看看,你忙去吧。”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未语的人道:“范卿玄,你怎么看的?” “临安闹鬼确如传闻,我这次去找连宗主也是为此事。凤来镇一事却未必如他所言,需得探查一番。” 谢语栖点点头:“这就动身?” 范卿玄却按住他:“先吃饭,急不来。” 饭桌上桂花三仙飘香四溢,色泽鲜艳,倒是在寻常摊面上不曾见过。 所谓“三仙”,一道桂花南瓜蒸百合,香甜清淡,温补益心。 其二桂花凉糕,精致不俗,爽口宜人。 其三蜂蜜桂花酥,酥脆可口,甜而不腻,最合谢语栖心意,配上茶舍自酿的桂花茶,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末了范卿玄起身到小屋内和那店小二攀谈了几句,谢语栖则去等在乌夜啼身边,时而替他顺顺鬃毛,看他惬意的眯着眼,很是享受,不由道:“早间你还想踹我,这才一天不到,你就顺气了,我跟你说,他才是夫人,明白?” 乌夜啼睁开眼看着眼前人,半晌后,鼻中呼哧一声,继续闭目养神,丝毫没有理会认同他的意思。 谢语栖拍拍它的脖子,回头就看范卿玄怀里抱着个纸袋走了过来。 “拿的什么?”他凑过脑袋看了一眼,鼻尖嗅了嗅,眼底掠过一丝光彩,“蜂蜜桂花酥?” 范卿玄牵过乌夜啼,守着他翻身上马后,自己也一跃上了马背,然后将纸包塞进他怀里,温热的桂花酥透过纸包捂的他的身子都暖着。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范卿玄笑道:“就是知道。” 谢语栖也不客气,塞了一块进嘴里,很是惬意的窝进他怀里,晒着暖暖的太阳,又有乌夜啼一路载着往前方的凤来镇去,那一刻他只觉得这一路永远走不到头该是多好。 第39章 风云 两人一骑在戌时三刻左右到了凤来镇。 中秋方过不久,街道上还挂着彩灯,节日的气息也未尽全散,尽管传言不太平,也仍旧透着一股其乐融融的暖意。 凤来镇上最大的客栈归心楼里,范卿玄要了间客房,乌夜啼则被店小二拉到了后院的马厩去安顿了。 这一路下来,谢语栖有些怏怏无神,原以为赶路也无妨,如今一看却是勉强了些。 范卿玄看他守着杯热气腾腾的茶,一副畏寒的模样,提道:“我让店家端些饭菜来屋中吃吧。” 谢语栖叹道:“不必了,下去吃吧。是该多走动走动的,不然更觉得冷。” 范卿玄点点头,替他拉好外氅,两人一同下了一楼,捡了处僻静小桌,点了几盘清食小点。 这期间二人暗处观察了一番客栈的情形,大堂里零星还坐着些人,寻常百姓模样,有说有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至于那茶馆小哥说的怪事却不知是何事。 归心楼店小二端着托盘从里屋钻了出来,站在柜台前和掌柜的低声聊了几句,随后一双眼就朝范谢二人这桌看来,约莫又说了几句后才哼着小调朝他们走来,端上了饭菜。 “小二。”店小二正要走,谢语栖一手按住他的胳膊,男子警觉回头,面上还带着几分戒备,转瞬间立刻又换上笑脸,道:“这位客官什么事?” 谢语栖道:“听闻凤来镇最近不太平,可是出了什么事?” 店小二愣了一下,眼珠滴溜转道:“不太平啊,说起来还真有这事儿,鬼你怕不怕?” “什么鬼?” 店小二转过身道:“就是鬼啊,晚上出来的那个。也就是最近这阵子吧,每天一到亥末子初就有诡异的事发生,毛骨悚然,咱们这镇子也就这么大地方,跑都没法子跑,前两天还说找几个天师来看看的。可是没人愿意啊,这不商量着是不是请范家人来看看。” 谢语栖想了一会儿:“你忙去吧。”旋即看向静默喝茶的范卿玄挑眉道:“生意来了,范大宗主该接客了。” 范卿玄看也不看他,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好一会儿才道:“今晚该有动静了,你留下,我探查。” 谢语栖横了他一眼道:“又是这句,我纵然身子未尽全好,也不是个废人,说不好你还得让我救呢,再说了,你让我留下我何曾乖乖留下过?” “……” 玩转着手边的茶杯,谢语栖道:“行了,最多答应你绝不乱来可以吧?” “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一桌饭菜见了底,谢语栖便笼袖往二楼去了。 回了房间稍稍收整了一下,他便绕到书桌前,研墨展纸,提笔开始涂涂画画,不过多时纸上就画满了奇怪的字符,还有些诡异的阵法,虽都残缺不全,但也隐约能觉查到里面透出的阴邪之气。 谢语栖支着脑袋盯着纸上画的鬼画符看了许久,忽然伸手将它揉作一团扔到了一旁,又提笔在另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就这么来去了好几次,地上的纸团越来越多,可谢语栖的眉头却始终未曾平复,他甩手扔了笔,靠进椅子里休息一会儿。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范卿玄满身疲惫的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 回来一见满地的纸团,范卿玄弯腰拾起一个展开来看。上面一片墨迹斑斑的鬼画符。 谢语栖神色微变,一展衣袖,一道银光划过,贴着地面扫过,顿时将那堆纸团尽数推到了屋角。然后他一勾手银光掠过范卿玄手心将那张纸也卷了过来。 “你迟迟不回,画着玩儿的。”谢语栖随手将纸揉成团扔到了屋角,“你调查的如何?” 范卿玄道:“寻常百姓也问不出什么,多半是些臆想。” “看来我们只能等咯?”窗外传来咚咚几声锣响,谢语栖抬头看月色,这才觉得更深露重,打了个哈欠往床边走,“困了,睡觉。” 范卿玄点点头,看了一眼屋角堆着的纸团,虽不知画的什么,但的确是些阴诡的东西不会错。 关上门窗,看着床榻上已合眼睡觉的那人,他挥手拂灭了烛灯,然后也打算走过去躺下,谁知刚一靠近床榻,床上那人就踢了他一脚,道:“你睡凳子。” 范卿玄摇头好笑:“凭什么?” 谢语栖想了想:“床就这么大地方,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怎么睡?” 范卿玄略一扬眉,翻身上床将他搂进怀里,他还欲挣扎,范卿玄干脆就压住他。 “喂,你干什么?” 谢语栖脸上发烫,耳畔传来自己极快的心跳声,黑暗之中他望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8 着对方一双眼,几乎就快窒息。 范卿玄的眼底静静地映出对方的模样,俯首在他耳畔轻轻摩挲着,听着他的呼吸声,低声道:“语栖,可以么?” “我……”谢语栖咬住唇角,心中思绪飞掠,四周黑暗一片,一如当年不见天日的铁牢。 此情此景紧压着最后那根绷紧的神经,可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双眉眼,眼底的温柔和怜惜是真切顾惜着自己的,令人心安。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紧紧环住范卿玄的身子,埋首在他颈窝深处,用力点了点头。 床幔滑落,黑白两抹朦胧的剪影交缠在一起,肌肤相切传来真切的温度,在空气中渐渐凝结升华,彼此压抑尘封许久的情愫在那一刻倾泻,充盈着□□漫漫的□□喘息,此时此刻阴阳交合是为一体。 范卿玄低头轻吻着怀中那人的额角,又将他搂紧了几分。谢语栖亦是往他怀里蹭了蹭,隔了许久他才轻声问道:“你后不后悔?” “不悔。” 谢语栖抬头看着他,眼底熠熠闪着光辉,若含秋水,在他脸畔落下一吻。 “其实……你亏了不少啊……”谢语栖声音闷闷的,“原本你该依着你爹的意思,和连城成亲,做范氏宗门的好宗主,如今却跟着我这样一个……一个邪魔外道,世人该如何看你。” “我不爱她,即便未曾遇上你,我也不会娶她。”范卿玄捏了捏他的手心道,“世人如何看我无所谓,我只知此生非你不可。” 谢语栖无声的笑了笑,而此时洛子修的话却忽然在心底明晰起来:若有一天,你们之间有了嫌隙,你猜他会对你拔剑相向么? 男子眼底划过一丝苦涩:且不说嫌隙,倘若有朝一日,你知晓了一切,可还会这样说么…… 正是他思绪混乱之际,范卿玄突然低声在他耳边说:“屏息。” 谢语栖微微一愣,旋即就看他翻身而起,扯过单衣披在身上,一跃下床顺势拿过灵剑在手,无声的靠向门边。 不过多时,门外就稀稀疏疏的传来些动静,一道黑影由小变大,然后吱啦一声,门开了条缝。 屋外一人蹑手蹑脚的探进半个脑袋来看,见屋中一片宁静,这才迈进一只脚。 就在他脚跟将将落地时,一道红光划来,凌厉的剑锋卷着寒风挑起了他的下颚,那人登时不敢再动弹。 谢语栖披上外衣,亮起烛灯,一看来人体态臃肿,虽然面上围着黑布,但身上穿的仍旧是那套晚间才见过的衣服,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客栈的老板。 店老板一阵哆嗦的看着墙边横剑挑来的范卿玄,冷面寒霜的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这,这位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范卿玄将剑往他动脉上靠了些许,吓的他又是一阵惨叫。 “四更天来,所为何事?” 店老板满心郁闷,摆手道:“我,我就是来看看,这不是最近不太平么……我担心二位贵客有……有闪失……” 谢语栖看了一眼落在他脚边用来放迷香的短竹筒,道:“担心?带着那玩意?” 一听此言,店老板脸上的肉皱在了一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二位少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想讨点生计。只为谋点财,绝不害性命!我那妻子还卧病在床,实在是需要钱啊!我看二位少侠气韵不凡,又带着好马,想着定是富贵人家,捞点小财就走的……这……这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谢语栖皱眉道:“那你说闹鬼一事也是假的?” “不是不是!”店老板一看唯一和气的人也脸色不对了,忙说,“闹鬼是真的!前几天咱们镇上来了个戴面具的怪人,之后就接二连三的出现怪事的,虽无人见过真鬼,但各种诡异的事都摆在眼前实在叫人惶惶不安。” “戴面具的人……”谢语栖脸色苍白,急匆匆的走到他面前俯身,“可是带着半张玄铁面具?身上带着阴鬼之气的男人?” “对对对,就是他。他虽然来了几天就走了,但凤来镇却一直难以太平,原本我妻子就病着,如今更是吓的卧床不起了。”店老板一双眼紧盯着对方的脸,却不时朝他未曾掩好的衣襟瞟,肤色如凝脂,锁骨勾勒出的完美曲线恍若玉雕。 谢语栖吁出一口气:“走了就好……那你妻子呢?得的什么病?” 店老板摇头叹气:“若能知道是什么病就好了,这么些年,寻访了许多名医都查不出。” 看着白衣人思忖着,范卿玄问道:“你想去看看?” 谢语栖点头。 店老板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在看。 灵剑光华急转归鞘,范卿玄一手将店老板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扔出了门外,不待他有所反应便哐啷一声关上门,末了留下一句:“门外等。” 店老板惊诧了许久,方才回神。 屋内谢语栖刚整理好衣服,就冲范卿玄笑道:“说起来,你对老板那么凶做什么?给他妻子看个病而已。” 范卿玄用外氅将他裹住:“下次穿好衣服再出来。” 看着他的模样,谢语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眼角溢出泪花才算能完整的说出话来:“这样的醋你也吃?范大宗主,你真真是好可爱。” “……”范卿玄决心结束这个话题,推门而出朝店老板道,“带路。” “是是是……” 在去往店老板家中的路上,迎面秋风萧瑟,与来世判若两地,仿佛这一路过去就只剩他们二人,四周静的可怕,徒剩沙沙的脚步声。 前方店老板提着个纸灯笼,昏黄的烛光在风中四处摇曳颤抖,像是通往鬼门的指路灯。 一切都像店老板所说,四面静无人声,只有一丝鬼气隐隐漂浮着。 谢语栖走的有些慢,远远的跟在老板身后。 范卿玄问:“还疼么?” 谢语栖红了脸,看向别处道:“当然疼,不然下次换你试试。” 范卿玄笑道:“我背你。” “不要。”男子忽然来了兴趣,绕到他身前道,“你说这个提议如何?下次换我来。” “不行。” 谢语栖不满:“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这么霸道?”白衣人眼珠滴溜一转,狡黠道,“下次灌醉你,肯定行。” 谁知范卿玄笑出一声,摇头道:“你?三杯就倒,如何灌醉我?” “我——” “那个……”说话间,店老板指着一处小楼道,“我夫人就在里面。” 这座小楼离归心楼不太远,隔着一条街,和归心楼背对背,倒是好找。小楼共两层,店老板带着范谢二人径直进了二楼最里间的屋子。屋中烛光昏黄,床幔半掩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病容枯槁的女子。 她面色枯黄,眼窝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1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19 深陷,眉宇间染着黑气,大约是被病痛折磨了数年,躺在那儿仿佛一尊木像,毫无生气。 谢语栖探了探她的脉象,四处查探过后却只沉吟着始终没有说话。 店老板看着他的神色,满脸紧张道:“如何?我夫人的病要紧么?” 男子笼着袖子起身道:“无妨。我替她施两次针就能醒来,日后调理找些寻常补药就行。” 店老板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真的?可是往日那些大夫都说治不了……” 谢语栖眯眼道:“治不好那是他们医术不够,或者说你宁愿相信他们的话,也不愿让我替令夫人治疗?” “不,不是……”店老板登时不敢多说,看着他从怀里拿出银针淬火后刺入女子肩头穴道,手法干净利落,眨眼间已刺入五枚银针。 店老板沉默的退到了屋外,透过门缝看着屋内施针的男子。 范卿玄看出他眼中的犹疑,淡淡道:“他说没问题,便不会有问题。” “这,这样啊……”店老板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紧拽着衣袖,又朝屋内看了几眼。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屋内传来谢语栖的声音:“行了,进来吧。” 店老板这才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紧张的盯着床榻上的妻子,见她气色的确缓和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而搁在银盘中的银针却尽数染成了黑色。 他望着银针喃喃道:“真的厉害……这么多年了,竟然被这么几根银针治好了。” 谢语栖有些困乏的点点头,道:“病毒只拔出了一半,若要好转三天后还需再施一次针。” 店老板激动万分,连连道谢,一路将他们送回了归心楼。 谢语栖累的半死不活,倒在床上就几乎睡了过去,连外衣都不曾脱,范卿玄看着被他占去大半的床榻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觉可谓是相当扰心,天刚蒙蒙亮,镇子上就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鸡鸣,铿锵有力,愣是将谢语栖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昨夜回到客栈也是寅时六刻,进入梦乡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被报晓声吵醒,谢语栖的起床气格外暴躁,当头就是一个枕头扔出了窗外,上好的定瑶瓷枕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鸡鸣瞬间停止。 他半睁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的摸下床来。 乌夜啼却与他截然相反,正精神抖擞的在院子里踱步,一见了他就打了两个响鼻,眼中带着挑衅。 谢语栖浑身无力,翻了两次才成功上马,然后就整个人抱着马脖子昏昏欲睡。 范卿玄无声轻叹,将他搂在怀里,一抖缰绳,催着乌夜啼朝官道上一路往东而去。 店老板守在归心楼的柜台前,想着妻子的病情好转,忍不住哼起了小调,连带着还赏了店小二一份小费。 正是他眉飞色舞的哼着歌时,归心楼外进来一人,风尘仆仆,神采如覆寒霜。 “这,这位客官……” 来人一双寒光淋漓的眼藏在暗处,瞟了一眼店老板道:“打听个人。” “您说……” “可有见过一个模样清秀的白衣人?同行的还有个不苟言笑的黑衣人。” 店老板眼睛一亮,这可不就是早上刚离开的那一对少侠? 他立刻点头道:“见过见过,客官您和他们是朋友?那真是太好了,您朋友真厉害!内子的病扎几针就好了,还不收钱,真是活神仙!” “哼,他医术是厉害。”来人冷哼,“他们人呢?” 店老板回忆了一番道:“好像是往东面去了,往东过去就是临安,兴许他们去那儿了。” 得到想要的情报,来人扭头就走。 店老板追着他跑了两步,如何唤他也留不住,站在街上叹了口气:“走的这么急,怎么都是怪人。”摇摇头往店里走,风过吹响了路边的树丛,簌簌作响,店老板一晃眼似乎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树丛里,然而当他定睛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又盯着那一片树丛看了会儿,白晃晃的,什么也没有。 第40章 招亲 范谢二人进临安城时已是晚间酉时三刻。 临安城靠近东城汴京,是东面第二大城市,来往商旅颇多,又是江南水乡,别有一番悠扬的韵味。 这是谢语栖第二次来临安城,当年跟着师父避世修炼的云木山,便是离这临安不到三里。他向南面望去,夕阳的云雾中隐约就能看到云木山的剪影。 他几乎就迫不及待的要寻人打听骨青寒的下落,只是时隔多年,罪徒之身实在无颜多说什么。 他低头走在乌夜啼身边,脸上神色明明灭灭了好几次。 范卿玄侧目看了他一眼,道:“想打听骨前辈的消息?” 谢语栖沉吟点头:“有些害怕……我怕师父不能原谅我。” 范卿玄拉了拉乌夜啼的缰绳道:“我们先在客栈住下,随后再仔细打听。” 前方灯火阑珊,丁字形路口处就有家较大的客栈,两人一路往客栈走。 这条街大约是临安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街上人来人往,更有一群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说笑起哄。而在他们围着的那栋小楼前,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灯笼,扎着火红的绸缎彩旗。 小楼二楼的门帘方一掀开,楼下的人群就沸腾起来,不多时就见一位穿着红衣的美娇娘走了出来,柳眉杏目,闭月羞花。 女子的身侧站着个富态老爷,一脸疼惜的看着她,当是她的父亲了。 “父老乡亲们!”富态老爷朝楼外高声道,“今小女晚晴年满二十,在此寻觅有缘人,以绣球做媒,年纪相当又尚无妻室者皆有机会!”话音未落,楼外又是一阵高呼。 老爷将绣球递给身侧的女子,略有迟疑道:“晴儿,这一抛可就决定了你下半辈子的命运了,你当真要将自己的终身交给天定?” 女子朱唇轻扬,稳稳的接过绣球道:“爹,不必担心,老天不会亏待我的。”且说着,女子眼光扫向楼外众人,灯火熠熠下皆是一副蓄势待发翘首以待的模样。 女子抿了抿唇,忽然余光瞥见不远处绕过人群远去的两个身影,这边再多纷闹似乎都入不了他们的眼。紧接着柔胰轻扬,一抹红色自楼上跃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 楼外的人群炸开了锅,纷纷伸手要去抢那绣球,然而红绣球却似附了灵,巧妙避开各路伸开的手,径自往那二人的方向飞去。 谢语栖回头,就看到一抹红色在眼前放大,随后轻轻落在身侧那人的怀里。 “这是什么?”谢语栖诧异的看了过去。 范卿玄看向绣球飞来的方向,心下顿时了然。 围观的人群哗然拥上,立刻就有人高喊:“有了有了!是这位公子拿到了!” 那富家老爷拨开人群挤了过来,一看拿着绣球的男子面目清俊,仪表堂堂一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1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0 副正派大家的模样,登时喜上眉梢道:“既是这位公子拿到了,那自然就是我家晚晴的有缘人,公子年岁几何?可有婚娶?哪里人士?若是相配,择日就选个好日子成亲——” “成亲!?”一旁的谢语栖大惊,忙拉过范卿玄拦在身后,警惕的盯着那富家老爷,“喂,你有没有搞错?路上随便抓一个就成亲?” 范卿玄本欲开口,见了他这模样不由失笑,干脆就先沉默不语,看他打算如何。 富家老爷白了他一眼,道:“与你何干?我问的是这位公子。” 看着那玄衣束发的男子,富家老爷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公子?” 范卿玄道:“在下已有婚约。” 老爷惋惜的叹了口气,盯着那绣球半晌不知所措。 晚晴绕过人群走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施礼道:“小女子胡晚晴见过公子。” 范卿玄略一点头。 “敢问公子姓名?” “范卿玄。” 谢语栖不满的别过头,此刻倒是觉得乌夜啼比大家顺眼多了。 女子莞尔一笑:“原来是范家宗主,难怪气韵不凡,今日有幸一会实乃晚晴荣幸。”她瞥了一眼默然不语的谢语栖,道:“若能得范宗主之缘,是晚晴之幸。” 范卿玄看了一眼赌气的谢语栖,眉梢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姑娘的缘分并不在范某,多谢姑娘抬爱。”说罢将红绣球递向女子。 晚晴盯着那绣球看了许久,终是伸手接过了球。 胡父道:“范兄弟,你既无妻室,年岁也正当,于情于理都合规矩,这事——” “哗啦”一声,谢语栖扯过乌夜啼的缰绳,撇开人群往远处走了。 范卿玄道:“多说无益,告辞。” “范公子!”胡晚晴往前追了两步,只追到一个墨色的背影,匆匆离去。 胡父面上尴尬,拉着女子低声责备道:“你也是,这种事情居然当儿戏,道法哪是这么用的?这下好了,出臭了吧。” 胡晚晴低眉叹了口气,却又暗自兴奋着:“若是今日没见着这么一个人,寻常招亲选个看着顺眼的也就罢了,如今叫我遇上了,怎可放过机会?他口中的家室多半也就是借口,这样的修道之人向来潜心问道,哪来的妻室。” 胡父一向极是宠爱女儿,一切随她心意,只可惜道:“众目睽睽之下,是他拿了绣球,这礼如何也得成,我明日就差人打听他的下落。我胡庆的女儿怎么能如此被戏耍?” 女子玩转着绣球上的流苏,直笑道:“就是,师父若是在啊,也定不会让徒儿受委屈,到时候礼若能成,定让师父来!” 胡父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临安一路往西走,有一处小林,风过簌簌作响,伴着细碎的流水声,氤氲着雨后潮湿的清香。谢语栖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里。 远处是连绵的重山,眼前是静谧的溪流。望着飘零落入水中的枯叶,男子轻吁一口气,蹲在溪流边,水中映出自己的模样。 无奈的扬了扬嘴角:“谢语栖,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伸手去触碰水中的倒影,冰凉的溪水滑过指尖,倒影碎成千万片。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柔软的笑意,望着流淌的溪水,仿佛是看着一位多年不见的故人。 这条小溪没有官名,临安城的百姓都是随口取的。 谢语栖听过无数个名字,但他自己还是喜欢叫它云溪,还记得儿时跟着骨青寒修行时,就常到这溪边玩耍。 他想的入神,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惊起林中飞鸟,哗啦啦一阵涌向天际。 那声音仿似雷鸣,又似兽类的嘶吼,在暗夜里伴着寒风尤为阴森。 谢语栖寻着声音回首,正好看到从树梢冒出头来的木云山,那一刻心底莫名的生出些不安,总觉得有事将要发生。 林间唏簌簌传来一阵响动,谢语栖目光往下移,盯着那一片矮树,直到几个黑影从暗影中走出,他微微皱起了眉。 “谢语栖,好久不见。” 为首那人半长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一身灰布衣风尘仆仆。若在旁人怕是个邋遢粗鄙的流浪汉,可在他却如同一个猎者,眼神凛冽如鹰隼,映着天上的星辉,目光如炬。他身后几人亦是目光凶狠,手中凶器寒光凛凛。 谢语栖的眼底映出来人的模样。 “方檀。” 听着对方说出的名字,来者咧嘴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 临安城中,离那条繁华的主街两个街头的小道上,范卿玄眉头深锁,眼前拦着一个红衣女子。 他此刻的心情极速跌入冰谷,一来这女人素未蒙面,初见就莫名其妙的用灵力驱使绣球砸到了他身上,二来此时此刻她正阴魂不散的挡住了他的去路,第三点也就是让他心情最为糟糕的一点,因为她横空拦路,跟丢了谢语栖。 胡晚晴褪去了方才繁复的嫁衣,换了件简单的常服,此刻正张开手臂拦在他的面前。 “范公子,接了我的绣球不打算履行承诺么?” 范卿玄隐忍着怒火道:“姑娘的身份不必我点透。眼下我有急事,恕不奉陪。” “你等等!”胡晚晴跟着往边上迈了一步,依旧紧紧贴着他,“有什么急事?若是要追那个跟你一起的白衣公子,恐怕他早就走不见了。” “让开。” 胡晚晴皱眉:“你们修道之人当真都如此无情么?” 两人间的气氛临近冰点,范卿玄更是不欲与她多言,灵剑显出红光,女子有些忌惮的退了一步。 当是时空中传来一声低吼,女子神色惊变,警觉的望向天际。 范卿玄亦寻声看向远方,夜幕下隐约能见云木山的黑色剪影,合着那声低吼如同异兽临城。然而他很清楚这并非异兽或是精怪的吼叫,那声音带着浓重的怨戾之气,是凶灵。 胡晚晴一步步往后退,显然对这气息更为惧怕。 范卿玄横剑拦下她道:“说,这声音来自哪里?” “我……这是从云木山传来的……”胡晚晴盯着那隐隐有出鞘之势的灵剑,紧张道,“我想应当是云木山的山神在发怒……再过两日就是临安的山神祭,安抚山神的怒意。” 范卿玄蹙眉:“山神?” 胡晚晴道:“这几年一直有传说,说是住在云木山深处的山神被触怒了,每到这时节就会出山,抓那些触犯禁忌的人来祭祀。这几年死了好些百姓,也不知是何原由触怒了山神,一直无法安抚他,反而愈变愈烈,眼看就要失控了。” “你是兔灵,自当辨识得出这并非神体气息。” 胡晚晴努努嘴,身份被拆穿反倒让心情轻松不少。她看向远方那座山,有些后怕道:“当然分辨得出,就跟我能嗅出你身上的法器一样,虽不知是什么宝贝,但灵力非凡,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1 若能到手定能大大增强功力修为,不过多时我就能成仙。” 范卿玄:“少废话,接着说。” 女子退开一步,道:“我知道的也没多少,大街小巷传的五花八门,我也没见过那凶灵,倒是听说连家堡的人来过数次去邪,可是都无功而返,只得每年临近这时日结阵封印,不过也就管得了一时,他们大约也懒得管了,反正隔着好远呢。” 范卿玄收剑,折身往外走,胡晚晴想追上却忽然被一道气劲掀出许远,再便动弹不得。 “至于么!我就想跟着你而已!犯得着将我困在这儿么!我一个小兔子还能吃了你吗?喂!” 范卿玄走的干脆,头也不回,转瞬就没了踪影。 胡晚晴只得兴致缺缺的站在那儿看星星,等着身上的缚咒解除,正看的想入非非,天际忽然一道剑气直贯云霄,随后又是几道剑芒交映。 “那是……小树林的方向?” 云溪边,光芒相错,谢语栖踉跄后退撞上树干,躲向一旁,逼来的剑气将那树干劈成两节。 方檀看向谢语栖的方向冷笑道:“怎么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当年下杀手时不是挺厉害的么?你若再玩下去,可是要丧命的!” 谢语栖蹙眉,挡开对方又一击,手中的骨针几乎脱手飞出。 自从上次倦飞毒发后,他的内力所剩无几,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一连过了十余招他都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四周躲避,一人一招刁钻的剑路封死了他的退路,谢语栖躲之不及,颈窝传来剧痛,一道血口涓涓往外冒血。 那人挽剑甩落血珠,冷眼道:“看来你是真的没还手之能了。” 看着谢语栖满身是血的靠在树干旁,空气中散着浓烈的血腥味,那几人疯狂大笑起来,一人提剑指向他道:“今日我就替我兄弟一家报仇,姓谢的拿命来!” 颈窝的伤扯得谢语栖神经发痛,一阵麻痹感涌上头顶,意识朦胧中只觉得寒风当头而来,凌厉的剑风刺的他脸颊生疼,心底暗自无奈:怕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云木山中又传来一声低吼,惊的那人手中一颤。 剑式点顿,他恼火的看向云木山的方向一眼,紧接着一鼓作气刺了一剑过去! 那一刻红光划过,卷起尘埃落叶,千钧一发之际挑开了那人的剑。 这剑势来的钢猛,那人的虎口登时炸裂,剑脱手飞出。 方檀架着那人连连后退,盯着那一袭黑衣,恨恨龇牙,朝身后几人低声道:“咱们先撤!” 范卿玄无暇管他去留,只看着谢语栖颈窝的伤皱眉。方才还好好的人,眨眼不见就身受重伤,他立刻抱起男子往市集上赶。 谢语栖疼的皱紧眉头:“疼……走慢点儿……” 见他意识尚在,范卿玄稍稍安心道:“老实别动,带你找大夫。” 谢语栖咳了几声,拉住他道:“慌什么,没死呢……你这么带我进城找大夫,满城都知道了……他们一次杀我不成,肯定还会再来……到时候一打听我不就成了活靶子……” 范卿玄:“这不是小伤。”他看了一眼前方不远的灯火,沉吟道:“先治伤,余下的我来做。” 听着他稳如磐石的话,谢语栖无奈又心安的“嗯”了一声,缩在他怀中不再多言。 这一剑虽未伤及要害,仍旧失血过多,待到大夫离开后,谢语栖只觉得困乏的厉害,合上眼就能睡着。 他随手看了一眼诊断书和药方,撇嘴道:“看来这大夫也有些本事。” 范卿玄好笑:“天下可不止你一人擅长歧黄之术。”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谢语栖支着身子坐好,颈窝已被纱布裹住,正好遮去了锁骨下那道陈旧的伤疤,范卿玄仍是多有在意的看了一眼。 “你看他写的,用丹仙子而不是止血草,还有这里是九玉露和白三七,这可比普通的药方厉害多了,还有你看这个九花藤更是——”谢语栖见范卿玄眼底含笑的望着他,讪讪收了嘴,这些药材若非是研学多年,谁又知道? 他不住叹道:“这些药材的功效是师父当年试出来的,已经许久没见到有人用过,如今再见不禁有些怀念……” 范卿玄握住他的手道:“如此,骨前辈定当来过临安城,此行必有所获。” 谢语栖看着那到药方,笑道:“真想不到啊。你说刚才的大夫会不会认识师父?否则这样的方子他如何知道?” “知道也不奇怪啊!”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待范谢二人发问,她就推门而入,堂而皇之的在桌边坐下了。一身火红的衣衫,正是那胡晚晴。 范卿玄冷眼蹙眉。 谢语栖瞥了一眼他道:“怎么?被招赘为婿了?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你明知——” “还是这位少侠好眼力!”胡晚晴打断范卿玄的话道,“一看就明事理的人!到时候我们的婚礼少侠可一定要来!我让下人给你留个好位子!” “说够没有。”范卿玄一记冷眼,灵剑出鞘,吓得胡晚晴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躲到了角落哀嚎:“好了啦!我不说就是了!这位白衣少侠你快让他消消气!” 谢语栖挑眉避开视线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才不管。” 范卿玄无奈的呼出一口气,走到床榻边。 下一刻胡晚晴捂脸惊叫:“啊!天哪你们,你们——” 床榻边范卿玄半俯身,强迫着谢语栖抬头,索取了一个深深的吻,一直吻到对方呼吸微乱,脸红到了耳根,才极不情愿的松开他。 胡晚晴瞪圆了眼,半晌也不敢眨眼,要说这样的画面该是冲击力不小的,可她却还觉得挺赏心悦目? 摇摇头挥去这个奇怪的念头,她脸红道:“你喜欢他?” 范卿玄:“你看到了。” 胡晚晴一嘟嘴,大叹一口气:“这下没希望了……他若是个女人,或许我还能争一下呢……这下彻底没我的份儿了……”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帮你。”范卿玄冷不丁的说道。 胡晚晴跺脚道:“行啦,我自己走!” “慢着。”谢语栖忽然叫住她问,“你方才说知道那药方并不奇怪,什么意思?” 胡晚晴不以为意:“何止是他,咱们这儿的大夫几乎都知道,这要归功于我师父。” “你师父?” “对呀,师父可是个大美女!六年前来到这儿的,她的医术举世无双!可惜不巧如今师父外出了,不然你也能见她一面呢。” 谢语栖眼底的光彩黯淡不少,既然是位女子,那便不是师父了。 赶走了胡晚晴,范卿玄拍了拍他的肩,从他手里牵走了药方:“休息罢。” 谢语栖点点头,刚钻进被子就开口问:“你说会不会是师父?” 范卿玄点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2 好门窗,走到榻前宽衣道:“或许是你师姐。” “师姐……”他无声叹息,似乎勾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他翻身望着身侧的那人,眼底满是沮丧,“如果师姐也在临安,她定不会让我见师父的……当年的事她恨极了我,若非是我,师父也不会落入穆九手中受尽折磨……” “穆九为何要抓骨前辈?” “……我不想说。” 范卿玄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既如此就不要多想,若真到了那时候我来想办法。” 谢语栖闭上眼,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沉寂了半晌,他却忽然睁开眼看向对方道:“你此行要去连家堡的……” 范卿玄看着他脖子上裹着的纱布,摇头:“如今你有伤在身,我不放心,等过几日你伤好些再说。” “我没事……找连家主才是正事,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耽搁了。” 范卿玄沉吟未应,拍拍他的脑袋道:“睡吧,明日再说。” 第41章 山神 这一夜里,谢语栖睡得并不踏实,朦胧中总能听到晚间回响山林的那声低吼,似乎远在天涯,又咫尺耳畔,寻着声音剥开层层云雾后是一片混沌,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血红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当耳边真切的传来些动静时,他才缓缓睁开眼来,天刚蒙蒙亮,身侧空荡荡的,范卿玄不知何时起的身,榻上已冰凉凉一片。 谢语栖揉着眼坐起身,看着窗外的秋阳愣怔出神,多了好一会儿才见范卿玄回来,手里端着药碗,还有一个小纸包。 “起来了?” “嗯。”谢语栖盯着那纸包问,“是什么?” 范卿玄将药碗端到他面前道:“先喝了。” 看他乖乖喝完药,范卿玄才将纸包塞入他怀里。 隔着纸就能闻到一阵酥香,谢语栖眼底一亮:“你去唐二家买来的?” 范卿玄点点头:“本以为起早能快些,可仍旧等了些时候。” 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块,谢语栖立刻便笑道:“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味道,就是不知那店掌柜还记不记得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语栖略一思忖:“我是五岁那年被师父捡上山的,之后就一直跟着师父在云木山修习功课,得了空闲就到山下玩,那时候找到的这家店,也一直承蒙老板照顾。那时候觉得这里就是我的家,直到十岁离开云木山……” 看着他的神色由温柔期盼逐渐变为怅然暗淡,范卿玄知道,在他离开云木山后的日子定然不好过,那是他不愿再提及的过往。 揭过这个话题,范卿玄道:“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有啊。”谢语栖看着窗外,远方云雾缭绕下一片朦胧的山影巍峨耸立,眼底暖意融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道,“先去汴京吧,办正事要紧。” 范卿玄沉吟:“不妥,你的伤需要静养……” 谢语栖:“那我留在临安养伤,你先去汴京连家,到时候办完了事再回来找我。” 范卿玄仍旧摇头:“那群人随时会找你麻烦,我不放心。” “此去汴京路脚程快的话天黑前就能进城,你办完事就回来。你若不放心,就在这儿布个结界,我保证绝不乱跑。” 范卿玄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无奈的呼出一口气,道:“你需答应我,绝不乱跑,我后天就回来。”说着往他额上轻轻弹了一下:“听到了么?” 谢语栖笑道:“都听你的。” 他看范卿玄提剑往屋内四个方位各点了一下,随后灵剑出鞘悬于屋子正中,紧接着范卿玄并指凌空画了几道字符,灵剑便迸发出四道灵光射向屋中四方位,后消失于无形。 “这是什么?” 灵剑收归剑鞘,范卿玄解释道:“范宗特有的一种结界,除了我们范家亲宗知道破解之法,谁也解不开。” 谢语栖:“任何人都进不来?” “不错。” 范卿玄话音未落,走廊上就传来胡晚晴的声音:“喂!范大哥!谢大哥!马上就到咱们临安的山神祭了!一起出去看看呗!” 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传来胡晚晴的哀嚎:“这是什么呀!为什么门开着我进不去!”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望着屋内的二人,一人眼中写着漠视,另一人脸上写着惊奇,总之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胡晚晴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敲了敲面前虚设的一道屏障,登时就不乐意了:“你们就这样讨厌我!要设道结界来防我!我又没害你们!”说着眼睛一红就要哭。 谢语栖忙拉了拉范卿玄的袖子道:“让她进来吧。” 范卿玄:“当真?” “胡姑娘若想伤我,你昨天就拍死她了,让她进来吧,我怕她哭。” 门前的结界微微冒出道粉白的光,休假拉成了一个圈,够一人进来的样子。胡晚晴伸手穿了过去,见并无阻碍便整个人猫着身子钻了进来。 “你们搞这么个结界做什么?怕人闯进来?” 范卿玄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朝谢语栖道:“你一定好生待着,等我回来!” 谢语栖笑笑:“等你。”额上落下对方一记轻吻,便看他转身离开了。 胡晚晴满脸诧异,跟了几步到门口,却害怕再撞上结界而不敢前。 “范大哥要做什么去?你不去么?” 谢语栖好笑道:“我伤着呢,想去也不成啊。” 看着男子脖子处露出的一段纱布,胡晚晴喃喃:“也是哦。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好了,可是为什么要弄这个结界?怕人来找你麻烦?是遇上了坏人?还是你仇家?厉害么?” “……” 然而不待谢语栖回答,胡晚晴就自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别怕,范大哥不在,还有我呢,我替他护着你!到时候你替我跟他说说好话呗?让我跟着他!” 谢语栖摆弄着手边的纸包,若有所思:“你跟着他做什么?要追他的姑娘可太多了,你得排老长的队了,还不定就能轮上你。” “所以让你帮我说说好话嘛!”胡晚晴笑嘻嘻的跳到他身边,一双黑漆漆似桃仁般的眼中映出他的模样来,然而不过多时她就沮丧起来,“我给忘了……范大哥是喜欢你的……现在仔细看看,就算你是个女孩子,我也没胜算了……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谢语栖无奈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我能说上两句,反倒希望平平无奇的好。” 胡晚晴好奇:“怎么?你的人生很坎坷么?是不是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咱们也闲着,说来听听嘛!我可喜欢听这些八卦了!不然我也说说我的事?你想听什么?” 谢语栖算是发现了,她的想法天马行空,想一出是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3 一出,就连提出的问题也一会儿一个样,便捡着最后一个问题接上了话头道:“你说你的师父是位姑娘,那她叫什么?师从何派?” 胡晚晴机灵的瞪他一眼道:“少打我师父主意!别以为是个大美女,就能随意打听她的事!再说了,你不都有范大哥了么……” 谢语栖又好气又好笑:“是啊,那我就更不会打你师父主意了。你既不说,那我来问好了,她是不是姓莫?” “你猜的??” “你说呢?” 胡晚晴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手脚并用的扒上床沿道:“你认识我师父?我怎么没听师父提过?你什么时候认识师父的?在哪儿认识的?” 这些问题谢语栖没有再接话,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袖中短剑上的暗纹。 两人间沉默了许久。胡晚晴咕噜转眼看到了床头木柜上的核桃酥,顺手拿了一块衔进嘴里:“唐二家的呀,我也爱吃。” 女子吃完一块又伸手抓了第二块,口中啧啧赞叹着他们家的甜点百吃不腻,香甜爽口,应该在全国都开上分店。 男子听着窗外的风吟,也不知有没有听她那些毫无意义的闲聊,直到窗户被风刮的咯吱一声轻响才开口道:“你师父有和你说过师门的事么?” 胡晚晴道:“师门?大约是修医道吧,我看许多招式都是根据经脉穴位的要法来的。具体的师父未曾多说,我也老偷懒没学明白……” “……门下再无其他人?比如师兄妹或者……师祖?” 胡晚晴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将她脑袋中仅有的记忆前后翻了几遍道:“师父很少提起门中的事,就算说也就是些寻常的往事,没提过别人。” 谢语栖随意的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从床头木柜中抽了本书,闲散的翻了翻。 胡晚晴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转,不出片刻就嫌闷了,回头见男子正看着书,也没好意思打扰,扒到窗边看着风景,一会儿又耐不住叫了起来。 “你不闷么?范大哥关你两天啊,出去玩儿吧!”女子跳了跳,兴奋道,“后天就是山神祭了!你知道山神祭么?也就是这几年临安城里兴起的一个活动,据说云木山上住着个神仙——”话音未落,谢语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放下书卷道:“云木山上哪儿来的神仙,我可从未听过。长什么样的?” 胡晚晴登时不乐意了,竖起两眼道:“神仙就是神仙嘛!当然是寻常人见不到的,谁知道长什么样。你到底听不听?” 谢语栖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唔,据说云木山的神仙住在山林深处,避世多年,后来有个砍柴的樵夫到了山上,凑巧踏入了云木山禁地,扰了这位山神的清修。于是山神大怒,顷刻间山头黑云密布,雷声大作,那樵夫受了惊吓逃下山来,连着烧香祭拜想求得谅解,可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没几天就死了。后来山神仍是不满凡人的无礼,时常暴怒,一年里有不少百姓被伤,甚至还有的丢了性命,人们敬之畏之想安抚山神,于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在城中举办山神祭,然后当天在云木山脚举行祭祀,希望能求得山神原谅。” 谢语栖忍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这不像个神仙,反倒像个山大王,弄不好是有人装神弄鬼也说不定。” “肯定不会。”胡晚晴斩钉截铁,异常肯定,“是不是神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人为。那些死去的人我是见过的,没有人能将死尸弄成那副模样,像是被什么啃食过一般,身上带着腐臭和阴戾之气,怪怕人的。” 谢语栖蹙眉:“不是神,带着腐臭气息,恐怕是个积怨深厚早已尸变的凶尸。” 胡晚晴被他说的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道:“前几年连家人也是这么说的,来过几次,却都无功而返,这几年来愈发不得安宁,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失踪或是死亡的百姓越来越多,查不出原因连家也不敢管了。” 连家也不敢管的凶尸,这一带怕是再没有别的修真门派敢管了,散修的人就更不敢靠近这里。 谢语栖想到昨天夜里那两声毛骨悚然的低吼,令人浑身不舒服,他问道:“临安城每晚都——” 蓦然间窗外传来一声嘶吼,和昨夜听到的相差无几,却近了许多。吓得胡晚晴几乎窜到谢语栖怀里,她抓着男子的手臂哆嗦道:“它要出来了!往年里听着像在天边,可今年就像是在耳边似的!而且以往都是到了晚上才会叫的,今天却……我可不想看到它!” 谢语栖看着半掩的窗陷入了沉思。 昨夜听到那吼叫声时便已觉得心神难宁,如今更真切的传入耳中时,他几乎有那么一瞬觉得这声音和自己产生了共鸣,直击心底。 不知是在安慰女子,还是在安慰自己,谢语栖拍拍她的手道:“这儿有范卿玄设下的结界,除了他,这屋子谁都进不来,你没机会看到它的。”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 而正如胡晚晴所想,云木山下横七竖八的倒了些人,都是前来布置山神祭的百姓,而松软的泥土中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留了下来,在树林的暗影下异常可怖。 日影西斜,汴京城外,一道赤红的剑气划过,一衫黑衣轻灵落下,红光化作一柄长剑归入男子手中的剑鞘。他跟着人流进了汴京城内。 不同于景阳,汴京临近皇都,更显出些气派,城中的百姓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傲气。 范卿玄一路往汴京城西的连家堡疾走,与守在门外的连家弟子简单说了几句便随他一起进了堡中。 路边几人忙聚到一起小声议论。 “这人是谁?连家堡这样的地方随便就进了。” “我看他背着把剑,是江湖人吧,肯定有点儿身份的,不然连家哪里对他那样客气?” “我也觉得,你看上次连家在临安去邪吃了亏后,是谁也不见了,咱们有事想委托连家人出手,愣是怎么也见不着。哎,我听说临安的山神祭要到了,连家当真不管了?” “怎么管?听说连宗主亲自出面都解决不了,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最讲究面子了,再去不是丢大发了?” “那总不能就这么晾着吧,连家不行可以找别家啊。” “谁敢管?”一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一问另一人立刻就接上话头道:“连家管不了,还有范家啊!我听说范宗离这儿也不是好远的。哎,你们说刚才那人会不会就是范家宗主?” 几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有人笑道:“不会吧,这跟人家范宗有什么关系,又不在所属地界,犯不着吧……” “也是……” 连家堡内,范卿玄在小弟子的带领下进了厅堂,内里装潢一派大家之气,富丽堂皇一看就是名门宗家。若说范氏宗门透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4 着庄重威严,那连家堡也是一种凌驾于各宗之上的富贵傲然,大有睥睨万生的气势。 小弟子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范宗主请在此稍候,弟子这就去通知连宗主。” 范卿玄略一点头,回首看向厅堂正中的雕花兽纹,随后是两侧盘旋而上的龙凤对,再到横梁上的雕栏画栋。他来连家堡的次数屈指可数,怕是不过三次,然而每一次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在厅堂中小坐了片刻,就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 “卿玄。”连城看着堂中的男子,眼底掩不去的涟漪激动。 范卿玄颔首:“连宗主。” 女子神色略有黯淡:“如此生分?我更愿意你唤我城儿。” “连宗主,我此行前来是为临安凶尸一事。” 连城微微蹙眉,背过身去:“知道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就留在连家堡,有事改日再说。” 范卿玄原本就心神不安,记挂着临安城中的那白衣人,别说改日,他原本就不愿留他一人,若能就此谈完了离开是最好不过。 “连宗主,此事紧迫,不能再拖。” 连城回头盯着他,微嗔道:“天大的事也给我先留在堡里,等我处理完了手上的事自然找你谈。”女子且说着且朝门外的弟子吩咐道,“明书!带范宗主下去休息。” “是。”小弟子做了个请的姿势,看着男子道,“范宗主,请跟我来。” 范卿玄看着连城断然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窗外天色暗下,不见星月,这样的夜色让范卿玄异常不安,踱步走到窗边,晚风萧瑟带着秋寒,更添几分临冬的冷冽。在不知觉中,他手已渐握成拳,手心皆是汗。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明书看了许久,此刻已近三更天,素来听闻范宗尊时守纪作息良好,今日却熬夜难眠。 他不禁好奇:“范宗主,这样晚了,为何还未歇下?是否是明书招待不周?” 范卿玄否认道:“与你无关。你休息吧。” “……那明书就先告退了,宗主所有事随时吩咐,我就在转角那间小屋。” 范卿玄未应声,不置可否。明书等了等才退了两步转身。 “慢着。” “范宗主有何吩咐?” “临安几年前出现过凶灵,你们去解决过几次,而结果似乎并不如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书愣了一下,略一思忖道:“这事儿有些复杂了,并非是无法驱逐……也不是凶灵,是怨气极深产生尸变的凶尸,它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宗主曾将他困住,可最后被它挣脱,逃回了山中。” “寻找什么?” 明书略微回忆了一番道:“详细在找什么我们也不知,但一旦有弟子受伤,嗅到了血腥味,它立刻就寻着味道扑来,在弟子身上一阵乱嗅后就忽然发怒将他撕成两半。” 范卿玄皱眉:“血腥味?它在认血?” 明书点点头:“宗主也是这样说的,对寻常百姓他好像并不在意,也不会攻击,但若有伤在身,不管多小的伤口,只要见了血它就能寻着血腥找来,最终发怒杀人。其实它好像是看不见的。” 范卿玄眉头拧成川字,脸色迅速阴暗下来,吓的明书一阵哆嗦,强烈的寒气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方:“范宗主……您没事儿吧?” “带我去找连宗主。” 明书连连摇头:“不行啊,宗主已经歇下了,范宗主若是有事明日再——” “人命关天,立刻就去!” 明书惊的退了一步,犹豫着如何是好。连城平日里脾气还算可以,但若是深夜扰了她睡觉,那就恐怖了,可是若是不去,眼前这个范宗主似乎更不好惹……怎么办…… “范宗主……”明书还想劝几句,然而方一抬头就被对方眼中不容拒绝的凌厉震慑住了,顿时扁着嘴无奈道,“宗主在前院东面的流芳阁中……”话音未落就感到面前一阵凉风刮过,再抬头人已不在。 流芳阁中,连城并未如明书所想的那样早已就寝,此刻正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盆栽中的花。一想到南院中住着的那个黑衣客人,连城嘴角便止不住微微扬起,而后又想到他生冷的态度,一抹沮丧又爬上眉梢。 正是她心情明明灭灭之时,屋外传来值夜弟子的声音:“宗主,范宗主过来了。” 连城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弟子:“是为临安凶尸的事。” 转瞬间那抹喜悦之色消散殆尽,反倒染上了几分不快:“你让他进来。” 不过多时,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临到屋前连城蓦然道:“慢着!” 范卿玄驻足在门外,隔着门看着屋内的身影,只听女子道:“就站在那儿,我不想见你。有话就在那儿说。” 范卿玄也无所谓,开口道:“连家传来的书信,我们收到了,范某此番前来为的便是临安凶尸一事。范某曾听过那凶尸的吼叫声,如今临近山神祭,恐怕它再度伤人,连宗主却不打算管么?” 连城嗤笑道:“你倒是热心,我近在邻城都懒得管,你远在南城反倒管起来了,果真是名门大宗,心系苍生啊。” “明书说,你们与它交过几次手,发现它一直在寻找什么,只寻着血腥味而走,我担心——” “你担心谢语栖的伤会将它引来是不是?”连城低声笑了笑,“你一定奇怪我怎会知道。你们一进临安城,就有弟子给我报信了,原本想着他若是来了连家堡,我肯定得为难为难他,解解心头之恨。谁知他受了伤,来不了,我想这该也是天意。” 范卿玄蹙眉。 连城顿了顿道:“我调查过他,九荒第一人,论形貌武功歧黄之术那都是人上之人,据说苍域洛家就是给他弄的元气大伤。我想,对付一个凶尸,他并不在话下。” 连城若有所思的看向屋外,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半张着嘴想了片刻,淡淡道:“那凶尸若找上了他,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有些事情还需他来做。” 听着女子意有所指,范卿玄心底蓦然腾起不安,厉声道:“你知道它在找什么?” 屋中一片沉静,范卿玄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然而女子并未答话,似乎也并不准备回答。范卿玄眯眼道:“连宗主既然不愿多说,范某先行告辞。” 屋中传来疑问:“你要去哪儿?” “回临安。” 连城怒而起,云袂一挥,险些打翻了手边的盆栽:“想走?先破了我这迷幻仙踪!” 范卿玄退后一步,院中的景象倏然变得错乱无章。 空间扭曲,近在眼前的石门却连着条不知何处而来的小路,而脚下的路却绵绵无尽不知通往何处。头顶的天空胶着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5 混沌,范卿玄御剑而上,想试着从空中破开这迷阵,然而他飞多高,空间便长多高,浑浊的天顶无限也接近不了。 男子落地以剑气劈开眼前的迷障,可刚破开的景象却变成一片漩涡,融进混沌的背景中,怎么也到不了头。 他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默然不语,这并非普通的迷阵。连城的身上也带着个汲天地灵气的法器,同如意珠一样是天地至宝,在转瞬之间能造万千幻象,是为天下幻阵之首的玄天玉。 被玄天玉困入其中的人,能破阵而出的少之又少,余下的非死即疯。而纵然破阵而出的,也多半费了许多天,出来时已近崩溃。 连城嗤鼻轻笑:“原本我也不打算为难你们,但我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气。” 第42章 夜半 街上敲响三更天,胡晚晴倚在桌边支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在这客栈里困了一天,她早就无聊的快疯了,可一旦出了结界,就进不来了。终于在点了十多下头后,哐啷一下磕在了桌子上,她疼的瞌睡都醒了大半,龇牙揉着额头。 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人也靠在案几上沉沉睡去,手边还摊着纸笔。胡晚晴揉揉眼起身,轻轻从他手中拿开竹笔,然后将毛毯往他身上拉了些。 “好无聊哦……”胡晚晴沮丧着脸喃喃抱怨着,未几余光瞥见桌上那些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团,“写的什么呢?” 她见白天里谢语栖埋首写写画画,聚精会神的样子,于是拿了些摊开来看,谁知上面涂画的一团糟,又捡了一些来看,一张比一张乱。像是什么灵符,又像是阵法,不过更像百无聊赖下乱涂乱画不明所以的墨团。 “这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你居然反反复复画了一天……还不如跟我出去玩儿呢……” 她朝熟睡的男子努努嘴,做了个将纸团扔到他头上的样子。 无聊的扔开纸团,望着天顶出神,刚想入非非,就听到屋外传来稀稀疏疏的一阵声响,映着昏暗的月光,门上朦胧的投上一道黑影,像是有人在朝屋中窥探。 胡晚晴惊的头皮发麻,浑身炸出一身细汗,死寂的沉默中,她仿佛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推了推身边的人,她压低声音道:“谢大哥……醒醒……你看门外是什么东西……” 谢语栖朝门外看了一眼,示意她噤声,用手在床榻上划道:“结界。” 胡晚晴立刻恍然,嘴型“哦”了一声。果不其然,门外的黑影突然就不动了,片刻的沉默后,它往后退了些许。胡晚晴以为它要走了,松了口气,谁知这口气未尽叹出,就看门外冒出淡淡的白光,紧接着布在屋子四周的结界也回应似的放出光来。当时范卿玄点出的四方位的光芒尤为明亮,隐隐有瓦解之势。 胡晚晴也看不明白,只觉得结界生了异相必然不安全,她立刻就紧张起来,拍拍男子道:“怎么办,结界是不是要被破了?” 谢语栖紧盯着那道时强时弱的白光道:“我信范卿玄。” 胡晚晴急了:“你信他有什么用?他还在汴京呢,哪儿有功夫管我们。” 四方位的白光忽然弱下,随后归于平静,黑影轻动,逐渐变成灰影,最后从门外消失。 “他是不是放弃了?”胡晚晴小声问。 谢语栖起身走到屋角,看着白日范卿玄点在四方的咒印蹙眉,那儿的布阵已有松动,若屋外那道黑影多再坚持几分,这结界势必要出现裂缝,到时候要破阵就容易了许多。只是那人似乎就此放弃了。 而此刻谢语栖多有在意的却是那人破阵的方式。范卿玄说过,布下的结界是范宗秘传,能破解结界的也只有范家亲宗。 见他愣怔出神,胡晚晴凑了过来也盯着那角落看了会儿,诧异道:“你看什么呢?刚才那人是谁?” 是谁?谢语栖默念了一遍,心底的答案渐渐明晰,来者有能力松动范卿玄布下的结界,而范氏亲宗门下能有这等修为的人,答案呼之欲出。 胡晚晴侧头看向他:“是刺伤你的那个人吗?” “不是。” “你仇家这么多?” 谢语栖听她夸张的语气,好笑道:“你怎知是仇家?又是来找我的?” 胡晚晴面有得意之色,挺着胸脯道:“我当然知道,首先我没有仇人,其次也没有这么高修为的朋友。而刚才那人虽极力隐藏着身上的杀气,可我就是感觉到了,咱们妖灵对危险的感应可是很准的。” 谢语栖笑而不语。确认屋外那人早已不在后,他才开门朝屋外看了几眼。 “是不是走了?”胡晚晴仍旧心有余悸的躲在他身后,紧张的问。 然而谢语栖却并未立刻就回答,望着漆黑的走廊不发一语。 长廊笼罩在一片昏暗中,两面都是客房,透不进月光,本应亮着的路灯却熄了,浑浊的黑绵延往长廊深处而去,仿佛是聚在了那一点,无尽延长下去,黑的死沉,透不过气。 胡晚晴跟着探出头去瞧了一眼,立刻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着谢语栖的袖子摇了摇:“别看了,回屋吧。” “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原本心里就没底,好巧不巧的他又说出这么一句话,胡晚晴顿时打了个冷颤,心里瘆的慌,连话音都跟着颤抖:“哪儿不对劲啊,我看挺好的……回屋吧……” 谢语栖却直盯着走廊尽头道:“太安静了,这家客栈没有生气。” “这才四更天,当然安静了,别疑神疑鬼的,你肯定是被那仇家吓坏了,我们等范大哥回来再说吧。” 谢语栖摇头,走到对面那间屋子前敲了敲门,女子瞪大眼,急忙跟了上去小声道:“你做什么?人家肯定睡下了,范大哥不是交代过不要出结界的嘛,你怎么出来了?万一那仇家再回来怎么办?喂,你又去哪儿?” 谢语栖走到邻间的客房前又敲了敲门。如此反复敲了三间屋子,胡晚晴终是忍无可忍将他拽住,拦着他道:“你有完没完?要把这儿所有的屋子都敲完么?” 谢语栖蹙眉:“你没有闻到腐臭味么?” 听他一语,胡晚晴这才隐隐感受到一丝腐烂的恶臭,淡淡萦绕在长廊上,愈往深处愈浓烈,而谢语栖驻足的这间客房中传来的腐臭却比之前的那几间更刺鼻一些。 女子脸色微白,退缩道:“这里面有什么?我感觉很不好,咱们先离开吧,等到大哥回来了再来……” 话音未落,谢语栖已将客房门推开,那股刺鼻的腐臭扑面涌来,冲的他一阵反胃,待他看清屋中的情形后,眼中浮起一丝惊愕。 客房内住着的原本是一对夫妇,如今房中半个人影也没有,倒是床榻边有两滩烂泥状的物体,仔细看去形似人体。那阵腐臭就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的。 胡晚晴只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6 看了一眼胃中一片翻腾,干呕了半晌,这画面和她之前见过的类似,甚至有过之,太过惨烈。 “谢大哥,我感觉很不好,赶紧走吧,那凶尸怕就在附近……我们快回结界里吧……” 谢语栖沉吟点头,刚要转身,背脊立刻爬上刺骨寒意,他回眸而望,门外一双泛红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胡晚晴当即就吓傻了。 不待他们有所反应,那眼睛的主人蓦然就动,直朝着谢语栖冲去,喉头发出唔噜噜的兽吼。 胡晚晴大惊失色,抓过谢语栖的手就往屋角扯,直哭道:“是那个凶尸,谢大哥我们快逃!” 然而男子却是紧紧盯着那凶尸,房内虽昏暗,只能隐约看出大致轮廓,可他隐隐觉得这个凶尸的气息不太一样。 凶尸一扑落空,往空中嗅了嗅,缓缓转过身来,下一刻怒吼迸发,几乎刺破耳膜。 胡晚晴顾不得那么多,使出浑身力气拽了男子就往窗边逃,连推带撞的破开窗户。月光倾洒顿时充盈了整间屋子,屋内的一切都渐渐明晰起来,地上残肢断臂,墙上血溅三尺,床榻上两滩肉泥还维持着要逃走的形状。 而借着这片月光,谢语栖看清了那凶尸的模样,那一瞬心中的震撼远胜过要逃走的念头。 瞳孔急剧收缩,连带着呼吸也颤抖起来,一抹恶寒自骨间油然生出迅速麻痹了全身,蛰伏在体内的余毒在那一瞬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翻腾着爆发出来。喉头涌上一阵腥甜,谢语栖死死盯着扑面而来的凶尸,那双被腐肉纠缠模糊的眉眼与记忆中的那一回眸重叠在一起,云木山下,云溪河畔,一袭青衣如岱,望他伸出手来。 那是他一生不敢望的身影—— “师父……” 谢语栖喃喃轻唤,眼底映出凶尸逐渐放大的身影,紧接着喉头一紧呕出一滩鲜血。 胡晚晴惊呼,鼓起勇气将凶尸一脚踹开,然后拉着谢语栖一跃飞出窗台,兔起鹘落跌入一楼搭起的布蓬中。 “谢大哥!”胡晚晴心急如焚,抬头间见凶尸撞上窗台,而身侧的男子却半分也站不起身。他呼吸杂乱无章,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布着的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因刚吐过血,唇色染着诡异的红,倦飞毒发任女子如何叫他也没有反应。 “怎么办……”胡晚晴挣扎起身,想将男子背起,却是此时头顶传来一声咆哮,凶尸从窗台跳下,朝着他们飞扑而来! 哐当一声巨响,撑起的木架乘不住它的冲击力而垮塌,布蓬撕裂,三人跌落在地,那凶尸被布蓬裹住一时挣脱不开,胡晚晴立刻爬起来去扶谢语栖。 “谢大哥你怎么了?振作一些啊谢大哥!” 男子浑身如刺针,疼痒难耐出了一身冷汗,神思模糊却又异常清醒,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经脉正在一分分腐蚀,不住颤抖。 胡晚晴架着他一步步退开,四下环顾只得带着他往巷子深处走。忽然不远处传来哒哒声响,伴随着高亢的嘶鸣,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客栈后方的小道中疾驰而出,停在了他们面前,竟是一匹通体墨黑的精瘦宝马。 胡晚晴认出了这是那晚谢语栖牵着的那匹,于是拍了拍它的脖子,想将男子推了上去马,谁知谢语栖突然手上发力扣住她的尺关穴,女子无力脱手松开,紧接着谢语栖并指点了她的穴道,反倒将她推上了马。 “喂,你做什么!快放我下去!” 谢语栖气息凌乱扯住缰绳勉强站定,抚了抚乌夜啼的鬃毛,道:“你带她走……去汴京找范卿玄……明白么……” 乌夜啼碰了碰他的脸,打了个响鼻,示意他也上马,谢语栖却摇头道:“我不能走,有些事我必须确认一下,你们走。” “我不走!”胡晚晴不依,红了眼眶道,“要走一起走!你要留下那我也不走!” 谢语栖看她一眼,笑道:“一个时辰后你的穴道就解了,我困不住你,自由你去留,但现在你得听我的。”身后传来暴怒的吼叫,凶尸挣脱布蓬寻着血腥冲来,谢语栖拍了乌夜啼一掌,马儿极不情愿的载着女子往远处奔去,留下胡晚晴嘶声的哭喊。 谢语栖脱力的靠墙,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余毒复发已让他再无力支撑,脑中浑浊一片却又似分外清明。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师父……” 凶尸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一双没有瞳仁的血红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他,喉头发出噜噜的低吟。就这么沉寂了许久,它忽然皱起眉头两步上前钳住男子的双肩,血肉模糊的鼻子凑到他身侧猛嗅,直到碰到他颈侧的伤口时,才戛然而止。 近在咫尺的脸更为骇人,血肉纠缠腐烂不堪,谢语栖看着这张脸痛心蹙眉:“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是你……” 骨清寒伸手触碰那道伤,伤口早就因逃路奔波再度撕裂,衣襟被血染红,斑驳刺眼。 他唔噜噜的叫唤着也不知在说什么,或者又其实什么也没说,成为凶尸后早就没有了意识,一切都是凭借着本能做出的行为,对方在问什么,他并不能理解。 “师父?”谢语栖骨间实在疼的厉害,钻心的痛痒难耐,如万千虫蚁在噬咬。 如今范卿玄不在,没有外力和如意珠的助力,这场毒发相当难熬。他微微挣了一下,谁知骨清寒却似受了刺激,咧嘴露出犀利如锯的牙齿,发疯般朝他的脖子一口咬下! 乌夜啼载着胡晚晴东去,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叫喊,让它回去,然而乌夜啼充耳不闻埋头冲出城外,踏上往汴京的官道。 胡晚晴急得直哭,奈何身体动不了,只得伏在马背上干瞪眼。也不知过了多久麻木的身子渐渐有了些微的感觉,她挣扎着开始扭动身子,见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躺着块石头,便头一歪扭动肩头朝那石头摔了下去。 乌夜啼一声嘶鸣止住脚,回头去看。女子磕上石头,撞开了将解的穴道,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草丛中喘气。 她见乌夜啼凑了过来没好气道:“你真是匹笨马!丢着主子不管,带我一阵乱跑!我告诉你,谢大哥若是有三长两短,范大哥肯定把你杀了下酒!” 也不知乌夜啼明不明白,它打了个响鼻蹭蹭女子的脸,似乎是在讨好。 胡晚晴拍拍身上的泥土牵过缰绳看向临安的方向,朝乌夜啼道:“你听好了,现在我要回去找谢大哥,你别添乱知道了么?否则我一定和范大哥告发你!” 马儿往前踱了两步示意她上来,女子一跃而上扬手就是一鞭。 乌夜啼不愧是千里良驹,一骑绝尘不出眨眼就回到了临安城。 胡晚晴策马赶到客栈边的小巷前,却不见人影,地上徒留一滩暗红的血迹。 “人去了哪里?他身负伤肯定走不远……”看那血迹零散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7 蔓延的方向,胡晚晴拔腿朝巷子另一头追去。 空中传来嘶吼,震得她的耳朵一阵嗡鸣,大约是从前面的街片区传来的。 那一声嘶鸣是凶尸仰天的怒吼,森森惨白的利齿间染着触目惊心的鲜血,早已完全丧失了为人的意识。 白衣摔倒在地,颈侧血迹斑斑,而真正让他痛苦万分的却是体内爆发的余毒,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异常剧烈,此时此刻刺骨的疼痛已淹没了他全部的意识,双目无神的盯着朝他扑来的凶尸,逐渐溃散失去了焦点。 正是骨清寒拉住男子手臂时,街头传来胡晚晴一声高喊,一道白光将他的手撞开,不待他反抗攻击,女子的哨声而至愣是将他的行动封锁起来。 “谢大哥!快!我们快走!” 眼见胡晚晴要带走谢语栖,骨清寒暴怒起来,挣开束缚甩手就是一掌拍飞女子,然后伸手将谢语栖拉进怀里嗅着他颈侧的伤,见他没有反应,又推了推他的脸,咕噜噜的怪叫,像是在拨弄一个木偶。 胡晚晴摔的老远,肩头一阵剧痛,半只手臂失了力气,怕是这一撞震碎了肩骨。她心急如焚,一连掐了几个手印,白光如箭矢般击中骨清寒,然而却如挠痒,半分作用也没有,反倒激怒了他。 骨清寒怀抱着谢语栖,眼中冒着红光朝胡晚晴一步步走去。女子惶恐不安,绝望感油然而生,看着他怀里满身血污早就没了意识的男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范大哥……我……我真没用……” 就在此时,一道紫光飞来,正中骨清寒的后脑,爆裂出黑色的血浆,吓得胡晚晴脱口惊呼,紧接着又是两三道紫光接踵而至,骨清寒脚下趔趄,一声凄厉的哀嚎后松手倒地。 胡晚晴赶紧从他手中抢过男子转身就跑,没命的一路逃窜,都顾不上看路。直到自己双膝酸软,才渐渐停下,抬头再看时已身在一个昏暗的小路上,两手边是略显破败的石墙,往前一些能看到起伏的蒹葭,透着晨光。 扶着男子坐下,她一眼就看到了颈侧那道乌青的伤口,除开那道剑伤,还有几个深深的齿痕带着皮肉翻卷。 “是尸毒……”胡晚晴擦干眼泪,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个小瓶,撒了些粉末在伤口上,期待着伤口的颜色恢复正常,然而不过眨眼,那些粉末就被吸收,伤口仍旧泛着可怖的乌青。 这下女子眼底又泛酸了,哭道:“怎么会没用?这是师父亲自调配的,以前解尸毒都没问题的啊,为什么现在解不了?为什么啊……谢大哥你别死啊,千万撑住不要变成走尸!我一定想办法!想办法……” 胡晚晴着急得四处张望,心底想的是若能找到些急救的药草就好或是寻个路人,再者能恰好遇上师父回来就更好了,然而心底思绪纷杂,徒剩茫然四顾。 小路尽头一抹紫光落下,随后一名男子提剑走来。胡晚晴警觉的挡在谢语栖身前,直到男子靠近,一身青色道袍,手中灵剑微微泛着紫芒。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男子收剑入鞘,紧盯着她身后的谢语栖,目光沉着道:“范祁山。” “范祁山?你也是范家人?” 男人点点头。 她立刻寻到了救命药草,飞扑到男子身前拉着他的衣袖道:“你帮帮我,谢大哥他很不好,我不知该怎么办了……你帮帮我啊!” 范祁山这才看她一眼,却是冷哼道:“区区尸毒也解不了,你倒是比你师父笨多了,骨清寒门下的弟子,也就只有谢语栖能承其名号,你和莫帆实在丢脸。” 胡晚晴愣住:“你说什么?你也认识师父?你说骨清寒门下是什么意思?师父和谢大哥……” 范祁山看向她身后的男子道:“你想救他就把他交给我。” 胡晚晴看着对方眉眼间的寒戾之色却忽然犹豫了,迟迟没有答话。 范祁山却耐不住这样的沉默,眯眼道:“你再犹豫下去,谢语栖只会变成毫无意识的走尸,到时候纵然我范宗有天大的能耐也救不了他。” 胡晚晴犹豫再三,这才将男子交给了他。当范祁山抱起谢语栖要离开时,胡晚晴却拦在了他面前。 “还有什么事?” “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否则若有闪失,你承担不起。” 总觉得这个说法好牵强,胡晚晴仍旧执着的挡在那儿:“我就守在门外,绝对不打扰你!我答应过范大哥要守着谢大哥的,我必须去,我就跟着,肯定不会——” “啰嗦。”范祁山眉间一拧,挥袖间将女子击飞,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谢语栖离开。 胡晚晴疼的一阵龇牙,抬头时已不见他们踪影。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她一时茫然无措,没了去处。 第43章 旧年 胡晚晴回到家时已是辰时,下人们见她一身泥泞带着血污纷纷惊愕,跟着她身后询问,女子心下烦乱,尖叫一声喝退了所有人,然后独自关在房中。 几个下人心有余悸的围在一起,远远看着小姐的房门,窃窃议论。 “昨天还好好的,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姐心情似乎很不好。” “我听说昨天深夜城中出了大事,吴掌柜的那家客栈里死了好多人,好像跟山神脱不开关系……你们说小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搞不好遇上了才糟糕呢,你们没看到小姐身上带着血么?” “这可怎么好?要不要请几个道士来看看?” 他们正聊的火热,没察觉到身后靠近的人,那人忽然一声怪叫,吓得众人纷纷逃窜,躲到廊下的柱子后。 “老爷……” 来者正是胡庆,他瞪着这些下人道:“没事聊什么天!院子扫了?早餐做了?衣服洗了?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是不是!老爷息怒!我们这就去!”众人登时作鸟兽散。 胡庆大叹一声,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犹豫了片刻才走了过去。 “晴儿?”胡庆敲敲门,眯着眼朝门缝里瞅,“晴儿你在做什么呢?一个人关着做什么?让我进去呗?” 胡晚晴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道:“行行行,门没锁,你自个儿进来。” 胡庆立刻笑眯眯的推门而入,然而一进屋就看到她满身狼狈,像是经过了一场殊死之战,惊道:“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你那晚不是追着范卿玄去了么,怎么成了这样?他们人呢?” 胡晚晴第一次觉得他很啰嗦,没好气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喜欢这样不行么?他们早就走了。” 胡庆听她语气不善,转了个笑脸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我听说昨晚街上不安宁,山神出山了,杀了不少人,你没碰上吧?” 胡晚晴看了看他:“我碰上了,还打了一架,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身怎么弄的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8 ?” 胡庆瞪大眼,差点儿跳起来,他抓着女子的手左右检查,无意中扯到了她肩头,疼得女子一掌拍到他脑门上。 “你不会轻点儿啊!想疼死我!!” 胡庆皱眉:“你肩骨碎了,得赶紧包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跟我说说,想急死我啊!” 见他目光急切,倒没了平日里玩笑的味道,胡晚晴也少有的认真了几分,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形,将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直到她提到范祁山时,胡庆忽然就不动了,脸色凝重起来。 胡晚晴诧异:“怎么了?哪里不对么?” 胡庆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事儿恐怕我得仔细跟你说说,以往就当个传说听听就算了,可如今既然扯到了这么多人,看来是包不住了。” 他搬来张椅子坐下,倒了杯水:“这事儿还得说到四年前,那时咱们这儿也没什么山神海神的传说,有一天城里来了个负伤的男子,当时是在我府上住过两天的。我记得他叫骨清寒。” 胡晚晴愣了一下:“范祁山也提过这个人……还说谢大哥和师父是他门下弟子……” 胡庆点点头:“这些我也是和他聊天时听他提过,只是那个谢姓弟子在很早的时候就因故离开了师门。当然这些都只是些往事,和我要说的没什么太大关系。” 他顿了顿,转着杯子看着窗外朦胧的白光,徐徐说道:“那时候莫姑娘远行不在城中,骨清寒伤的不轻,大夫来看过,皮外伤倒是不碍事的,只是不知他身重何毒,经脉紊乱,随时都有性命之危。但是好在一直都平安无事,直到那天夜里——” 那天夜里和这霜降时节差不多,深秋带着些初冬的寒意。 胡庆背着些杂物绕过客房准备扔进储物室,刚从廊下过,就听到骨清寒的客房内传来哐啷几声低吼,随后紧接而至的就是一串桌椅碎裂的声响。 胡庆大惊,急忙赶过去查看,谁知方进屋就看到骨清寒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脑袋,脸上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屋中尽是他发狂后砸烂的桌椅。 胡庆立刻喊来众人,合力才治住他,将他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 “快去找大夫来!”胡庆一声令下,下人急匆匆冲了出去,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胡庆只觉得冷汗直冒,盯着骨清寒满脸的血污和那双鹰隼般的眼眸,就像是野兽处在狂暴的边缘。 其实骨清寒长相并不凶恶,反倒眉清目秀有种翩翩书生的儒雅味道,又得一身高深武功,若非身中奇毒把自己折磨的不人不鬼,必是仪表堂堂的江湖侠士。 待那下人带着人回来时,胡庆已临近崩溃的边缘,揪着他的衣襟吼道:“请个大夫而已,你去投胎啊!去了这么久!请的哪国大夫!” 不等下人答话,进屋的另一人开了口,语出是位声音悦耳的女子。 “胡老爷别动怒,他在街上遇到了我门下弟子,打听得知我也在临安,这才为了找我耽搁了。” 胡庆回头,立刻换上笑脸迎道:“连宗主,您来了那就太好了!这下事情好办了,您快看看他这到底得了什么病?” 连城看向骨清寒,对方似乎为她清冷的目光所震,眼底的暴戾之气再度腾起,不安分的挣扎起来,眼看着那几根绳子就要挣断,连城起手麻利的点住了他的穴道。 胡庆看着女子左右检视,面色凝重,半晌不敢出声。 半盏茶后,连城抬头看了过来:“他这样多久了?” 胡庆略一回想道:“他来这儿没几天,这般发狂倒是第一次见,至于之前我就不知了。”他见女子沉吟不语,不由担心问:“连宗主,他到底怎么样啊?这病我从没见过,会不会有危险?” 连城摇头叹道:“不是病。他中了一种叫九虫百花的蛊毒,必须每月服用一次解药尚可保命,也可以说是保持清醒,一旦解药断了,体内的蛊毒就会毒发。起初每月毒发一次,往后会越来越频繁,毒性也会越来越烈,毒不至死,但会让人生不如死,多数人都是因熬不住了选择自尽。” 胡庆惊愕,忙问:“那他这毒能解么?” 连城目光轻掠,轻描淡写道:“当然能解。” “那太好了!这就解了吧!” 连城看着陷入昏厥的男子,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缓缓道:“这世上能解此毒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九荒领主穆九,不过他为人阴枭,这毒原本就出自九荒,恐怕他身上的毒就是穆九所为,让穆九救人,这就是个笑话。” 胡庆撇撇嘴:“那另一个呢?总可以救吧。” 连城笑了笑:“另一个倒是真有这本事,只是恐怕更没法子救他了。” “为什么?那人也和他有什么过节?” “没有。”连城扔掉手中的丝娟,绕到桌前到了杯茶,“这另一个人,就是骨清寒。” 胡庆愣怔的看着连城身边的男子,喃喃:“他都成这样了……那这世上岂不是无人能解?” “也不尽然,骨清寒那个小弟子天资聪颖,年纪尚轻就有青出于蓝的架势,若能找到他,毒能解也未可知。” “那他小弟子在哪儿?” “不知。已失踪七八年了,死了也说不定。” 胡庆气馁的叹了口气,转而揭过了这个无果的话题,领着连城出了客房。 连城指点了些安神的药,胡庆就命下人出门取,带着连家宗主在庭院中逛了一阵后,连城就离开了。胡庆安排了些家中的事物后,打算回客房看看骨清寒的情况,然而一进门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他早已不知在何时离开。 再往后胡庆也在城里打听过,无人见过他,就像是此前从未有过这个人,忽然就人间蒸发了。 安静了月余,临安城中却开始发生怪异的事,原本祥和的小城接连有人失踪,开始只是失踪一天左右就会负伤而归,脸色惊惶语无伦次,纷纷都说云木山有凶暴的恶鬼。 然而再往后,失踪的事愈发频繁,失踪的人也愈来愈多,甚至还死了人,传闻渐渐开始流窜,说云木山有恶鬼,专吃人心。 后来有过路的修道之士上山查探,却并未发现什么凶灵恶鬼,只是这些人回来后不久也都死了,于是传言逐渐成了山中的山神,因有凡人触犯了禁地而遭到了报应惩罚。这半年来临安城的百姓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中,无人敢靠近云木山。 直到半年后的某一天,胡庆因商业上的一些纠纷心烦意乱,在酒楼喝了点酒,借着酒意转到了一片偏僻的树林,林中淌着条小溪,他叫它东河。他靠在河边小树旁,烦闷的想着生意上的不顺,郁闷至极捞了两把河水冲脸,顿时酒意醒了大半。 叹了口气,胡庆靠着树干发呆,隐约间仿佛听到树林中有人说话。 他寻着声音,在不远处的溪岸边看到了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2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29 两个人影,他立刻就认出其中一人是消失了半年之久的骨清寒,而另一人背对着他,看不太清。 胡庆隐身在树丛里,透过枝丫窥探着,从对方三言两语的交谈中,他知道了另一人的身份,范氏宗门的前任宗主范祁山。 骨清寒微微佝偻着腰身,脸色惨白的吓人,胡庆想到了连城说过的那些话,没了解药,蛊毒会频繁的折磨他的身心,如今再没了半年前初见时的那分光彩,眼底的阴戾之气笼着死灰色,像极了传闻中的恶鬼。 范祁山从袖中摸出一把通体白色的骨刀扔在他面前,沉声道:“这是在云木山脚发现的骨刀,骨心术是你们一派传下的秘术,总不可能是凑巧。” 骨清寒呼气声带着沙哑的杂音,生涩道:“就算是我的又如何?你拿它来是想证明什么?” 范祁山眯眼:“临安城失踪的那些百姓都是你杀的?”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骨清寒轻咳着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却被范祁山拦下。他抬眼微嗔,“你究竟想怎样?我与你们范氏宗门素无瓜葛,也不愿结怨,但范老宗主似乎并无此打算。” 范祁山冷哼:“我敬你是歧黄正宗,救死扶伤,纵然行事怪癖也算是正道人士,但此番你竟害人性命,我便不能放你走。” “笑话,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们?你既然咬定我是凶手,证据呢?” 范祁山蹙眉,一时没有接话。 骨清寒眼中寒光凛凛,似在极力隐忍着,烦躁的拍开他的手:“既无证据,那骨某就此告辞。” 胡庆躲在暗处,在他们二人间来回打量。他不太能懂这些对话所指,但对骨清寒的事多有在意,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就要消失在树林中,胡庆只能干着急的等在树丛里,范祁山站在那儿,他此刻若追上去,定会被发现。好在等了片刻,范祁山也举步跟了过去,胡庆立刻从树丛窜了出来,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 出了小树林不过半里路就能看到街道,胡庆跌跌撞撞笨手笨脚的跟了许久,远远的就看到骨清寒一身青衣拐进了右手边的一个岔路小巷。范祁山倒是没有避讳过,光明正大的跟了过去,而胡庆则躲在巷子口蹑手蹑脚的朝里头瞅了两眼。 骨清寒靠在墙边喘气,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一只充满危机感的野兽。他双手紧扣着喉咙,抓出一条条血痕,然而血肉撕裂的疼痛似乎并不能减轻他的痛苦,他扭头就撞上石墙,直到头破血流也仿佛没有知觉。 胡庆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范祁山,他丝毫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眼中的冷漠让胡庆心中震惊。 再顾不上隐藏躲避,胡庆只觉得若再不阻止骨清寒发狂,他会活生生的将自己撞死。 然而正当他要动身时,骨清寒一声低吼就朝对街冲了出去,双眼通红发疯般的见人就抓,一时间祥和的街上乱作一团,人们惊声尖叫纷纷逃窜。 一位患有腿疾的男子来不及逃开被骨清寒逮住,登时一股寒意从他背脊冒出,男子吓的两腿发软,盯着骨清寒那双眼眸瑟瑟发抖,挣扎着求他松手饶了性命。谁知骨清寒充耳未闻,一手扯住他一只胳膊,在男子惊惶的目光中,张嘴怒喝,噗嗤一声闷响声声将他的双手撕了下来。 “我的天!”胡庆瞳孔紧缩,立刻折身躲到路边的杂物后,原本还打算前去阻止,这下彻底傻了眼。 他看向路边的范祁山,对方眉头深锁,在骨清寒杀死男子后终是出手了,紫色剑光卷着沙尘破风而来,骨清寒躲闪不及被剑气割伤,暴躁的将尸体扔出,扭身朝范祁山扑去,两人缠斗在一起。 路边一女子踏前一步高喊:“祁山!我来助你!”紧接着女子拔剑出鞘,两人合璧将骨清寒逼得连连退走,女子的剑斜斜挑上,骨清寒避开一招,范祁山的剑接踵而至。 “英儿,你左边,我右边。上!” 在二人合击下,骨清寒吃了亏,此刻不由往后退步。眼见二人要再攻,骨清寒喉头传来噜噜的怪响,转身就逃,不出多时就跑没了影。 云英收剑喊道:“祁山!我们追!” 话音方落就见两道剑光腾云驾雾的飞起,朝骨清寒逃走的方向追去。胡庆着急跟着追出几步,眨眼间他们三人就消失在了眼前,他只得凭着一身感觉且行且找一路往城外的云木山走,听闻那儿有个山神,若范祁山推测不错,那山神的事怕真是骨清寒所为。 胡庆气喘吁吁的追到了二里外的云木山,还未来得及缓口气,就见剑气腾空,如飞龙直冲云霄,下一刻山石俱震,飞鸟齐飞。 胡庆慌忙赶了过去,拨开树丛,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 云英提剑拦在范骨二人之间,范祁山负手而立,骨清寒跪倒在血泊中,那柄暗紫色的灵剑悬在他的头顶寸余,随时都能要了他性命。而此时骨清寒双目已恢复清明,身上的暴戾之气也平复了许多,他抬头望着范祁山,刚一开口就喷出一口黑血来。 范祁山盯着他,淡淡道:“给你一个机会,留下遗言。” 骨清寒喘了好一会儿,直到将胸肺的血渣咳出大半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何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英冷哼一声:“真会装,我和祁山游历江山南北数年,倒是第一次见到杀人抓现行还要装傻充愣的。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到这儿的也不知道。” 骨清寒皱眉,张了张嘴,眼底的茫然之色逐渐被黯淡覆盖,一种徒劳的无力感占据了所有,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范祁山眯眼道:“说罢,可有遗言?” 骨清寒苦笑道:“遗言……你又能替我传达什么,只可惜了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小谢……无法对他说句抱歉……不过纵然身死,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回来……”灵剑在那一瞬绽放光彩,以压顶之势刺下! 胡庆双拳紧握,咬紧牙关才没喊出声来。他提着一口气紧张的退进树丛的暗影中,只怕范祁山和云英注意到他的存在。 “祁山,咱们再怎么办?骨清寒生前一直独来独往,鲜少与人结交,但他有两个弟子,我担心他们若有一天知道了此事,会来寻我们报仇。” 范祁山收起灵剑,将骨清寒的尸体拖到一旁的树荫下,避免太阳的照射。 “骨清寒杀人在先,为了临安百姓安危不得不除。他们下两个弟子一个不问世事,一个失踪多年,也未必就如你担心的。” 云英沉吟点头,转眼看他在摆弄尸首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 范祁山起身道:“他生前所中之毒乃九虫百花毒,也难怪会发疯杀人。既然他的毒再无人能解,留着世上不过活受罪,甚至造杀孽,形势上他必须死。九虫百花在他死后并不会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2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0 消失,蛊毒会依附于他的身体,尸体必须焚毁。” 范祁山到一旁清理现场,云英则守在尸体边,时而拿袖子扇扇风,如今步入盛夏,日头炎热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热辣滚烫的。 胡庆埋在树丛里只觉得浑身汗如雨下,只想着他们赶紧离开,然而他们似乎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正是胡庆热的昏昏欲睡时,那边转来了云英的惊呼。 “祁山!你看……这……” 胡庆一个激灵,以为被他们发现了,不过云英惊的并不是他。 树荫下骨清寒的尸体发生了变化,密密麻麻的蛊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七孔爬出,就在云英喊来范祁山的这一转瞬已覆满全身,待他们仔细再看才发现那些蛊虫正在啃食尸体,而尸身也极不寻常的迅速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云英捂着口鼻,嫌恶的皱眉:“为什么会这样?” 范祁山看着骨清寒的尸体退开半步,眼底却隐隐闪着奇异的光彩,似乎对这样的变化很感兴趣。 他扔开手中的木枝道:“尸变了,想不到这蛊毒还有这般效果,说不定还能炼制出新的蛊虫。” “遇上这样的尸变倒是百年难见,真不知是好是坏,若是处理不当,他会成为怨气极重的凶尸。” 范祁山笑道:“若能成凶尸那就更好了,百年一遇的尸变最终演变而来的凶尸可是求之不得的,正好遇上暑气重的时节,暴晒七天过后,或许能成也说不定。” 树丛里的胡庆难以置信的倒吸一口冷气,却未曾想到这个结果。大意之下一脚踩断了边上的枝丫,范祁山一记冷眼看了过来:“什么人!” 胡庆哪里敢出声,转身就是一顿跑,也不知后方究竟有没有追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这一动范祁山自然就看到了,但是男子并没有追,云英走上前问:“放他离开没问题么?” 范祁山摇头:“不过是个普通商人,未必就知道什么。没工夫耗在无意义的事上。” 云英看向他逃走的方向自语叹道:“但愿他不是个麻烦吧。” 胡庆一口气跑回临安城中,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竟有这般体力。然而回到城中后却四下茫然,看着夕阳橙黄的光芒,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街上来往的人流和耳旁的喧嚣声仿佛在离他远去,再无干系。 胡晚晴瞪大眼,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一天,骨前辈是在那一天离世的……我就说爹的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病倒……” 胡庆支着头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不想的,那天实在扛不住了。但这事儿我后来也向官府提过,可是谁也不信啊,于是我怕惹祸上身也就没有再提,只是每年一到这山神祭,我这心里就不好受,尤其是今年,听说他进了城里,我就担心。” 胡晚晴神色暗淡下来,心绪复杂,隔了半晌抬头道:“爹,你说当年骨前辈临终前提到过他在找一个叫小谢的人,范祁山也说谢语栖和师父都是骨前辈门下弟子,那么,骨前辈一直在找的会不会就是谢大哥?可是昨夜他明明伤了他……几乎咬死他……” 胡庆摸着胡渣想了想,皱眉道:“我觉得骨清寒既然对小谢抱着歉意,应当不会杀了他,你也说了,谢小哥只是伤了,我想骨清寒大约只是想留住他。” “留住他……尸毒……骨前辈想把谢大哥也变成走尸……永远陪着他……”胡晚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趴在了桌上闷闷道,“不过既然范祁山带他走了,尸毒应当就能解了,没问题的——”话音未落,女子突然拍案而起,吓得胡庆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你干什么?” 胡晚晴急道:“不行!谢大哥不能和范祁山待在一起!” 见胡庆仍旧一脸茫然,她几乎要跳脚:“你说了,骨清寒是范祁山和云英杀死的!他们担心骨前辈的弟子复仇,如今谢大哥落在他手里岂非死路一条?我得去看看!” “哎!晴儿!你的伤!喂!”胡庆追着女子冲出屋子,刚走两步就见女子化作一道白光飞出院子。 “早知道你这样,我当初怎么也得收养个正常人!” 第44章 晚晴 胡晚晴急匆匆的跑出胡家,外头已是人来人往,集市也渐渐热闹起来,她悄悄溜进了胡家后面的一条小巷子。这是一条背街小路,平日几乎无人经过。 女子对着空旷的小路吹了个手哨,不过多时就有些白绒绒的小家伙聚了过来,都是滚圆滚圆的小兔子,见了女子纷纷都扬起头来,改做可站立的姿势。 为首一只小兔鼻尖微颤,身上发出淡淡的光来,看着女子道:“有些日子没见了,找我们什么事?” 胡晚晴:“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背着暗紫灵剑的男人?他带着一个受伤的白衣人。” 一群小家伙围在一起吱吱讨论了半晌,有两只小兔跳了出来。 “巳时左右在常林街上见过。” “我在五英路看到的,他们进了五英路的那家落英楼,不会有错。” 胡晚晴朝它们挥挥手,谢道:“辛苦了,回头我再谢你们!事出紧急我先走了!” 女子转身就往五英路跑,路上行人见她行色匆忙,赶紧躲开,有几人满心好奇的叫了她几声,然而女子根本不理,就连撞了路人也来不及说句道歉,惹来一堆抱怨。 待她跑到五英路头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前面不远就是落英楼,她刚欲提步就看到落英楼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范祁山。女子急忙背过身佯装逛着路边摊,待他走远了才偷偷转身往落英楼跑去。 她敲了敲店家桌面问:“今早可有人带着个受伤的男子住店?” 掌柜的一看是胡家小姐,立刻笑了起来,回想了一阵道:“受伤的没见过,不过有个姓杨的公子带这个喝醉的人回来过,就住三楼的最里间。” “杨公子?喝醉的人?”胡晚晴眼珠咕噜一转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就是杨公子?” “是啊。” 求得证实,胡晚晴喃喃自语:“改名换姓,还隐藏了谢大哥的伤,肯定有问题!” 她扔了两个银锭子过去,道:“在我出来之前,如果那个杨公子回来了,务必帮我拖住他,再差个小二去给我报信知道了么?” 掌柜的喜滋滋点头,连连称好。 胡晚晴小心翼翼的上了三楼,这一整楼似乎都被范祁山包下了,一个客人也没有。 她来到最里的那间房前,趴在门前朝里头瞅了半晌,她斟酌了一下,出脚踢开了房门,她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的白衣男子。 “谢大哥!” 胡晚晴冲进屋,看对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差点儿哭出来,她立刻检查了一番,见他还有气息,颈侧的伤也被处理过,尸毒似乎已被解去,这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1 才放下心来。 “谢大哥?你能醒来么?” 女子轻轻推他,左右思忖过后,她决定直接带男子离开。可刚抬手,她就听到一串叮咚的脆响,在谢语栖左手上紧紧铐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她试着扯了扯,又用法力劈了几下,铁链纹丝不动,根本无从破坏。 “难怪姓范的那么安心的离开呢……”胡晚晴顿时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能想出的办法屈指可数,还尽是些无用的法子,懊恼的猛捶了自己几下,忽然手腕上传来一个冰凉凉的温度,顿时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牵制住。 胡晚晴眼前一亮,看着谢语栖喜道:“你醒啦!谢大哥,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带你去找范大哥!” 谢语栖眼底仍旧带着少许灰暗,气脉不畅,说话声都虚浮飘渺仿佛一阵风过就散了:“范卿玄说过的,明天他就回来了……在此之前师父他……师父呢……师父他人呢?” 胡晚晴摇头道:“骨前辈的事我都知道了!谢大哥,你等不到他的!他已经死了,在四年前就死了!如今的骨前辈只是个毫无意识的凶尸!” 谢语栖微微瞪大眼:“死了?四年前就死了……这么说你知道,你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握住女子的双肩,扯的铁链一阵叮咚作响:“四年前!师父在离开九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你快说啊!” 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胡晚晴愣怔了片刻才定了定心神将从父亲那儿听来的事都说了出来。话音还未落,她就察觉到男子的样子不太对劲,忙打住话头道:“你,你没事吧?谢,谢大哥!” 看男子气血攻心的呕出一滩血,胡晚晴顿时就慌了神,师父教给她的急救方法瞬间就全忘了,脑中一片空白,手腕上传来刺痛,男子抓着她的手腕大力到近乎发抖。 “谢大哥……” “穆九他骗我……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骗我!师父在四年前就死了……我竟然还相信他会在我从望风谷回来后,带我去见师父……” 胡晚晴也不知还说什么,初识也不过几天,就连男子的身份她也仅仅只知道他是骨清寒的小弟子…… 她抬头看到男子颈侧又再度裂开的伤口,紧张道:“你别太激动,伤口又裂开了……我们先设法离开,找到了范大哥后一切再——” “范卿玄?范祁山……”谢语栖蓦然扯动铁链,吓得女子一惊,“他明明可以阻止我师父杀人,却为了那所谓的正道之义杀了他!尸变竟还想着研制蛊毒而非让他入土为安!暴晒七日这又是正道所用的招式么!他明知……明知我可以救师父的……我已经下山了……就在柳城……” 胡晚晴按住他的手,在那被锁链划伤的地方轻轻摩挲。 柳城在临安西南,不过一天多的路程,当年他们就隔着临城的距离而已。 “我知道你难过,与其说你恨范祁山不作为杀了骨前辈,更不如说你是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找到骨前辈,救他出火海,你在恨自己空有无双的歧黄之术,却救不了自己最想救的人。” 谢语栖捂住耳朵,拼命摇摇头,内心的悔恨被对方□□裸的抛了出来,他只觉得无法喘息。 尽管他不愿去听,胡晚晴的声音依旧从耳边传来:“你不必这样,如今骨前辈仍然等着你的,他杀了这许多人,一直在找你,现在能让他清醒过来的也只有你,再救他一次。” 谢语栖松开手抬头看向女子,黯然道:“救他,自顾不暇的我还能如何救他?就连四大宗家之首的连家都奈何不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靠人想的!就算你一个人不行,还有范大哥啊!他不会放你一个人不管的!” “范卿玄……” “可惜玄儿是不会来的。”蓦然间屋门被一道大力震开,范祁山面若冰霜的站在门前盯着屋内的二人。 胡晚晴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范祁山身后探头探脑的店老板,大喝道:“你不守信用!白拿银子!” 店老板忙摆手:“我想办法了!但他不吃这一套,拦都拦不住!” 胡晚晴手中冒出白光,皱眉道:“没办法了,只有强行杀出去了!”然而范祁山一挥袖,灵光逼出就将女子撞飞,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店老板一看这一屋子都不是寻常人,转身就抱头逃走了。 范祁山望着谢语栖道:“看来你是都知道了。” “范祁山……” 男子冷哼翻袖掠了过来,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按在了墙上。 “真可怜,体内肃不清的余毒发作,现在的你毫无抵抗之力,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范祁山轻笑,“你们师徒二人,一个身中九虫百花毒,一个余毒时常复发,倒真是师出同门。” “本来你若不知四年前之事,念在你为玄儿牺牲至此,我尚可留你性命。可如今你全部知道了,若还让你继续留在玄儿身边,势必会威胁到他的性命,我万不可再留你。可别怨我,送你去见你师父也算我报你的恩情了。” “别杀他!”胡晚晴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飞身上前抓住范祁山的手,想催动灵力逼他松手,谁知力量悬殊太大,范祁山轻松就将她震开。 谢语栖伸手扣住范祁山的外关穴,紧接着一掌拍上曲池,范祁山的手臂传来一阵酥麻无力感,不得不松开。 他退后两步看向谢语栖:“早就听闻你的点穴功夫了得,我倒是小看了你,对付九荒第一人确实不能大意。”他转而看向胡晚晴,并指凌空画下一串符文,淡淡的金色映入女子眼底,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小小兔灵,也敢如此嚣张,今日便收了你,让你神形俱灭。” 金光在胡晚晴眼前放大,她害怕的闭上眼,然而预想中撕裂般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睁开眼只看到一柄银白的短剑刺穿了范祁山的手心,而那串淡金色的符文正在空中缓缓消散。 “谢大哥……” 床榻上的男子微微喘息,沙哑着声音低喝道:“快走!别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 胡晚晴从地上爬起,踉跄的靠在门边,又是这样的情景,昨晚面对骨清寒时也是如此,如今在范祁山面前亦是如此,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曾自大的说能守着谢语栖,可如今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范祁山扭头看向女子,手心的伤口兀自滴血却似无感,他朝女子迈出了一步,却是此时数道白光划过拦在他身前,那是谢语栖的骨针。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胡晚晴仿佛被惊醒,虽心有余悸,可仍犹豫着不敢离开,直到对上范祁山那道刀刃似的目光才转身逃走。 “谢大哥……是我没用……我没用!”胡晚晴刚一跑出楼道就止不住的开始哭,泪眼模糊的有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2 几次都差点被绊倒。 冲出了落英楼她也不知还能去哪儿,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为众人嘲笑。远处的人群忽然有了躁动,不约而同的让开了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胡晚晴粗鲁的擦干眼泪,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那道黑色身影立刻振作起来。 她伸手牵过缰绳,在马儿颈侧蹭了蹭道:“乌夜啼,快带我去找范大哥!我们去汴京!”女子翻身上马,乌夜啼一声嘶鸣冲开人群就朝远方绝尘而去。 落英楼的客房内,范祁山拔出短剑扔到了一边,他看了眼浮在身侧的飞针,又看向床榻上的那人,道:“这就是骨心术?确实有些意思。” 谢语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甩甩头,无力的垂下脑袋,似乎再支撑不住,悬空的骨针叮叮咚咚落了一地。 范祁山反倒笑了起来:“你以为放了那丫头走,她就能找到玄儿来救你?且不说她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到了,玄儿也不会来的。” “他说过会回来的……” 范祁山忽然一手将谢语栖从床上扯了起来:“放心,现在我不会杀你,在你死之前,我要让你看看,骨清寒的下场!” “!”谢语栖瞪大眼,刚一抬头,颈侧就落下一记重手刀,失了意识瘫软下去。 第45章 连家堡 空落的庭院中罩着层浓雾,廊下一名少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边,时间仿佛凝固。约莫过了半柱香后,少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抬头看了眼天色。 最近两天阴沉沉的,总也提不起劲,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息,花叶也染着露水,似乎要下雨了。又盯着那片浓雾看了会儿,少年百无聊赖的靠着廊下的柱子打了个哈欠。 这时,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明书,情况如何了?” 明书哈欠没来得及收尾,仍带着浓浓的鼻音道:“雾还未散,想必范宗主还未找到破解之法。” 连城摩挲着手腕上镶着玄天玉的手镯,慵懒道:“他当然不可能破解,能破玄天玉迷阵的人,我见过的只有三人。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青峰裘宗主,还有一个就是骨清寒。除此之外,其他领教过玄天玉的,不是支配者心慈手软放出来的,就是死了……只要挨过了这三天,待骨清寒的事解决了,我自然放他出来。” 明书看着阴沉的天气,提醒道:“今天就是临安的山神祭了。” 连城不以为意:“什么神呐,不过是一帮无知的百姓求个心安,竟傻到去跪拜一具凶尸。范祁山来信了么?” “还没有。眼下刚过午时,想来不到戌时不能来。” “还要这么久……” 明书见连城不再问话,也兴致缺缺的靠着栏杆坐下,继续望着那团白雾发呆。 自那晚连城困住范卿玄后,已过去近两天,他也这么盯着看了两天,有时候甚至希望哪怕范卿玄破了玄天玉的迷阵出来也好啊,至少不用这么傻愣愣的守着这片白雾,可以寻个别的差事。 正是明书守的昏昏欲睡时,廊下跑来一个女弟子,行色匆匆。他一个激灵赶跑了瞌睡,拦住她问:“明雁!干什么去?” 女弟子道:“门外来了个奇怪的女人,牵着匹黑马,什么也不说就要往咱们连家堡闯。” 明书奇道:“女人?谁有这么大胆?汴京谁人不知咱们连家堡的规矩?” “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奇怪的呢。”明雁压低了声音道,“师兄说她是个兔灵,门前摆了阵要收它呢,可那黑马性子烈,守着那女人,我们如何也靠近不得,这不是没法子了,找宗主去看看么……” 明书看了眼院子里的白雾道:“宗主有贵客,怕是没功夫管这闲事,正好我要方便方便,你替我看着,我去去就来。” 明雁“哦”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倚着栏杆坐下。 明书一阵小跑绕到了连家堡门前,大老远就听到马儿的嘶鸣,还未走近就看到一抹素黑的身影潇洒的跃起逼开靠近的连家弟子,随后又是扬起前蹄将他们驱逐,守着身后的女子。 “好有灵性的马!”明书眼前一亮,三两步跑了过去,凑到师兄跟前扶起他问,“师兄,发生了何事?” 男子恼道:“这妖灵硬闯咱们连家堡,说要找范卿玄,本欲收了她,谁知这黑马烈的狠,根本就没法子。” 明书心中一惊,找范卿玄的? “范宗主在堡中做客,由不得她胡来,但也不能这么放着不管,惊动了宗主就不好了。”明书眼珠转了转,朝胡晚晴喊道,“姑娘!范宗主有话托我传达给你,借一步说话。” 胡晚晴拉住乌夜啼的缰绳,安抚住马儿,看了眼连家堡,哼道:“有什么话不能亲口来说?我还有话要亲自对他说呢!” 明书摆手示意师兄妹先退下,然后向胡晚晴靠了过去,可女子仍有戒心,跟着退了两步,她身侧的乌夜啼也打了两声响鼻蹬着前蹄,有蓄势待发的势头。 明书识相的站住,道:“姑娘,你这么急着找范宗主做什么?他来咱们连家堡不过两天,正和宗主商量着要事呢。” 胡晚晴不以为然:“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范大哥说过的,一定会回临安!” 明书沉默的想了想,脑中浮现那一晚范卿玄追问临安凶尸的事,他有些不安的问道:“是不是临安出事了?” 胡晚晴微微一愣。 “我虽不太明白,可是范宗主很在意,宗主也很在意,说只要挨过了这几天就结束了。”明书顿了顿,“既然要结束了,没理由再闹下去。” 胡晚晴蹙眉道:“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谢大哥会没命的!难道这样也无所谓么?” 明书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道:“行罢,既然姑娘执意想见范宗主,我给你带路,但是连家堡乃我连家居所,这匹马可不能进去。” 乌夜啼不满的抬头睨了少年一眼,扬起前蹄就要闯,胡晚晴忙拉住它拍拍道:“乌夜啼,你在外面等我,我见到了范大哥就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乌夜啼明白似的晃晃脑袋,安分下来不再躁动。 连家堡远不似胡晚晴想象中那般只是个单纯的居所,内里别有洞天,机关重重,只跟着明书绕了一小段,她就忘了来时的路。不仅如此,这一路走来起初还能见到些弟子,可此时庭院廊下都空无一人,只有她和明书两个人的脚步声。 胡晚晴站住了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范大哥呢?” 明书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院门道:“过了那扇门就能看到。” 胡晚晴半信半疑,跟着他到了院门口,却迟迟不肯进去:“你先进。” 明书无奈的笑笑,拨开头顶垂下的青叶走了进去,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3 胡晚晴紧随其后,然而并未如她所想的见到范卿玄,而是另一个空落落的院子,真真就只是一个空荡的院子。除去一些杂草和四四方方的墙壁,什么也没有,整个院子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小院门,再无别的出口。 “这是什么地方?范大哥呢?”又是同样的问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明书走到墙边轻叩,眨眼间墙壁就活了过来,如同石子激起千层浪,一层层推开,最后墙壁上浮现出一面铜镜,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姑娘来看看,范宗主就在里面。” “你骗我?这就是一面镜子,范大哥怎么会在里面?” 明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只是看看而已,又不会吃了你。” 见他说的在理,胡晚晴便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先是隔着老远朝镜子里看,然而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无奈又靠近了些,只能隐约看到些墨色,仿佛是一个人坐在那儿。 “那是范大哥?”胡晚晴不禁往前走了几步,趴在铜镜边朝里面看,可是仍旧看不真切,像是蒙着层白纱,“喂,这到底是什么啊?根本就……!” 女子刚想回头,岂料那铜镜仿佛生了手脚,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往怀里扯拽。 胡晚晴拼命挣扎,向少年求助,奈何明书只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直到女子在惊叫声中被铜镜完全吞没,才走了过去。 少年望着那面铜镜喃喃说道:“你先在里头待一段时间吧,待到宗主的事情了结,我再放你出来。还有范宗主……别怪我们……” 胡晚晴被铜镜连拖带拽的吸进去后,跌入一个浑浊的空间,脚下没有实地,像是悬浮在宇宙之中。 她四顾喊了一遍,空荡荡的没有回音。而在外看到的那抹墨色的阴影仍旧在远处,看不清也靠不近。 女子试探的唤道:“范大哥?你是不是范大哥?这里是哪里?” 黑影未动。 胡晚晴又道:“我叫胡晚晴,你还记得我么?在临安街头遇上的,我还死缠烂打的要嫁给你呢,记得么?”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又过了半晌她道:“你怎么不说话啊……也不动……你是范大哥么……”女子抱膝坐下,有些困倦的靠着虚空中虚设的墙,望着与地面纠缠浑浊在一起的天空——那大概是天空吧——女子自顾自的想着。 在这里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切都陷入沉睡,分不清昼夜,不辨方向,甚至再久些连自己是否或者都茫然起来。 胡晚晴摇摇头,重新爬起来看着那片墨黑道:“你在这儿多久了?你会不会说话?要怎么从这里出去?我还要去找范大哥,你帮帮我好么?” 见那黑影不说话,也不动,她几乎都开始怀疑那只是这混沌天地的一部分,一个偶然投落的阴影而已。 她抬头看天,叹了一大口气,自言自语起来:“怎么这么不顺利,原以为逃开了凶尸的攻击,遇上了范祁山,一切都好了,谁知他也不是好人……想着谢大哥帮我逃出了客栈,或许找到了范大哥就能救他,谁知连家堡又拦在我前面……这下好了,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谁知何年何月能出去,也许等我出去了,谢大哥早就死了……” 不知是不是幻觉,胡晚晴似乎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她几乎是反射性的朝那片黑影看去。此刻的墨黑色较刚才更清晰了些,依稀能辨得出是个颀长的人影。 “范大哥!”女子激动的唤了一声,虽仍旧什么也看不清,她却觉得这个人就是范卿玄,而且能听到她说话。 女子的眼眶立刻就红了,道:“范大哥,你一定是范大哥!你答应过要回临安的,再不回去谢大哥就有危险了!他要死了!” 胡晚晴一说到此事,顿时就决堤似的放声哭了起来,再顾不上对方是人是物,把一肚子苦水通通倒了出来。哭声回荡在这片浑浊的空间中,回声阵阵如同远雷。 范卿玄缓缓睁开眼,从入定中回过神,耳边远远近近的声音如哭如诉,字字句句模糊不清,从只言片语中他听出了几个字:快回来。 “语栖……”范卿玄起身环顾四周,一片茫茫无涯,困在玄天玉中没日没夜,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者过去数日,或者不过眨眼,耳边的死寂化成嗡鸣,拨动着藏埋内心深处的心魔,若非入定封闭五感六识,长久的岑寂只会让人发疯。 范卿玄皱眉,蓦然召出灵剑,火红的剑光映红了浑浊的空间,四周的草木和石路仿佛被剑气所惊,纷纷晃动,将他的前路尽数封死。范卿玄并指虚点,灵剑脱手悬于半空,剑身的暗纹上流转着红色的光芒,灵剑如同蓄势待发的猎鹰。 望着前方错综复杂的草木,范卿玄扣指催动剑气,霎时间剑芒绽放,仿佛燃起的业火,一路焚尽草木枝丫,寸草不留,破开一条通路。然而男子刚往前走了几步,四面的景象再度扭曲起来,从旁处来的草木再度将空间封死。 剑光再起,撕裂空间,硬生生的将合起的景象再次扯碎,可依旧不过眨眼就回到了原状,而且恢复的速度更快。 范卿玄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眉头皱成了川字,心下已了然:不论朝哪个方向都是徒劳,出路根本就没有实在的方位,甚至本就不存在,眼见的都是交叠的空间,耳闻的都是无尽的嗡鸣。既然用眼观不通,那便用心来看,入定之时,心境清明,朦胧之中只觉得眼前有一抹昏白的光。男子站定不动了,片刻后屏息合眼,灵剑也渐渐收敛了光芒绕了他一圈浮在身前。 未几男子开始朝前走,身侧的草木纷纷去拦他的路,可男子就像是和这片空间融为了一体,任这些障碍如何阻碍,都形同无物竟直接穿透而过。 混沌天地间有动静传来,远方的群山波澜涌动,逐渐靠了过来,近了才能见是一只庞大的异兽,通红了双眼盯着男子,喉头呜噜噜的声音带着愠火,在男子走出一个路口时蓦然跳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 当是时一直沉寂的灵剑红光放射,如箭矢般刺向异兽,撩过草木焚起烈火,刺目的火红逼它眯起眼。 范卿玄仍旧紧闭双眼,足下点掠避开异兽庞大的身躯,随后并指而动,灵剑如游龙疾走,眨眼就将那异兽困在了剑光中,发出阵阵哀嚎。那异兽似乎也恼了,一声怒吼,空间收缩,掀起气浪烈风割面,若无处躲闪只会被挤压成碎片。 就在此时,男子心口的如意珠爆发出光芒,周围顿时焚起熊熊火焰,小路石墙纷纷崩塌化作齑粉消散,再无法回复如初。 范卿玄就这样一路往远处走,红莲火焰焚尽周遭一切事物,待到火光倾天,浑浊天地的尽头出现了一道昏白的光点,一如他入定之时所看到的。 被红莲之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4 火照亮的空间另一面,胡晚晴哭的精疲力尽,那片黑影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红,如同夕阳晚霞般绚烂。她抬头惊叹不已,正是心动时,地面颤动,四周的云雾开始成螺旋状旋转,翻腾倒海,女子也被风浪掀起,在惊呼声中跌入漩涡。 胡晚晴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浑浊的天地被搅得支离破碎,如同铜镜碎成千万片,再往后便只剩无尽的黑暗。 第46章 师父 哐啷一声响,流芳阁内连城扬手掀翻了桌上的碗筷,晚饭撒了一地。屋外的明书吓得退后一步,不待去询问就看到院内的浓雾渐渐散开,他揉揉眼:“不是吧,玄天玉的迷阵被破了?” 话音方落,身侧的房门被大力推开,撞得门框轰隆一声巨响,随后便见连城怒气滔天的冲了出来。 “范卿玄!你休想离开!”女子朝明书怒喝道,“傻愣着干什么!拿我的剑来!” “是……是……”明书连连退后,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瞥见女子手腕上的那枚镶着玄天玉的镯子已经裂开,而幽蓝的玄天玉此刻暗淡无光,仿佛遭到了极大的损坏。 他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破开玄天迷阵,尽管心中疑问,却一刻不敢怠慢的将连城的佩剑拿了过来。 女子驱剑而走,眨眼就化作一道流光从流芳阁前消失。 明书看着渐黑的天空叹道:“厉害……范宗主不愧为范氏当家……好厉害的灵力……” 连城一路追出连家堡,愣是在街头将范卿玄拦了下来,怒视着。 男子神色冷漠,面若冰霜,淡淡道:“让开。” 连城冷哼:“不让,你待若何?”见男子去意已决,她上前一步道:“你为何一定要走?就算你此刻回到临安,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能下手杀那凶尸?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骨清寒!谢语栖的师父!你能下得了手?” 范卿玄微微惊愕。 连城又道:“而且你又知道谢语栖的事?他真如你所想能重归正道?他的心性你又了解几分,为了救师父,你就知道他不会伤害你所在乎的人?你别忘了,他可是九荒训练出来的杀手!” “此话何意?” “你还不明白?谢语栖要杀你父亲!” 范卿玄蹙眉:“他不会。” 连城连连摇头,苦道:“行,你可以不信我,你本就是眼见为实的人。除去自己所见的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 说话间远方一黑色的身影迅速靠了过来,范卿玄抬头看去,见是乌夜啼,眼中神色微变,看向连城道:“它为何在此?” 连城不屑的瞥了一眼:“我怎知,这不是你的马么?” 范卿玄心中不安,翻身上马一声低喝,乌夜啼原本不见胡晚晴还有些犹豫,然而此刻被正主气势威震,不敢多逗留,嘶鸣着绝尘离去,乘着渐浓的夜色往临安飞驰。 连城低头看着手腕上色泽暗淡的玄天玉,眉间的阴郁始终未曾散去。 这时跟着跑出连家堡的明书追了上来,缓了口气道:“宗主,范宗主他……” “让他走。”连城负气,“有些事他还是亲眼看看比较好,也好明白究竟是谁心里待他好的。” 明书不明所以,等了片刻才道:“宗主,午间时候有个女子来找过范宗主,她说谢语栖出事了。” 连城沉吟点头,嗤鼻道:“理所当然的,骨清寒等了他这么多年,此刻必然是不会放他走的。”她转身看向明书道:“那个女人呢?” “……”明书挠了挠头,将午间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末了道,“玄天迷阵散了之后,她就不见了,弟子们搜寻过,堡中没有她的气息,或许是被爆破的灵力推到了另外的地方。” 连城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目光随着范卿玄离去的方向。 离汴京约莫三里多的安宁村外,一名带着斗笠,背着药篓的青衣女子缓步下山,时而拨开拦路的杂草。就这么慢悠悠的走到半山坡的时候,女子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路边。 “……有人?”女子拨开草丛,看到了山路边晕厥过去的胡晚晴。 女子神色间划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当青衣女子背着胡晚晴回到安宁村时,村中百姓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安宁村地处山地,三面环山,唯一的出路也错落在山崖间,因此村子里的人极少与外人打交道。难得见到外人,如今一见胡晚晴,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青衣女子走到村子北面的木屋前一脚踹开屋门,随后将胡晚晴拖进了里屋,扔到床上。 一壮汉在门前探着脑袋望了半晌,问道:“姑娘,这是谁家的女娃?怎么了?” 女子盯着胡晚晴脏兮兮的脸,不冷不热的答道:“麻烦家的女娃。” “麻烦?” 女子弯腰探了探她的脉象,随意查探了一番,见她除了肩骨的伤外并无大碍,哼声道:“一个爱添麻烦的家伙,早年可没少折腾我。” 壮汉立刻会意,嘿嘿笑道:“那我明白了,是莫姑娘的徒弟!” 女子看向他,随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她五官清秀,神色淡淡如同远处晕开的一抹淡墨。 莫帆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这丫头与我当年一般,玩心太重,学到的都是皮毛。比我那小师弟差远了。” 看她神色黯淡下去,男子忙安慰道:“姑娘别这么说,我儿子性命不就是姑娘救的?莫姑娘已是青出于蓝了。” “青出于蓝?”莫帆嗤笑,“我远比不上师父,别说师父,就连师弟都胜我许多,自己的斤两我心里有数。” 男人想了想还欲再劝两句,莫帆截住他的话头道:“已经三更天了,路上当心吧。” 男人点头,咧嘴道:“那行,你也早歇着。” 送走了孙家汉,莫帆回头看向胡晚晴,无奈的摇了摇头。 远方群山似笼在烟云中,天色阴沉有骤雨欲来之势。 谢语栖微微蹙眉,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颈后的疼痛将他飘散的神思凝聚。他支身坐起,手腕上仍旧扣着铁链,只是房中的景象却陌生又熟悉。 这里并不是临安的落英楼客房,似乎在昏迷时范祁山将他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房中的摆设简单雅致,桌椅虽被人简单清扫过,依旧有地方蒙着薄灰,这里的家具摆设透着说不尽的熟悉。 谢语栖在记忆中搜寻,寻找着相似的片段,直到他看到床榻里侧的灰墙上有一处墨色的图画。那是画的两个半的小人儿,笔法稚嫩,有些地方甚至干脆就糊作一团,人物的五官就是五个墨色小点,但奇在两人的神情都带着微笑,洋溢着幸福,而他们身边的第三人却只画到了一半,只有一张脸,还未点上五官。 谢语栖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5 盯着那张图说不出话来,眼中满是惊愕——那是他儿时被骨清寒收养后画的。 那是他拜师后第五年,那一天结束了修行,谢语栖卸掉一身的疲惫,从床头翻出一本破旧的书卷,抽掉夹在书中的树叶,少年津津有味的读完最后几页,随后喜滋滋的合上书。书名《骨心录》。 支着头想了一会儿,少年跳下椅子拿了笔墨缩在床上开始涂画,烛光映着少年的侧颜宁静而美好。 这时屋门被一个少女推开,吓了少年一大跳,手下刚画到一半的小人儿因为手抖留下了一团墨点。 “走啦!师父叫你!” “哦。”少年笑了笑,收起《骨心录》,然后啪嗒啪嗒的跑了出去。 莫帆盯着他的背影,不满的哼了一声,瞥了眼墙角的画冷哼道:“这画的什么啊,难看死了!” 而在那一夜后,这些温馨美好的回忆如同镜子般一分分碎裂,形如幻影。 谢语栖摇头苦笑,这里就是他在云木山跟着骨清寒修行五年住的地方。只是如今斯人已去,物是人非了。然而当他真正清醒过来后则是被房中的另一番景象震惊住。 从他的床榻下,有朱红的漆料画出的符文,密密麻麻排列开去,一直延伸到房门前,组成了奇异的阵形,不只是地面,就连墙上也画满了相应的符文,整间屋子如同一个巨大的阵眼。 旁的人或许看不明白这些符文的意思,但谢语栖懂,这是一种古老的术法,收藏在四大宗派世家的藏书阁里,列为禁术,其名为“焚舍”。一旦发动了这个阵法,便能将对方自六界中彻底抹灭,元神散尽,化归虚无。 谢语栖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些字符,抬头就见进屋来的范祁山,他怒道:“你要灭师父元神!师父与你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何逼他至此!” 范祁山道:“你竟知道焚舍?看来你不容小觑。骨清寒已化作凶尸,身上带着九虫百花之毒,若不将他彻底粉碎,被他所伤之人定然也会化作行尸,染上九虫百花的蛊毒,日后再想收拾残局就难了。” 谢语栖咬牙:“惺惺作态!若真如你所说,临安的百姓早就尽数感染,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骗别人也就罢了——” “对,你是骨清寒最引以为傲的弟子,论医毒之术举世无双,这些理由的确骗不过你。”范祁山望着窗外阴暗的天色,不紧不慢道,“谢语栖,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厌恶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我看不惯,就做了,仅此而已。” 谢语栖抓住被褥,肩头在颤抖,如今范祁山擒了他诱骨清寒上山,一如六年前穆九扣着他逼骨清寒服毒一般,他有时甚至在想,若是没有他,一切会不会安好。 “事已至此,你该多谢我,给了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忽然间,范祁山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笑,望着谢语栖道:“他来了。” 谢语栖神色紧张的抬头,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慌张的唤道:“范祁山!范祁山你别走!范祁山!!” 屋门松垮垮的掩上,嘎吱一声枯败的声响将他彻底打入了深渊。 谢语栖盯着那扇奄奄一息近乎垮掉的木门,屋外逐渐传来细碎的响动,沉重的呼吸声缓缓靠近,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就隔着一扇门。 谢语栖悲凉的摇头,下一刻木门垮塌,伴随着哐啷的粗响,屋外的黑影眨眼就要往里冲。 “别过来!!” 骨清寒被他这一声吼怔住,脚下一顿,当是时白光飞掠,数枚银针疾驰而来停在了他眼前,只稍再近半寸就能刺进他的脑袋。 “别进来!你若敢往前一分,我立刻杀了你!!”谢语栖紧张的喘气,只怕他听不明白,仍旧闯进这阵中。 不过骨清寒倒真依言未动,呆呆的站在那儿,目光从男子身上移到了银针上,看得十分认真,仿佛非常熟悉,触及了心底沉睡许久的地方,遗忘了很久的事。 谢语栖见他不动了,也顾不上再阻止,拼命扯动拷在手腕的铁链,想将它挣脱,铁链哐啷作响,却是如何也挣不脱,清瘦的手腕磨出血痕,鲜血顺着铁链的缝隙滑下。 骨清寒抬头,沙哑的喉头模糊不清的喃喃着支离破碎的音节:“血……小……谢……” 谢语栖整个人都在颤抖,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恍若隔世。 骨清寒朝他的方向跨了一小步,谢语栖脸色唰的就白了,忙喊道:“师父!别进来……求你别进来……” “铁……链……” 谢语栖连连摇头,空中的银针围到了骨清寒身侧,逼着他往后退了半步:“我说过……往前就杀了你……” 然而面对他的威胁,骨清寒丝毫不为所动,迎着银针又往前踏了两步,如今距离屋内的焚舍阵仅仅只差半步。谢语栖着急不知所措,骨清寒却一直看着他,口中咕噜噜的念道:“救……小……谢……” “师父……” 看着谢语栖的眼睛,骨清寒迈出了最后一步,一脚踏入焚舍阵中,刹那间朱红的法阵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瞬间将屋中二人吞没。 谢语栖看着佝偻了身形朝他而来的骨清寒,瞳孔急剧收缩,内心濒临崩溃。骨清寒靠近他,伸出皮肉腐烂黏着半截破碎指甲的手,紧紧握住那条铁链,盯了片刻后忽然发力将它扯碎。 “谢,断,救,你,走……”模糊的音节拼不出成型的语句,骨清寒抬手在谢语栖脸畔轻轻摩挲,如同一个爱抚亲子的慈父。 焚舍的火光腾起,围绕在他们身侧,火舌舔过的衣角瞬间就化作齑粉,骨清寒蓦然抓住了谢语栖的手。 “你……走……” “师父!不要!”男子大惊,慌忙要从他手中挣脱。奈何骨清寒此时的力气大过野兽,捏的他腕骨生疼,毫不犹豫就把他护在怀里以自身为屏障将他往外推。 谢语栖看着骨清寒一分分化作烟云的身体拼命挣扎,朝骨清寒大喊:“师父!我不走!师父——” 那一刻,浑浑噩噩了四年多的男子,仿佛在这一瞬摆脱了毒障清醒过来,他奋力推出一掌逼得谢语栖退出了焚舍圈。通红的眼眸有了焦点,眼底映出白衣人的模样来。 火光之中,骨清寒淡淡在笑:“小谢……你还恨我么……” 谢语栖摔在门边,仍旧转身回来要冲进焚舍圈拉骨清寒,却是此时被火烧毁的门楣轰然迎着男子的手砸下!阻断在了二人中间。 骨清寒退后几步望着屋外的男子道:“小谢别做傻事,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说。” “师父……” “这些年我唯一记挂的,就是你这个最小的弟子。那年将你逐出云木山后,我就后悔了,也曾下山去寻过你,只可惜我无用,没能找到你,反倒累你在九荒受了许多苦,毁了你一生……你若恨,我无怨无悔……被蛊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6 毒折磨化作凶尸恶灵亦是我咎由自取,唯一所幸有你这个好徒弟……” 谢语栖喉头哽咽,压抑得发疼,此刻竟半句话也说不出。他望着火海中的那人努力摇头,想让他看清,可他的视线却被水雾染得模糊起来。抬头看天竟是下起了暴雨,他如此希望这场雨再烈些,熄灭这焚舍火焰。 然而这场雨并未如愿,大火烧了许久,直至男子眼睛干涸发酸才渐渐自灭,谢语栖望着地上那一滩灰黑的粉末半晌未曾回神。 窗外的天空已大亮,橙色的阳光像是被烈火烧透,木屋已然破败,头顶的参天大树落下雨珠滴落男子耳畔,冰冷的寒意将他惊醒,蓦然起身才发觉那一滩被雨水冲去大半的粉末是骨清寒! “师父……”此时此刻他竟发觉话音中带着颤抖,心底埋藏了许多年的情绪轰然崩塌,泪水如泉涌,半分也由不得他忍耐,仿佛自己有了意识夺眶而出,木屋的废墟中,他哭得撕心裂肺如同一个彷徨无助的孩子。 焚舍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辰时才熄灭。这火光烧红了半边天,临安城中许多百姓都看到了,山神祭终,人们望着山头的火红纷纷合十双手,祈祷着平安。 范祁山融在人流中,看着山头的缕缕轻烟缓缓摇头,叹道:“如此就算全部结束了吧,这样的结局于他们师徒二人也是好事……” 范祁山沿着祭拜的人群往外走,远远的看到一人一骑朝这边匆匆而来。 “玄儿?” 范卿玄望着云木山的方向,蹙眉问:“父亲,云木山出了何事?” 范祁山缓和了下神色,柔声道:“百姓祭拜山神而已,难道你不知昨日的山神祭么?” 范卿玄沉吟未语,少顷道:“父亲怎会在此?” “我来祭拜一位故人,顺道经过。”范祁山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往昔的一些回忆,停顿片刻后,“你去过连家堡了?” 范卿玄点头:“父亲可有见过语栖?” “他——”范祁山话音刚起,身后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有人惊呼着往路边逃窜,一时间推挤乱作一团。 范卿玄随人群望去,只见一道白光呼啸而起,带着股强盛的灵力势如破竹,他清楚的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还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语栖?” 人群避开,白光收回,一人手持银白短剑,白色的光芒缓缓流转,银针悬浮在他周身,像是一个出自山林的仙灵。 跌倒在他身侧的百姓惊魂未定的抬头,望见他眼底侵染的淡金光芒,吓的转身就跑,高喊:“出,出山了!快跑!山神要降罪了!!” 一时间百姓连滚带爬的外逃。 谢语栖紧盯着前方伫立的二人,握剑的手一分分收紧,眨眼瞬间挽剑冲了过去。 “语栖!”范卿玄眼见不对,一步上前拦在范祁山身前。 谢语栖神色未变,竟是一剑刺进他肩头挑落血珠没入范祁山肩窝。范卿玄眼底划过怒意,伸手握住剑身直视着对方的眼眸,他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杀意。 然而谢语栖却不顾他握住剑身的手,抽剑而出,血顺着剑锋溅洒一地,随后他一招逼开范卿玄,再次朝着范祁山刺去。 范卿玄回身唤出灵剑,绯红的剑光挑开银白短剑,紧接着又是一剑点上男子外关穴,谢语栖被逼后退。范卿玄紧跟而上,相过数招后,谢语栖被其一招扭住右手,短剑脱手飞落,于是他一掌拍去想挣开退走,范卿玄迎掌对上顺势扭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将他死死扣住。 “你发什么疯!” 谢语栖不看他,只盯着他身后的男子,尽管被困住双手,仍旧能操纵银针和短剑,只看白光闪烁,眨眼就朝范祁山刺去。 这一刻范卿玄也恼了,灵剑舞起追击将骨针尽数劈碎,随后一掌扇在了男子脸上:“谢语栖!你有完没完!!” 谢语栖被这一巴掌扇的脑中嗡鸣,好半晌才回过神看向他。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语栖低下头,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疼,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喃喃着,“我知道。” 范卿玄微微诧异,谢语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要杀了范祁山。” “你再胡闹,我不客气了!” 谢语栖抬头看他。 “你要如何?杀了我?”谢语栖怒,情绪在一瞬间失控,“你又知道什么!凭什么判我死罪!我在暗无天地的地方苟且偷生的时候你在哪里!亲人在眼前灰飞烟灭,你知道是什么滋味么!何况……杀人凶手是你爹……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范卿玄睁大眼,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来回,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语栖的话是何意?” 范祁山脸色未变,淡淡解释道:“怨不得这孩子。他师父的死我的确要担几分责任,当年骨清寒身受蛊毒所害,狂暴杀人,未免他杀孽过重,我只好……可谁知日头炎热又逢中元,骨清寒产生尸变,成了凶尸盘桓在临安云木山中。” “凶尸……”范卿玄感到谢语栖的手在发抖,蹙眉道,“连城说他在找人,莫非就是语栖?” “正是。当他见到了谢语栖时,心愿已了,身上的怨戾之气也散去大半,便有了破绽,所以才能以焚舍阵毁其元神,避免尸气扩散。” 谢语栖看着他冷漠的眉眼嗤笑道:“这就是你们正派之士的说辞?真是说的理所当然,成了你们除魔卫道的借口!颠倒是非黑白竟是信口拈来!” 范祁山扬眉反问:“如你所言,我在说谎,那么你说,哪里不对?是骨清寒未曾杀人,还是说是我下的蛊毒?亦或是除此以外还有别的方法能化解骨清寒的尸怨?” 三问抛出,谢语栖哑口无言,他说的七分真却又隐去三分意,无从辩解。如此倒显得是他心存怨怼,难以释怀。 范卿玄捏了捏他的手心低声道:“是非对错已成定局,至少如今骨前辈不必再受尸怨所扰,解脱了。” 闻此谢语栖不由浑身轻颤,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埋首无声落泪。 第47章 孤坟 临安城中,因为山神祭,街上人来人往。偏僻的小巷中,一个黑影纵身跃上房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处富贵人家。 府苑里忙碌的小厮来来去去,根本无人注意到有人从外墙进了府中。 范祁山轻松避开这些下人,驻足在书房外,隔着虚掩的窗扇看到了书桌前闭目养神的胡庆。 “这些年不见,胡老爷过得是越发滋润了。” 胡庆差点儿就要睡着了,突然听得这番话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看到屋外的范祁山愣了半晌,退后一步道:“范,范老宗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范祁山笑了一声,推门进屋道:“瞧把你吓得,我还能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7 吃了你?能再见也算缘分吧,天意也未可知。” 胡庆咽了咽口水道:“不知范宗主今日来,有什么事……” 范祁山笑:“当年咱们也算是萍水相逢,有个照面,虽然相识的场面不尽人意,在这临安城里你也算我半个熟人吧,今日路过临安找你来叙叙旧,胡老爷不介意吧。” “自,自然不介意……” 范祁山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整整衣袖倒了杯水,这才看向胡庆做了个手势道:“胡老爷坐啊,别站着。” 胡庆左右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心下没底,一双眼四处打转就是不敢去看范祁山。 仿佛是看出了他不安的心思,范祁山喝了口茶道:“其实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叙旧的,能说的无非也就是当年的那件事。” 胡庆微微一怔,心下了然,此刻反倒没了方才的忐忑,竟能安心的坐下了。他想了想道:“范宗主是想聊聊骨清寒的事?或是说,想就此了结四年前的因果?” “胡老爷明白就好。”范祁山沉下脸色,目光转到身侧的灵剑上,暗紫色的剑芒闪烁不定,“原本并不打算为难你的,而且时隔多年我以为这事儿你会渐渐忘了,可偏偏你就这般多嘴,说给了不该知道的人。” “纸是包不住火的。” 范祁山冷笑:“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还是留到地府再说吧。” 窗外飞鸟惊起,枝头犹自颤动,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跃上墙头消失无踪。 直到酉时三刻,胡府的下人送来晚饭,敲了半晌的门不见回应,推门而入时才发现,胡庆靠在椅中,心口的血都流干了。下人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找人求救去了。 然而胡庆的死来的太突然,又蹊跷,现场未留下任何线索,官府查看了许久也毫无进展,最后这事儿就被当作入室行窃判了。 那日和范祁山分开后,范卿玄带着谢语栖在城西面的一家客栈落脚修养。 自那日的山神祭,目睹了骨清寒魂飞魄散,谢语栖情绪崩溃的大哭了一场后,身体状况一直不稳定,颈侧的伤口迟迟难以好转,体内的余毒又时而有复发的迹象。 范卿玄摸了摸谢语栖微烫的额头,问:“要不要水?” 谢语栖摇摇头,扶着额头探了探温度,无力道:“睡过一觉就好了。” 范卿玄看他半晌,突然道:“怪我?” “……怪你什么,不过是在山里跪了一夜,受了凉而已,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谢语栖说着欠身想下床来,范卿玄却一把将他按了回去,笼好被子道:“你且休息,我去抓药。”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谢语栖心事重重的摩挲着床沿的雕花,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低烧惹的他脑袋晕沉沉的,难免觉得屋里气闷,他坐到窗边推窗远眺,深秋的寒风涌进屋内反倒让他清醒了不少。 只是一旦清醒,脑海中就浮现出火海中骨清寒的模样来,心头便是一阵梗塞,窒息,手不觉得扣紧了窗沿。 这时客房门外响起几声叩门声。 范卿玄断不会回来还要敲门的,谢语栖看向门外的灰影,略一思忖开口道:“谁?” “连家堡,连城。能和谢公子聊聊么?” 谢语栖微微诧异,起身打开门来。 屋外连城一身黄色衣裙,带着面轻纱,朝他嫣然一笑。谢语栖也淡淡扬了下唇角意思了一下。 然而就算是这样牵强的一丝笑,连城也不禁心头微颤。这样的人,理所应当就该配在范卿玄身边,再没有别人的位置。 连城轻叹:“我与公子当是第一次见面,早间听人提起过你的事,如今一见,竟是比传闻更加使人难忘,当之无愧第一人。” 谢语栖听惯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如今再听竟是觉得十分可笑。 他淡淡道:“我与连家素无来往,连宗主找我做什么?” 连城径自坐到桌边倒了杯水,一丝也不觉得尴尬,待到倒满瓷杯她才看向男子道:“也没什么事,一来是想见见这传说的第一人,二来嘛,也的确是想问你些事。” 谢语栖看她一眼:“何事?” 连城放下茶杯,这才看得仔细了些,眼前的人虽带着病容却依旧掩不住风采。 回想到发生在苍域洛家的事,连城连声叹气:“想不到让范卿玄舍轮回去救的也是你这般正常的人,我原以为会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奇人,这样看来并不值得。” 见他不愠不火,连城诧异:“你性子倒是好,为何不气?” 谢语栖绕到书桌后坐了下来,且拿纸笔且答道:“有什么好气的,你说的也是实话。” 连城笑:“如此你也觉得不值得咯?” 谢语栖笔下微顿,抬头看向她:“你就是来问这个的?” 女子撇撇嘴,玩转着手边的茶杯,想了好一会儿才徐徐问:“我觉得很奇怪,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骨清寒于你而言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待你如亲子,如今死于范祁山手中,你竟不恨么?” 纸上滴落墨滴,晕开一团墨渍,谢语栖突然就不动了,盯着那团墨点出神。 连城余光瞥见他的反应,又道:“即便不是亲父,也有这多年的养育之情,我不信你能这般豁达。” “还是说,在九荒待久了,心也跟着没有了?”连城侧过头紧紧盯着男子,只想再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谢语栖,你究竟在想什么?” 咯哒一声轻响,谢语栖放下了笔,视线却并未从纸上移开:“连宗主,你们宗家大派都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揣测人心么?恨不恨又如何,事已成定局,我也无法告诉你此刻的想法,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连城好奇的看向他的桌面,白纸上画了一个半圆的阵眼,里面复杂的首位向扣着一堆奇异的符文,密密麻麻几乎铺满。 女子问:“你画的什么?” 谢语栖瞥了一眼纸上的图,随口道:“这些邪门歪道的阵法你问来做什么?” “既是邪门歪道,我更有理由知道你想用它做什么。” 谢语栖展开薄纸亮在女子眼前:“塑魂,听过么?” “塑魂?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谢语栖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涂画起来,划去一些符文,又在边角添上几笔,“重塑魂魄,是逆天改命的禁忌。” 连城看着他写写画画的手,若有所思道:“逆天改命,你想重塑谁的魂——莫非你想让骨清寒重生!?你疯了不成?他哪里还有魂魄?焚舍早就让他的元神灰飞烟灭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 女子话音方落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她极力去平复心情,谢语栖认真在写并未答话,屋内只剩沙沙的书写声。 又过了许久,男子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8 笔下一顿,眉宇间露出一丝微末的明快,又往纸上添了两笔,而此时纸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符文,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连城无奈的摇头叹气,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袖道:“罢了,你若执意走这条路,我拦不住你,只是逆天改命终归是有悖伦常,你好自为之。”末了,连城又等了片刻,谢语栖依旧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女子也只有转身离去。 刚走出过道,连城就看到抓药回来的范卿玄,勾起唇角道:“可是真巧,范宗主替人抓药,他谢语栖不是医术无双么?这种事还劳烦你动手?” 范卿玄面色如霜,沉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连城:“来看看,能够站在你范卿玄身侧的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女子眯眼,话音中带上了几分怒意:“你当真就打算这么和他走下去?你知道他在做什么?” “与你无关。” “范卿玄!”连城失仪的喊了出来,“放着他研究邪魔外道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出事的!而在他身边的你们,你,你双亲,还有你们范氏宗门,都会受牵连,你也无所谓么!” 范卿玄皱眉:“此话何意?” “他想复活骨——” 当啷一声门响,过道尽头的屋门开了,一对夫妇有说有笑的走出房间,经过他们身侧时,因为过道略窄而挤了挤,道了声抱歉。 连城咬咬下唇,看向另一间紧闭的房门,咯哒一声轻响,一袭白衣出了门外,朝这边看来时微微一愣。 女子转身:“我先走了,告辞。” 范卿玄回头看向白衣人,耳畔仍旧回荡着连城的那番话。 邪魔外道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毁了身边的人—— 邪魔外道的东西—— 他究竟在做什么…… 范卿玄望着他张了张嘴,想问的话临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少顷,谢语栖开口道:“我想去云木山看看……” 知道他仍旧未曾释怀,范卿玄点点头道:“喝过了药,我陪你去。” 天色晦暗,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潮湿,山林间更是愈发气闷。 穿过云溪,谢语栖沿着条幽静的小路往山林深处去,范卿玄远远跟在他身后,每前进一段,他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划痕深刻一分,这件事怕是会成为二人间难以磨平的心结。 往前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在葱郁的山林间能看到一间烧的残破不堪的小木屋,整个屋子已坍塌,徒剩几个柱子立在那儿搭着几根还未倒的房梁。 范卿玄从未见过焚舍的火焰,但看到眼前的残渣便能知道,那一夜的火烧的多烈,当谢语栖亲眼看着骨清寒化成灰飞时是何种的崩溃绝望。 男子迈过残骸,眉心拧成结,四处都是木屑和散落的砖块,就像是被碾碎成沫。他大致辨认着这座小木屋的构造,绕过原本是小院的地方,往后大约是里屋,扒开一桩横在面前的碳化房梁,转瞬就碎成了块。 范卿玄眉头紧蹙,眼前不远处的一个框架大约是床榻,而唯一吸引他目光的,是床榻边一块碎成好几截的砖块。有些已经化成了粉,余下的熏得焦黑,稍好些的砖块上依稀透出残破的画。 范卿玄蹲在边上仔细看了看,仅剩的图画看不出什么,只能猜出大约是个孩子画的。这里是云木山,是骨清寒住的地方,那这画的主人,便只能是他的两个徒弟了。 莫非是,语栖画的? 远处,白衣人披着件薄外衣,在山头堆起一座坟。是用些石子堆砌而成,小小的,也没有立碑。 “……”范卿玄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他几步远的斜后方静静地看着那座孤坟。 谢语栖跪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到后来,就连他都觉得腿脚有些僵硬了。 谢语栖推了推手边的碎石头,忽然开口道:“连姑娘来问我,范祁山杀了我师父,我可曾恨你。” 范卿玄的目光落到白衣身上,沉吟未语。 谢语栖继而道:“倘若有一日,我杀范祁山,你会不会恨我?” “……他是我父亲。” 谢语栖亦然:“骨清寒是我师父。”他回头看向那一袭墨衣,目光清冷如同冰封千年,清清楚楚道:“范卿玄,在师父灰飞烟灭的那一刻,我发誓要灭了整个范宗给我师父陪葬。即便范宗他人无辜,我也要范祁山和云英的命!” 范卿玄:“你是认真的?” 谢语栖低眉,手指在泥地上摩挲着,他盯着那座孤坟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挪开了视线,仍旧是看着自己一双手一字一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好。”范卿玄上前一步,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望着那双熟悉的眉眼清清楚楚道,“你别忘了今天的话,若有那一天,我亲手来杀你!” 谢语栖挣开他的手退开几步,余光看到了不远处那座木屋的废墟,那一场火将他所有的回忆焚烧殆尽,除了火光中的最后一眼,什么也不曾留下。 他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许久后才木讷的转身,只是走了没多远又停下了。 范卿玄见他傻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抓过他的手往山下走。 “走了。” 谢语栖茫然:“去哪儿?” “回家。” 谢语栖微愣:“回……家?” 范卿玄应了一声道:“在临安住几天,待你情况稳定些,我们再启程回范宗。” “……哦。”白衣低声回应,眼底却藏着说不尽的心绪,有些事在悄然间改变,有些心境早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临安这一住就是七天。每日卯时左右,范卿玄都会出门去给谢语栖煎药,然后盯着他全部喝下。有时他回的早些便能看到谢语栖趴在桌上写画,见他来了就收起笔墨,将那些画的图样揉成废纸。 那一天连城说的话仍旧让范卿玄有些在意,加上谢语栖这几日一直在涂画着什么,让他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那天范卿玄出门取药,在药铺遇上几个人在低声交谈,范卿玄刻意缓了缓步子听了几句。 “你这几天可别往西路走,我听说官道外不远的凤来镇出事了。” “对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千万别去了,听说凤来镇在一夜间被屠杀殆尽啊!” 范卿玄心中一惊,侧目看了他们一眼,不过是几个商旅的贾人,聊起这事像是亲眼所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北面儿来的嘛!我跟你说我那几个朋友从景阳采货回来,那可是亲眼见到的!就在几天前!他说他可是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啊!” “谁跟凤来镇这么大仇怨,灭了整个村子……” “谁知道啊,整个镇子都没了,这怨气深重,你千万别去!” “连家不管?” “管什么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3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39 呀,咱们临安的事她们管过么?估计啊,他们只看得到自家脚下的事。” 范卿玄皱紧眉头急匆匆的赶回了客栈。此时谢语栖已转醒,正靠着床榻看着窗外的风景,见他站在那儿,淡淡道了一句:“回了。” “嗯。”范卿玄看了一眼屋内的书桌,桌上的纸笔未动,前几日被谢语栖写画的纸仍旧堆砌在桌角。 他看向谢语栖:“这几天,你一直在写什么?” 谢语栖目光扫了一眼桌角,道:“没什么,乱写的。” “凤来镇出事了。” 谢语栖转过头来:“什么事?” 看着他的眼睛,范卿玄沉声道:“遭人屠村。” 谢语栖脸色微变道:“什么时候?何人所为?” “几天前。” 谢语栖沉吟,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出神,却未发现范卿玄眼中划过的一丝异样的光芒。 第48章 凤来 乌夜啼养精蓄锐了这些日子,正想万里奔驰一番,如今范谢二人要回凤来镇正把它乐的开花,老远见了二人就兴奋的来回踱步,打着响鼻。 飞驰一路再往前不到半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来时经过的凤来镇,届时应当戌时前后。 走过大半路程,夕阳西斜,马蹄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响,前方的天色逐渐暗下,又往前行了一里多,天色却急剧的黑下,暗的失常,道路仿佛通向无尽的深渊,原本可以望见的点点烛光,此刻却没有出现。 “凤来镇的情况不太对劲。”范卿玄催着乌夜啼加快了些步子。 谢语栖也抬头看去,前方不远处就能见凤来镇的立碑。然而却是一片死寂的黑,毫无生气。 乌夜啼绕过立碑踏进凤来镇,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森白的浓雾中,静的仿佛能听到空气的流动。谢 语栖拍拍乌夜啼的脖子,马儿听话的停住,在范卿玄诧异的目光下他跳下马背走到一处民宅边。那儿的草丛中躺着一个人,不,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死人。 谢语栖将他翻过身,查看了一下,这人已死去近七天。他伸手触碰男子脸上的一道抓痕,伤口粗糙且诡异,不像是被野兽所伤。 正是他聚精会神时,男子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眼眶中却不见眼白,青白一片,他一把捏住了谢语栖的手。 谢语栖心中一跳,下意识退后,谁知那男人力大无穷,愣是钳住不松手。范卿玄眼见事态有变跃下马背,挥剑斩落男人半条手臂。 “怨戾之气太重。”范卿玄将谢语栖拦在身后,横剑又是两道剑芒推了过去。那尸化男子倒进树丛,胸口划破的两道剑伤涓涓往外冒着黑血,他仰面朝天半晌无法起身。 听得这边有动静,凤来镇中回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鬼哭狼嚎,只觉得脊梁骨阴风阵阵吹,寒进骨子里。 原以为空无一人的凤来镇上隐约有幽绿的光点一对对浮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刮起寒风,枯枝败叶随风而走,沙尘连着白雾昏暗一片。 谢语栖皱眉道:“我要去归心楼……”说罢转身就朝另一头跑,范卿玄喊了他一声,无奈的追过去。 凤来镇本就不大,只一条东西向的主街,余下的都是错落的小土路,归心楼就在主街中路的地方。 谢语栖冲进归心楼中,桌椅染着薄灰,有些日子无人打扫了。他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咬牙往里走,墙壁上开始出现暗红的血点,一直往内院厨房延伸,谢语栖疾步绕过院墙,院中黑气萦绕,倒了几个小厮,都是面色青白,身上带着抓痕。 再往里间的厨房内,老板和老板娘倒在那儿,墙壁上都是血水,屋内翻着尸臭。 “为什么……” 话音未落,酒楼老板的尸体就动了一下,紧接着他身侧的女尸也动了,手脚僵硬的爬起身扭头看向谢语栖,眼眶中皆是一片惨白,没有瞳仁。 谢语栖往后退了一步,那两具尸体立刻就朝他冲来。院中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小厮也都跟着爬了起来,俱是青白脸色没有瞳仁的模样。 谢语栖心中惊道:这些人已死去七日,如今正逢头七怕是已经尸化了! 紧随他冲进归心楼的范卿玄挥出几道剑气将他们掀了出去,然后拉着谢语栖出了归心楼。 “你别乱跑!他们已开始尸化,虽不厉害可数量太多,若是大意被伤,中了尸毒也不是玩笑!” “……嗯。”谢语栖靠在门外朝里看。 范卿玄剑走如飞,绯色剑光交织成网,将那些想冲出客栈的尸人挡在了里面。末了范卿玄凌空画下字符点在剑网上,他们再无法冲出。 男子反手提剑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外面看看。”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凤来镇另一头赶去。 归心楼内张牙舞爪想破开剑网的尸人,老板和老板娘也在其中,行尸走肉般的毫无意识。 看他们此时此刻的模样,谢语栖一时百感交集,也就在半月前,老板还曾想偷取他们的钱财救夫人,而在那一晚,自己还替老板夫人施针治病,许诺在归返之时再施一次针,夫人这病就能大好。而如今,他是回来了,可这整个凤来镇却物是人非。 周身弥漫的雾气让人气闷难耐,浓厚的尸气和腥气充盈着整个小镇,谢语栖纠结的皱起眉——这不像是普通的屠杀,像是有人以凤来镇为媒介,做了场法事,顷刻间献祭了这全镇上下几百口人。 他在归心楼附近转了转,眼前除了白茫茫一片,很难再看清别的东西,只有这朦胧的影子。走了没几步,脚边咯哒一下踢到件东西,发出清脆的声响,谢语栖俯身蹲下,那是一串珠钗,样式小巧简单,可他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正是此时,远处传来一些细碎的响动, 他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浑浊的雾气里有两个模糊的黑影靠了过来。个子小小的,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身侧另一人则要更矮一些,约莫就十岁左右。两人手牵手晃悠悠的缓缓走近。 谢语栖只觉得呼吸没来由的紧促起来,来者的气息十分熟悉。 “是谁?”男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随着那两人靠近,此时浓雾愈发浓密起来,竟只能见周身一尺余的地方。 谢语栖屏息凝神,那两个模糊的影子在离他不远处停下。过了半晌,其中一个轻声道:“七爷,跟我回九荒。” “小铃儿……”谢语栖蹙眉后退。 跟在少女身侧的那人轻声笑了,几步上前越过这片浓稠的白雾,牵住了男子的衣袖,仰着脸道:“终于见着你了,语栖哥哥!” 那一瞬谢语栖完全怔在原地,看着身边那个小小的个子,熟悉的笑容,赫然便是那个柳家巷里的哑姑娘。 “容儿……你为什么……” 容儿使劲儿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3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0 语栖哥哥,跟我走吧,我们去九荒!” “九荒……”谢语栖喃喃着,浓雾中的尸气扰得他气闷,神思凝顿,直到小铃儿也伸手来拉住他,才恍若惊醒,躲开她们二人,“不,你们为何在此?凤来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儿看向小铃儿。 红衣少女神色不动的开口道:“七爷,你忘了么?你已有半年多不在领主身边了,难道忘了领主的身体状况么?领主每月若不能服食新鲜的阳气,体内的阴毒之气就会反噬。原本凭你的医术,能保领主半生无虞,若加上如意珠,领主再不必忌惮反噬,这才让你来寻如意珠的。这些你难道全忘了?” 谢语栖蹙眉:“当年他答应过我,若我留下……绝不再食人阳魄……还有,放我师父离开……” 小铃儿淡淡道:“可是你离开了。”她上前一步凑近了谢语栖,眼白血红,目光森冷空洞:“跟我回九荒。” 少女逼得紧了,谢语栖便能感受到缠绕在她周身的黑气,阴邪诡秘。 往年小铃儿纵然是鬼灵,却未曾害人性命,身上带着的法器也将她的鬼气掩去大半,他几乎都忘了她是个鬼灵。而如今,她残害凤来镇百余口人命,怨气在她身侧纠缠,身上戾气太盛,让人脊骨发寒。 “七爷,倘若你不走,那么下一个地方,将会是景阳城。” “不行!”谢语栖脱口喊出,可下一眨眼茫然在心底晕开,云木山上说过的话他还记得,骨清寒的仇尚未得报……可景阳还有他,以及他的一切…… 小铃儿手上的力道大得近乎失常,全然不似一个少女的力气,她死死扣住男子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说话间衣袖中冒出红绸紧紧缠绕上二人的手臂,将二人捆在了一起。 谢语栖挣脱不开,袖中短剑亦被红绸裹住难以出鞘,他望着少女的眉眼道:“小铃儿!你发什么疯?松手!” “我只听令穆九,他让我带你回去,这就是我的任务。”少女表情冷漠,一字一句复刻一般念出这句话,紧接着她出手挥向男子,想让他老实些。 却是此时,虚空一道红光疾驰飞掠,剑光自下而上挑起,红绸瞬间崩裂。谢语栖踉跄退后,回眸就见范卿玄踏风而来,灵剑飞旋回到他手中,一挥衣袖提剑而立,将他护在了身后。 黑衣男子冷眼盯着小铃儿,朝谢语栖道:“你退后!”话音未落挽剑而上,一旁的容儿一声尖叫冲了上来,拦在他与小铃儿之间。 范卿玄并指点画,一指点上容儿眉心,顷刻炸出一道红芒,容儿惊呼着退开,像是被烫伤,捂着眉眼连连后退,喉咙中发出低鸣,青白的皮肤开始隐隐出现焦黑的部分,似被火灼伤的皮肤。 紧接着,灵剑挽长弧朝二人冲去,小铃儿神色大惊立刻往后躲,然而即便她已及时做出反应,仍旧被疾驰来的剑光击中,刹那间鬼影虚实晃动,她只觉得浑身剧痛,仿佛阴魂被扯碎。 她即刻意识到这个男人十分危险,一手拉过容儿退进浓雾。 范卿玄却神色不动,接过灵剑一招横劈,眼前浓雾竟被生生逼退,剑气过处,阴气皆散。 剑气推开浓雾击中逃走的二人,那一刻鬼灵哭嚎,从街道两侧涌出凤来镇的怨尸纷纷扑向黑衣男子,转眼就将他淹没。就在这迟疑瞬间,小铃儿带着容儿逃没了踪影。 “范卿玄!”谢语栖看着怨尸脸色煞白,短剑出鞘,淡金的剑光斩向尸丛。 蓦然间怨尸纷纷退散,远远避开,惊惶的盯着黑衣人心口的火红流光,他们低咕咕的犹豫半晌后小心翼翼的退后,如同一群小兽在警戒中退走。 站在正中的黑衣男子起唇轻念了一句,随后捏了一个奇异的手势,顿时整个凤来镇发出耀眼的光芒,以他为中心,画下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图,白雾开始绕动,围着他旋转,逐渐变成风圈,一股强力的气浪推了出去。 四面的怨尸发出痛苦的哀嚎,叫声充斥整座凤来镇,直到风圈散去,这些怨尸仿佛失去了力气,瘫软倒地,环绕他们四周的黑气亦随风圈消散。 范卿玄以灵剑挽出两道剑花,刺入土中,一时间四面的尸体燃起火焰,在烈火中化成骨灰随风而散。 谢语栖望着腾起在半空中的白色光点,愣愣出神。那是他们的魂魄,在镇子上盘旋一阵后便往天空飞去。 范卿玄收起灵剑看向谢语栖,见他神色郁结,沉默了半晌才道:“火葬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谢语栖淡淡的点头,转身往镇子外走去。 一直笼罩着镇子的那片白雾渐渐散去,空气中漂浮着零星些淡黄色的光点,那是随着众人魂魄一起升起的萤火虫,交绕盘旋着在林子里飞旋。 谢语栖寻着水声找到了镇子后头的一条小溪。范卿玄远远跟着,见他蹲在溪边望着溪水出神,便问:“你在看什么?” 溪水映着天上的繁星,映出白衣人的脸,静如画。 “范卿玄,对你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何意?” “如果有一天你重要的东西……不在了,你会不会不开心?” “……” 谢语栖转身看向他,张张嘴似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摇了摇头,倚着身边的树坐下,深秋的风寒意刺骨,他不由得裹紧了外衣。 范卿玄心有疑惑,走到他身边坐下,问:“何出此言?” 谢语栖摇头,支开了话题道:“我不想留在凤来镇,今晚就在这小溪边歇下吧。” “好。” 两人沉默的倚在树下坐了片刻,范卿玄解开外衣倾身披在了谢语栖身上,道:“睡吧,明早就回景阳。” 溪水潺潺,听在心底静谧安逸,不过多时困意就能爬上心头。 范卿玄半闭着眼,听着身边那人匀称绵长的呼吸,却并无睡意。自从临安一事过后,似乎好多事都不一样了,看着身边的人却觉得他心事重重,眉梢眼底的笑意不知在何时悄然消失。 风过树林,撩动枝叶沙沙作响,凉爽的温度沁人心扉,倒是能静下心来,闭目良久困意逐渐袭来。神思模糊间感觉到身侧有轻微的动静,他刚要动就被人点了穴道,随后身侧那人起身靠了过来,月色下两人静默对视。 谢语栖看了许久,伸手点过他的眉眼唇角,然后倾身吻了上去。唇角轻触厮磨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印刻进心底。 范卿玄神色微动,心底悸动却又不由划过一丝讶异,而这一吻更深的感触却是一种茫然无助的悲凉。 他望着白衣人的眼眸,心底莫名紧了半拍,腾起一丝不安。 谢语栖退后一步,低声道:“范卿玄,我浑浑噩噩这二十余年,幸而有你,只这半年,胜过一辈子。” 范卿玄被点了穴道,半分动不得,隐隐听出他话中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1 的意思,不由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谢语栖淡淡笑了一笑,转身走了几步:“这穴道不过多久就能解开,你便安心睡上一觉,明日天一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深吸一口气,往林子深处走去,头也不回的落下一句:“范卿玄,后会无期。” 范卿玄眼底映出他渐渐走远的背影,急声喊了他几声,然而直到他消失在林间也不曾回头为他停留片刻。 月光明亮,却照不透前方的路,似有一团黑影始终盘旋在此。树影交斜,谢语栖一人望着那黑影绕到了一处略为空旷的小坡边。 “小铃儿,出来吧。” 随着他的声音,黑影扭曲了一阵,一个红衣少女探出头来,见了他诡异的笑了一下,从黑影走出。 “上路吧。” 谢语栖四顾看了看道:“容儿呢?” 小铃儿:“她道行浅,被范卿玄所伤,如今已回到领主身边了。” 谢语栖神色黯淡:“她也是穆九招来的鬼灵么?” “自然。跟着领主,她会更厉害。” “我不要她更厉害,我希望她心安,去轮回转世!这才是她要走的路!” 小铃儿笑道:“也许你跟我回去九荒,领主一高兴,放了她也说不定。” 谢语栖蹙眉:“穆九人呢,带我去见他。” 小铃儿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笑语:“领主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的。” 黑色的鬼气愈发浓烈,将二人笼罩,待其消散,坡底上二人早已不在。 看着前方漆黑如墨的林间小路,范卿玄心急如焚,越是想沉下心冲开穴道,越是无法集中心力,他也不知这般等了多久,只到天边云彩翻卷,露出晨曦的阳光,他才逐渐恢复了些知觉。 然而眼下望着空荡荡的林子,心中一片迷茫,昨晚谢语栖那番话大有告别的味道,而他此时此刻又能去哪儿? 他回到凤来镇上,街上萧条不堪,秋风扫地,枯枝败叶四散乱舞。 乌夜啼从一旁的小道上缓步走来,似乎知道主子此刻心情不好,也不敢靠的太近,大约是觉得那白衣人更易亲近些,四处寻了寻,可眼下再无他人,它也由不住有点失落。等了小一会儿,听到远方的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乌夜啼立刻打起精神,以为是那白衣人回来了,踱着步子朝主子嚷了几声。 范卿玄也注意到了那阵脚步,回头看去。在街头逐渐出现一个灰色的身影,却并不是谢语栖。 范卿玄看着来者略为诧异。 来者当先取下斗笠,朝他抱拳道:“卫延见过宗主。” 范卿玄看了看他身后跟来的几个小弟子,道:“出了何事?” 卫延环顾凤来镇,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师尊们听闻凤来镇的变故,派我们前来看看,怕会出现尸变。” 范卿玄点点头:“事已解决,不必忧心。” 卫延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一双眼止不住朝四面搜寻,满心好奇那与他形影不离的白衣人去了哪里。 过了小半晌,卫延忍不住低声道:“宗主,那谢少侠人呢?” “走了。” “走了?他去哪儿了?咱们要等等他么?”卫延自顾自接着问,全然未曾注意到范卿玄脸色的阴郁。 他身侧的一个小弟子偷瞄了一眼范卿玄,然后立刻戳戳卫延的手臂,悄声道:“师兄,宗主似乎心情不好,你别问了吧,免得回了范宗又罚你。” 卫延瞬间觉得如同身临冰窖,浑身僵直。这时他身后的小弟子又戳了戳他,小声道:“师兄,还有那件事,师尊说要告知宗主的。” 卫延拉着他嘀咕道:“告知宗主有什么用,师尊主要想找回来的是谢小哥,宗主又不会医术!现在谢小哥不在,谁给夫人看病?” 他已将声音压到最低,可谁知范卿玄何等耳力,又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凤来镇上。刹那间他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梁骨。 范卿玄森冷的问:“母亲出了何事?” 卫延僵硬的转身,望着他道:“这我们也不知,从福家村的山庙回来后,就不太对劲了,老宗主不在,师尊们请了许多大夫也查不出原因。起初夫人还只是食欲不振,时常疲乏,到了近几日却是傻傻呆呆,仿佛失了魂似的,师尊说让我们顺道去趟临安将谢小哥找回来……” 范卿玄皱眉,沉吟半晌道:“卫延你留下,把语栖找回来,余下的随我回范宗。” 卫延抱拳目送他们一行离去,可独自一人时,环顾整个凤来镇却不知从何找起。 “倒是奇怪了,莫非宗主惹谢小哥不高兴了?吵架了?怎么就走了……” 第49章 穆九 范卿玄一行快马加鞭的赶路,夜幕时分就赶回了景阳。 方一回范宗,范卿玄便问前来相迎的瑶光:“母亲呢?” 瑶光道:“老夫人在房间休息,宁儿陪着呢。” 范卿玄沉声道:“母亲身子究竟如何?你熟通医理,难道也查不出所以然?” 瑶光摇摇头道:“非是查不出,而是治不了……” “何意?” “半月前,在你与谢语栖启程后不久,夫人便带着些弟子去了福家村的山庙,回来后就病了,只是这并非普通的病难,我查知是夫人的魂魄遭鬼灵噬咬,残缺不全,所以才变得痴呆。” 范卿玄皱眉:“母亲并非普通人,怎会遭鬼灵侵蚀?如今得知缘由,为何治不了?” 瑶光叹道:“似乎是人有意为之,而且出事至今仍旧找不到鬼灵下落。” 范卿玄脸色黑的难看,错身就往后院赶去。 静园内,赵易宁端着药碗愣愣出神,床榻上的妇人面色苍白,已褪去几分光彩,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一时屋内气氛十分怪异。 范卿玄推门而入,惊动了赵易宁,见了他眼中闪过异色,放了药碗迎了过去。 “范大哥,你回来了……来看云姨么?” 男子简单应了一声便去床边查看妇人的情况。 “你也跟着母亲去了福家村?” 赵易宁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我,我没去,云姨不让我去。” “有谁去了?” “常越,常礼他们几个小辈。” “让他们去偏厅,我有话问他们。” 赵易宁应了一声掩门而出,却并未立刻就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才往外走去。若在旁人瞧见了,定会吓一跳,因为这样阴枭的眼神就像是着了鬼道一般。 常越,常礼二人是新进不久的弟子,修行尚浅,连几位宗师都极少见着,更别说范卿玄这一派宗主。蓦然被传到偏厅来问话,登时紧张的不知如何自处,扭扭捏捏甚是别扭。 范卿玄目光扫过二人,道:“说吧,在福家村发生了什么。” 常越稍胆大些,扭捏了一阵子道:“其实……其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2 实那天什么也没发生……老夫人在山庙里拜了一阵就出来了,我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 “你们为何去福家村?” 常礼见他气色平和,也壮着胆答道:“夫人说想替宗主祈福……我跟在夫人身边听到了一些,好像在说什么四年前的事,希望能消灾免难……对,还提到了谢小哥,望他不计仇怨什么的……” 范卿玄拧紧眉头,心中有些理不清缘由的事似乎逐渐牵住了线头,那天云木山林间的乱石坟前,谢语栖说的话再次回响耳畔。原以为他只是那日心伤过度,如今看来,这件事未必就如他所以为的那样。 范卿玄看他们二人修为尚浅,约莫那日也瞧不出什么异状,便放他们去了。自己则转身往瑶光尊的院子走去。 种满药草的庭院内,瑶光诧异回眸:“你要去福家村?想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范卿玄点点头:“若能寻回残缺的那部分魂魄,母亲或许能清醒过来。” 瑶光看看他身侧,却问道:“谢语栖呢?若有他在,想救老夫人定不是难事。你此行回来我就觉得奇怪,那谢语栖成日爱跟着你,这次倒是不见人影,去哪儿了?” 范卿玄低眉,想起那日夜里,谢语栖在他唇边落下的细吻,话语中的诀别之意再明白不过,那日云木山上的话亦在心头盘绕。他吐出心头一口郁结之气,道:“就算他在,恐怕也不定会出手相助。” 瑶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未敢接过话头,只得沙沙的拨弄着院子里的药草。 夜幕间景阳城郊的空中飘过一抹黑云,走的极低,厚重的像是要下雨。那黑云飘至城郊二里外的山洞落下,触地便散了开去,走出一男一女。 红衣少女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道:“这儿可熟悉?” 谢语栖抬眼道:“自然,和这山洞倒是缘分不浅。” 小铃儿嫣然道:“这次也是素翎带领主过来的,这儿隐蔽又阴盛阳衰,正合领主修习的鬼道,领主吸食生魂后原本要闭关月余,如今配合这地势,不出多日就能将体内的怨戾之气化为己用。” 谢语栖听着甬道内忽近忽远的声响,淡淡道:“他若执意如此,纵使我医术再高也救不了他。” “你若一直跟着领主,他又怎会去吸食生魂?当初他不是答应你了么?” 谢语栖没有回答,却是突兀的将话题一转道:“穆九还带着缚灵玉?” 少女道:“领主修鬼道,自然是带着,这东西他不会离身的。” “是么……”说话间二人已穿过狭长的甬道,那片坑洞出现在眼前,熟悉的环境却透着更为阴邪的气息。 谢语栖刚一迈出甬道,眼前一片黑影迅速压了过来,带着他狠狠撞上石壁,后脊传来的剧痛让他下意识的倒吸凉气,亦是同时,那黑影逼了过来,粗鲁的吻上他的唇角,几近疯狂的索取着这一吻。直到嘴里染开一片血腥,那人才将男子松开,面具之下一双鹰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衣人。 谢语栖呼吸微乱,嘴角带血,神色却是淡然不变,似乎是对这般的凌虐习以为常。 穆九舔舔嘴唇,沙哑着声音道:“半年,我可等你等得耐不住了! 我若不出山,你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陡然间他出手扼住了谢语栖的下颚,逼他看来,嘿嘿笑道:“我须得告诉你,有些东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抓你回九荒!你最好记清楚,你是我一个人的东西!” “穆九!”谢语栖被他一手按住穴道,登时无力支撑,穆九打横抱起他放到了不远处的石台上,下一刻就迫不及待的扯开衣服压了上去。 谢语栖色变,慌忙挣扎道:“穆九!你放开!穆九——” 男子狠狠在他颈侧咬了一口,看着那排渗出血痕的齿印意犹未尽,仿佛在享用一顿美味的糕点,喉头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在这阴暗潮湿的坑洞内无比诡异。 素翎在枯树后听着那方的动静,心下一惊,踌躇半晌才探出头去,鼓起勇气道:“领主……并非素翎有意打扰……只是如今你体内的气息尚未尽数平和,实在不宜行这欢愉之事……否则前功尽弃就可惜了……” 她略微抬头见穆九未再继续,而是看了过来,视线相交她立刻又低下头去道:“谢语栖既然已经回来,只要留下他,往后何时不能尽欢?还请领主三思……” 穆九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白衣人,嗤鼻笑道:“出来半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昔日九荒何人是你对手?若不锁你琵琶骨怕也驯不住你。可如今呢?范卿玄便是这样待你的?” 谢语栖呼吸凌乱,体内的余毒又隐隐开始发作,他无力的推了穆九一下,随后翻身想逃离石台。 穆九眯眯眼,结实有力的臂膀将他锁在两臂间,低头俯视着他道:“他有哪里好?竟为了他叛逃九荒,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谢语栖道:“还能比这十年更糟么……” 穆九皱眉,望着那双清浅的眼眸半晌没有说话。 “穆九,这次我回来,只为换二人自由,你若答应我,我便留下。” “当初为了骨清寒,你也是这样说的。” 谢语栖眼底划过一丝凄然:“可你并未如约给他解药,甚至骗我至今。” 穆九笑道:“看来你是知道了?九虫百花蛊无药可解,难道你不知?再说我何时骗了你?当年许你从望风谷归来就带你见他,只是那时他已死,算不得我骗了你,不过是略有隐瞒罢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且说这次的交易,你答不答应。” 穆九:“我若不答应,你以为你能逃出九荒么?” 白衣人眉间微蹙:“逃不出……但没有我,你就算吸食生魂也撑不了多久……” “你威胁我?” 谢语栖无力的笑了一笑:“一笔交易而已,况且于你并无损失……” 穆九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怒意,一双眼眸布满血丝,半晌才沉声问:“换谁自由?” “小铃儿和容儿。” “呵,成交。”穆九伸手往空中勾勾手指,不过多时空中浮现出两抹淡淡的虚影。 其中一个个子小些的还未成形就惊喜的喊了起来:“语栖哥哥!”小小的身影朝男子扑去。 穆九翻手将她拦在外,眼眸寒光熠熠:“你若再往前半分,休怪我翻脸。” 容儿吓的一惊,躲进身后走来的小铃儿怀里。红衣少女拉着容儿在穆九面前俯身跪下,低声道:“领主……我们……” 穆九并指往虚空勾画了几笔,两道白光在二人头顶绕了一圈后钻入了眉心之中。容儿诧异的摸摸脑袋,虽无特别的感觉,不过心情倒是没来由的轻松不少。 她正想去谢语栖身边却被小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3 铃儿拉住:“别去打扰七爷和领主了,领主既然已解除了契约,那我们便告辞了。” 穆九点点头,挥挥衣袖,她们二人便转身朝外走。 穆九回头来看谢语栖,笑道:“现在可满意了?” 男子盯着他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银色链子,随口应了一声,而下一刻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穆九蓦然出手连点他周身几处大穴,末了他便觉得气血凝结,运功不畅。 谢语栖本就修习骨清寒一派的医道,门下武功也尽是以认穴为基础延展而出的,如今穆九封住的这些穴道有何用意他再清楚不过,彻底封住曲池穴后,往后他再无法使出半分内力,虽比不过当年的锁琵琶骨苦刑,封住他如今仅剩的功力却是绰绰有余。 谢语栖叹了口气道:“你就这样怕我跑了?” 穆九:“你不是老实的人。况且三天后我要去一趟福家村,必然会带你一起去,路途漫长,我担心你逃走。” 谢语栖皱眉:“你去福家村做什么?难道一个凤来镇的生魂还不够?” 穆九被他一语逗笑,不禁掰过他的脸的吻了吻:“你还是这般单纯可爱。如今我心情大好,不如就告诉你,范卿玄这两日就会动身往福家村探查噬魂鬼一事,我去会会他。” “你别找他麻烦!” 穆九微微一愣,下一刻便是一阵大笑,仿佛听到了件十分有趣的事。 甬道内,容儿不时回头张望,不解的问道:“语栖哥哥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见小铃儿没有回答,她又摇了摇她:“铃儿姐姐?你说——”仰起脸就看到小铃儿满面泪痕,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滚落,顿时心下惊诧不敢说话。 走了好一会儿,前方已能看到山洞的出口,昏白的光点像是一盏孤灯。小铃儿驻足停下,无声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抽抽鼻子道:“我该死……我真该死……” “铃儿姐姐……” “明知道七爷不愿再回来九荒,不愿再回到穆九身边,可我还是把他带进了火坑……我该死的,就算穆九对我下了死令,控制了我,我也不该忘了七爷对我的好,不该屠了凤来镇……更不该逼七爷回来……我该怎么办好……”说着眼泪又如泉涌,惹得容儿也跟着湿了眼眶。 两人相对哭了好一会儿,小铃儿揉揉容儿的脑袋道:“快到子时了,容儿你快走吧,去城隍庙。” 女孩似懂非懂,拉着她道:“铃儿姐姐呢?你不和我一块儿去么?” 少女打起精神笑笑道:“咱们不一样的,你的身上没有冤孽血,城隍庙你去得,子时一到,阴阳二界的大门就开了,你得去轮回转世知道么?” “还能见到你和语栖哥哥么?” “……”小铃儿没有立刻就回答,牵着容儿的手走出洞外,天上的月近中天,离子时还差半个时辰左右,她轻叹一口气,且走且道,“只要你希望着,我们肯定能见到的,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 容儿跟在她身后小步跑了几下:“那我去了城隍庙,还能再见到哥哥么?” “当然可以,白闫哥哥也会和你一起,大家都会再见的。” 景阳城西郊偏野的树林里,一座晦暗的小庙孤立着,门外幡布破碎,木杆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倒似的,小庙的匾额上覆着蛛网,灰尘密布,依稀看得出“城隍庙”三个大字。庙里点着三柱残香,仿佛将灭,如同两个小小的眼睛盯着她们二人。 容儿躲在小铃儿身后,瑟瑟道:“可不可以不去?” 小铃儿一把将她拎了出来:“时辰到了,你若不去,七爷不就白回来了?” 容儿点点头,壮着胆往前走了两步,刹那间那残香烧得旺盛起来,正殿的布帘无风自动,虚空中传来一阵沉重的声响,像是一扇门打开了。 容儿盯着那出飘动的门帘,深呼吸了三次,终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容儿!” 城隍庙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女孩眼底一亮,回头就见一个灰衣男子冲了进来。“哥哥!” 男子顾不上对方鬼灵的阴寒体质,一把将女孩抱进怀里,几乎要将她揉为一体,一声声念着她的名字。 “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容儿了!” 空琉使劲摇摇头,红着眼道:“是我不好,留你一人在景阳……没有守在你身边,这才害了你……” 容儿拍拍他的头,咧嘴道:“我知道哥哥是因为白闫大哥的事……其实容儿在那之后曾看到过白闫哥哥的……他一直看着哥哥你的屋子发呆,说有些话想托我告诉你。可是哥哥你一直没有回来……” 空琉微微一愣,急道:“什么话?他说了什么?” “他说,抱歉,若有来生,定不会再比你先走……” 话音落,空琉浑身一怔,呆了半晌不知所措,原以为流干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一双眼胀的通红。 容儿轻轻抱了抱他道:“哥哥,你别难过,我去帮你找白闫哥哥的转世!然后带他来见你!你再好好对他,可别再错过啦!” “错过……” “是啊,我都知道!只有哥哥是傻子!”容儿嘿嘿的笑了起来,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才干,末了她捏了捏男子的脸,轻声道:“哥哥,你别怪语栖哥哥,别恨他了。若不是他,容儿至今无法开口说话,也不会这么开心,甚至也无法转世投胎,他不是坏人,你别恨他。” 空琉傻愣愣的点点头,耳边仍旧回响着白闫的那句话,若有来生定不会再比你先走。他无奈苦笑,余生无你,怕是漫长难熬,空盼来生,更是寂缈。 一直沉默的小铃儿回头看看屋外,朝他们道:“时辰要过了,我知你们兄妹久别重逢定是不愿再分开,可是人鬼殊途,她终归还是要去往轮回的。” 空琉经她一提,这才不舍的松开妹妹的手,看着她往门走去,终是在她迈进门中的那一刻开口道:“你若能见到白闫,替我告诉他,我等他来找我,等不到,就生生世世等下去!” 容儿回眸一笑,重重点头。 门内烟云缭绕,转瞬就看不见人影,伴随着吱啦一声沉重的声响,阴阳二界的门关上了。 空琉回头看向小铃儿:“你打算去哪儿?” “……”少女沉默少顷,抬头道,“我要去找范大哥,如今只有他能带回七爷了。”她蓦然回头瞪着空琉道:“你呢!还要杀七爷?若是如此,我现在就杀了你!” 空琉哼声笑了两下,紧了紧手中的灵剑,却是不答话往外走去。 “喂!你去哪儿?你还没回答我!别走!”小铃儿刚追出城隍庙,眼底划过一道剑芒,灵剑载着男子朝天边飞掠远去。 第50章 花落 三天后的寅时方过,穆九从黑暗中睁开眼,看着靠在枯树边熟睡的白衣男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4 子,嘴边勾起一抹轻笑,拉过他就纵身跃出坑洞外。 谢语栖尚在迷糊中,穆九便低头一记深吻压了下来。男子拧紧眉头挣扎了两下就被穆九尽数压制,谢语栖嫌恶的想避开,穆九反倒往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顿时就有血腥气弥漫开。 “躲什么?又不是没亲过,你身上——” “够了……”谢语栖别过头,“我心里有数,我不想听。” 穆九扬眉,拦腰将他抱起,踩着翻滚的黑云,腾空远去。 半空中穆九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道:“还有一个时辰你就能看到范卿玄了,如何?可开心啊?” 谢语栖看了看脚下飞掠向后的景色,远方零碎聚拢的几座小木屋隐约可见,便是福家村。 早在半日前,范宗一行就抵达了村子,方从灵剑落地,就朝村西头的山庙而去。 整个小村人口并不多,却分的极散,星罗棋布的分在山间,鲜少有三两间房子挨在一起的。如此更显得人口稀薄,荒凉无人烟。 瑶光当先蹙眉道:“这福家村的地气阴盛,不通阳气,灵体喜聚集于此,尤其往偏僻的地方,更易招来邪灵。夫人为何选这里祭拜?” 常越道:“范老夫人说年轻时曾有个朋友在这儿,说了山庙的事,正是灵体聚集,庙中的山神更具灵性,能求得事成。” 范卿玄问前头带路的一村民道:“如此阴盛之地,自然不会风平浪静,为何村民仍旧居于此地不搬迁?” 村民摇头道:“世代都住这儿,祖坟家业都在这儿,哪是说搬就搬的。何况说不太平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也就是你们这些修道的人喜欢这套说辞。就我懂事以来出过的最大的事,也就是山庙后的小山林走了水,不过没多久就灭了。喏,前面就是山庙了。” 众人随着村民的指向看去,前方不远处立着座孤零零的小庙,虽并无多少装潢,却也有模有样,香火常在,这村里还是不少人常来此地祭拜的。 村民在山庙前止步,示意他们自己进去,道:“这村里有个规矩,有所求才进去拜神。你们是外乡人,虽不受这规矩约束,但也不要乱来,知道么?” 范卿玄道:“有劳,我们自不会冒犯,多谢。” 那村民临了要走,却不由的朝赵易宁多看了两眼。 赵易宁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跟着众人进了山庙。 被赵易宁那鄙夷轻佻的眼神激了一下,村民也极是不快,朝他们骂了一句:“都是些什么人啊,自命清高,呵,也未见得就是什么行侠仗义的好人,说话鼻子能翘天上,目中——咦?”那村民刚转身没走几步,忽然又回头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盯着赵易宁一身黄衣喃喃:“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山庙里飘着淡淡的檀香,一个普通的几案上放着盘供果,香还余着些许未烧尽。 几案的正前方供奉的却并非什么神佛,倒是一张色彩暗淡的画,像是有些年头了,卷纸泛黄,有些地方甚至破损了。除此之外与寻常山庙无异。 赵易宁绕着殿堂走了一圈,目光落在那些张画上:“这拜的是什么神啊,脏兮兮的都成这样了还挂着。” 瑶光瞪了他一眼,道:“虽不信奉,也不当诋毁,这是最起码得尊重。” 赵易宁讪讪“哦”了一声,随意看了看便百无聊赖的去了一旁。 随行而来的几名弟子在殿堂四处打量,却不曾发现什么异状,若说云英是在这山庙遇上了鬼怪,此时也觉察不出任何妖邪之气。 瑶光走了一圈亦无所获,回头见范卿玄不发一语的盯着那张画像,不由问:“你在看什么?这画有什么问题么?” 男子沉吟片刻道:“说不出,只是觉得此处阴邪之气最盛。” “哦?就是说,那鬼怪极有可能就在此处。” 范卿玄道:“静观其变,等到子时。” 赵易宁:“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就这么等着?距离子时还有四五个时辰呢!” “打坐,养心,修道。”范卿玄淡淡道,“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你该多修行。” 赵易宁撇撇嘴,刚一转身就撞上一个小尼姑,登时就气上头来喊道:“你没长眼啊!” “宁儿!”瑶光疾步上前将怒气冲冲的男子拉了回来,“你怎么回事?修道之人讲修身养心,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赵易宁眼中划过一丝阴枭,别过头不再说话。 范卿玄看向那小尼姑道:“小师傅别和她计较。” 小尼姑瘦瘦小小的个子,倒也没有多少惊惶不安,看了看庙堂中的几人,打量着众人的衣饰,脸上这才掠过一丝诧异:“几位是范氏宗门的人?” 范卿玄点头。 那小尼姑朝他微微鞠躬道:“月前也曾见过几位范宗的施主来这儿祭拜,如今又见到这么多人略有惊讶,不知各位可是为了云英施主的事?” 范卿玄微讶:“你知道?” 小尼姑淡淡一笑道:“她是我的朋友,说起来也是我介绍她过来这儿的。那一日我只觉得这山庙和往日不太一样,只是云英执意要来,我也推脱不开。” 她顿了一顿,少顷道:“云英那天找我,说想求个平安,于是我让她到这山庙。只是来后没多久,我便觉得这山庙里格外阴冷,其实云英也觉察到了,却一直没有找到根源。后来她便说求完便走,不会有事的,于是我跟着她进了庙中。起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阴冷,直到她说完心愿后,我恍惚看到有个白影在她身后,也便是一眨眼就消失了,原以为是香火缭绕,我错看了,谁知如今她出了事,我才觉得有些不妥。” 瑶光道:“那夫人求了什么心愿?” 小尼姑左右看了看范卿玄身后的几人,稍稍犹豫了一番才徐徐道:“原本是些私事吧。不过如今说出来或许对你们调查有些助益。云英求的是解怨和平顺,想化解四年前的一段恩怨,希望骨清寒的徒弟谢语栖能放下仇怨,至于另一个,便是希望范宗主能与谢语栖共处无忧,一生无虞。” “嘁,这种事有什么好求的。”赵易宁两眼通红,甩开瑶光的手冲出了山庙。 瑶光无奈,摇头叹息,朝身后道:“常越,你快跟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 “啊,是!”常越得令立刻拔腿跟了过去。一路疾跑,算是在林子外追上了赵易宁。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可赵易宁一个劲儿的往刁钻的小路钻,不过多时就消失在了常越视线内。 赵易宁眼见甩掉了常越,这才放缓了步子,看着路上零星的几个路人,胡乱的拐了几个弯,看到了路边的一个小茶铺,考虑了片刻便进了小店。 店小二热心快肠的迎了上来,领他在处宽敞的位置坐下,笑眯眯的问道:“公子喝点什么?” 赵易宁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5 随口道:“随便,他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店小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的邻桌坐着五个男子,一身黑衣劲装,桌边搁着几把刀剑,边上倒了几个小壶。他立刻应道:“好嘞,上好的桂花茶!”说罢哼着小曲儿又朝那几个黑衣人走去:“爷几个还要点什么吗?” 一人点头道:“来点瓜子花生什么的。” “好嘞!” 赵易宁无聊的收回目光,摸了摸手边的碗碟,过一会儿又看向那几个黑衣人。 其中一人脸上带着刀疤,余下的一人留着胡子,一人额角带着刺青,一人骨瘦如柴,一人白净秀气,正边喝茶边闲聊着。 “哎,我看这小村子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啊,怎么拉我们上这儿了。”刺青男不难的嚷了了一句。 一旁白净秀气的男人道:“你抱怨什么?领主让咱们跟来,就跟来,啥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没看到那谢语栖都没吭声么,你又算老几?” 赵易宁微微一愣:谢语栖?他也在这儿? 那人灌了一口茶,笑道:“嘿嘿,我还以为他不回来了呢!我要是他早就逃走了,还留在咱们九荒做什么?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赵易宁手下一抖,眼中划过凶戾:九荒的人! 他对面枯瘦如柴的男人接过话道:“有你什么事儿?他要真不回来了,咱们岂不是损失,乐子都少了许多。” 刀疤不爽的哼了一声道:“你还想着呢,也不看看如今他的位分。当年是惹恼了领主,要挫一挫他的锐气,关下狱,如今放了出来,何曾再让你我碰过?他多厉害你不知啊?” “也是……是吃过几次亏……”那人苦着脸,吧嗒了几下嘴,隔了一会儿摸着下巴,一脸猥琐的笑道,“你说要不咱趁领主不在,找找他?” “怎么,想上他?”几人哄堂大笑起来。 赵易宁扬眉,嗤之以鼻:“真不要脸。” 他声音虽不大,可对方却听清了,齐刷刷的看来,目光如霜,吓了赵易宁一大跳,他强作镇定的看了过去。 白净男子冷哼一声起身,旋即几人陆续离座围到了他身边。 “小公子,你一个人?” 赵易宁暗自握紧拳:“干什么?” 枯瘦男子笑道:“看你的样子,白白净净的,生的挺俊啊。” 白净男子自上而下来回扫视了赵易宁几遭,勾起嘴角道:“小公子哪里人啊,怕是有些来头吧,玉牌倒是别致。星奕——李问天的徒弟,咱几个倒是荣幸。” 赵易宁怒视道:“知道我师父是李问天还不退下,你们有几个胆子和范宗作对!” “呵!”刺青男乐道,“口气不小啊,那就让你看看,九荒有几个胆子和范宗作对。”话音方落,已出手抓了过去! 赵易宁急忙退开躲去,谁知那瘦高男人拦住他的去路,一手就将他逮了个正着。赵易宁挣了半晌,竟看不出他力气如此之大,恍若生根般牢牢扣住他的手臂,分毫不动。同时,那几个黑衣杀手都围了上来,连扯带拽将他拖出了茶铺。 店小二一听外面闹了起来,忙从里间跑出来,劝道:“你们怎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少废话!”刺青男反手拔剑,噗嗤一声将那店小二的身子刺了个对穿,拔剑,甩去血珠,归鞘,不出眨眼。 赵易宁个子瘦小,功夫也平平无奇,面对五个九荒杀手,哪里有挣扎的余地。他惊惶的看着店小二倒在血泊中,高声喊了起来,只希望范宗弟子就在附近,听到了能火速赶来。 白净男子麻利的点了他的哑穴:“带走。” 赵易宁瞪圆了眼,却无从抵抗的被他们拖进了福家村后方的一处小林。村子里本就没什么人烟,这样荒的林子更是寂静的可怕。 几人把赵易宁拖到了隐蔽处,两人三两下就将他牢牢制住。 白净男子看他面色惊恐不安,想大声叫喊却无法出声的模样笑了笑道:“仔细看看,你也长得挺不错,玲珑可人,虽比不上小谢,也算可以了。看你这模样,想必是没尝过男人的味道吧。” 赵易宁惶恐大惊,连连摇头想往后躲,边上的刺青男蓦然一手扼住他的喉咙摔在地上,翻身就按住了他,道:“和他废什么话!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先干了再说!”说罢粗暴的扯开男子衣襟,凉风倒灌进衣衫,惹得他打了个冷颤。 赵易宁哪里遇到过这种事,登时眼泪就涌了出来,发了疯的挣扎。黑衣杀手力道松动,一时叫他挣脱了手,刺青男脸上立刻挨了火辣辣一爪子。 “妈的。”刺青男啐了一口,一指点了赵易宁的穴道,一时间林子里便静了许多。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速战速决,也不耽误几个兄弟。”刺青男猥琐的笑笑,说话间就脱了个干净,一时间男人的身材展露出来。 赵易宁险些没吓的晕过去,这人额角的刺青本就显得狰狞,而在他的胸口赫然纹着一个骷髅刺青,如同地狱的恶鬼。 然而他哪里还有闲情去感叹这些,下一刻男子就开始扒他的衣服。赵易宁眼中泪水直打转,瞪着一双眼,当自己衣服被扒干净时,他羞辱的直哭。他想过无数人来救他,想着范卿玄,想着老城主和夫人,想着小铃儿,甚至连他恨之入骨的谢语栖都想到了,然而直到那几个男人欺上前来,在他身上肆意妄为时,都没有人来救他。 明月依旧,数过几阵大风后,悄然钻进了厚厚的云层,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渐渐变成了豆大的水滴,淋湿了大地,山林间尽数弥漫着清新的水汽,树叶在雨水的冲刷下发出沙沙声响,合着鸟鸣就像一首哀婉的曲子。这一场雨酝酿了许久,一下就是整夜,直到第二日辰时才将将停了。 小院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人快速走了进来,正是谢语栖。 他四顾无人便朝不远处的厨房跑去。约莫一个时辰后,他才轻掩了木门走出,在院子里找了块石凳坐下,望着远方出神。 半湿的衣衫在晨风中袭来一层寒意,他不由缩了缩身子。这时一双阴冷的双臂蓦然从他身后将他紧紧搂住,他一惊,下意识反手就是一针刺进了那人的肩头。 “你还真是时刻想杀了我啊。”穆九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在他发间嗅了嗅道,“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淋雨了?” 谢语栖不答,穆九皱眉将他的身子掰了过来道:“谁给你的胆子出去的?你是觉得我此刻奈何不了你?” 谢语栖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他肩头的那枚银针,仍旧不答。 穆九眉间闪过一丝暴戾,一把抱起他就踢门进屋,将他毫不客气的扔到了床上,下一眨眼脱去了外衣,一身蜜色的肌肤展现在男子眼前。 谢语栖的目光轻晃,最终落在了他脖子上带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6 着的一枚墨黑的玉上。 那玉色泽乌黑,细如羊脂,倒是极少见的玉中极品,这便是穆九一直随身带着的缚灵玉,因修炼鬼道而吸收阴气,成为了极阴之物。 穆九勾起唇角,看着身下出神的白衣人,笑道:“小谢,你在看什么?你可从未这么看过我,让我好生心痒。” “我在看缚灵玉。” 穆九微微眯眼:“你看它做什么?” 谢语栖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直到穆九不经意间的一颤,他才伸手触碰到那枚墨玉道:“穆九,你知道我为何回来么?” 男子似乎思绪飘远,眼中略微染上了些迷茫:“为何……”他轻轻晃了晃头,有些头晕眼花的揉了揉太阳穴。 谢语栖欠身坐起,握紧了手心的那枚墨玉,盯着穆九的脸一字一句道:“我想救人,炼制塑魂丹。” “……救谁?” “范卿玄。” 穆九蓦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然而谢语栖却略微扭动了一下脖子就从他手下挣开,顺手扯下了他身上的缚灵玉。 “你下毒……”穆九栽倒在床榻上。 谢语栖淡淡道:“穆九,你知道我绝不会留下的,你身上的毒三个时辰后会慢慢散去,缚灵玉我拿走了。” “你站住!”穆九低喝一声。 谢语栖脚下一顿,微微回眸。 “你出门便是为了找药草来下毒,是那枚银针……你就如此想逃?” “……” “为了范卿玄,你情愿叛逃九荒?你可知如今你踏出这扇门后,九荒不会放过你。” 谢语栖抬头,神色清冷,淡淡道:“那便来杀吧。” “小谢!”穆九一声怒吼,谢语栖却决然离开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男子愤愤骂了句粗话开始闭目凝神,欲逼出毒素。 第51章 晚秋 福家村虽是个人口稀疏的小镇子,可白日里街上还是有不少出来做生意的人。原本正是人们开始渐渐忙碌的时段,而此刻他们却齐刷刷的看着街头,眼中是惊诧,有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谁家的……” “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昨天好像见过,跟着范宗一起来的……” 人们看着街头指指点点,一人衣衫褴褛,满身污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染着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那人目光空洞无神,一步一步,行尸走肉般的走在街头。 小街路口穿出一行人,那人见了扭头就跑,可仍旧被瑶光认出:“宁儿!” 谁知越是叫,那人跑的越快,瑶光纵身跃起,脚踏清风的越过那人肩头拦住了他的去路。 “跑什么?昨天一整夜你都没回来,去哪儿了?” 随后跟到的范卿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如霜,赵易宁扯着破碎的衣角遮蔽着裸露在外的身子,喊道:“别看!有什么好看的!” 范卿玄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赵易宁死活不肯多说半句,别过脸默默流泪。 范卿玄本就心烦气躁,见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更是怒火冲顶。 赵易宁一看他皱紧了眉头,抢先道:“你又要骂我?你怎么不问问是谁!” 范卿玄按下一口气,道:“那你说,是谁。” 赵易宁哭道:“九荒!若非因为谢语栖,我又何至于——你怎么不去找他算账!” 范卿玄一愣:“语栖?他也在福家村?他人呢?” 话音落,赵易宁立刻就喊了起来:“你就知道谢语栖!他早就回穆九身边了,哪里还记得你!他若真在乎,会去杀范叔么!会留你一人在凤来镇么!他若真的在乎,就不会让你身负血契,一去不回!” “……” “这么多天了,卫延找遍了周围的地方,都没有他的消息,而他却早就回了九荒,和穆九逍遥快活了,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对我……对我……”赵易宁咬牙切齿,一张精致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 范卿玄叹了口气道:“师叔,你先带易宁先回房休息。” 瑶光诧异道:“宗主,你去哪儿?” “我稍后便回去。”说罢范卿玄疾步消失在了街头。 黑衣男子向几个当地的居民打听了一番,不出多久就找到了赵易宁昨天去的那家茶铺。 给他带路的那人低声道:“我劝你别进去了吧,昨天有人听到这儿传来争吵,后来有人说看到了茶小二的尸体,可是后来找村长来看,却什么都没有!估计是诈尸了……客人你还是别去了。” 范卿玄却并不理会他的这些不着调的话,独自一人进了茶铺。 地上还留着一滩血迹,零星几点往茶铺外延伸而去,一直进了路边的草丛,过后不久便再没了踪迹。他又往前寻了些距离,在一处空地发现了一些散落的枯叶,但当中夹杂的几片新叶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范卿玄躬身拾起仔细看了看,这并非寻常的树叶,是止血用的草药。这么看来,或许是有人出手救了这茶小二也未可知。 范卿玄又往前找了一段,再无什么发现,便折身往回走。 回到茶铺时,那村民还等在那儿,一见范卿玄就迎了上来。 “查到什么没有?真的诈尸了?”那人紧张兮兮的问,不时朝茶铺后瞧上两眼。 范卿玄道:“约莫是被人救走的。” 那村民立刻拍拍胸口道:“谢天谢地,不是诈尸就好!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儿总有风水师说阴气重,容易出这事儿,都不敢棺葬,有人死了就一把火烧了,什么都不敢留下,怕招鬼啊。” 范卿玄沉默了片刻,停下问:“你们可有见过一个白衣男子?约莫这般高,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如画。” 起初村民是愣了一下,直到他落下最后一字,立刻就点头道:“见过见过!你要只说白衣服的,那可多着了,但你要说长得好看的,那就真这么一个!我敢说,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我跟你说,这样的人啊,那真是倾城绝世,举世无双!我——” “他在哪儿?”那村民还欲滔滔不绝,范卿玄冷言打断。 村民指着街头道:“我就见过那么一次,那天就像是见着神仙似的。他们腾云驾雾的,真是从云上下来的!然后就跟着一个戴面具的往那边去了,至于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多谢。”范卿玄再不多言,绕过他就朝街头而去。 就在他疾步转过街头的那一刻,一道白影急匆匆的跑来,撞了个满怀。白衣人惊惶的后退一步,眨眼一枚银针从袖中飞出拦在身前。 “语栖?” 白衣人也是一惊,这才抬头看了过去,反倒是退了一步,像是要逃走。范卿玄立刻抓住了他的手,皱眉:“为何要逃,这些日子你究竟在做什么?” 谢语栖半晌未语,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7 不时看向身后,似乎在顾忌什么。 范卿玄眯眼道:“你在看什么,九荒的人呢?” 谢语栖抬头:“你知道?” 范卿玄:“当然知道,他们在哪儿,说吧。” 谢语栖蹙眉摇头:“他们?你指谁?” “自然是昨日喝茶的那几人。” “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 “小谢!!” 范卿玄刚开口,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怒喝。谢语栖下意识抖了一下,往一侧退躲,然而范卿玄仍旧紧紧抓着他不放手,一双寒冰似的眸子望着街上追来的那人,随后又看向他:“你在躲穆九?” 白衣人点点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穆九盯着谢语栖身侧的那袭黑衣,冷哼:“范卿玄。松开你的手。” 范卿玄却将白衣人带进怀里,护着他道:“你若再找他麻烦,休怪我不客气。” 穆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不愿回去,我也不会再让他受你牵制。”范卿玄握紧灵剑的手将剑弹出半分,火红的剑芒通透流转,他一字一句道,“穆九,他不是你的杀人工具。” 谢语栖眼底光芒微闪,轻轻反握住了对方的手,对方手心炙热如同一个暖火球将他微凉的手裹住。 穆九紧盯着谢语栖的脸,蓦然一声怒吼,出手朝他抓来! 范卿玄护着谢语栖点足急退,翻手一挥,灵剑出鞘直向穆九刺去,对方指法连变,一道鬼气逼出,生生将灵剑推开,仍旧去势不变抓向他怀中那人。 范卿玄指尖微动,灵剑挽过一道光弧紧追而上,眨眼就将穆九的来路封死。两人转瞬相过数十招,打斗碰撞而出的剑光直上云霄,福家村的村民哪里见过这般架势,纷纷躲进屋里,透着门缝窗缝朝外看。 穆九在又一次出手的时候倏地一顿,慢了半分,范卿玄一剑已至心口,他咬牙侧身擦着剑锋躲了过去。 范卿玄挽剑,几滴泛黑的血溅到了地上。 “你身上有毒。” 穆九捂着胸口踉跄退到许远。为了追上谢语栖,他强行运功冲破毒性压制,如今与范卿玄一番力斗,未尽全散的毒又涌上心头,顿时一阵麻痹无力感。 他退了半步冷笑道:“今日算你走运,来日我定从你身边带走小谢!” 穆九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仿佛笼着曾雾气,最后化作一团墨云融进了空中。 范卿玄挽剑收鞘,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人:“没事么?” 谢语栖点点头,眼底却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困倦之色,他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似隔着层纱。 “我听赵易宁说,你是自愿回九荒的,出了什么事?”其实他虽面上沉静如水,心底却一团乱麻,所有的事都拥挤在一起,像是被牵引着。 谢语栖看着彼此紧握在一起的手,踌躇了许久,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范卿玄,你还记得在临安的时候,你曾问过我,每天在写画些什么。其实我一直想——” “玄儿!”身后倏地传来瑶光尊的声音,带着焦急。 范卿玄回头看去:“何事?” 瑶光:“方才见这边有剑气,我赶来看看。另外就是宁儿的事……”他看了谢语栖一眼,犹豫了片刻,凑到范卿玄身侧低声道:“宁儿他……他被人……” 听到后面的话,范卿玄脸色就变了:“回去看看。” 刚一上客栈二楼,就听到屋内传来怒吼和哭声,随后便是乒呤乓啷一阵乱砸。 下一刻门被人撞开,一人跌跌撞撞往外逃,瑶光认得这是方才请来的大夫。 大夫见了他们一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扑了上来:“公子爷,你们换个高人吧,我是治不了了,这公子太暴躁了,根本不让人靠近!你们另请高明吧!”说罢连推带拉的夺路冲下了楼。 谢语栖看得莫名其妙,被他撞了一下,脑袋便天旋地转,拉着身侧的范卿玄道:“他什么病?我来看看吧。” 范卿玄眉间的刻痕就没见舒展过,只揉着眼角犯愁。谢语栖医术高明那的确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无话可说。只是赵易宁向来与他不和,见了他也未必就肯乖乖配合,何况他这次也并非是生病,遭遇了那样的屈辱,怕是谁来都一样。 另外,赵易宁的那番话也实在让人在意——这事儿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呢…… 他侧头看了白衣人一眼。对方的眼中满是疲惫,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却始终清澈如水。 范卿玄想了想问:“你可知赵易宁的事?” “什么事?”谢语栖低眉,似乎是累了。 “昨天——” “师兄!你要干什么!?”忽然里屋乒呤嗙啷的传来一阵响,像是有东西被撞翻在地,然后就是范宗弟子的惊呼声。 范卿玄进屋内就看到一名弟子死死抓着赵易宁的手不放,他手里赫然拿着把锋利的剪刀,另几个弟子则抱着赵易宁的身子不撒手。一看到范卿玄就大喊道:“宗主快帮帮忙,师兄要寻死!” “你们都出去!都滚出去!”赵易宁眼角挂着泪,挥着剪刀推开了众人,在尖叫声中往自己心口捅。 却是此时他看到了随着范卿玄进来的谢语栖,登时便怒神吼:“谢语栖!你去死!!” 谢语栖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就看赵易宁飞扑了过来,拿着剪刀就往他身上扎!也不知是不是他太累了,这一刺他竟是未来得及躲,愣怔着看着他。 在他身前的范卿玄倒是率先反应过来,伸手一挡一扭将那剪刀夺了过来,然后另一只手翻手就把赵易宁拦到了一边。 “让我杀了他!”赵易宁嚷嚷着要去抢剪刀。 范卿玄拉着他,皱眉道:“你们又闹什么?” “是他!若不是他,我又怎会被那些人侮辱!”赵易宁凶戾的盯着谢语栖,只恨不得眼睛就能将他拆骨扒皮! 谢语栖脑袋晕乎乎的,茫然道:“什么意思?” “你还装蒜?你是不是和九荒的人在一起!那几个杀手是不是你们九荒的人!!” 赵易宁声音尖锐,如尖刀刺在耳畔,谢语栖如今只觉得脑袋晕的厉害,好像一切都离他很远。 赵易宁哭喊的声音都哑了,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不想被这些人这般盯着,总觉得如今的自己甚是不堪,就像只过街老鼠。 “范大哥你也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赵易宁几乎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喃喃道,“范大哥,你是不是就讨厌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很肮脏。若是你,若是你的话,我定不会觉得难过,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的!为什么你眼里只有那姓谢的,我算什么……我怕是不配再……” 范卿玄皱眉,薄唇紧抿。他从未见过赵易宁这样哭过,哪怕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8 曾经作为女儿装,也绝不会露出这般脆弱无助的样子,现在的他,声嘶力竭的哭喊中只有绝望和死亡的气息。 琉璃渐渐松开抓着他衣角的手,眼底也急速染上一层死灰,几乎是眨眼就要倒下。 “范大哥,你还会要我么……你会么……”赵易宁茫然抬头,目无焦点的朝前看去,却并未望到范卿玄的方向,仿佛只是在对着虚空,喃喃胡语。 瑶光忙扶着他,对范卿玄道:“宗主,你就先答应了吧,否则我怕他熬不过去……” “……”范卿玄沉默了半晌,甚至都不敢去看门边那一袭白衣,阖眼道,“……我会。” 意识朦胧中赵易宁微微睁开眼,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你说什么?” “……我要你。”范卿玄说。 赵易宁愣怔了片刻,忽然鼻尖泛酸着扑入了男子怀中,又哭又笑的喃喃着他的名字。 谢语栖看着他们良久,才瑟瑟开口道:“范卿玄……你是认真的?” “……”范卿玄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轻轻放开了赵易宁,朝谢语栖说:“你出来。” 廊下两人静静地站着,时而有屋檐滴落的雨水在地面绽开水花。天空依旧阴沉着,随时都有可能再次下雨,所以空气中泛着潮气,沉闷压抑,就像他们之间一样。 “你想说什么?” 范卿玄看向谢语栖,他身上的白衣沾着雨水,半湿不湿的,头发也滴答答的有水滴滑落,他这才看清楚,谢语栖淋了场大雨。 “你是认真的?”谢语栖目光投来。 “……”范卿玄说,“我若不这么说他会把自己折磨死。” 谢语栖转过头去,看着院子里的积水,声音虽轻,却一字字敲在他心头:“范卿玄,你又置我于何地?” “我以为你会明白。”范卿玄说,“他与你不同,他活不下去。” 谢语栖反倒是笑了:“所以你觉得我无所谓……”他退后两步,低声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应该明白。”话音落,他转身离开庭廊,拐了几个弯冲出客栈,而此时他只觉得一切都沉重的压着他无法喘息,昏昏沉沉不知该往哪儿去,四周路过的下人们都带着异样的目光,每一寸目光都让人心里冷上几分。 最后他也实在是倦了,倚着一处石栏站定。风在身边卷起,吹着拂过湿透的衣服钻心的冷,他看着不远处的石台支身站起,却还没走几步就失了重心往前栽去。 “七爷!”小铃儿呼啦一下从虚空中钻了出来,将男子抱住。 她伸手摸了摸男子的额头,见他浑身滚烫的厉害,就像是团火球,吓了一大跳:“七爷,你烧的好厉害!” 她左右看看,想找个地方让他躺着。 谢语栖却摇摇头道:“走吧,我想回家。” “家……景阳城郊的小木屋么?七爷,那儿有点远,等你烧退些了我们再回去好不好?我们先去找范大哥。”小铃儿拖着他要往回走,谁知谢语栖一掌推开她,转身就摇摇晃晃的往外去。 “七爷!”少女几步跟上扶住他,劝道,“七爷,好了好了,先休息一阵吧,我看看……”小铃儿抬头看了看天空,方才还亮着的转眼就压上了一层黑云,仿佛夜幕,她皱眉道:“天要下雨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然后——呀!你怎么说倒就倒!” 小铃儿忙抱住他,天上几个响雷吓得她差点带着谢语栖一起摔了。她心里着急:七爷不愿留在福家村,景阳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七爷你醒醒啊!”小铃儿使劲摇了摇谢语栖却没有回应。 正是她手足无措时,一袭黑衣靠近身侧,从她手中抱过男子。 小铃儿见是范卿玄喜上眉梢:“范大哥!七爷他病了,怎么办?” 范卿玄摸了摸男子的额头,蹙眉:“怎么回事?烧成这样?” 小铃儿也是一脸委屈:“我才问你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范卿玄沉吟不答,抱着谢语栖便回了客栈。 那给赵易宁看病的大夫又给人请了回来,如今在谢语栖屋内。 切过脉,老大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双眉头能拧出水来:“我说你们年轻人都是怎么搞的?仗着自己底子好可以胡来么?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有你们悔的!” “大夫!七爷他怎么样?”小铃儿急着问。 大夫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怎么样?没死算他命大,我是查不出他体内那潜伏在经络中的是什么,他是不是会出现发冷,形如针扎的感觉?” 范卿玄是见过他倦飞余毒发作时的样子的,沉默点头。 大夫又道:“这病我也没见过,好不好得了我是不知了。再说他这寒疾,如今这什么季节了你们不知道啊?都快立冬了,那雨是能随便淋的么?还,这,淋个透湿!不发烧才怪!他身子本就弱,再不懂珍惜,可别说我没告诉你们,能不能享常人之寿可都是个疑问。” 大夫起身将药方塞进小铃儿手中道:“药方在这儿了,赶紧去配药,让他发发汗,这几日天寒,千万别乱跑了。” 小铃儿应了一声,送走了大夫立刻就往药房去了。 屋中空荡荡,范卿玄看着昏睡着男子,沉沉叹了口气,眉心的郁结一丝也不曾舒缓。 第52章 书画 喂谢语栖吃下药后,范卿玄便一直守在房内未曾离开,其间有小弟子来敲门说赵易宁想见他。 范卿玄看着谢语栖烧的微红的脸颊,推脱道:“你先退下,闲暇了我再过去。” 那小弟子应声退下,原话传达给了赵易宁。 他倚在床头,原本还是抱恙在身病恹恹的,转眼就瞪圆了眼,急道:“什么叫闲暇!范大哥现在很忙么?你说!范大哥在做什么!” 小弟子犹豫了半晌才低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看宗主急匆匆的回来,还请了个大夫过来。” “大夫?”赵易宁歪头诧异,“病了?”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请个大夫做什么……谁病了?” 见小弟子迟迟不答,赵易宁便怒了,吼道:“喂!谁病了?你哑巴了!” 小弟子支支吾吾,小声道:“我,我没看清,好像是谢小哥……” 赵易宁俩眼立刻就竖了起来:“他还回来干什么!还要缠着范大哥!我去看看!” “赵,赵师兄……” 赵易宁扯了件外衣往走廊另一头的房间冲去,然而靠近了房间却又转念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的趴在窗户边,从缝隙朝屋里窥探。 屋内范卿玄眉间愁容不展,一手握着谢语栖的手,正望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谢语栖一直沉沉睡着,虽喝过了药,可一直不出汗,高烧难退。范卿玄便将自己的内力徐徐传入他体内,替他排出寒毒。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4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49 过了半晌,谢语栖微微蹙眉,似乎是嫌热了不安分的动了动,挣开被子,踢出一只脚来。 范卿玄摇头笑了一笑,欠身替他掖好被子,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拿了毛巾擦去他额上的汗。 这样的范卿玄,赵易宁从未见过,一双手扣着窗沿,气的直发抖,转身飞快的跑开了,一回屋就踹翻了椅子,一声怒喝,吓的那小弟子逃也似的跑了。 “谢语栖,你等着瞧!我定要让你加倍的还我!” 直到天色暗下,屋中漆黑一片,范卿玄才发现,自己竟在床头呆坐了四五个时辰。有些昏昏沉沉的揉了揉眉心,侧头看了看熟睡的男子,叹了口气。 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似乎比早间的热度退了些,他也睡得沉稳了些。范卿玄起身出了小屋,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呆立了一会儿。赵易宁再没有派人来说想见他,大约是睡下了。 范卿玄犹豫片刻,打算折身回屋,这时一名小弟子跑上了楼道:“宗主,瑶光尊说山庙有动静了。” 男子点头道:“你守着,语栖若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小弟子立刻在屋前守住了。 “还有……赵易宁也是。” “明白了宗主。” 范卿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看,这才离开。 福家村后山山庙外,瑶光一手持灵剑,另一手比划了几个奇异的手势,带着几个弟子将山庙围了起来,一道金黄的光芒将他们几人的站位串连起来。 而此时山庙内那幅陈旧的画卷泛着幽蓝的光,内里藏着一股阴气极盛的力量,似乎想冲破枷锁。 瑶光默念了几句,变换了姿势,一手持剑点向庙堂中的画卷,一手后拉指天。几名弟子也紧跟变了姿势,脚下的阵法如轮转也逐渐化成了另一种形态。于此时,那画卷的蓝光更盛,不出眨眼一道刺眼的光射出,灰白的鬼影一闪而过。 瑶光紧盯着它朝众弟子道:“动手!” “是!” 几名弟子轮番变换动作,左起第一人收剑斜点地,一手剑指,刹那间虚空中浮现一个淡金的“临”字。紧接其后,第二人挽剑,虚空中金光化成“兵”字。九人摆下九字剑阵“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后,那到鬼影倏地不动了,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朝他们看。 瑶光与它四目相对,冷汗自额角缓缓滑下,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名?” 鬼影抬头朝他略微靠了靠“唔唔”的哼了两声,随之身影也渐渐清晰了些。 “书画。”瑶光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鬼影笑了两声,白雾散去,露出一双黑白清明的眼,柳叶眉,点绛唇,瓜子脸,一身青翠衣裙,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她指尖绕着发丝只盯着瑶光嘻嘻笑。 此时,一名弟子似是体力难支,晃了一下,书画立刻瞪圆了眼朝他扑去。那弟子一声惊呼捂住脑袋,当是时范卿玄极速掠来,并指连划拦住了女鬼的去路,随后灵剑挽过一道剑弧直指她眉心。 书画连连退后,来者灵力胜过这些弟子许多,身上又带着如意珠,她迫于强压已无方才的镇定。 瑶光看着范卿玄道:“你总算来了,昨夜我们探查一夜无果,今夜倒是把她等来了。听常越说,她似乎是想出山庙找什么,这才有动作,否则怕是难将她从这画中逼出来。” 范卿玄盯着女鬼道:“你找什么?” 书画笑了笑道:“缚灵玉。” 瑶光喃喃思索:“缚灵玉?我倒是听说过,这东西似乎并非自然天成的玉石,不同于如意珠和玄天玉,是通过修炼鬼道,吸食阴气而后天孕育的墨玉。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儿?” 范卿玄:“是穆九。” 瑶光立刻警觉:“他来这儿做什么?” 范卿玄却未曾多答,剑指书画道:“将母亲的魂魄交出来,否则叫你难以超生。” 书画后退一步,皱眉道:“凭什么给你?那是别人送我的!如此好事不拿白不拿,抵得过百年的修为呢!” “谁送的。” 书画挑眉道:“我只听到有人让我去吃那妇人,是谁我可不管,到嘴的食物哪有跑掉的份儿?这福家村的阴灵可不少,犹豫着就没得吃了。” “那就打到你交出来为止。” 书画低呼一声弯腰躲退,结成九字剑阵的范宗弟子立刻催动剑阵将她困住。 范卿玄出剑连点,剑走偏锋,招招不留后路,瑶光本欲出手帮忙,如今却也只得旁观,将自己的灵力扩散到九个阵位上,稳住那几个年轻弟子。 书画被范卿玄雷雨般的剑式打的无力招架,在地上翻来滚去,直呼喊疼,就连鬼影都出现了虚影,仿佛即将元神散尽。 瑶光都看着发愣,往日却是从未见过范卿玄这样对付鬼灵的。他一向沉着冷静,从未有过这般近似疯狂的出招。 书画实在承受不住,在一剑将至时,抬手大喊道:“慢着慢着!我有话说!” 剑芒在离她眉心半寸停住。 客栈内,赵易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跳下床推开窗朝外看,月明星稀,倒是雨过天晴,只是男子无心看景,脑中一团乱。 他披了件外衣,转身出了屋子,走廊上看到一名弟子正倚在另一头的屋门前打着瞌睡。 “喂!”赵易宁狠狠推了那弟子一把。 那小弟子吓得险些倒下,忙正了正头冠看着他:“师兄,有何吩咐啊……” 赵易宁朝他身侧的屋子瞥了一眼神道:“还在里面呢?” “在……没见人出来。” 赵易宁盯着那木门看了许久,冷哼一声踹开了门。 然而屋中漆黑一片,未曾点灯,桌上还放着小半碗的药汤,可床榻上却空荡荡,整个小屋一览无余,没有人。 赵易宁拉着门口的小弟子问:“谢语栖人呢?” 小弟子微微一愣,朝屋里看了一眼喃喃:“奇怪,他不是在房内休息的么……人呢……” 赵易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他:“废物!” 山庙前,书画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呕出一些墨黑的血水,九字剑阵泛着金色的光芒,又有范卿玄坐镇,她无从逃脱,只得让步道:“你要那妇人的魂魄,我还你便是,不过你们得放我走!” 范卿玄眯眼,道:“你觉得你有什么商量的筹码?” 书画往后退了一步,乖乖将云英的残魂交了出来,朦胧的白雾在她面前时起时伏,很难凝聚成人形。 范卿玄手中捏印,挥袖将残魂收入怀里。却是此时,书画红了眼,朝着那体力难支的弟子冲去,一双手转瞬化作枯骨抓向他的双眼。 瑶光的全部精力都在维持九字剑阵,这突发情形让他一时白了脸色,而范卿玄正凝神聚魂,亦无心他顾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4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0 。 那弟子闭眼惊呼,眼看自己今日就交代在这儿了,倏然间白光掠来,“咚咚”两声闷响,书画便不动了,维持着前扑的姿势,瞪着一双血淋淋的双眼,枯骨鹰勾的手离那弟子的眼睛只剩三寸不到。 小弟子咽了咽口水,惊惶不定的盯着书画侧脸上没入大半的银针,半晌不敢动弹。 瑶光当先反应过来,忙高喝:“诛邪!” 范宗弟子变阵,剑指女鬼,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剑阵光芒盛起,书画的模样变得模糊扭曲,最后在瑶光掷出一剑后化成光点随剑阵一起消散。 瑶光收剑看向范卿玄:“幸好有那银针拦下她的去路,否则今天这个剑阵便破了。” 范卿玄拾起地上掉落的银针,眉间紧蹙,回头看向树林,那是银针飞来的方向。 “怎么?你在看——哎!”瑶光话还没问出口,范卿玄扭头就往客栈的方向而去,二话不说就直上二楼。 赵易宁倚在窗边看到范卿玄赶了回来,忙出门迎了过去,然而却见他埋头进了走廊尽头的那间让他厌恶的房间。 他默默跟了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屋内静默伫立的黑衣男子,过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快意,淡淡道:“你若是要找谢语栖,那他早就离开了,可惜了,他根本不领你的情。” 范卿玄蹙眉朝门外的弟子吩咐道:“去找,他应当还未走远,把他给我带回来!” “是!” 赵易宁黑着脸,不快道:“你还找他回来干什么?嫌他害我不够?非要再害了云姨和范叔你才肯承认他是心怀不轨歪魔邪道么?” “……”范卿玄握紧手中的银针,眼底一汪墨黑似海。 第53章 风寒 福家村一事落定,那一晚小弟子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谢语栖的下落,只打听到有人似乎见到过那么一个白衣人离开村子,可具体去了哪儿,往哪方去了,却没了后文。 第二日一早,范宗众人便启程回了景阳,到达景阳城已近酉时。 瑶光尊驱法让残魂归入了云英体内,然而云英的情况却并未好多少,仍旧痴痴呆呆,只是较之前多了几分知觉,并非是木偶一般任人摆弄。 瑶光查阅书卷密宗,却并无记载,这几日也一直愁眉不展。 静园中,夜幕深沉,屋内没有点灯,范祁山静静陪在云英身边,长叹了一口气道:“英儿,你为何这般傻,好端端去福家村求什么?如今倒好,事情一团糟,谢语栖知道骨清寒的死了,若非玄儿那日出手,我恐怕得伤在他手下,他是恨你我不错了,只是最后他的表现却有些超出你我想象,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女子呆滞的朝他看去,范祁山伸手撩开她微乱的额发,踌躇半晌才道:“瑶光告诉我了,福家村的事,宁儿他……怕是对他伤的深,这以后他的心该如何恢复……索性还有玄儿守着他。我也想通了,若真这样,也是命数。玄儿能跟宁儿好,我也没什么说的了。” 云英盯着他,似乎对他这句话想了很久,半晌却缓缓摇头。 范祁山笑道:“做什么?放心,他们会一直好好的。” 云英仍是摇头,木讷的眼底划过一丝黯淡。 范祁山打趣:“难道你不喜欢宁儿?可别告诉我,你情愿留下那个谢语栖。” 话音落,云英反倒不动了,一双眼直望着窗外,往后不论范祁山再说什么,她都不理了,只看着远方的山影出神。 翌日一早,范祁山走出静园,不远处就是范卿玄住着的兰心阁,他看了一会儿问一小弟子道:“可有看到玄儿?” 小弟子道:“宗主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 “不知,似乎是跟卫延师兄一起走的。” “卫延?”范祁山喃喃思索,“好端端的他跟着玄儿做什么……难道又是谢语栖的事……” 景阳城东头,一个小茶铺里,卫延和范卿玄静默对坐,桌上放着几张破碎的纸,隐约能辨识得出画的是一些阵法。 卫延挠挠头道:“宗主,人我是没找着,不过依照您说的地址,我找到了这些零碎的纸片,您看是不是谢小哥留下的?” 纸片被揉成团,上面的字迹也皱了,原本字就不多,更是只剩零星几个能勉强看清。但纸上字迹隽秀,行笔之间自有种潇洒天地的韵味,范卿玄只扫过一眼便能确定,这的确就是那日谢语栖在客栈写下的不错。 卫延诧异道:“宗主,谢小哥写的什么?我看不太明白,这是什么?” 范卿玄握紧茶杯,目光如浸寒潭:“塑魂阵,原本是借百余生魂加以天时,可将魂魄重造,换句话说便是,逆天改命。” 卫延震惊:“谢小哥研究这个做什么?他要改谁的命?重塑谁的魂魄?” “不知。只不过……”范卿玄将目光重新投在那几张碎纸片上,“这并非是原来的塑魂阵,阵法有所改动,只是破碎了不少,我也看不出。” “宗主,这逆天改命的事,您为何不找他问问清楚?” 范卿玄低眉,想到那日在福家村,谢语栖似乎确是想和他谈谈这件事的,只是叫瑶光打断了而已,再往后也没有机会说上话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道:“你说的是,是该和他好好谈谈。” “就是,宗主和谢少侠该好好聊聊,塑魂的事或许是个误会呢,谢少侠是性情中人,若解释清楚了肯定会原谅宗主的!说不定就回——”卫延忽然就住了嘴,范卿玄的脸色黑如墨,他只得讪讪干咳了一声,默默拿着茶灌了一大口。 就在气氛尴尬到冰界点时,范卿玄开口道:“你查过了,他没有回城郊小屋。” 卫延立刻接口道:“屋子里蒙着层灰,该是许久没人住了。” “……那便算了吧。” 卫延:“宗主?你打算放弃?” “他若想回来,自然会回来。”范卿玄起身往外走。 卫延小跑几步跟在后头问道:“宗主咱们去哪儿啊?宗主?有什么安排任务么?宗主!” 范卿玄:“……” 景阳城西,离后山不远有一间小院,山水环绕,离着城中心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倒是少有人气,幽静雅致。 一个黄色衣裙的女子挎着竹篮由远及近,到了这小院前,她脸上蒙着层轻纱,若隐若现的面容上带着丝清甜的笑意,咚咚叩响了木门。 不过多时,一个粉衣少女从里屋冒出个头来,飞一般扑过去开了门,还不等女子进来,就笑道:“画眉姐!你终于来啦!” 黄衣女子笑着取下面纱,将竹篮递给她道:“如何了?谢公子醒了么?” 小铃儿摇头:“没呢,还睡着。回来后一直不见好,这如何是好……景阳城的大夫能请的都请来看过了,结果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1 都没什么效果,一个风寒而已,有这么严重么……” 画眉脸上亦染上愁容,叹道:“若是无法退烧,那可就十分麻烦了,你不是说从福家村离开时还好好的么?” 小铃儿一个劲儿点头道:“是啊,那时以为烧退了,谁知没多久又烧起来了,要不是在城外遇上你,我都不知怎么办好。” 画眉探了下男子的额头,仍旧烫的厉害。她换了条冷毛巾敷上,叹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范卿玄呢?” 一说到他,小铃儿便没好气道:“别提他!人家现在要照顾亲亲小师弟,哪儿有功夫管七爷?” 画眉吃惊:“小师弟?什么意思……” 小铃儿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屋子里点着些幽香,虽然闻起来亦是舒心,可谢语栖还是比较喜欢淡淡的檀香。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床幔天顶,布置清雅,当是个姑娘的房间。 小铃儿凑了上来,一颗圆圆的脑袋突然在他眼前放大,笑了笑:“七爷你醒啦。” 谢语栖点头,旋即看向一旁的画眉道:“麻烦姑娘了。” 画眉:“公子不必客气,精神可是好些?” 谢语栖支身坐起,头重脚轻却是浑身无力,然而方一清醒,之前发生的事便逐渐在心头浮现。赵易宁哭闹着寻死,房中一片混乱,最后范卿玄说的话敲上他心头——谢语栖眼中蒙上一层黯淡。 画眉看着他的神色,踌躇一会儿道:“今日天气不错,公子想不想出去看看……” 谢语栖摇头:“提不起劲。” 小铃儿道:“七爷,我给你找个大夫吧,你的烧一直不退。” 男子轻笑道:“请什么,我自己便是大夫,吃些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小铃儿瞪眼:“医者不自医!你别瞎折腾,我去给你找大夫!听话,不然我吃了你!” 谢语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靠着软垫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想去就去吧。 少女啪嗒啪嗒离开小屋后,画眉回头来看了看男子,随后一展衣袖在桌边坐下,从篮子里拿出个苹果,笑问:“吃么?” 谢语栖摇头。 “你这可不行啊,两天没吃东西了。”画眉撇撇嘴,忽然又从篮子里拿了支小刀晃了晃,“这样吧,既然不想吃,那就先看看?说不定就想吃了呢。” 且说着,女子拿着小刀在苹果上刻了起来。 谢语栖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随后便看向窗外,屋外阳光黄澄澄的,看的久了反倒又生了些困意。 画眉轻声哼着小曲儿,嘴角带笑,指尖轻巧的使着小刀,当她将手中刻成了朵花儿的苹果拿出来时,床榻上那人已靠在软垫中再度睡去。 画眉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放下苹果,提着竹篮转身往厨房走去,洗洗刷刷准备开始做饭。 看着手中的厨具,女子咯咯笑,喃喃自语:“感觉就像是在给夫君做饭菜似的。” 这一觉谢语栖睡得很沉,晕晕乎乎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天色都暗下不少。他起身下了床榻,精神虽好了些,可仍旧头疼的厉害,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将将缓过神。 他缓缓走出房间,屋外阳光晃眼,不住抬手挡了挡。闻着轻香,他朝厨房走去,画眉此时正在里头忙得不可开交,一桌菜肴飘香四溢,都快赶上富贵宴了。 画眉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哎”可一声擦干手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休息,我这饭菜就快好了。” 谢语栖扫了一眼桌上密密麻麻铺满的菜,笑道:“我哪吃的了这些?更何况也没什么胃口……怕是浪费了。” 画眉道:“我乐意。” 片刻的沉默过后,谢语栖微微皱起眉道:“小铃儿上哪儿找大夫去了?为何还不回来?” “不知,怕是快回了吧。这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都找的差不多了。” 谢语栖看了看天色,如今已近未时五刻,小铃儿都去了两个多时辰,没理由还不回来,他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回了屋子,谢语栖在纸上匆匆画了些简易的字符,随后往上点了一滴血,焚在烛台上烧了,不多时空中就冒出一团白影靠了过来。 谢语栖开门见山道:“小铃儿现在人在何处?” 白影上下跳了跳,逐渐化作一面水镜,镜中映出了范宗的画面,紧接着就能见到小铃儿的身影,左拐右拐,一路打听着瑶光尊所在,最后却在后院的撞上了赵易宁,画面也在此消散。 谢语栖眉心紧蹙:“赵易宁……” 那白影在原地晃了几圈,踌躇了一会儿望着谢语栖靠了过去,晃晃悠悠的飘到了他身后,挨着他不动了。 谢语栖瞥了它一眼,淡淡道:“没事,吸吧。” 白影点点头,低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谢语栖浑身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脖子发冷,似乎所有的血都朝着颈侧那一点涌动,一分分抽离。 殷红的血顺着脖子流了一些,那白影又凑过去舔了舔,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晃了晃身子原地转了一圈消失了。 谢语栖伸手摸了摸颈侧小小的血印,半晌才觉得暖了回来。 厨房内,画眉心里乐着花儿,炒完了最后一道菜,回头看着满桌菜肴两眼弯成了线。 “谢公子!饭菜做好了,让你久等了!”画眉推开屋门,笑容却从脸上消失,屋内空无一人,谢语栖早已不知去向。 第54章 逆流 范宗门前两个守门弟子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忽然其中一人拍拍同伴的肩,向前方抬了抬下巴,那人睡眼惺忪的看了过去。 “快快快!宗主在哪儿?谢小哥回来了!” 另一人一时手足无措,愣了好一会儿,刚想起来要走,谢语栖便拦住他问:“小铃儿呢?” “铃儿?”那人茫然摇头。 他的同门想了想恍然道:“有有有,铃儿姑娘来过,说是要找瑶光师尊治病?后来就没见着了。” 谢语栖敛容推开他们闯进了范宗,两弟子在他身后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 一人推搡着另一人道:“快去找宗主回来,就说谢小哥回来了!快去!” 谢语栖一路往瑶光住的地方走,路上遇着好几个窃窃私语的小弟子,他也无暇多管。在穿过一片小院后,他看到了拦在路前方的赵易宁。 赵易宁穿着一身素蓝的衣袍,神色冷淡的望着白衣人。 “谢语栖,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白衣人静默伫立,眸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淡金色,恍如琥珀,他淡淡道:“你知道我的来意。” 赵易宁皱眉:“范大哥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来做什么?滚回你的九荒!” 谢语栖沉默了片刻,道:“铃儿呢?” “你的人你不知道?跑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2 ” 谢语栖眯眼,沉声道:“别逼我动手。” “如今在范宗你敢动手么!” 谢语栖:“最后问你一遍,人呢?” 赵易宁亦是扬眉:“不,知,道!” 下一刻白衣一晃,眨眼间男子已欺近身侧,赵易宁怒声喊了起来,小院周围过路弟子纷纷围了过来,望着院中的情形不知所措。 白光掠影,赵易宁被逼的连连后退,谢语栖手指微动,银针绕了个急弯点在他颈侧,赵易宁登时不敢再动弹。 “你干什么!” 谢语栖:“小铃儿呢?” “一个鬼灵敢单枪匹马闯进范宗,早就打得她元神聚灭!”颈侧传来的刺痛吓得赵易宁脸色大变,当他真要下手,高喊,“范大哥!范大哥!!” 谢语栖蹙眉:“把人交出来,我立刻就走,绝不伤你。” “什么人啊!你少胡说八道,我在屋子里呆的好好的,哪里见过你说的人!” “你——”男子话音方起,身后刮开一阵劲风,割的他脖颈生疼,他立刻收手退步,避开了一击掌风。 “范卿玄。”谢语栖冷笑道,“正好,管事儿的来了,把人交出来吧。” 范卿玄看他面色苍白无血色,满是病容,不由道:“你们又闹什么?” “你们范宗扣了我的人,倒是有理。” 范卿玄蹙眉:“何意?” 赵易宁躲到他身后道:“他无理取闹!我们何曾扣过他的人,谁不知他和范大哥你关系好,犯不着为难他吧!他这分明就是找麻烦来的!” 谢语栖:“最后一次,放人。” 赵易宁:“简直无可救药!” 白衣袭来,银针散如花开,朝赵易宁刺去,男子惊呼往后躲。范卿玄眼神一凛,翻手挥袖,灵剑将银针尽数截下,随后男子点足而上抓向白衣人。 谢语栖所余的武功不比从前,如今又是寒疾未愈,两人相过十数招后,胜负已然明了,范卿玄伸手挡下他一击,顺势就抓了他的手腕向后拧,另一只手紧跟而上将他死死钳进怀里,不出眨眼就将他彻底制住。 “你究竟想如何?” 谢语栖冷笑:“你何不问问你师弟想如何?” 赵易宁苦道:“你分明就不满我和范大哥的事,你又何苦逼我至此!” “够了!”范卿玄一声低喝,带着谢语栖往兰心阁后的静室走去。还是熟悉的地方,内里的布置有条不紊,丝毫没有改变。 谢语栖被推入石室,范卿玄冷冷道:“你在这儿冷静思过。” 谢语栖怒道:“我不是你门下弟子,你凭什么约束我!” “就凭你是我的人。”范卿玄定定看了他一眼,旋即转身关上了石门。 “范卿玄!”白衣男子恨恨砸了两下门,而范卿玄却拂袖离去。 “易宁。” 倚在院门外发呆的男子愣了一下,立刻站直身子应了一声。 范卿玄径自去了院外,等在一处偏隅空地,赵易宁犹豫了片刻跟了过去,小声唤了一句。 “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易宁纠结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谢语栖突然出现,指着我放人,说我扣留了小铃儿。可我今日没见过她,怎么扣留?再说你也知道,那日福家村他和小铃儿是一起离开的,如今又怎么可能在我这儿?” 范卿玄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低眉看着脚边的树丛。 赵易宁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继而道:“你若是不信他是来找事的,我这就带你去看!小铃儿肯定在他家不会有错!走啊,我带你去看!”话音未落,召来灵剑就飞上天去。 范卿玄稍稍一愣,见他愈渐远去,不得不御剑跟上。 景阳城郊的那间破庙所化的小木屋外,几只小野兔感受到了由远及近的动静,抬头动了动耳朵,见天上落下两人,立刻窜进了屋边的草丛里。 赵易宁推开院门,看着院子里还算清雅的布置,不由冷哼,随后拍拍屋门,喊道:“有人吗?”前后拍了几下不见回应,他便自作主张的破门而入了。 小屋里一如卫延所说,似是有些日子无人居住了,覆着层薄灰。 赵易宁左右转了转,然后便朝里屋走,不多时就找到了小铃儿的屋子,透着窗缝看了两眼,扭头对跟来的男子道:“你看,我说小铃儿在家吧。” 赵易宁所言不假,床榻上小铃儿正和衣而卧,睡得香甜。 范卿玄微微点头,眉间神色沉了几分。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往后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刚一进屋,范卿玄便皱紧了眉头。 本以为是简约清雅的寢屋,只见墙壁上密密麻麻涂满了怪异的阵符文字,甚是诡异。桌案上亦是铺满了层层叠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甚至有不少还散落在了地上,笔砚随处扔了,墙角的木柜里放着不少药材,却都是不常见的,或是药铺根本不见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阵法范卿玄是见过的,同卫延带回来的碎纸条上画的相差无几,他立刻就心生燥怒转身离去。 兰心阁的静室内,谢语栖站在桌边,看着墙上的字画正出神,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被人打开。 他回头。 范卿玄一身风尘,脸上染着怒意,一双眼凌厉的盯着他。 “你屋内的阵法,到底想做什么?” 谢语栖眼中原本微微闪着的光渐渐暗了下来,淡淡道:“写写画画,没什么用。” “我不信。” “那你认为呢?杀人屠村?你若心中认定了,我解释再多有何用?” “谢语栖!”范卿玄几步上前拧住他的手臂,压抑着怒火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我要听实话!” “……”谢语栖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吐息,却并无多少怒意,反倒是平静的失常。 范卿玄拧眉,沉声道:“你要复活骨清寒,是不是……” 谢语栖抬眼,半晌轻笑了一声,挣开了他的手:“范卿玄,你太自以为是了。” “……” “就算我说不是,你信么?”谢语栖眼中黯淡无光,低眉摇头。 “小铃儿并不在范宗,她在那间城郊小屋。” “什么……”谢语栖微微睁眼,“这不可能,寂言鬼不会撒谎。” 范卿玄:“亲眼所见。你慌言在先,凭什么让我信你。” 白衣人张了张嘴,喉头却紧的无法说话,就像是一块巨石堵在了心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推开他走了。 如今的范宗,景色依旧,却又如此陌生,谢语栖刚离开兰心苑,头又开始发昏了,一阵阵发冷,他不觉搓了搓手臂。 没走多远,他便看到水池边的大树下倚着个老妇人。只月余未见,云英却仿佛苍老了许多,原本看着才三十出头,如今却白了双鬓,像年近六十的老人。 他想了想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3 ,缓缓走了过去,在她身边不远坐下。 云英呆望着水池中的涟漪,似乎感到有人靠近,木讷的神色略微松动了一下,多了几分柔和。而当她看过去时,眼底更是闪过一丝惊喜。 谢语栖看着她的模样心生诧异,不觉靠了过去,盯着妇人的脸看了一会儿,他反倒面色凝重的皱了眉。 “老夫人,能听到我说话么?”谢语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并无太大反应,他伸手去把了把脉,其脉相平缓,却又异于常人。 谢语栖翻看了下妇人的眼睑,左右打量着她的模样,最后咬唇思索了片刻,喃喃:“魂魄松动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老夫人?你能说话么?” 云英缓缓眨眼,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却并未答话。 谢语栖轻叹一口气,道:“看来是没有结果了。” 他看向那片水池,轻声道:“云夫人,你说这算不算造化弄人?我师父若是知道了,此时此刻他会怎么做?”他合眼轻喃:“其实……这些日子我渐渐看明白了,我气的并非你和范祁山,你们出于道义,必须这么做……我真正无法原谅的,是穆九,是我自己。当年若非因为我,师父不会中九虫百花,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谢语栖眼底划过一丝哀伤,握紧手道:“云夫人……我该怎么做?我的确是想过要找回师父的魂魄,可缚灵玉和离火珠只有一个,我亦想救范卿玄。师父已经死了,可范卿玄还活着,我不希望他在百年后魂落八荒,不入轮回。可如今我却不明白,这么做究竟……”他忽然顿住,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罢了,我知道我不是多潇洒的人,早就逃不掉了。” 谢语栖侧脸看向云英,笑道:“云夫人,我自负圣手,你的病我定能治好的,你信不信我?” 云英眼中映出男子淡淡的笑意,过了许久,谢语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眼,云英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男子讶然,喃喃:“你听得到?不会吧,我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你别说出去……我……” “谢语栖!” 身后蓦然一声吼,吓得白衣人一下从池塘边跳起。不远处赵易宁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谢语栖忙往后退了许远。 “你想对云姨做什么!来给你师父报仇么!还不滚?等着范大哥来收拾你么!” 赵易宁见他的转身离开才气急的跑到云英身边,不耐烦道:“真是的,尽添麻烦……” 男子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倏地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笑道:“云姨,你若不去福家村,又怎会变成这样?要怪就怪你求错了心愿,怨不得旁人。” 第55章 心释 夜色昏暗,风声飒飒,入冬的气温陡然变得寒意刺骨,或许再过不久便能迎来第一场初雪。 小铃儿绕到谢语栖的小屋前,透着窗缝看了两眼,随后叹了口气怏怏的扭头走了。 屋内点着盏孤灯,烛光摇曳,在墙上映出男子模糊的身影。谢语栖披着件单衣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一堆画满经络的纸图,再加上以前涂画在墙壁上的阵法字符,昏黄的光影下竟显得十分诡异。 这已是他将自己关在房中的第四天,除了小铃儿送去的一些食水,他便一直对着桌前的经络图出神。 小铃儿在厨房中捣腾了好一会儿,约莫半个时辰后,她脸上带着煤灰,手中端着碗米粥跑了出来。 在男子房门前犹豫了片刻,“叩叩”两声敲响了门。 “七爷吃点东西吧,这几天你都没休息过。” 谢语栖将视线从纸上移开,起身顺手拿走了桌上放着的几味草药。 小铃儿见他终于开门出来了,喜上眉梢:“七爷,你吃点……七爷?” 谢语栖绕开她径自往偏隅的小药房走去,在关门的那一刻道:“东西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再吃。”话音未落便是“嗙啷”一声。 少女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米粥,苦着脸叹了口气,将它搁在了屋内的桌上。 “我算是明白那天画眉姐的心情了……想毒死他的心都有了!”小铃儿懊恼的一跺脚甩头出了屋子。 接下来的时间,谢语栖埋头在药房中,一直到晚上才出来,然而他却似乎并不知疲饿,出了药房就直奔自己的屋子。就连靠在廊下呼呼大睡的小铃儿都没注意到,直到院门外有人叩门才悠悠转醒。 少女睡眼惺忪的扭捏了半晌,院外那人又敲了一次,她才挪着步子蹭了过去。 刚一开门,她的瞌睡便醒了,皱眉道:“是你?不在家哄你的金贵小师弟,跑这儿来干什么?我们七爷可不欠你什么!” 范卿玄看着屋中隐隐透着的烛光,道:“他在做什么?” “你管他在做什么,和你们有关系吗?” “……”范卿玄干脆径自进了院内,小铃儿拦都拦不住,负气坐到了院子的石凳上。 就这么气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朝小屋望,踌躇着靠了过去,凑在窗台边往里看。 屋内烛光映着两人,静默对视,气氛沉默到冰点。 白衣人拨弄着手边的药草,神色淡淡的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道:“范大宗主登临寒舍,有何贵干?” 话语中带着的生疏感,让范卿玄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没事便不能来么?” 谢语栖撇撇嘴:“范宗主随意。” 范卿玄抬头看了看屋中涂画的阵法,和那日他来看到的一样,有些地方被谢语栖又添画了几笔,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经络图上。 “你在干什么?” 谢语栖头也不抬道:“看经络图啊。” “做什么用。” “杀人。”谢语栖眺了一眼,“这是你想要的答案么?” 范卿玄阴着脸道:“你就不能说一次实话?” 谢语栖扬眉。 “我不希望最后对你动手,这些邪魔外道还望适可而止。”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道:“倘若邪魔外道能救你母亲,你待若何?” “……什么意思。” 谢语栖两指夹着个琉璃小瓶,晃了晃里面的几粒药丸道:“我能救你娘。” “不开玩笑。” “你若不信,便算了,十日后,云英若是死了,你可别怨我见死不救。” “你把话说清楚。” 谢语栖靠进椅子里,徐徐道:“云夫人魂魄松动的太久,即便如今找回了残魂,若不能将它固定在体内,最后仍旧会成为荒魂,换句话说便是,云夫人的阳寿尽了。” 范卿玄皱眉,内心挣扎良久,沉声问:“你有什么办法?” 谢语栖:“有。这几日我研究经络图倒是看出了些名堂,我能救云夫人。只是不知范氏宗门能不能接受邪魔外道的帮助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4 呢?” 范卿玄沉默,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轻描淡写的语调,仿佛回到初见的那天,眉梢眼底带着玩世不恭的轻笑,风轻云淡,来去如风。 许久,他轻叹一声,道:“拜托了。” 谢语栖反倒沉默了下来,低眉看手边的图纸,随后哗啦一声拂落了图纸,熄灭了烛灯。屋外小铃儿低呼一声,嘟哝了一句,甚是不满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时屋中漆黑一片,突然的黑暗让视线无法适应,短暂的目盲过后,范卿玄才看清了眼前静静伫立的白衣。 “走吧。”谢语栖淡淡说了一句,朝外走了一步却撞上了身边的男子。然而范卿玄拦在桌边动也不动,黑暗中一双眼眸如夜空的明星,低眉看着他,谢语栖亦抬头,看着高出自己半个脑袋的男人。 窗外一阵夜风卷过,带着几片银白零星飘落,方一触及地面便化成了水,这是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 “语栖。只此一次,往后不要再碰这些邪魔外道的东西,好不好?” 谢语栖沉吟良久,终是起唇轻声答道:“……好。”话音未落,便被范卿玄紧紧拥进怀里。 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清淡檀香,谢语栖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心底莫名涌上一阵酸楚。微微埋首在他颈窝,隐约看到了他颈侧隐在衣襟下的黑色符文——血契的咒印。 白衣人眼底泛酸,吸了吸鼻子往他颈侧轻轻咬了一口。 便是这一下,范卿玄两步上前将他按在了墙上,低头看他:“磨人……” 谢语栖刚要开口,嘴上便落下一吻,稍一迟疑对方就侵入了他的齿间,唇齿相交,舌尖共舞。 吻到怀中那人浑身酥软时,范卿玄轻轻一笑,将他抱上了床榻。 窗幔落下,带着层层衣衫褪尽,肌肤相切,彼此温热的体温相互萦绕,空气中的情|欲渐长,夹杂着细碎醉人的呻|吟和炽热急促的呼吸声。 一夜缠绵,谢语栖紧紧抱住范卿玄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听着急促有力的心跳,又收紧了几分手臂。 范卿玄摸了摸他的黑发,过了半晌低哑着声音道:“语栖,我很抱歉……赵易宁的事……” 谢语栖埋在他心口摇了摇头,却一声不吭,如同一只慵懒耍性子的小猫。 直到天色蒙蒙亮起,两人之间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初雪下了一夜,窗外的景色铺了薄薄一层白纱。 几声鸟鸣响起,谢语栖缓缓睁开眼,自己仍旧枕在范卿玄手臂上,后半夜里睡的迷迷糊糊,范卿玄为了让他睡得安心,就着这个姿势维持了一夜。如今他稍稍一动,范卿玄便觉得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对不起。”谢语栖欠身而起,在床头拉过了自己的衣服披上。 范卿玄随后起身,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回范宗吧。” “……嗯。” 小铃儿刚揉着睡眼起早准备去做早饭,就看到范谢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院,于是她又打着哈欠转身回屋补觉去了。 景阳银装初裹,虽是一大早,街上仍旧有不少孩子嬉戏,搓着小小的雪团堆雪人。 谢语栖随手捏了些雪在手心搓成了小球,滚圆的雪团在他手心静卧,悄悄藏了起来。 他看着走在前方两步远的黑衣男子,忽然脚下快了一步跟上,偷偷将小雪团塞进了他脖子里。 范卿玄脚下一顿,衣襟出湿了一片,雪团化开了。他回眸看向白衣人,眼底晕开的温柔淡淡的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步上前将他冰凉的手握进手心,然后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白衣人差着一步走在后头,有些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一路往范宗走去,四周银装素白,静谧无声,远方群山如云晨雾缭绕恍若蓬莱仙境,带着纯白宁静的美好。 范氏宗门内,赵易宁起了个大早,带着云英在院子里看雪景,两人之间总萦绕着怪异的气氛。赵易宁百无聊赖的看着院子里的雪,云英则是目光放空的看着天上的云。 未几,一个小弟子跑进院子道:“师兄,宗主回来了,正往静园过来呢。” 赵易宁点头:“知道了,你忙去吧。”看着小弟子离开后,他瞥了一眼云英道:“云姨,范大哥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 云英微微扭过头,稍对着静园的院门。 范卿玄一身黑衣踏进这铺满银装的院子,赵易宁眼前一亮,正要迎上去就看到随他身后进来的白衣人。 “怎么又是你!”赵易宁皱眉,询问的看向一旁的范卿玄。 谢语栖看着水塘边的妇人道:“我来看看云夫人的病。” 赵易宁怒:“我问你了么?云姨的病用不着你来看!谁知你安的什么心?实则不是来替你师父报仇的?” “赵易宁!”范卿玄一声低喝,沉声道,“何时学的以恶度人?” 男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声嗤笑朝院外冲去,离开时还狠狠推了谢语栖一把。 范卿玄拉住白衣人道:“没事吧。” 谢语栖摇头,旋即朝云英走去,刚靠近,云英便朝他笑了起来。 “云夫人,我说过,一定会回来治好你。”谢语栖捏了捏云英的手心,转头对范卿玄道,“我要行针,需要绝对安静的地方。” 范卿玄点头:“去静室。” 臻宇殿外的广场台阶上,赵易宁支着脸无精打采的看着操练的弟子们,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冷眼相望。 天边一道剑光划来,卫延耸身跳下朝着赵易宁打招呼,笑道:“真少见,你怎么在这儿?” 赵易宁横了他一眼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卫延尴尬的撇撇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觉得奇怪,你不是一直跟着宗主绕的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宗主呢?” 赵易宁立刻就变了脸:“你还说!那谢语栖阴魂不散!老缠着范大哥!如今又来说什么给云姨治病!他以为他是谁?” 卫延眼睛一亮道:“谢小哥回来了?他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他再也不理宗主了!” “有什么好的,他死了才最好!” 卫延因讶异微微瞪眼,往日里明朗乐天的人,怎会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他急忙跟了上去道:“易宁,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说?” 赵易宁一言不发的往前疾走,只想甩掉这个跟屁虫。 卫延却是紧跟不放,一连串的打问着。赵易宁终于忍无可忍喊道:“你好烦!再提他,我先杀了你!” “哎哎哎!别冲动啊——喂!你去哪儿?”卫延眼看着男子转身走远,他也只得静静闭嘴,远远跟着,再不敢靠近半步? 第56章 药方 兰心苑外守着两名弟子,这儿是范卿玄的小院,平时都没什么弟子敢轻易靠近。 静室外的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5 长廊下,范卿玄静默而立,目不转睛的望着静室紧闭的石门。谢语栖行针已过了近一个时辰,石门没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沉稳如他也禁不住有些焦躁起来。 范祁山负手走来,与他并肩而立,看着石门道:“情况如何了?” 范卿玄:“一样。” 范祁山沉吟片刻,犹豫着道:“真的可以信他?要知道,骨清寒因我们而死,他的心性实在难辨,又岂知他不会借此机会复仇?” 范卿玄摇头蹙眉:“语栖不会复仇。” “我知道他和你共过患难,是生死之交。可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多提防些为好。” “……” 吱啦一声响,石门打开,谢语栖揉着眼角走了出来。 “如何?” 谢语栖看了看廊下两人,淡淡道:“还不错,再行五次针,便能如常人,要想痊愈还需静养调理。” 范祁山嘴角抑不住扬起笑意,乐道:“倒是让你费心了。” 谢语栖低眉不去看他,沉默走远。范卿玄朝父亲略一点头,随后跟了上去,刚走近两步,谢语栖头也不回的扔来一个小巧的琉璃药瓶,里面叮叮当当装着三粒小小的药丸。 “三粒药丸,一个时辰后给你娘吃下去,温水服用。明日我再送些过来。” “多谢。” “客气。”谢语栖唇角一勾,目光自他身上滑过,笼着袖子施施然往外走。 “慢着。”范卿玄叫住他,“你留在范宗,就住在兰亭阁。” 谢语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也不客气,折身便往兰亭阁走去。 躲在柱子后偷看的赵易宁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立刻缩了回去,直到谢语栖走远才怨愤的朝他瞪了几眼。未几,不远的廊下又传来范祁山的声音,赵易宁又微微探出头看了过去。 “玄儿。”范祁山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黑衣人,“待你母亲病好了,便让谢语栖走,他终归不是我们一道的人。” “父亲,我——” “那日你说过的话,你不会食言对吧。” 范卿玄稍稍愣住,范祁山几乎不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当时应下是出于救人,可如今却如同陷入泥沼,再无法脱身了。 兰亭阁内,谢语栖站在书柜前随手挑了一本翻看了起来,还没翻几页,身后屋门哐啷一声被人踢开,他惊诧回头,只见一道黑影快速欺近,紧接着就被搂进一个带着淡淡檀香气息的怀抱。 老实说这一力道大的磕疼了他,可心底却是泛起一丝暖意,疼痛转瞬消散。 脑袋枕在对方肩窝,他只得声音闷闷道:“你发什么神经?” 范卿玄抱着他压到书柜边,一手撑住书柜边缘,低头看着怀中的白衣人。谢语栖亦抬头望着他,眼底映出对方的模样,近在咫尺的呼吸炙热撩人,谢语栖脸上微微发烫,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 “语栖。” “嗯,在。” “看着我。” 谢语栖撇嘴:“有什么好看的,昨天看够了。” 范卿玄伸手强迫他抬头,道:“语栖,待我母亲病愈,我们离开景阳。” “什么?”白衣人睁大眼,这样的话他从未想过会出自他范卿玄口中。他是伫立在阳光下,受万众瞩目的人上人,仁义礼智信的典范,如今却为了一个恶名昭彰的九荒杀手,落得离经叛道远走高飞的结局,任谢语栖如何假想,这样的选择都不会出现在他范卿玄的脑海里。 “离开景阳……我们能去哪里?” 范卿玄摸摸他的脸道:“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儿都行。” 谢语栖眼底光芒微微闪烁,仍旧按耐着心头的欢悦,道:“你答应过赵易宁,会守着他,要怎么办?” 范卿玄看着他眼底隐隐的绞黠,忽然浅笑道:“你有此愿,那我便守着他。” 谢语栖立刻不干了,挣开他的手道:“你要跟他,我就跟莫云歌走!” 范卿玄低头吻了吻他,末了轻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那我就去望风谷抢亲。” 谢语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心情舒畅,抱着他的脖子,像个孩子般在他耳畔使劲蹭了蹭。 景安街头,哪怕是在初冬,依旧人来人往,左一个人圈子,右一个人圈子,街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丝毫没有严冬将至的萧条。 在一处书画坊的右边围了一圈人议论纷纷,许多人垫着脚往里看,不时还传来些嗤笑。赵易宁兴致缺缺的朝里看了一眼,原是一个卖古玩字画的。 摊子破旧,支架上挂着不少书卷画卷。他提着精神听了两句,是那摊主和一人在理论。 “这真是真的?你这穷小子怎么可能会有?赝的吧!” 摊主:“你凭什么说是赝品?这字这画都是他亲笔所做,你如果不想买就赶紧走,后面有的是人要!” “哎!我又没说不要!” “一百两!你买不买?不买别拦着!哎,小公子也喜欢?来看看?”那摊主见赵易宁正朝这儿张望,一身衣饰气韵不凡,定是贵人家的公子。 赵易宁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架子正中的那一幅字帖,字迹如行云流水,行笔流畅大气恍若游走山间长龙,一气呵成,的确是出自大家之手。他走到了那幅字帖边,上下打量了一番,朝摊主但:“这幅字帖倒是特别,范家开山祖师爷的笔迹,竟没想到你这儿有?” 摊主一看是个识货的,忙笑道:“当然,我弄来这幅字帖可不容易啊!如果公子喜欢,我看公子也是识货之人,就便宜些卖给你,如何?” 赵易宁笑弯了眼,道:“行啊,正好我有一笔生意想拜托老板。” 摊主愣了愣:“生意?” 赵易宁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道:“范家祖师爷的字帖真迹就在臻宇殿正堂挂着呢,你可别跟我说你这儿的是他亲笔所写。” 摊主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仔细看看,这公子的衣着打扮还真有些像是范氏宗门的弟子,若是谎话当即被差穿,那他这生意就没得做了。 “公子,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赵易宁莞尔,朝对面一家茶楼走去。 摊主朝隔壁书画坊的老板喊道:“老吴!帮我看着铺子,我去去就来啊!” “知道了知道了!滚去吧!” 字画摊主赶紧拔腿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见他眉清目秀的,心生欢喜,搭讪着道:“那个,公子怎么称呼?我叫刘苑,做点小生意,家住邻街西市旁,很好找的,有个小牌匾。” 赵易宁扫了他一眼笑道:“范家的主意你也敢打?” 刘苑不敢再说什么,默默跟着他进了茶楼,两人找了处靠角落的雅间坐了。 刘苑自坐下后就浑身不自在,这雅间只他们二人,离正厅也有些距离,若非刻意找来,鲜少有人会注意到这里。他不太明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6 白,范宗的人为何会找上他做生意,且不说他一介平民,既不会捉鬼,也不会降魔,就连寻常店铺招伙计他都时常落选,这样的名门大家究竟看中了他什么? 在椅子上不安分的扭了半晌,刘苑败下阵来,苦着脸问:“公子,你找我来这儿是要做什么生意啊?你们范宗难道会短了这些书画字帖?” 赵易宁喝了一口茶道:“摊子上的那些所谓的‘名画字帖’有多少是赝品?” “这……这和你们范家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把那张范家祖师爷的字帖收起来就是了……” 赵易宁皱眉,脸色转瞬就黑了下来,厉声道:“你最好实话告诉我,否则我让你在景阳待不下去!” 刘苑一阵哆嗦,小声道:“都……都是赝品……” “谁写的?” “我自个儿临摹的……哎哟公子,我就赚点儿小钱,养家糊口,再说了,写的也还不错不是?你可别赶尽杀绝啊……” 原以为赵易宁是来严打他这种骗子的,谁知男子不怒反笑道:“手艺不错,若非我们祖师爷的字帖挂在门中,我也被你唬住了。既然是你写的,那一切就好办了。” 刘苑尚在惊愕中,赵易宁便已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 “这是什么?” 男子朝他抬抬下巴:“打开看看。” 刘苑依言展开纸来,白纸黑字寥寥写着几行字。字迹清隽秀气,单单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令人联想着执笔者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人。 刘苑前前后后看了许久,茫然的抬头:“一张药方。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赵易宁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我让你照着这个人的字迹,写一份一模一样的出来。” 刘苑愣住,愈发茫然:“你这不是有一份了么?” “改几个药方,重新写一份。” 刘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未几又道:“不会是去害人的吧?” 赵易宁冷眼道:“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你只管写好,这里一百两都是你的。另外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否则你的性命怕是有危险。” 刘苑拿着药方的手都抖了起来,大气不敢出,连连点头。 “行了,你走吧,明天午时来这儿给我,明白么?” “好……好的……”刘苑胆战心惊的捏着纸条出了茶楼,只觉得手中的纸条有千斤重。 眼下他再无心思留在小摊卖字画了,扭头就冲回了家里,紧闭房门点了盏小烛灯,翻出纸笔准备写字。 盯着那纸条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提了一口气开始落笔,要说复印一张一模一样的也着实不是件易事,稍有大意,错了分毫便得重新来过。 初冬时节,天气已入寒,可他却写了满头大汗,写下最后一个字时,他几乎花了眼,手都在发抖。 窗外已是夜色如幕,不知不觉竟到了深夜。刘苑捶了捶酸疼的肩膀,满意的看着那两张字迹一模一样的药方,吁出一口气,都懒得收拾自己,爬上了床就是蒙头大睡。 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深,约莫四更天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起夜,然而刚翻身就彻底清醒了过来。桌边站着个黑漆漆的人影,手里正拿着他临睡前写好的两张纸条。 “什么人?你做什么的!” 刘苑一声喝,那黑影转过身来,一双目光凌厉的扫来。 “你不是那公——”刘苑瞪大眼,瞳孔在急剧放大,话音未落胸口就被一道剑光刺了个对穿。 甩落血珠,赵易宁收起灵剑转身离去,徒剩一扇木门在风中吱呀摇晃。 第57章 夜寐 翌日,阳光初上枝头,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谢语栖觉察到身侧的动静缓缓睁开眼来,只觉得眼底发干,阳光明晃晃的刺眼。 卯时五刻,范卿玄已巡视完范宗早课,带回了早饭。 谢语栖支身坐起,眼底尽是疲累。 范卿玄探了探他额头,道:“不舒服?昨夜你似乎睡得并不好。” 谢语栖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回想了片刻,摇头道:“不记得了,只觉得做了一夜的梦,半睡半醒的。” “白日再睡会儿。” 谢语栖起身下了床榻,冬天的寒意冻的他一个寒战,立刻扯了件外衣裹了个结实。 “再半个时辰就要给你娘施针,不睡了。” 范卿玄等着他收拾整理好,将手边的早饭递了过去:“吃了再去。” 白衣人笑了起来,凑到碗边嗅了嗅,眯眼道:“有点难看,你做的?” 范卿玄眉梢不经意跳了一下。 谢语栖尝了一口乐道:“没想到你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人,贤惠呢。” “你到底吃不吃?” “吃啊。”谢语栖展颜微笑。范宗宗主亲自下厨做的饭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自然全部进肚。 用过早饭后,谢语栖同昨日一样去了静室替云英施针,将近午时左右才出来,出来时脸色微微泛白,眼底的困乏之色更加重了,扶着栏杆靠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范卿玄接过他递来的药道:“回屋休息,半个时辰后自会有弟子前来送药。” 谢语栖横了他一眼道:“真会使唤人。那我睡去了,你呢?” “守着你。” 谢语栖笑了笑,随后往栏杆上借了个力才站起来,拍了拍脑袋自嘲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精神都不如从前了。” 范卿玄上前一步跟在他身后:“施针要耗费大量心神,尤其母亲情况不算好,施针起来会更费力些。” “费力是真的,不过精神差也不假……九尸毒那一次可更棘手,熬个七八天不费吹灰之力啊。”谢语栖笼着袖子漫不经心在说,而身边那人的脸色却逐渐冷如寒冰,直到白衣人说到“再熬上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时,冷冷的开口道:“你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么?” 谢语栖顿了一下,笑道:“有你在,我任性一下有何不可?” 兰亭阁内,檀香轻绕,内室放着炭炉,暖意融融。 范卿玄宽袍缓带倚在书案边,正拿着卷书简在看,而离着不远的床榻上,一人缩在被子里小憩,羽翅般的眼睫微微颤动,时而轻蹙眉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就在范卿玄翻过一页时,谢语栖轻呢一声,皱紧眉头猛的颤了一下,惊动他望了过去。只看谢语栖原本是侧身而卧,挣扎着就成了躺卧,然而此刻他却愈发不安神起来,辗转反侧。 范卿玄起身过去推了推他,他却一时未醒,额角布着细密的汗珠,神色痛苦。 “语栖!你醒醒!”范卿玄轻拍他的脸,可男子也只是微微睁眼,并未醒来。 范卿玄伸手按住他眉心,将一股内力徐徐传入他体内,未几他猛的睁开眼,目光涣散半晌没有焦点,呼吸急促竟一时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7 难以平缓。 “醒了么?” 谢语栖茫然的看向他,无力的点点头,眼底的困乏之色较之白日里并未减去多少,反倒愈发浓烈,眼神都暗淡了许多。 范卿玄探探他的脉象,脉来如线,搏动无力。他的医术不比谢语栖,一时只能断出是劳损气虚,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又并不尽然。 “我没事……就是没睡好,不碍事。” “再睡会儿?” 谢语栖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甚是乏累的合上眼。 这大半天里他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管如何犯困,都在将将入睡的那一刻惊醒。后来他便起身到院中去坐着,看着远山远水,吹着初冬的冷风,总算是提起了些精神。 小院一角,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袭白色的身影。直到他回了小屋,那人才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旋即走到另一头隐蔽的石柱后,就着昏暗的光线轻轻在石柱上擦拭了一下,然后从腰包里抽出了一柄小刀,在柱子上刻下一个小小的符号,趁着院中无人快速离开了小院。 倚在树上的一袭灰布衣余光瞥见那人逃开的背影,咬了咬嘴中叼着的竹签,轻声嗤鼻,随后一个兔起鹘落跃下树枝,绕到了那人停留过的石柱后。 石柱上一个奇特的符文映在男子眼底,他饶有兴致的笑了一声。 景阳城外,常青林。即便是初雪过后,仍旧一片青翠葳蕤,只是少许的积雪像是棉花团般拥簇在绿色之中。 林间一道紫色的身影极速穿过,最后一弯腰进了山壁的石洞内。 紫衣女子拧开石门,内里是一座坑洞,正中的古树下盘膝坐着一个带着铁面具的男子。 “领主。” 穆九微微睁开眼:“素翎?何事?” 女子抱拳道:“领主,赵易宁想对付谢语栖……我要动手么?” 穆九冷哼道:“动到我的人头上,这小子胆子不小,赵黎的儿子……呵,有点意思。” 素翎犹豫着抬头看了过去:“那……我要怎么做?” 穆九瞥了她一眼道:“什么也不用做,就让他先计算着,替我分歧了他们两个正好省事儿。不过你多盯着些,若是那小子要杀小谢,立刻动手。” “是的……另外……” 穆九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眉道:“有话就说。” “我发现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谢语栖他们……” “还有一人?”穆九眯眼。 “对,因为他一直藏的深,也没什么动作,我也不太确定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先留着。若是碍事了,杀了就是。” “是。” 天空又纷纷扬扬飘下小雪,天色渐晚,正酉时分,已近全黑。范氏宗门,静室内,烛灯摇曳,云英坐在圆桌前望着灯蕊发呆。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几下叩门声,一个声音道:“云夫人,可以进来么?” 云英起身走到石门边,也朝门上敲了两下,道:“小谢?” 咯啦一声,石门打开,门外那人白衣如雪,脸上带着轻笑。云英让了几步,男子进屋,衣摆卷进几片雪花。 在施过两次针后,云英已能自己下床走动,虽言语不便,但也能说些简单的词句,神情也没有之前那么木讷了。 “感觉可好?” 云英点点头:“多谢。” 谢语栖伸手替她探了探脉象,笑道:“明日施针过后,夫人虽还不能恢复如初,但也可如常人一般。” 云英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小谢,好孩子。尘埃落定后,你与玄儿,完婚。” 谢语栖微微一愣,手上不由的一颤。 云英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诧异道:“怎么了?” 谢语栖笑的有些苦涩,道:“夫人在讽刺我么?我和范卿玄如何能成婚?他是名门正宗,而我是卑劣的杀手,夫人就不怕落人笑话?更何况……还有赵……” 云英蹙眉摇了摇头,道:“宁儿变了。我虽病着,但明白……小谢,那日你的话,我听着,你是真心待玄儿的,你师父的事,我很抱歉。你与玄儿能好,就当是赎咱们的罪,范家欠你的。” 谢语栖低眉,指腹在桌沿轻轻摩挲,沉默了许久后,他才淡淡开口道:“云夫人,你们不欠我什么。我很感激你今天说的话,有这份心意我已足矣。” 云英点点头,微笑着看他,道:“还有三天,一切拜托。” 谢语栖也回以微笑。之后又随口聊了些天南地北的事,谢语栖徐徐在说,云英专心在听,她发现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到过许多地方,所见所闻竟是她和范祁山这些年来云游四方都不曾经历过的。 云英忽然对九荒那一段他绝口不提的往事有了些兴趣,一代圣手骨清寒究竟为何会沦落至此……她咬了咬下唇,终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看到谢语栖在提及九荒时,眼底藏着的是悲鸣和痛楚,那一定是一段伤痛的过往。 谢语栖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起身道:“快三更天了,夫人休息吧,我明日再来为你施针。” 云英亦要起身,谢语栖抬抬手示意她坐着,自己转身在外走:“睡吧睡吧,我走了。” “夜路当心。” 男子回眸笑了笑,顺手关上了石门。 静室外寒意逼人,谢语栖身着一件单衣倒真觉得有些冷,他习惯性的笼着袖子朝兰心苑去了。刚一踏进院子,一阵困意就席卷而来,隐蔽在石柱后的记号微微亮起了一丝红光。 兰亭阁内还亮着灯,范卿玄似乎是听到了屋门外的脚步声,推开屋门站在门口望着他。 “回来了。” 谢语栖点点头,带着寒意进了屋子。范卿玄立刻脱了外套将他裹住,微微蹙眉道:“去哪儿了?一身寒意。” 谢语栖笑道:“云夫人那儿看了看。” “如何?” “有我在自然是好的很,难道你也信不过我的医术?” 范卿玄轻笑,将他搂进怀里保暖:“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谢语栖靠在他怀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不想动了,就这么睡吧。” 范卿玄推了推他,无奈的摇头,旋即一把将他抱起朝卧床走去。 屋子里的炭炉烧的很暖,不出片刻谢语栖就陷入了睡眠,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范卿玄拂灭了烛灯,躺在了外侧。 然而就在他将将要入睡时,身侧那人忽然颤了一下,平稳的呼吸紧促起来,不安分的皱起了眉头,就仿佛是在经历一场噩梦。 这个模样让范卿玄的神色凝重起来,就在午间,谢语栖也是方才入睡便出现了这种症状,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他的手,缓缓催动着如意珠的力量传入对方体内,直到看着他睡得安稳了些才松下一口气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8 。 然而刚松开手不过多时,谢语栖又渐渐皱皮眉头,隐隐有些不安神起来。如此反复多次后,范卿玄纵是再平庸,也该察觉到这并非普通的失眠,更何况他是一派宗主,早在午间他便感觉到兰心苑中有些不寻常的气息,只是断断续续他也无法断定始于何处。 这一夜,他亦无眠,半分也不敢再松开手,愣是徐徐传送着如意珠的温和之气,才让谢语栖能安然睡到天明。 窗外鸟鸣声起,谢语栖就睁开了眼,眼底带着晦暗的阴影,虽一夜安稳入眠,却仿佛经过了百战一般疲累,竟比昨日还要困乏上许多,半晌无法回神。 范卿玄神色凝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感觉如何?” 谢语栖无力的摇摇头:“不如何,像是一夜长跑,没有尽头……不过好歹是睡着了罢……” 范卿玄:“今日你好生休息,待你身体好些再施针。” “那可不行……施针不可误了时辰,更不可中断,否则病情回转便再无他法了。” “可你——” “我答应你,施针过后便回来休息,如何?” 范卿玄点点头,扶他起身。 约莫巳时左右,谢语栖前往静室,范卿玄负手而立,守在静室门前。静室内的床榻边,谢语栖凝神施针,云英沉沉睡去。 一旁的烛台上烛火跳动,白衣人拈了银针过火,随后向着云英肩头的穴道刺了下去。起初指下用针还是快而准,可次数逐渐多了之后,他额头已冒出细密的汗珠,下针也没有之前那般利落,望着一处穴位却是皱眉半晌才刺下一针,可仍旧分毫不差,而他的眼底已渐渐爬上了血丝。 范卿玄等在门外,这一次不知为何却比前两日花去了更久的时间,当谢语栖满身疲惫出来时,已过未时。 “出了何事?为何这么久?” 谢语栖有些晃神的摇摇头,顿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施针很顺利。” 范卿玄蹙眉:“你很累了。” “……嗯。”谢语栖不置可否,茫然无措的在原地愣了半晌,抬头看向范卿玄道,“你说什么?”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回屋睡觉,你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我担心出事。” 就在他话音刚落,谢语栖便已靠在他怀里睡去,眼底暗淡的疲惫之色和苍白的脸色倒显得他像一个重病缠身的人,已然是累极了。 范卿玄看着远处的小庭院,此刻却并未带他回兰亭阁,反倒是朝兰心苑外走去。 转过两条小路,来到一座小院前。 这儿是范宗招待外客时所用的地方,也供不时之需。如今兰心苑内漂浮着不寻常的气息,范卿玄猜测是导致谢语栖辗转难眠,精神不振的原因,先暂且住到这里的客房中为好。 这儿虽时常空着,但内里的东西一应俱全,也干净整洁没有浮灰,平日里负责当值的弟子也都会连带着这里的客房都整理收拾一遍。 然而原以为搬到了这客房中,谢语栖该是能好好睡上一觉,可他仍旧在入睡后不久淡淡的蹙起了眉头,有些不安的动了起来。 范卿玄拧眉:如若无关住处,那便只有咒术了。藉由某些对方血脉上的联系,加以诅咒,即便身在他处,亦能施展奏效。 这般狠毒的术法用在他身上,施术者究竟想要些什么? 范卿玄深深看了看挣扎不安的白衣人,转身出了屋子,眼底的光芒却是寒冷雪亮。 施术者的目的:谢语栖此刻就算再疲累,倘若离开了咒术的阵眼,仍旧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如今他的精神如此疲累,直接影响的将是对云英的治疗,倘若有所耽误或是闪失,轻者病情回转,重者怕是会丧命。 范卿玄朝兰心苑走——如今有人真正想要的,恐怕是云英的性命。 第58章 错骨 睡得迷迷糊糊中,谢语栖慢慢清醒过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房间摆设,他愣愣出神了良久。 披着外裳推开窗子,一阵寒意卷进屋中,惊的他一个寒战。这儿并不是兰心苑。 谢语栖看着天色,算了算时辰,如今约莫是酉时了,不知觉中自己一睡就是近三个时辰。 只是不论如何睡,却仿佛永远清醒着,怎样也不解乏。 窗外朦胧的雪景使人心神宁静,只这么看着就能到天荒地老,虽然疲惫,可此时此刻却异常的清醒。 门外传来咚咚两声叩门响。 “谁?” 外头吱吱呜呜一阵后,一人道:“宗主让我送来的饭菜,他说有些事走不开,晚些再过来。” 谢语栖打开门,屋外站着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弟子,大约是新进的,眼底透着些胆怯。谢语栖无声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食盒,道了声谢。 小弟子却并未就走,偷偷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谢语栖抬眼看来,他才匆忙挪开视线,脸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消退的红晕。 谢语栖心下好笑道:“你很怕我?” 小弟子忙摇头,扯着衣角道:“我不怕。我上个月才拜进师门,听师兄师姐们说到过你,听说是个像画儿一样的人,我就是好奇……” 谢语栖笑出声,让了让身,示意他进屋,将寒意关在了门外。 展开食盒,里面菜色倒是不错,飘香四溢,还真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那小弟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脸上红扑扑的。 “你吃过了么?”谢语栖问。 “没,还没有……” 男子笑:“那一起吃吧,这么多我可吃不完。” 小弟子“哦”了一声,小心的坐到了桌边,看着他衣袖下纤细的腕骨,不由道:“你可真不像个习武的高手。” 谢语栖饶有兴致道:“那你说我像什么?” “书生……不对,更像个大夫。” 谢语栖眯起眼:“你倒有些眼光。” 小弟子被夸赞后,脸更红了,埋头扒了几口饭,抬头却见白衣人一筷未动,诧异道:“你不吃么?” “没胃口,你先吃。”谢语栖支着头把玩着手边的碗筷,又过了半晌,他淡淡问道,“你们宗主做什么去了?” 小弟子:“老夫人喊他去了静室,好像要宣布什么。” 说到此,谢语栖手下微微一顿,朝他看了过去:“宣布什么?” “我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好像是说过几天则个良辰吉日,成婚。” 谢语栖皱眉:“成婚……” 小弟子点头道:“是啊,谢大哥,听说你和宗主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我听过苍域洛家的事,你们好了不起。” 谢语栖往他头上拍了一下,旋即往他嘴里塞了根鸡腿道:“吃你的饭。” 谢语栖低眉看着自己的手,这一天他并非没有期望过,只是期望终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5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59 归只是梦,他不敢想象成为现实后会如何,说到底连他自己都明白,这一天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 静室内,范卿玄静静的望着对面的老妇人,不得不说谢语栖的医术之高的确是举世难寻,如今看来云英已与常人无异。 一想到那个白衣如雪的人,方才的对话便浮现在男子脑海中—— “玄儿,今日找你过来,就是想说说你与小谢的婚事。” 范卿玄微惊,却没有立刻就回答她的话。 云英:“你父亲这几日在外,后天便回来了,到时候我和他说说,再选个好日子。” “母亲……” 云英笑了笑:“小谢是个好孩子,无关身份和男儿身,他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也认了这个‘儿媳妇’,你可不许负他。” 范卿玄沉默片刻,道:“我奇怪的是,母亲为何突然这么说。” “……”云英淡淡的“嗯”了一声,然而却并没有要说出口的意思,只是道,“有些事我也是经历过才明白的。那一天小谢来找我说话,他的心里藏着事你知道么?” 范卿玄顿了下,摇了摇头。 云英:“你该多和他谈谈。你就是不善言谈,对谁都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似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可有些事不自己去争取,是不会有结果的,并非所有事都会自己蹦出来吧。” 范卿玄淡淡的应了一声:“母亲这么说,便这么办吧。” 云英乐呵呵的笑了出声,靠进椅子里懒洋洋的,几乎就开始想象着往后里范宗的生活。 未几,范卿玄忽然开口道:“母亲,最近可有不寻常之事?” 云英诧异:“什么事?我没什么感觉,一切如常。” “……”范卿玄犹豫了一会儿道,“母亲最近多注意安全,我觉得有事会发生。” “你不必担心的,不是还有小谢陪着我么,有他在你还不放心?” 范卿玄沉吟着,道:“语栖太累了,他自顾不暇,无论如何,母亲要多注意些。” 云英笑道:“行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倒是你说的,小谢似乎真的没什么精神,为了我的病,他很操劳吧,让他多歇着,听说他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你多照顾些。” “是的,母亲。” “后天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到时候我有样东西要送给小谢。” 范卿玄静静的听着,屋中烛火轻轻摇着,一切都照着好的方向前行。 往后两日谢语栖仍旧照常去静室替云英施针,而有时行到一半他突然睡去,再度惊醒时炸出一身冷汗,几乎只差分毫就扎错了穴位,而施针到最后反倒越关键,行差踏错分毫就功亏一篑了。 这根紧绷的琴弦却终是在行针第五日,彻底崩断。 床榻边,谢语栖一身冷汗,指尖颤抖,几乎就要握不住银针,而那枚银针离穴位仅仅只偏离了半寸。 云英半睁着眼,嘴角带血,些微尚存着意识,她轻轻抬起手来覆上了男子的手,开口道:“小谢,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谢语栖微微喘息,慌乱的想补救什么,可他自己都明白,这一针的失手几乎能要了云英的命! “夫人……” “哐啷”一声巨响,石门被破开,赵易宁当先冲来,怒吼着将谢语栖推开,扑到了床榻边。 “姓谢的你好大的胆子!云姨哪里对不住你?你竟这般处心积虑不放过她!” 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让谢语栖猝不及防的撞上了桌角,正好磕在手腕上,登时就青红了起来。谢语栖蹙眉道:“你让开,我能救她。” “救?”赵易宁冷哼一声,“你认为如今谁会信你?云姨如今这样是谁害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再让你靠近云姨!” 瑶光尊拉开他道:“行了,少说两句!让我看看!” 此刻云英已失去意识,脉象虚弱的近乎于无,瑶光立刻朝门外候着的弟子道:“快把我的丹药拿来!还有——”他抬头看了一眼赵易宁和谢语栖,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谢语栖急道:“我能救她,让我——” “出去!” 谢语栖愣住,捂着手腕却迟迟未动。赵易宁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拖,将他踉踉跄跄的拖到了门外。 赵易宁毫不客气的讥讽:“让你出去没听到么?还是说想趁机下手啊?” “我……” 范卿玄伸手将谢语栖拉了过来,虽未说什么,但脸色并不好看,眼底蒙着层冰霜。 一时间静室内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甚至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时间恍若静止,不知站了多久,却好似等了一辈子。 这时卫延跟着范祁山也来到了静室外。 卫延低声道:“宗主。” 范卿玄点点头,又朝范祁山看了一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谢语栖为何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静室里施针的么?” 赵易宁道:“施什么针?谁知道他这几天在搞什么鬼?现在瑶光尊师在里面呢!还不知云姨好不好。” 范祁山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反手一掌就往谢语栖身上罩去,范卿玄出手拦下。 “你想做什么?” 范卿玄:“在事情尚未明了前,我不许任何人动他。” 范祁山怒:“真是岂有此理!” 当是时,瑶光从静室出来了,范祁山看了过去,皱眉道:“如何了?” 瑶光脸色发青,低眉摇头,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包摊在手心。 “这是夫人压在枕下的,留给小谢的东西。” 赵易宁伸手夺去拆了开来,小纸包中安静的睡着一枚发簪,通体木质,样式简朴却又不失清雅,是人用心刻出来的。 他将发簪亮在谢语栖眼前,红着眼道:“为什么给你?你根本就不配!” 瑶光拉着他,道:“别吵,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范祁山眉眼倒竖,疾步冲进了静室。当他看到床榻上那个安静沉睡的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就绷不住了。 “瑶光!”范祁山怒喝,“你实话说,她到底——” 瑶光合眼:“原本谢语栖那一错针并不至于让夫人形势恶化,问题在夫人平日里喝的药,再遇上那一错针,如今夫人的情况并不乐观,倘若过了今日还未醒,怕是……” 范祁山瞪大眼,一时竟愣在那儿:“你是说……” “凶多吉少。” 谢语栖难以置信的站在门边,望着床上的老妇人,争辩道:“不可能,那药方是我再三试出来的,绝不会有问题!” “你找死!”范祁山扭身就是一掌按上他肩头。 谢语栖吃了一掌踉跄退后,气血翻涌喷出一口血来,卫延忙拦在他身前朝范祁山道:“慢,慢着!老宗主,事情还未弄清,谢小哥的医术肯定不会有问题,这个我相信的!否则九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5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0 尸毒那一次范宗上下哪能平安渡劫?所以我想这事肯定有误会,不如先看看药方吧!” 范祁山气在盛头,伸手下令:“药方拿来!” 一弟子颤颤巍巍的递来一张纸:“这,这是前几日谢,谢语栖给我们的,让我们替他熬药送去给老夫人的。” 范祁山怒气冲冲的拿来看了几眼,脸色却愈渐难看,末了将药方甩进谢语栖手里喝道:“你自己看!可是你写的?” 谢语栖展开药方,范卿玄与卫延也都朝药方上看,还未看完范卿玄的脸色就变了。 卫延诧异的抬头:“宗主……有什么不妥么?” 范卿玄侧脸看向谢语栖,开口道:“你这是何意……” 谢语栖抓着药方的手颤颤发抖,却无从解释,纸上白底黑字写着的并非是救命定魂的药方,有几味药材不一样,结合在一起却是另一种含有剧毒的药方。 定魂的药方他如今都还记得,要说药材他倒背如流,绝不会记错,只是纸上写的又形如铁证。如果药方作假,可这分明就是他的字迹,就连他自己都一时茫然无措,甚至有那么一瞬也认为这的确是他写下的。 范祁山盯着他,逼问道:“你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来替骨清寒复仇的!说!” 谢语栖退开半步,却被范卿玄蓦然抓住,一双眼眸寒冷如冰,如同一把冰锥刺进他心底,那是一种忌惮又不信任的目光。 “连你也觉得我是处心积虑来复仇的么……” “……” 见范卿玄沉默未语,赵易宁指着谢语栖骂道:“你还有脸问?你打从一开始就心术不正,为了如意珠接近我们!居心叵测的利用洛家的事把范宗骗得团团转!杀了阳明尊,如今又来害云姨,简直罪不可赦!你们九荒都不是什么好人!六年前灭我赵家,六年后又对范宗出手,简直可恶,人人得而诛之!” 范祁山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直望着谢语栖道:“不论宁儿若说是否是实情,你助范宗除去奸佞是真,为玄儿解了七绝散毒也是真,看在这些的份儿上,多少留你几分颜面。如今云英劫数在即,为求积福,我今天不杀你,你赶紧滚出景阳!” 谢语栖微微蹙眉,他看向身侧沉默的黑衣男子,开口道:“范卿玄,你有没有什么话说。” 范祁山瞪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想如何?包庇这个害死你母亲的罪人么!你最好记着,他是你的仇人!” 谢语栖眼中划过一丝凌厉之色,低喝:“你住口!我问的是范卿玄!”他死死盯着黑衣男子,一字一句又问了一次:“你有没有话说?” 范卿玄摇摇头,似是倦极了,合目道:“你走吧。” 谢语栖发出一声冷笑,看着院子里一张张冰冷的脸,扭头就离开了,一句话也未曾辩解,如今恐怕说一句话都显多余,到头来他终究孑然一身。 第59章 冬雪 谢语栖冲出范宗后,漫无目的的在景安街上晃着,恍惚间回到了自己十岁那年,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一切都与他无关。 也不知走了多远,到了哪条街巷,竟只剩他一人。他瞥见街头有间挂着书画字卷的小摊,却没见摊主,倒是边上书画坊的老板在照看着。 往前又走了一段,却忽然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他闻声寻了过去,一直绕到了民房后的一处堆放杂物的死胡同,声音便是从那一堆杂物后传出的。 走近了听得出像是有人在□□。谢语栖伸手扒开那一片堆砌的废弃物,不禁微微一怔。 废弃物下藏着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神思有些游离,吊着一口气仿佛随时都会咽气。 谢语栖赶紧将他从废物堆里挖了出来,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全身上下多出擦伤,已有不少发炎起了脓包,可最要命的是他心口那一对穿的剑伤,他甚至有些吃惊这男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谢语栖费了些力气把伤者带回了城郊小屋,替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然后在他心脉附近下了几针,手法利落就像是家常便饭。 直到拔出最后一针,谢语栖手下微微一顿,有片刻的失神。就在几个时辰前,因为一次错针,如今他的手上随时都可能再负上一条人命。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到如此疲累孤独了,看着躺在床上还未转醒的伤者,他便靠在桌边发呆,未几就开始犯困了,眼皮沉重的不受控制的合上,几乎就在下一刻便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梦里他身处一片黑暗,不停的寻找着,却四顾茫然,一直在一个地方盘桓,永远到不了彼岸,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筋疲力尽。 不知盘桓了多久,远方忽然浮现出微弱的光芒,谢语栖不由朝那边靠了过去,走得近了,那光也变得足够大,并从光圈中伸出一只手来,向他摇了摇。 谢语栖亦伸出手,试探性的想触碰一下它,就在此时那只手蓦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一道大力将他拽了过去,那一瞬仿佛失重的跌入深渊,朝着光芒的最深处急剧下坠。 浑身一个惊颤后,眼前陡然出现了自己小屋的景象,仍旧有些白晃晃的看不太清。 一人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道:“是你救了我么?” 谢语栖看向床上的伤者,短暂的迷惑后恢复了清醒,点头道:“感觉如何?” 伤者无力的笑了笑:“你一定是神医,我以为这一次我死定了……那一剑好厉害……你都能把我救回来,一定是华佗转世……” 谢语栖却笑不出,扯了扯嘴角算是个回礼道:“比你伤的重的人我都医好过,你这些小伤而已。” 伤者:“嘿,我上辈子一定积了不少福,这辈子才会遇上神医你,我该谢谢老天爷。” 谢语栖不经意的从他手里挣开,起身去倒了杯水,随口问:“你叫什么?谁要杀你?” 一想到这件事,伤者就愁容不展,过了好半天才说:“我叫刘苑……那人我不知名字,只知道是,是……” 见他半天说不出后文,谢语栖也懒得搭理,笼着袖子出了屋子。 刘苑躺在床上,望着天顶出神,身上的伤口并不疼,反倒凉丝丝的,甚是安神。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思绪飘出许远,想到自己经营的小摊子,想到自己赖以为生的手艺,又想到那一天来找自己的公子。 “若是告诉了神医,怕是会拖累他,我孑然一身怕是也没这个能力复仇,等伤好了就去汴京做点小买卖,躲开范家该是没事了罢。”刘苑一个人自言自语。 这时谢语栖端着碗药走了进来,咯哒一声放在了桌上,抬眼看向他:“躲开范家是什么意思?” 刘苑微微一愣,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随口说说的,我做点小生意,卖些仿制品,怕人家名门来赶我而已。” “…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1 …”谢语栖一时语塞,人家范宗再如何名门正派,打击你这等盗版小商那也是官府的事,何时轮到他们管这闲事了。 既然他有心不说,谢语栖也没多问,敲敲药碗道:“一会儿药凉了自己喝掉。” 刘苑问道:“神医要去哪儿?” 这句话让谢语栖脚下一顿,看着屋外飘飘扬扬的雪花,淡淡道:“……出去转转。” 刘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莫名有些心酸,这间小院空空荡荡,似乎只住着他一人,半分家的味道也没有,就像是一个旅人,游到此处累了便小住上一段时间,倦了再漂泊到另一个地方。 过了许久,刘苑感到一阵困意时,蓦然惊醒,支身而起伸手拿过了桌上的药。冬天里寒意阵阵,即便是在屋里,这药也凉透了。刘苑苦着脸一口灌下了肚子,皱眉了好半晌。 谢语栖还没回来,他百无聊赖的下了床,挪着步子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这里就像与世隔绝了,安静得无声,若非还能听到走路的摩擦声,他甚至觉得自己失聪了。 翻着柜子里的医书,高深的词句,他是半个字也看不懂,纯粹是打发时间,等着那个白衣人回家。 可是一直等了许久,屋外的天色由灰白变成墨黑,雪停停落落了好几次,那个人都没有回来。 刘苑在厨房里找了些吃的,无聊的看了看医书便去睡了,想着或许明天神医就回来了。 让他意外的是,不只是明天,往后的三五天里,谢语栖都没有回来,就像是忘记了这里,更让他觉得这一切是场梦。 刘苑的伤已好了大半,身上的小伤结了疤,有些疤掉了,底下已长出了新肉,就连心口的那道剑伤也愈合了大半。他仍旧和往常一样,翻几本医书等着屋子的主人回家。 这是刘苑守在小屋的第五日,他把家中收拾了一番,拿着医书到了院子里坐着,多半时间是望着大门的,手下久久才翻过一页。 当他把这本医书翻到一半时,写到如何凝神静气篇章的地方,突然多出几个小小的批注,寥寥数语亦能看出读者心细如丝。然而刘苑却微微一怔,字里行间的意思他是不懂的,可那些批注的字迹他认得。那一日,那位公子带来让他临摹的药方上,就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是他!”刘苑脑中嗡鸣,虽不知那仿冒的药方作何用,但这件事可大可小,或许就是他这份伪造的药方让那个白衣陷入无尽的孤寂。 他跑出门外,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景不知所措。屋外没有脚印,什么也没有,白雪覆盖了所有的归路,他隐约觉得,那个白衣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苑沮丧的看着手中的医术,无奈的翻了翻。 “想找谢语栖?” 身后蓦然传来的陌生声音让刘苑吓了一大跳,惊惶回头。 空荡荡的小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灰布袍的男子,裹着一件略厚的棉袍,带着一顶破旧的斗笠,挡着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刘苑警觉的四处环顾了一番,若是遇上了那公子的同伙来灭口,自己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来者笑了笑道:“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用告诉我,是不是想找谢语栖。” 刘苑:“那神医叫谢语栖?” “神医……呵……”来人有些乐了,点点头道,“是啊是啊,你是不是找他?” 刘苑点头道:“对,你知道谢神医如今在哪儿?你能带我去么?” 那人一跃跳下石桌,拍了拍身上的雪水道:“我可没打算带你去。你心里的事,他不用知道,需要明白的是另一个人。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刘苑听得迷迷糊糊的,懵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谢神医到底在哪儿?” “你不能呆在这儿,既然你想帮他,那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那人几步上前就抓住了刘苑,后者挣了两下,急道:“你带我去哪儿?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儿?你又是谁?” “你若继续留在这儿,只会丧命。跟我走自有你说话的时候。” 刘苑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寒风割面,他忍不住睁开眼来,眼前风景刹那变幻,已不在那片常青林中,那灰衣人还带着他一路飞掠,轻功如飞的朝远方而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常青林中的小屋又有人来造访。雪花纷飞,来人一身黑衣打着把油纸伞,站在小院外,伫立良久后才往前走了两步,抬起手似乎要叩门,然而手到门前却迟迟未叩响,犹豫半晌后终是收了回去,望了眼雪中的小屋,转身离去。 常青林的另一头,景阳城西面百里之外的山谷中,素白银川,雪覆盖了整片山谷,掩盖了所有的通路,仿佛与世隔绝。 在这样一片宁静的世界中,山间却有一串浅浅的足印,向山的深处蜿蜒而去。顺着足印直到尽头,一人白衣如雪,青丝如墨,站在一座一丈多高的青铜门前,在他身后不远的石碑上,白雪覆盖着三个篆体大字“望风谷”。 柳城,望风谷。 第60章 离火 “啪嗒啪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在廊下响起,一名望风谷弟子火急火燎的跑过,其间还因地滑摔了个四脚朝天,然而不出眨眼又爬起来赶路,脸上反倒没有摔疼过后的沮丧,竟是带着丝笑意。 “谷主!”那弟子一掌拍开风轩阁的门,丝毫不顾及谷主极速爬上脸的杀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谷主……七……七……七……” 莫云歌被他闹得一肚子火,骂道:“七七七你大爷!找死啊你!!” “不是啊谷主!”弟子深吸了一大口气,高声道,“是七公子!七公子回来了!!” 莫云歌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脸上的愤怒之色难以消退,却又极速涌上一层喜悦,一时间脸色百转千遍,喉头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手足无措了半晌。最后他一甩手中的书册,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望风谷门前,谢语栖静静伫立,只是望着山门,没有敲门的意思,也并未打算离开,眼底映着白雪,竟是一片空白,不知其所想。 “吱啦”一声沉闷的响声,山门动了,刚裂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里面就风一般的冲出一人,将门外静立的男子拥进怀里。 “阿七!你终于回来了!这半年来过得可好?” 谢语栖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从他怀里挣脱,往外退了一步。 “阿七?”莫云歌心头的喜悦逐渐归于平静,人也清醒了些,这才看清眼前的白衣人眉宇间带着倦意,竟比起半年前更要清瘦许多,在这风雪交加的山谷里,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带走。 莫云歌皱眉道:“阿七,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 “莫谷主。”谢语栖开口截住他的话。只这一句称呼,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2 莫云歌便能明白,直到如今自己仍旧无法靠近他半分。 谢语栖抬头看向他:“莫谷主,我这次来望风谷,是有一事想拜托谷主。” 莫云歌:“你无需与我见外,你有事,我自然帮忙,说吧。” “我要离火珠。” 莫云歌拧紧眉头:“原本你要离火珠,我大可以给你。但我也不傻,这些东西你素来是看不上眼的,既然如今你上门来找我要,说明这东西于你而言十分重要,我若猜的不错,你要离火珠,是为了范卿玄。”莫云歌顿了顿,“是不是?” 谢语栖低眉不语,莫云歌也紧紧盯着他。过了许久,莫云歌才开口道:“你要离火珠可以,不过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语栖抬头。 对方不轻不缓的道:“留在望风谷。” “只要我留下,你就给我离火珠么?” “不错。” 莫云歌原本以为他会犹豫再三,才会给他答复,谁知谢语栖想也未想便道:“可以,我答应你。” 这下轮到莫云歌愕然,反问道:“你留在望风谷就永远也见不到范卿玄了,这样也愿意?那离火珠对你这般重要?” 谢语栖双手冰冷,风雪中几乎没什么知觉,他不禁捏了下冻僵的手,呵出一口气暖了暖。 “莫谷主,离火珠我是一定要拿到的,不惜任何代价。” 莫云歌见他冷,解下了外衣欲披在他身上,谁知谢语栖却一步退开,沉默的拒绝了。 莫云歌拧眉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道:“行罢,既然你答应了,我这将离火珠取来,相对的希望你记得自己的承诺。” 说着他一抖外衣,一步上前将它强硬的裹在了白衣人身上,且道:“让你披着就披着,山谷里风大。” 两人带着风雪走在通往风轩阁的路上,其间一直沉默着,莫云歌听着身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心中微微发涩。想到半年前在临酒舍找到他的那一天,后者似行云飘风般潇洒无忧,却如何变成今天这愁容难解,形销骨立一般的模样。 愈想愈恼,莫云歌蓦然回身一掌拍向那身后那人。谢语栖愕然,抽身退走,然而脚力虚浮竟是慢了些许,若非莫云歌立刻收了半分力,这一掌必然拍中他心口。 莫云歌按捺下心头的疑惑,转而又是一招,这一次只使上了五成功力。谢语栖推开一掌退到一旁,哪知对方立刻就跟了上来。两人一来一去拆了数招后,莫云歌蓦然一拳砸上了廊下的红柱,生生震出一条裂缝。 谢语栖神色淡淡的看了柱子一眼,道:“你想干什么?” 莫云歌愤愤瞪向他反问道:“你想干什么!这段日子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何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见谢语栖没有答话,他一把抓起对方的手,怒道:“你那一身功夫何时成了这样?当年你单挑九荒的武功呢!你连闯望风谷二十四栈的功夫呢!如今你却连我手下十招都走不过!” 谢语栖神色黯淡无光,摇头道:“我心甘情愿的,你气什么?” 莫云歌一时语塞,纠结了半晌,反倒自己被气了个半死,末了咬牙恨道:“我是气范卿玄,他失言!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放手把你让给范卿玄!” “我又不是废人,武功丢了再练就是,当年不也是一步步练起来的,恼什么?”谢语栖轻描淡写的将话题揭过,绕过此地走进了风轩阁内。 屋中的一切还是几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回来的人却并不一定就如当年那般了。谢语栖碰了碰墙上挂着的装饰物,又伸手摸了摸不远处的书架,似乎是在细细回忆些几年前的事。 “阿七。”莫云歌关上门,将风霜挡在屋外,回过身来,望着他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说给我听好么?我想知道你究竟过的好不好。” 谢语栖转身看向他,淡淡道:“无所谓好与不好,就这么过来了,我既然答应你不离开,就不会走了。离火珠呢?” 莫云歌叹了口气走到书柜前,按下暗格的机关,咯哒一声轻响后,一个檀木小盒出现在了暗格中。 离火珠通体鎏金,像一个金丸子,比起如意珠小上许多,不过一寸大小。 谢语栖看着手心里温热的金珠,眼底划过一丝释然,淡然一笑:“多谢。”说罢绕过男子离开了风轩阁。 即便时隔多年,谢语栖仍旧记得望风谷的格局,或者说是,莫云歌为了留些念想不愿去改变谷中的任何一处地方。 凭着记忆,谢语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丹药房。 “阿七。”莫云歌叫住男子,两步上前拦着他道,“你今天就要炼?景阳到柳城少说要走上三四天!你一路风雪交加的闯进山谷,立刻就要炼药,你当自己是什么?铜墙铁壁?不知疲倦的么?” 谢语栖摇头:“这是我最后要做的,然后——” “没有然后!”莫云歌拽住他往回走,力气大得后者根本没有挣扎反抗的余地,“今天休息!养足精神再说!否则我就封锁丹药房,你一辈子也别想进去!” “你放开!”谢语栖却仍旧不肯乖乖束手,挣扎道,“莫云歌!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休息,但只有五天后的望日方可炼成塑魂丹!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望日每月都有,这个月过了,就等下个月。” “莫云歌!” 莫云歌见他挣的厉害,怕弄伤他,干脆也不走了,回头看着他道:“阿七,你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不知道。”谢语栖抽回手退了几步,“炼制塑魂丹须求天时,五天后的望日恰逢五星聚,若是错过了,塑魂丹虽可成,却换不回范卿玄的魂魄。” “……”莫云歌无话可说,站在廊下看他走远,直到丹药房的门合上,他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嘲般摇头叹息,“莫云歌你究竟在做什么,你以为他愿意回来便是给了你机会么……他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丹药房内,谢语栖摊开纸墨粗略勾画了一番,看着纸上画的阵形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涂改了无数次变换来的塑魂阵,不需要百余生灵献祭,只要拿到至阴至阳的两件灵器,透过五星聚结合全部的功力便能炼制成功。 男子以屋内的丹炉为中心,在地上画下了塑魂阵,随后便将缚灵玉和离火珠取出放入了丹炉内,然后自己走到塑魂阵的阵眼处盘膝而坐。 看着丹炉内渐渐焚起的火焰,谢语栖轻轻吁出一口气,然后以掌力开始缓缓催动火焰流转,地上的塑魂阵也随之发出了淡金色的光芒,照彻昏暗的屋子如同不夜天。 想要将丹炉内的两件灵器完全融合需得用内力催化,三日后尚可融为一体,而最终炼成丹药还需更久。 莫云歌站在丹药房外,看着从窗间透出的淡金光芒沉默不语。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3 屋檐上滴滴答答开始有雪水滴落,覆盖在房顶上的积雪开始渐渐融化,竟如春阳初晓般温暖。 酉时天已全黑,而丹药房内透出光芒却如同一盏明灯,映的半边天空都是淡金色。 一名望风谷弟子端着饭菜走来道:“谷主,该吃饭了。” 莫云歌目不转睛的盯着丹药房答道:“端下去,我等阿七出来。” “是。” 待到这小弟子第二日早上去厨房准备早饭时却发现昨夜的饭菜动也未动过。 如此往复了三天都是这般,那小弟子不禁有些急了,谷主守在丹药房外三天,颗粒未进,甚至连水也没喝过一口,就算是在当年谢语栖离开望风谷后,莫云歌都未曾这样断过食水,如此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 小弟子端着午饭往药房走,路上碰到位师姐,女子立刻抓了他道:“可算找到你了,谷主呢?你平日里照顾他吃饭的,我想着你总能找到他。” “谷主在丹……” “这儿是范宗派人送来的信,你替我顺道交给谷主吧,就这样了。”女子一把将信塞进他怀里,转身就跑了。 小弟子诧异的打量着信封,端着饭菜绕到了丹药房前。 “谷主。” 莫云歌仍是站在那儿,就像一根木桩般,他沉声道:“你不必来了,饭菜时刻热着,阿七若是出来了,第一时间端到房里去。” 小弟子愣了一下,旋即道:“是,是的谷主。那个,刚才师姐给我一封信,说是范宗送来的。” 莫云歌回过头,讶异:“范宗?”他接过信封拆开来粗略看了一眼便微微皱起了眉。 越过寒风白雪,距离柳城望风谷数百里外的景阳城郊,一人一骑正冒着风雪朝城内疾驰。马蹄踏过一路纷扬的雪花,马背上那人青蓝色的衣袍翻飞,就这么一路奔进了景阳城内。路上行人纷纷避让,诧异的朝他远去的方向张望。 一直奔到范宗门前,此人才“喁喁”两声勒马停下,翻身下马。 门口两个范家弟子见了他立刻迎上前,抱拳鞠躬:“星奕尊!” 男子淡淡应了一声,一撩衣摆迈进了范宗。 臻宇殿内范祁山和范卿玄齐肩并立,几位尊师也都聚在殿内,赵易宁也默默跟在众人身后。待到男子一入内,范祁山便当先开口道:“你回来了。” 范卿玄亦点头跟道:“师父。”赵易宁偷偷看了他一眼,也低声的喊了一声“师父”。 男子拍去身上的风尘寒意,望了一圈众人,这才展颜露出一个笑容。此人双目如星,两弯眉如同笔锋苍劲的挥毫一捺,五官丰神俊朗形如刀刻,身高八尺有余,那也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此人正是范卿玄和赵易宁的师父,范宗十师之首的星奕尊,李问天。 李问天扭了扭脖子道:“得了你们的通知我立刻就回来了,是不是很够意思?嫂子情况如何?” 范祁山看了一眼瑶光尊,摇了摇头。李问天也看了过去,眼中带着询问。 瑶光道:“嫂子去了……” 李问天微微一愣,一双眉皱了起来,看向范祁山。 虽然那一日他收到飞鸽传书后立刻就动身赶往景阳,可纵使他轻功如飞,御剑再快,驰骋良驹,从北方赶回来也需要三天左右,他未曾料到,云英的情况坏到如此地步,仅仅三天便—— 一时间臻宇殿内无人说话,静得落针可闻,过了许久,李问天“啧”了一声,蓦然一拍范祁山的肩,顺势把他揽了过来道:“我这大老远赶回来,喝一杯吧?” 范祁山抬头看了一眼高他一截的男子,无声叹气,半是无奈的被他拖向后院,临走了李问天向臻宇殿中的几人挥了把手,愣是将他们晾在了那儿。 虚天尊脸色垮着,沉声道:“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瑶光笑:“小师弟向来如此,也只有他敢揽着大师兄去喝酒不是么?” 虚天叹道:“师兄这些日子心情过于压抑了,有他拖着去喝两杯也算是好事吧。” 赵易宁探着头看了一会儿,转身问范卿玄道:“范叔会和师父说什么呢?” 男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低声“嗯”了一句便没了后文。赵易宁没趣的扭过了头。 李问天拉着范祁山径自就去了自己空了许多年的小雅苑,毫不客气的开了一坛酒,嚷着要和他不醉不休。 范祁山皱眉拒绝,愣是摆着副冰山脸挡了许久,李问天这才作罢。 他喝了一杯酒,看着天上不知名的飞鸟,道:“老范啊,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这边的事儿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的?” 范祁山哼了一声道:“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好说的。” “哎,说说呗。”李问天捅了他一下,“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再说了你们这是拿我当外人,我可不乐意了,好歹你儿子叫了我这么多年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也算他半个爹了不是,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啊,我——” “行了。”范祁山按住他,再不阻止他能唠叨一晚上,被他这么一吵,沉闷的心情的确缓和了不少,叹了口气道,“这要说起来就离谱了。” 飞鸟低鸣而过,寒冷的天气冻得人喘不过气,空中飞来几丝冰晶,又将有一场风雪铺洒大地。 李问天起初是愣怔的,微瞪着眼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幻不定,由最开始的懵然,到后来的诧异,转而到惊讶,最后却又归于平静。 范祁山说完时,一坛酒也去了大半,微微有些醉了,只叹道:“你说玄儿是不是瞎了眼,遇人不淑,苦了宁儿,害了英儿。” 李问天沉默了半晌才喝了一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什么意思?”范祁山问。 “听你说了这么多,除掉你那些添油加醋的描述,我觉得这个谢语栖并非你们说的那种奸恶之徒,他既然能冒死为玄儿去苍域洛家夺解药,又能为了玄儿和九荒反目,就冲这些他犯得着和你们过不去么?若真要动手,以他的功夫,根本不必这么麻烦。至于骨清寒的事,我是不知他如何想的,但他若真心怀恨意要复仇,嫂子的病他根本不用出手,十天后嫂子一命呜呼,他还乐得清闲,犯得着吃力不讨好的用错针和下毒来杀人么?” “若要我说,多半另有隐情的。”李问天笑了笑,“师兄,有些事情未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的看法可大不一样。有机会我要去找这个谢语栖喝两杯,你们不喜欢这小子,我挺欣赏他的。”李问天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范祁山无语的看着他:“就算你说的是实情,他是被冤枉了,他们——”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亦不勉强,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李问天拿着酒坛挥开范祁山,自顾自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4 的往屋子里走去,他喝的七分醉,走起路都有些晃晃悠悠的。 范祁山看着他的背影沉吟着,虽说有些观念他依旧不认同,但总归是李问天的一些话让他又陷入了沉思。 第61章 五星聚 两天后,拂晓方至,天空带着淡淡的紫色,仿佛有一把天工巨扇将云层吹向两旁,露出一片明朗的星空,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莫云歌抬头,天空星辰闪烁,唯有五颗星格外耀眼,即便是晨曦之中,亦有不输拂晓的光辉。 那五颗星点缀在星空中,似有某种引力将它们吸往一处,隐隐有排成一线的趋势。这便是“五星聚”。 五星聚是罕见的天象奇观,只是当它们聚成一线时,怕正逢午时,无缘得见。 莫云歌揉了揉眼角,心底隐约腾起一丝怒意,这五天来的不眠不休,甚至不进食水,就算他们曾修习过辟谷,如今也觉得甚为乏累。他尚且如此,丹药房内的那人更不知会如何。 一直等到午时三刻,丹药房内的光芒才逐渐退了下去,不过多时就听屋内传来一声闷响。 莫云歌推门而入,只见谢语栖力脱的靠在药炉旁,额上的细汗沾湿了额发,整个人就像是纸片般单薄欲摧。在他手中紧紧握着一颗指甲壳般大小的金色药丸。 谢语栖抬头看向莫云歌,扯动嘴角笑了笑:“成了。” 看着他嘴角苍白虚弱的笑意,莫云歌却实在笑不出,只淡淡道:“既然炼成了,就好生休息吧,五天可不好熬。” 谢语栖扶着药炉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手心的药丸,眼底刹那闪过的是如孩童般的光彩,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了银心铃中,银色镂空的铃儿包裹着灿金的塑魂丹,通体透亮。 “好了,我带你——阿七!”莫云歌刚放下的心,却忽然堵在了嗓子眼,眼中映出白衣倒下的身影,他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抱进怀里,任他如何呼唤,男子都没有任何回应。 “来人!!医师呢!全部找过来!把谷里的医师全部找过来!!” 清风阁内,呼啦啦站了一群人,莫云歌守在床前,眼神焦急的盯着医师。 过了许久,医师吁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怎么样?”莫云歌问。 医师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下来,随后道:“他没什么大碍,就是疲累过度又五天未尽食水,加上一些风寒所以才会昏倒。我已替他开了些安神和治风寒的药,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莫云歌点点头坐到了床头。 然而医师却并未急着走,“谷主,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莫云歌回头:“什么事?” “阿七当年离开望风谷时,连挑二十四栈的事人尽皆知。当年七公子的功夫,整个望风谷找不出一人能与他对抗,恕我直言,甚至就连谷主您都走不过他手下十招。” 莫云歌神色转为复杂,沉声道:“我知道,他这次回来功力折损太多,已大不如从前,竟连我几式虚招都打不过。” 医师摇头:“不是折损了,方才我替他诊治发现,如今他身上半丝功力也没有,换句话说,他已武功全失。” 莫云歌瞪大眼:“怎么可能?五天前还……难道是炼制塑魂丹的关系?他堵上了所有的功力!?” 医师闭目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谷主,事到如今万不可让七公子独自一人,您也知道他是九荒的杀手,往日做的是杀人买卖,结下的仇家数不胜数,倘若仇家借此机会前来复仇,他毫无还手之力。” 莫云歌皱眉不语。当天夜里他便将望风谷所有精英分别安插在了清风阁附近,而他自己也亲自守在屋中,半步不离床头。 虽说谢语栖炼制塑魂丹一事十之八九无人知道,而因此武功尽失的事恐怕更是只有他们望风谷内的几名医师。然而除非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否则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心之人怕是难以防范。 紧张兮兮的气氛到了第三天,谢语栖醒来了。靠在床头的软垫上,身上盖着毛毯,屋中焚着炭炉,愣是如同身在宫廷之中。 谢语栖只觉得好笑,捂着莫云歌硬塞来的紫金暖手炉,“我哪有这般娇贵?当我是皇帝么?” “阿七,你何苦如此?你和范卿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只字不提?你说你愿意留在望风谷,那他呢?肯放手让你留下?” 谢语栖摩挲着紫金炉上的雕纹:“你明知我不会说,何必问?” “为了他连性命都不要了?” 白衣男子没有再答话,莫云歌也觉得自己方才似乎问的过分了些,谢语栖刚醒来,自己就连着问了这么多他绝不愿提及的问题,他讪讪咳了一声道:“你好生休息吧,我吩咐他们给你准备些饭菜……” 谢语栖淡淡点头,转头望着窗外白茫茫的景色出神。 莫云歌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回到了风轩阁。刚一进屋,就看到一个青衣少女倚在桌边,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桌上的书卷。 望风谷的守卫纵然不是铜墙铁壁,但也绝非轻易能闯入的,要想逃开众多山中岗卫,避开巡逻弟子,悄无声息的进去山谷绝非常人能办到。可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却堂而皇之的站在这儿,没有任何弟子来报,也没有任何警鸣,简直如同鬼魅。 听到门边的响动,少女回过头来,咧开嘴笑道:“姓莫的,还记得我么?” 看到少女样貌的那一刻,莫云歌心中的疑惑就解开了。这少女正是以前常跟在谢语栖身后的那个鬼灵,自然能轻松避过众人的防备了。 小铃儿合上书卷:“七爷呢?” 莫云歌:“正休息呢,倒是你,怎么没跟着阿七一起?” 以前谢语栖留宿望风谷时,小铃儿时常过来,后来也干脆就住进了谷里,简直就像是跟屁虫。 小铃儿撇撇嘴道:“我始终是鬼嘛,身上阴气太重,若是常跟着七爷会折损他的阳气。” 莫云歌思忖了片刻道:“小铃儿,我想知道这段时间阿七身上发生的事。”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这次再见他,我觉得好多东西都不同了,亦或许我从来就不曾真正看透过他,但如今我知道他过得不好。” 少女垂下眼帘,脑海中浮现出这半年的各种事情,几乎在那一瞬间塞满了她的脑袋,摇了摇头甩去些纷繁杂乱的记忆,她开始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九尸毒之后所有发生的一切,破五方祭魂阵,暗杀阳明尊,连闯苍域洛家寻七绝散解药,而后前往临安师父的孤坟,以及随后而至的凤来惨案,乃至福家村和如今被逼出范家等等,记得请的记不清的,她都说了。 看着莫云歌面色发青,双手紧攥,她如今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那个白衣人的感情并不比范卿玄少,那一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5 刻她甚至想着,如果当初谢语栖没有遇上范卿玄,一直留在望风谷里,会不会更开心些? 莫云歌咬牙良久才按捺下心头的怒意,沙哑着道:“这就是范卿玄给我的答案么?今次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把阿七交给他!” 小铃儿:“那七爷是怎么想的?” “他什么都不肯说,如今这个模样我也断不可能放他一人出谷。前两天我就听到风声,往年和阿七结下仇怨的几个收到了密报,如今已蠢蠢欲动来复仇。” “武功尽废……该怎么办好……” 莫云歌亦是叹气,随后道:“望风谷的名号在外也不是吹的,多少给我几分面子,不会轻易动他。” 小铃儿摇摇头,愁道:“我担心的不只是那些仇家,更担心穆九会出手。” 一时间风轩阁沉静了下来,两人心里各有所思,过了半晌,小铃儿微微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有些吞吐的提道:“那个,我在想,要不要告诉范大哥……他若知道七爷如今的处境,断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莫云歌嗤鼻冷笑,仿佛听了个极大的笑话,“阿七负伤至今他问过一句?来找过他么?云伯母的死他难道真打算全算在阿七头上?” 小铃儿微微一愣:“死了?你怎么知道?” “……”莫云歌沉吟片刻道,“几天前我收到过范家的一封信。” “信?” “我娘和云伯母是故友,只是后来我娘病故后,咱们就和范宗没什么往来了。前几天范宗来信说,云伯母病故……出于往日母辈情谊,我该去看看的,只是阿七的事我放心不下。” 小铃儿:“那怎么办?你要带七爷去吗?” 莫云歌摇头:“要去也是我一个人去,我绝不想让阿七再被人欺负。” “可是你走了,七爷一个人在望风谷,你不怕那些人趁机闯进来?” “此去景阳最快也要三天,我会通知柳城的朋友替我照看一下,这一离开我也不知要在景阳待多久。” “那——”小铃儿忽然住了嘴,欲言又止的看向他男子身后。 莫云歌见她神色有异也回头看去,廊下谢语栖披着件单薄的外衣站在那儿,静默的看着他们。 院子里银装素裹,加之他一身白衣如雪,脸色因为久病初癒并无多少血色,风中而立如同一个冰雕玉素的瓷偶。 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对话,莫云歌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让了他进屋道:“你怎么下床了?医师说你该多休息。” 谢语栖淡笑道:“睡够了,出来走走。” 小铃儿知道他此刻武功尽废,就是一个普通人,在这般冰天雪地里,定是受不住她这满身的鬼厉阴寒之气,于是往后退了几步。 谢语栖即便没了内力,眼力仍旧厉害,一眼就看到了小铃儿不自在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别躲了,我难道连这点忍耐力都没了么?这些年在九荒可就白混了。”他又看向一旁挠头不语的莫云歌道:“信呢?” “阿七——” “你什么时候走?” “我……”莫云歌蹙眉,“阿七,这次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去,待在望风谷等我回来。” 谢语栖点头,却是淡然道:“我仇家可太多了,或许你刚走,他们就带人杀进来,我恐怕活不到你回来了。” 莫云歌深吸一口气,直叹道:“我一直说不过你,先说好,不许单独行动!” 谢语栖笑了笑:“自然。” 第62章 银心铃 从柳城望风谷出发,往景阳,最快也要花上三天。谷中一片白雪皑皑,风霜凌冽,出了山谷气候稍稍温顺些,还隐约能看到些常青树,点缀在银白的世界中,反倒让心头没有那么冷落,多了几分暖意。 因为谢语栖的身体关系,莫云歌不敢走的太急,原本是想共乘一骑,可谢语栖执意分开,他这才无奈妥协。 这一路走来,三天的行程,莫云歌却仿佛走了一辈子。才方出山谷,他便感觉到周身有数道目光锁定在了他们身上,一路走一路跟,一直到夜间住店,那几道目光仍旧死死钉在他们身上,仿佛只要他松一口气,这些暗中的虎狼就能一拥而上将他身边的白衣撕碎。 比起他来,谢语栖反倒轻松许多,时常笑道:“怕他们做什么?我当初既然敢杀,自然不怕他们的亲朋好友报复,现在我一无所有,就算死也没什么可怕。是你太紧张。” 莫云歌甚至都怀疑他其实并没有武功尽失,只是一场设计。可是他也的确切过了脉象,并无一丝一毫的内力,就是一个普通人。 不过好在这一路上都有惊无险,这些藏在暗处的虎狼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一路战战兢兢的到了景阳,这已是三天之后。 谢语栖看着范宗门外挂着的白幡五味杂陈,那一天云英和他说过的话历犹在耳,可事到如今他仿佛成了罪人。 莫云歌走在前头,范宗弟子见了他忙抱拳行礼,立刻朝里通报了一声“望风谷主到”,然而话音刚落,当他们看到莫云歌身后那袭白衣时,脸色立刻就变了,虽未言明,但眼神中透露而出的是厌恶和敌意。 谢语栖跟着莫云歌走了几步,忽然就不再往前了,垂眼道:“你去吧,我不进去了,就在院外等你。” 莫云歌明白他与范宗间尴尬的关系,点点头进了院子。 谢语栖就站在院外,看着迎着风雪飘扬的白幡,朝里头遥遥鞠了三躬。 刚一转身他就愣住了,身后不远站着一袭墨衣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还是那张冰山不化的容颜,寒潭般的眸子却带着几分怅然复杂的味道。 谢语栖看了他许久,低眉道:“抱歉。” “抱歉什么?”范卿玄神色不动。 谢语栖摇头。 又过了许久,却是范卿玄开口道:“这半个多月,你为什么不回来?” 谢语栖微微诧异:“回来?” “我去过城郊小屋,可你不在。”范卿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依旧还是当初见着的模样,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谢语栖沉吟了片刻道:“这次回来想拜祭一下云夫人,随后我就离开。” “为什么要走?”范卿玄几乎是脱口而出,问过之后他便顿住了,如今走到这一步,对方还有什么理由不走?再留下那便是死皮赖脸不知好歹了。 谢语栖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过了半晌,谢语栖走到他身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目光似水,却没有初见时的笑意:“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个还给你,里面的是塑魂丹,我能还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银心铃没什么变化,镂空的花纹,里头裹着颗金色的小球。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透亮了,泛着雪亮的光,充斥着满满的灵气。 “塑魂丹……”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6 “它能解你身上的血契,你的灵魂不必再受永世禁锢,可以重归轮回。” 范卿玄蹙眉,看着银铃中的金色药丸沉默不语,似乎根本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少顷他看向眼前的白衣人道:“这就是你研究那些阵法,屠村祭魂的目的?” 谢语栖一时愣怔,眼底涌上一层黯淡,那一刻喉头似乎被尖锐的东西堵住,喘不上气,疼的厉害。这种疼痛一直透过血脉传至心底,然后随着急促的呼吸极速放大,生生将期待扯碎。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看着对方手中的银心铃,过了好久,他才瑟瑟开口:“你如果觉得肮脏,就扔了吧……” 说罢转身离开,他走的很急,几乎半刻也不愿再呆在这儿,原来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厢情愿,即便他再如何分辨,有些事如果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徒劳而已。 范卿玄收回目光,方才对方眼底的黯淡和失望尽数印刻在他脑海中。 往日里哪怕再多的困苦和愁绪,他都会带着七分隐忍和三分释然,可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遮掩,□□裸的展现在眼底,失望就是失望了。 那一瞬间的目光交错就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底剥离,一分分碎成齑粉。 银心铃冰凉凉的握在他手心,心中像是空了一块失落落的,却茫然着觉得那儿似乎一开始就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范宗主。” 范卿玄回头,看到莫云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莫谷主。” “我有话问你,我们去那边聊,如何?” 范卿玄淡淡应了一声,两人便去了另一头的一处凉亭内,临着湖边,冬风有些刺骨。 莫云歌看着水天一色的湖面,忽然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范卿玄眯眼。 “你说过,绝不伤他。”莫云歌转身瞪着黑衣男子,眼底隐隐是怒火,“可如今,你却把他逼到这个地步!这就是你们名门正宗的做派?” 范卿玄虽面色沉静,老实说,他心乱如麻,自从临安回来后,好像周围都是乱的,一切都是错的,他永远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这一次,我会带他离开,你好自为之。” “你不能带他走。”范卿玄盯着他,眼底的情绪虽复杂难测,可唯有这句坚定不移。 莫云歌嗤笑:“你凭什么这么说?还嫌折磨的不够?是不是非要他的命才肯罢休?” “……”又是一阵沉默,范卿玄握紧了手中的银心铃,叮当一声脆响却无法令他繁杂的思绪清明起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如今会走到这一步,如何才能释怀。 设着灵堂的小院内,纷纷扬扬的飘洒着冥币,白皑皑如同雪花,白幡在空中轻舞着,仿佛整个空间都变得轻飘飘的,零碎的,染着悲恸的颜色。 赵易宁站在灵堂正中看着桌台上徐徐升起的香,如今屋中就剩了他一人,他看了许久,然后伸手拿了三炷香点上了,拜了三下后插进了面前的香炉内。 这时空荡荡的灵堂内忽然刮来一阵寒风,白帘微动,沙沙的摩擦声后,隐隐还夹杂着些若有若无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人在低诉,又像是在黯然哭泣。 望着那缓缓飘动的白帘,他忽然轻声笑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可不过多久脸上的笑意却转为狰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道:“云姨,你别哭了,我可是来看你了。” 那呜呜的声音停顿了良久,忽而又闹腾了起来,贴的更近了些,赵易宁开口道:“你也别介意,若是寂寞,我让谢语栖来陪你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喜欢他的么?觉得他比我好,甚至想让他和范大哥成亲的。只是可惜了,你没有机会看到了,当然,他们也再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赵易宁蓦然笑了起来,露出一丝纯真的笑意,白森森的牙齿却显得有些诡异:“云姨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既然你已经死了,我就把答案告诉你好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的,当初只想着把他赶走,后来云姨你说要答应他们的婚事,这不是很荒唐么?九荒的人有什么资格与太阳并立?当年的灭门之仇我更不会忘记!九荒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是他逼得我在福家村外设下招魂阵,吞噬你的魂魄,后来设下咒术,偷换药方,我想赶他走,甚至想杀了他!所以,云姨你若是不死,他和范大哥如何能真正决裂?你说是不是?你可以安心投胎去了吧。” 话音方落,屋外却传来“咯啦”一声响,赵易宁一双眼凌厉的扫向门外:“谁!”他点足飞掠了出去。 屋外廊下打翻了一盆花,碎裂的花盆边站着一个人,玄衣素冠,面色如铁,覆着一层冷冽的寒霜。 “范叔。”赵易宁袖子下的手攥紧,微微眯眼。 范祁山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赵易宁笑了笑道:“我认为,对着一个死人,没有必要说假话!”音落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袖中寒光一闪,一柄利剑向着范祁山刺去。 范祁山抽身退开,灵剑出鞘挡下一剑,谁知此时赵易宁袖中突然崩裂,喷出一道□□直扑向男人面门!那道气劲来的猛烈,范祁山抽身不及,□□似活了一般尽数涌入他的双眼。 范祁山一声痛呼连连后退,眼前的景象极速模糊,转眼就化作一片朦胧,只看得到一些模糊的虚影,伴随着双眼的刺痛,耳旁呼啸着涌来几道剑气,眨眼间脸上就被割开血口,血涓涓冒了出来。 范祁山摸索着要往外走,本欲靠着听力来辨识赵易宁攻来的方向,可每当他方一凝神,天边就会传来一声丧钟哭鸣。今天是头七,按照范宗祖辈的规矩,要鸣响一百零八声。 赵易宁看他踉跄绊倒在地的狼狈模样,笑道:“范叔,看来这次是天意了。” “你,你这不孝子!我们范宗何曾亏待于你?” 赵易宁冷笑几声道:“待我是好,可若是成为我的绊脚石,我也不介意踩过去!” “你说什么……” “这些事若是被范大哥知道了,他就不会再理我了,那我逼走谢语栖,害死云姨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赵易宁提剑,眼底的血光隐隐闪烁,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无助挣扎的年迈老人,忽然一声笑,“范叔,委屈你了。” 随着话音落地,男子一剑刺下,然而虎口蓦然一阵麻痹,灵剑脱手摔落,随后一个小石子掉落在地。其实虎口上的这一击力道并不大,只是来的猝不及防。 赵易宁朝外看去,在不远处站着一袭白衣,白皑皑的雪地中,那白衣人仿佛融了进去,静谧,安然,可是他的眼中透出的光芒却寒意凛凛,雪亮如刀锋。 第63章 决裂 “姓谢的,我以为你已经没有脸面再回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7 来,谁知你竟如此不要脸!”赵易宁召回灵剑指向对方,“来了正好,连你一块儿解决了,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怕你?你那身功夫别说救人了,自保都难。” 谢语栖看了一眼地上因双眼染毒而痛苦难耐的范祁山,道:“赵易宁,往日我见你是他的师弟可以不动你,可你实在欺人太甚。” 赵易宁抬起下巴,睥睨道:“你想怎样?如今你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你杀我!”说罢他一剑就朝范祁山刺下,那一刻白衣身影一晃,虽没有了内力,但反应仍旧迅速,仅一眨眼他就从赵易宁手下抢过了范祁山。 范祁山眼睛看不见,慌忙之下一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臂,却触到了一片湿暖,随后就是一片血腥之气冲进鼻腔。他惊了一下,道:“你受伤了?” 谢语栖没有答话,一把将他拦在身后,赵易宁一剑刺来,他抬手去挡。 “叮”一声脆响,赵易宁一剑砍在谢语栖藏在袖中的短剑上,鼻中发出一声冷笑,挽剑再次刺了出去。 谢语栖反手推开范祁山,袖中短剑出鞘,堪堪挡下男子如风而来的剑招,几式下来他已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脚力虚浮踉跄退避。 “看不出你还挺能扛的,我也没工夫和你玩,你去死吧!”赵易宁一声怒喝,剑气激荡,两道凌厉的气劲就将谢语栖逼到死角,寒光乍现极速点向他的咽喉,却是此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将谢语栖护在身下,赵易宁那一剑直刺进他的后心窝。 “范祁山!” 谢语栖扶住倒下的男人,一咬牙企图带着他避到一旁,谁知身后的赵易宁蓦然一声冷笑,袖中的手骤然并指,旋即翻掌按上了他的后心,指间寒光一闪而过,有一道极细的黑影没入男子后心。 那道细影没入男子体内后转瞬分流涌入他的血脉之中,仿佛是无数的蛊虫沿着血液流入心脏,那一瞬行经的血脉变得阴寒刺骨,蛰伏在他体内的倦飞余地也在那一刻苏醒,五脏六腑似乎都拧到了一起,又在刺骨的寒意中炸裂开来。 谢语栖痛苦的喊了出来,身体痉挛的蜷起。 赵易宁眼底划过一丝阴毒,倏地拧住他握剑的手一把刺进了范祁山心头,短剑带着血珠挑出,殷红的血水撒溅了一地。 范祁山瞪圆了眼,死死的盯着赵易宁,颤抖的伸手指着她,喉头咕噜噜的发出破碎的音节,却因反上来的血水咳出一滩血沫,终是不能瞑目的垂下了头。 “范……”谢语栖喘不上气来,浑身直冒冷汗,血脉中如有万千虫蚁啃咬,如今没有了内力护体,这种痛苦更是放大了千百倍。他靠墙退后了一步,用尽所有的力气将短剑拔了出来。 然而正是这一瞬,院子另一头传来数声惊呼,旋即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杀人了!”。 谢语栖微微偏过头去,眼中刹那间涌上了一丝震惊和绝望。 那一群闻声赶来的范家弟子里,一袭黑衣如墨,在这雪白的庭院中,漫天飘洒的白冥和白幡中,黑衣竟刺痛了他的眼睛。 “范卿玄……” 赵易宁一看人多了起来,立刻逃也似的跳到了远方哭道:“谢语栖!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放过我们!刺杀范叔!你欺人太甚!” 谢语栖眼底泛红,瞳孔急剧收缩的看向赵易宁的方向。 赵易宁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高喊着逃开:“杀人了!杀人了!!” 谢语栖提剑朝赵易宁的方向艰难的走了两步,只两步却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而在他迈出第三步时,一袭黑衣点足掠来,翻袖一掌推出,按上了谢语栖胸口。后者竟毫无招架之力的连退数步撞在了墙上,谢语栖喉头一阵腥甜,五脏六腑都像错了位。 “范卿玄!!” 莫云歌飞掠而来,一手挡下范卿玄接踵而上的第二掌,死死抓着他的手道:“连你也认为是阿七杀了范祁山?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范卿玄握拳,眼底的肃杀之色愈发浓烈:“你何不问他究竟在做什么?” 莫云歌怒道:“阿七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究竟会不会杀范祁山你不知道?当初他们杀骨清寒的时候,就该想着会有偿命的一天!可是阿七纵是心中有恨也未曾为难过他们,还出手救人——” “救人?”范卿玄睨了一眼谢语栖,“母亲的死难道不是因他之过?” 谢语栖身形一颤,那一刻脑中一片嗡鸣,旁人说的他再也听不见,唯独那一句“因他之过”反复循环着,也包括了范卿玄那冷落的一眼,一次又一次扎进他心底,凌迟一般。 “我……没有……”白衣人低哑着声音,喃喃而语,声音轻的如风中烟云,如不细听,几不可闻。 虚天尊眯眼:“少废话,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说的!”说完,一拂袖出掌拍向谢语栖,后者勉力侧身躲避,莫云歌出剑,挑开虚天尊扑向谢语栖的一招,绕着他的衣袖一转,长剑出鞘,直点虚天侧背。 虚天弯腰避开,莫云歌又一次缠斗上来,每次都堪堪点向他周身去路,生生将他拦在一隅,不给他攻向谢语栖的机会。 谢语栖按住肋下的穴道,想减轻体内针扎般的痛楚,忍着翻腾紊乱的血气踉跄退开,却是此时范卿玄出剑刺来,在谢语栖震惊的目光中,剑尖直点他的咽喉! 谢语栖一咬牙,提剑去挡。 范卿玄剑式如虹,甚是凌厉,每一式都势如破竹,急如星火。 谢语栖招招退走,出剑勉强跟得上对方的节奏,却根本无从挣扎,只能算得上是挡下刺向要害的剑路,更不要说招架与还手了。 走过一招十式后范卿玄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异样,然而即使如此,范卿玄手下出招仍旧没有丝毫容情,招招是杀手。 李问天从人群中挤出,一看这情形就皱了眉。他疾步上前查看范祁山的状况,却发现他已没了气息,穿过心肺的一剑是致命伤。 李问天眉头紧蹙,伸手覆上范祁山的双目,然后扭头看向院子中的二人。 天空中黑云渐渐密集起来,这是灰蒙蒙的冬日里少见的天色,不过多时空中开始飘下冰晶,风过三巡后白雪纷扬,转眼就有鹅毛大雪之势。 雪幕下,谢语栖已被逼得退无可退,握剑的手已被范卿玄的内力充盈的剑式震裂,鲜血涓涓流下。谢语栖体内四处流窜的寒气撕心裂肺的疼,森冷的刺得他汗流浃背,额发已湿透的黏在脸畔,气息颤抖终是一口气难顺呕出一滩血。 李问天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皱起眉来,转而去看躲在角落的赵易宁,只看他脸上不易察觉的挂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就在他失神的那一刹那,“叮”的传来一声响,两剑交错,银色短剑骤然断成两截飞落出去,与此同时范卿玄的剑直接没入了白衣人心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8 口,又听一声闷响直接透过他单薄的身子没入了石墙中! 谢语栖已无力支撑,却没有倒下,完全就是被灵剑钉在了墙上。鲜血涌出嘴角,对比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分外红艳妖娆。他微微战栗,张了张嘴,却不住的抽搐咳血。 这一剑让吵闹纷杂的院子彻底静了下来,针落有声。 就连范卿玄自己都愣住了,看着谢语栖咳出的血,心口冒出的血,红的刺眼,心头难以控制的拧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跟着这一剑碎裂开来。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这不是他所想的,可父亲的死状还历犹在目,就在不久前,谢语栖杀了他的父亲!众目睽睽之下,在他母亲头七未过之下,杀了他的父亲!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纵然他有千百理由,也罪不可赦! 范卿玄沉静下来的眸子蓦然又燃起杀意,怒火中烧,拔出长剑,挑落血珠,翻手又是一剑刺去。 李问天抢身上前挑开了那一剑,将范卿玄拦在身后,而白衣人在范卿玄抽剑的那一刻跪倒在地,蜷缩成一团,一身白衣被血染的斑驳不堪。 李问天转头看着谢语栖,眉心紧蹙。 “阿七!!”莫云歌脸色大变,立刻甩开虚天尊扑到谢语栖身边,然而扶着他的肩却发现他抖得厉害。 也不知是因为剑伤的痛,还是因为倦飞的余毒,亦或是赵易宁刺进他后心的银针,总之此时此刻他疼的发抖,内腑也在那一剑没入心口被震伤,他甚至每咳一口血都感到内腑在被撕碎,炙热的灼烧感与森冷刺骨的气息在体内撕咬纠缠。 他抬头看向范卿玄,难以置信:“……你要杀我?” 范卿玄冷眼看着他,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一个极为恶劣低贱的仇人:“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呵……”谢语栖蓦然笑了起来。 说实话,李问天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没有任何喜悦,眼中徒剩空泛和死寂,竟比哭更苦涩,比悲更绝望。 他不只是轻轻的笑,风雪飞扬下,他的笑逐渐走上癫狂,带着荒凉。 那一刻他或许是疼的麻木了,一把推开莫云歌,晃悠悠的爬了起来,始终坚定着没有再倒下,而是一步一步往庭院外走去。 “阿七……阿七!”莫云歌心急如焚,回头瞪着范卿玄,咬牙切齿,“姓范的,你简直不是东西!阿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说完飞一般追了出去。 范卿玄握剑的手紧了紧,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蓦然一动也要跟,却被李问天按了下来。 “别追了。” 范卿玄甩开李问天的手,不悦:“为何放他走?” 李问天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怕你将来后悔。” 男子眉间色彩阴沉,一扬手收了灵剑归鞘。 天上还下着大雪,天色依旧是压抑的无法喘气的深灰色,就仿佛从一开就注定了这是一场悲剧,天空不作美,天意难违的警告。 李问天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的叹了出来,原本就悲未尽,如今又添一人故,灵堂中又添一副新棺,门下弟子哭的东倒西歪,即便心宽如他也免不去心头的阴霾。 凉亭中,李问天和范卿玄一前一后静默而立,直到冷冽的冬风吹进了刺骨的寒意,李问天才淡淡开口道:“我今日拦着你,除了怕你他日后悔,还有一个原因。” 范卿玄无言的看着他。 李问天道:“师兄的死,的确是因为心脏的那一剑。可他因毒而双目失明,这又是为什么?之前我问过师兄,你和小谢的事,还有大嫂的死……就像我反问师兄的,小谢既然要复仇,大可以放着大嫂的病不管,十天后她一样逃不脱死。可他选择救人,我认为他无心复仇。” 他转身看向范卿玄:“再说今日,你只看到小谢拔剑就认定是他杀的人么?未必吧,我想你也注意到了,你们过招之时,他只是一味地躲闪,不是么?” 范卿玄沉吟片刻,皱眉道:“他的样子很奇怪,像是毫无内力。” 李问天点点头:“所以,他如何能杀了师兄?另外还有一件事想确认一下。” 范卿玄诧异。 “我曾送过你们师兄弟二人一人一支散魂钉。”李问天问,“如今散魂钉还在么?” 范卿玄道:“中元节时,往林家去邪时用掉了。” “宁儿的呢?” “他功力尚浅,未曾外出驱魔,想是还在吧。” 李问天眼中的神色有些阴晴难定,半晌他似乎是喃喃自语般的说:“这次回来,宁儿似乎变了一些。” 范卿玄:“何出此言?” 李问天摇摇头,叹了口气:“行了,你去忙吧,我喝酒去了。”说完他拍了拍范卿玄的肩就径自走了。 待范卿玄回了小院,赵易站起身走到范卿玄身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师父找你说了什么?” 范卿玄如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总觉得自己就站在线头的那一端,只要轻轻扯一下,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可是他同样知道一旦扯动了,展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些真相或许会更压抑。 看到赵易宁走来,他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赵易宁哭喊着躲到他身后,说谢语栖杀了他父亲,那一瞬间他的脑中“嗡”的一片空白,愤怒直冲头顶,却是忽略了谢语栖眼底的一些东西。 他摇摇头:“你回屋休息吧,今天该是累了。” 赵易宁想了想,小声问:“那——你会替范叔报仇么?” 范卿玄目光如深水,只淡淡的说:“那一剑伤了他的心肺,他就算侥幸不死,也沦为废人了。” 范卿玄看着赵易宁。 男子舒了一口气道:“他这般恶毒,定是来替骨清寒复仇的,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解恨!”赵易宁一抬头就看到范卿玄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他不禁背上一寒,讪讪道:“我……我也是被他气的……若非虚天尊和范大哥,我早就死了,现在想想还在后怕……” 天上一声冬雷,吓了赵易宁一跳,抱怨了几句。然而这雷声滚滚远去后,又是一声巨响,轰隆隆就好似火炮炸响,惹人一阵心悸。伴随着雷声,长廊尽头突然就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见他们就飞扑上来。 范卿玄往前一步将赵易宁拦在了身后。 “你们!你们!”来的是小铃儿,她气不打一处来,刚一开口眼泪就滚了下来,直打哆嗦,“七爷呢!范卿玄!他人呢!!” “……走了。” 小铃儿:“走了?为什么走了?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有多危险!那么多仇家寻上门来,你想逼死他么!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可如今看来你竟还不如他们!” 小铃儿吼的声音都沙哑了,直哭道:“你根本就不配拿着那颗塑魂丹!七爷若不是要解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6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69 开你的血契,根本不会找穆九拿缚灵玉,也不会为了交换离火珠留在望风谷,更不会武功尽废!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拿着它!” 范卿玄闻此色变:“他是为了解开血契才……缚灵玉和离火珠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武功尽废?他到底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你自己不愿看清。” 赵易宁扯了扯范卿玄的衣袖道:“范大哥你别听她说的,炼制塑魂丹的方法,古书上都记载过,除了屠戮吸取百余生魂,根本不可能炼成塑魂丹!凤来镇的那么多条人命债他绝对脱不开关系!” 范卿玄蹙眉,小铃儿冷笑:“屠城?呵,那是我干的,是穆九让我干的,为了给他续命吸食生魂,我杀了凤来镇全村一百三十六口人!” “什……”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小铃儿蓦然就盛怒起来,指着男子道,“范卿玄,并不是所有事尽如你所见,你不用心看,是看不清真相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小铃儿扭头就走。 “你站住!”范卿玄几步追上,谁知少女凌空飘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后渐渐隐去。男子立刻捏了个手印,口中极快的说了一句咒,并指点向少女消失的方向,那是禁锢咒,可是少女仍旧先他一步在空中消散,金光笼在虚空中,化作冰晶落下。 赵易宁追了过来,看着他担忧道:“范大哥,你不会真的相信她说的吧……可即便如此,谢语栖杀害范叔云姨不假,根本就抵不过他的罪。” 范卿玄目光沉重,抖了抖袖子上的几片雪花,没有再去看女子,转身往回走:“回去了。” 第64章 复仇 大雪似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一直纷纷扬扬,仿佛是积蓄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塌,沉压在心底的,悲鸣。 空中飘撒而下的白色花朵淹没了一切,世界变得宁静,只听得到耳畔岑寂的嗡鸣,以及,雪花落地摇曳摩挲的沙沙声,轻的如同他的呼吸。 眼前的一切失去了色彩,单调的白,无尽的白。 白衣男子缓缓的走在雪中,没有撑伞,身上已覆上白雪,却并没有即刻融化,就仿佛连他自己都冻结成冰,毫无温度。 他每走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色的地面留下他的脚印,身上落下的血水瞬间将它填满,渗着寒冷蔓延开去。 他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也无处可去了。 回九荒?背叛,逃离,那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回范宗?当范卿玄那一剑刺穿他的心口时,就已经回不去了,抑或是说,自临安回来后,那里已经渐渐没有他的位置了。 如今他还能去哪里…… 他的神思有些模糊,贯穿心口的剑伤撕扯般的疼痛,渐渐麻痹了他的全身。一路走了多远他也不知道,只感觉有人朝他走了过来,不止一个人。 他们向着男子聚拢,直到将他围住。 来者有八人。 他们每人都穿着蓑衣斗笠,手中拿着长剑。 为首一人拿剑柄顶起斗笠,抬头看向站在雪中摇摇欲坠的单薄男子,嗤鼻冷笑:“谢语栖,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谢语栖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连眼前的景象都是模糊不清的,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剪影,他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企图摆去蒙在眼前的“白纱”,想看清来者。 为首那人却以为他已忘记当年的那段恩怨,哼声道:“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五年前,徐州方家满门被灭,我是那方家当时外出寄学免过一难的末子,方檀啊!后面那几个弟兄,你贵人多忘事,怕是也不记得了吧。” 方檀一步上前,以剑柄抵住谢语栖的下颚,后者微微蹙眉,退开一步。方檀蓦然出手拧住他的手拽到了跟前,逼视着他道:“你躲什么?当年你修罗一样闯入我家,不是光明正大的么?手起刀落,我家上下二十余口人,皆丧于你手下!” 谢语栖被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惊得清醒了些,看着围住他的几人,脸上露出些茫然。 方檀嘿嘿笑道:“你还记得他么?差不多也是五年前,江南清明楼一夜间被屠,楼中上下百余人,一个不剩!而他是楼主岑风的拜把子兄弟,何绍恩,你可还记得?” “何……绍恩……”谢语栖喃喃,其实每一个他杀过的人,他都记得,每一个任务他都不会忘,死在他手上那些生灵临死前挣扎的痛苦表情,他一刻都不曾忘,也不敢忘。所以他知道,总有一天,这样的结局会落在自己身上,然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方檀还在继续说,汴京镇国侯府,青峰城的书香名门薛家,苍域城的世家秦府,朱崖青阳门一派宗师,临安流光院,云梦秋萝宫,这些谢语栖都是记得的。 他垂眸不语,也不需要说什么,当初造下的杀孽,就该想着还命的一天,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的道理他很早就明白。当初他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他人隐忍不敢来复仇,如今他武功尽失,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也在情理之中。 何绍恩就没有方檀那般客气,见他几乎站都站不住了,冲上前就反剪了他的双手按在了地上,胸口的剑伤受创,疼的他痛呼出声。 何绍恩阴狠的笑道:“是该好好算账!你这一双手,十片指甲,十根手指,我们一条命一条命的算,不够的,还有一双眼,一双腿。你欠我们多少条命,我就剐你多少刀!”说罢他抓起谢语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一把推给余下几人:“带走!” 几人离去不多时,莫云歌气喘吁吁的寻了过来。 出了范宗,纷扬的鹅毛大雪遮蔽了视线,不过多久他就追丢了,谢语栖染血的足印深深浅浅,有些已被大雪覆盖只剩浅浅的红印。莫云歌一路找一路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心底咚咚乱跳,一颗心仿佛要脱离心房,悬到了嗓子眼,然而始终没有找到谢语栖。 直到他追到景安街的尽头,在路边发现了一滩血迹,面积比之前寻来的要大上许多,周边还有许多来不及被雪掩盖的杂乱足印,似乎是在这儿有过什么纷争。 那一刻莫云歌再不能装作淡定,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着,声音在街头回荡着,却没有人答应。他跟着脚印走了一阵,渐渐的脚印断开了,似乎是有人刻意将行踪毁去。莫云歌心中的不安被证实,谢语栖多半是撞上了前来复仇的仇家了。 愤恨之下他一拳砸向屋墙,咬牙切齿:“这群王八羔子!” 冬雪覆盖了整座景阳城,鹅毛大雪如瀑帘一般,掩盖了这座沉寂的城。寂寞无声的街巷,只有零星几家商铺开着门,店家披着冬衣守在店内,有了客人就起身招呼,没人光顾就捂作一团发呆。 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街头一行人往偏僻的外城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6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0 疾走。 外城多半是些乡野瓜地,几座茅草屋零零散散的排列着。 谢语栖被他们连拖带拽的带到了一间昏暗的小屋,体内的毒素渐渐平稳了,那枚银针带来的疼痛却更显得更为清晰,如今落下的并不是剧烈的,撕心裂肺的疼,而是一种绵远悠长的,源源不断自骨髓深处传来的疼,几乎就要烙进他的血液之中。 关了房门,一时间四周暗了下来,却在短暂的失明后渐渐能看清屋中的景象,比他想象中的好上许多,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何绍恩被这一笑激怒,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粗鲁的一脚踩上他的手,蹲下身俯视着他:“你以为你还有本事反抗么?你既然有心情笑,那么我就先算算我义兄岑风债!”说着他示意了方檀一眼。 谢语栖伏在地上微微抬头,方檀走开了一阵,然后走了回来,手中拿着把铁钳子扔给了何绍恩。 饶是谢语栖再风轻云淡,看到这玩意伸到自己面前,眼底也不住微微一动。 那铁钳子粗糙无比,上面染着铜绿的铁锈,和他的指甲比起来简直令人胆颤。 何绍恩“咔咔”打了两下,森冷的声音在暗房中回荡不去。 他用铁钳夹住了男子的食指甲,凑近他道:“你放心,过程很快,不会让你多痛苦。” 那一刻他听到男子的气息微微一颤,心下甚为欢心,指下一用力,伴随着谢语栖一声惨叫,声声将那食指甲扯了下来,带着半片血肉模糊。 仅仅只是这一下,谢语栖已面色惨白,手开始挣扎着要从何绍恩脚下抽出。 何绍恩蓦然暴怒,一把拧住他的肩头“咔啦”一下卸了他的手,分筋错骨的疼让谢语栖再次叫了出来,脱臼的手仍旧踩在他脚下,十指连心却又半分动弹不得,在这猎猎寒冬,钻心的疼更为彻骨。 何绍恩又钳住了他的中指甲,悠悠道:“这一次是岑兄妻子的。”话说的风轻云淡,手下却毫不留情的扯下了中指甲,又一声惨叫传入耳畔,他却似在欣赏一曲歌调,嘴角噙着笑,满意的看着伏在地上瑟瑟而抖的男子。 暗房内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传出,直到后来谢语栖的声音都沙哑了,嘴角渗血竟是咬烂了下唇。此时他的十根手指已找不到一片完好,指甲血肉模糊,十片血淋漓的指甲扔在一旁,连着血肉仿佛都在喊疼。这种钻心的疼丝丝缕缕扯动着浑身,他已痛到脱力,半睁着眼看着何绍恩的靴子。 “这才十条人命,你就这副模样,后面还有几十几百条人命等着你呢!”何绍恩拿着根铁钉往谢语栖没了指甲的指头上戳了戳,满意的看着他痛苦的神色,“你说,先从哪根手指开始?” 谢语栖脚底划过一丝恐惧,摇了摇头,想逃开,可刚一扯到脱臼的手便痛的一声闷哼。 何绍恩犹豫半晌,将铁钉悬在了他的无名指上,笑道:“就从它开始吧,这是岑兄妹妹的仇!” 谢语栖盯着那枚锈黑的铁钉拼命摇头,然而仍旧是徒劳,铁钉没入指背,没有了指甲的保护,最柔弱的皮肉翻卷着,这一份痛楚让他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几个仇家痛快的笑着,愈是叫的痛苦,他们愈是笑的发狂。 然而就在第三枚铁钉没入谢语栖食指后,凄厉的叫声后接踵而至的却并不是痛快的大笑,而是几人的惨呼,随后是闷声倒地。 何绍恩惊惶转头,颚下蓦然就多了柄寒光闪烁的长剑。他侧脸望着持剑的女子道:“你什么人?难道是一伙的?” 女子一身黄衣,拿剑轻点他颈侧的大动脉道:“可以告诉你,我叫素翎。” “素翎?你想干什么?” 女子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眼中划过一丝畅快,可一闪即逝后仍是狠戾,手中的剑蠢蠢欲动:“我们九荒的叛徒,还没到你们来处决的地步。” “九——”何绍恩瞪大眼刚说一个字,颈侧寒风划过,凉嗖嗖的,湿漉漉的,可下一刻他便无心他顾,大动脉被切断,生命极速从他体内抽离,他只来得及看清素翎身后一人,就头一歪没了声息。 素翎回头看向跟来的男人:“领主。” 穆九淡淡应了一声,嫌恶的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踢开,最终停在了意识模糊的谢语栖身边。 他俯身看了看对方手上触目惊心的铁钉,又横眼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指甲,然后握住他的手,硬生生将那只被钉在地板上的手扯了下来。指间一片血肉模糊,肿胀的厉害,再也不复原来那骨节修长的模样。 他将谢语栖抱起,低眉看着他苍白的脸道:“这一次,可不会再让你乱跑了。” 第65章 九荒 朦胧之中远远的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遥远的就像是在天边。 那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赤脚走在雪地上,衣衫褴褛,形销骨立,却唯有一双眼睛清明透彻。他冷极了,蜷缩在墙角边,往自己手心哈了几口气,企图取取暖,可是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了,就连呼吸都变得迟缓起来。 腹中传来咕噜噜的饥饿声,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人们就好像看不到他的存在一般,漠视着前方,从他身边经过。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冻死在这里,呼吸一寸寸凝固,感官似都已麻木。 迷迷糊糊之中,一个阴影挡在了他面前,将他带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男童闻到了一阵香喷喷的气味,眼中一亮,那是烧鸡的味道!他立刻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桌上放着的几道美味菜肴,饿狼似的扑到桌边,踮起脚尖探着半个脑袋盯着那盘鲜香的烧鸡。 他有些想伸手去拿,可又有些怕桌边坐着的男人,一双眼怯生生的望了过去,眼中盈盈含着水汽,偏带着浅色的眼眸在烛光中泛着灿金的琥珀色,猫儿一般。 男人见了他这一副馋嘴猫的模样,笑出声来,将那一盘色泽油亮,香味四溢的烧鸡端到了男童手边,脸上满满是宠溺。 男童咽了咽口水,终究抵不过那诱人的美食,小手抓过烧鸡就逃进墙隅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一张小嘴塞的满满的,瞪着大眼看向靠近他的男人,在他蹲下来的那一刻将烧鸡往怀里护了护。 男人笑问他的名字。 男童犹豫许久,才看着怀里的烧鸡轻声说了一句。 塞满食物的嘴里发出的音节是模糊的,惹得男人哈哈大笑,然后揉着男童的头发,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那是谢语栖第一次见到骨清寒。 随后的五年里,记忆纷杂,苦乐交叠,可这份幸福没过多久便被一本书尽数扯碎,撕得鲜血淋漓。一切又回到了那条破旧的小巷子,在饥寒交迫中苟且偷生的日子。 可就在不久之后,他遇见了另一个人,将他的的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1 人生彻底改变了,原以为这将会是他梦寐以求,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可到了最后他才明白这里是另一个地狱。 十二年,他在那个地狱里待了十二年。当他走出那片黑暗,孤身一人去完成第一个任务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那并不是恐惧和怯懦,反倒是一种心痛,遭遇背叛后的漠然。 那人在临死前狰狞的脸,恶毒的眼神烙进他眼底,而他只用了一剑结束了那人的性命,也就只有这一剑,将他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如今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却和记忆中的不一样,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却瞪着一双不能瞑目的眼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他! 忽然间那张青白的脸似乎笑了起来,咧嘴冲他一字一句道:“姓谢的!你注定不入轮回!魂飞魄散!” 下一刻一支散魂钉破开眼前的景象朝他飞来,猝不及防钉入了他的心窝,旋即化作飞烟融入了他体内。那种真实传来的疼痛感瞬间蔓延至全身,仿佛全身筋骨都被错开,只剩他的意识还能自如的控制。 他吓的浑身一个惊颤,仿佛是从死亡边缘走了一圈回来,冷汗虚冒。眼前的景象突然支离破碎,陷入一片黑暗,好像跌入了深渊。 谢语栖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待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心口隐隐传来的痛楚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这个房间的布置却是熟悉万分,与他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合在了一起。帐顶螺旋状的花饰,还有屋内飘着的淡淡清香,这都是那个人才会用的东西。 这里是九荒? “醒了?”床榻边,穆九静静的坐在那儿。 谢语栖想要动一下,浑身却疼的厉害,如同全身的筋骨都被人拆散了一般,他连点头都做不到,手上的伤已被处理过,裹着厚厚的纱布,虽如此,仍旧有一丝丝的痛楚刺在心头。 穆九背对着他:“既然回来了,就留下,别想着再逃走。” 谢语栖双目呆滞的望着帐顶,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穆九转过身来,脸上仍旧覆着那半张精铁面具,眼中带着几分暴戾,整个人透着些森冷,尤其是他看着谢语栖的眼神,那是一种野兽盯着猎物的目光。 他很不满对方的态度,一挥衣袖翻手扼住了男子的下颚,眯眼道:“小谢,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当初你偷走我的缚灵玉,这笔账怎么算?我可是闭关许久才逐渐恢复过来,你说说要如何补偿?” 谢语栖眉间微动,合眼不语。 穆九却皱起了眉,手上施力,对方忍痛闷哼了一声,挣扎着要避开。 穆九蓦然掰过他的脸,逼视着他阴惨惨的咧嘴笑道:“是不是去外面久了就真的什么都忘了?”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穆九心中一阵难耐的悸动,扯开毛毯,将他压在身下。 谢语栖被他这一折腾心口的剑伤再次传来刺痛,牵扯着全身的每一寸筋骨,他的目光逐渐清亮起来,身上传来的寒意让他明白了此时的处境,眼中再没有平日的镇定,是一种几近崩溃的恐惧。他想逃开,然而全身却似散了架似的,每一分都不受他控制,动弹不得。 穆九满意的看着他眼眸中的惊惧,笑的更是猖狂无忌。 “穆九……我求你……放我走……” “走?你是我的东西,放你走了,我玩儿什么?再者说,十年了,还没学乖?”穆九俯身一口咬上他的脖子,谢语栖离开了多久,他便想了多久,几乎都快变成一种病态了。 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战栗的求饶,他笑的愈加疯狂。 屋外,素翎忍不住伏上门边朝里面窥望着,却被内室的情形吓的赶紧退开。 她靠在门边,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出的哀求声和疯狂的笑声,紧紧的咬住了下唇。 躲在暗处的少女却吃吃的在笑,道:“你胆子可真大,领主的私事都敢看。你这是在吃谢语栖的醋?你拿什么和他争?”少女蹦跳着从暗处跑了出来,却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 她叫叶嬛,是五年前才进九荒的,算起来也是九荒里最小的成员,总像自家小妹儿一样,备受宠爱。 这五年里,她默默地看着九荒的每一个人,可唯有一人让她觉得奇怪,明明就是九荒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却为何一直在穆九身侧,供他玩乐消遣,只要穆九一时兴起,就算是在众人面前,谢语栖也从未反抗过。后来她明白了,这个白衣男子是为了一个人,许多事她也都是从素翎的口中知道的。 她扭了扭腰肢,似是活动了下筋骨,道:“行了,别看了。哪一次不是这样?快去准备些伤药才是。” 素翎心中不快,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这种地方她一刻不愿多留,心中如针扎般难受,其实叶嬛说的不错,她心里也明白,从始至终穆九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她。 叶嬛追上她两步,嘻嘻笑道:“素翎姐,别忘了替领主准备新衣,时刻热着沐浴的水!” 素翎加快了脚步转出了走廊,却似脱力一般靠在墙边不动了。大雪依旧没有缓下的意思,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素翎去玲珑阁准备好了衣物,还点上了领主最爱的香。又将屋内仔细收拾了一番,哪怕是以前放好的花瓶也要重新再放一次。不过多时屋中便是暗香盈盈,□□的水池中热腾腾的水汽翻涌升腾,充盈着整个玲珑阁云烟缭绕,恍若仙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得素翎都昏昏欲睡,直到屋外的大雪渐渐停了她才看到穆九披着衣袍缓缓走来。 他依旧如平时见到的那样,分不清喜怒。他走过素翎身边时道:“辛苦了。” 女子轻声应了随他走进屋内,关上门。 玲珑阁中,穆九褪去外袍没入水中靠在水池里,云雾围绕着他周身,像是在仙境。他正闭目享受着屋中清新幽柔的淡香。素翎随侍在他身侧,低垂着眉目,将清水撒在他肩头,沉默过了许久,女子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男人, 稍稍用力替他揉着身子,道:“他才刚回来,你就开荤,不怕他受不了?”穆九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素翎见他没有发话也没有怒意,继而徐徐说道:“这次他的情况不容乐观,武功尽失不说,心口那一剑却几乎能要他性命,我看他体内尚有余毒未清,又有新的阴寒之力流窜,每时每刻都在他的体内啃噬,我不知他还能熬多久,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 素翎揉了揉他的太阳穴,轻声道:“你刚才……怕是毁掉了他最后的心智……如今他留在九荒里还能做什么?难道就当个消遣玩乐的工具?就怕他熬不住,就这么去了。” “熬不住?”穆九睁开眼,呵呵的笑着,“他怎么可能熬不住,当初在地牢熬了四年,那里可比玲珑阁黑暗多了。” 素翎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2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穆九嘴角挂着阴冷的笑,眼底划过一丝狠辣:“既如此,那就扔给老三吧” 素翎微微一愣道:“秦天羽?你打算把谢语栖交给他?” “你是不是忘了,他是九荒的叛徒。”穆九荡了几个水花,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叛逃的下场他是知道的。” 素翎低头,手下的动作微微一滞,穆九感到她的异样,冷然道:“在想什么?” 素翎摇摇头,复又开始在他肩上揉捏。 两人再没有交谈,一直沉默着,直到穆九沐浴完毕,穿上衣袍躺进外间的美人靠时,他才半闭着眼开口道:“你去替他收拾一下吧。” 素翎一愣,勉强挤出丝笑容,俯首退出了玲珑阁。 她先绕去药阁取了些伤痛止血的药,随后去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打了桶水。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对,竟然会为那个她恨了讨厌的男人做这些。 素翎去时,叶嬛已不知疯到哪儿去了,这儿是穆九的寝宫,除了他们几个随侍在身侧的杀手,旁的人没有资格过来,因此这里幽静的可怕,甚至可以说是阴冷。 大约是穆九修习鬼道的原因,这一片院子满目是灰白的色彩,植物绿中发紫,花儿红中带黑,甚是诡异,往日里也只有一个白茫茫的身影让这儿有些生气。而如今当素翎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彻底惊住了,那原本跳动的一丝雪白已被染上触目惊心的血红。 鲜血将床褥染的血迹斑斑,床榻上,男人衣衫凌乱的躺在那里,他就像一个活死人,一直望着帐顶,目光空泛,毫无焦点。心口的那道剑伤胡乱的裹着纱布,仍旧涓涓往外渗血,整个人都失去了血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身上□□后的青紫淤痕更是刺目。若非他还有一丝气息,素翎都要以为穆九会直接扔他去乱葬岗。 素翎不敢去触碰那道伤口,她用毛毯裹住了男子,将他扶起,然后默默的整理着凌乱不堪的床榻,将染上白浊的床褥卷到了一边。 “……我替你洗洗。”素翎淡淡的说了一句,然而谢语栖却仿佛封住了五感六识,对外界的事全然无感,并没有看她一眼。 隔了许久,素翎抬起头,看向男子道:“你知道么?看到你这样我很开心。只可惜了,其实你我并无仇怨,可我看不惯你留在穆九心里,他越是想要你,我越是恨你。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动你,因为马上你就要去秦天羽那儿了,我相信,在他那儿你会过得更舒坦。” 素翎看了看谢语栖心口的剑伤,将黏在伤口上的破碎纱布撕了下来,途中甚至还扯裂了伤口,然而男子却似全然不觉,动也不动。 素翎摇头叹气,拧了毛巾开始替他处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然后是十指的伤,那日虽已简单包扎过,可伤的太重,加上刑具铁锈斑斑,如今伤口附近已出现了脓疮,开始感染坏死,若不能既及时处理,这双手怕是就此废了。 “看来只能交给秦天羽了。”素翎且说且用毛巾替他简单的擦拭身子。 男子身上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多数是穆九折磨出来的,看得她面红耳赤,她突然不敢去掀开毛毯,手都有些发抖起来。 “老朋友啊,回来了?” 正是素翎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口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她回眸就看到一男子穿着宽厚袍子,嘴角勾着一丝毫无笑意的冷笑斜靠在门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角的男子。 素翎见他来了,一把将毛巾朝他扔去:“正好,领主要把人扔给你,剩下的你来收拾,收拾好了直接带走,省的我费事儿。” 秦天羽挑挑眉,拿下扑到脸上的毛巾,悠哉悠哉的走到床边,吊儿郎当的甩了甩毛巾,居高临下的盯着谢语栖:“这是怎么?一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素翎白了他一眼,抓过那些血迹斑斑的床褥衣物往外走:“你别废话了,人在这儿了,你看着办吧,别把他弄死了,小心穆九杀了你。” “吱啦”一声,屋门合上,小屋中只剩下一个笑意森冷的宽袍男子和一个目光呆滞沉寂若死的男子。 秦天羽倒也真没有再废话,一把将谢语栖翻了过来,扯开毛毯,检查着他的伤。 伤口撕裂肿胀,触目惊心,秦天羽看的目光微动,轻叹摇头:“呵,伤成这样?有些意思。” 他嘴上虽粗俗的讽刺着,手下却已熟练的替男子清理起来,替他换了件青蓝色的衣服。头一次看他穿这样的颜色,褪下一身的素白,少了几分淡雅,却多了几分风采,让人眼前一亮。 直到一切收拾完毕,谢语栖都没有一丝反应,秦天羽拍拍他的脸,道:“喂,还没死呢?到底记不记得我啊?不记得的话——”他蓦然凑近了谢语栖,将气息吞吐在对方脸上,极为暧昧的轻喃道:“不记得的话,我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 且说着秦天羽深深的吻住了他的唇。仿佛是为了让他回忆起那段记忆,秦天羽轻柔的在他唇瓣上厮磨,像是在珍惜着一件至宝,深情的舔舐着,然而他微微欠身而起,眼底却划过一丝阴毒,往嘴里放了一粒药丸,用牙齿轻咬,然后送入了对方嘴中并加深了这一吻。 而就在那粒滚圆的药丸触到谢语栖的舌头,那一刹那他的神色立刻有了变化,惊恐的瞪大眼,挣扎着要把送入口中的药丸推出去。 这一反应逗乐了秦天羽,他蓦然出手探向对方腰身,谢语栖心中一惊,慌乱间咽下了药丸。 秦天羽大笑着起身,看着对方努力呕着想将药丸吐出来,又扯的身上的伤口发疼的直蹙眉,更是前俯后仰的停不下来。 然而谢语栖却拼了命的想去抠喉咙,可双手有伤,如何也办不到。 秦天羽看的有趣,抱臂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模样,笑道:“怎么?以为和当年一样?喂的是情药?” 谢语栖伏在床上不住咳嗽,秦天羽心情大好的一撩衣摆坐在了他身边,一手抓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看着自己:“你放心,喂你吃的是保命的药,你的医术可比我厉害,这都看不出?还是说你其实期待着我喂你吃情药?哈哈哈!” 谢语栖看着对方一双微挑的桃花眼,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年被关在地牢时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一刻的惊惶看在秦天羽眼中,又是一阵嘲讽的笑。谢语栖扭头挣开,手脚并用的往外逃,却一个狼狈摔下床榻。 秦天羽笑的累了,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道:“这儿是穆九的屋子,玩儿起来不自在,回我那儿,咱们慢慢玩儿啊。”他一把拽起地上的人,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儿抱了起来,对方此刻的挣扎与他而言就是隔靴挠痒,吹了个嘴哨带着人离开了穆九的房间。 刚出廊下就遇上了回来的穆九,秦天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3 羽扬眉:“人可是你扔给我的,别说现在要抢回去。” 穆九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旋即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后,拂袖离去。 秦天羽撇撇嘴,压低了声音在谢语栖耳畔道:“看来这次,咱们有的玩儿了。” 第66章 秋雨阁 秋水阁。 这儿倒是比穆九住的地方好看多了,犹如世外桃源一般,云雾缭绕,花香四溢,皑皑白雪点缀在其中就像世间精灵,充满了灵韵和生气。 在庭院中还有一处瀑布飞驰而下,一汪潭水清澈见底,若不是山谷间覆盖的白雪,这里就像是在春季。只是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之地,却实地里藏着九荒最为阴毒的一面。 秋水阁是九荒的药谷,也是制造各类机关玩意的地方,平阶或是低阶的杀手一般是不愿意来这个地方的。来者要么是受了伤,前来治伤,要么就是受了罚,被绑到这儿受“照顾”,而多半的是有去无回了。 秦天羽带谢语栖回了秋雨阁中后,起初倒是尽心尽力的替他处理了一番伤口。若不是知道这儿是秋雨阁,谢语栖会认为当真来到了一个疗养伤病的好地方,可是这个地方着实让他心寒—— 九荒的地牢就在秋雨阁地底,阴冷潮湿,机关密布,与这处盛景形成极端。而且当年就是秦天羽将他带进地牢中,亲手锁上的琵琶骨,那种撕心裂肺,钻入骨髓深处的疼他一辈子也不敢忘。 秦天羽端着药走进来就看到谢语栖缩在床角一动也不动,他带着笑推了他一把:“我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把你照顾的这么体贴,你还闹脾气了?” 谢语栖抬起头来,留在秋雨阁这几天,身上的伤和毒已没有当初那么疼了,人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些,他看向面前那碗黑乎乎的药,犹豫了许久才缓缓伸手接了过来。 手指上的伤口已结了疤,青紫的肿胀也消退的差不多了,勉强能弯曲指节抓一些轻小的东西。 秦天羽看着他皱眉喝下那碗药,呵呵笑了起来:“怎样?我比穆九温柔多了吧?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谢语栖没有理他,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显得他更为单薄瘦弱,他埋头在膝间不说话。其实自那天被穆九施暴后,他便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就仿佛哑了一般。 秦天羽见他没什么反应,也没话说,自顾自的坐到一旁捣鼓他的机关去了,其间谢语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一直到了申末酉初,秦天羽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出了秋雨阁,似乎对他一丝提防也没有,全然不担心他会偷偷逃走。 谢语栖闷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微微动了一下,秦天羽已离开了一段时间,如今天色已晚,约莫是吃饭去了。谢语栖试了试下床来,脚上一阵无力,但好在没过多久便恢复了。 他扶着墙缓缓挪到门边,冬夜里总是漆黑如墨,屋外寒风呼啸,他一身青蓝单衣根本御不了寒。 秋雨阁内除了秦天羽还有一些隶属他管辖的中低阶杀手。 眼下他武功尽废身上伤势未愈,想躲开他们的眼睛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谢语栖靠着门边,远处是来来回回的秋雨阁杀手,他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渐渐的他发现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秋苑的门前是无人看守的,至于要如何到达那扇门,其实也并非难事。 谢语栖微微躬身,深吸了一口气,在几个杀手转身的那一瞬,猫儿似的窜了出去,身手虽有停顿,但好在是平安的隐进了几步开外的树影里。 这一路到院门只有百余米,可谢语栖却仿佛走了一辈子,其间好几次都险些被发现,当他摸到院门前的廊下时,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 抬头看着几步外的院门,谢语栖的呼吸有些乱了,心脏咚咚跳动,只要出了秋雨阁…… 眼下月到戌时三刻,那一行杀手错身走开,秋苑大门空了出来,谢语栖瞅准这一空挡快速跑了出去,就在他刚踩入院口的月光中时,一抹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语栖当先闻到的是一阵酒气,随后看到的是来者手中提着的酒壶,再抬头就看到脸色微嗔的秦天羽。 对方不发一语,看着想逃走的谢语栖,蓦然间眼中腾起怒火,摔了酒壶伸手抓了他就往秋雨阁里拖,这一路动静可不小,秋雨阁的杀手有些驻足看来,眼中隐隐带着嘲讽和冷漠,看一场好戏似的。 谢语栖被秦天羽粗鲁的摔进床榻,不等他挣扎,秦天羽就欺近身来,反剪了他的双手吻了上去,根本没有了之前的温柔。 谢语栖蹙眉抵抗,秦天羽反手扇了他一巴掌,一手捏住他的下颚,眼中是隐忍许久的欲|望。 “谢语栖,如今你在我手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逃走?你以为我秦天羽真这么好说话?”说完,秦天羽摸出一粒红色药丸,在对方惊惶的挣扎下逼他咽了下去。 谢语栖瞪大了眼,那粒红色药丸药效来的十分迅猛,几乎是刚一咽下,浑身就燥热起来,五脏六腑都似火燎一般。他立刻蜷缩进床角,双手紧攥,将将愈合的伤疤又隐隐裂开,渗出血来。 秦天羽舔着嘴角,甚是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笑道:“熟悉么?我还记得你当年吃下这云萝散的样子,实在可爱,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别浪费了。” 他一脚踩上谢语栖后背,捆了对方胡乱挣扎的手系在床头。 谢语栖看着对方脸色煞白,地牢生不如死的记忆和那段不堪的画面还历犹在目,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颤抖。 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伤痛混合着云萝散的药效,这种屈辱并不比死了更好受。 谢语栖紧紧拽着被褥,留下一串血印,神思崩溃中,却喊出了范卿玄的名字,一声声的喊着“范卿玄……救我……”,却直到最后精疲力尽的任由秦天羽摆弄,他才渐渐明白,那袭墨黑的身影,根本不会再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泪水无声滑落,破碎,一如他的心。 秦天羽玩儿够了,随意给他收拾了一下,靠进椅子里翘着二郎腿:“玩够了,该办正事儿了。” 谢语栖还未明白他的意思,就听一声响指,两名秋雨阁的杀手进了屋子。 秦天羽随手一指凌乱的床:“带下去,绑上铁十字。” 那两人在听到“铁十字”后稍稍一愣,略有犹豫的对视了一眼,旋即一齐看向狼狈不堪的男子,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在问着:这副身体熬得住么? 秦天羽见二人不答话,眯眼道:“怎么?你们以为穆九把他扔过来是干什么的?你们又以为他如今是什么身份?九荒如何处置叛徒的,需要我教一遍么?” 那两人略一顿,随后抱拳领命,上前架起那已无力再反抗的人离开了秋雨阁。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4 谢语栖累的眼皮沉重得直打架,被他们七拐八拐的带进了一处暗房,这里的味道他很熟悉,是地牢的味道。勉强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惊得他一身冷汗。 暗房内墙上挂的,地上放的,林林总总放满了各种机关铁具,奇形怪状,样式各异,有些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獠牙青白的面孔,森冷可怖。 而在暗房最深处躺着一和铁架子,用精巧的设计和技术连接在一起,青黑的铁架呈“大”字,长约一人高,分上下两层。最上层的铁架上密密麻麻有些二指来宽的圆洞,多数分布在“大”字的横和撇捺上,而下层却对应着圆洞分布着生有倒刺的铁锥,二尺有余。下层连接着齿轮和转轴,一直延伸到屋外,借着水力运转。 晓风和阿肆架着谢语栖就朝那座铁架子走去,两人一人一边将他按在了最上层,冰寒刺骨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彻底将男子惊醒,他拼命挣扎,大喊:“我不要在这里,放我走!我不要!” 晓风被他乱挥的手打中了脸,虽力道软绵绵的,却也甚为不悦,“咔”的一声将他一只胳膊卸了下来,无力的垂着。 谢语栖痛呼一声,冒了一身汗,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肆见了,蹙眉道:“你别把他弄死了,叛徒归叛徒,领主可没说要他性命。” “我没杀他。” “把手骨接回去。” 晓风别扭了半晌才依言做了,然后拆下铁链把那只手死死捆在了铁架上。 谢语栖被固定在铁架上动弹不得,心中没来由的惶恐难安,手脚挣扎已在被铁链磨得通红:“我不逃了……放我出去……求你们放我出去……” 二人置若罔闻,取下一旁的齿环靠了过来,谢语栖拼命摇头不愿让他们给他带上,可最终一切还是徒劳无力,阿肆捏住他下颚迫使他张嘴,晓风干净利落的替他铐上了齿环,顶在他牙齿之间,并在脑后紧丝相扣。这是秋雨阁为了防止有人自寻短见做的一套刑具。 齿间被锁上齿环,他连说话也做不到,只得摇头发出“呜呜”声。 “谢语栖。”晓风蓦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痛苦挣扎的男子朝他看去。 “我真替你悲哀,不过这就是命吧,有的人出生就是贵族享乐的,有的人,就像你,生来就是苟延残喘的低贱命,你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永世不能翻身。”说完,在对方放大的瞳孔中,他拉下了机关的拉杆。 那一刻,“铁十字”转动起来,随着齿轮的转动,底层布满铁锥的铁架子一层一层逐渐往上升起,尖锐的铁锥透过上层的圆洞抵住了男子的皮肤,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一寸寸上升,一分分刺破,刺穿,刺透了铁架上那人的身子,直到上下两层丝丝密合,其过程是恰到分毫的速度,正是能将痛楚放至最大,凄厉的惨叫充斥在暗房内,听得那二人都有些胆颤。 那些铁锥巧妙的避开了人体所有的要害,却又偏走最痛苦的地方,无疑是要将人折磨至死。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青黑的铁架子被染成血红,上面的人颤抖着,可这份痛苦并没有就此消减停歇,这一刻齿轮转动一周,下层的铁架子又缓缓与上层分开,铁锥一丝丝从男子体内抽离,然而生有倒刺的铁锥,在如此缓慢的下降下,无疑是一种凌迟般的痛苦,男子痛苦大喊,连声音都带上几分颤抖,甚至是窒息。 一个轮回,他却仿佛经历了一生一世,只恨不得赶紧自我了结,而此刻齿环却隔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一身青蓝衣袍已染成血红,青丝黏着血水散落在地,少许几缕黏在脸畔,却分外妖娆。 在第二次铁架升起前有好长一段时间的平静,浑身拆骨扒皮般的剧痛迟迟没有退下,他觉得每一寸呼吸都扯得生疼,就在将将感受到些许平和时,铁架又再一次升起,重复着上一轮的痛苦。而这一次,在久久的平静后涌来的,除了放大数倍的痛楚,还有对第二轮到来的惧怕,一声声折磨过后的惨叫在暗房内久久没有散退。 明明疲累不堪,甚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身上的痛又让他清醒的可怕。望着天顶上挂着的刑具,谢语栖瞳孔像是在无尽的放大,清浅的瞳色中带着暗淡。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袭黑衣远在河对岸遥遥望着他,湍流不息的河水泛着血红色,如同地府的忘川河,载着两岸火红的彼岸花,无尽绵延通往天际。 第67章 倏然 当秦天羽睡眼惺忪的醒来时,已到了第二天晌午,屋外白茫茫的雪明晃晃的刺眼。 昨夜喝多了酒,以至于醒来头还微微发疼。他灌了一大杯茶,随手拨弄了一下手边的机关,余光忽然瞥见床榻上遗落的一根骨簪,其实那就是一枚银白透亮的银针,谢语栖有时心懒会拿它来束发。 秦天羽拿着那枚银针左右看了看,在指间把玩旋转,末了将它随手插入发间,冲着门外喊了一句。 不多时一人进屋,正是昨夜前来听命的其中一个杀手。 秦天羽问:“阿肆?怎么就你一个,你那兄弟呢?” 阿肆道:“在地牢暗房。” “在那儿干什么?” 那人答道:“看着谢语栖。” 听着这个名字,秦天羽有些无语的挤了挤眉,轻咳一声道:“我扔进去的?” 阿肆点点头。 秦天羽扶额,闭上眼道:“你把昨夜的事儿给我说说,我怕是喝多了。” 阿肆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旋即将他昨夜的施暴和下的命令重复了一遍。当秦天羽听到“铁十字”时,自己都吓了一跳,摸着下巴不敢置信:“不是吧,我这么残暴?虽说是叛徒,他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偷了个缚灵玉而已……” 阿肆看着他的脸色,开口道:“你要是后悔了,可以把他带出来。我哥哥说,那家伙还没死。” “没死?”秦天羽微微诧异,脸上浮现一丝兴趣,“铁十字运转了多少次?” “从昨夜绑上去到现在,大概有十八次。” 秦天羽惊讶:“这都没死?上次送来的那家伙才三轮就断气了。” 阿肆看他兀自惊叹,嘴上说着,却并没有想动的意思,便说:“现在没死,我想也快熬不住了,毕竟失血过多也是要命的,虽然哥哥已经给他上过止血散,但他武功尽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纵是曾经的九荒第一人,怕也抵不过这样精神与肉身的折磨。” 秦天羽靠在软垫上翻了个身,笑道:“你还挺为他着想的,怎么?你心软了?” 阿肆轻哼一声,道:“我哥在边上看守了一夜,我心疼我哥。” 秦天羽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笑的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5 合不拢嘴,摆摆手道:“你们看着办吧,他若真要死了,就停下,喂几颗金丹送去化玉楼。” 阿肆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他:“你不去看看他?” “血糊糊有什么好看的。让书玉收拾干净了给我送过来。” 阿肆也没有再理他,得了批准就退下了,未走多远还听到秦天羽喃喃自语道:“这回好像玩儿大了……”摇了摇头往幽深的地牢走去。 还未到暗房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惨叫,光是听的就觉得窒息,暗房里的那人已经到了极限,声音沙哑的不成形,令人发寒。 阿肆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他皱眉。 暗房深处的铁十字上,那人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浑身颤抖,身上的血窟窿泛着青紫,有些露出森森白骨。身上的血仿佛都快流干了,肤色惨白得就像一具尸体。 铁十字一轮运转结束,正处在平缓期,可刑具上的人却仿佛没有感觉,仍是疼得□□。 阿肆扔了个苹果给哥哥,道:“辛苦了。” 晓风耸耸肩:“他撑不住了,估计挺不过下一轮了。” 阿肆看了眼已被折磨得毫无人形的男子,道:“你还数着呢?” “嗯,二十。” 阿肆道:“行了,放他下来吧。三爷说了,让他去化玉楼。” 晓风“哦”了一声,随手将果核弹出,“咯哒”一下,果核带着内力撞在了拉杆上,铁十字缓缓停下了运转。 阿肆和晓风一左一右将铁架上的锁链解开,谢语栖从铁架上摔下,却似痉挛一般蜷在一起,几乎是无法控制的在颤抖着,带着齿环的嘴中溢出血丝,止不住发出“呜呜”的痛呼。 阿肆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一块绒布,将浑身是血的男子裹住。 “喂,你能不能走?”阿肆拍了拍他的脸。 晓风却在一旁笑道:“他这模样能走才怪了,站是站不起来了,拖着走吧。” 最终还是在阿肆的拒绝下,用运尸体的拖车将他拖到了化玉楼外。 化玉楼是秋雨阁中炼药的地方,管理秋雨阁的是秦天羽手下最得力的人,名字叫做书玉的一位女子。 听到楼外吵吵闹闹的,书玉褪去了手套站了出来,一看拖车上裹着个满身是血的死人,立刻皱眉:“不懂规矩是不是?谁让你们把死人拖我这儿来的!” 阿肆道:“他没死,三爷说,收拾干净了给他送过去。” 书玉不屑的瞟了一眼:“这人犯了什么事?从哪里拖回来的?” 晓风“嘿”的笑了一声:“这就不认识了?这可是七爷啊。” 阿肆道:“昨夜在铁十字上绑了一夜,刚拖回来的。” 书玉愣了一下,跑下来查看:“真是他!他不是叛逃了么?给抓回来了?被铁十字折腾了一晚上居然没死,还不如死了痛快。”女子抬头朝屋子里唤了一句:“喂,把人抬进去!” “行了,没事你们就回去吧,人我收下了,过两天给他送过去!”说着也懒得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走了,朝屋子里的几人大喊道:“快快快,准备一下!” 二人见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在回秋雨阁的路上,阿肆不由感叹道:“这次去化玉楼,比起地牢暗房可好太多了,书玉是个好人,与他而言是好事吧。” 晓风揉了揉太阳穴,满不在乎:“无所谓吧,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换做是我,情愿死了干净。” 两天之后,书玉依言亲自将谢语栖送回了秋雨阁,此时秦天羽正拿着一包药粉在试药,听闻动静抬起头来。 “打理好了?” 书玉白了他一眼,让身后的小厮把谢语栖抬到了床榻上:“我只能把人救成这样了,筋脉伤得厉害,怕是站不起来了,让你玩儿大的啊,你伺候他吧。” 秦天羽笑眯眯的看着她道:“有我在,怕什么?” “嘁。”书玉懒得理他,挥挥手扭头就走了。 秦天羽回头看向床榻静静沉睡着的人,如今他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一丝血色也没有,哪怕是在睡梦中,眉心也因疼痛难减微蹙着,两天过去了还是会时而不受控制的打颤。呼吸轻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归于沉寂。 嘴里的齿环仍旧没有取下,嘴角被磨得有些发红了。 秦天羽不禁伸手去摸了摸,对方的呼吸却是一颤,眉心的刻痕更深了些,下意识的偏了偏头。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少年。 衣袍下,锁骨的伤露了出来,那是昔日谢语栖被囚地牢时,他亲自赐给他的伤。 秦天羽轻哼了一声,撩开衣襟衣袖检查了一下铁十字留下的伤。才过去两日,这些穿过身体透骨而过的伤尚未愈合,血淋漓的洞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秦天羽嗤鼻笑了一下伸手将他口中的齿环取了下来,然后往嘴角抹了些药膏。 然而这看似温馨的一幕,书玉再次来到秋雨阁时所见到的却截然相反,形同炼狱。 深冬寂寥,自从谢语栖离开景阳后又过月余,范宗的白事七九过后,一切渐渐步入常态。李问天回来后,仍旧是个不管事儿的主,整天在宗派里晃来晃去,时而跑出去喝几杯酒,到子夜才回来。 这一天,是个晴天,天空少见的开明起来,月明星稀,甚为宜人。 李问天提着酒壶,看着天上一轮走到中天的明月,悠哉悠哉的往范宗走。在他刚转过街角,看到范宗大门的时候,遇到一男一女,静立在范宗门前,踌躇着不敢进。 男的怯怯诺诺的,女的反倒有股灵性。到李问天何等眼力,一眼就认出那女子非人,是一只兔灵。 李问天吆喝一声,上前道:“你们干什么?这么晚在范宗门口做什么?” 两人转头来看,只见此人一身酒气,穿着洗的发旧的蓝色衣袍,好在五官立体又精致英俊,不至于印象太差。 胡晚晴眼眶红红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玉佩上,道:“你是范宗的?” 李问天摇摇晃晃的看着范宗那扇玄铁门,点点头,旋即朝他们抬抬下巴:“你们呢?” 胡晚晴低眉:“我是胡晚晴,他是刘苑。我们找范大哥的,他在么?” 李问天愣了愣:“找那个死小子干什么?” 这回轮到胡晚晴愣住了,除了谢语栖,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喊范卿玄的。 后来在谈话中她知道了这个人是范卿玄的师父,范宗十师之首的李问天。这人的名号她听过,出了名的不管事和潇洒不羁,谁都知道,李问天这些年来从未回过范宗,一直在外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李问天灌了口酒,晃了晃所剩无几的酒壶道:“你们来的不凑巧啊,死小子不在。” 女子急道:“那他去哪儿了?我们有急事找他啊!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6 ” 李问天笑道:“捉鬼超度找我是一样的,他那点儿猫爪功夫还是我教的。说吧说吧,去哪儿?” 刘苑见他一直没个正经,急的跳脚,开口就说:“不是捉鬼的,我们是为了谢少侠的事!我我我我知道那个药方!那药方不是谢少侠写的!是一位公子托我伪造的!后来他想杀我灭口,幸而被谢少侠救了一命!这件事我我我我一定要告诉范宗主才行!” 胡晚晴都来不及拦着他,只得皱眉叹了口气,将当年胡庆遇到的事和范祁山在临安的事说了出来。 这两人说的话,饶是李问天再游手好闲不管事,也皱起了眉头,敛容道:“谁带你们来的?” 刘苑想了想:“一个戴着斗笠穿灰袍子的男人……他说他叫……是叫……” “空琉。”胡晚晴接口。 这人李问天听过,在之前五方祭魂大闹景阳的时候,这家伙就是始作俑者,没干什么好事儿,据说是被灭赵家的弟子,辗转拜入了范宗门下。 李问天:“他人呢?” “他不愿来范宗,不过有一句话他托我们带给范大哥。”胡晚晴顿了顿道,“当初谢语栖到范宗给云英医病的时候,兰心苑外的石柱后有一个咒印,是赵易宁刻下的。” 李问天心下一紧,脸色阴沉下来,沉吟了许久,道:“这事不简单……如今玄儿不在,你们这么去范宗,怕会惹一身麻烦,最后非但帮不了他们,你们自身都难保。” 刘苑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的望着他们。 胡晚晴皱眉道:“范大哥呢?他去哪儿了?” 李问天:“……他去了福家村。” 第68章 质问 那一日小铃儿胡乱的抖出一堆话后,范卿玄便一直心绪难宁,心中像是生了一根利刺,一分分扎进心底,生根。 后来事情渐渐安定,他暗中差卫延去了福家村,这一查便是半个多月,直到五天前,见到卫延的来信后,范卿玄粗略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御剑离去。甚至连派中的事务都没有任何交代就走了。 李问天又不管事,派中的事务转眼都堆压在瑶光尊的头上,一向好脾气的瑶光,此时此刻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卫延和范卿玄在福家村后山的山庙约见。自从书画被范宗收服后,山庙便冷清了许多,如今故地重游却是满目萧条。 卫延见了范卿玄抱拳喊了一句“宗主”。 范卿玄点头,目光投向山庙后的这片空地。近来天降数场大雪,地面上深深浅浅的划过不少车轱辘印,雪水化开露出地面发黑的泥土。 范卿玄:“就是这里?” 卫延点头道:“是这儿了,虽然已没剩多少记号,不过这些碎石的排列的确是法阵的一部分不会有错。” “你说的那个人呢?” 卫延立刻折身到了山庙里,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范卿玄认得,是他们当时来到福家村是替他们指路的村民。那人似乎也还记得范卿玄,咧嘴打了个招呼。 卫延拍拍他的肩道:“大福,你和咱们宗主说说,那时候你看到的。” 大福“好嘞”的应了一声,然后挠头想了一会儿道:“两个多月前你们来过福家村,我记得。卫小哥告诉我了,当时你们是为了你娘的病来的。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呼啦啦的来了这么多人,然后有个人看着挺眼熟的,我见过。起初没在意,后来回去想了起来,就在你们来这儿的半个月前左右吧,你们范宗有过几个人来山庙里祈福,其中有个小哥就是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当时我到这后山砍柴,看到他就在这儿画了些什么,行踪诡秘,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仙家道法的,但我看到有个白色鬼影跟她在说话,他就指着山庙里说了什么,白影就进去了。” 范卿玄神色复杂,隐忍着怒意,沉声道:“你肯定,当时画下招魂阵的,是赵易宁?” 大福点点头:“是啊,就是跟你们一起来的那小哥,我不会认错的,不只是我啊,还有几个村民也见过他的。那卫小哥不是还找了茶摊的阿勇么?那小子也是命大,被刺了个对穿还能活着。” 范卿玄询问的看向卫延。后者道:“阿勇是村头茶摊的店小二,那天来去邪时他见过赵易宁,说是和一群黑衣人起了争执。前阵子他远方亲戚病了,所以他回乡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此时范卿玄的脸色已冷的可怕,卫延不敢轻易说话,他知道现在所有的事可能都在向着范卿玄最不愿去想的一面发展。 随后几天卫延继续在福家村等那个阿勇回来,而范卿玄则是御剑往东面去了凤来镇——那个曾经被屠戮的村庄。那里雾气弥漫,清冷死寂,风过街头巷尾,耳畔尽是呜呜作响,像是风声,更多的像是怨魂的哀鸣,时而还能看到有白色的虚影在浓烈的白雾中飘过。 范卿玄在镇子里走了一圈,眼前尽是满目疮痍,眉心紧蹙。最后他驻足在了那个他们分开的小树林,看着淌过的小河出神。过了许久,他并指为剑在自己的左手心划了一刀,然后缓缓举起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形的法阵,末了双指一弹,将血珠点进了法阵中心,起唇轻念了一句。 不过多时,空中浮现一个虚白的鬼影,起起伏伏,瞪着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看着范卿玄。 一人一鬼一来一去的说了几句后,范卿玄的脸色就彻底变了,那白茫茫的鬼仍旧飘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讨一些血作为奖赏,然而在他看到范卿玄的眼神后,立刻飘出许远,躲在树影后,看了好几眼才极为不舍的离去了。 五天之后,范卿玄回到了福家村,阿勇早在一天前回来了,如今正和卫延在那间村头茶摊喝茶。 原本正在谈天说地,笑颜畅谈的两人忽然感到脊梁骨一阵冷冽的寒意,卫延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宗主,这,这就是阿勇。”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道:“两个多月前,茶摊发生了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阿勇咽了口口水,看了看边上毕恭毕敬的卫延,诺诺道:“是,是。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做生意,先是来了几个黑衣服的人,后来来了个小哥,衣着打扮就和卫小哥的差不多。本来他们各喝各的也没什么,那小哥听说他们是九荒的便和他们吵了起来,后来那几个男人围了那小哥将他拖走了,我本想阻拦的,谁知他们捅了我一刀……后来有个白衣服的人救了我……我这才有命活到今天。” “语栖……”范卿玄双手在袖中攥紧,“他……后来如何?” 阿勇挠挠头:“后来,他把那几个黑衣人全都杀了……起初我还以为他和那些人一样杀人不眨眼……后来才发现他是个好人呐~” 阿勇说罢,看二人没什么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7 再问的,便收拾了一下到里间忙去了。 卫延看范卿玄脸色铁青,小声道:“宗主……现在怎么办?” 范卿玄沉下一口气,拂袖离去:“回景阳!” 他们二人即刻御剑而返,高空中寒风凌冽,范卿玄一路疾驰如风,卷起的衣摆在身后烈烈而抖,卫延吃力的跟在他身后,几乎都要摔下剑去,他第一次看到范卿玄这样,往日的从容淡定全然不见,仿佛正在拼命去抓住某样正在渐渐失去的东西。 两人刚到景阳,还未来得及回范宗,就在景安街头被李问天拦了下来。 李问天都不等他开口,抓了他就往梵音阁去了。 梵音阁的李夕先生是李问天的故交,这次李问天回来也没少在梵音阁蹭吃蹭喝,李夕却当没见,全然不理会,自顾自的推命算卦。 原本以为他一个人闹腾就够了,谁知前两天更过分的塞来两个人,说是要住在梵音阁。李夕头上的青筋都要炸开了。向来喜静的他,从来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算自己感兴趣的人,绝不愿与他人深交,让李问天隔三差五的来骚扰已是莫大的容忍与恩宠,谁知得寸进尺。 李问天愣是将躲在里屋静坐的李夕拖了出来,按在了范卿玄对面的软垫上。 “干什么?”李夕强忍着怒火问了一句。 李问天揽着他的肩道:“算命啊,你还有什么?” 李夕瞪了他一眼,极为嫌弃的拍开他的手:“你自己不会算么?白吃白喝,如今还要折我的寿算命,我图什么?” 李问天眯起眼,又一次将他揽住,对方一介书生模样,哪有他习武的体格,猫儿似的所在他臂弯里,听着头顶的声音道:“不图什么,说好的二十年后再替我徒儿算一卦的,你算不算?你不算我可真搬进梵音阁住了啊!” 李夕被他闹得没办法,从怀里拿出竹卦摊在了案上朝范卿玄道:“抽一卦吧。” 范卿玄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能算他人么?” “你想算谁?” “谢语栖。” 李夕一勾嘴角,道:“抽一卦。”说着一巴掌拍开李问天的咸猪蹄。 范卿玄依言抽了一卦,亮出了卦面,然而卦面上却空白一片,像是放错的竹片混入了卦牌中。看着那张空白的卦象,就像心底也跟着空了似的,他的目光愣愣的,茫然无措。 李夕望着那张空白的卦,半晌才开口道:“空卦,离宫游魂,怕是魂之将散,魄之将尽。” 李问天轻咳一声,打破尴尬道:“你是不是把竹简放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玄儿!你再抽一卦,不算小谢的,算你自己。” 范卿玄愣了一下,旋即机械的从那一堆卦中又抽出了一张,这一次卦面有了东西,但却并不是寻常见到的卦象。竹简上是一幅图画,一枚银铃儿,中间裹着个金色的丹药。 李问天诧异:“这是什么?” “……塑魂丹。” 李夕敲了敲卦面道:“塑魂丹,塑魂成形,续以轮回,这是你解开血契的唯一办法。或许可以帮你渡过此劫。” 范卿玄摇头,垂目许久,眼中神色变换几测,手一寸寸在握紧,直到手指酸疼方才松开,却又在眨眼间握紧成拳,闭目:“师父……我后悔了……” 李问天眯眼意味深长的“哦”可一声,尾音上挑,等着他的下文。 范卿玄调整着呼吸,却发现不论如何假装镇定从容,心绪都杂乱如麻,第一次在他的眼底划过悔恨和悲痛。 “是我一厢情愿的自负……他根本就无从辩解,从始至终不是他不愿说,而是我从未给过他机会,他是心寒了……是我错了……” 李问天沉默了少顷,开口道:“在你离开景阳的那几天,有两个人来找过你,如今他们就在梵音阁,你想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谁?” 李问□□着二楼高喊了一声:“下来吧!你们要找的主来了!” 范卿玄尚在诧异,就看到胡晚晴和刘苑从二楼冒出头来。 胡晚晴当先就扑了过来,几乎要哭出来道:“范大哥!总算见到你了!” 这大概是范卿玄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天,也是最狼狈的一天,因为随着他们两人的阐述和作证,他心底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当初的短浅和愚蠢淋漓尽致的晒在眼前,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过去,更让他难以呼吸的是那一日穿透白衣人心口的一剑。 他拍案而起,整张案几被撞的一颤,上头的卦象撒了一地,当初抽到的天水讼和兑卦交叠着落在地上,而更讽刺的,是那张空卦落在了两者间,生生将它们推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那一刻范卿玄再也等不住了,一刻也等不下去的冲出了梵音阁。 他冲回了范宗,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径自到了赵易宁的小院。 此时赵易宁正哼着小曲儿在摆弄花草,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让他回头,嘴角的笑容还未展开,就被男子一把拧住了胳膊,他吃痛大喊,扭着手臂要挣脱。 响声惊动了路过的瑶光和虚天,他们立刻赶来。 瑶光见范卿玄脸色吓人,劝道:“刚回来怎么就发脾气?你快松手。” 虚天也不由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赵易宁大喊:“发什么神经!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干什么抓着我!” “你为何要害语栖!” 范卿玄蓦然一句话让赵易宁怔住,他皱眉:“我何时害过他?明明是他三翻四次要害我!好好的又提他干什么!” “你不说?”范卿玄冷哼一声,眯眼道,“福家村的招魂阵是不是你画的?” 赵易宁脸色白了一分,往后退了一步。 “兰心苑的咒术是不是你布下的?” “母亲的药方是不是你托人伪造的?” “语栖武功尽废,你却联手他人要取他性命,是不是?” 说到后来,赵易宁脸色惨白,频频摇头却说不出话来,不仅是他震惊,一旁的瑶光和虚天也一时呆在了那儿,半晌不能回神。 “赵易宁。”范卿玄恨恨道了一句,只三个字,却咬牙切齿,再没有往日的镇定。 赵易宁突然有些心慌,嘴上却仍在分辨:“不是我!是他诬陷我的!我再怎么坏,也不会对云姨下手啊!” 范卿玄蓦然甩开他的手,往外走了两步道:“不必多说,想知道事情真相,我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你要干什么?你要去哪儿?”赵易宁伸手抓住他,瞪大眼,“你要去后山?你要去找那个鬼道士!你不能去!” 男子挣开他的手转身出了小院,在赵易宁追出来的那一瞬御剑而走,就像一道流星往后山飞掠而去。 “宁儿!” 虚天伸手拦住男子,却被他暴怒的打开:“让开!你们都滚开!”话音落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8 他立刻冲回屋子取来了灵剑跟了过去。 虚天和瑶光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大为不妙,也御剑跟了上去。 第69章 水镜 如今夜已近四更天,街上没什么人烟,后山一片漆黑,树影交斜看着有些怕人,唯有后山那出破旧的道观里闪着零星几点香火。 范卿玄站在大堂里,望着面前将尽的香愣怔出神。 过了许久,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咧嘴笑道:“没想到我这样破旧的小观还能迎来范氏宗主大驾光临,真是令这儿蓬荜生辉。” 范卿玄也不看他,只道:“你的水镜可能看清过去发生的一切?”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那就看宗主大人作为交换的东西了。” 他引着范卿玄走进道观另一头的小隔间里,里头空荡荡的只放着个盛满黑水的盆,里头映出他们两人的模样来,如同一面泛起波澜的镜子。 男人说:“你想看的都会出现在里头,只是你拿得出代价么?” 范卿玄凝视着那片黑色的水镜说:“想要什么随便拿,别妨碍我。” “哦?”男人目光微动,“看来这是一笔大买卖。”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我给得起,就看你敢不敢收。” 男人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他的肉身看进了他的魂魄,又看过他的前世今生,眼神却渐渐变得惊愕。 “你身负血契?”男人忽然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既然是不入轮回的荒魂,那么,在你死后,我要你所有的阳魂。” “可以。” 鬼道士“嘿嘿”笑个不停,一瘸一拐的走了。 范卿玄伸手点了点水面,黑水逐渐翻滚起来,像是煮沸了般,未几映出了一个少年的背影,小小的他形单影只的走在一条冰雪覆盖的小路上,衣衫褴褛未穿鞋袜,双脚已在雪地里冻的通红泛紫。 他踉踉跄跄的走着,忽然停下了步子,似乎是感到有人在看着他,少年转过身来,一双水汽莹莹的眼眸看了过来。 范卿玄心中一动,这是谢语栖? 水镜中的少年才不过十多岁的样子,眉目如画还处在介于男女之间的那种朦胧中,他眼眸亮如星辰,清如泉水,尽管还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范卿玄却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过那少年看了一会儿却又仿佛是透过他看到了更远处的一个人。他的声音还带着未到变声期的稚嫩,就像一只脆生生说着话的雀鸟。 “你是谁……” 年少的谢语栖站在白茫茫的雪道上回头。一双明镜似的眸子映着点点星光,清浅的眸子像琥珀一般,羽翅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望着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高大男人。 那人浑身精肉体魄魁梧,贼眉鼠眼的,不怀好意的盯着少年,□□裸的满是奸诈。 他摸了摸下巴,走到少年身侧蹲下道:“小家伙,这大冷天的怎么就你一个?你家里人呢?” 谢语栖注视着他的双眼,摇摇头,脆生生的声音里带着寂寞:“我没有家人,师父也不要我了。” “那真是怪可怜的。”那人咂舌叹息,伸手撩开他披散在肩头的柔碎长发,柔软的就像丝绸,他不禁多留恋了一番,“不如跟着我去个好地方?那儿能吃饱穿暖,还能赚钱呢,如何?” 谢语栖想了想,依旧摇头:“我不要钱。” 那人扯着嘴角笑道:“这就是个说法,意思就是你能过的比现在还有意思,怎样?” “为什么是我?”少年脸上脏兮兮的,宽大的衣袍褴褴褛褛,松松垮垮的和他的身形完全不成比例。 男人嘿嘿一笑:“小机灵鬼,我呢,看你一个娃娃怪可怜的,正好了我家里有些活儿可以让你做,好过让你四处流浪吧?” 少年想了一会儿,突然仰起脸问:“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不要我?” 男人的三角眼滴溜溜的一转,忙挤上一堆虚伪的笑:“不会不会,你就跟着我,以后保证让你吃好喝好!” 谢语栖望着他伪善的笑容,点点头,冻得发僵的脸上扬起一个笑,那笑容美得摄人心魂,男人突立的喉结也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番。 “我会一直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男人朝他招招手,然后展开怀抱,少年就如一只幼小的雏鸟钻进了他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那人将他抱起,沿着那条白茫茫的雪路往回走,小路通向一片幽暗的森林,暮色落下,路途尽头满目黑暗。 少年紧紧的抱着那人的脖子,贪婪的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褴褛的衣衫下露出雪白的肌肤,恍若凝脂。 此时他的脸上红扑扑的,眼中尽管还带着几分怕意,却全然没了方才的寂寞,映着天上的点点星光,似乎对未来有了些许的小期盼,就算路的尽头是黑暗,只要有一个家,他都不会回头。他只想有一个能让他栖身停留的家,那是他记事以来就从不曾拥有的东西,他的记忆里,只有无尽的仰望,垫脚在别人家窗台前的酸楚,与流浪狗争夺食物的恐惧。 那一年谢语栖只有十岁。从那一天起他的眼中只看着这个叫做张立的男人,他回家,谢语栖便凑上去替他褪下外裳和鞋袜。 张立饿了,他就跑进厨房学着往日在街上瞅到的厨子那样做些简单的饭菜。 男人要洗澡,他就去烧水伺候他洗澡。 有时候张立一连好几天都不会回来,回来时身上带着许多伤,他就会仔细的替他包扎看着那清秀的眉眼,张立都会笑道:“没想到捡回来个宝贝,你还会医术?” 谢语栖脸上红红的,不好意思道:“这都是师父教我的,我还会很多很多……张叔放心,我可以帮你做很多的。” 男子“呵呵”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一屋子的杂活粗活谢语栖几乎都揽下了,虽然辛苦些,可他从未抱怨,甚至觉得这是应该做的。毕竟男人收留了他,他无以为报。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像往常那样伺候着男人洗完澡,谢语栖收拾了一下,就打算抱着水盆去柴房。可这时男人却叫住了他。 “喂,你站那儿。” 谢语栖就乖乖的抱着水盆现在那儿不动了,望着男人,等候吩咐。 张立摸着下巴,将这少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忽然笑道:“跟了我这么久,你也不问问我的来历?” 谢语栖想了想说:“张叔是我唯一的亲人。”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招呼他过去。 谢语栖就放下水盆走近他,扬起脸看着他。 张立伸手往他脸上摩挲了一阵道:“伺候爷睡觉会么?” 谢语栖点点头,伸手替他解开衣带,脱下他的外衣外裤,扶着他到床榻上让他躺下,然后他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7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79 想伸手去抓里头的被褥,却怎么也够不着。少年便爬上了床榻,扯过被褥准备替他盖上,却不料那男人突然伸手将他拉进怀里,翻身压住了他。 谢语栖不甚明白他的意思,茫然的望着。谁知张立转眼就将他的衣服就被扒了个干净,少年冻得瑟瑟发抖,而接下来的事却让他目瞪口呆。 那个叫张立的男人竟欲行无耻之事。 少年惊慌失措,眼中盈盈的水光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挣扎拒绝间忽然出手点中了男人的肩颈穴,张立浑身一阵无力,摔倒在一旁蹙着眉头喊疼,谢语栖连忙翻身滚下床榻,挣扎着想逃出屋子。 他还未来得及开门,门反倒被一道大力推开了,将他撞得眼冒金花。 “搞什么呢这是!”屋外进来的那人卷着雪花,当先就看到了赤着身子缩成一团的谢语栖,然后就是床榻上疼的龇牙咧嘴的张立。 “老张你怎么了?”来人关上门问。 张立摇摇头,呼了好几口气才指着地上的少年喊:“你小子会武功!?” 谢语栖哪里还敢应他的话,只缩着身子想取暖,窗外的寒风已将他冻的意识麻痹。 张立啐了口,骂了一声粗话就要起身抓人,结果被来者拦住。 谢语栖一看这情形,忙躲到了那人身后,尽管他的身上依旧带着风雪,可透过衣服他依旧能感受到这个人身上是暖暖的,就像一个大火炉。 “我说你能看我一眼么?我这大晚上顶着风雪来找你,你就只顾着和你的宠子寻乐?”那人一进屋看着这么个情景,自然也就认为这少年该是他买来的娈童。 张立眯着眼看他:“巫马你别惹我,这小子会功夫,点穴好生厉害!若不是他年纪小,你刚才见到我就是一具尸体了!” “哦?”叫做巫马的男人来了兴致,转身看着缩在自己外裳下的少年,朝张立道,“你能被他杀了?若是让领主知道了,该笑死了。” “我呸!”张立怒道,“他是我捡回来的!伺候老子的!你别想打什么主意!”说着他又要上去抓人,却被巫马几招拦下。 巫马转过身蹲下来在少年身上拍打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肩骨手骨,随后意味深长的与谢语栖四目相对。 这个叫巫马的男人眉清目朗,英俊不凡,比起张立倒是和蔼可亲的多。少年下意识的往他身边缩了缩,却又不时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张立,眼底满是怯意。 巫马望着他那双带着几分惊怕的眼睛,笑道:“我们别理他,他是个粗人,不会怜香惜玉,我带你走好不好?” 谢语栖看看巫马又看看张立,犹豫了一下却低声说:“张叔是我……唯一的……” 唯一的亲人……谢语栖想说的话却让他的喉头梗的难受。 就说了这么几个字,眼底水盈盈的惹的巫马心都要化了,他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脱下身上裹着的外裳,将□□着的少年裹住然后抱了起来。 “老张,这小子可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啊,留着给你当娈童太浪费了。”巫马笑了几声。 张立阴着脸:“你来我这儿就是抢人的?” 巫马愣住,旋即拍了拍头说:“对对对,差点忘了,过几天领主生辰,领主说想犒劳九荒上下的兄弟,这事儿一直都是老五你在办的,你比咱们有经验,今年也拜托了。” 巫马抱着谢语栖往外走,临走了谢语栖又回头看了一眼张立,他不知该说什么,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被风雪挡住了视线,再也看不清了。 巫马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子,摇头笑道:“想哭就哭,忍着做什么?” “……我不哭。”谢语栖转过头,喃喃着,“还能再见到他的是不是?” 巫马诧异。 谢语栖伏在他的肩头,轻声问:“你们说的那个领主生宴上,还能再见的吧……” 巫马好笑:“他打你是不?你还要见他?” “今晚是我不好……我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是有点怕,并没有想杀他,我大概让他伤心了,下次见了我要和他道歉……” 巫马顿了顿,瞪大眼:“不是吧,你不是他的娈童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少年抬起头茫然道:“娈童是什么?照顾他饮食起居这样么?” 巫马被冷冽的风雪呛了一鼻子寒意,咳了几声尴尬道:“不是……算了算了,看你的样子大约也不明白这些事,不是娈童更好了,那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谢语栖懵懵懂懂似乎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呢喃着,风雪中,他就这么伏在巫马肩头沉沉睡去。 这场风雪的尽头就是九荒,隐没在走马山深处的黑暗。 巫马把谢语栖带回九荒后便让他住在自己屋里,原本是想找个时间,将这个小不点带给领主穆长风看看,可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个少年就像一张不染纤尘的白纸,如雪一般。不谙世事的眼神,让他慢慢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觉得每天回来看到这么一个白白小小的身影,心底就安宁了,哪怕造了再多的杀孽,在他身上都能看到救赎和宽恕。 起初谢语栖还有些无所适从,后来他渐渐明白了这个叫巫马的男人不会伤害他,每天不用服侍他,不用做家务事也能得到温暖的拥抱,他总喜欢跟着巫马身后跑,可总出不了院子就被巫马按了回去。 是的,巫马从不让他出去,总告诉他,院子外面有豺狼野豹,孤魂野鬼,他踏出一步就会被抓去吃掉。 谢语栖有点怕。 所以他的世界变成了那一方乱糟糟的小屋,还有一片种满花花草草的院子。 巫马也和张立一样,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一连好几天不回来,更久的或许一个月都不会回来。但是他从没有问过巫马出去干什么了,想着只要自己乖乖的待在屋子里,便不会给巫马添麻烦,巫马就会一直待他好,这儿就是他的家。 一转眼就过了一年,这样的日子恬淡舒适,这是谢语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谢语栖每天都会弄好一桌飘香四溢的饭菜,然后坐在桌边等着巫马回来,只要一到酉时就会看到巫马笑容满面,带着许多东西回来。 有时候巫马一连几天不回来,谢语栖就会沮丧着,望着小院发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望眼欲穿的就像一个望夫归来的小媳妇。 水镜的涟漪一层层荡漾开去,范卿玄看着画面中那个青涩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心头没来由的疼了一下,他甚至有些嫉妒着那个拥有着这些笑容和快乐的巫马,若是当年是他先遇上了,这往后的命运会不会完全不一样了…… 第70章 幻灭 这一天谢语栖依旧和往常一样等在桌边,可是酉时过去大半也不见巫马回来,直到戌时亥时依旧不见人影。 谢语栖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7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0 跳下木凳,伏在门边听了听外头的动静,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将门推开一些缝隙,朝外窥望。 可是屋外除了一片漆黑和寒风刺骨外什么也没有。 他缩了缩脖子关上门,靠在门边叹了口气,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唤,眼皮也沉的厉害,他想着也许睡上一觉巫马就回来了。 然而就在他刚起身,屋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本已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少年转身扑到门边。 “巫马!” 谢语栖打开门却愣住了,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个个身躯高大足有八尺余,他却一个都不认识,这是他来到这个小院后第一次看到别的人。 “你们是谁?巫马呢?” 谁知他们二话不说就夺门而入,伸手来抓他。 谢语栖一惊折身就往后钻,仗着自己个子小的优势在他们几人中躲来躲去,出手拍向他们身上的几处要穴。 少年认穴极为精准,掌力虽不深厚,却也能让人痛苦难当,其中两人几乎呕出血来。 然而尽管他身手再如何灵活,认穴再如何精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未几就被他们几人死死按在桌上,碗碟碎了一桌,割破了他的脸。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谢语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扭的生疼,“巫马呢!” 一人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道:“巫马去景阳了,一时回不来的,你安分点!” 另一人笑了两声道:“五爷说的真是这小子?身手也不怎么样嘛,我以为挺能打的。” “废话什么?领主自有评论,带回去再说。” 他们几人带着谢语栖去了九荒,一路上他都被蒙着眼,只知道弯弯绕绕的走了许远,他甚至都有些晕了,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当他们扯下他脸上的眼罩时,他只觉得光晃得刺眼,接下来便有人押着他跪下。 脑袋晕乎乎的眼睛还未能适应屋内的光线,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领主,这就是巫马当时说要送给您的小不点。” 谢语栖微微一惊。 随后有人说:“听说会些功夫,老五在他身上吃过亏,据说还有些厉害的?”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另一人沉吟了半晌走到谢语栖身前,在他骨头上捏了捏,又拍了两下,最后这人停在谢语栖身后,忽然一掌朝着他的后颈切下,少年警觉的退了一步侧身要走,这一招一躲简直契合的就像是事先对过招似的。 “不错,不错。”那人笑了起来。 谢语栖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人的相貌,眉骨很高,鼻梁挺直,眼窝深邃到像个外族人,身高八尺有余身形彪悍如虎,一双眼睛看过来让人不寒而栗,那是兽者盯着猎物的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 “……谢语栖。” “可愿意替九荒杀人?我还会教你最上成的功夫,你可——” “我不杀人。”谢语栖扬起脸,眼中虽惊惶不安却带着几分孤傲,“师父说功夫是拿来救人的。” 一旁的女人眯了眼,眼下的泪痣泛着冷光道:“领主问你是给你面子,你真以为和你打商量呢。敢顶撞领主的你还算是第一个,你就不怕——” 领主拦住她看向少年:“我们九荒可不养闲人,你养在巫马屋里,又身怀武功,很难让我不去怀疑他有反叛之心。” 谢语栖惊,分辨道:“巫马是好人!他不会的!我,我不是他养的杀手……我是……我只是……” 穆长风冷笑,一挥手,大殿上几人立刻站了出来。 谢语栖看了看围过来的那十数人,个个眼神冷冽,身上带着杀气,这群人大约蛮横惯了也不会和他讲道理,横竖都是一死,他宁愿搏条生路。 少年忽然一跃而起,两掌放倒身侧按着他的两个男人,然后就往外冲。 “抓住他!”四面的杀手纷纷而动,少年在这一些高手面前渐渐就显得渺小起来,不出几招就被逼得退回了原地。 谢语栖也是抱着必死之心,再一次出手,也不顾迎着他的双手切下的长刀,只想着冲破重围。 却是此时,一条长锁如同黑蛇般飞掠而来绕上少年的脖颈往回一勾,将少年扯了回来,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长锁死死绕住他的脖子,勒得他几乎窒息,锁链另一头站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生的和领主有几分相似,他望着摔在地上不住咳嗽的少年就如同看着一样玩具。 他冷笑着:“你功夫是不错,可惜是匹烈马,得驯化驯化。” 一旁的张立阴着脸森森道:“少领主,野马总得尝点苦头,要驯化何必你亲自动手?咱们哥几个也厉害着呢。” “这小不点生的水灵,倒不如留着咱几个乐乐。”也不知人群中是谁说了一句,一时大殿内众人哄笑了起来。 少领主穆九淡淡的瞥了谢语栖一眼,忽然笑道:“行啊,我先上他。” 穆长风一听就头大,似乎也习惯了儿子这么闹腾,再加上谢语栖搏了他的面子,与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费神,倒不如随了这帮人的心愿。他摆摆手离开了大殿。 穆九几步上前一脚踩上谢语栖的头,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少年脖子上还缠着铁链,穆九也懒得取下来,就着手上的半截铁链将他的双手绑了个结实。然后将另一头扔给了边上看好戏的杀手。 谢语栖咳了两声,一看穆九开始扒自己的衣服,忙挣扎着说:“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起来!” 穆九眼底泛着幽蓝的暗光,就像一头野兽,看得人心底发毛,不顾谢语栖的挣扎,翻身压住了他。 谢语栖害怕的瑟瑟直抖,挣扎着大喊,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觉得羞辱难当,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浑身冒着冷汗,疼的尾音都在颤抖,被铁链捆住的双手不住敲打着地面。 众人听着他几近崩溃的求饶哭喊,虽有动容,却又觉得分外诱人。围着的人开始起哄,张狂的笑了起来,直为穆九叫好。 屈辱感将他的最后一丝尊严击溃。 他头疼欲裂,只觉得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呕出水来。 穆九眯着眼道:“巫马还算做了回好事,送了你这么个有意思的家伙过来,以后的日子不寂寞了,留着给大伙儿乐乐也不错。” 这下人群里炸了锅,都嚷着要试一番。 穆九:“这么着吧,今天你们先玩儿着,以后谁的任务完成的好,这小子就赐给谁。” 话音落,人群里又是一片叫好。 谢语栖脑袋一片嗡鸣,他的世界彻底崩溃了,脸上挂着泪,双目无神的盯着苍穹顶。 那些人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脸上落下的火辣辣的巴掌又拍的他脑中嗡鸣。 不断的□□折磨渐渐将他的意识吞没,在他陷入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刻,心里只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1 问着一句—— 巫马……也不要我了吗…… 第71章 地牢 谢语栖是被琵琶骨上传来的剧痛疼醒的,那一下疼的他都只顾倒吸冷气完全喊不出声。他嘴唇苍白如纸,身上斑斑驳驳全是被虐待后的淤青和血痕。 少年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锁骨上触目惊心的扣着一条泛着冷光的锁链,穿过琵琶骨死死的钉在墙上,血从身上的血窟窿顺着锁链淌下,滴答滴答的流了一地。手脚上也锁着粗重的桎梏,倒刺扎进血肉里,稍有挣扎便疼的一阵抽搐。 谢语栖不知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已到了鬼门关,然而面前站着男人却将他游离在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稍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儿是一间阴暗的铁牢,并不是阴曹地府。 眼前站着一个青衣男人,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好啊小不点。”男人靠近,往他脸上捏了一把,“我叫秦天羽,记好了。” 看对方半死不活的样子,秦天羽咯咯笑了笑,耸耸肩转身往外走:“这琵琶骨的疼有你受的,血糊糊的我不喜欢,改天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点儿好玩的,你可别死了。”临到要出地牢了,他似乎遇上了什么熟人,笑道:“老五啊,你也来找乐子?” “三爷乐过了?” “血糊糊的没兴趣,改天吧。” 过不久传来“吱啦”一声响后,地牢中又静了下来,只剩一串靠近的脚步声。 谢语栖微微合眼,琵琶骨上的疼丝丝缕缕,他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张立在他面前站定,咯咯的笑了两声说:“看你现在就跟木偶一样,怎么说?一个漂亮的牵丝娃娃,想过有今天没有?” 说着他将少年从木架上放了下来。 谢语栖伏在地上,气若游丝,却不看他,半句话也不肯说。 张立俯身蹲下:“说话啊,给干傻了?说话啊!”他粗鲁的一脚踹上谢语栖的身子,少年疼的蹙起眉。 青丝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肌肤恍若凝脂看得老张喉头上下滚动,两眼发直,最终还是没能按下自己的欲|望。 谢语栖想要挣扎,一使力琵琶骨上便是一阵酸软,浑身瘫软无力,半分也奈何不了,只能承受屈辱。 身上疼的厉害,伤口仍旧在淌血,谢语栖疼的连连求饶,张立却充耳不闻,直到少年疼的晕厥过去,他才慌忙办完事提着裤子跑了。 如今关在这阴暗的牢笼里,像一个垂死的野狗,无人关心他的死活。 这里一直暗无天日,谢语栖发着低烧,不知在这儿呆了多久,只知道疼痛还未减轻多少,就有人来了这地牢寻乐子,少年哭喊得嗓子都哑了,早已疼的无法动弹。 往后只要是地牢中传来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惊惶不安的盯着牢门的方向,脑中满是对那些不堪的恐惧。 秦天羽来看他的时候,心情甚好,还特地将他的身子清理了一番。谢语栖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 秦天羽的动作很轻,与那些残暴的杀手不同,他在吻谢语栖时仿佛是丝绸滑过唇瓣,多情吻着一个的情人。 男子笑盈盈的看着少年,看着他脸上仍不愿放松的警惕,从怀里摸出一粒朱红的药丸,笑道:“你别怕,我和他们那些粗俗之人不同,这种事总是心甘情愿的才好。你把这药吃了,会舒服很多。” 谢语栖浑身都疼,一听这话,脸上的警惕瞬间变成了半信半疑,可他更愿意相信这个笑嘻嘻的人不是坏人,是真的与他们不同的。至少事到如今这个男人从未侵犯过他。 见他犹豫不决,小脸上的神色着实可爱,秦天羽将那药丸咬在齿间,然后随着一个轻柔的吻送了进去。 少年眼中映出他的模样,清浅的眼眸如剪水。 秦天羽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便往后靠近了另一头的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少年,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然而少年并没有觉得疼痛减轻了多少,反倒是体内逐渐腾起一串火,一直从心头燎到全身,燥热不堪,想要喊出声,可到头来抑制不出的喘息却让他脸红。 少年抬头看向秦天羽,眼中的无助却变成了另一种风情。 秦天羽笑道:“想不想舒服点?” 谢语栖捂着心口拼命点头。 “你过来。”秦天羽扬了扬下巴。 谢语栖拖着一身的铁链哗啦啦的朝他爬了过去,谁知刚靠近他,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自己上来。” 少年身上的毛毯滑落,光洁的背脊上青紫斑驳的痕迹还未消退,仿佛是盛开的花朵,在他背脊柔和的曲线下分外诱人。 他面露惊恐之色,挣扎着要逃,可秦天羽在他腰间拍了一下,他的身子立刻就软了下来。 后面发生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那情药的药效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谢语栖浑身精疲力尽,伏在床榻上只剩喘息,眼神空洞洞的,无声落泪。 秦天羽倒是兴致不错,替他收拾了一番,换了张干净的毛毯给他,然后哼着小曲儿走了。 少年想过无数次一死了之,可他不甘心,他想知道当初那个带他回家的男子是否当真如此铁石心肠,是否是他亲手送他来到了地狱。 他不信。 这一日铁牢里突然结伴来了好几个人,谢语栖都不敢抬头去看,只缩在一团,裹着一张血迹斑驳早已干涸泛黑的破毛毯,埋头在膝间。 那些人打着酒嗝划了两拳,赢的那个好不客气的就冲了上来就是一通发泄,完事儿了便示意另外两人过去。 谢语栖眼中又是恨又是怕,但他如何也挣不过他们。 其中一人扯着他琵琶骨上的锁链逼他站起来,然而少年双腿瘫软,只能被那锁链拽着,扯着琵琶骨生疼。 这时铁牢外似乎又走来了一人,浑身酒气,喝的酩酊大醉。 拽着锁链的那人看了一眼,笑道:“四哥,你也过来玩儿啊?” 意识模糊的谢语栖忽然清醒了过来,抬头想看看清楚,却被一把扯了过去,摔进了那人的怀里。 这一下谢语栖彻底惊住了,来人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却仍盖不住隐约的日晒气息,那是巫马身上的味道! “巫……马……?”谢语栖沙哑着声音喃喃着,只觉得想哭,原本以为这些人在骗自己,只要巫马一天不出现,他就可以多一天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 然而当巫马回来了,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却脑中一片空白。 巫马看了看怀中发着低烧浑身血迹斑驳的少年,酒气熏熏的问:“这是你们干的?” 一人耸耸肩:“你说笑呢,这儿除去几个在外任务的弟兄,谁没上过他?” “就是。”另一人说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2 ,“领主对这份礼很是满意,回来肯定没少赏你吧?” “这次去刺杀范宗的少宗主虽然没得手,领主还是赏你过来了不是嘛,你就好好玩儿吧,哥几个继续陪领主喝生宴酒去了。” 那三人勾肩搭背歪歪扭扭的走了。 一时间铁牢里静的可怕,巫马看着少年身上不堪入目的伤,沉默着。 过了许久甚至当他以为怀中的人儿昏过去时,谢语栖轻声说道:“巫马……你不要我了吗……” 男人低眉不语,未几扶着他坐下,可稍一碰到伤口他就喊疼,只能让他躺着。 谢语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眼底水盈盈的含着些泪,喃喃的问:“巫马……你真的把我……送给他们了吗……?” “巫马……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我会乖的……你不要……丢下我好吗……” “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呆在这里……带我走吧……”谢语栖望着他,眼底盈盈映着烛光。 他眼中满是期盼,他相信巫马会答应他,就像初见时那样,巫马会笑着问他——我带你走吧? 然而当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将他压在身下时,谢语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他不相信巫马也会和这些人一样对他,在他身上寻欢作乐。 谢语栖崩溃的叫了起来,发疯一般的喊着,眼泪滴滴滚落,他在心底建立起来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崩塌殆尽,化成了齑粉消散。 巫马双眼通红,一身酒气燥热难耐。 可他弄了一会儿发现谢语栖的样子不对劲。 只看少年早已昏死过去,脸色苍白,嘴角涌出的血却是鲜艳如火触目惊心。 巫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忙扒开少年的嘴,便见着他的舌头断开一条血口,血流如注。 巫马骂了句脏话,转身就出了铁牢,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些瓶瓶罐罐的药。他看也不看,扒开谢语栖的嘴全灌了进去,手脚麻利的替他处理着伤口。 大约是他手重了些,谢语栖皱着眉哼了一声醒了过来。少年第一反应便是扭头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喊,甩开他的手又去折腾伤口。 巫马立刻抓了他的手,一不小心按上桎梏上的倒刺,疼得他一阵大喊。 “你这么玩儿会把人玩儿死的。”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轻挑的声音,巫马看也不看,一心按着挣扎的谢语栖。 秦天羽见他费力,摇摇头从墙上取下齿环,一把扭过他的脸掰开嘴巴就强行将齿环给他锁了上去,齿间磕碰着又有了几道新伤,谢语栖嘴中疼的难受,伸手想扯下齿环,却发现它就像生根发芽般岿然不动。 谢语栖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巫马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样子,神色复杂,却不知该说什么。 秦天羽抱臂道:“你别想着自尽,九荒有的是方法让你活下来。” 巫马沉默着翻过谢语栖的身子,替他上了些药,处理着伤口。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虐痕,他知道有很多事,再也回不到当初,甚至有些还在朦胧中酝酿的萌芽也跟着灰飞烟灭。 第72章 光明 自那以后,谢语栖整天便缩在角落里,时而发着低烧,总感觉自己在冰窖里垂死挣扎,而不同的是,他人是为求生,而他只求死。 可是每次在死亡边缘想着解脱时,都会有人将他拽回来。 嘴上锁着齿环,他无法自尽,于是他开始不进食水,本以为这么耗上些时日也就过去了,可穆九偏偏就不让他如意。只到第五天,穆九便拿着和稀的粥来了。 “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帮你?”穆九问。 谢语栖趴在地上,只看了他一眼,便闭上眼以示不吃。 穆九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手抓着谢语栖的头发,拉他起身,取了工具掰开了他的嘴,将一个食管塞进他的喉头。 谢语栖被生铁的刑具弄得喉头生疼,依稀都能感到一丝腥甜,他呜呜的挣扎着,奈何下巴脱臼只得不受控制的张着嘴。 “老三和我说过,你想求死,这齿环是他替你锁上的。我可就没他那么客气了。”穆九抓起那碗粥就往他嘴里灌,和稀的粥就如水一般,顺着那个生铁铸成的管子直接就倒进了他的食道。 谢语栖被呛的一阵窒息,猛然咳了起来,灌进去的白粥咳出来大半,穆九又往里头灌,少年摇头想避开,边上的男人便一手卸了他的下巴。 谢语栖下巴脱臼不受控制的张着嘴,只觉得气管都快裂开了,他甚至觉得穆九若是下手再狠些,直接让他窒息而死也不错。 穆九将那碗白粥灌下去大半,看着谢语栖被呛得半死,便摔了碗说:“在九荒,生死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谢语栖咳的喉头腥甜,双目无神的盯着远方,瞳孔微微放大,若不是还有气息,穆九甚至都觉得他死了。 往后的日子谢语栖就像个活死人,任谁来了都不看一眼,任由他们在他身上寻欢作乐。 他渐渐的就习惯了,昏昏沉沉的也不知年月,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活着,没日没夜的做着噩梦。 直到有一日,穆长风忽然来了。他看着铁牢深处裹在毛毯里的人,其实如今来看说是人都有些勉强,只能算是个人形的木偶吧。 穆长风掀开毛毯,谢语栖依旧还是那个模样,只是脸上的轮廓更为分明,褪去了许多稚气,倒是更添几分绝色,然而总少了些初见时的灵气。 “都快四年了……”穆长风伸手撩开少年脸畔的青丝,“小谢,你恨不恨我?” 谢语栖没有看他,仿佛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穆长风径自往下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了,早年造的杀孽太重,近来总想做些好事,来给自己赎罪,让自己活的久点,下了地府不至于万劫不复。” “九荒折磨你折磨得也有够久了,我想放你出去,这件事我和穆九谈过很多次,可他不愿,没少跟我吵过,这几日他不在,我放你离开,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千万别回来。” 穆长风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取下了他的齿环,看到了他舌头上那道浅浅的伤痕摇了摇头。 穆长风站起身,忽然眼前一花踉跄跪倒在地。他甩甩头,眼前景象模糊如蒙着层白纱,半晌都未能恢复,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按上了他脑后的玉枕穴,轻轻的揉捏了两下,他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穆长风回头看去,谢语栖正望着他,毛毯滑落肩头,露出了已和血肉搅在一起的锁链,琵琶骨上的伤尽管已被人处理过,却仍旧有些糜烂。手脚上锁着的桎梏也被血腐蚀的锈迹斑斑,伤口附近的皮肉翻卷着,看着人心底难受。 穆长风无奈的叹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只可惜九荒毁了你。”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3 这一日穆长风将谢语栖抱出了铁牢,取下了他手脚的桎梏以及琵琶骨上的锁链。因为长时间的锁着,取下的时候也没少受苦头。 穆长风将他托付给了走马山下的一家农户,另其好生照顾着。这也是谢语栖这六年来第一次下山。 四年的地牢生活已将他所有的生存记忆抹去,他以为吃饭一定要用一种生铁铸成的长管喂进食道,以为洗澡只是拿冷水从头浇下,以为睡觉只用裹着毛毯,随处都能睡。不用束发,不用穿衣,甚至需要拿身体取悦别人才能得到平静和赞赏。 起初见到谢语栖时,农户一家震惊了许久,穆长风说这是个从贫民窟里救出来的孩子,受尽了折磨才会变成这样。于是农户接受了,并像教一个婴儿一样教了他半年多,谢语栖才逐渐明白了,四年里的记忆是错误的,是不正常的。他开始渐渐适应了正常人的生活,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一年以后,一个人从山上逃走,躲进了这个平静的小村庄,闯进了这户农家。那天谢语栖从林中回来,就看到了坐在屋中处理伤口的张立。 两人四目相对。 谢语栖一身白衣如雪,蓝白相间的发带束起如墨的青丝在风中缱绻而舞,少年清瘦的容颜如画,逐渐分明的轮廓更添几分清冷孤傲。 张立看到他时神色是震惊的,未曾想到在这儿遇上的竟然会是当年那个关在铁牢奄奄一息的少年。 张立先开口:“是你?这算是冤家路窄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呵,看来你过得不错啊。凭什么你这样的人还能这样怡然自得的过日子?”张立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个劲的骂着。 谢语栖看到了他身上涓涓流血的伤口,染的半边衣服都是红的左臂已折断,无力的垂着。 张立瞪着眼,握紧了桌上的刀:“你也是受穆九之命来杀我的么?”他后退两步:“我不会让你得逞,我张五爷没那么容易死!” 话音未落他就提到冲向了少年,谢语栖侧身避开,张立原本就无心与他纠缠,他既然让路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一路冲到了门外,蓦然挥刀大喊:“让开!两个贱人!”紧接着就听到屋外传来两声惨叫。 谢语栖脸色煞白,转身追了出去,就看到刚从田间回来的农户夫妇二人倒在院子里,脖子上一条刀口在放血,瞪着眼没了气息。 “不要……” 少年几步冲了出去,就在小路旁遇上了骑马追来的三人。当先一人是素翎,随后跟来的是秦天羽,还有巫马。他们将张立围在了中间,不出眨眼,张立就被他们毙于马下,素翎用绳子将尸体捆在了马后,然后朝谢语栖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不是小谢么?怎么,舍不得又回来了?”秦天羽笑了笑,哒哒的骑马走了过来。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惹得他一阵大笑。 远方滴答滴答的传来马蹄声,谢语栖寻声望去,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 巫马策马而来,走到他身边停下,马儿来回走了两步,冲他打了个响鼻。 “小谢……”巫马垂眼看着他,“找了你一年多,既然如今碰上了,随我回九荒吧。” 谢语栖摇头:“不,我不回去……不回去……” 秦天羽仿佛听了个笑话,道:“为什么不回去?那儿多快活。况且这可由不得你吧?你觉得以你如今的身体,能从我们三个手里逃出去?” 巫马看了秦天羽一眼,道:“要是小谢死拼,我们三个也不是对手。”他转向少年,低声道:“不过,这一次你必须回去,因为——骨清寒在穆九手上。” 那一刻谢语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为什么……” 巫马沉默了片刻:“走吧,穆九想见你。”巫马朝他伸出手,谢语栖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了一眼,却没有接手。 巫马说:“上来吧,我带你走。” 谢语栖抬眼,看向他的眼睛。和初见时相似的对话,只是意义再也不同了。 谢语栖没有说话,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借了个力上马。 少年坐在马前,巫马双手环过他的腰侧扯着缰绳。一路上两人之间都不发一言的沉默着,过了许久在转过一条山道时,巫马才开口道:“我要离开九荒了。” 谢语栖轻轻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打算去哪儿?” 巫马看着天空水洗般的淡蓝:“大概是去苍域城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嗯。”谢语栖抚摸着马儿的侧颈。 往日里总谈笑风生的二人如今再没有多余的半句话可说,谢语栖不知心里怎么想,至少与他而言心中并无恨,只是有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心头,说不出的苦涩。 马儿载着他们两人回了九荒,谢语栖刚走进内堂就看到站了一屋子的人,这些人他都认识,每一张面孔他都不会望,意识模糊噩梦连连时他们的身影都会浮现在眼前,带着狰狞的笑容和刺耳的声音,整夜挥之不去。 他们看到谢语栖的时候眼光也是异样的,未曾想到一个被玩弄寻欢的少年还能堂而皇之的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原本该是穆长风坐着的椅子上,如今坐着穆九,额发留的比当年长些,挡住了额角上染着的腐斑。 他见了谢语栖倒是咧开了嘴,笑道:“没想到啊,时隔一年你又回来了。” 再回来的路上谢语栖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知道了这段时间九荒易了主,一年前的一天穆长风突然宣布将领主之位让给穆九,自那以后,再无人见过穆长风。 有人说曾听到穆九因穆长风偷偷放走谢语栖而盛怒,加上穆九修习鬼道性情不定,猜测后来是他囚禁了穆长风也未可知。 谢语栖看着大殿上二十出头的男子,开门见山道:“你如何肯放了我师父?” 穆九阴阳怪气的笑了许久,突然抬手指着他道:“简单呐,你留下,我放人。” 谢语栖低眉沉默,好不容易逃出了地狱,能够作为一个普通人,那样被百般□□的日子他一刻也不愿再回想。可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伤痛沮丧时,骨清寒浅笑摸头的唤着“小谢”的声音。其实若非当年骨清寒在贫民巷中发现了冻僵将死的他,如今他早就死了。 就算是,还他一条命吧…… 谢语栖深吸一口气,道:“好,我留下。” 少年望着穆九,一双亮如秋水的眸子里映出穆九嚣张跋扈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从深渊里走出,这一生将会穷无止境的挣扎,直到魂飞魄散。 第73章 追 水镜波澜起伏,推着涟漪散开。镜中的画面一幕幕映在范卿玄眼底,更敲在他心头,看着衣衫单薄的少年那张从稚嫩到逐渐变得熟悉的容颜,他忍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4 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却在堪堪触及水镜的那一刹那,碎成千万片。 那是谢语栖从不愿提及的过去,还有赵易宁极力想要抹去的真相,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灰暗起来,他甚至并未察觉自己的指甲已深陷掌心,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流下。 水镜荡起涟漪,呈现的是丧礼那一日的情景,当镜中的男子一掌拍向谢语栖,随后反手握住他手中的剑刺入范祁山心口时,屋外闯来一个红衣男子,不顾那鬼道士的阻拦怒气冲冲的将水镜推翻,水泼了一地,所有的画面都碎裂开来,如同水雾般散去。 鬼道士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望着碎了一地的水镜,直摇头。 范卿玄望向一旁的男子,面若冰霜。 未几赵易宁气道:“你就这么想知道当年的事?知道了又如何?能改变什么?” 范卿玄又将目光落在湿漉漉的地上,半晌才说:“念在昔日的情分,你又是赵家唯一的生还者,我尚可留你些情面。” 赵易宁怒:“不!我不懂为何到了今日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他只不过是个陪九荒所有人睡觉的男宠,他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 范卿玄扬起一掌落在他脸上,赵易宁震惊的后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打我?你为了他打我!” 范卿玄冷冷的注视着他,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这是你欠他的。” “我欠他?”赵易宁怒极反笑,“是他突然出现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反倒成了我亏欠了他?真是可笑!” “赵公子。”一旁的鬼道士忽然开口道,“妄执会害人害己的,更何况那个孩子的确未曾亏欠于你,当年赵家的仇……与他无关啊。” 赵易宁:“我偏不让他们如意!我得不到的,他谢语栖也休想!”男子忽然冷笑起来道:“范卿玄,这是你们欠我的!他会魂飞魄散,永不复轮回!这穷极一生也无法挣脱的滋味如何?绝望么?我断不会让你们轻易解脱!” 赵易宁发出尖锐的笑声,癫狂而凄厉,然而他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一时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夺走,瘫软的坐倒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个泄气的皮球。 他喃喃道:“为什么……我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就在你身边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而他纵是远在天涯,你也依然忘不掉他,你甚至为了他宁愿与这鬼道做生意,究竟为什么……” 范卿玄看了看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鸣鸟展翅而飞,在天边划过一道半弧一丝朝霞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他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因为我爱他。” 赵易宁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范卿玄离开,脸上挂着泪,如今他什么也没有了,看着空荡荡的道观,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死寂一片。 道观中最后几星香火也熄灭了,看个鬼道士不知何时也已悄然离开,四下里一片岑寂。 道观外走进一个男子,灰白色的衣袍,手中拿着半壶酒,李问天看着赵易宁摇了摇酒瓶:“这半壶酒要么?” 赵易宁低着头没有看他,如今就算是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对她而言似乎都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李问天耸了耸肩,靠在门边灌了一口酒,望着天边的云霞发了会儿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喝了第二口酒道:“宁儿,其实在师兄走的那一天,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的散魂钉呢?” 赵易宁身形微微颤动:“事到如今,这还重要么?” 李问天摇头:“你拿它对付谢语栖了是不是?”他见赵易宁沉默了,叹道:“那一日我见他的样子不太对劲,像极了当年我师父被散魂钉所伤的模样。当年我将它们给你和玄儿时就叮嘱过,这东西万不可对人使用,可你仍旧破了誓言。” 赵易宁抬头:“是他不对!他欺人太甚在先!他还想要杀我!” 李问天仍旧摇头,眯起眼道:“你真以为你所做的这些他没有感觉?他对你一忍再忍,不是因为他怕你,而是因为你是范卿玄的师弟。而最后他拼着武功尽废也要来杀你,是因为你触犯了他的底线——你杀的可是范卿玄的父亲。” 赵易宁瞪大眼,脑中一阵嗡鸣。是啊,他杀死的那个人是范卿玄的父亲,是谢语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那个男人的父亲。也是养育他十五年如恩同生父的男人,他才是那个不孝不义的人。 赵易宁登时就无话可说了,眼泪滚落,竟是满腔不甘和悔恨,最后逐渐变成了嚎嚎大哭,哭的伤心欲绝,李问天也没有说什么,少有的沉默着自顾自的喝酒。 初春的天色仍旧泛灰,即便是到了卯时,天空仍旧阴霾,晨雾笼罩的街道不似人间,白茫茫的一片,范卿玄甚至想到了水镜中那条铺满白雪的山间小路,还有那个回眸望来的小小少年。 如今脑海中空白一片,仿佛所有的事都忘了,不知所措的茫然,一切都是那么遥远。 范卿玄站在空荡荡的街头,看着尽头白茫茫的雪。 身后鬼道士幽幽的走了过来,犹豫了片刻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 “找他回来。” “找他回来?……找他……找他回来!”范卿玄眼底划过一阵凄然,仿佛是心底某根琴弦被拨动,他皱起眉来,蓦然召出灵剑御剑而走。 那鬼道士跟在后面跑了一段,却只能看着他渐渐远去,像是一刻火红的流星坠落天际。 鬼道士摸了摸乱糟糟的头,摇头叹气。 范卿玄御剑穿过茫茫山林,眼下景色飞变,一会儿是郁郁常青的常青林,后面是绵延无尽的山岭,间或白雪皑皑的平原草地,仿佛经过了四季,路程并不太远,可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当他赶到望风谷时,几乎是毫不客气的破门而入,若非望风谷弟子识得他是范家宗主,定是要殊死拦下他。 范卿玄带着一身风尘一句冲进望风谷风轩阁。莫云歌并不在这儿。 “你们谷主呢?”范卿玄抓过跟来的一个小弟子问。对方被他眼中的暴戾吓坏了,哆哆嗦嗦的指向丹药房,半晌语不成句。 范卿玄不耐烦的将他推开,火急火燎的冲到了丹药房。 此时莫云歌正取出新做好的药丸,一见范卿玄,顿时忍着愤怒站起身。 “范宗主,别来无恙啊。” “谢语栖呢?” 莫云歌怒极反笑:“谢语栖?时隔近半年,你来找他?我该感动么?” 范卿玄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揪了起来,目光如刀:“那天你跟着他走的!他人呢?” 莫云歌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扯开,顾不上被扯乱的衣襟,冷哼道:“你还知道找他?你现在才知道来找他?这半年你做什么去了!你找到他又想如何?再补一剑,置他死地?” “我只问,语栖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5 他在哪!” “不知道!”莫云歌蓦然就暴怒起来,仿佛这半年来的忍耐尽数崩塌,“我找了他半年,一天都没有断过!就连今天我都等着弟子回来给我送消息!半年前离开范宗我确实跟着他不错,可后来跟丢了,你知道那时候何绍恩他们几个是等在暗处要下手的。我找了很久,最后在景阳外城的一个空房子里找到了何绍恩几个的尸体。可你知道我还看到了什么?一地的血,带着血肉的十片残破指甲,铁钳,铁钉!我都不敢想发生了什么!!” 看着对方青白一片的脸色,莫云歌一拳揍了过去,打的后者一个踉跄,恨恨咬牙:“你如今还找他做什么?你欠他的十辈子也不够还清!!” 范卿玄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愣愣出神,心中如同悬着万斤巨石,不安焦急搅在一起像是一只无脑乱窜的野兽扰得心头七上八下。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牵扯着浑身每一处神经,茫然无底,不知所措却又是牵肠挂肚的思念,搅着生死未卜的忐忑:“那他还能去哪儿……不在景阳,不在小木屋,不在望风谷……他还能去哪儿……” 他抬头看向莫云歌,一把扭住他的衣袖,紧问:“云木山呢?他不是曾经在云木山生活了几年么,和他师父……你去找过云木山没有?” “找过,那里早就成了一片废墟,一个人也没有。” 范卿玄失神的松开手,一步步退后,直到被桌脚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都不在……那么九荒呢?你找过九荒?” 莫云歌以为他疯了,嗤鼻冷笑:“你以为九荒是什么地方,想去就能去?你是不是傻了?江湖上没人知道九荒的具体位置,你难道不知?” “谁不知九荒的出没形同鬼魅,任何方法都无法追查出其下落。这半年来我何尝没有找过九荒的位置?”莫云歌皱眉,“我曾想过跟踪他们的人找出其下落,可都无功而返。那些人的行踪诡秘,根本找不出破绽,更别提从他们身上找到阿七的下落。” 范卿玄攥紧双拳,听到最后已是按捺不住:“是了,语栖一定被带回了九荒,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你找他?”莫云歌讥讽,“范卿玄,你是不是在说笑话?你不是恨他死么?还是说你后悔了?你也有后悔的时候,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范卿玄不以为意,转身夺门而出,留下一缕冷涩的寒风。 莫云歌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桌案,却发现在方才范卿玄站的地方,桌沿上留下了几道深刻的抓痕。 望风谷外之外,冰雪初融,范卿玄没有御剑,徒步而走,笔挺的身姿如今显得有些落魄沮丧,一身黑衣在这山谷中显得十分沉重。 他沿着山道走了许久,直到双腿走得酸疼僵硬,才望着山谷间的一抹灰白的天空站定。 就在半个月前,苍域走马山巅,穆九结束了长久的闭关,一时兴起去了秋雨阁,说是找秦天羽调配些药来压制鬼气,可内里是不是想来看看那个白衣人就未可知了。 穆九坐在秋雨阁里,喝着秋雨阁特制的药茶,倒是心气舒畅。 秦天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将他要的药取来。 穆九掂了掂药瓶,随口问道:“半年不见了,小谢呢?” 秦天羽意味深长的笑道:“怎么?想他了?” 穆九隐隐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秦天羽倒也没在玩笑,道:“他啊,当然是依了你的命令,在咱们秋雨阁反省思过啊,你要见他?” 穆九搓了搓药瓶,半晌才道:“看看吧。” 秦天羽耸耸肩:“跟我来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当初的命令是你下的,如今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有心理准备哦,咱们秋雨阁你是知道的。” 穆九跟在他身后,在秋雨阁的廊下七拐八拐,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小木阁,偏隅一地倒是安静。只是没过多久就被一声惨叫打破,这声音听的穆九都有些难受,微微皱眉。 秦天羽打开木阁的门,屋中凌乱一片,一人衣衫褴褛的在地上翻滚,身上伤口累累大约是在屋中磕碰出来的,还有许多陈旧的伤痕,他的声音已沙哑的只剩音节,几乎听不出是人声了。 穆九淡淡问道:“你给他喂的什么?” 秦天羽:“编号二一三,名叫化心。这毒其实没什么,就是每天都会觉得疼,要命的疼,但不至于死人,你没下令我可不敢弄死他。他这样子大概是因为前面几个毒的关系吧,一种是化筋散,一种是腐骨丹,还有一个是九虫草。” 穆九上前看了看谢语栖的样子,表面上看虽并无大碍,除了些陈旧的伤口外再无别的。但他全身筋脉尽断,手骨腿骨根根断裂,一双黑白清明的眼也早已黯淡无光,喉咙深处被灼伤,字音破碎。如今已是个废人,如此并不比死了更干脆。 化筋散便是能让浑身筋脉置身火焰般,一点一点缓缓断裂,服毒之人往往都受尽煎熬,有些甚至熬不到最后。 至于腐骨丹,顾名思义,腐蚀每一寸筋骨,最后碎裂成灰,在痛苦中死亡。谢语栖之所以没死,大约是秦天羽等了一段时间喂了他解药的关系。 九虫草的毒性烈,服用后首先咽喉会如同火燎一般被灼伤,不能言语,随后毒素会迅速攀爬到头部,积聚于双目,每隔一个时辰,双目变会如针扎火烤,有些熬不住的甚至会自己挖出双目来寻求解脱。 谢语栖如今早就没了多少意识,他只知道痛,这大半年里他唯一的感觉就只有痛,就算在没有服毒的时候,只要有人碰他,就会觉得痛,痛得大喊,颤抖,痉挛。 穆九伸手撩开他脸颊边的长发,看着那张黯淡无光的脸,朝秦天羽道:“差不多就行了,我给你一个月,治好他。” 秦天羽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道:“你开什么玩笑?让我治好他?这个模样了你还想让我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穆九起身往外走,冷冷丢下一句:“一个月后,他若还是这个样子,你就提头来见我。” 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秦天羽哭嚎的喊了起来,然后极不客气的一脚踢上谢语栖:“这不是给我找事么?先毁了你,再治好你,当我是闲得慌啊?你这模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语栖蜷缩在墙角,时而发抖痉挛,一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似乎已经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感了,在他的意识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疼痛,绵延无期。 这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如白驹过隙。 赵易宁只知道那一夜过后,范卿玄再没有回来范宗,李问天算是强行被拖了回来主持大局,接替了范卿玄的位置,代理宗派内的一切事务。 他曾出去找过范卿玄,也打听过谢语栖的下落,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知道,当那个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6 人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后,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做自己想做的,去抓住那份即将消散的东西。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那两人就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痕迹。 第74章 上元 一年后的上元节,景阳城内灯火熠熠,欢声笑语的闹着元宵,一年一度的团圆佳节,还是和往年一样家家户户阖家欢乐徜徉在幸福中。这一夜月色皎洁,一轮圆月挂在中天,映的半边天空泛着暖融融的鹅黄。 可就在这样一个安宁的夜晚,一道白影兔起鹘落的掠过屋顶,悄无声息的隐蔽到了这一片祥宁之中。 景安街头,人们仍旧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游灯会,猜灯谜,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将元宵的欢腾冲向顶峰。 白影穿梭如风,虚影一晃轻轻落在了灯会对面的一座楼顶,清浅的眼眸淡淡的看着那些欢闹的人群,越过那些幸福的笑脸,目光落在了吉庆楼的门前。 摆下灯会展的正是吉庆楼的陈老板,每一年的元宵节,陈老板都会在自家酒楼前摆下灯谜会,再弄一些彩头。虽然平日里他为人吝啬些,个性也并不讨喜,但这灯谜会人们还是喜欢的,前来看热闹的络绎不绝。 眼下正猜到第四轮,几个赛灯谜的小队也战得火热朝天,人们一波波起哄,笑声不断,就在陈老板公布第四轮的最后一道字谜时,屋顶的白影动了。风卷残影,半分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犹如天降仙灵,就这么飘落在了吉庆楼的灯会擂台上。 人群发出一阵惊叹,纷纷鼓掌,这人轻功出神入化,行如风静如松颜如画。 陈老板看着来人也呆住了,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似人间物。 他堆起一觉笑容道:“那个,这位公子是……” “你是陈珏?”来人声音清澈,也是怡然悦耳,听得人都飘飘然了。 陈珏点点头,不明白这样好看的人为什么会认得自己,可自己却一点儿也不认识他,然而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下一刻,淡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 陈珏看到了,从白衣人袖中来,又回到了他袖中,前后不过眨眼。然后他就听到四周传来惊呼,有人叫喊着往后退,脸色惊惶,他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白衣人折身退了两步,他才感到有些晕,眼皮发沉,脖子也有点儿疼,神思在离自己远去,抽离身体,飘到了半空,仿佛看到了自己肥大的身躯在众人惊呼中仰面倒下。 白衣人旋即跨过他的身子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吉庆楼。有些胆大的想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还未靠近,就听到楼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可总不过半声就没了生息,有些甚至来不及出声就被一剑刺了个对穿。 那一瞬,整个吉庆楼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中,纸窗上溅满了血迹。有的百姓甚至看到了挣扎的血手拍打在纸窗上的剪影,留下一串骇人的血痕。 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再不敢留在这片修罗域。 元宵节当晚吉庆楼上下两百余人无一人生还,都是被人一剑锁喉,剑招之快令人惊叹。 这件事不出多久就传进了范宗,李问天拿着卷册迟迟不语,这人身手诡秘,出招狠辣,两百余条人命尽收一人手中。吉庆楼的老板虽为人刻薄些,却如何也不会得罪这等武功高手,既是满门被灭,那多半是□□了。 听来人形容的样子,李问天的神色却愈发阴沉。一袭白衣,轻功如飞,眉目如画,藏剑于袖中。这些都与当年那个白衣男子何其相似,只时隔一年,他的武功如何能到这样的境地。另一方面,李问天也不信那个人竟会如此杀人不眨眼。 这件事在景阳城中沸沸扬扬的闹了一阵子也就渐渐平息了,官府发过通缉令,可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然而就在这件事渐渐淡出人们生活的时候,两个月后临安城南面的一座茶楼也在顷刻之间被灭杀殆尽,一百余条人命毫无挣扎的消亡。茶楼顶上一袭白衣迎着夕阳而立,长风吹起衣摆猎猎而抖,蓝白的发带合着如瀑的青丝在身后飞舞,清浅的眼底映出火红的夕阳,眉宇间印刻着漠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未几一个身穿暗青色衣袍的人跃上屋顶,和他并肩而立。那人脸上带着半副精铁面具,另半张脸上眉眼深邃,有几分西域人的味道。 此人的气息与那白衣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诡秘中带着浓烈的阴枭之气,冷森森的像来自阴间的鬼。 穆九向上缓缓抬起双手,自然的闭上双眼,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不多时茶楼内里发出一阵红光,有哀怨之声纷纷扰扰的传来,紧接着几缕青紫的魂魄裹着红光飘出楼外,在空中起起伏伏,然后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朝楼顶飞去。 穆九微微睁开眼,一双眼染的血红,已看不到眼白,他看着飞来的魂魄阴惨惨的笑了一声,张开嘴将那些魂魄吸入腹中,那一瞬他的腹部就像肿胀的皮球,随着不断有魂魄飞来,他吸食的越多,最后腹部撑得滚圆,仿佛随时都会炸裂般。 男子翻掌划了几个半圆,然后手掌平复,腹部也随着他的落式而渐渐恢复原样。 末了他吁出一口气,悠悠道:“少了几个。” 身侧的白衣人垂眼看着脚下的屋顶,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空壳,直到穆九朝他看来,他才略一抬头,道:“还有人也在吸食这些魂魄。” 穆九眯眼:“上次也是?” “是。” 穆九看向远方的晚霞,缓缓道:“吉庆楼的陈老板,得罪了长门的公子,倒是一笔划算的大买卖,银子是赚够了,只是两百余魂魄却只留下一百多个,余下的不知去向。这次的生意也一样——” 一旁的白衣人静默不语,目光投向西面,正是夕阳西下的方向,他似乎看的很出神,很认真。 “我记得这大半年来似乎都是如此,咱们九荒的杀手一旦出任务,总会遇到阻碍,十桩生意中至少五桩会出问题。不是目标警觉逃走,便是有人暗中埋伏,半年多九荒上下中阶杀手死了二十人,伤了六人,高阶死了十人。再加上这次的偷魂事件,看来有人想挑我们的场子啊?” 谢语栖没有看他,目光向着西面。 穆九盯着他的侧颜看了许久,忽然一手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细语:“小谢,这次辛苦了你,来亲一个?” 穆九这么说,白衣人就仰起头轻轻吻上了对方的唇,穆九更是加紧了几分力道将他锁在怀里狠狠的吻了一番,亲够了才肯松开。 谢语栖眼中毫无波澜,甚是顺从的站在他身侧。穆九心情大好,一手揽了对方的腰肢纵身飞掠出去。 远方山峦起伏,橙色的阳光逐渐隐没在山峦中,天空褪去了橙色的外衣,夜幕一分分爬上山头。 走马山巅,九荒玲珑阁外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7 的空地上。 穆九躺在美人靠上枕着手臂看着头顶那一片夜空,星辰闪烁,一时兴起的他开口道:“小谢,你说夜空美不美?” 谢语栖:“美。” “他像什么?” 白衣人抬头看了一眼,张嘴却顿了一下,道:“……像一个人的眼睛。” 穆九嗤鼻:“这哪是一个人的眼睛,这是千千万万个眼睛,它们看着我们的罪行呢,死后是要下地狱的。”说着他的目光蓦然变得阴毒起来:“是啊,死了要下地狱,那就不死好了。” 穆九坐起身看着身侧的白衣人:“小谢,最近我能感觉到,身体被侵蚀的越来越厉害,我需要不断吸食魂魄来镇压鬼气,最开始可以撑个好几年,可后来是一年,再到半年,甚至是几个月,如今我竟连一个月都撑不到,我算过,到吉庆楼前我还能撑一个月,可这一次到茶楼,竟只有二十天。”他突然抓住谢语栖的肩,拼命的晃了晃道:“你听着,我必须拿到如意珠!你明白么?找出范卿玄,拿到灵珠!” 谢语栖微微一愣,一直毫无涟漪的眼底悄然划过一丝异样,却一闪即逝,穆九未曾留意,在听到对方应下后,稍稍缓了缓心绪,一拍身侧道:“脱衣服,上来伺候我。”他丝毫不顾忌这是在玲珑阁的庭院里。 “是。”谢语栖如木偶一般淡淡应了一声,伸手褪下了穆九的衣服,转而又将自己剥了个干净,月色下肤若凝脂,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锁骨下一道深深的疤痕,却又有些另一份妖娆。 穆九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伸手拂过对方的眉眼,虽静如止水像一个玉雕,但仍旧让穆九心头悸动,他“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谢语栖和以前不太一样,不会挣扎不会反抗也不会有任何情感流露,就像一个玩偶。但如此顺从听话的他也让穆九欣喜若狂,反倒更是欲罢不能,恨不得将他彻底揉碎了吞下。 欢合过后,穆九舒服的靠在坐椅上闭目养神。 谢语栖仍旧静候在一旁,目光却总看向西面,虽然那儿是一处爬满树藤的墙壁,但那双空洞的眼眸仿佛能穿过那片墙壁看向很远的地方。 在景阳城西面的一处荒山上,杂草丛生,初春融化了冰封的土地,有些地方点缀了些清新的绿意,为这片荒芜之地带来了些许生气。 在苍域城往更西面三里外,有一座和走马山遥遥对望的黑山,名叫木牙山。这座山比走马山的山势更为陡峭,一片墨黑绵延数百里。 而在木牙山的南面的望北峰巅,有一处隐蔽的石洞,与外界截然相反的两抹色彩,阴冷黑暗,仿佛能将一切都吸入无尽深渊,原本杂草丛生的山头,偏偏这一处寸草不生,土地还泛着青黑,一直延续到了那片黑暗中。 离着这石洞不到一里,零零星星的散落着一些荒坟,有的坟头没有立碑,有些已坍塌了大半,露出朽木棺材,纵是月明星稀,也令人毛骨悚然,而更让人惊惶的,在这零星的荒坟后,更是密密麻麻铺散开去的坟堆,白幡孤立,冥币飞洒恍若下雪。 这里是地属苍域的,只是阴气太重,又多是孤坟,没人敢到这儿来,倒是有些不明身份,不知来处的旅人和孤寡之人死后,会被葬在这儿,一抔黄土,一座孤坟。 月到中天,山头遥遥传来一阵“呜呜”声,如泣如诉,像是这山头的孤魂野鬼在唱歌,一声又一声如同浪涌拍打着传来。 漆黑一片的石洞内蓦然传来一声响动,一人在暗处缓缓睁开眼来,清明的瞳仁一片血红,瞳孔微微收缩,细长阴寒,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黑蟒。那人轻轻吐出一丝阴冷的气息,低沉的声音恍如来自地底:“找到了……” 第75章 蚀心 临安茶楼的灭门手法和景阳吉庆楼的如出一辙,两宗灭门案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传闻也是将那袭白衣描绘的神乎其神,听闻在夺人性命后,会连同魂魄也一起吞噬,就像是修罗一样。 这样的案件官府不敢接,可一旦和鬼神扯上了关系,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仙家宗派就义不容辞了。 而这几件事同样惊动了柳城望风谷的人。就在莫云歌得知暗杀者一袭白衣如雪时便已经坐不住,迫不及待要到景阳来看看。但他心中的疑虑未解,当初谢语栖武功尽废,如何能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恢复到这个程度?即便他杀的都是普通人,但要想躲开全城的搜捕,悄无声息的进出已非寻常高手。 就在他们赶往景阳的途中,又听说了南面的一个江湖小派吟雪门,一夕间被灭,行凶者仍是一袭白衣,一柄银白的短剑。这些更加肯定了莫云歌的猜测,寻常百姓不是对手,这吟雪门的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他们绕了个路去了离景阳不到四里路的吟雪门,这里早就徒剩一片荒凉,原本明亮整洁的大院内血迹斑斑,一直延伸到内堂,尸体已被人处理过了,可满屋子血腥气仍旧难以消散。 莫云歌眉心紧蹙,往日里虽和这样的小门小派没什么交集,但他也听说了吟雪门的行事风格,除暴安良,救济贫民也算得上是侠义正道。如今被灭满门,实在令人不是滋味。 他正在吟雪门内查探,想找出些白衣人的线索,一面希望着去肯定那人是谢语栖,可另一方面又想极力否认。矛盾纠结在脑中,他一时也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一阵冰凉的触感抵在他颈侧,他才惊觉回头。 那一刻只觉得眼前雪白一片,在定睛看去,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甚至能不顾颈侧的银剑扑上去紧紧抱住那人。 他微微一动,白衣人便立刻加了几分力,剑锋划破了颈侧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别动。” 听到他说话,莫云歌更是激动不已,这不是幻觉,是真的!他回来了! 可谢语栖却并没有他那般表情生动,面无表情的开口:“还差一个。” “什么?”莫云歌尚未明白他话中之意,对方的剑已向着他颈边的大动脉切下。 莫云歌瞪大眼拼尽全力一闪,脸畔也被拉出一条血口,心脏咚咚狂跳,已在地府外走了一遭。 “阿七!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么?” 谢语栖收剑,盯着他道:“认识。望风谷,莫云歌。” 男子狂点头:“是啊,我不是仇人,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谢语栖眼底的诧异转瞬即逝,恍然的侧身让了一步,将身后的庭院露了出来。 莫云歌顺着看去,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庭院中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死人,正是和他同来的望风谷弟子,竟一声不响的就被他杀了! “阿七,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与你无冤无仇!” 谢语栖点点头:“无仇。可我的任务还差十个人,你是第十个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8 。” “什么意思?什么任务?你不说清楚,我就算死也不瞑目!” 谢语栖淡淡的看着他,少顷开口道:“有人出钱买下了吟雪门上下五十条人命。五十条人命,五十条魂魄。” 他顿了顿,提剑道:“如今人命五十条够了,生魂却只有四十条,你既然带够了人,也省的我去追查小偷了。” “阿七你——”莫云歌话未出口,谢语栖的剑就刺了过来,无奈之下也只好提剑来挡。 叮叮两声错开了身,白衣人脚一点地,转身一道凌厉的剑招送了出去,剑尖直点莫云歌咽喉!莫云歌不敢退让,长剑一抖迎了上去。 谢语栖剑式如虹,甚是凌厉,每一式都势如破竹,急如星火。莫云歌咬牙屏息,勉强才能跟上对方的速度。谢语栖每一剑,挑,挡,格,绕,双剑相交,都近乎拼到了两人剑法的巅峰。剑上不仅招式险峻,甚至运足了内力。 莫云歌暗自心惊,这才是谢语栖真正的实力么?昔日里的九荒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一年多里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失而复得的武功已足够匪夷所思,然后这般冷面无情又是怎么回事?简直判若两人。 莫云歌心中疑惑,竟有那么一瞬忘了自己是在殊死搏斗。就是这么一分神,谢语栖已挑开他一剑刺来! 男子心道:完了。 却是此时,一个粉黄的身影掠来带着几道凌厉的阴风将他掀倒在地,险险避开了谢语栖一剑。 谢语栖挽手收剑,看向莫云歌身边的黄衣少女,衣袂上的铃儿叮咚响。 少女扭头看了过去,皱眉道:“七爷!你到底在干什么?杀了这么多人——你以前纵是接任务也绝不杀无辜之人!你到底怎么了?” 谢语栖在他们二人间来回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了小铃儿身上,道:“你让开。” “我不让!”小铃儿挡在莫云歌面前,“我绝不能再让你错下去!” 谢语栖眯眼,“唰”的一下挽剑刺了上去,这一式怕是打算将两人一齐刺个对穿! 屋外“哗啦啦”一阵碎响,一人脚踏清风的冲来,直向着谢语栖心窝一剑捅去。 谢语栖脸上神色微变,一扭身避开了身后来剑,待他站定,屋内的二人却已不见了踪影,他看着空荡荡的内堂静静站了一会儿,随后才将剑收入袖中,转身看着屋外尚在摇晃的树枝。 那人带着莫云歌和小铃儿一路飞窜的躲进了吟雪门后的一处树林。 莫云歌神色复杂,半晌呆立不语,像是只带走了驱壳,那魂魄还留在吟雪门内。 而小铃儿则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指着他的鼻子:“空琉!你还活着!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男子取下斗笠,道:“我一直跟着谢语栖。只是后来他被穆九带走后我就没办法再跟下去了。” 小铃儿惊:“七爷回了九荒?怎么可能……我就说这一年多我怎样都感觉不出他的下落……那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空琉:“我是好奇才跟着,没义务帮他什么,别忘了我和他还算是仇人吧,白闫和容儿的仇我不会忘的。” 小铃儿努嘴:“随你贫,别以为我不知道胡晚晴和刘苑是你带去范宗的。你呢,就是扭着一口气不肯放手,你心里知道白闫和容儿的死不是七爷的错,可心里又空落落的,所以你就强迫自己忽略这一点,一方面想看他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另一方面呢又觉得愧对良心,所以暗中观察,让胡晚晴和刘苑去找范大哥。你好累哦,我都不想说你。” 空琉嗤鼻冷笑,似乎是在否定这些无稽之谈,可他的沉默又在应验着少女此话的正确。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要不要——”小铃儿话音未落,身后的树丛中蓦然飞来几道银光,莫云歌眼疾手快一把抱起少女避到了另一头,银光没入树干。 空琉微微蹙眉,那是骨针。 就在这一眨眼,一道剑光自林间窜来,白影疾走,瞬间就欺近身前。 空琉和他拆了几招,却是内力不敌,灵剑飞了出去。 小铃儿大喊一声,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谢语栖,朝空琉和莫云歌道:“你们快走,七爷现在谁都不认了,你们赶紧走!” 莫云歌:“小铃儿……” “走啊!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鬼灵,自有办法脱身的!你们快走!” 空琉一记手哨,灵剑飞来,他带着莫云歌踏上剑身,回头看了一眼拖住谢语栖的少女,在她声声焦急的催促中御剑离去。 谢语栖低头看着紧抱着自己不放的少女,开口:“有遗言么。” 小铃儿听着这冰冷的语调,眼睛泛酸,红红的噙着眼泪:“为什么呀……七爷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呀……” 谢语栖淡淡的看着她,蓦然一掌将少女击飞了出去,指尖金光流转,那是束魂咒。 小铃儿心里疼,呜呜咽咽的哭着,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谢语栖出手点向她时,穆九乘着黑云而来,落在了二人之间。 “行了,先留着她。” 谢语栖点头,收掌,剑归鞘。 穆九甚为满意的勾起了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这一幕看在小铃儿眼中尤为震惊,她的印象中,每次穆九要动谢语栖时,后者都会反抗挣扎,哪一次不是遍体鳞伤。可如今眼前发生的事却丝毫没有任何抵触。 “七爷……为什么……” 穆九听到少女的喃喃,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他结束了长吻,转头看向她道:“反正你也是死路一条,我不妨告诉你。当初将小谢从鬼门关拉回来,秦天羽可费了不少功夫,短短一个月,将一个垂死的废人治好,秋雨阁可是付出了代价的。” 他伸手比划了一个五,道:“五十个人,打碎了筋骨,化去内功,皆数渡给了他,再配上蚀心蛊的药效,蚀心噬魂,他如今就是个只会听令于我的杀人工具,我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绝不会有半点违抗,就算我说要去范卿玄的性命,他也会照做。” 少女瞪大眼,瞳孔中映出穆九的影子,后者一手作爪悬在她的头顶,随着暗红的光芒在掌心凝聚,小铃儿皱紧了眉头,虽勉强忍耐,可眼底极速攀爬而上的血丝已显得痛苦。 她望向谢语栖的方向,对方亦朝她这边看着,只是目光淡漠,没有任何涟漪。 小铃儿苦笑,身形逐渐化作飞烟。 “七爷,铃儿不能再陪你啦……” 第76章 重逢 穆九收掌抖了抖衣袖,回头看向谢语栖,一勾嘴角:“怎么?难过么?” 谢语栖摇摇头。 穆九阴森森的笑了几下,一边看着他的神色一边道:“这次倒是吃的饱,不多不少五十个魂魄,你功不可没哦。”对方没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8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89 有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西面。 “你看什么?” 谢语栖收回目光,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在想什么,也或许什么也没有想。目光空洞,犹如一个白瓷傀儡。 穆九知道他服了蚀心蛊后一直就是这模样,也没有多问,负手往树林深处走,谢语栖就静静地跟着,穆九停下,他就停下。 “这阵子辛苦你了。”穆九转身看向白衣人道,“休息几日,有个不错的任务给你,你猜是什么?” 谢语栖想了想,道:“不知。” 穆九的眼眸忽然划过寒光,慢吞吞的说道:“范卿玄的人头。” 谢语栖点点头:“明白。” 穆九盯着他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需要我出手么?” 谢语栖:“不用。” “哦?”穆九呵呵的笑了起来,“你打算如何把他找出来?” 白衣人沉默了片刻,平静的开口:“血洗范氏宗门。” 穆九听候一阵大笑,立刻将他搂进怀里,连连称好:“真不愧是我九荒最出色的杀手,行事风格甚得我心!”黑云飘来将二人卷起,空中穆九的声音恍若来自天际,阵阵远去:“走,爷赏你的,回九荒快活去!” 三日后,谢语栖再次回到了景阳,还是一身白衣胜雪,站在了范宗门前。 记忆中似乎对这个地方甚为熟悉,可那些记忆却带着刺,并没有想象中的平缓美好。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他并不觉得自己对这里有多么深的羁绊和情感,相反的他对那些闪现在脑海中的前段甚为反感,灭了就灭了吧。 谢语栖提步走了进去。 臻宇殿前的广场上,范宗弟子们正在操练。各个方阵排列整齐,聚精会神的练习着,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白衣人的到来。 谢语栖来到范家开山祖师的雕像前站定,抬头看着高耸的石像。 “咦?我见过你。” 一个瘦小的小弟子注意到了这个白衣人,朝他喊了一句,谢语栖闻声看来。 “我知道!当时在广场上单挑中阶弟子的那个人!” 他这一嚷,周围的几个弟子都注意到了谢语栖,然后随着惊叹惊呼声的扩大,不多时整个广场都沸沸扬扬起来。 谢语栖神色不动的看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范卿玄呢?” 有人应道:“宗主不在,如今是星奕尊代替宗主主持大局,有事可以找他。” 谢语栖微微侧身,话语中略微带着些清寒:“我不找李问天,让范卿玄来见我。” “都说了宗主不在啊,一年多没回来了,上哪儿给你找去?”有人说话毫不客气,“我听说你单挑过咱们得中阶师兄师姐,就连宗主都让你几分,真有这么厉害?后来听说是你杀了老宗主和老夫人,可是在宗主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就被捅了一剑,哎,你没死啊?” 谢语栖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嗤鼻。 那人揉揉眼,像是觉得自己眼花了,那白衣人似勾起唇角笑了,像是冰山上化开的雪莲,惹得众人都惊住了,恍若天人。 “他不在,那就杀到他回来为止。”这就在这一笑过后,白衣虚影消散,人已不在。 还未等他们明白这白衣人话中之意,就听到身后的人群中传来惨叫,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以骚乱为中心,人群纷纷朝四周推搡散开。 只在这眨眼,广场上以横七竖八的倒了十来个弟子。有些已没了气息,有些还在苟延残喘的挣扎。 谢语栖来剑很快,剑势如风,招招是杀手。一些高阶弟子还能勉强挡下几招护着小辈往后退,也能仗着人多,将谢语栖渐渐逼得后退。可饶是如此,谢语栖依旧能从容穿梭,几招间就取一人性命。 一名弟子气喘吁吁的赶到李问天的院子,脸上染着血污大喊:“星奕尊!有人,有个白衣人杀进了范宗,广场已死伤了许多弟子,师尊快——” 话音未落,李问天已化作一道风刮出了门外。且不说别的,就说那一句“白衣人”他就无法再淡然。 李问天赶到时,范宗七师已聚在了广场,将谢语栖围在了中间,死伤的范宗弟子已被人拖到了一旁。 虚天尊原本就看不惯谢语栖,虽后来得知范祁山和云英的死并非因为他,可仍旧无法接受这个来自黑暗里的杀手。如今他血洗范宗更是触到了他的刺。 “果然是你!一年前你没死算你命大,如今居然还敢回来?” 谢语栖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打算回答他的话。 另一头瑶光尊却蹙眉望着这个白衣人,仔细的看着他的神色,眉目依旧,却尽是凌厉杀意,再无眉眼含笑的灵动。 瑶光:“今日你回来在我范宗大开杀戒,究竟意欲何为?” 谢语栖看向他,道:“我要见范卿玄。” 瑶光摇头:“我们也有一年多为见过他,你找他做什么?如果有事的话,我们可以——” “我要如意珠。”谢语栖提剑,“你们有么?” 七师面面相觑,知道今日怕是免不了一场战斗了。 “既然没有,我就杀到范卿玄回来。” 白衣人刚要动,一道凌厉的风划过,他警觉后退。 七师围成的圈中落下一袭青衣,李问天伸手挡住他道:“小谢,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语栖冷哼一声,一挽剑冲了上去。 李问天蹙眉后退,合着这一式翻手作剑指,划过一道凌厉的内力撞在了他的短剑上。“嗡”的一声低吟,谢语栖虎口发麻,蹙眉退后了一步。 “小谢!”李问天一声低喝,厉声道,“今天你若能胜我,我绝不拦你,但你若败了,你不许再动范宗弟子,我答应帮你把玄儿找回来,如何?” 谢语栖笑:“好啊,若我败了,三日为限。你找不到范卿玄,我一样杀你范宗满门。” 李问天拔剑。 谢语栖亦出剑。 眨眼间双方已走过十数招,剑风凌厉刮起尘埃四起,七师不由往后让了让,一旁围观着的范宗弟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二人,与其说是拼杀,倒不如说是一场绝美的剑斗。 淡金色的剑芒搅着青灰的剑芒冲向天际,白云都呈现出一个圆环来,倒是少见的景象。 蓦然间李问天长剑一抖,不走寻常剑路,想在最短的招式内将对手放倒。 谢语栖短剑连抖穿梭在李问天的剑式下,巧妙的将他的剑招一一化解,一丝也不落下风。 一青一白上下翻飞,倏地谢语栖衣袖一抖,数道银光朝着李问天飞掠而去,俱是周身要害,李问天挥剑叮叮当当的挡开。那些银针仿佛活了似的,在空中翻转游走,骤然回首犹如长蛇吐信,谢语栖眼底金色流光闪烁,一招出剑合着骨针破风刺去! 这一剑竟比之前的更为凌厉,迅猛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8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0 ,剑式来得快如闪电,卷着金色的流光如金色长龙直上云霄。 李问天眼色微变,立刻划过灵剑,幻化出几道虚剑,周身的气流具现化翻腾起来,他一声低喝,迎着谢语栖的攻势冲了过去。 两道剑气相撞,气流翻涌上天,将云层击散,如同海浪一般一层推一层。广场上飞沙走石,甚至连印花的地板都出现了裂纹。 随着范宗弟子的惊呼,两道光芒飞射而出。二人的剑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飞出,灵剑斜插入地缝中,来回摆动,骨剑摔出许远,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旋。 二人踉跄退后,却是此时一道灰影从圈外极速飞来,转眼就已欺近谢语栖身后。剑芒吐信! “!”谢语栖神色大变,饶是他再厉害,在和李问天打的势均力敌后失了短剑,此时的暗算却是如何也逃不过。 他拼命往侧面退开一步,也只勉强避开剑锋,那灵剑已送到了他颔下。 “虚天!”李问天皱眉厉喝,“你做什么?放他走!”话音落,一股内力续不上猛咳了几声。 虚天手上施力,压着谢语栖,皱眉道:“不能放他走,他手上死伤百余人,先关押起来!”说罢并指点住谢语栖穴道,将一股甚为阳刚的内力顶入穴道,谢语栖微微蹙眉却无法反抗。 瑶光尊正替李问天传送内力调息,李问□□虚天道:“你为何擅作主张?背后偷袭实非君子所为!” 虚天尊:“师弟,他的恶行大家有目共睹,这等卑劣之徒不必和他讲什么君子之道。”他叹了口气,柔和了些语气道:“若真放他走,万一他食言再杀回来,范宗上下岂能安宁?你还记得他当年离开范宗是多狼狈,我不愿走险棋,如何处置他,择日再谈吧,师弟先休养一阵子。” 李问天皱眉不语,虚天尊所说确有几分道理,想保全众人安全,这无疑是最简单的办法,只是该如何处置,他也棘手。 范宗的铁牢内,几个弟子将谢语栖推进了最里间的牢房。如今谢语栖被封住了穴道,他们才敢壮着胆子瞪他几眼,可一想到不久前臻宇殿广场上的一场激斗,他们的眼神中便少了几分底气。 “哐啷”一声上了锁,一人硬着头皮道:“你你老实点!现在没人罩着你!到时候看师尊们如何处置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谢语栖神色淡然的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个小辈立刻吓得往外跑。 他此刻脑海一片浑浊。虚天尊的背后偷袭让他的内息有点乱,于是他捡了一处杂草堆盘膝打坐起来。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他闭着眼,坐在范宗的铁牢里,脑中零零散散划过一些奇怪的片段。熟悉的生活片段,却又陌生的好像是别人的故事,他不明白为什么片段中的自己会拥有那么幸福的笑容,那是他如今无法体会的感觉。 一尺见方的铁窗在洒进柔和的月光,窗外黑黝黝的树影在晚风中簌簌作响。 一直寂静无声的铁牢中忽然出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未几“咔啦”一声,牢门被人打开了。 谢语栖感到有人如风般掠了进来,他警觉睁开眼,起身后退,岂料来者的身手快得只有虚影一晃,随后不待他看清来人就被拥入了一个大而有力的怀抱。 谢语栖本能要出针刺向对方死穴,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又让他觉得熟悉,那人的拥抱近乎颤抖,让谢语栖不由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 那人几乎将他揉进体内,力道大得勒得谢语栖有些发疼。 杀了他。 这是谢语栖心里唯一的想法,于是他抬起手缓缓移到了那人的后心,只要以内力注入他后心的死穴,此人必死无疑。然而谢语栖的手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点下,犹豫过后他渐渐松开手,回应的抱住了那人。 他根本就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眨眼间改变主意,只觉得这人的怀抱和穆九的不同,品味不出是什么滋味,却意外的让人心静。他猜想着或许是漂泊得久了,身心寒了,贪恋着这一丝安定和温暖。 来人有些不舍的松开怀抱,一双眼紧紧盯着谢语栖,仿佛要将他刻入脑海。 谢语栖也看着他,样貌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那般俊美,可眉目间却多了几分阴枭,形如刀刻的轮廓带着几丝戾气,竟再无正道之气,尤其是一双染得血红的双眼,细长如蛇眸的瞳孔,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嗜血修罗。 谢语栖不禁伸手去碰他的眼睛,却被后者一把抓住。 “……范卿玄。” 第77章 云崖 黑衣男子在听到对方起唇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心中一阵梗塞酸楚到想哭。他再一次紧紧将那白衣人拥入怀中,这一次他再不愿将手松开,一刻也不愿。 铁牢过道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师尊,快!有人闯进了铁牢!” 那群人的嘈杂声渐大,不多时就聚集在了牢房前。 “就是他!”当头一弟子指着牢房中的黑衣人高喊。 范卿玄一展袖将谢语栖拦在了身后,一双血红的眸子扫向众人,那眼神中的阴戾之气仿佛一阵冷冽刺骨的风。 铁牢外的一众人纷纷惊愕,眼前这个黑衣男子身上的气息如此霸道阴诡,全然不似那个正气凛然的范氏宗主,若非相识,定是以为站在眼前的是魔道中人。 虚天尊当先皱眉:“你怎么搞成这样?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 谢语栖也看向范卿玄,神色淡漠,像是局外人。 范卿玄冷哼:“没必要告诉你们,我只是来找语栖的,其他事与我无关。” “范卿玄!”虚天尊忍无可忍,看着此时不人不鬼的范卿玄连连摇头,“你简直——简直要气死我们!你父亲若是知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必定死不瞑目!你还找这个邪魔外道的杀手做什么?他杀的人还不够多?身上负的血债还不够多?你是不是要陪他一起下地狱才罢休!” 范卿玄眯眼,阴冷的气息翻涌而出,冷森森道:“少跟我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话,我只认我想做的,今日我要带语栖走,谁也拦不住我,否则——” “范大哥!”蓦然,一声怯懦的声音传来。 范卿玄和谢语栖同时看向虚天尊身后跟着的男子。赵易宁已消瘦了许多,少了几分傲慢和不屑,比起一年前要沉闷不少。 他躲在虚天身后,望着男子,道:“范大哥,我知道错了,不要走了好不好?我……我会尽力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你留下好不好……” 范卿玄微微侧身回头,谢语栖亦抬头看向他,范卿玄忽然一手抱过谢语栖的腰,另一手翻手推掌,那一瞬牢中飞沙走石,沙尘扬起,范宗众人连连后退,不少弟子都被沙尘吹了眼,痛呼着捂着眼。 趁着牢门外一团乱,范卿玄带着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1 谢语栖冲出门外。 虚天尊眼疾手快的拉住谢语栖的手,想阻止他们逃走。范卿玄目光一凛出掌,后者被迫松手,范卿玄便头也不回的带着谢语栖往外冲。 他们刚冲出铁牢,就看到了静立在院中的李问天。 范卿玄皱眉:“师父你让开!” 李问天同样皱眉,看着他道:“你可知如今这个模样,我完全有理由清理门户。” 范卿玄:“你别逼我出手。” “那你就动手,想从范宗带走杀人凶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范卿玄指节捏的“咔咔”作响,少顷他深吸一口气点足冲了上去,如同一只墨色的猎鹰,而李问天便是他的猎物。 李问天翻手出掌,一来一去,掌法凌厉卷着劲风,挥劈推格,两人对招极为迅速,衣摆猎猎作响,周身的气流甚至卷起了地上的枯叶乱舞。 谢语栖淡淡的看着交战中的那一袭黑衣,袖中的手轻轻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剑柄,虽穴道被封,但最简单的剑式还是使得出来的,若是此时偷袭,范卿玄怕是没有还手之力。 正是他犹豫着欲出手时,交战中的二人以一招对掌分开来。 范卿玄翻身跃到谢语栖身边,毫不在意的一把抓住了他握剑欲暗算的手腕:“语栖,我们走!” 谢语栖愣了一下,不经意的松开了握剑的手。 范卿玄就这么一把将他抱起,踏着飞掠而来的一道暗红的光往范宗外疾驰远去。 铁牢内追出的虚天尊等人正欲御剑追去,却被李问天拦下。 虚天不满道:“师弟,你做什么?” 李问天看着空中远去成了小黑点的那道身影道:“追也毫无意义,玄儿不会回来的。更何况以他如今的模样,难道你真希望我清理门户?” 虚天尊愤愤不平,一拳捶上石墙:“这家伙简直要气死我们!他怎会搞成这个模样!” 李问天皱眉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弃了正道。他如今这个样子,真不知能撑多久,鬼道属极阴,终是过了极限。” 虚天道:“难道就这么放着他继续堕落鬼道?跟着那个杀手厮混?” 李问天沉吟着道:“我会想办法找到他,和他谈谈,如意珠可以压制住鬼气蚀心,我们还是有办法的。” 虚天尊看着已无踪影的天边,道:“希望如此,不会太糟糕。” 另一边范卿玄带着谢语栖回了木牙山望北峰,不是在西面的乱葬岗,在东面有条清可见底的小溪,环绕着的是一片葱郁常青的小树林,越过树林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花海,花团拥簇,淡香萦绕。初夏的虫鸣,潺潺的溪水,清脆的鸟吟,簌簌的叶响,交织在色彩斑斓的风景下,更添几分世外桃源的风采。 在小溪河畔有一间小木屋,圈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的东西摆设竟和常青林中的那间小木屋一模一样,再仔细去看那片葱郁的林子,那可不就是常青林么。 谢语栖看着眼前熟悉的风景,随范卿玄拉着他往前走,男子推开院门朝他道:“语栖,这是我照着你那间城郊小屋建的,你看是不是一样?” 谢语栖淡淡扫过一眼:“嗯。” 范卿玄回头,眼底隐隐闪着光彩,笑道:“喜欢么?” “喜欢。”机械木然的回答着他的问题,清浅的眼眸中却并无任何情感。 范卿玄也看出了他的异样,但他认为那是因为当年的伤还心存介怀的缘故。 他推开了小木屋的门,告诉谢语栖,厅堂的桌椅都是从那间木屋搬来的,杯碗茶碟也是一样,屋中的所有东西,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谢语栖静静的跟着,默默听着,时而做出些简单的回应。 忽然范卿玄拉着他跑出了屋子,往树林里走,沿着小溪一直走到一处生着芦苇的小水滩边。 范卿玄拉着他指着水中飘着的几盏河灯道:“语栖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谢语栖看着那一汪清水,记忆中月下河畔,风热吹芦苇荡,他立于河边放下几盏孤灯随波远去,身边一袭黑衣如墨,月下倾诉心扉,二人在河畔缠绵细吻,如痴如醉。 “记得。”谢语栖伸手摸了摸那棵树,他回头看向范卿玄,淡淡陈述,“过去的事我也没有忘,你说的话我也记得,只是觉得,与我无关。” 毫无感情的语调,就像是在说一件平淡无趣的事,就像他说的,都是与他无关的事。 范卿玄微微皱起眉道:“语栖,我知道你因为过去的事无法释怀,我承认我错的离谱了。当初你离开范宗后,我四处找过你,可是我找不到……” “我想了很久……”范卿玄握紧谢语栖的手,微微颤抖着,垂目低语,“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说这种话,也不会这般狼狈。我自负的以为我所做的,所以为的都是对的,有人和我说过,并非所有的事都尽如我所料,总有人心我无法预测。” “你离开范宗后,我就后悔了。我拼命想找你回来,是不是很讽刺?我不知当你失去了所有后,还能去哪里。天南地北我想找你,我开始修鬼道,想向鬼灵问路,我们不能看到的,它们一定看得到,好在时隔一年多我终于找到了。” 谢语栖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刺痛,他不明白是出于什么,大约是被虚天封住的穴道在隐隐作痛吧。他是这么想的。 他想抽回手,却反而被范卿玄握得更紧:“你可以恨我,一辈子恨我没关系,我无怨无悔,这些是我应得的,但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绝不会再松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语栖微微蹙眉,记忆中的范卿玄的确如他所说绝不会说出这番话,也绝不会有这样的神色,永远是不苟言笑,严肃律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如今竟变得不人不鬼,倒是有些可笑。 过了许久,谢语栖微微抬眼看向他,似乎在努力平缓自己的语气,想将自己扮演的自然些:“范卿玄,解了我的穴道吧。” 范卿玄有些担忧:“那你会不会逃走?” “不会。” “真的?” “嗯。” 范卿玄立刻伸手解开了他身上受制的穴道。 一股强有力的内力涌入经脉之中,谢语栖闭目调息了一会儿,感受着内力和身体在渐渐融合。范卿玄静静守在他身边,靠在树干上,支着头看着他。 谢语栖运起一股内力,缓缓凝结在掌心,这个时候只要他一掌打出去,范卿玄在没有任何戒备的情况下必受重伤,要拿如意珠易如反掌。 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范卿玄此刻竟突然伸出手来抵在他的后心。 偷袭?谢语栖警觉的聚起内力护体,耳畔却传来一个低柔的声音:“没事的,别动。” 随着他的话音,一股暖洋洋的内息缓缓传进心头,和谢语栖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2 以为的偷袭并不一样,单纯的以内力帮他疏通各处穴位郁结的内息。 谢语栖接受了这股气息,凝聚在掌心的内力渐渐消散,眼底划过的杀气也沉默了下去。 自从他们来到了木牙山,谢语栖觉得每一天都和以前不一样。 在他记忆中,以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像蒙着层纱,看客一般的记忆着每件事。真正切身有感的是这一年来在穆九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为了完成任务而杀人,听候穆九的吩咐服侍,每天机械的重复着这些,这就像是植入进他脑海中的程式。 而这次的任务是拿到如意珠。原本他可以在第一次回到木牙山时,在溪水河畔就动手,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 后来他也尝试过动手,只是总是被范卿玄无意的打断。他甚至怀疑,范卿玄原本就知道他的想法,一切的亲近只是为了伪装,只是他没有说,范卿玄也没有点破。 一切就这么看似平静的一天天度过。日头逐渐炎热,眼看着就要进入伏天,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李问天顶着烈日去了梵音阁,不只是这儿数多叶茂还是没什么人造访,总之是觉得比街上凉快不少。 李夕靠在软垫上看着扇风纳凉的李问天,浅笑道:“你哪里像个修仙问道的?流氓地痞差不多。” 李问天道:“什么流氓地痞,我这叫接地气,隐于红尘,不尝遍人间酸甜苦辣咸,怎能算是出尘?又如何修心问道?” 李夕懒得看他,径自摆弄着软垫上的流苏。 过了半晌,李问天凉快够了,凑到他身边道:“喂,你帮我算一卦吧?” 李夕睁一只眼看他,漫不经心道:“你算什么?姻缘?” 李问天摇头:“算什么姻缘啊,我想知道玄儿如今在哪儿。” 李夕道:“找人?我可不敢保证你能找到,凡事皆看缘分,或许我算到了却缘分未到,或许我算不到,你们缘分到了,不必人为,天意难料。” 李问天:“你哪儿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话?算不算?” 李夕看他一眼,一扫桌上的竹卦:“抽一卦吧。” 李问天随手扒了一卦:“艮卦。” “艮,意为山,你若寻人,可往山中去,对宫卦为泽,又海洋江河。多半以山川起始,江河为终,魂魄归于苍域以西,忘川之路。眼下可往西行。” “西面?起始和终是什么意思?忘川之路又是什么?他们可是安好?” 李夕有些疲累道:“你跟我有仇是不是?算命数原本就伤身,你还算个没玩了?” 李问天无奈扯了扯嘴角道:“是我过分了,你这些日子一直在替我探查玄儿的下落,是我对不住你。” 李夕揉了揉泛酸的眼角,摇头道:“没什么,依你所说他是坠了魔道,我也担心会出事。不过好在小谢在他身边,他的心性应当稳得住,不至于出什么大乱,你别太在意。” “你不知。”李问天摆弄着桌上的竹卦,翻翻找找的点出了那张天水讼和兑卦,“这一次小谢出现,我觉得有问题。他不是大开杀戒的人,可吉庆楼,临安城的茶楼,南道吟雪门的事确是他一人所为,就连范宗都死伤了不少弟子。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李夕挑了一眼:“什么意思?” “我听说过九荒的一种蛊毒,名叫蚀心蛊。能够控制人心,服下后表面与常人无异,可实质上已变成了提线傀儡,只听宿主一人的命令,并绝无二心不会背叛,至死方休。” 李夕蹙眉:“你的意思是,小谢也吃了蚀心蛊?那范卿玄岂不危险?穆九可一直想要他的性命,打着如意珠的主意,你不是说小谢这次回来也是冲着灵珠来的么,既如此就不能再拖了。” 他说着从软垫上起身,将李问天往外赶:“行了,你没事了赶紧走,当了代宗主还在我这儿白吃白喝,丢不丢人。” 李问天被他推出门外,苦笑道:“你搞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好什么好?告诉了你往西走,赶紧出发找你徒弟去,时间可不等人。我也没空和你扯,明天你就出发!”说罢,“哐啷”一声关了屋门。 李问天尴尬的站在门外,看着屋中点亮的烛灯摇曳了几下,像是风过,熄灭了。映在门窗上那人的剪影也随之消失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木牙山上,范卿玄每天都会拉着他在山顶晒太阳,去树林后的花海里看远山云海。有时心血来潮会拉着他卯时去后山的木云崖看日出。不谈往事,不谈爱恨,只谈些闲话日常,天南地北的聊,一些本应该有趣的事却被他说的平平淡淡,干枯无味。可偏偏这种枯燥的样子又带着几分好笑,不是笑故事,笑的是范卿玄那种拼命想逗他笑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和九荒的不同,他内心深处隐隐悸动着,仿佛有什么沉睡了许久的东西在渐渐破土而出。有时他不由得会想,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也无不可,甚至让他忘了自己的任务,自己的身份。 最初,谢语栖只要有机会就会出手,可渐渐的次数就少了,后来便没有再动手。 有时候范卿玄会下山去,谢语栖便在屋中打坐,或者去木云崖边看云海,一坐就是一天,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会这样平静,好像那无边的云海,绵延万里,不起波澜。 范卿玄回来往往都是晚上,带回一些酥脆甜点,笑着说这都是他爱吃的。 谢语栖尝过一口,的确是酥脆可口。 范卿玄期待的看着他,问:“味道如何?” “不错。” 男子笑,血红的眸子也变得柔和,少了许多戾气。 望着天空的明月,范卿玄忽然问道:“语栖,你想不想去看一线天?” “一线天?” 范卿玄向他伸出手,然后在他靠近后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对,木牙山最美的景色,你想不想看?” 谢语栖没有答话。 范卿玄看着空中若有若无的云影,仿佛已身临其境般,笑道:“我在一年多前来到木牙山,因心急吸食太多魂魄而变得狂躁,然后在我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满目雪白,鹅毛大雪纷扬而下,万丈绝壁如天工巨斧开山劈下。而我的眼前是一条绵延远去的狭缝,露出灰白的天空,和脚下雪白的羊肠小路连接在绝壁的终点,那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景象,身处绝境却又望着希望。” 范卿玄伸手覆上男子的脸颊,向当年那样抵住他的额头,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清浅双眸,低声道:“你知道么?这一年来我一直想带你在木牙山看看沧木一线天。” “木牙山马上就要下雪了,你很快就能看到。”范卿玄轻声笑,看着那张如画的容颜,缓缓凑近,就着倾身的姿势轻轻吻住了谢语栖的唇。 谢语栖原本是要躲开的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3 ,可范卿玄的吻和穆九不同,和九荒那些拿他当玩物的人不同,轻柔中带着隐忍的霸道,心悦中带着酸涩的悲凉,深情中带着九回肠断的不舍。这种感觉陌生却又万分熟悉,似乎是记忆深处,梦回千百度中刻着的烙印。 但他越是贪恋这种感觉,心口的撕扯感越是痛苦,就像是一个挣不开的牢笼,倒刺荆棘拦在眼前,无尽的黑暗带着桎梏将他层层锁在深渊。 “语栖,我们一直住在木牙山好不好?” 谢语栖诧异:“范宗呢?” 范卿玄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身边,道:“无所谓,我只要你。” 谢语栖垂目不语,范卿玄一手揽过他,重复着问了两遍:“你不要回九荒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一直一直住在木牙山好不好?” 谢语栖枕在他颈窝,听着他的呼吸,隔了许久他微微张口,似乎是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就在出声的那一瞬间忽然瞪大眼,瞳孔蓦然极速收缩,心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窜走,一直撕扯到了他的大脑神经。 那一刻他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反射性的捂着头挣扎,忍不住痛苦的大叫起来。 范卿玄眼中划过一丝惊惶,立刻抱住他,按着他的胡乱捶打的手。然而谢语栖却好像发疯了一般,如何也静不下来,手指在自己身上抓出好些伤口,桌上碗碟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范卿玄无奈之下一手点晕了谢语栖,托着他软倒的身子,愁眉不展。 梦境里,黑暗一片,谢语栖站在茫茫黑暗中不知所措,仿佛是提拉的丝线断了,无助彷徨。 过了很久,直到他腿脚有些酸疼了,黑暗中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一闪一闪像启明星一般。 谢语栖眼底映出它的光芒,朝它的方向看了过去,嗡鸣的耳畔逐渐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时远时近的听不真切,只能隐约听到些破碎的音节。不过仅仅只是这破碎的音节,他仍旧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曾经几千遍几万遍在梦中渴求的声音。 看着那个光点,谢语栖犹豫了一下,缓缓靠了过去。然而刚走几步,耳旁传来一声嘶鸣,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手将他狠狠拽住,谢语栖回眸就看到一个带着精铁面具的男人,嘴角带着阴冷的笑盯着他。 “你想去哪儿?”穆九一手将他拉到身前,逼视着他,“你打算何时动手?” 谢语栖愣愣的看着他,起初并未听清他的话,耳边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一遍遍的说什么,直到穆九问出第二句,那熟悉的声音才在耳边戛然而止,他这才看清眼前人。 穆九微微眯眼:“玩儿够久了,也该收场了。” 谢语栖垂眼不语。 穆九面上露出一丝狠辣,看着他的心口,咧嘴笑道:“回来九荒这一年多的时间,受尽那么多折磨难道磨灭不了你心底的意志?莫非连蚀心蛊都制不住你?”他阴惨惨的笑着,手上发力竟直勾勾的穿进了男子心口。 谢语栖痛苦皱眉,穆九的手一直穿过他的心口刺入他的心脏,最后停在了一个黑色的药丸边,随着穆九嘴角诡异的笑意扩大,他指尖发力碰到了那颗药丸,那一刹那,药丸仿佛活了过来,眨眼碎裂化作黑气融入心脉当中。 穆九抽回手,却奇怪的并没有留一丝血,衣衫也并未破裂。他看着谢语栖木讷的表情,开口道:“如意珠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范卿玄的性命我也要定了,明白么?” 谢语栖眼中的神色再次恢复到了空洞,淡淡道:“明白。” 穆九满意的笑了起来,笑得疯狂,刺耳的笑声在黑暗中久久回荡。 睡梦中,谢语栖仍旧时而痉挛一下,眉头微蹙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范卿玄曾替他诊过脉,气脉紊乱,经脉俱损。说实话这样的身子早就是到达极限了,若非他体内的蚀心蛊,他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 在九荒所受的折磨,任常人也无法忍受,可他忍了十年。那些人在谢语栖身上留下的罪,范卿玄都记在心里,每一个人的脸,他不会忘。血红眸子中的阴冷之色半晌都无法褪去。他深吸了口气,缓了许久才将心中的暴戾压下。 范卿玄伸手摸了摸谢语栖的脸,然后顺着揉了揉那漆黑如墨的头发。 “这段时间,你什么都没有感觉,像是一个空洞的木偶,你在尽力的掩饰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你想要如意珠,那是穆九给你的任务。其实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不会拒绝,都可以给你……但是我也想多陪你,陪你更久一些,我也想一直和你在木牙山生活下去,不再理会山下的所有事,可是……这次你再醒来,怕是不会再犹豫了吧。”范卿玄犹豫了一下,看着谢语栖的眉眼,轻叹了一口气,转而笑道,“算了,能陪你这一个多月我赚了。” 房门“吱啦”一声合上,屋中剩下谢语栖一人,也就在那一瞬,他缓缓睁开眼来,看向房门的方向。 谢语栖支身坐起,看着窗外那一抹夜色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脸上湿湿的,他拂过眼角,眼神淡漠的看着指尖那所谓的眼泪。下一刻眼底极速爬上一抹寒意,将暗夜中的白衣衬得孤冷,他嗤鼻冷笑一声,起身走出房门。 谢语栖朝外间的那间房走去。如同一道鬼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范卿玄的屋子。 而屋中却并没有范卿玄的影子,他不在。 谢语栖在屋中稍稍转了一会儿,这么晚了,范卿玄没有回房间,他还能去哪儿,莫非是知道了自己想要如意珠,逃走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朝沧木崖走去。 望北峰上终年积雪,只有那一片溪水河畔常青,仿佛是风雪中的一颗明珠,点缀着斑斓的希望。 一路往山崖走,天空已徐徐开始飘落雪花,零零星星落下,范卿玄站在山崖边看向蓝紫色的天空,果然开始下雪了,今天的沧木崖上一定十分美吧。 他转身看向远远走来的那袭白衣,心中却是一片遗憾:看来一起看一线天的愿望是没法实现了…… 木云崖外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在夜里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迷幻。云海下是万丈深渊,是望北峰上最险峻的断崖。 “你的剑呢?”谢语栖皱眉。 范卿玄笑道:“早就不用了。”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树丛中的一根木棍,他走过去拿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如果非要武器,那就用它吧。” 谢语栖冷哼:“以卵击石。” 范卿玄:“那你就来试试。” 谢语栖眉心拧起,看了他许久,手在袖子里的剑柄上握紧又松开,来回犹豫,终是拔剑冲了过来。 范卿玄站在那儿既不躲也不反抗,手中紧握着那一根木棍,只看着谢语栖的双眼,目光深邃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4 如星子,恨不得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或许这便就是最后一眼了。 当剑锋逼近,剑尖近在咫尺时,昔日的光景似乎都明亮起来,一阵阵浮现在眼前,就像他们常青河畔初遇的那一天,谢语栖一身白衣如雪,眉梢眼角带笑,遗世独立。想到苍域城头那苍白单薄的身影,那一日险些失去的心痛。想到中秋月下的缠绵,他甚至希望一切都只停留在那一天,如真如幻,春梦旖旎。 最后范卿玄闭上眼,只等着剑穿透心脉的那一刻——当年的那一剑还给你。 然而迎来的却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范卿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惊得脸色苍白。 谢语栖白衣浴血,跪在地上不住咳血,鲜血如注染了一地,那柄银色的短剑没穿心而过,剑尖从后心冒出,上面的血珠滚滚滑落,在白衣上绽开朵朵血花。 范卿玄要上前扶他,谢语栖却一声大喝:“别过来!你快走……快走……” 话音未落他忽然又浑身战栗,眼底笼上一层阴霾手抖着要去拔剑,却又似被一股强大的意志阻止着,他挣扎着踉跄退了几步,脚下不远处就到了断崖尽头,碎石哗啦啦的滚落,带着积雪和沙石落下山头。 “你别动,手给我!”范卿玄两步上前要去拉他,谢语栖望着他,缓缓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着他。 范卿玄吁出一口气,正要将他从悬崖边拉回来,却不料谢语栖忽然翻手将他往岸上狠狠一推,他自己却被这一倒反力推出悬崖,身下腾空往山崖下坠去。 “语栖!!”范卿玄脸色青白,大喝一声也跟着扑了下去。 山崖下云海急剧翻涌,就像是滚滚江涛扑腾着水雾瞬间将他们二人吞没。 第78章 出云 如今临近中元,日头炎热起来,尤其是苍域城更是热浪滚滚,犹如火炉。一片滚滚黄沙包裹着那一抹清新的绿意,倒是有些明快。 李问天牵着乌夜啼踏过黄沙,看着远方绵延无尽的沙漠,擦了擦额角的汗。 乌夜啼又来到这个城市,甩着头打了几个响鼻,似乎对这儿的印象极差,几乎要拽着李问天离开。 李问天拍拍它的脖子,安抚着:“你别不耐烦,李夕可算过,在苍域能找你主人,你要是走了,就见不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乌夜啼踢了踢前蹄,不满的顶了他两下,却不小心蹭掉了他怀中的竹卦。 李问天摸了摸它的头,弯腰拾起那张竹卦拍了拍尘土。竹卦上是空白的,反面刻着一朵彼岸花,和李夕往日用过的竹卦都不一样。想着那静坐在梵音阁的男人,李问天便笑了起来,看向天边半挂的弯月,染的广褒无垠的沙漠也带着淡淡的鹅黄。 那一天,李问天离开梵音阁后,便动身前往苍域。第二日一早,卯时初,李问天刚出城,身后便追来一人,哒哒的马蹄紧追而来。 李问天有些意外,没想到李夕会离开梵音阁追到城门口。 李夕一向文弱,不擅长马术,他还记得年少时二人结伴同游,李夕不愿扫兴,勉强骑了马,最后却是他不知轻重,赛马似的一路狂奔,李夕为了追他,摔下马受了重伤。自那次之后李夕便鲜少上马,可这一次他却一路赶到城门来,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李问天扶他下马,笑道:“你做什么?舍不得?” 李夕摇头:“你云游那几年我何曾问过你死活?”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竹卦塞进李问天手中,道:“这个给你,我会继续在梵音阁替你找寻范卿玄和谢语栖的下落,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内容都会显示在这个空卦上,你一定收好。” 李问天翻了翻那张卦,笑:“你昨夜弄的?” “不和你废话,拿了赶紧走,要谢我回来再谢。”李夕将乌夜啼的缰绳塞到李问天手里,却被对方顺势抓住了自己的手。 李夕微微皱眉,瞪了他一眼:“快滚!” 李问天哈哈大笑,牵着乌夜啼往城外去了。 苍域城的夜色下,李问天眼角带笑,蓦然就心生感怀,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许多事,喃喃道:“看见他们俩这股劲儿,我倒有些羡慕了,早十年我怎么没这觉悟?反而年少轻狂,四处云游去了,不知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回去之后定要说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的混下去才是……” 身侧的乌夜啼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将视线移开,仿佛是翻了个白眼,满脸嘲讽。 李问天横它一眼,骂:“小畜生,小心回去宰了你下酒。” 乌夜啼也极不满的打了个响鼻。 一人一牲往苍域城的方向走,刚过一个沙丘,李问天怀中的竹卦便有了动静。竹卦上原本空白一片,此时却传来沙沙的声响,随后凭空像是有一支刻刀在卦面上一笔一划的刻下了一行字。 苍域西,木牙山南,望北峰。 李问天看着这一笔一划刻好的字,明知是李夕查出了范谢二人所在,可心头却一丝也高兴不起来,反倒笼着一层淡淡的阴霾,总觉得这刻下的字,一笔一划都刻在他心底,生生刺痛。 “木牙山。”他看向西面那一片远去的黑色剪影,像一条沉睡的巨龙。他扯了扯乌夜啼的缰绳,朝木牙山走。 走到山脚下时,李问天想拐到旁边的林子里歇个脚,打算天亮了再继续赶路。谁知天边一声惊雷,向西面远去,李问天心头没来由的跳了一下,抬头望去又见云层中一道红光乍现,隐去在夜色当中。 “木牙山南,望北峰……”李问天皱眉,原本明朗的天色在他眼中却突然变得暗淡,一种压抑着的不祥预感冲上心头。 他拍拍乌夜啼:“好孩子,我得立刻去看看,你自己多小心……”话音落,身后的灵剑一跃而出,李问天踏上剑身朝木牙山上赶去。 乌夜啼一声嘶鸣,跟在他身后飞奔起来,虽已是千里宝马,可仍旧比不上御剑的速度,没过多久它就跟不上了,盘绕在林子里,望着远方。 李问天御剑在天,不多时就看到了木牙山南面的望北峰。 看到那郁郁葱葱的林子和坐落在林子中的小木屋,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景阳城。淌过林间的小溪是常青河,河畔的芦苇荡,那一情一景都和景阳城郊一模一样。 “玄儿那小子,究竟在想什么?”李问天一路走进那座小木屋,院内的情景和城郊小屋也是毫无二致。 进到屋内漆黑一片,有人长住过的迹象,而且烛台未冷,显然是人去不久。 他看到屋角静静靠着的灵剑,那是范卿玄的佩剑不错,尽管落满了灰尘,常年未启用,上面暗红色的刻花仍如旧。 李问天在屋中看了一圈未见线索,便出了小院一路往西面找去。 越是往西走,天色越是暗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5 淡,修道降魔这么多年,他的感官已感受到这附近极重的阴戾之气,绝非普通的阴盛之地,仿佛是正在靠近一处鬼域。 不过多时他便看到几个坟头,几口破损的棺材,再往深处满目枯坟,招魂幡遍地,白幡白纸漫天飞扬,天色如墨,就连脚下的土地也是焦黑一片,寸草不生。 李问天皱紧眉头,荒野孤坟堆成的乱葬岗不是没见过,许多地方都会有一些,只是这样的一片乱葬岗却让人心中极为不舒服,其中包含的怨戾之气就看他都有些胆颤。范卿玄在这样的地方修行了一年多,只为了找到谢语栖他当真是疯了! 有些坟头凭空落下几颗石子,泥土渐渐松动,像是有人在往外爬,李问天紧盯着那一处。 一个黑影缓缓从他身后升起,披头散发中露出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仿佛是看到了极为可口的食物,它咧开嘴角,血肉模糊的脸朝男子靠了过去。 李问天眉间微动,反手一剑挑上,青色的剑光带着剑气将那只鬼的头整个贯穿,自下颚进,头顶出。 亦是此时,那处在翻动的土地蓦然炸开,一道五官歪斜,白骨裸露的鬼扑了过来。 李问天余下一只手凌空翻了两个印,虚空中一道虚化的剑光从天而降将它生生钉在了地上。 出招利落,只在眨眼间,两只鬼被制服,周围呜呜咽咽的声音顿时停下不敢再动,小心的窥探着这个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 李问天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个趴在地上的女鬼,问:“我留你一命,问你几个问题。” 女鬼颤抖着点头,歪斜的五官掉下一颗眼珠。 “范卿玄可是在这里修行了一年?” “范……是……”她声音嘶哑,又咳出一根断裂的肋骨来,手忙脚乱的将它塞到了枯瘦的腹中。 “整日与你们一起?到底这一年里他在做什么?” 女鬼歪头看他,五官却是正了过来:“杀人……炼尸……” “他要做什么?” “杀人……找人……” 李问天眉心紧蹙:“你话说清楚!” 这时被灵剑贯穿脑袋的女鬼咯啦啦的动了一下,开口道:“范卿玄让我们守在这儿的,他来时,心魔深种,我们被吸引而来。这一年里他一直在找九荒的下落,一旦他们的人出行任务,范卿玄就会动手。后来他找到谢语栖了,就下山去了,两个月前他们才回来。” “他们人呢?” “不知道,主子不让我们去打扰谢语栖。” 李问天心知也再问不出什么,看了一眼藏在暗处的一片阴绿色的眼眸,蓦然抽剑归鞘,一阵激荡的龙吟扩散开去,那一片阴绿色隐隐往后退了许多。 李问天转身离去。 这一座望北峰找过大半都毫无线索,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刻着木云崖石碑的断崖,这儿风景独好,虽已是夜幕,月明星稀视野开阔,远望一片深紫的云海翻涌。 然而不过片刻他就无心再欣赏这美景,脚边的几滴血渍让他微微心惊,血迹尚未干透,显然是不久前滴落的。 他顺着血迹一路走到崖边,悬崖上覆着皑皑白雪,很难发现什么,可李问天却仍旧在崖边看到了一些模糊杂乱的脚印,还有些滑落的痕迹,而崖底除却万里云海,便徒剩万丈深渊。 他心头咯噔一凉,忙朝山崖下使劲喊了几声,功力浑厚的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却无人回应。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回应你的。” 身后蓦然传来的声音让李问天一惊,此人来得无声无息,纵使他此时心情跌宕,也未必就能让人轻易靠近,可此人竟如同鬼魅。 回首只见一个深青衣袍的男人负手而立,脸上带着张精铁面具,在夜色中说不出的阴诡。 李问天蹙眉:“你怎么来了?” 穆九目光狠戾,阴森森的笑:“和你一样,找人来了。小谢身上的蚀心蛊有异变,我担心出事,看起来,我还是来晚了。” “果然是蚀心蛊。”李问天看了一眼脚边的血,血色泛黑,当是染着毒的缘故,“你当真下得去手?你当他是什么!” 穆九眯眼:“当然是——任我摆弄的工具!”下一刻幽蓝的光芒在夜色中如骤风卷来! 李问天侧身避开,灵剑随之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划出,两者相撞而出的气流将地面积雪掀开一层雪浪。 穆九一扬鞭,鞭法如黑蟒狩猎接踵而至,向着李问天的身上攀咬而去,后者连连后退,那知脚边蓦然一顿,低头寻望,竟是一只白骨森森的手自地底而出扣住了他的脚踝。 李问天咬牙翻手挽剑,刺向鬼手,逼得它松手退开,再看四周竟围上了四五个血肉模糊的鬼灵,俱是伸手朝他抓来。他一连舞剑,青色剑光在夜空中起雾,那些鬼灵却并不惧他手中灵剑和他的道法,纵是被剑气所伤仍旧执着的向着男子扑去。 穆九冷眼看着鬼灵和李问天缠斗,时而吹出一个哨音,而那些倒下的鬼灵又复起身再战,愣是将李问天逼到了悬崖边,只再退一步边是万丈深渊。 这般源源不断,如何也挣脱不开的攻势让李问天有些吃力,不多时他的身上便被拉了几道血口子,这反倒让鬼灵更为兴奋,纵使没了穆九的哨音操控,仍旧占着上风。 李问天脚下碎石滚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倘若真的掉下去,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他怒喝着奋力挑开这些鬼灵的手,拼着被穿心的危险朝他们之间撞去,立刻就跃到了山崖另一侧,后背传来的刺痛让他险些跌倒在地。 穆九冷哼一声,蓦然一声高调,除开围攻的五个鬼灵,地面又开始咔咔作响,仿佛将有更多的鬼灵朝这儿爬来。 正是此时从天而降一道剑光,穆九不得已退后,断开了哨音,大地恢复宁静。 穆九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二人,极是不爽的嗤鼻哼了一声。 “又来两只老鼠。” 来者是空琉和莫云歌,两人扶起负伤的李问□□穆九出剑,三人剑法合一,剑招出的奇快,穆九对了几招后,一声嘴哨,方才围攻李问天的鬼灵倏地冲来拦在他们身前。 穆九点足跃起,翻身到了黑云之上:“今日没空陪你们玩,告辞!”那些鬼灵也呜呜叫着环绕上他身侧,卷在一起,拥着黑云朝远处飞去。 莫云歌看他承云离开,一拳砸向古树:“有种你别跑!” 李问天皱眉按住他的手,摇头:“穆九精通驭鬼之术,木牙山上又有乱葬岗,孤魂太多,我们不会是对手的,他留下我们只会更惨。” 莫云歌大叹一口气,转身扶他坐下,道:“没想到山上的是你,我还以为——” “我们在山脚下看到了范卿玄的马。”空琉接过了莫云歌的半句话,随后望着李问天道,“他们人呢?”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6 李问天合眼:“不知去向,只在崖边看到了些尚未干透的血迹,还有……还有碎石落崖的痕迹……我恐怕他们已经……” 莫云歌瞪大眼,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再找!空琉你和星奕尊继续在山上,我去山下去找!”话音未落他便扭头朝山下冲。 空琉神色复杂,追了上去将他拦下:“你别慌,这么找毫无头绪!李问天现在负伤,我们先找地方给他疗伤,然后再向人打听。” “可是他们……” “他们都是身手不凡的人,不会坐以待毙向命数妥协。”空琉拍拍他的肩,叹道,“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城里,一切等天亮再说。” 莫云歌看着空琉,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倚在树边的李问天,犹豫了许久。虽想立刻就去找人,可茫茫山林他无从下手,亦不知二人生死,忐忑难安却又手足无措,终是不甘的妥协了。 第79章 徐村 当范卿玄醒来时,浑身酸疼难以动弹,直到他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后才稍稍能翻个身。 虽然身上难受但好在骨头没断都只是些皮肉伤。 他起身去查看谢语栖身上的伤,跌下悬崖时,他死死抱着谢语栖,以如意珠的力量得以缓冲下坠之势,好在万丈深渊下并非无尽山谷,百丈之下是湍流,二人落入水中不过多时便失去了知觉。 “语栖……”范卿玄唤了他一声,然而后者昏迷不醒,气若游丝,湿透的白衣上血迹化开犹如火红的彼岸花,那一丝微弱的心脉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范卿玄眉头紧蹙,四周环顾了一番,旋即抱起谢语栖往岸上去。 此间他心急如焚,谢语栖伤势过重,若不能及时医治只怕撑不过多时。而这里地处山涧,四周是葱郁的山林,不知身在何处。 他带着谢语栖往前走了约二里路,这才到了处略宽敞的大路上,这儿四面都是农田,远处几个农家在耕耘,似乎是个坐落在木牙山谷的小村庄。 一个农户赶着牛车徐徐驶来,范卿玄上前拦下他。 那人推了推头上的草帽,仔细打量着他们,只看范卿玄一身黑衣沾着泥土,火红的眼眸竟是从未见过的瞳色,眼中隐隐有阴枭之色,而他怀里抱着个重伤垂死的人,血迹斑斑的。 他一个山野农夫哪里见过这种景象,眼底闪过一丝惧怕和排斥,忙想绕道而走。 范卿玄又往他面前拦,惹得那农户惊惶的喝道:“你你你做什么!我我我可什么都没有!” 范卿玄道:“兄台可否行个方便,带我们去村子里,寻个大夫。” 农户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我是经过这儿,不认识什么大夫!你你你们赶紧走!否否否则我喊人来抓你了!” 范卿玄听得出这人的口音并非苍域人。而这里的景色也与苍域不同,只怕一路顺水而下,已出苍域城的地界了。 范卿玄见他要走,便从身上解下了自己的玉佩,塞进了他手里。那农户何时见过这般值钱的玩意儿,登时眼前一亮,可又看了看他们的模样,思忖着像是逃难或是仇杀之类的,若是仇杀惹得一身江湖债那就更麻烦了,倘若是钦犯那只怕连官兵都要惊动了。 见他犹豫不决,范卿玄只得说道:“我们从景阳来,遇上山石滑坡摔下水,还请兄台行个方便。” 那农户将信将疑的收了玉佩,指着牛车说:“那你们上车吧。” “多谢。” 这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往村里去,农户得了玉佩心里高兴哼着小曲。 范卿玄问:“这里是苍域么?” “不是不是,苍域城远着呢。我们这儿就是个边远山村,叫徐村。算起来应该属于镇江地界吧,离你们景阳还近些呢,翻过两个山头,再走个七八里路就能看到景阳的新河村啦!” 范卿玄又道:“你们这儿有好些的大夫么?” 农户想了想:“村里就一个大夫,寻常看个病,我家隔壁的钱大夫就行了,我看你也没什么要紧的,顶多就是个皮外伤。”那农户又伸着脑袋看了谢语栖一眼,咂舌道:“这是你什么人?怎么伤成这样?” 范卿玄沉吟半晌,只望着怀里的人儿,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农户看他奇怪也不再多问,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他家。农户让出了自己的床铺给他们歇着:“喂,可说好了,看完病就走,你也看到了,我家就这么大点地方,住不下这么多人。” 范卿玄点点头便急匆匆的出门去找钱大夫。 那农户有些好奇的凑到了谢语栖身边看了看,见他半天都不动,就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若有若无就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吓得农户退了好几步,转身就跑了。 范卿玄站在钱大夫家门外敲了好一会儿门都不见动静,心中耐不住燥戾起来,强劲的内力震开木门,哐啷一声巨响,随后便是一声惊叫,屋中那妇人指着他问是什么人。 范卿玄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老头骂骂咧咧的从里屋出来,看见他就训道:“今日老夫休诊不看病!你出去出去!随意闯人家门,这种粗俗之人我不看也罢,走走走!”范卿玄蹙眉:“人命关天,你却说得出这种话,你不是大夫么?” “嘿!”钱大夫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有你这么请大夫的么!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范卿玄哪有功夫跟他磨叽,眼中的阴戾之气暴涨,一掌震碎了桌边的木椅,拉了钱大夫就出了屋子,留下屋内的女眷大声惊呼,喊人来救命。 钱大夫拼命叫嚷着,瞬间路边围满了人,都跟着他们往农户家聚拢。 范卿玄将钱大夫摔进屋里,强压着怒意冲他道:“麻烦大夫了,请吧。” 钱大夫气的浑身发抖,犟着就是不动,范卿玄眯眼出手,寒光闪过,一只正打算溜出屋去的田鼠哀嚎一声当场毙命,血肉横飞,几乎成了肉饼,死在钱大夫脚边,吓得他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腾。 范卿玄:“大夫请吧。” 钱大夫知道此人不好惹,战战兢兢的走到床边去探谢语栖的脉象,脸色却逐渐变得惨白,他忽然就怒道:“你存心要为难我么!这将死之人如何救?他挺得过今晚我算他命大,最多不过明日就死了,我——”后面的话在看客们的惊呼声中被他咽了回去,只看范卿玄一手扼在他脖颈上。 “有胆你再说一遍!我要他活着,否则你们全村的人,给他陪葬!”范卿玄血红的双眸流转着阴红的光,像极了地狱来的死神。 屋外聚着的人群中一阵惊慌,纷纷退后。 钱大夫心里一惊:“他身中剧毒就罢了,心口还被捅了这么深一剑,我一个乡野大夫没见过世面,治不好!你另请高明吧!” 范卿玄身上杀气腾起,手下一紧便要拧断他的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7 脖子,一时众人忙上来阻止,那农户也挤了进来拉着他:“你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夫说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你杀了大夫又有什么用?阎王要收了他大罗神仙也拦不住!你赶紧带他走,别搞得我们这儿不安宁!” 他一开口众人都纷纷应和着,这时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声音冒了出来说:“村子东头不是住着个神仙姐姐吗?” 她声音脆的很,又轻又小几乎能被周遭的人声淹没,可范卿玄却听真切了,他立刻推开众人朝那小姑娘走去。 女孩微微一惊,面露惊恐连连往后躲。 范卿玄伸手将小女孩从角落拽了出来,盯着她道:“你说,那个人住哪儿?” 小女孩扁着嘴,眼中噙着泪,支吾了片刻,才怯怯道:“她,她住在东头的一林子里,从这儿走大约半天就能到的。” 她话音刚落就响起一片嗤笑:“那女人性情古怪的很,去了也不定就见你,就算能见着也不定就愿意跟着你来这儿救人。且不说这么多,他能不能挨到你们回来还难说呢。” “我这就去找她,语栖的事就拜托——” “不行,他不能留!你赶紧带他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们!”人群又叫嚷了起来,却又害怕范卿玄而不敢妄动。 小姑娘看看身边的农户又看看范卿玄,扬起脸道:“杨大叔,他们不是坏人,虽然哥哥凶了点,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坏。你就让他们住下吧,我请你喝我酿的桂花酒呀,好不好?” 那农户内心纠结了半晌,拗不过女孩儿的执着,想着又收了人家的玉佩总也不好太过分,只得大叹一声,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自认倒霉吧。我可只留你们一晚啊,你去求那个女人,求不动也别怪谁,过了今晚你们立刻就搬走,我可不想屋子里遭晦气。” 人群渐渐散去,拥挤的小屋又变得宽敞起来。 范卿玄看着谢语栖毫无血色的脸,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微弱的近乎于无息。 他捏了捏对方冰凉的手心,道:“语栖,等我回来,一定等我回来。” 这徐村并不是很大,只是在山坳里,有一条小河淌过,村东头的竹林要渡河到对岸,翻过前面的一个小山岗。 村民刚见过他的凶戾,此时见他都纷纷躲的许远,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范卿玄寻着那小姑娘的指示穿过村子往东头的山里去。 走了约莫小半天才找到那片竹林,郁郁青青像个世外桃源。就在竹林不远处就能见一座简约的小木屋,清雅而不失精致,那大约就是小女孩口中说的地方了。 范卿玄方靠近小木屋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清泉般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清冷。 “你来这竹林有何事?这竹林不欢迎外人。” 范卿玄在门外驻足,隔着屋门道:“冒昧打扰姑娘清修,却是有求于姑娘,希望姑娘能出山救人一命。”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救命?你怎么知道我会出山?” 范卿玄皱紧眉道:“人命关天,姑娘难道置之不理?”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与你素不相识,凭什么非要帮你?”女子的声音冰冷的就像极北的冰川,一丝余地也不留。 范卿玄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晃过,侧过头去看到木屋边站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那是一只柴犬,右前爪和后腿缠着厚厚的绷带,它睁着双乌黑的眼望着他。它身上的伤当是这女子所治。 范卿玄问:“你要如何才肯帮我?” 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范卿玄……” “你是范卿玄?”屋内的女子微微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木屋的门开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门边。 她五官清秀,神色淡淡的如同远处晕开的一抹淡墨,一身鹅黄衣衫像是天上的月。 女子上下打量了范卿玄一番,笑道:“你就是范氏宗门的宗主?能见上一面倒是莫帆的荣幸。只是不曾想,你是这个模样,倒是跟晚晴说的不太一样。” “莫姑娘。”范卿玄向她拱手。 “能让你如此挂心的人,是谢语栖?”莫帆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勾起唇角,“我若是不救呢?” 范卿玄蹙眉:“姑娘究竟要怎样才肯出山?” 仿佛是听到了有趣的事,莫帆眯起眼笑道:“我想怎样都行?” “不错。” 莫帆:“那好,你跪下来求我,我尚可考虑。” 女子见他愣了一下,笑着讥讽道:“这就做不到了?做不到就走吧,我正好乐得清闲。” 女子说着就要转身进屋,范卿玄却道:“慢着。” 女子回头,就见范卿玄双膝一曲跪在了她面前。 “你——”莫帆心里突然就有些窝火,“你这算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一家宗主,怎可轻易就跪别人的?” “只要你肯救他,你就算要我性命,我也给你。”范卿玄说。 莫帆笑:“说的简单,你能做到?” 她的笑声尖锐刻薄,仿佛在听一件滑稽的事,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只看范卿玄反手一掌就往心口按去,喷出一口鲜血,旋即他又是一掌。 莫帆大惊,冲上前按住他:“你真疯了!你这又是何苦!你就算这么做,谢语栖也不会知道,不会谢你,你认为这样还值得?” 范卿玄身子撑着地面摇头道:“不需要他回报我什么,我只想他好好的活着。” “……”莫帆沉默,少顷她从怀里拿出个药瓶,“我先替你调息一下,你把这个吃了,然后——” “救他……求你……”范卿玄死死抓住女子的手腕。 莫帆感到他在颤抖着,半晌终是服了,无奈的叹气道:“我救我救,等你好些了,我就随你下山救人。” “现在就走。” 第80章 如意珠 他们回到村庄时已是丑末寅初。 当莫帆看到榻上的男子时微微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可看着范卿玄快步走到他身边,脸上浮现的那种温柔似水的神色时,她便没再说什么。 莫帆仔细查看过谢语栖的伤,脸色却再不复之前的镇定,连着指尖都在颤抖,她退后两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二人。 范卿玄问:“如何?” 莫帆摇头,咬着下唇正考虑着要如何说比较妥当时,范卿玄却道:“你如实说,我要听实话。” 莫帆看向谢语栖,目光落在了范卿玄一直被紧握不放的手上,轻叹道:“他……心头那一剑虽失血过多,却并不致命……要命的是他体内的剧毒。” “毒?”范卿玄皱眉,“什么毒?” “这是九荒的一种蛊术,将它种在人心就像牵丝木偶,对指令绝不会违抗,他们多用来制约杀手来完成任务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8 ,但它一旦被人强行挣脱就会产生一种剧毒,名唤蚀心。” “蚀心如其名,随着血液流入全身,然后腐蚀经脉直到死。此毒一旦发作,中毒者少不过几日,多不过一月便会痛苦而死。而他此刻又身负重伤,实在无力抵抗蚀心之毒,怕是到强弩之末了吧。” 范卿玄:“如何解?” 莫帆摇摇头道:“你先别忙着问解法,我还有话要说。” 女子顿了顿,注视着范卿玄道:“在他身上,除了心口的剑伤和蚀心蛊的毒之外,还有一张催命符,你是李问天的弟子,应当知道散魂钉吧,自然也是明白散魂钉用在人身上会如何的吧?” 霎时间范卿玄的脸色变得青白,他想到了一年前,李问天曾问他关于散魂钉的事,在当时李问天就看出了赵易宁对谢语栖用了散魂钉。 莫帆见范卿玄脸色难看迟迟不说话,便替他说了下去:“若是活人,散魂钉便会一直吸收他的生命,直到他死后魂飞魄散。所以,即便解了他身上的蚀心蛊,这散魂钉却是死结。” 莫帆低眉:“蚀心蛊的毒需以命换命,说的直白些便是以生鲜的活人之血来引毒,可以让蛊虫从他体内剥离,也就是转移毒性,如此一来,这引毒的人也命不过月余。至于散魂钉——它和蚀心蛊一样属极阴之物,只有用至阳的如意珠才能将它融去。” 范卿玄伸手撩开谢语栖脸边的青丝,眉眼里划过一丝温柔的神色,在他脸畔轻轻摩挲着,仿佛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这张他梦过千万遍的容颜如今却憔悴不堪。 谢语栖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他似乎有些难受的动了动,却依旧不见醒来。 范卿玄揉了揉他的头,等了好一会儿,莫帆才听到范卿玄开口:“就用我的血替他作引吧。” 莫帆微微蹙眉道:“你当真想好了?你若死了,范宗怎么办?其实随意找个人来都——” 范卿玄笑了笑:“我这如意珠终归是要用掉的,待到这里空了我也不过几天寿命。” 莫帆看了看他指着的心脏位置,忽然惊了一下,问:“如意珠是你的……心脏……” 范卿玄没有回答她,只径自道:“既然我本就只余下这几日寿命,又何必浪费别人的?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莫帆:“那他呢?你可有想过他若是知道了这一切,又会如何?” 范卿玄点点头:“所以日后他若是醒了,还请姑娘替我转告他,待我处理完手上的事便回来,我在木牙山的沧木崖巅等他。” “你何苦要我骗他?” 范卿玄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不想让他绝望,也许过了很久之后他就会把我忘掉,找到自己新的生活,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包括我。” 莫帆无声轻叹,点了烛火,焠了匕首和银针,深吸了一口气后在谢语栖身上施下了第一针。 阴沉沉的天幕下,山林里透着沉闷的湿气,一场大雨迟迟下不来,鸟鸣阵阵,虫声不断,空气中夹杂着数不尽的郁结。 直到拂晓,天空的云层才逐渐翻卷起来,黑云滚滚压城,雷声带着豆大的雨点席卷而来。 莫帆将最后一根银针从谢语栖的身上拔了出来,这才敢吁出一口气:“好了……蚀心毒已清理完毕。不过如今他的身体承受已过了极限,这一折腾纵是仙神也无回天之力,怕是无法再享天年。” 范卿玄听着谢语栖逐渐匀称的气息,心头大石才算落下。 换过血后,他气色依旧如常,然而却能从眉间笼着的一层灰暗里看出命数正在枯败。他低眉望着自己泛黑的右手,沉吟了许久,才道:“能换他活着,我已心满意足。只可惜——不能陪他再多时日了……” 莫帆抬眼说:“你要走?” “……今夜便走了。”范卿玄紧握着谢语栖的手,低声道,“在蚀心毒发之前,我一定回来。原本想着若是语栖没有遵照穆九之命来夺如意珠,那段木牙山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直到青丝转白发。” 莫帆低眉看向昏睡中的白衣人朝范卿玄道:“你打算去哪儿?” 范卿玄看着谢语栖清瘦的容颜,血红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狠辣阴诡的光:“一共五十人,还剩二十人,一个都逃不掉的。” “你说什么呢?” 范卿玄习惯性的捏了捏谢语栖的手心,没有回答莫帆的话。 在这一日夜里,范卿玄离开了,莫帆不知他去了何处,也不知他说的最后几句话是何意。只是在大半个月过后,范卿玄突然出现在木屋外,浑身是伤的倒在门外,那模样简直就像经历过一场屠杀。 后来她听说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九荒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元气大伤,就此从江湖上隐没。只要是出任务的杀手总会被人截断去路,然后用极为残暴的手段杀死,纵是高阶杀手也走不过百招,最后的下场,或五马分尸,或腰斩碎裂,或只剩白骨森森,没有一具尸身是完好无损的。 后来又有人传说曾看到过那个凶手,一身黑衣如墨,瞳眸如血,身后阴鬼林立,如暗夜中的修罗。 而后又有人传道那黑衣人法力惊人,所到之处皆化焦土,一路杀来,视那十数人为无物,最后更是如天神降临直取其性命。 传到最后已是将这黑衣人神化般,什么带着金光而来,一招屠尽,又裹着金光回去了天上。 听到后来莫帆已是摇头唏嘘,只道这些人无聊透顶。 而另一个消息,南方的宗家大派,范氏宗门也遭受到了一场摧毁灭门般的冲击。 就仿佛是八年前,赵家被屠的再现。 一切来的太突然,夜黑风高,毫无征兆的一片浓厚的黑云席卷而来。有人说天上落下无数道黑影,一人站在云端看着地上的一切,任凭哭嚎惊天,却并没有一人敢出来看。 范宗八师结剑阵相守,拼杀了一夜,直到拂晓第一缕曙光破开云层,黑云退走,地面上一片残迹。据说那一夜臻宇殿外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弟子死伤惨重,余下来的不足三成。 莫帆看向守在床榻边的范卿玄问:“范宗这样了,你竟还如此淡然?当真坠了鬼道,宗门也不管了?” 范卿玄浑身裹着白布,虽上了疮药仍是渗出血来。他浅笑不语,只看了看谢语栖,问莫帆道:“他如何了?” 莫帆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这几日里有过梦呓,却听的我难受,他说……范卿玄,我不想一个人。” “……”范卿玄沉默了半晌,“多谢……我想最后和他说几句话。” 莫帆心中涌起一丝波澜,只觉得喉头梗得慌,她扭头就跑出了屋子,她如今半刻也不愿多待,压抑的难受。 莫帆站在门外看着天空微微泛起的白光,摇头挥去了脑中纷杂的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19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199 思绪,看着自己一双手苦笑着喃喃:“时隔十余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方式再见……师父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恨死我。小谢,若非当年我心生妒忌,何来你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不知我还能如何弥补当年的错……”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苍白无力,原本以为自己一身妙手能救许多人,如今看来却是可笑至极,却不知骨清寒九泉之下又会如何责骂于她…… 此时木屋中就剩着范谢二人,安静的甚至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范卿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旋即往前倾了身子在谢语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如蜻蜓点水的顺着他的眉眼而下,最后在他的唇上深深的吻下。 他看着谢语栖,无奈的笑道:“她的话你不必太在意,范宗已经无事了,一切都很好。” 他紧握着谢语栖的手,苦笑:“原以为可以陪你更久一点,哪怕是在你什么都无感的情况下,只看着你也足够。”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结束那段地狱的日子。你放心,当年欺辱你的,全都死了,也包括穆九……你高不高兴?” 范卿玄从腰间解下银心铃,放进了谢语栖手中,铃儿当中那枚金色的药丸微微泛着暖光。 “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塑魂丹,也是我当年欠你的债。有些话当时没说,现在说也没用了,我知道回不到从前。当初那一剑刺进你心口时,我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颗塑魂丹我没资格用,我身上的血契是我该受的罪。语栖,我很抱歉……” 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描摹着他五官的轮廓,最后指尖停留在对方唇边,无奈的轻叹:“如意珠,终究还是被你要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范卿玄取下如意珠放在谢语栖心口,然后闭目催动它的内息流转,直到光芒越来越亮,罩着整间屋子亮如白昼。如意珠开始变得模糊,仿佛一团水雾在扭转,逐渐渗入他的体内。 随着如意珠融进谢语栖心口,一阵青黑色的气息从他眉心浮出,一丝丝消散在虚空中,直到如意珠全部化作白雾钻进他体内,那青黑的气才尽数散去。 范卿玄有些脱力的靠上床沿,一双血红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彩,暗淡无光。附着在半身的血契似乎得以解脱,渐渐变得血红,一分分刻进了血肉里。 在没了如意珠的压制后,蚀心毒也肆意起来,开始疯狂的在他全身游走。 范卿玄不由皱紧眉,他紧握住谢语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抱歉……这次又要留你一个人了……” 谢语栖似乎睡得并不安神,眉心微微蹙起。 他对外界的事并不知情,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心头似乎有一股暖流钻了进来,将缠绕他半年多的痛楚全部化解。 他梦到了许多事,纷纷杂杂也记不清了唯独他与范卿玄初遇的那一天,就好像发生在昨天。月夜下,范卿玄站在远方,一身黑衣如墨,依旧如同笔锋潇洒的挥毫一笔。 谢语栖和他隔着大约十来步,范卿玄回头看来,目光轻柔似水,他启唇似要说些什么,谢语栖未曾听清,不由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只听到一声:“永别。” 那一瞬谢语栖脸色变得苍白,疾步上前想去抓住他,然而堪堪触及他的衣袂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道推开,再回首时已不见人影。 “范卿玄!!”谢语栖一声呼喊,瞬时间从梦中惊醒。 他微微蹙眉,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明晰起来。 他醒来已是在几天之后,大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是生是死。直到小屋的木门被一个女子推开,他才回过神来。 “你醒了?”莫帆放下手中的药碗,“感觉如何?” 谢语栖茫然的看着她,又环顾了一番四周的景象,却是问:“范卿玄呢?” 莫帆沉默了一下道:“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谢语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看着女子静如止水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太紧张了。 莫帆拿着药碗递到他面前:“喝吧,别是他回来了,你还病着,我可不好交代。” 谢语栖看着那碗药,伸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多谢……师姐……” 莫帆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底却藏着说不出的情绪,直到谢语栖望着窗外开始发呆,她才道:“范卿玄在临走时,有些话让我转告你。” 第81章 惊梦 窗外竹影摇曳,叶间透过的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谢语栖看向女子,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莫帆收起药碗,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才说:“他托我转告你一些话,他如今有点事脱不开身,等他处理完了就回来,在木牙山沧木崖巅等你。” “是何事?” 莫帆淡淡道:“不知,大约是宗派里的事吧。” 谢语栖默然,两人静对了良久,他忽然问道:“蚀心蛊,你们如何解的?” 莫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这一段,她略微思忖了一下道:“寻了个毒引子,将你身上的毒引出来了——” “谁引的毒?”谢语栖蹙眉。 体内有一丝难以言明的异样感觉,不只是蚀心蛊的毒解了,就连散魂钉刺在体内的那种沉闷的感觉也没有了,只感觉有一丝暖流在气脉中流转,就像是那温热如火的灵珠,带着那人的心跳。 莫帆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端起药碗往屋外走:“我没有替你排疑解答的义务,你若想知道不妨等伤好了,自己去问他。” 谢语栖低眉问:“那他何时回来……” “……”莫帆的步子顿了一下,旋即微微皱起眉头,“不知,或许等你好了,他就回来了。” 等你好了,就回来了。 谢语栖在心底默默的重复了一遍。这时他才注意到,床头边静静放着的银心铃,里头的塑魂丹仍在,带着温润的淡金色光芒。 他伸手拿起银心铃,“叮”的一声轻响传进他心底,再烦乱的心绪转瞬就静了下来。他握紧银铃,喃喃:“等你回来……范卿玄你为何每次都是这样……” 每当他一个人时又会想起梦中的情景,范卿玄站在月下向他告别,然后就剩无尽的黑暗。 他总是觉得心慌意乱,无法静下心来,却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梦。 往后他依旧是每天喝着莫帆端来的药,然后便是望着窗外出神,一看就是一整天。 而莫帆则坐在门外陪着他,望着天空发呆,一直到夜幕降临。 他们二人之间除了起初醒来之时的几句对话后,便再无交流。 莫帆看着男子形销骨立的模样,叹道:“你就这般不愿和我说话么?” 谢语栖朝她看来:“说什么?” 莫帆皱眉:“我知道,你还在意当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19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0 年我将你赶下山的事,若不是我妒忌,如今你还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或许早已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济世天下。而不会在这样的阴诡地狱里垂死挣扎。” 谢语栖合目摇摇头,一双清浅的眼眸看向窗外:“我偷学《骨心录》不假,触犯了门规,师父理应赶我下山,逐我出师门。” “你明知是我故意让你去学的,你为何不对师父说?” “说了能改变什么?难道我能装作没看?又或是未曾学过?”谢语栖轻叹一口气道,“如今师父已不在了,空说这些又有何用……” 莫帆低眉不语。事已隔多年,再看前尘怕是许多事也说不清了,既然无从开口,倒不如缄默不言。 她看向软榻上的男子,神色无光的看着窗外,好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往日里眉眼间的浅笑早已荡然不存,单衣裹着清瘦的身形,松松垮垮的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然而一道陈旧的疤痕却有些刺眼。 “那是在九荒留下的伤?”莫帆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却不想只此一句,男子的神色立刻就变了,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眼底的清湛笼着阴霾微微荡漾,指节用力抓紧裹在身上的被褥,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床缝里,记忆中一片黑暗席卷而来,瞬间将所有的清明淹没。 莫帆有些诧异,走到窗边想去碰他,可谁知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谢语栖便如惊兽一般。 “你怎么了?”莫帆握住他冰冷的手,感受到对方的颤抖,轻声道,“你在怕什么?这儿不是九荒,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那些人已经死了。” “死了……?”谢语栖眼底划过一阵迷茫,旋即又被惊诧代替,“死了……” 莫帆点头道:“我……我听人说的,死了好多人,好像有五十多人吧。” “为什么?是谁……?” 莫帆移开视线,不冷不热:“不清楚,传说的,谁知道呢。” 可谢语栖却仿佛肯定了什么答案,倾身抓住女子的手,神色复杂的问道:“是范卿玄……是他杀的,对不对?” 莫帆哑然,谢语栖压抑了这许久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起身要下床,却腿脚无力摔倒在地。 莫帆要上前扶,却被他大声喝住:“范卿玄呢?他到底去了哪里!” “你想知道,就养好伤,去沧木崖等他。” 谢语栖几乎崩溃,双手紧攥,心中惊惶难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求你告诉我,范卿玄他究竟去了哪里……他在哪里……我求你……你告诉我……” 莫帆眉梢微动,隐有不忍之色,却仍旧强作淡漠,看了他一眼:“我说了,等他事情了结,会在沧木崖等你,你何必急于一时?待你伤好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看着男子痛苦的模样,莫帆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将他扶上了床:“你如今这个样子能做什么?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我拦着你,就算我放你走,你又能走多远?到时候还未到沧木崖你就倒下了,如何能见到他?” 谢语栖咬牙,奈何心里愤然却无济于事,望着莫帆离开的背影,他垂下了头,双手紧握成拳。莫帆说的不错,如今他就连站起来也做不到,可他无法这般一天天的等下去,远方没有那人一丝一毫的消息,他就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不知去向,生死未卜,而他心中万般牵挂,却束手无策只能坐倚病榻干等,如何熬得住? 这一夜里,他在梦中又一次看到了那熟悉的一袭黑衣,立于常青河畔,眼底映着潺潺远去的河水,目光如熠熠星辰,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两人隔岸遥望,耳畔的流水声静了,天地间寂静无声,徒剩心跳如鼓,一声声将心底最渴望的情愫明晰。 谢语栖沿着河岸一路走,看着对岸的那人心急如焚,他想过到河对岸,想抓住那如夜空的黑色。然而一路走一路看,除了满目的树影,河岸边没有任何可以过河的工具。 范卿玄亦跟着他一路走,直到谢语栖筋疲力尽便也跟着他停下,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语栖,你看,花开了。” 一心找路的谢语栖蓦然一愣,这才寻着他的目光看去,河岸边一朵殷红似血的花缓缓绽放。 “别找了,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谢语栖心头一慌,喊道:“等等,别走!再等等……” 范卿玄淡淡一笑,像昔日那般,抬起手来,虚空中轻轻滑了一下。 谢语栖微微一怔,鼻尖仿佛被人轻轻刮了一下,还残留着的温暖触感竟是让鼻中泛酸,水汽迷住双眼,眼前的景象一寸寸模糊,待他再细细看去,河对岸徒剩一株彼岸花静立。 谢语栖缓缓睁开眼,拂晓的晨光悄然滑进屋中,他感觉眼角凉凉的,脑中空空的。却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角隐约传来一阵温暖,滑过的眼泪似乎散在了空中,他立刻支身坐起,看向床畔。 屋子不大,一目了然,除了几个陪伴了他数月的桌椅,什么也没有。他向着虚空中探出手去,浸入晨光之中,连他自己都不知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可平静无常的一切又让他禁不住失落。清瘦苍白的手无力的落下,他低下头,散下的青丝挡住了面容,看不清神色,却隐隐感到一股悲凉透过心底传来,散在淡紫的晨光中。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语栖都会在梦里见到范卿玄,同样的常青林,同样的河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寻觅,而不同的是,河畔的彼岸花一天比一天红艳,每天都会多绽放几朵,映的河水如血,充斥着满满的焦虑不安。 后来花开遍地,河岸边算是火红的彼岸花,拥簇成团,沿着河岸绵延向无尽的远方。 谢语栖找寻可无数个夜晚,终是在一处芦苇荡边看到了堆挤在一起的河灯,就像一座桥通往河对岸。 他匆忙踏上河灯,意外的没有沉落,于是他匆匆过河,拨开眼前的彼岸花丛,然而除了满目的血红,再无那漆黑如墨的身影,他甚至忘了,是从何时起,那袭黑衣未再入梦。 内心的空落失意,茫然无措,混着焦虑不安将眼前的景象扭曲,他拔剑劈开那片火红的花海,梦中惊醒望着漆黑一片的天顶喘息出神。 过了许久,他支身坐起,看着窗外夜色正浓,听着断断续续的虫鸣鸟吟,眼底的光微微一闪,起身下了床。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这是第几个日头,只知如今天气转凉,枝头萧瑟,隐隐有落雪之意。虽已能下地走路,如今没了蚀心蛊后,这副身体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筋骨传来的异样他是明白的,只怕再无可能恢复如初。 他穿好衣服,拿骨针简单的挽了头发,回头从床边取走了银心铃挂在腰畔,扶着墙一步一步离开了屋子。 翌日一早,莫帆端着早餐来他屋子时却发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1 现空无一人,床榻上冰凉凉的,显然一夜未归。她看向窗外的远景,无奈轻叹,此刻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再也困不住了,他要去找那个人……谁也留不住。 第82章 寂灭 秋末冬初,今年的气候比往年冷上许多,还未进霜降,不少人就裹上了冬衣。 梵音阁中少有的焚起了炭炉,几个小书童端着热水忙进忙出。里屋断断续续传来咳嗽的声音,声音虽不大却隐隐带着枯槁灰败。 床榻上李夕裹着厚厚的绒被,捂着手炉,时而咳上几声,脸色比起往日里要白上几分。李问天坐在他床边正替他吹着一碗药,待到它凉了一些,便递到李夕跟前:“喝了吧。” 李夕看了一眼,皱眉摇头:“太苦了,不想喝。” “喝了。”李问天的声音没有以往的那种轻挑,反倒带着些怒意。 李夕拗不过他只得接了过来,慢慢喝了下去,大约是因为汤药的温度,脸色略微红润了些。 “好了……喝干净了,你可以不用绷着脸了。” 李问天反而蹙眉,怒道:“你明知我不愿到这个结果。为何要走这一步?” 李夕靠进软垫里,叹道:“凡事都得有代价的。既然要算出结果,总归得有些舍弃吧,窥探天意本就是重罪,能留我一命我已知足了。” “可你五脏六腑俱损,就连这普通的季节变换都让你难以忍受,你若是有个万一,我纵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会高兴!” 李夕忽然笑了起来,半晌才缓了一口气道:“我当你是在关心我了,这一卦算的还挺值的,至少是把你绑回来了。” 李问天心中一阵难受,扭过头去揉了揉眼角,许久都没有说话。李夕拉了他半天都没办法把他的头扭回来,无奈的转开话题道:“你的伤如何了?” 李问天闷闷道:“好了。” “范宗呢?如何了?我听说你们师兄弟折了大半,只剩你们三人……” 李问天这才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望着屋子一角:“范宗遭此重创,很难再恢复了,师兄们拼死相护,死的死伤的伤……那一日我在木牙山遇上穆九,我只恨为何没有与他同归于尽……此后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夕拉着他,低眉道:“这不能怪你,我庆幸那一日你负伤而不是拼死……倘若你拼了性命,让你去木牙山的我又如何自处?” 李问天摇了摇头,反握着他的手半晌没有再说话。 李夕等了好一会儿,兀自喃喃:“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自他们三人从木牙山回来后,莫云歌便回了望风谷,调派谷中的弟子前去木牙山苍域一带搜寻范谢二人的下落,如今小半年过去,要看已快入冬,却仍旧没什么进展。 就在几个月以前,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黑衣杀手一事,他们也去调查过。此人行踪不定,身手诡秘,能自由操纵阴鬼死尸,李问天几乎当下就断定,这人是范卿玄不错。 为了能掌握他的去向,望风谷几乎倾巢而动,然而除了一句江南一带以外,便再无更多线索,仿佛一夕间人间蒸发。 有人说曾见过走马山巅的云端深处透出的红色光芒,听过隆隆远雷声声不断,甚至还有如泣如诉的鬼哭声,那儿原本就是一座荒山,如今更让人浮想翩翩,心生寒意。 李问天曾上山去看过,荒山之巅杂草丛生,根本没有任何隐蔽的宫宇楼阁。 然而同样是站在这一片荒岭,谢语栖却不假思索的走向了西北面的断崖,眼前明明是一片云雾,可他却迈出一脚仿佛踏上了平地,竟一步一步走向空中,云雾环绕在他身侧恍若置身仙境。 他就这样向着虚空中越走越远,直到身处云海,远方才渐渐出现了一座孤岛,上面隐约能见林立的亭台楼阁,像是一个存在于异次元的空间。 待到孤岛近了,覆着薄雪的石碑上刻着九荒二字,这里就是众人寻不到的那个神秘组织。 谢语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踏上了孤岛。如今的九荒寂静的可怕,往日里就算再多岑寂,也是有生气的,庭院间偶尔能看到低阶的杀手在清扫,或者匆匆走过。 他环顾四面,这里纵然是他的噩梦,如今看来也免不了有些怅然,空落落的庭院里,零星可以看到一些血迹,早已没了那些来来往往的身影,只有眼角余光时而扫到的几缕幽幽白影极速晃过,再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这里就像一座死城,困着无数死魂,挣脱不得,永世囚禁,没日没夜的在这荒岛上徘徊。 他一路往里走,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直到他走到迎风亭外,忽然看到了一具白骨。 白骨上覆着少许皮肉,余下的残破不全,多半是被啃噬掉了。谢语栖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这具残破不堪的尸骨,是一具男人的尸骨,在头骨处有一道陈旧的伤。 “韩戉……”谢语栖眼底划过一阵淡漠,记忆深处,他曾不止一次的恨过这个人。 九荒之中韩戉排行第六,在无数个昼夜里对他百般凌辱,不堪的回忆却随着这一副白骨得到解脱。 谢语栖起身穿过迎风亭,走过长廊,穿过厅堂,左手边的一条小路通向秋雨阁,那里可谓是他记忆中最不愿提及的地方,如今再看又是另一种滋味。 秋雨阁景色依旧,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他是在地牢外的暗房中发现秦天羽的,刚进屋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腐臭味,铁十字上绑着个青色长袍的人,穿透身子的铁刺已锈迹斑斑,地上的血早已干涸成了黑色,耳畔有嗡嗡的虫蝇在飞,时而跳到秦天羽的身上,似乎十分享受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气息。 谢语栖不禁微微蹙眉,刻入骨髓的疼痛感隐隐传来,这里的刑具都在他身上烙下过印痕,可如今看到当初的施刑者死在这些刑具之上,心中的滋味却难以言表。 秦天羽的尸体已腐烂大半,好些地方露出白骨,浑身生满驱虫,已与他记忆中的样子相差太多,他都认不出,这是那个曾经居高临下折辱过自己的人。 胃里一阵翻滚,他几乎一刻都停留不住,折身冲出了暗房,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他原以为会在玲珑阁里看到穆九的尸体,然而进了屋子却只看到了素翎,靠在墙角,鸦雀站在她腐烂的尸骨上呀呀乱叫。 所有的人都死了,却唯独不见穆九的踪影,谢语栖垂目不语,眼底的光明明灭灭,过了许久他才转身离开,穿过廊下,厅堂,走过来时的路,越过庭院,下山去了。 站在走马山脚,看着灰白的天空沉默着。 这一路走来听过各式各样的传闻,他可以断定,覆灭九荒的黑衣人就是范卿玄。 “我根本不需要你替我这么做……你以为你是谁……为何你到如今都未曾明白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2 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谢语栖看向西面的沙地,再过几里路便是苍域城的地界了,他还记得那一年范卿玄不顾血契来带他回家,冒着洛家弟子的生死围剿也要找回他。灿金的沙丘中一袭墨黑静默而立,风撩动衣摆猎猎而舞,在朦胧的沙尘中笔挺如松。 谢语栖不禁睁大眼,心底微微一颤,甚至就要激动难耐的喊出声,心中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然而方才起唇,他却看清了。 远方风尘中的那一抹素黑并非他所牵挂的那人,心中免不了大为失落。 灵畜靠近了,打了个响鼻,朝他蹭了蹭,久别重逢后的喜悦让它激动不已,几乎要把男子撞倒了。 谢语栖摸了摸乌夜啼乌黑的鬃毛,淡淡一笑:“没等来你主子,倒是把你等来了……” 他替乌夜啼整理了一番乱糟糟的毛发,看着它黑葡萄般的眼睛道:“你见过范卿玄么?” 马儿低鸣一声,扫了扫马尾。 谢语栖拍拍它,换了个心情道:“我有个想去的地方,你陪我去看看吧?” 乌夜啼眨眨眼,绕了个方向,朝谢语栖示意了一番,让他上马。 谢语栖翻身而上,晃了晃缰绳,马儿便载着他朝木牙山的方向走。 自镇江离开后,他一路往北面走,听说了范宗的重创,他想过回景阳找范卿玄,可又害怕,九荒和范宗之间的仇恨远不止一条鸿沟,那是再无法磨平的深渊。 他一心想着,范卿玄说过会去沧木崖等他,那么即便不去范宗也依然能见到他! 木牙山终年积雪,纵是这个时节,尚未迎来初雪,沧木崖巅也依旧是白茫茫一片,正如范卿玄若说,沧木崖的一线天是十分美的,美的不似人间物,却也美的萧瑟。 谢语栖孤零零的坐在石台上,抬头看着绝壁间的那一条笔直天空,轻声道:“范卿玄,我看到了这一线天,你呢?什么时候来啊?” 乌夜啼在他身边坐下,虽不甚明白,却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着天空。 往后的每一天,谢语栖都会来沧木崖巅坐坐,一等就是一整天,看着一线天的尽头,满目的雪白,清浅的眼底光彩熠熠,等待着雪白的尽头出现那熟悉的墨黑。 “你说范卿玄什么时候回来?”谢语栖会时常这么问乌夜啼,可灵驹再通灵性也终究不是人,他的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他说等我伤好了,就会来沧木崖的。可如今我伤好了,他又在哪里……”等待的第七天,谢语栖看着尽头的眼有些泛酸了。 “他应当在来的路上了吧?”等待的第十天,他摸了摸乌夜啼的鬃毛。 “今天一线天下雪了,可惜范卿玄没赶得及来看……等他来了羡慕死他……”等待的第十五天,谢语栖眼底的光有些黯淡。 “他为什么还不来?他是不是忘了?”等过了一个多月,谢语栖的心底再无法像起初那般沉静,冬雪下过了一场又一场,他的心也开始乱了。 每日从期盼转为空落,每天从晨霞转为暮色,故人未来,他便坐立难安。 终是在沧木崖等过了第五十个黎明,他再也坐不住,牵过乌夜啼的缰绳,翻身上马。 “我们走。” 乌夜啼一声嘶鸣,载着他往山下去了。 第83章 山水骞 夜寂寞无声,一切都隐秘在夜色里,月斜倚在枝头遥望繁星映着金色。 丑末寅初,正是整座城沉浸在熟睡中,梵音阁内却传来一声轻响,内室里一张竹卦掉落在地。李夕梦中惊醒,惊出一身细汗,他扶着额头缓了许久才渐渐清醒过来,侧目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张卦。 卦面上写着一个“骞”字。那是一张山水骞卦。 “水山骞……山高水深,路行艰险,天命已定,无法挣脱。实乃大凶难卦……” 他望着那冰冷的卦象,心中忐忑难安,沉默了半晌后,他伸手拿过当初和李问天联系用的那张空卦,盯着竹卦后的彼岸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卦。 窗外月色渐冷,枝头随风轻晃,几只鸣鸟盘旋飞过,天色急剧阴冷下来,一团黑云翻滚袭来。不过片刻,空气中就沉淀下浓密的水汽,仿佛下一眨眼就会骤雨倾盆。 而在沉寂许久的屋内蓦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般,带着气数将尽的味道。 那空卦掉在床榻边,床榻上李夕咳的窒息,捂着嘴咳的脸色苍白,直到远方传来一声闷雷,他才渐渐平复下来,喘息片刻后伸手去捞跌落床榻下的竹卦。 李夕探着身子,指尖微微颤抖,随着屋外电闪而过照亮了屋子,几缕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在竹卦上,顺着彼岸花的刻纹缓缓滑下。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哐啷”一声房门大开,李问天急匆匆的冲来立刻扶起床上的男子,顺手捡起了地上的竹卦。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李问天急道:“你做什么!不要命了?我不是说过你不能再卜卦了么,为何还要——” 李夕倏地抓住他的袖子道:“问天,我看到了……他很不好,他……” 李问天皱眉,将他搂进怀里,窗外雷声隆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拉开帷幕。 他看着打湿的窗台,沉重的叹出一口气:“你休息吧,后面的事你不必管了,这恐怕如你所说,是劫数,逃不过的劫数……” 一夜大雨后的景阳笼罩在一片清新的水雾中。谢语栖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下了木牙山后,一路竟来到了景阳城。这里该是没什么念想才是的,恐怕吉庆楼一事,还未见得平静下来。 遥望着山林间若隐若现的景阳城,他忽然就拍拍乌夜啼,放缓了步子。 越是靠近这座城,他的心里越没底,倘若回来景阳也没有范卿玄的消息,往后他又该去哪里找。曾经在梦中见过的,有山有水的地方,范卿玄立于湖畔朝他回眸浅笑,他相信范卿玄就在那里,只要他找到了梦中见过的地方,就能找到范卿玄。 离吉庆楼的灭门一案,已近一年。景阳城还是昔年的模样,并无不同,他牵着乌夜啼走在街上。一人白衣胜雪,容颜如画,恍若仙灵;一驹鬃毛如墨,英武不凡,如同天马,他们一人一驹倒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谢语栖绕了个路去了吉庆楼。一年前血腥屠戮的阴霾已散去,如今酒楼被陈老板的朋友盘下,改了个名字叫“归云酒楼”,生意倒是十分不错,早已没了血腥过后的死寂。 男子摸了摸乌夜啼的脖子,拉着它往远处走。 归云酒楼边的几个小铺子里有人认出了谢语栖,拍了拍边上的人,示意他看。 “喂喂喂,你看他像不像去年灭了陈老板一家的那个杀手?” “不能吧,我听说那杀手是九荒的,如今九荒被抄了窝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3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3 ,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我看就是啊,我听说那凶手面目和善,根本就不像恶人,据说还挺好看的。你看他不就是么?” “你见到好看的就都是咯?人家就是路过,你瞎想什么?” “可我就是觉得像。那人我见过的,要不要报官?我记得隔壁归云酒楼的老板留着画像的,咱们去看看!他心心念念要报仇的,万一真是呢!” 友人抱怨着,被他连拖带拉的扯了出去。 空中零零星星飘下些冰晶,景阳气候偏暖,这雪一时半会儿落不下来。 一人穿着斗篷快速跑过,绕着小路走,最后从梵音阁的后门穿了进去。刚一进院子,那人就脱下了斗篷,是卫延。 他敲了敲里屋的门,隔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星奕尊,李先生。”卫延抱拳。 李问天掩上屋门,防止寒气进屋,旋即又回到床边替李夕拉好被子。 李夕好笑道:“你就忙着折腾我,你门下弟子来了你问都不问?” 李问天:“问什么,有话他自己会说的。” “你倒是心宽。”李夕不再理他,看向卫延道,“可有谢语栖的消息?” 卫延道:“是的,半个多月前莫谷主在南边的镇江徐村里查到了关于宗主和小谢的消息,有村民说见过一个黑衣人带着个重伤垂死的白衣男子来过,然后被东头竹林的一个叫莫帆的医师带走了。距离村民的描述,他们大约是半年前出现在那儿的,和星奕尊曾说过的时间基本吻合。” 李问天抬头看向他:“然后呢?他去了哪里?” 卫延摇摇头,苦着脸道:“原以为这次会有收获,可宗主很早就离开了,不知去向。小谢也在几个月前离开了,听说是往北面走的,我推断他听说了九荒的消息后,很有可能回了九荒。只是如今九荒覆灭,不知他会作何想。” “莫谷主的人都找到北面去了,一直没有更多线索,直到前几天,望风谷来人说像是在江南见过他,只是不敢确定,一人一骑往南边来的。”卫延顿了顿,有些犹疑的想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就在方才我来的路上,似乎也看到小谢了……” 李问天瞪大眼,追问:“他回来了?” 男子的反应又让卫延有些踌躇:“我也不清楚,只是晃了一眼。另外我来的时候,看到归云酒楼的老板带着一帮人往东去了,气势汹汹的,我担心若真是小谢,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 李夕皱眉:“是那个吉庆楼老板的表兄?听说吟雪门的少主也在里头。这次九荒覆灭,他们多是等着谢语栖来算账了。” 听着此言,李问天眉头拧成结,沉吟片刻道:“你看他往哪儿去了?” “……我就看到一个背影,也不确定是不是,往东去了。” “东……”李问天托腮沉思,不自觉的咬了咬指甲,沉声,“走,去范宗。” “是。” 谢语栖牵着乌夜啼哒哒的走,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绕了大半个景阳城,最终还是停在了范宗门前。 “乌夜啼,我要不要进去看看?也许范卿玄已经回来了……” 灵驹打了个响鼻,像是在摇头,往相反的方向扯了扯缰绳,似乎是想让他离开。 谢语栖却并未跟着它走,踌躇着道:“等等,也许我可以去看看……偷偷溜进去只看一眼应当无妨……” “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 如今没了蚀心蛊的操纵,谢语栖也没了武功,看着范宗这不到一丈高的围墙,竟觉得隔着座万丈山峰。他隐约记得以前在范宗飞进飞出的时候,围墙侧面有一道无人看守的侧门,通常是锁着的,如今飞进去是不可能了,撬锁或可一试。 他绕到侧面,未几就找到了那扇门,摆弄了一番发现锁头还是挺结实。他握住袖中的短剑剑柄,正欲拔剑劈锁,蓦然街上传来乌夜啼不安的嘶鸣。 谢语栖抬头就看到乌夜啼朝自己这边惊惶踱步,努力摆动着脑袋,企图通过有限的表达方式让男子立刻离开。 谢语栖诧异收手,走出侧巷,还未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惑,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光听声音便知道来者人数众多,且大部分还是武功高手。 谢语栖握紧剑柄警惕的退了两步。 “看来,吟雪门和吉庆楼的仇,今日是能报了。”为首一人不过二十出头,盯着谢语栖的眼中满是愤恨,恨不得立刻就将对方拆骨扒皮,挫骨扬灰。 听完谢语栖便知道,这帮人是来寻仇的。当初遇上何绍恩一伙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手上的伤早已痊愈,可仍旧抹不去那日的情景。 “咱们可找了你许久,猜想你定会再回景阳来找范宗的麻烦,果不其然,今日在这儿等到了你。是时候算算你身上欠的血债了。” 吟雪门少主一扬手,身后的弟兄纷纷拔刀冲了上去,乌夜啼受惊嘶鸣,扬起前蹄踹倒了当头的几人,将谢语栖拦在身后。 可对方人多势众,乌夜啼难以抵挡,不出片刻身上已被划开几道血淋漓的口子。 另有一行人越过灵驹朝谢语栖冲去,谢语栖连连后退,被逼到墙角,眼看刀锋已挥至眼前,蓦然间一道冷风划过,刀身偏离,砍到了墙上。 谢语栖微微一愣,不等他细想,乱刀再次砍下,好巧不巧便又是冷风刮来,刀身轻响竟是凭空裂开了,落下时已碎成三段。 “范卿玄——”谢语栖脱口而出,可街头只有仇家和刀光剑影,还有乌夜啼奋力拦护的身影。 就在他失神的那一瞬,吟雪门少主点足而上,脚踏清风,一手挽剑,剑式如长蛇吐信朝谢语栖的心口刺去。 当是时,一道凌厉的剑气逼来,紧接着青色剑芒卷着纷扬的冰晶将他的剑挑开。 吟雪门少主落地望来,浮起一丝冷笑:“星奕尊是想包庇他?你们范宗也有不少人命搭在他身上吧,却不知你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李问天一展袖将谢语栖拦在身后,厉声道:“既然你说范宗也有人命搭在他身上,我自然也要向他讨债,这儿是范宗管辖地界,吟雪门少主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呵,你们范宗要保他,我也不敢动他。”吟雪门少主冷眼扫过谢语栖,睥睨道,“今日看在你们范宗的面子,我们可以暂时退步。你们范宗最好时刻护着他,否则稍有机会我便会取他性命!” 归云酒楼的人见吟雪门要走,出声道:“你们就这么放他走?灭门之仇怎么办?不报了么!喂!” 吟雪门的人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话,径自离开了范宗门前。 归云酒楼当家恨恨看了谢语栖一眼撂话道:“姓谢的你给我等着!吉庆楼的仇若是不报,誓不为人!” 乌夜啼突然一声嘶鸣,燥怒的扬起前蹄要攻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4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4 击,归云酒楼的人领会过它的厉害,立刻退走。 待到他们离开后,李问天立刻转身拉住谢语栖,像是怕他再逃走似的。 “跟我走!” “不,我不走!”谢语栖想挣开,却又挣不脱,一时僵在那里,只得问,“范卿玄呢?他有没有回来过?” 卫延面上郁结道:“没有,宗主一直没有消息,唯一查到的就是宗主在半年前曾去过镇江徐村。” 谢语栖咬牙,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原以为四处找不到,来范宗肯定会等到些消息,可谁知毫无任何进展。 李问天沉着脸道:“先跟我去梵音阁,一切从长计议。” 谢语栖按上他的手,并不愿跟着他走,李问天皱眉:“如今你这样如何去找范卿玄?走不出这条巷子你就会死!想见他就乖乖跟我走!” 谢语栖眼中闪过光彩,抓住李问天的袖子:“你知道他的下落?你告诉我,我求你告诉我!” 男子叹息,微微柔和了神色道:“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争斗已惊动了范宗,若是瑶光出来还好,倘若是虚天出来,你今日是走不了的。一切等你我去了梵音阁再说。” 第84章 星水湖 李夕倒是没想到李问天此去竟真的带回了谢语栖,略感意外的同时,倒是对当初算出“天水讼”卦象的这个男人甚为好奇。 离宫游魂卦,如今看来其命数似乎并没有照着既定的路线而走,亦或者早已脱离了星轨之外。 谢语栖被带回来后一直沉默少言,除了起初追问过范卿玄的下落外,往后便再无更多话。 李夕知道是李问天言语间将他骗来的,至于范卿玄的下落,在这无数个昼夜里,李夕也并非没有推算过,只是每到最后一步,眼前却总像是蒙着层白纱,看不清前路,直到昨天的大雨夜。 之前因推卦伤了五脏六腑,至今身体损伤未癒,无法起身走动,只得借着李问天给他做的一辆简便的轮椅行动。 李问天则有事回了范宗。 闲来无事的李夕绕去谢语栖的屋子,见到他静静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出神,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李夕。 他低眉思索了片刻,整了整心神道:“我听范卿玄提过你,当年也曾替你们算过一卦,却没想到最后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谢语栖淡淡应了一声,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在西南边……” 李夕微微一惊,眼底的惊愕还没来得及隐藏,又听他徐徐道:“西南边,有山有水的地方,我在梦里见到过……范卿玄就在那里。” “你累了。” 谢语栖默然了片刻,闭目摇头:“最近越是心静便越能看到一些我想看到的,感到一些我想感到的,总觉得心脉里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在流转,像源源不绝的力量,将我和这世间的每一分毫联系在一起。” “你大病初愈,别想太多,安心在梵音阁休养,剩下的事我和问天会帮你。” “……多谢。” 李夕轻声咳了几下,转动轮椅退出了屋子。 忍受了许久的眉心突然间破开了一道决堤的口子,想着对方眼底闪闪的光芒,他忽然吁出一口气,看着院子里灰白的天空喃喃低语:“如意珠已完全和他融为一体,他慢慢开始有共鸣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我是不是应该说出来比较好……” 咯吱咯吱的轮椅声渐渐远去。 谢语栖收回了目光,遥遥望着李夕离开的方向。 待到李问天回来,已是在晚饭后,一身寒意带着风雪卷进屋里。他没有立刻就去找李夕,而是蹲在火盆后烤了半晌,等身上都暖了,他才起身。 屋内李夕正靠在软垫上小憩,听到有人进屋的动静后睁开眼,淡淡笑了起来。 “你倒是把自己烤的暖和。” “怕把寒气带给你了。” 李夕转了转手边的手炉,道:“范宗那边如何了?” 李问天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乱七八糟的。我明日去一趟星水湖,小谢呢?你没告诉他吧?” 李夕摇头:“没有,可我担心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如意珠已和他融为一体,通天地灵性,只要他想知道,瞒不住的。下午我去找过他,他已经有所感应了。” 李问天沉默了片刻,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他,这几天你替我多盯着点,我有些不放心,他若是问起范卿玄,你——” “我就说你去找他了,过几日就带他回来。”李夕无奈的笑了笑,朝他摆摆手道,“你安心去吧。” 李问□□他点点头,合上屋门离去。 一时间屋内又静了下来,徒留窗外一丝丝风声,李夕伸手拿过床头的书卷翻了几页,刚想静下心来看看,屋外的脚步声又急促的转了回来。 他诧异的抬头看向门口。 李问天脸色极为难看,沉声道:“小谢不在……乌夜啼也不在了……” 李夕也皱起眉,立刻想到谢语栖下午说过的话,不由得攥紧手中的书卷:“西南面……他一定去了西南边的星水湖!下午他曾说过,在梦中看到过范卿玄在西南面,有山有水的地方……是星水湖!” “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去找他回来!”青色剑光划过,不待李夕开口,李问天已御剑卷着风雪望西南辰星而去。 屋外刮进的寒意让李夕打了个寒颤,坐上轮椅缓缓移到门边,不知何时起又下起鹅毛大雪,几乎覆盖了整个外景,除却满目苍白便是无尽的暮色,浓墨似的压抑,无法喘息。他看向天上的隐约闪烁的星辰,光芒暗淡,幽幽轻叹。 星水湖离景阳城并不远,大约走上两里路便到了,它是常青河往南路径的一条湖泊。 这里山青水秀风光旖旎,是处僻静的隐世居地。如今大雪纷扬,将这山水映的雪白,银装素裹,静寂无声,不似人间景。 离星水湖大约半里地的地方有一间小茅屋,屋外圈着块地,种了些花树,放着几张竹椅,屋门前扫开一片空地,倒显得有几分人情味。 屋子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一个人住着。 酉时方过,他刚收拾好碗筷就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儿一向人迹罕至,老汉不由的好奇心起,走出屋子看了过去。 隔着飘零而落的雪,他看到一匹黑色的马儿朝这儿奔来,色泽墨黑,体型精瘦,步履矫健,嘶鸣响亮,纵然他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出这绝对是一匹世间少有的灵驹。 灵驹上载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卷着风尘下了马。那一刻老汉看的出了神,过到这个年纪,就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全然不似凡间人若非此刻清醒着,他一定以为遇上了仙灵。 老者突然愣了一下,又仔细瞅了瞅这个白衣人,似乎在思索着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5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5 什么,片刻后他一拍脑袋道:“哎,年轻人!” 谢语栖回头看向他:“何事?” 老者凑到他身边又细细打量了一会儿,似乎若有所思,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你是不是叫谢语栖?” “你认识我?” 老汉一捶手心道:“可把你等来了,你等会儿。”说着他转身就折回了屋子。 谢语栖只听到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翻找声,过了许久,老人拿着封微微皱了的信出来了。 谢语栖正诧异,老人就将那封信递到他手里:“有人留下这封信,让我交给你——”话到此谢语栖心中一颤,有些紧张的问:“那人可是叫范卿玄?” 老人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没呆多久就走了,穿着一身黑衣。” 是他! 谢语栖蓦然间心跳如鼓,手不自然的握紧了信封,他突然有些害怕这封信上写的内容。 “他说若是将来有一个叫谢语栖的男子找来,就将这信给他。我起初还担心如何能知道是不是对的人,他说那他穿着白衣,眉目如画我一见便知。呵,果然是的!”老人还在惊叹着,谢语栖却无心再听下去,匆匆拆开了信。 信上寥寥数语,却让谢语栖脸色苍白如纸:思君如故,若有来生,定当不负,守生世轮回,支万物归一,融归六合。 这是范卿玄的字迹不会有错,可谢语栖来去反复默念了多遍却依旧半个字也不愿信。 “来生……范卿玄!血契未解你何来的来生?你耍我!!” 他眉头紧蹙,死死捏着那封信,大力到几乎在发抖。 老人忽然就觉得周围的风向不太对,四面乱舞,如龙卷,他立刻退了几步,又想将谢语栖也拉回来,可谁知男子一声怒喝,风势大作硬是将老人推出去老远。 老人勉强睁开眼,却吓了一大跳,只看白衣人浑身泛着白光,信在白光中焚化成灰,扬撒在风雪形成一块虚影,如同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似乎有一些影像虚虚实实的呈现出来。 老人揉揉眼,看得真切了些,画面中的人正是将信交给他的黑衣男子。 谢语栖眼眸里泛着淡淡的金色,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中的男人,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入眼底。 影像中呈现的景象正是两年前他离开范宗后的事。 第85章 信 两年前,在他被带回九荒后,范卿玄得知了当年发生的一切真相,发了疯似的四处寻他,几乎要将每个地方翻覆过来。 每过一天他便多一分疯狂,眼底的镇定没有了,孤傲消失了,甚至连那如夜空星辰的熠熠光芒也被阴霾遮蔽。就如木牙山乱葬岗的孤魂说的那般,心魔渐渐滋生,满心燥戾狂怒只有一份执着,找到九荒,找回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几乎找遍了大半个世界,后来他去了木牙山,到了乱葬岗,因心魔引来无数阴鬼,他杀红了眼,杀的满山臣服,那些鬼灵靠近他,为他所用。 整日与阴鬼为伍的他舍弃了正道,渐渐沉没,坠入阴诡深渊,甚至引用如意珠的力量企图找出九荒所在。 寻着九荒杀手外出任务时,将其截杀。杀的人越多,他的心便越乱,好几次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当初猎杀九荒杀手的目的,忘了自己心里记挂的那个人,要找到的那个人。 起初他还能凭着理智压制阴戾之气,只对付九荒,后来时日久了,有时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性沉沦,等他清醒过来,满身鲜血,身边残肢断臂,尸骨碎裂。 木牙山下不少村民心惶难安,不敢再上山去,或渐渐搬离了村子。 直到那一天他在沉眠中找到了谢语栖的影子,他追了出去,跟着他一路回了范宗。 那一刻他的心底才逐渐清明起来,少去许多阴霾,像个获得珍宝的孩子,只其单纯的护着自己最为珍视的,倾尽所有的让对方开心,尽管对方或许根本不会有任何回应。 而后谢语栖违反了穆九指令,强行挣脱了蚀心蛊的操控坠崖,范卿玄紧跟跃下,二人随着湍流南下,一直到了镇江外的徐村。 范卿玄为了救他,引蚀心毒,一如谢语栖当初猜想的那般。 谢语栖望着画面中的黑衣男子,双手紧握成拳。看着他一分分将蚀心蛊的毒血引入自己体内,眉间逐渐染上的黑气,只恨不得一拳揍在他脸上。 当天晚上范卿玄便离开了徐村往西北而去。没有任何犹疑的到了走马山巅,望着西北面的悬崖而去,踏入虚空,一路走到了云海深处。 在晨光中,九荒被染的一片血红。 起初范卿玄还只会对当年欺辱过谢语栖的人下杀手,可杀到后来,却是见人就杀。普通的低阶弟子根本不是范卿玄对手,走不过数十招便身首异处,被扑上来的厉鬼包围啃噬,徒剩白骨一堆。 九荒的老六韩戉便是这么死的,被范卿玄挑去手脚筋脉,活生生的被恶鬼啃咬撕成碎片。 范卿玄冷眼相看,血红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盯着韩戉惨白扭曲的脸,面对他伸出求饶的手,却只有一声冷笑。 他下一个要找的就是秋雨阁的秦天羽。 阴风灌进秋雨阁,他看着屋中那个青衣男子,脑海中闪过的只有水镜中破碎的画面。十多年前他一遍又一遍折辱谢语栖的景象,血红色的记忆,以及这一年多来秦天羽所做的事。若说恨,对秦天羽绝不会比穆九少,如果穆九是元凶,那么秦天羽便是刽子手,所有酷刑的执行者,一分分将那个白色的身影摧毁。 秦天羽是厉害,不论是武功还是道法,甚至机关诡道,范卿玄并不能轻易杀了他,折了一条手臂,半身浴血,终是在第一百五十招的时候,阴鬼缠上秦天羽的身子,范卿玄将他手脚筋骨卸了下来。 随后范卿玄拎着挣扎不得的男子一路穿进地牢,仿着他用过的方式将他捆在了铁十字上,当年谢语栖尝过的毒尽数给他灌了下去。 秦天羽痛苦不堪,瞪着眼几乎要爆裂开来,惨叫中声声哀求,却又无从挣扎。 范卿玄冷眼盯着他,血色的瞳孔收缩成冰冷的一线,染着青紫的寒光,开启了铁十字的机关。 “姓范的!你不得好死!”秦天羽嘶哑着声音怒吼,在铁十字穿透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死神催命符:“这是你们欠语栖的。” 范卿玄转身离开了暗房,身后惊惶绝望的惨叫久久回荡着,混合着外面的瀑布飞流之声,森冷幽怨。 范卿玄找遍了整个九荒也没有见到穆九,却在玲珑阁外遇上了素翎,逼迫至死也未曾得到穆九的下落。 男子折身离开九荒,身后跟着若隐若现的鬼影,拥簇着他,像一片黑浪翻涌着舔舐着他的衣摆围在他身侧。 走马山巅夜色昏暗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6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6 ,血月无光,无数死魂游走哀嚎,竟将那座浮空的孤岛吞噬进一片惨白阴冷的云雾中。 范卿玄并没有就此离开。 鬼灵告诉他,穆九回来了。 黑云翻卷,托着一个暗青色衣袍的男人缓缓落下,鲜血染的衣服呈现出暗黑色,滴滴答答顺着衣袍滴落在地,嘴角的冷笑甚至还未收敛。 穆九望着西北断崖边坐着的黑衣男子,咯咯笑着:“范宗主,这次似乎是我赚了。” 范卿玄盯着他没有答话。 穆九径自道:“你杀我九荒上下百余人,我知道拦不住你,也没打算拦你。不过不知道范宗主觉得,范宗上下七成多的人命换这百余人,划不划算?” “说完了?” 穆九这才敛容,蹙眉。 对面石台上的黑衣男子站起身,伏在他周身的鬼灵也跟着站了起来,眼底泛着幽绿的光,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人,只待范卿玄一声令下,它们就能立刻冲上前将他撕碎。 穆九:“说起来,你我之间原本并无什么大的过节,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范卿玄森森开口:“是啊,可若是没有你,语栖又何至于走到绝路?” 不远处的男子忽然就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这世间最滑稽的事:“我承认,可是范卿玄,他原本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又是谁将他再次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你可别告诉我,是他自己甘愿回来的。” 范卿玄瞳孔紧缩,血红的眼眸泛出森冷的寒光:“于他的所有折磨,你们拿命来填。”下一刻绯红的光芒飞掠,在穆九惊愕的目光中,范卿玄如离弦之箭冲来,浑身都似包裹在火光之中。 穆九点足疾退,广袖一振,铁链从袖中飞出,与绯红的光芒撞出火光。 他竟未想到范卿玄一路杀来,竟还有如此身手。而他在一击相撞过后,手腕生疼,半边身子竟有些麻痹。 就在前几日他屠戮范宗上下,出手狠辣,范宗虽伤亡惨重,但八师也并非虚名,尤其是那李问天颇为棘手,若非他在最后关头及时收手,怕是半条命都要废在范宗了。他纵然归返,亦没有讨到好。 范卿玄眼中寒光顿闪,并指为剑,虚空中红光凝化虚剑点向穆九咽喉。 谁知几番攻势下,穆九竟感到有些吃力。 忽而夜空中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滑起一个高调,像是顶到了脑顶心。不知是哪边的鬼影先动,一时间走马山巅厉鬼嘶鸣,狂风大作,卷起沙尘直冲云霄,夜幕中云层被搅散,天空中逐渐出现一个漆黑的风眼,仿佛是苍穹在沉眠中被惊醒,睁开的眼。 山崖上沙石飞走,尽数被吸入其中。 昏暗的风尘中,鬼影翻卷,厉声嘶嚎,青红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振聋发聩如雷鸣。 两人的身影上下翻飞,气息阴冷如霜,几乎分不出是人是鬼。 穆九点足躲开,旋即扬手一抖,铁链如黑蟒吐信,与虚剑相撞,四面的山石被震塌了大半,沙石飞走,尘埃蔽目。 范卿玄气息沉下,一招极速且刁钻的剑路自下而上斜斜挑起,穆九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了断崖边,沙石滚落惹得他心中一惊,也就是这么半分的停顿,剑已至眼前!穆九把心一横,迅速出手,这一战便在那一瞬定格了。 四面翻涌的鬼影静了片刻,忽然便像碰上了一场盛大的庆典,尖声狂笑着聚在了一起朝悬崖边的二人拥簇而去。 几个小鬼最先攀上了范卿玄身侧,像小兽一般在他周身嗅着。 穆九的手整个穿透了他的腹部,从他后背冒了出来,指尖挑落血珠。那些小鬼突然就兴奋的咧嘴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伸出舌头去舔舐淌出的鲜血,温温的,甜甜的。 正享受着血液的香甜的鬼灵蓦然听到一声痛苦的□□,音节破碎,紧接着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它们纷纷寻着血腥望去。 只看那血红的虚剑贯穿了穆九的咽喉,鲜血正涓涓往外涌,穆九瞪大眼,神色痛苦的□□,方一动又是血流如注。 那一刻鬼灵们尖锐的叫了起来,一拥而上,将穆九层层围了起来,起初还享受着鲜血的味道,往后却渐渐凶戾起来,互相推搡着拥挤着,甚至最后演变成了撕扯争抢。 范卿玄捂着伤口一步步后退,看着穆九被鬼灵的黑气包裹着,映照在眼底最后的一幕便是他不能瞑目的双眼。精铁面具跌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一团黑气聚散扭曲,不出片刻便一拥散开,竟连白骨也不曾剩下。 那一群鬼灵意犹未尽的看向范卿玄的方向,似乎在掂量着这个男人尚余的力量。几个胆大的稍稍靠了过去,然而范卿玄只是一记冷眼扫来,那群鬼灵便纷纷退后,隐在暗处不敢造次。 范卿玄望着虚无的天空,眼中的阴戾之色渐渐褪去,眸色再不复血红,而是一种近于灰败的暗红色,没了光彩,徒剩一片岑寂。 负伤而归的身影,一滴滴染在地上的鲜血红的刺目。 回到徐村后,范卿玄便将如意珠取了出来,替谢语栖逼出了散魂钉。 看到此时,谢语栖由起初的揪心转为愤怒,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连连颤抖。 范卿玄在离开了徐村后,一路往南走。 没了如意珠的压制,体内的蚀心毒越发的疯狂,他眉宇间的黑气越来越重,眼底也染上了一层恐怖的死灰。不过多时他便开始咳血,一个月的期限眼看将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倒下,但至少尽所有的可能离开,走的越远越好,他不愿再出现在谢语栖的生命里,这所有的孽债已经足够了,而那沧木崖上的日子已足够他余生的回味了。 直到他一路来到星水湖边终是熬不住摔下了马。当他再次醒来时便是睡在这间小茅屋里,老人探了探他的额头道:“你可算醒了,这里荒无人烟,要去二里外的景阳城才能找到大夫,我担心出去的时候你会出事,好在你醒了。如何?还好么?” 范卿玄望着帐顶发了会儿呆,忽然开口问:“老人家,有纸笔么……” 老人迷茫的点点头,邃拿来纸笔扶着他来到桌前。 范卿玄写好了信:“有件事想麻烦老人家……日后若是有人寻到这星水湖,还请老伯替我将信交给他……” 老人接过信:“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交与他或许更好吧?” 范卿玄摇摇头:“他叫谢语栖,至于样子么……你一见便能知道的,是个倾城如画的人……” 老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而这却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范卿玄,第二日一早他便不见了人影。 但是谢语栖却看得真切,就在夜里,范卿玄起身出门去了。 一条羊肠小道通向这深坳的山间,一片湖水在月色下泛起层层涟漪,映着点点星光恍若另一个世界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7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7 。 范卿玄站在湖边看着远方的山呆立了许久,抬头看向繁星点点的天空,勾起苦涩的笑,喃喃着:“语栖……对不起……”随后他举步朝湖中缓缓走去。 “范卿玄!”景象外谢语栖一声惊呼,抬手要去拦,却发现眼前的不过只是幻影,这一切却是早就发生过的既定事实。 湖水微凉,漫过范卿玄的膝盖,随后是腰畔,胸膛。 谢语栖声声急呼,对方却充耳未闻,一直朝湖心走去直至最后没过头顶,化作一丝涟漪归于无形。 谢语栖脸色苍白如纸,唇间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湖面,伸手探向虚空,在指尖穿过影像的那一刻终是再也沉不住气了。 “范卿玄!!”谢语栖一声声怒喝,眼底的金色逐渐放大,周遭的风势愈刮愈烈,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破开影像直接冲入时空之中。 谢语栖伸手抓向虚空,霎时间影像迸发出金色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 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时空扭曲,破开了一道口子,谢语栖咬牙冲了进去,一头扎进湖中往湖心寻去。待到近了,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可他的心底却一分分收紧,他甚至觉得若是在湖底什么也不曾看到该多好。 他抱紧了范卿玄往湖面上游去。 “范卿玄……范卿玄!你醒醒!”谢语栖手有些颤抖的拍了拍男子的脸,却不见任何回应。 “喂……醒醒……范卿玄你听见没有!” “你起来啊!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的么!你说啊!!” “范卿玄——”谢语栖有些慌了,不停地摇晃着他,喃喃道,“你这算什么?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替我做这些,你何曾问过我?你有问过我想要什么?” “我告诉你,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你起来……你起来还账啊!!” 谢语栖已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和体温,甚至已是冰冷的可怕,看着他紧闭的双眸和苍白的脸,男子再也无可抑制的吼了出来,登时狂风四起,气流乱窜,风卷云涌。 老人隔着一丈远看不太真切,只看那阵金光崩裂,站在气旋中心的男子白衣飞舞,蓦然间青丝转白发,影像一分分碎裂,就连男子的身影也开始若隐若现,他甚至觉得男子会随着这影像一同消失。 正是此时,远方一道青色剑光疾驰而来,剑光之下李问天纵身跃下,飞快的冲向了谢语栖,伸手连点他周身几处大穴,紧接着口中振振有词,一声“破”,那影像便随着金光消散殆尽。 李问天忙抱住了失去意识的谢语栖。 老者还愣愣的未回神,直到李问天靠近,他才指着他怀中的白衣男子惊讶的道:“他……他是人还是鬼?” 李问天沉声道:“今天的事便忘了吧……老人家你好生休息,我改日来向你解释……”李问天看着星水湖的方向,神色哀伤的叹了口气。 第86章 奈何 那一日,重创后宁静了许久的范宗中忽然就炸开了锅。 当先惊住的便是赵易宁。 那一日他见李问天回来了,拉着虚天尊和瑶光尊在说着什么,他隐约就觉得有事发生了,甚至隐隐感觉到谢语栖回来了。 果然如他所想,短短一日过去,李问天竟真的将他带了回来。只是他却未曾想到,两年多未见,如今再见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昔日那个白衣如雪青丝如墨的男子如今却是白衣银发,苍白的近乎透明。 “他怎么……”赵易宁跟着李问天去了兰亭阁,那是范卿玄曾住过的地方。 赵易宁伸着脑袋想仔细瞧瞧,却见李问天拿着锁链扣在了他纤弱的腕骨上。 “师父你这是?”赵易宁不解的问。 李问天的眉头不见舒展:“我担心他会出事,如今还是待在范宗比较好。” 赵易宁不解:“他能出什么事?九荒不是散了么?还会有谁——” “范卿玄死了。”李问天说。 赵易宁愣住,退后两步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师父……你,你说什么?” 李问天低声道:“玄儿死了……” “范大哥他……死了……”赵易宁的眼睛瞪得老大,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滚,他连连摇头,“师父你骗人……范大哥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厉害,还有如意珠……” 李问天看着赵易宁:“如意珠没了。” “什么?” “李夕算过了,范卿玄将如意珠给了小谢,逼出了他体内的散魂钉。” 赵易宁呆立着:“你的意思是说……” 李问天看向谢语栖道:“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 那一刻赵易宁脸色灰白,尖声道:“为什么!范大哥身缚血契,如今……如今再无法入轮回,而他却——” “你至今也仍不觉得自己错了么?”李问天也厉声喝止,看着男子惊愕的样子,这才缓了缓语气道,“这是范卿玄自己的选择,而你该想想自己还能弥补些什么。” 赵易宁抹着泪,扭头就跑出了屋子。 李问天沉重的叹了口气,望着谢语栖道:“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才是最难过的吧,或许让你把这一切全部忘了会比较轻松,可若是我这么做了,反倒是残忍,什么都不记得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李夕在得知谢语栖被李问天带回来后,也想赶去范宗看看,却被李问天抢先一步按了回去,说一切安好,不必多问。 话虽如此,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几日后谢语栖醒来了,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头疼欲裂,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猛的坐了起来。 这里是兰亭阁。 谢语栖立刻就起身想往外跑,却发现手上铐着一条铁链子。直到此时他才看清屋内还坐着一人。 李问天看着他道:“你还想去哪儿?” “……范卿玄呢?”谢语栖低声问,他也不知为何突然便问了出来,尽管他的心底隐约是知道答案的。 李问天别过头:“昨日入葬了。” 谢语栖眼底微微一跳,却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雪白的长发滑下肩头,和衣衫融为一体,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就像是一个雪做的人,过了半晌他才问:“血契会在人死后永世禁锢灵魂,是真的么?” 事到如今李问天也没想着隐瞒他什么,便道:“是真的,不入轮回,化作荒魂,直到融归于六合。” 李问天叹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如今你也别乱想了,玄儿既然拼了命想让你活下去,你便随了他的心愿。他不是把心脏给了你么?你就替他的份儿一起活吧,百年后魂归忘川,兴许还能见他一面,和他说说这世间的许多美好。” 谢语栖喃喃:“塑魂丹,他为什么不吃塑魂丹!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李问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8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8 天在门边驻足,沉默了片刻道:“你别乱想了,好好活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随着门吱啦一声关上,谢语栖握紧了被褥,喃喃道:“范卿玄,你可真够狠的……” 原本李问天是担心谢语栖会乱来的,可过去了一个月,他都安静的待在屋子里,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如今已是隆冬,到了冬季最冷的时候,整座南方城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冰封一般。 虽说白雪皑皑,粉饰一切,可这份白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一向待在屋中无精打采的男子忽然有了些兴致,走到窗台边望着空中落下的雪花。 赵易宁替他送来饭菜,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吃吧,天气寒了,你若是嫌冷,我去拿些被褥衣服给你。李先生的身子愈发不好了,师父近几日走不开身。你有事就……就跟我说吧……” 似乎是那天李问天那番话让他有所悟,也或许是如今赵易宁能理解他的心情了,对他倒是客气了许多。 谢语栖看了他一眼,眉目间扫过一丝清淡的笑意:“不必了。” 赵易宁注视着他,看着那一头霜华道:“你的头发……” 谢语栖不以为意:“全白了。” 接下来两人间便只剩沉默,谢语栖依旧望着窗外,赵易宁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去了许久,气氛尴尬的赵易宁都有些受不住了,他便转身出去了。 大雪过后,城中却是安静不少,入夜的也比往常早上许多,酉初时分天已近全黑。 如今白雪铺遍了大地,夜间更是宁静的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唯有白雪皑皑在月光下发出银灿灿的光华。 赵易宁第二日清晨端着碗盘去了谢语栖的屋子。 他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应,心中诧异伸手推了推门,门却自己开了。 屋内空空如也,昨日的饭菜依旧还是来时的模样,床榻上的被褥也端正的叠放着,显然屋子的主人一夜都未曾用过,铁链的锁半开着,边上落着一根银白的骨针。 赵易宁拾起骨针看了看,又打量了一番屋子,缓了好一会儿他的神色变了,忽然意识到,谢语栖离开了。 李问天曾交代绝不可让他走,一定要时刻盯着。 他原以为相安无事了一个月,谢语栖应当不会再存有逃走的念头,可谁知他并非妥协了,而是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赵易宁慌忙往外跑,跑到正堂时刚好遇上了回来的李问天。 “师父!谢语栖走了!他走了!” 李问天愣了片刻后立刻扭头又往外去了,甚至来不及拍去身上的落雪。 大雪下了一夜早就淹没了足印,也无人见过谢语栖的踪迹,但是李问天想也未想就朝星水湖赶去,范卿玄既是在那里离开的,谢语栖也必然会回去那里。 正如他所料,昨日夜里,谢语栖孤身一人来到了星水湖畔。 隆冬的夜风卷着阵阵刻骨的寒意,他银发白衣站在风中,就如那一日的范卿玄一样,望着远处的山水出神。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才轻轻勾起唇角,往湖心推了盏河灯。 河灯会飘往何处他也不知,只为灵魂照亮彼岸的道路,不会迷失了方向。 这条通往彼岸的河在阴间被称作忘川,隔在黄泉路与冥府之间,忘川河上跨着奈何桥,每一个新死的魂魄都将有过这一路,前往轮回转世。 忘川河上虚虚实实飘来的河灯带着淡淡的白光,星星点点如同璀璨的星河。 奈何桥头,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妇人倚在桥头,她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老奶奶,眉眼带着慈爱,目光轻柔的望着忘川彼岸。 “又有新死的魂魄踏上黄泉路了……”孟婆轻叹着,“守在这奈何桥边都快上千年啦,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孩子。陪着我这么个老婆子看着这浑浑浊浊的忘川水有什么意思?” 边上站着的黑衣人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孟婆回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木头拐杖往他头上敲了敲,笑道:“傻孩子,你等的那人来生未必还记得你,你既然没有轮回,又何必受这种妄执的苦?将他忘了也好过这千百年的孤寂。” 男子摇摇头:“我不愿将他忘了,只要在他每一世轮回时能见他一面,心愿足矣。” 孟婆又敲了敲他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她又将拐杖伸向忘川边拨了拨飘来的那盏河灯。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孟婆“哦”了一声:“来了……” 范卿玄随着孟婆的目光朝桥的另一头看去,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诧。 奈何桥头,他白衣如雪,霜华银发,清浅的眼眸一如当年初遇时的清湛,浸染在眉梢眼底的浅淡笑意点染着他眉目依旧的容颜,倾城如画。 白衣人薄唇轻启:“我等不到你,就下来找你。” 范卿玄心跳如鼓,看着那个他牵挂了许久的人,却迟迟不知所措。 孟婆看着范卿玄呆立着的模样,拿着拐杖推了他一下:“傻愣着干什么?他已等了你很久了,还不快去?” 范卿玄被这一推惊醒,立刻冲了过去,紧紧将那人拥入怀里,甚至大力到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他的手触到对方苍白的发,微微颤抖着:“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语栖……” 谢语栖眼底浸着水光,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道:“范卿玄,你混蛋!” 奈何桥上,两人紧紧相拥,忘川之上河灯的点点烛光映如星辰,好似繁星点点。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当李问天赶到星水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却也悲叹不已。 湖面上飘着数不清的河灯,点点烛光像夜空中的星辰,映着整个湖面迷幻如梦。 湖畔一棵枯树上三尺白绫,大雪漫天而下,白衣人如断线的风筝垂挂在白绫下,一袭白衣依旧,银丝散落在风中徐徐飞扬。 他就像一个瓷做的陶偶,美丽又冰冷。 李问天解下白绫,抱着谢语栖踏雪离去。 景阳冬,星水湖岸边,曲径通幽,古道西去。 两座无名碑并排而立,上面落满积雪,清冷苍白。 李问天在碑前静立了许久,也不知是否是大雪分扬倾洒让眼前出现了幻觉,隐约看到双碑前一黑一白站着一双人,携手并立,望着那条清碧的长河。 星盏孤灯,寂寞一世荒魂,不愿渡忘川。 疏影斜晖,谁人桥头顾盼,执手看今朝。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撒花~~~~ 蟹蟹小伙伴们的捧场啵啵几=3= 能追到这里的你们都是小天使_(:з」∠)_笔芯么么哒~~~ 第87章 番外 忘川 水流潺潺,忘川河缓缓往西面而去,一直延绵向天际,和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09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09 深紫的苍穹交成一点。 四面昏暗,轻薄的白雾氤氲环绕,起起伏伏却如死水,半分流动的活气也没有,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幽香,来自忘川河边的彼岸花。红似火的黄泉之花,映照得整条河都是血红的。 忘川河上架着一道石桥,桥头立着块碑,古篆体写着“奈何”两个大字。笔势潇洒,笔画苍劲有力,竟将这阴诡的二字写得如群山起落,气势恢宏。字上泛着淡淡的蓝光,在河水的衬托下微微呈现出紫色,阴凉诡魅。 奈何桥头,一个佝偻的身影倚在石栏边,手拿一根朽木杖子,轻轻拨弄着忘川河里飘来的河灯。 过了许久,老人看向幽紫的天空,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句,合眼道:“看来,我是不寂寞了。” 沿着河岸,灰暗的石子路一直铺向西面,彼岸花在小路旁零星点缀,两侧高耸的梧桐伸展身姿,茂密如伞顶的枝叶铺满整片天空,使得整条小路笼罩在一片朦胧幽暗的阴影中,一直绵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在那里是隐没在黑暗中,飞檐凌空的鬼判殿,几塑凶神恶煞的雕像立于殿门外像是督察者,神像好大魁梧,倒显得大殿门前的两人无比渺小。 那两人携手并立,一人黑衣如墨,青丝如瀑,眉宇间满是肃然之色,他紧握着同伴的手,将那人护在身后。 身旁的同伴静默的跟着他的脚步,白衣如雪,银丝如云,眼底带着几分淡淡笑意,目光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身侧的黑衣人,相握的手不由更紧了几分。 鬼判殿大门缓缓打开,殿堂中的阴鬼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这些都是谢语栖曾在传说故事中听到过的人,虽阴冷诡异,却并无那般恣凶稔恶的样子。 谢语栖轻笑出声,轻轻捏了捏范卿玄的手,小声道:“你比他们更像个阴差,不苟言笑,成天板着张脸。” 范卿玄看他一眼,眼底化开一丝柔和,伸手拂落他白发上的一片红叶。 “怕么?” 谢语栖透过他的肩头,看了看殿堂上正襟危坐的秦广王,又将目光落到了范卿玄身上,摇摇头:“不怕,不论去哪里,有你我就不怕。” 范卿玄笑了笑,心头一热,可未及片刻眉间又染上了些许苦涩。 “这一世是我负了你,待到来世——来世你定能福泽深厚。” 谢语栖微微一愣,忙接口道:“范卿玄,我——” “堂下何人呐?还不肃静!”秦广王面色微嗔,堂内吹来阵阵阴风,扫起千层冰霜。 范卿玄摇摇头,拉着谢语栖走进殿内。 望着他的背影,谢语栖鼻尖微微泛酸,四面涌来的寒意和萧瑟,让他忽然就感到了一丝不安和恐惧。 惊堂木的那一声清亮的脆响使他惊醒,堂上坐着面若冰霜的秦广王,他半眯着眼,阴冷的眼眸盯着自己,扑闪着危险的信号。 他的身后是四位穿着黑斗篷的男人,那是四大判官,虽看不清斗篷下的神色,可冰冷的气息却好毫不容情,仿佛已看透他的前世今生,以及那一方怀着私心的小心思也□□裸的看在他们眼里,毫无保留甚至让他恐惧。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即便是到了鬼界,他们也未必就能多上一刻的厮守。 范卿玄已没有轮回可言,注定流落荒野直到容归六合。而他却不能跳出其中,是必须收归六道轮回的灵魂,有生生世世的轮回,也许下一世就会把他遗忘。 换而言之,他的世界已经不可能再有范卿玄了。 秦广王打量了他们一番:“范卿玄,谢语栖。” “是。”范卿玄淡淡应了,握紧了白衣人的手。 秦广王缓缓点头,合眼道:“新死之魂,当知生前种种皆为因,种下后世果,体味人间百态,品酸甜苦辣咸,知喜怒哀乐怨,一切皆由己身造化,不可怨尤他人。” “谢语栖。” 秦广王忽然唤出白衣人的名字,堂下那人却依然在状况外,似乎根本未曾听见。 范卿玄看他神色有异,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回应。 谢语栖呆呆的看着堂上的主宰者,茫然的应了一声,眼底仍旧没有多少焦点。 秦广王眯眼道:“看来你还并不习惯做一个鬼。” 谢语栖躲开对视,看着自己的脚尖默然不语。 秦广王也懒得多说,只交给身后四人道:“罢了,你们说吧。” 谢语栖只感到几道凌厉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看的他背脊发凉,不由的握紧了范卿玄的手。 大殿上沉默了片刻后,一人开口道:“阴律司崔珏,查谢语栖生前种种,骨清寒门下弟子,九荒杀手,尽阳寿二十又五,死于自缢。” 站在四判官之首的男人略一抬头,斗篷下露出一双森冷的眼,清寒的目光扫了过来。 崔珏盯了他许久,才一字一句道:“生前功与过,死后赏与罚。赏善,罚恶。” 话音落,谢语栖看向他身侧一人,怒目圆嗔的模样,四目相对时更是添了几分厉色。 “罚恶司钟馗,查谢语栖生平之过,年五岁,盗取安平镇王家巷罗氏后院弃袄,后又取罗氏后院剩饭。年六岁——” 谢语栖听着堂上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由生到死的所有过,一点一滴将那些记忆在脑海中回放。 “这么一听,我生前似乎没做什么好事……”谢语栖勾起一丝苦笑。 儿时流浪街头偷鸡摸狗的在生死边缘挣扎,而后被九荒所用,更是杀人无数,手上沾了数不尽的鲜血,怕是连这忘川河也洗不净。一如自己生前所想,怕是要去十八层地狱了。 “赏善司魏征。” 谢语栖微微一愣,看向另一人,却是和眉善目,正翻开手卷细细在说:“查谢语栖生平之功,年五岁,修缮安平镇袁家鱼篓,助王家行善送粥,后拜入骨清寒门下,行医救人。年六岁,随骨清寒往临安——” 这些原本都是谢语栖已模糊在记忆深处的事,如今他才知自己的一生竟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色彩。走过黄泉路,看过孽镜台,方知生前善与恶。 当所有的功过都被袒露,谢语栖反倒轻松了下来,喃喃:“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倒真不是唬人的。” 范卿玄看了看他,替他擦去了额角的细汗。 范卿玄却是未曾想到,自己看了他一生,却到此刻才真正了解这个白衣人,他的一生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苦涩。 到此秦广王点点头,开口道:“以上乃是你生平所有功过,可有辩解?” 谢语栖合眼摇头。 “既如此,那便是服从审判了。”秦广王倾身靠上桌案道,“综上所判,你既济世救人,又杀人行恶,不过看在为人所迫以及这多年的身心折磨,也算赎罪了,如今追随一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情此意让人心生敬意。”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0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1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1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10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10 秦广王顿了顿,又靠进椅子中,望着堂下白衣道:“谢语栖,可往上三界轮回重生为人,来世乐享亲情缘聚,得百岁天年。” 崔珏闻此,展开手中的生死簿,往一人姓名上添了几笔:“审判结束,谢语栖渡奈何桥,饮过孟婆汤,便可入轮回井重生。” 听到这样的审判结果,谢语栖有些意外,原以为自己生前杀人无数,该是死后百般折磨也无法赎清的罪过,如今却可重生为人享天年之寿。按理来说此时此刻应当跪下叩谢,可他谢语栖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抬头看向堂上的审判者问:“范卿玄呢?他会如何?” 秦广王扫了那黑衣人一眼,冷笑:“他的魂魄都是残缺的,且不说他无□□回,就算他跳进轮回井,来世也无法同常人那般。” “那他——” “且听崔珏先说说吧。”秦广王止住谢语栖的话头,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人。 崔珏看了看一直静默不语的范卿玄,又看向他身边神色紧张的白衣人,打量了几个来回后,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摊开手中的手卷道:“查范卿玄生前种种,宗家大派范宗掌门人,尽阳寿二十又八,死于水难,是自尽。” 赏善司魏征轻咳一声,将范卿玄生前行善之事一一列举。 谢语栖静静地在听,眼底闪烁着隐隐的光彩,不由的攥紧了身侧那人的手。范卿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眼底熠熠的期待,眉间却闪过一丝苦涩。 待魏征说完,钟馗望向堂下二人,似是讽刺般的冷哼了一声,眯眼道:“数范卿玄生前之过,年十九,受命助景阳赵家守护如意珠,后置百余宗家弟子惨死——” 谢语栖瞪大眼,脱口道:“那与他无关!是九荒造下的杀孽,为何尽数怪到他头上!” 崔珏淡淡道:“你稍安,待罚恶司说完,他若有异议自会还他一个公道。” “这不公平……” “年二十五,杀洛家弟子百余人。年二十七,因修鬼道惨杀木牙山下村民五百余人,商客百余人。年二十八,屠九荒上下八百余人。” 待钟馗说完,秦广王看向范卿玄道:“可有辩解?” 范卿玄沉默片刻,刚要摇头,谢语栖皱眉道:“当然有!” 秦广王眯眼:“当事人都未曾辩解,你何来的不服?再敢扰乱评判,休怪本官无情。” “我并非局外人。”谢语栖半步不让,分辨道,“赵家灭门一事与他无关!若是九荒不曾出手,他何须带人前去赵家?更不会有范家百余弟子惨死!当年我也在……袖手旁观的我难道就能脱掉干系?他杀洛家弟子,也并非出于歹意,若非洛子修欺人太甚,我失手陷落洛家,范卿玄何至于出手?再说范卿玄修鬼道一事,那更是……更是……无稽之谈……” 范卿玄一手按上谢语栖的肩头,冲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笑:“语栖,够了,有你这份心意已足够。或许一切如你所说,是事实,可有些事你并不知其详尽。” 谢语栖眼底映出他的模样,那一抹熠熠的光辉渐渐黯淡,他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 范卿玄抚上他的脸道:“赵家的事,九荒有罪,可范宗弟子的死我责无旁贷。是我太过于自负。洛家一战,我有心救你,亦有私心报复。后来修习鬼道,性情难以控制,乱葬岗中新魂旧鬼早已数不清了,这些罪孽我纵是魂飞魄散也偿还不尽。” 谢语栖低眉不语,隐隐带着几分哀伤。 殿上秦广王开口:“既已认罪,宣布审判结果。范卿玄生前为善救世,可从赏,而后杀人无数,残杀无辜,纵身死不能偿罪,因行善之举可免魂飞魄散一刑,投入阿鼻地狱,受九九八十一刑,服役五百年,若魂魄尚存,可留守阴府,无□□回,直到魂飞魄散。” “谢秦广王。” “不,我不要!”范卿玄刚要低头行拜,谢语栖却蓦然拦在前,定定的望着他道,“我不听这些荒诞的无稽之谈,地府既然无法裁断,我们就做孤魂野鬼!” “你想干什么……” 谢语栖漠然扫了一眼肃然阴冷的鬼判殿,眼底划过一丝不驯。 钟馗眉头深锁,警觉:“他要逃!来人!拿下他们!” 谢语栖拉着范卿玄转身朝鬼判殿外冲,脚边的彼岸花被衣摆扫的乱七八糟,火红的花瓣飞落在地。 鬼判殿内阴风四起,白雾升腾转瞬遮蔽了眼前的一切,将范谢二人包裹其中。 谢语栖望着白茫茫的一片,迟疑半步,转头看向范卿玄,幸而他还在。 四面冲来的阴鬼朝他二人伸来利爪,青白色的枯骨破开浓雾,长了眼般抓上身侧。谢语栖挣扎着推开几人,拉着范卿玄往前跑,还未走两步,眼前又是几人拦路。 眼看一双血红的骨爪要刺入谢语栖肩头,范卿玄血红的眼底划过一抹杀意,蓦然出手捏住了那枯骨手腕,嘎啦一声在他手中捏的粉碎,阴鬼痛呼后退,捂着手骨哀嚎。 一时间几人不敢再往前,犹疑着将他们团团围住。 范卿玄揉了揉谢语栖的白发,叹道:“别闹了,你我也不是就此分别了。百年后你再赴黄泉路,我在奈何桥头等你,如何?” 谢语栖使劲摇头,眼底含着水光苦涩道:“那不一样,喝过了孟婆汤,我便不认得你了。在洛家,你说过,没了我纵是有生生世世的轮回也没有意义。我亦如此,这样的心情你为何不能明白?” “可我希望你活着……” 白雾渐渐隐去,鬼判殿内一声厉喝“拿下!”,顿时围着的阴鬼一拥而上,将谢语栖死死按压,生生扯开了二人。 看着被阴鬼越拉越远的范卿玄,谢语栖挣扎怒喝。 刹那间,金色的光芒在彼岸花中绽放,照亮了整个鬼判殿。 秦广王眯眼,饶有兴趣:“如意珠么?崔珏,你怎么看?” 身后的红衣男子沉静的看着鬼判殿外的那一袭白衣,淡淡道:“他的眼神,和我见过的鬼灵不同。” “……答非所问。”秦广王捻了捻胡须,沉默了。 殿堂之下,阴鬼尖叫着退后,又惊又怕的盯着那白衣人。谢语栖浑身泛着金色的光芒,清浅的眼底流转着淡金色的光,他几乎是扑到范卿玄怀里的,如何也不肯妥协半步。 “你们谁敢动他!” 阴鬼面面相觑,眼中的绿光也晃动不安,是在胆怯,不由得让开了一条路来。 谢语栖正要拉着范卿玄往外冲,鬼判殿内忽然响起秦广王低沉的声音。 “谢语栖,我有话说。” 金光淡去了一些,谢语栖侧身看了过来。 “你这么大闹鬼界,罪名可不小。” “正好了,你也可以将我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秦广王略头疼,竟遇上这么个天地不怕的主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1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1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11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11 ,摇头道:“将你投入阿鼻地狱,怕是不妥了。如意珠和你融为一体,你是世间少有的纯阳之灵,阿鼻地狱非叫你搅得不安生。”末了他无奈的笑了笑:“只方才不到一成的气,我这鬼判殿就要散架了,确是不能轻看了你。” 谢语栖漠然静立,神色冷淡的望着彼岸花,听着秦广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少顷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广王张着嘴,顿在了那个将出未出的音节上。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能把你怎样?就算不能将你关押地狱,亦能让你不生不死!今日你想出这鬼判殿,怕是没这个本事,来了阴曹地府,轻易出去不得。” 谢语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刚一动,范卿玄率先出手按住了谢语栖。 “语栖够了,生死有命,你我不可违背天道。” 谢语栖蹙眉:“那是你们修道之人所信奉的道,而我们,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邪魔外道,从不信生死有命!” “语栖——” 范卿玄来不及拦住谢语栖,就看他朝坐上的秦广王冲去。 那一抹白在漆黑阴暗的鬼判殿内十分耀眼,金色的符文在他身侧浮现,蓦然间整座鬼判殿都颤抖起来,窸窸窣窣传来砖瓦碎裂的声音。 周遭的阴鬼惊叫着四散逃开。 看着快速逼来的谢语栖,秦广王微微眯眼,稍稍朝后退了一尺的距离。白衣人迅速出手暗向他的心口。 当是时,四道寒风冲过耳畔,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当头而下,将他的所有行动压制住。不待他挣扎,嘎啦一声,分筋错骨的剧痛席卷肩头。 巨大的冲击力掀得他一个踉跄,两道黑影快速靠近,一人一侧扭住他的双手将其按下。 “语栖!” “我劝你老实别动。” 范卿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看着刺入肩骨的骷髅手,目光落在身侧那个目光如电的男人身上。那是方才审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察查司陆之道。 “守在阴曹地府千余年,挣扎抵抗的我见过无数个,逃出鬼判殿的,我还未见过。” 范卿玄眼底隐隐闪动红色的光芒,犹如蛇眸般紧缩成线。 “放开语栖。” 陆之道看了他一眼:“你认为,你在和谁商量。” 审判台下,谢语栖挣扎着想起身,然而此刻双手除了剧痛再不听控制。崔珏并指点在他的眉心。相触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如同水影一般闪动起来,仿佛即将被抽离粉碎。谢语栖痛苦的大喊,撕心裂肺的痛呼充盈了整个鬼判殿,就连堂上坐着的秦广王都不忍皱了下眉。 范卿玄直冒冷汗,盯着谢语栖的身影神色扭曲,身体隐隐颤抖。陆之道原以为只此一招制服一个残缺的魂魄已足够,却未曾料到扣在对方骨间的指尖竟传来刺骨的寒意,就连他这样修为深厚的阴鬼也几乎难以承受。 陆之道气息一乱,慌忙抽出了手,指尖竟已染上了墨黑。 “放开他!!”范卿玄怒喝一声,并指为剑。 刹那间虚空中几道赤红的虚剑一晃而过,下一刻已没入了魏征和钟馗的肩头。 极寒之气转瞬淹没了二人的意识,魏钟二人立刻松开手连连退后。失了重心的谢语栖朝前扑倒,范卿玄立刻将他护在怀里。 “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足矣!放他走!” 秦广王眯起眼:“你这份担当倒是不错,我很欣赏。”方才只一眨眼,压制四判官的强盛阴寒之气不输如意灵珠分毫,这样极阴极阳的两种灵体,一旦失控,怕是天地变色。 此时,崔珏已带着负伤的另三人归位,他微微合眼道:“枉顾刑法,不可轻饶。” 秦广王有些兴致的抬手拦住他:“别说的太绝,一板一眼的未免太无趣。”他又看向范卿玄问道:“你真愿担下所有罪责?哪怕万劫不复?” “是。” 怀中的白衣人皱眉,痛苦□□,拼尽全力的伸手抓住了范卿玄的衣袖道:“不,不要……”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他从范卿玄怀里挣脱,摔在了地上,向着堂上那人伏首,白发滑落肩头,遮住了他的侧颜无法看清此刻的神情,只听声音,数不尽的悲凉。 “求你……不要让他去阿鼻地狱……让他万劫不复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让我怎样都可以!用我生生世世,所有轮回可以不要!换他无罪……” “语栖!别说傻话!” 秦广王笑了笑,支着下巴望着堂下二人:“有点儿意思,一个愿意担下所有罪责,换同伴平安轮回。一个愿意舍了所有轮回,换同伴无罪。你们说,我该怎么判?” 鬼判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躲在殿外的几个小鬼探着脑袋朝这边张望,见秦广王半眯着眼,没有发作的意思,便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了起来。 小吵了一阵后,秦广王抬头道:“吵吵闹闹的,说出个结果了么?进来说。” 一阵风过,几个小鬼被卷到了堂下。其一壮着胆道:“打入地狱。” “赦免无罪。” “入地狱。” “赦无罪。” 那两只还在争论,剩下的一个回头看了看范谢二人,朝他们走去。他望着范卿玄怀中的那袭白衣眨眨眼,十分好奇的凑到了他的身边,先嗅了嗅,又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忽然一手抓上谢语栖的手臂。 范卿玄蹙眉,一掌拍开他:“别碰他。” 小鬼往后跳了一步,朝他们龇牙。 秦广王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晃悠悠的说:“这么吵下去没有结果。这样吧,我这儿有个主意,你们听么?” 谢语栖微微睁眼看了过去。 “满足你们。”秦广王一挥手,“范卿玄,罪孽深重,原判投入底层地狱服刑。现看在谢语栖拼死求情,二人情深义重实属不易,可免于重刑,但活罪难逃。改判沉入忘川河底,执行黔刑,于魂魄上刻入彼岸花,是为赎罪之意,需得百年才能重返河岸。” 谢语栖想说什么,范卿玄却将他紧紧抱住,低声道:“够了语栖,真的够了。” 秦广王顿了顿,继而道:“谢语栖,原可往上三界轮回重生。因其触犯天道纲常,妄图逃脱鬼判殿,甚至欲行刺本王,其罪大恶极,念在事出为情义,舍生忘死,实乃不易,罚其往忘川河边,三生树下思过,其间不得擅离,百年后方得自由。” 谢语栖眼底微微闪动,过了许久,才朝着秦广王深深的拜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久久没有再动。 阴鬼们将范谢二人带离了鬼判殿,一切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模样,漆黑一片,只有幽蓝青紫的鬼火漂浮在虚空,透着无尽的死寂。 半晌,秦广王幽幽叹出一口气,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道:“明明就和往常无异,这千万年都是这副光景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1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1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12 忘川 作者:雪宝脆皮鸡 分卷阅读212 ,今日却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寂寞?你们说可不可笑?” 崔珏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片刻的沉默后道:“因为谢语栖?” 秦广王摇摇头:“不知,只是他们这一走,突然就觉得太安静了,少了几分人情味儿。” “……这里是地府。” 秦广王百无聊赖的支着头,望着鬼判殿的大门,道:“仅仅就折腾了这么一炷香的时间,便觉得不习惯了,还真不可思议。若不然,百年后,等他们二人刑满,留他二人在阴曹地府,兴许还有些乐趣。” 崔珏看他自言自语,再没有接话。 百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又有数不尽的日夜。 在地府,也不过只须臾,来来往往的魂魄,起起落落的星辰,明明灭灭的河灯。 彼岸花开,映红忘川河,风过卷起千层花瓣如雨飘洒。纷扬飘落的花瓣,远方是一颗参天大树,粉白的花拥簇成团密密麻麻堆在枝头,一直延伸到忘川河上,落下的花瓣在河面铺成薄薄一层,随着水流缓缓浮动。 三生树下跪坐一人,白衣如雪,霜华银发,如瀑布般垂下,铺落在地上。那人容颜如画,双目微合,双手合十,仿佛一座玉雕塑像,静得静止了一般。 河上自远处飘来零零落落的几盏河灯,碰到了岸边,留了下来。 白衣人缓缓睁开眼,清浅的眼眸中映着河灯的光,望了许久,空中飘落几片花瓣后,他的目光忽然微微一颤。 几步之遥的三生石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他在树下守了百年,耳边的世界静了百年,蓦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心底一动,跟着那渐渐走出的身影站起。 三生石旁,崔珏一身暗红的衣袍,没有带斗篷,容颜清晰了起来,如他的声音一般,清冷,生涩。 崔珏定定的望着三生树下的那一袭白衣。 百年光阴如梭,他却容颜依旧,神色未变。 谢语栖移开视线看向他身后的忘川河。 这百年来,他思过于三生树下,望着眼前的忘川,静静等着,虔诚的祷告着,一切都静止了,安静的就仿佛失了所有的知觉,静到甚至快忘了自己是在等着一个人。 他知道,这百年里,崔珏会偶尔来看看,远远的站在三生石后,看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 今日崔珏也一如百年来巡回往复的静立,却到最后并未离开,而是淡淡的开口道:“谢语栖,时辰到了。” 谢语栖眼底划过一丝悦动,看向他:“范卿玄呢?” “他已被押去鬼判殿。”崔珏看他起步跟了过来,白发垂落在地,“要帮你修整一下么?” 谢语栖微微一愣,见他正看着自己的头发,便摇头:“不必,我想见他。” 崔珏点点头。 谢语栖没有想过时隔百年后再见范卿玄会是何种情形,直到鬼判殿的大门打开的时候,那一袭笔挺的黑衣落入眼帘,未几又被水汽模糊,大脑一片空白。 范卿玄亦回眸,原本疲累苍白的神色,在那一刻变得柔和:“语栖,好久不见。” 谢语栖几乎是眨眼间就冲了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只恨不能融为一体。 “一百年……” 黑衣人同样伸手将他紧拥,眼眶微微发烫,竟有种想哭的冲动,钻在魂魄深处的疼此刻已远在九霄之外,只有怀中那清瘦的身体才是真实存在的。 “语栖,你还好么?” 谢语栖埋首在他颈窝,拼命摇头,发出闷闷的呜咽。 颈侧几丝凉意,范卿玄无声轻叹,伸手摸了摸他垂下的白发,丝丝缕缕一直垂落盘卷到地上,像是一条条的银色溪流。 百年的时间,长发随地,却伊人如斯,仿佛还是那一年在常青河畔初见的模样。 堂上秦广王等了一会儿,忽然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侧过脸:“那个,不是我要打断你们重逢……” 崔珏看了他一眼,常年清冷的脸上几不可见的染上一丝笑意,随后带上了斗篷。 “你们已服刑百年,介于你们生前功过以及服刑的情况,现在我要给你们下最后的审判。” 谢语栖沮丧的低眉,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不能留在鬼界么……” 秦广王笑了笑,随手一挥。躺在他桌案上的两枚挂坠浮空,飘到了范谢二人身前,看着他们一人拿过一个后,秦广王合眼道:“看你们二人情深义重,实属难得,寡人决定留你们二人在阴间,不过吃白饭也不行。如今就予你们无常之职,往返阴阳二届,引渡生魂死魄,赐无救,必安。” 堂下范谢二人均是一愣,看着手中一黑一白的腰坠,半晌无措。 谢语栖摩挲着手心那通体透亮的白玉腰坠,上头的古纂体蜿蜒盘旋,刻着“必安”二字。心头回荡着秦广王的那番话,留在阴间,任职无常。他一遍遍茫然的念着,侧头看向身边那人,正巧对方也看了过来,视线交错的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了。 他望着堂上的秦广王,随着范卿玄一起跪拜谢恩,直到退出鬼判殿,他都觉得是自己百年来的大梦未醒。 二人坐在忘川河边,范卿玄替谢语栖修整了头发,在身后束起。两人十指相扣向依在河畔边,望着河上的河灯,对岸的彼岸花,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阵风过,范卿玄抬头看了看深蓝的天空,微微轻叹。 “语栖,后悔么?” 身侧那人眉梢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这一笑深深印在范卿玄心底,赤红的双眸紧缩成线,嘴角勾起一丝笑:“来不及了。”他倾身上前,将白衣拥入怀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2 ”那颗脑袋上有双桃花眼,眼尾危险地上翘,对着我可劲儿地眨巴。 “花四!”我忍着怒气低声喝他,他却旁若无人地絮絮不休,“你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两年,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他的嗓门并不算小,也不知是否故意,总之惹了许多或狐疑或捉狭或不可置信的目光过来。 在旁人眼里我们虽皮肤白皙了些,五官精致了些,却是不折不扣的两个大男人,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之下说着情话,自是要比台上的歌舞还要精彩上许多。 这好好的歌舞是看不下去了,我重重板了脸,甩了袖子扭头便走。 偏生这花四还不管不顾地追了上来,左右纠缠着我不放,好似真当是在哄正闹着别扭的情人一般。 我怒了,一把将他拖到门口,推到墙上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到底想怎样?” 花四笑嘻嘻地看着我,一张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戏谑,“我耍了你一回,你骗过我一回,咱们就此扯平,以后还可一起玩乐,你说如何?” 听他提起旧事我的底气便有些不足,此时虽心中仍是不忿,却只能低了声嘀咕,“当初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话还未说完,却发觉这花四的桃花眼已不在我身上流连,我循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竟发觉清徐不知何时已跟了过来。 我蓦地一惊,“花四,绣行庄还有些事,咱们改日再约。”说着忙扯了清徐逃之夭夭。 清徐愈发地不悦,“为何如此慌张?”他眸色很凉,却一动不动地摄住我。 我在他强大的压迫下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话到嘴边又吞吐了几番才说出了口,“他...他是个断袖。” 这花四大名花司,江东花家乃是这朝歌城的首富,花司便是首富花家的四公子,人称花四公子。 他的母亲柳氏原是花家老爷最宠爱的小妾,可惜大户人家总是红颜薄命,柳氏在花四年幼时便死了。 关于她死因的传言,这朝歌城流传着多种版本,只是花家一直讳莫如深。 不过柳氏死后,花老爷极是看中她唯一留下的这个儿子,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 其实花司是断袖这件事在城中早不算是什么秘密。然而三年前我初来乍到,正满腔热情地想将绸庄搞出些声色来,却未曾在意这等花边轶事。 结识花司那日我正在衙门,这朝歌城的规矩,须得官府签署了官文才可在城内开店经商。 办事的师爷见我面生,又无任何后台,便想要从我这捞些油水。 我心中生气又十分肉疼,却也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正欲破钱消了以后的灾,却有人按住了我掏银票的手,勾着一双桃花眼懒懒说道,“师爷,我一不小心见着了官府人员收受贿赂,这可是重罪,你说该当如何?” 那师爷一惊,立即将那只讨钱的手收了回去,极不自然地放在腿上搓一搓。 我猜想此人的来头必定不小。 果然那师爷讪讪陪着笑,“花四少爷,我方才不过逗着这位小爷玩儿,千万不必当真。”说着便十分干脆地在牒书上盖了公章交给了我。 师爷贪婪,这可真是省了一大笔花销,我正喜滋滋地想要跟花四少爷道谢,他却打量我一眼便走了。 我当时也不以为意,却不知世上有些缘分便是注定的,当日晚间我听说歌舞坊新来了名叫萝漪的舞姬,面容清纯身材却十分热辣,不由便来了兴致。 我花了高价买了前排的位置,不小心又遇见了这位花四少爷。 花司见了我神色淡淡,我也明白他帮我不过是一时看不过眼,于是也只是轻轻地朝他颔首示意。 那萝漪果然名不虚传舞技了得,在场的公子哥们看得目不转睛便只差流下口水来,与花司同来的白净男子兴奋地感慨道,“朝歌城中好久未见如此精彩的歌舞了。” 我当时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去,竟插嘴道了两声可惜,自以为没人会来搭理,却听有人在旁问道,“哪里可惜了?” 我转过头,见是花司正隔着一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如实说道,“舞姿虽妙极,然不知这坊中是否并无擅长梆笛的乐师。此曲应十分清亮,而曲笛偏向圆润浑厚,以它和音实有些勉强了。” 花司眼色亮了亮,立即与人换了座与我攀谈起来。 这不谈不打紧,一谈竟发觉他也是极通乐理之人,且偏好与我极是类似。 我俩聊得投入,从南腔到北调,从管弦到丝竹,竟忘记了台上纷呈的色彩,以致于酣畅尽兴之时拍掌一击,引为知音。 自此他便常常来绣行庄寻我,那段时间带我踏遍了这朝歌城的风月娱乐之所,日日形影不离的。 自然,我的绣行庄能很快在城中立稳脚跟,少不了他花四的援手。 这么一来朝歌城内花四少爷和绣行庄当家的流言蜚语便开始沸沸扬扬的,甚至连庄内掌事的李叔也十分委婉地提醒我,这花家四少可是个人尽皆知的断袖,且好的便是我这口的。 当时我只是笑笑不以为意,这花司有事没事常在烟柳之地徘徊,这不昨日还带我逛过窑子呢,调戏起姑娘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我倒没见他对我有这等旁的心思,可见这流言真真是信不得的。 可就在次日,这花司不知撞了什么邪,竟带着我去了城外著名的情人坡。 我看着身旁一双双的男女,只有我俩一对男男,唔,至少表面上如此,觉着浑身都不自在。 他寻了处清净的地方携着我坐下,喝下两大口酒后突然地捉着我的手,那双桃花眼中竟是饱含了一汪春水,“阿川,我喜欢你,我俩在一起如何?” 我一惊,忙挣脱他尴尬笑道,“花四你喝多了吧,我是个男子。” 他说,“是男子又如何?你不在意,我不在意,又何必去计较世俗的眼光?” 我蓦然想起他是断袖的那个传言,“你是否只喜欢男子?” 他点了头,极是坚定。 我又道,“可你还带着我去过青楼,找过姑娘。” 他眸光奕奕,“是,你也同我一般游戏花丛却从不流连,所以我晓得你也并不喜欢女子,对不对?” 我惊呆了,原来他领我逛窑子,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额,我自然是不喜欢女子的。”我看着他满眼的期待,只得十分艰难地道出了实情,“因为我本身就是女子。” 我眼睁睁看着他脸色一分一分沉了下来,罢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将衣领拉低了些,露出细腻均匀的脖子,又将头上的发冠解了下来,三千青丝垂至腰际,我看见自己的面容映在他的眸中,只是已从一个玉面小生幻化做一个秀丽女子。 咳,实则也怪不得他,我这一手女扮男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3 装的绝技是多少年千锤百炼出来的,他一介凡人,自是没那本事分辨的。 花四面色白了下来,怔怔瞧着我呆了半晌,才凄惶地笑了一声,而后丢下在我脑际回响了三两年之久、差点儿便令我不知三观为何物且至今耿耿于怀自己是否太过古板的一句话,“我倾心于你,原以为可携手一生,却不想性别竟成了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怪我可帅可美,可攻可受。 小徐:......你负责美便好。 ☆、赤影厉鬼 此言过后,我们不复相见。可时过境迁,却心悸犹存。 倒不是我对断袖有何偏见,爱情这回事儿,本就是两厢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只是我头一遭因为性别被断袖的男子嫌弃,总是别扭得慌,好似成了一个心坎怎么也迈不过去。 且今日偏偏清徐在我身旁,我左看右看,觉得他虽是魔,风姿却是出尘绝逸,十分有我的风范,我又怎能不生怕他被花四给盯上了? 清徐他有念念不忘的未婚妻,可见他取向刚直,并不好男风......唔,除非他口中的未婚妻也是......咳,毕竟这种可能性不太有。 我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回了绣行庄。 云锦卖得实在是好,这亲眼所见的场面终归是要踏实得多。 我看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的,眼中却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正络绎不绝地走进了我的绣行庄。 正当我乐开了花之时,冷不丁却瞧见了花四又在大门口等着我。 这人简直阴魂不散,我忙一把将清徐从小门推了进去,而后定定心神摇着折扇朝花四走了过去。 “阿川,方才你走得匆忙,我仍有话未来得及同你讲。”花四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我装得一派漠然,“你不是说我们两清了,还有何话好说的?” “你何苦这般对我?”他故意面露了忧色,“我们当年也算是十分合拍,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不错。你觉得如何?” 我默然无语,看来他这日子过得十分寂寞,便想与我重修旧好一起玩乐。 可如今我见了他便十分尴尬,他倒是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也真真是个极品。 “可朝歌城并非我久留之地,不日即将离开。”我婉拒道。 我与他在此处对峙实在是不明智得很,当年我与他也算是这朝歌城中的一对风云人物了,比如此时对门那卖豆腐的老婆婆便偷偷瞟着眼瞧我们,连找钱都找错了去。 他的桃花眼微眯着,“那不如我们一同上路,一同游山玩水。” 我眼前有些发黑,只想快些结束这场荒唐的对谈。 蓦地意识到当年能与他相处了如此之久,看来我也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正常。 果然下一刻我便脑子发热,脱口说了句十分不正常的话,我说,“我如今有了相公,又怎能再与你交往过甚。” 其实我说得并不假,我名头上仍是京师千业侯府世子之妻,虽说千允墨已然故去。 然而花四讶然地张了张嘴,却很快神情了然地,“方才那个是你夫君?怎地看着与你十分疏离?” 我呆了一呆,想来他是误会了,然错有错着吧,我心一横咬牙道,“你瞧他冷若冰霜的模样,便晓得我是披荆斩棘,历尽千难万险才把他追到手,可不能因为你惹了他不高兴。” 他恍然大悟,十分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看来你很在乎他。” 我张口就说,“我爱他爱得快要死了。” 头顶飞过了一群鸦。 花四的一张脸上满满都是被雷劈了的表情,无语了半晌后目光突然越过我的肩头落在我身后。 我有不好的预感,且十分地不好。硬着头皮转身,果真是清徐双手环胸懒懒地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晶亮得很。 我努力地扯扯唇角,牵起一丝谄媚的笑,“你何时来的?” 清徐并不回答我,只是上前亲密地揽过我的肩,“吃饭了,娘子。” 我一阵颤栗,十分虚弱无力地压低了声解释着,“你别误会,我是怕他纠缠,如此我俩都省心了……” 他不理会我,我急地脑子混混沌沌的,任由他半抱着踏进绣行庄的大门。 铺子里人多眼杂,他也不理会,却搂得我更紧了。 那些目光也忒有深意了些,齐刷刷地向我们射来。我吓得一个哆嗦,忙把头埋进清徐怀里与他一同进了后院。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委实懊恼。 绣行庄的当家是个断袖这件事今日算是坐实了,看来这朝歌城是待不下去了,以后还是少来为妙吧。 夜凉如水,树欲静风却不止。 晚饭后听李叔与我汇报绸庄的情况,竟不小心到了这个时辰。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回想起这一日的种种,好像奇怪的事还真的不少,清徐奇怪,花四奇怪,我也奇怪。连云息都极是反常,平日如此欢脱如兔子般的一头浣熊,进了这朝歌城竟也闷闷不乐的。 我打了个哈欠,觉着十分困倦,很快便沉睡了过去。谁知没过多久我便被一阵挠门声吵醒了。 是了,是云息独特的挠门声。 我心下奇怪,云息夜晚从来都只安安静静地睡在树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忙起身开门,云息飞快地蹦了进来,手脚并用攀住我的腿瑟瑟发抖。 “怎么了?”我蹲下身将它抱起来,正欲出门察看,清徐却疾步进了房内。 他来得匆忙,见我只着了一身中衣,略略尴尬地背过身去,“这朝歌城有些不对劲,你们待在房中不要乱走,我出去看看。” 我忙拦住他,转身手脚极是麻利地套上件外衣,“我与你同去。” 这绣行庄开在朝歌城的商业中心,白日里总是车水马龙的。 然此刻已过子时,街上除了我和清徐再无半点人气,幽森的月光在地上投下稀疏斑驳的树影,被子夜的凉风推得微微晃荡,这空旷的大街愈显得瘆人起来。 我到底是个外强中干的,此时只觉着惶惶难安。 清徐来牵住我,手上的力道不轻也不重,掌心干燥暖和。 忽然他一把拽着我闪身躲入暗巷之内,我趴在他身后探出半个头,眼珠子转悠了整整一圈,却瞧不见一丝的异状。 借着月色往清徐脸上看去,他英气的眉心微蹙着,“赤影厉鬼。” “什么鬼?”我一头雾水地悄声问道,拼命揉了揉眼睛。 他转头看着我,我与他靠得太近了些,他的气息弥漫在鼻尖,竟没来由得觉着熟悉。 “想看吗?”清徐问我。 说来自己也觉着没甚道理,我这人吧,上不怎么怕天帝下不怎么怕阎王,与妖结朋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4 与魔为友,可一听闻人的鬼魂便会不寒而栗,也不知当年为了妙华独闯冥界的胆子是跟谁借的。 歪着脑袋内心激烈挣扎了会儿,终究抑不住好奇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指尖轻轻在我眼皮上拂过。 我眨眨眼,目力一下子变得十分了得,好似从前我做仙时那般视物的感觉,黑暗中连半空扇着翅膀的蚊子都瞧得分明,更别说飘荡在街上的那个红色影子。 那影子是半透明的,隐约是个人形,眼眶空洞洞却泛着暗红色的精光。 我强稳住抖得筛子般的心肝,左右打量了半晌低呼出声,“花老爷!” 清徐回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伏在他耳畔同他简短地解释道,“花老爷便是花四的爹,也是这朝歌城商会的会长。” 清徐若有所思地,“离珠草可带了?” 见我点头,他又道,“用上吧。” “哦。”我十分听话地拧了一段,沾了些汁水后便隐了身,低头瞧不见自己,觉得甚为满意。 抬眼时却见清徐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却拧着眉似是强忍痛楚。 我忖着是这几日的奔波牵动了他的伤情,如今大半夜的又跑来捉鬼,心下很是内疚。 清徐大约不知我的心思,只也施了个术匿了行踪,以我此刻这通天的目力也丝毫寻他不见,只得朝着他消失的地方啧啧称奇,“清徐,你们魔界的隐身术也如此了得。” 我不知他身在何处,也瞧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有只熟悉的手牢牢地牵住我,感觉甚是奇妙,“这城内子夜后阴气甚重,想来并不止这一只赤影厉鬼,我们跟着他,顺便四处瞧瞧。” 我问他,“何为赤影厉鬼?” “凡人死后魂魄皆归冥界,洗净前尘,再入下一轮回。但也有人牵挂甚重,不愿离去,以永世灰飞烟灭的代价换取此生十八年额外的寿数。这些人白日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实则已然死去,只余了半魂苟延残喘,每逢十五便要摄取活人精魂以养其身,是为赤影厉鬼。” 我讶道,“也就是说花老爷早就死了?” 清徐轻轻“嗯”了一声,“约莫已死了三年了。” 我想起花四,到底免不了同情,恨恨咬牙道,“冥界手握凡人生死,我倒不知竟有这等龌龊的交易。” “此事跟冥界怕是没什么关联,顶多是个不察之罪罢了。赤影厉鬼身不由己,背后均有幕后操手,并非谁想成便成的。” 我抬首看了眼天上残缺的月光,沉吟了会儿,“难道又是你们魔界?可今儿并非十五,赤影厉鬼又为何出没害人?” 清徐说,“他们定是有所图谋才会在今夜出没,跟着这些鬼或能寻到那只黑手。” 花老爷一路飘飘荡荡,我们果然尾随着他遇见愈来愈多的赤影厉鬼。 我瞧着将将从身旁飘过去的那只,汗毛倒竖,只凭着感觉紧紧靠着清徐,待它飘远了才颤着牙关道,“七只了,这回是陈员外。” “方才这些都是城中贵胄?” “至少我认得的这几只皆是。” 清徐默了一默,“明日去打听打听城中有哪些人在今夜突然暴毙的。” 我脚步重重一顿,“你…你是说他们方才……” “是。”他捏了捏我的手叹气道,“你瞧它们目中血光充盈,分明是刚刚吸了人的精魂,我们来晚了。” 我心内的惊恐愈盛,清徐大约是见我脸色不好,将手抚上我的背想要安慰我,我却以为是鬼,吓得着实是面无人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清徐叹了口气现出身形,将我搂在怀里。 眼见为实,实在的实。 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却听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闷闷的有些不大真切,“在人间这么些年了,胆子倒没些长进。” 作者有话要说:  清徐的真面目,聪明的小天使们一定都猜到啦 求收藏啦啦啦啦 ☆、魔族轶闻 他说,“在人间这么些年了,胆子倒没些长进。” 这话听着有些怪,我并来不及细想,因为这一不小心,我好像又蓦然瞅见了什么东西。 “绿……绿的……”我结巴着指向清徐身后,一只手忙捂了这双了不得的眼,肠子悔得青紫青紫的。 “这回不是鬼,是魔。”我听见清徐在我耳边平静地说道,于是在两指间微微开出一条缝来,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便讶道,“咦?这不是萝漪?” “清徐,你果然来了。”萝漪款款走近,一袭绿裙摇曳一身风华,那些赤影厉鬼皆在她身后俯首,显然奉她为主上。 我吃惊不小,这么个美人儿,她…她竟是赤影厉鬼的头头儿? 萝漪清纯的面容在夜晚看来多了些妩媚,也多了些肃杀,“他们告诉我你背叛了魔君。” 清徐放开我压低了声儿,“你去寻个地方躲着。” 我犹豫了一瞬,他又将声音放柔了一些,“他们瞧不见你,你在百步外等我即可。” 我想我定也是个拖后腿儿的,于是点点头十分干脆地转身而去,躲到一个大户人家镇宅的石狮子背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恰恰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清徐,我不信。”萝漪的声音如莺啼般动听,却隐隐地有那么一丝丝不着痕迹的悲伤。 我这灵敏的鼻子瞬时嗅到些八卦的味道,不由精神一震,那颗颤颤巍巍的小心脏好似一下子被注了好些鸡血。 瞧她这般神情,与这清徐之间怕是有什么故事。 这凶险非常的场面瞬间成了哀怨缠绵的真人情感大戏,我十分庆幸自个儿还算讲义气没遁得太远,只恨不得面前有盘瓜子儿,再搬个小板凳,翘着腿儿一边嗑着一边看着。 只见萝漪面有戚戚,陷入对过往的追忆之中,“当年若不是因你一心修道,我大概也不会随你成魔。后来我们一同在魔界摸爬滚打,又好不容易一同晋为魔界尊使……那一日我们曾一齐跪在魔之勋碑前对着魔界的先祖们立下重誓,至死追随魔君、效忠魔界。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这番话说得委实可歌可泣,连我都跟着感伤起来,却不想清徐神情淡淡地很是敷衍,“不记得。” 额…… 我对萝漪投去同情地目光,而想来她是看不见了,又听她道,“你可真是绝情,他们说你是受了一个凡人女子的蛊惑,想来是真的了。” 我朝天上翻个白眼儿,这罪名……唔,好吧,基本属实。 然而我算是看出来了,瞧这清徐如此不耐烦的模样,以脚趾头想一想萝漪也不会是他那爱得要死要活的未婚妻了。 啧啧,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苦情戏。 不过人家清徐早有心尖尖上的人,他瞧着也不像个容易移情的,如今这萝漪这般痴缠,绝非戏文里头主角该有的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5 模样,瞧着倒有些令人生厌。 果然清徐很懒得理会这些,皱眉道,“你以歌舞坊为幌子,以美色吸引城中权贵,将他们炼成赤影厉鬼,真是好大的本事。” 萝漪秀眉一挑,“你果然是被那凡人洗了脑了,三年前我是奉了魔君之命你又不是不知,怎地如今竟指责起……” “交出这些个赤影厉鬼,放你回魔界。”清徐打断她,似是连话都不愿再同她讲,神色那是十分地冷酷。 萝漪惨淡一笑,“我从不曾想过你我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话音才落,她面容蓦地狰狞起来,那双柔软白皙的手便化作黑灰枯瘦的利爪,又快又准地扑向清徐的脖子。 这女人说翻脸便翻脸,我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却见清徐反应更是迅敏,一反手便在身前划下一道光墙。 那浅金的光墙微微荡漾着,看似水般温柔,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堵墙。 萝漪收势不及撞了上去,只听她痛哼一声,五指已是鲜血淋漓。 “你……”她惊怒交加,大约本意没想同他搏命,谁知清徐却不曾给她留下余地,她亦只得全力召唤起她身后的赤影厉鬼,一同应付接踵而至的那柄巨大的光剑。 剑气凌厉,很快有赤影厉鬼招架不住,瞬间化作一缕血红的烟消失于夜幕之中。 这清徐果真极有本事,顷刻间萝漪已然吃不大消,嘴角溢出血来,那光剑却不疾不徐地逼近她的门面。 正当我以为胜券在握,正欲叫好之时,光影蓦然一暗,却是清徐不知为何撤了那柄光剑。 萝漪压力顿除,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幸存的赤影厉鬼眼眶中的血光也淡去了许多。 清徐肃然地缓缓说道,“待我查清原委再来处置你们不迟,现下你们快滚吧。” 萝漪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恨恨离去。 我着实不解,从石狮后闪身而出跑到清徐身边,却见萝漪的身影消失的刹那,他的面色亦变得惨白,摇摇欲坠竟似站立不住。 我大大吃了一惊,忙扶住他焦急道,“是否旧伤复发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抿着嘴微微颔首,神情仍是很淡。 这人怎地也是如此?打落牙齿活血吞。 我于是叹息道,“先回去吧。” 我将清徐安顿在房内,见他坐着调理了会儿内息气色便好了许多,实在撑不住便去睡了。 折腾了一晚,我竟睡得也不算□□稳。 梦里有赤影厉鬼血红的眼睛、有萝漪尖利的爪子,还有清徐浑身染血的模样,我一下子被惊醒,外间晨光熹微。 我听见从远处隐隐地传来凄厉的哭声,心中一凛,忙起了身披头散发地推开门,恰见李叔正从外面匆匆进来。 李叔见了我愣了一下,“公子今日这么早便起身了?” 我胡乱点头,“出了什么事?” 李叔叹气道,“是隔壁张大婶儿的孙儿,生下来不过七日,昨晚还哭闹地十分有劲儿,今儿个一早竟无缘无故没了气,这不她儿媳妇儿正哭得死去活来呢。” “您说死的是一个婴孩?”我咬咬牙,这些个赤影厉鬼竟连孩子也不放过,简直可恶至极, “李叔,您再去打听打听,看城中昨夜还有哪些人家死了人的。” 李叔原来是个道人,修仙虽不成,但却享了略长的寿数。 他跟着我也许多年了,大概也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凡人,此时十分只淡定地应了一声,迈开腿便欲往外去了。 “不必打听了。” 清徐携着一身晨露进来,我于是叉腰瞪着他,“不好好养伤,清早又跑出去做什么?” 清徐并不同我辩解,脸色有些沉重,“死了九人,都是不满七日的婴孩。” 我蓦然呆住,“这...又是为何?” 清徐找了个石凳坐下,皱着眉沉吟道,“人类出生不满七日,魂魄中残留着冥界的气息,阴气最是重,况且死的这九个都恰好是阴时出生......” 我寻思了片刻,“魔君错失了冥子之魂,如今想要收集凡人阴魂替代?” 清徐朝我颔首,“收集万余凡人中极阴的魂魄亦可助其复功。” “幽溟的魂魄岂是凡人能比的。”我讶然道。 他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冥子之魂自然是最佳,然而时不再来,冥子一旦重回冥界,魔君想要再拿住他便不大可能了,退而求其次也是无奈之举。” “可这人间不知有多少家庭要遭殃了。”我恨恨道,“真是可惜了这座歌舞升平的朝歌城。” 清徐沉默半晌,蓦地想起一事,“以后离萝漪远一些。” “这还用你说?”我撇撇嘴,想起她昨晚操纵赤影厉鬼的模样我里头就发毛。 清徐却是十分地郑重,“她的功夫稀松平常,可蛊心术却修得很是了得,千万别掉以轻心。” “蛊心术?”我疑惑道,“是蓝梦那种么?” 清徐笑了笑,“狐妖那是媚术,以美□□人折服,却不至令人迷失了心智。可蛊心术,那是上古禁术,轻则可致人心魔疯长,重则堕入魔道。” 我讶道,“竟这般厉害,那魔君还要梼杌做什么?” 清徐轻飘飘睨了我一眼,“蛊心术若能与上古凶兽的怨气相提并论,六界早已是魔族的天下了。” 我脸红上一红,讪讪道,“这倒也是。” “云息。”清徐见我没旁的疑问了,忽然抬头将树顶上的浣熊唤了下来。 我瞧着云息这打着哈欠消极怠慢的模样不由腹诽,不过短短时日,清徐尊使在这头浣熊面前的威信真当是每况愈下了。 清徐却没怎么在意,朝我道,“你和云息先行回山,我稍后与你们会合。” 闻言我纳闷地看着他,只一瞬的功夫便心灵福至,却是气得不行,脸色大约比那煤球也浅不了几分。 呵,这清徐竟当我是如此不讲义气之人,我同他这梁子算是结大了,“你是否不想拖累我们?” 我心中是明白不过的,昨日与萝漪打了个照面,他又这般不顾旧情让她伤身又伤心,恐怕萝漪也不会再包庇他什么。 此刻魔界应接到了消息,想来讨伐他的人马应是在路上了。 “我是怕你拖累我,”他睨着我,那眼神也忒勾人了些, “今晚我要去收拾城里的赤影厉鬼,你难道也要同去?” 咳,竟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委实尴尬,作势轻咳一声。 不过听到赤影厉鬼这四个字,我心中的退堂鼓咚咚咚地打得极是响亮,可他的伤…我又委实是放不大下心。 拧着脸左右权衡了好一会儿后才道,“那……鬼便让给你收,我负责看着你,免得……免得你又在关键时候倒下了。” 清徐抿了嘴笑得极有深意,“好,如此便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6 某郡主:鬼是你的,你是我的。 小徐: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某郡主一脸懵逼中...... ☆、立地成魔 入夜后的朝歌城别样宁谧,星空辽阔,依稀可辨来去穿梭的两条魅影。 赤影厉鬼在鬼中可谓极是凶狠,然对于清徐真当是算不得什么的。 他十分干脆利落地处理了几个,最后携着我来到了花府门前。 我抬头看着门楣上十分气派的“花府”二字,脚步略略踌躇。 我与花司当年也算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了,友情虽变了质,可当时的情谊却也是实在的。不想如今我竟要令他没了父亲,自然很是不太忍心。 清徐看了我一眼,“你便在外头等着吧。” 他倒很善解人意嘛。 然我摇了摇头,抱紧他的腰身与他一同跃进府内,一边寻着花老爷的房间,一边寻思着我这天生爱操心的毛病何时能改一改。 今晚约莫着是未得到萝漪的召唤,花老爷在榻上睡得十分安详,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看着与一般的活人无异。 我犹豫着抓了抓清徐的衣袖,“会否是我昨晚看错了?” 清徐迅速在我眼睛上摸了两把,只在这两把之间的短短一瞬,我看得真真切切,塌上附在花老爷躯体之中的,便真的是一只鬼,一只不折不扣的赤影厉鬼。 我终于无语,无奈地默默退开了去,眼见清徐的掌心缓缓亮起一道浅金的光晕。 “住手。”夜幕中蓦地响起一身怒喝,房门蓦然被推了开,漆黑的房内亮起了烛火,我这才看清是一脸愠色的花司。 跟在他身旁的还有一袭绿衣的萝漪,挑衅地看了眼清徐,又打量着我,恶狠狠地。 她凌厉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像要将我活生生地凌迟了,我又想起她会蛊心术的事,不由地往清徐后头钻了钻。 花司此时已然瞧见了我,面上又惊又痛,“阿川,你为何要害我父亲?” 我叹口气,这才绕出来走到他面前去,认真地看着他,“花四,你可知你的父亲实则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三年前?”花司呆了一呆,而后不可置信地猛然回头盯着萝漪,“三年前父亲重病,是你说有法子救他的……” 萝漪极是不以为然,面露了讥讽的笑意,“若不是我,如今的花老爷早已是黄土一钵了。难道这三年来他不是如同活着一般?” 我本十分欣赏她的美色,可自从昨晚后便实在看不惯她,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行尸走肉也叫活着?你们魔界真真不讲道理。” “我们魔界是不讲道理。可每月摄取活人精魂,十八年后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这些都是花老爷自己选的。”萝漪漂亮的眼角微微挑起,若有似无地朝花司那带过一眼,“谁叫他放不下这个最宝贝的儿子呢。” 花司瞬间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转而向我问道,“她说得可是真的?” 我迟疑了一瞬,极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便双腿一软在他父亲床前跪了下来,一张脸全失了鲜活之气。 我见状不由心生了怜悯,拍拍他的肩劝他,“花老爷放不下你,你便为他争口气。他既已故去,便入土为安吧。” 萝漪闻言抢上前来,“你父亲为你做到这种份上,你想令他的心血白流,让亲者痛仇者快么?” 我暗叫不好,果然见花司呆滞的神情一动,脖颈机械地扭过一些望着我,那双桃花眼中不见了一丝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面色变幻了几番嗫喏着开了口,“阿川,事已如此,你们放过我父亲可好?” 我肃然道,“你真当想让他为你再造杀孽?” “阿川,你可知我的娘亲是怎么死的?”花司垂着眸,神情看不太真切。 原来花司的母亲柳氏原是歌舞坊内的一个舞姬,也并非什么名角,却因性平如水被花老爷看中,赎了身带回家当了妾。 柳氏过门后,柔善无争的品行在一众妻妾中格外惹人怜爱,极受花老爷所喜,很快便生了花司。 只是这朝歌城看着繁华富庶,又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围墙内是真正风平浪静的。 柳氏一房的得宠自是被府中其他女人给嫉妒了去,明里暗里地总吃了不少的亏,她始终忍着,不曾到花老爷面前去说过什么。 终于有一回,花老爷远行西域谈生意,那些姨娘便生了歹念,在他们的点心中掺了毒,欲除去他们母子而后快。 幸而那日花司贪玩跑出了府,待他回去时却发觉娘亲独自伏在地上,鲜血自口中流了一地却无人理会。 柳氏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告诉儿子让他快跑。 花司在朝歌城东躲西藏,住过破庙也与乞丐争过食。 而那些姨娘唯恐花老爷秋后算账,一边搜寻他的下落一边草草便将柳氏葬了。 直到花老爷得了信儿从西域匆匆而来,他才敢现身回到花家。 可那时花府里里外外知情的都已被清理干净,上下众口一词称柳氏突发了重病而亡,这血海深仇再也无据可循。 花老爷恼怒却也无奈,只得将对柳氏的疼爱和亏欠都转移在花司身上,又唯恐重蹈覆辙,每次远行都让他随行左右,是以这对父子之间感情甚笃。 “我是个断袖,因了生在花府,看似呼朋唤友十分风光,这城中见了我便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人何其多,然一转头便在背后戳着我脊梁骨指指点点的人又何其多,这么些年来,真心待我好的便只有父亲和我已故的娘亲。” 花司说着竟有些哽咽起来。 我从前与他交好,却不曾想过他也有这般悲惨的过往,不曾见过他故作洒脱后的软弱,也不曾看出他光鲜后隐秘的沉重。 我一时无措起来,“花四…也许你不晓得……冥界是有个因果薄的,人这一生的善恶在上面都记得一清二楚…你娘亲和……”我顿了一顿,“他们下辈子会有好报的……” “可父亲他不会再有下辈子了。”此刻的花司是我从未见过的那般脆弱,昔日的飞扬跋扈尽数捻入尘埃,“阿川,我恳求你……” 他此般姿态令我好生为难,正欲转头求助清徐,抬眼时越过花司的肩,却猛然瞧见榻上原本静静躺着的花老爷蓦地坐起身来,枯槁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飞快地将五指比作利爪,直向我的心口抓来。 此刻我正蹲在地上同花司谈话,变故来得突然,我行动不甚便利眼看着躲闪不过,清徐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极是果决地一掌劈向花老爷。 花老爷瞬时便倒了下去,血肉和魂魄化作几缕血红的轻烟,榻上只余了白骨森森。 花司猛然转过头去,大骇之下伸手却扑了空,那几缕红烟瞬间便散得无影无踪。 这花老爷明明好端端地躺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7 着,却突然袭向无怨无仇的我,清徐这一击也并非致命……我蓦地扭头狠狠盯着萝漪,果真她无声无息将手笼回袖中,面有得色地冲我勾了勾唇角。 我恨恨一咬牙,却来不及同她理论了,因为此刻花司双目充血,正朝着清徐的方向扑了过去,可是要拼命的架势。 然他自是伤不了清徐的,被清徐轻轻巧巧便闪了过去。 我忙趁机上前拦住他,却被他一把推了开去,后脑磕着床棂疼得我眼泛泪光。 身后有人将我轻轻一带,我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抬头瞥见清徐的眸子在烛光中晃着几道冷意。 花司怔怔瞧着我俩,蓦地仰天大笑起来,直笑得我心中发了毛,“阿川,你可知我要寻个挚友有多难,可我真的曾把你当作知己。而你…而你却成了害死我父亲的帮凶。” 我抹了把泪,心头极不是个滋味儿。 大约是我活的年岁太长,知己于我而言实则已成了个十分苛刻的定义,以致他于我不过是酒肉之交,而我却成了他极为看重的知己,也不知这究竟是谁的悲哀。 我无言以对,愧疚而丧气地垂着眸,清徐却挡在我身前,残忍的话从他嘴中说来倒利索又淡然,“你父亲早已死了,若是好好去投胎,现下必定过着快活的日子。他如今落得这般非人非鬼的田地与阿川何干?” 说着他挑眉瞟了一眼萝漪,“你怕是怪错了人吧。” 萝漪美目流转几番,从墙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允你父亲生,他们却非要他死。” 我只觉着她此刻的嗓音婉转地如同莺啼一般,又缥缈地好似来自天际,落在耳中十分舒爽,不由有些痴了,极是认真地听她对着花司道,“你娘亲与世无争,却被迫害致死;你父亲一生勤勉,却命短不得善终;你的姨娘们哪个不曾虐待过你,却一个个活得好好的。再看你这个所谓的知己......” 萝漪纤纤手指狠狠朝我一指,我瞪大了眼看着花司面目扭曲,脑海中却随着她的话语浮光掠影一般闪现着一些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 雪泠宫前断成两截的红绳和斑斑的血迹…… 承天殿里有风傲然决绝的背影…… 诛仙台上冷光森森的万千蚀骨刃…… 忘川河下暗红如血的汹涌波涛…… 我只觉得胸口气血激荡、意气翻涌,恨不得把那些画面撕碎了一般。 天旋地转将欲了发狂,蓦然有一双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冰凉冰凉的。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渐而平静了一些,扭头见到清徐焦急的面容,神智蓦地清明了起来。 萝漪的声音仍在絮絮传入耳内,却再没了方才的蛊惑,“人世如此不公,还有何可留恋……” 我看向花司,见他的面容青黑交错,惊了一惊。 清徐忙将我拉到一边,“不好,他要成魔了。” 话音将将落下,几道天雷接连打了下来。 我心中着实震骇,能引下天劫的魔,自当不是一般的魔了。 只见花司仰天长啸一声,周身泛起了腾腾的黑气将他笼罩其中。 待黑气散去,我才看清他的长相,竟十分地陌生,只那一双桃花眼依稀有着花府四少的痕迹。 萝漪朝他大大拜了下去,“恭迎右护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是变身之章...... ☆、重获仙身 我瞬间呆在原地。 花司?传说中本事高强却觊觎魔君之位被贬至人间的魔界右护法? “花司上仙?”我听清徐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 原来这魔界右护法,也是曾经是仙界的上仙。 怪不得我初识花司之时便觉着这名字很有些耳熟,原来此花司便是彼花司,彼花司便是三万年前仙界鼎鼎有名的花司上仙。 而说起这花司上仙,天上这千年万年都一般滋味,除却三百年前半仙半凡火纵天宫的莫如郡主,唔...正是如今区区不才本公子我,无人再比得他经历离奇了。 花司他原是个人,后来得道成了仙,又堕成了魔。 这成魔的缘由,便也是乘云之境的戏台上白先生常谈的剧目了。 不过此刻情势紧迫,我也只得在脑海中粗略地过一过。 大抵便是许多年前,花司上仙、北辰星君与我父君柏莘皇子同为仙界中最杰出的三大青年,自是惺惺相惜、相交甚笃。 尤其这花司并非天生的仙,能本事成这样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独独的一份儿了。 三人常凑在一处饮个酒作个乐,谈谈六界大事,聊聊仙生理想,本来氛围甚是和谐,可这日子久了,花司上仙竟对样貌俊美的北辰星君生出了些不一般的情愫。 北辰星君心思向来细敏,自是很快察觉了,便寻了个机会委婉地告知花司上仙。他们俩性别太过相似,想来不大合适。 这大概也在花司上仙的意料之中,所以他长叹一声,以为果真是妄想了。 三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他随我父君出征。 当时战况危急,情势十分凶险,多少仙人在那场战役中灰飞烟灭。 而他在有今朝不一定有明日的仙魔之隙中最最惦念的,不过一个北辰星君而已。 他凭着胸中一股信念,在当时魔界左右护法的夹击中侥幸脱险,还斩杀了魔界的右护法。 然九死一生回了仙界,却发觉北辰星君身边有了旁人。 这也便罢了,偏偏北辰星君一不留神爱慕上的也是个男仙,一个无论从哪方面都比不得他的男仙。 这一来花司上仙觉着受了极大的欺骗和侮辱,他火头一上脑脾气也颇大,恼怒之下便堕了魔道。 虽说这魔界的上任右护法是他亲手斩杀的,然殇烈是个不一般的魔君,十分晓得择贤而立的道理,所以一拍大腿,便钦定了他成了魔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护法。 然花司心底里到底是有些向着仙界的,比如在与对待俘虏的问题上便常常与魔君很有些冲突。 魔君有回气不过,觉着要将他削一削气性才能使得顺手,便寻了个觊觎魔君之位的由头将他贬来了人间。 自然花司从前是个了不得的仙,如今也是个十分了不得的魔。 而我和清徐竟一个不当心遇上了他重新出世,运气大概好得不能再好。 想来清徐也十分看得清情势,拉了我便夺路而逃。唔,打不过便跑,这点我甚是欣赏。 夜幕中我辨不清方向,只觉得清徐御剑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了许多。 我探着脑袋往后瞧,花司和萝漪竟无一丝要追上来的迹象。 不曾来得及松口气,转头却见前方好有些黑压压的影子,清徐一把将我夹得很是牢靠,“站稳了。” 说罢便是极潇洒的一个急转弯。然那些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8 黑影紧追不舍,想来是来者不善了。 幸而今日月光不错,我竟依稀能辨得身后那叠影子中有个小小圆圆的,瞧着极是熟悉。 我可劲揉揉眼睛,一张花容月貌蓦然失了色,忙拍着他的臂膀叫道,“清徐,是云息,云息!” 清徐身躯震了一震,我听见他微微叹息一声,而后又是一个急转,朝着那些黑影的方向迎头而上。 我渐渐看清来者中有被清徐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褐光,手中拎了云息那条黑红相间的胖尾巴将它倒提着。 我甚是恼火,恨不得将褐光那把棕色的长胡须拔个干净。我好吃好喝伺候着心疼着的这个小畜生,竟被人如此糟践。 好在云息虽精神恹恹,但表面看来却不曾受伤,我便勉强暂时先吞下这口气。 清徐晓得此地不宜久留,先发制人地冲了过去。 这褐光本就是清徐的手下败将,彻彻底底的。此刻清徐又是突袭,我自是不怎么担心,然还是没料到清徐的身法竟能快成这样,电石火光间身姿飞舞。 我还在纳闷这清徐的身法怎地没来由有些飘飘若仙的感觉,一番眼花缭乱后他却已将云息抢了过来,而褐光被金光巨大的威力一震,从剑上直直坠了下去。 虽说褐光是解决了,可这一折腾到底是迟了,我们身后的去路被悠然赶来的花司和萝漪堵上,真当成了瓮中的王八了。 清徐将云息塞给我,一脸淡然与花司道,“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我情急之下立马拦在他身前,豪气干云地,“我同你一起。” 可话一出口便后悔得紧,我这个榆木做的脑袋啊,逃命的机会转瞬即逝,去魔界不是作死么? 果然清徐皱皱眉,正想同我说些什么,我双脚却不自觉地离了清徐的剑,后领被人提了起来,跟提小鸡似的。 我惊了一惊还未及反应,不知怎地便站在了花司的身旁。 我瞪他的目中简直要喷出火来,士可杀不可辱,俘虏也是有尊严的! 花司拍拍我的脑袋,眼色里头带了几分瞧晚辈的慈爱,“魔界清理门户,你这一介凡躯,便别掺和了。” 说罢又极快地摆了脸色,对着褐光问道,“清徐犯了何事?”这等赫赫的威严倒十分有魔界大护法的架势。 褐光才摇摇晃晃地重新在剑身上站好,浑身棕毛气得都在颤抖,此时恨得咬碎了牙,却先恭敬地对花司作个揖,“恭喜大护法,大护法沉寂万年于此刻复出,魔君真当如虎添翼了。” 他响亮地拍了个马屁,看花司不耐烦的脸色才开始告起状来,“清徐背叛我族,助仙界冥界盗取冥子之魂,致使魔君大业功败垂成。” 我心底暗笑,这由头寻得可真冠冕堂皇,错倒是没错的,可他怎地丝毫不提是因清徐骂了他打了他,让他丢了颜面? “唔,如此。”花司沉吟了会儿,“他不过区区尊使,你带了这么些人来,我便用不着管了。” 说罢花司提着我转身欲走,褐光急忙追上几步叫住他,“大护法……这……”他面色青了青白了白十分喜感,“属下并无把握。这清徐不知哪里学来的邪术,实在…实在厉害得紧……” “哦?”花司挑着一双桃花眼,似是来了兴致,“在魔界上位各凭本事,长老打不过尊使,这倒稀奇。如此我这个右护法便要领教领教了。” 他说得倒是飘飘然,褐光一脸尴尬难堪,而我吓得一个哆嗦,担心地瞧着清徐。只见他微微提了气,全然没了应付褐光时那般的随意。 我未料到看似文气的花司使的竟是一把画戟,势大力沉,在他那却十分灵活,舞得虎虎生威咄咄逼人煞是好看。 相较下清徐便低调得多,浅金的剑影缭绕在身周,却也是滴水不漏。 经过他与萝漪对峙的那晚,我极是明了清徐如今是经不起持久战的,可花司却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只能抱着云息在一旁干着急。 果然剑影的范围越缩越小,清徐神情仍是清淡沉静,脸色却比方才不知白了多少。 蓦地流金的剑影彻底灭了,清徐终是支持不住呕出一口血来,勉强撑着剑才能在云头上立着。 大抵花司也从未遇到过厉害成这样的尊使,也不欲趁人之危,此时面带了诧异收住戟,“怎地伤成这样?” 清徐神情极是倔强,一言不发地死死抿着唇,却仍有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来,一滴一滴在洁白的云絮上晕染开来。 我瞧得心惊,被花司扣在另一边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却见褐光十分突然地袭向清徐,携起的气流来势沉重,差点将我掀翻了去。 “清徐。”我急得红了双眼大叫一声,只觉得全身的血气齐齐涌了上来。 这一击势如千钧,清徐已受重创,若生生受了必然不余半丝生机。 我此刻全然不记得自个儿身在万丈高空,直直朝清徐那边扑了过去。 却是奇怪得很,我没脑子冲动了一回,竟并未摔个粉身碎骨,十分轻盈地一跃而过。 褐光随后而至,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凌厉的掌风刮得我后背生疼。 我闭上眼抱住清徐,耳边是他惊痛唤我的声音。 我这条小命向来多灾多难,想来今日便要交代于此了。 如我的灵魂还能留个一星半点,与清徐在黄泉路上有个伴,那也挺好。若是魂飞魄散也罢了,只不过许多仇怨还没来得及同有风算算,到底有些遗憾...... 一瞬的功夫我脑子竟转过了这许多,我委实佩服自己,而我也没等来想象中的雷霆一击,因为急怒之□□内的真气蓦地开始翻滚四窜,涨得我胸口极是难受,几欲窒息。 而后一股闪闪的银光自我身体中喷薄而出,将夜空映得透亮。 褐光瞬间被震得血肉模糊被弹飞了出去,我瞧见了他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及一众魔徒们被吓得丢盔弃甲四散奔走。 这威风凛凛让众生失色的竟是我? 我只觉着此刻筋脉骨骼忒得舒畅,一副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我那半条仙躯又回来了,心头顿时大喜。 当下也顾不得清徐看着我时的复杂神色,趁机一把拽了他在云上健步如飞。 今夜,窝囊了万年有余的我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代表月亮消灭你 ☆、公主菡萏 几百年不曾驾驭过云朵,我这腾云之术仔细还可凑合。 这一路上一个劲儿地风驰电掣的,除却差点将清徐和云息颠下云头几回,倒是没出什么旁的祸事。 我暗自得意,倒还能想着清徐这副身子不宜长途颠簸,远远地瞧见了一座秀丽的山巅,忙一俯冲一急刹,稳稳当当地停在一个山洞前。 我提着衣袖甩了甩,挥去面前被扬起的尘土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9 ,扭头却见云息死死攀着我的肩头,一双圆眼蓄满了水汽,将将要滚下泪珠来。 再看清徐,一场恶战后都还束得十分牢靠的发髻竟已散了下来。 他如此也好看,莫名有了几分仙气,额……只是这散发略微凌乱了些。 似乎事实与我认为的甚有出入。我讪讪一笑,作势边打个哈欠边道,“我们先在此处歇一晚,明日再上路如何?” 清徐微微一点头,手腕灵活地向外转了个圈,食指尖尖上便冒出了一簇火焰,照得周围极是亮堂。 我愣了愣,这好似是仙火中的橙焰,清徐又怎会使仙家的引焰之术,且这手法…… 我正发着怔,云息却蹒跚着脚步来扯了扯我的裙裾,我才发觉清徐已经率先进了山洞,于是忙跟了上去。 我如今莫名其妙恢复了功力,自是逮着机会便要使一使的,于是不顾云息哀怨的眼神,仔仔细细在洞口布了结界后摸摸它的头,“乖,今晚就不要睡在树上了,外头指不定有野兽。” 清徐闻言瞧我一眼,又瞧了瞧那厚厚的结界,这眼色我不大看得懂,古井无波中好似暗藏着极深的忧虑和极深的无奈。 我正想同他说话,他却闭着眼打起坐来,只好悻悻寻了处干燥的地方去睡了。 入梦前我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三番四次救我于危难的那道银光,父君苦心护我也罢了,只是我仙根已断,在凡间也一直游手好闲从未想过要修仙问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仅三百余年便能让我不劳而获了如此仙力,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不知父君如今在仙魔之隙过的是何光景,我突然很想见他一面,思念折磨得我睡不大去,反复折腾,直到天蒙蒙地开始有了亮光,才恍惚地入了梦。 梦里好似有一双手,掌心绵软,指腹和虎口却略有些粗糙,轻柔地抚着我的鬓发我的脸颊,是我熟悉的温度。 我挣扎着想看清他的容颜,却一直陷在黑暗中睁不开眼,只听见他悠悠地一声叹息,“莫如,我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醒来之时约莫着已是日上三竿,洞口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迷迷瞪瞪在洞中环视了一圈,才发觉清徐不在身畔。 我着实很吓了一跳,立马便清醒了过来,此处离朝歌城并不远,莫不是魔界的人找了过来,将他抓了去吧? 我颠颠撞撞冲出洞口,却与人碰个满怀。 这人胸膛硬得很,撞得我很有些不适,然方才绷紧的弦却松垮了下来。 我抚着额头没好气地道,“怎地又乱跑作甚?” 清徐垂着眼微微一笑,也不知从哪变出个油纸包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虽不觉着饿,可本能地两眼冒了光,忙一把抢了过来拆了开。 是方家铺子的蟹黄包,且还是热乎的。 这家包子铺在朝歌城很有些名气,生意火爆不说,且每日皆是限量限时供应,如我这般的夜猫子自是只能偶偶托了人家的福才得以解馋了。 我忙抓了一个便往嘴里送,这才含糊着埋怨道,“下次若再敢去朝歌城,最好让花司将你抓了回去大卸八块。”我心满意足地嚼了几下,“不过你回去不会就为了买几个包子吧?” 约莫着我的吃相着实有碍山容,清徐很有些忍俊不禁,顺势伸手替我揩了揩嘴角。 他一张皮囊生得甚好,偏偏这副样子也忒温柔,我鼓着的面皮红了红,蓦地觉着手里的包子甚是烫手。 他倒是十分淡然道,“我怕今日城中失踪人口太多,会引起骚乱,便去看了看。” “唔,你是说昨夜我们处理掉的那些赤影厉鬼。” 他点头,“除却那几户人家闹了个人仰马翻,其余倒是还好。不过…”他若有所思,“花司和萝漪还滞留在城中,不知他们是否又在筹划些什么……” “糟了。”我一拍大腿,无论他们肚子里有多少阴谋诡计,尤其是与我十分不对盘的萝漪,恐闲来无事之时都会折腾折腾我的绣行庄。 如今绣行庄正值财源滚滚之际,若是被算计了去,那与剜我的心窝子也没甚区别了。 “我回城一趟。”我心急火燎地招来一朵云,却被清徐拽住了手腕。 我挣脱他独自跃上云头,“你好好在此养伤,我日落时分便回。”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威胁道,“你若是又跑出去,我便…我便再不理你了。” 清徐呆了一呆,我便驾云而去了。 其实我自个儿也很有些纳闷,方才对清徐的威胁也忒得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儿,大约我是撞了邪了,也不知管不管用。 我在云上很是纠结了一番,很快便到了朝歌城外,又一路小跑回了绣行庄。 庄里的生意今日清淡了些,我却顾不得这些,风风火火进了门便将李叔唤到后院。 “李叔,今日起我们歇业,清点下庄内库存,移到密室中去,结余的银两一半分给你和工人们。傍晚之前将庄内一干人等疏散了,尤其是你,得去城外避避风头。” 李叔狐疑道,“可是惹了什么麻烦?” 我点头,“惹了些不得了的仇家,你快去办吧。” 李叔应了声,赶紧忙活去了。 我这才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越想越是觉着肉紧。 这挨千刀的魔界,害我平白损失了这么些银子,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正气闷得紧,院中突然闪了一闪,闪出个极为窈窕的影子来,仙气腾腾中粉得发红的裙裾优雅地转出个圈儿,像极了个倒挂的莲蓬,珠钗金饰叮叮当当晃得我一阵头晕,然而散出的淡淡菡萏香倒是清新怡人。 我心下惊奇,我怎地不记得曾招惹过这么个仙子? 可这人大约很是识得我,且约莫着已经识得不止三百年了,因她开口便说的是,“莫如,好久未见了。” 我讪讪一笑,活得太长,记性便成了硬伤。 我只好偷偷打量着她这满身的华贵,这厢又拼了命绞尽脑汁搜刮着,终是渐渐想起来这千年万年中,我确确实实见过这个仙子。 不过之前唯一的印象便是三百年前花里胡哨的春华秋实,一身水红的她持了根泛着森森戾气的藤子,满目怨气地瞪着我。 我凉凉地勾一勾唇角,近日这朝歌城可真真是个福地,先是出了个魔界大护法,今儿个还迎来了那六界之中四海之内鼎鼎金贵的仙界公主。 我见她以纱覆面,想来这火吻之痕果真是好不了的,心头竟十分快活,“菡萏公主屈尊下凡,有失远迎了。” 她倒也不客气,顾自在石桌边坐下替自己添了杯茶水。 我虽未怀过孩子,然活了这么久到底还有些常识,也晓得孕妇不宜饮茶,这厢眼珠子却去瞄了她的肚子。 啧啧,这小腰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0 身,竟比我还要纤细上几分,全然没半丝有孕的模样,溶月这婢子嘴里头果然总是真真假假的。 她只是捧着杯子嗅了嗅,皱皱眉便放下了,这人间之茶着实很入不了她的眼。 我瞧着她十分心烦,她却慢悠悠地在我这院内环视了一圈儿,沉吟了半晌才道,“有风在哪?” 什么?我忙掏了掏耳朵,确认并未听错,“你的夫君怎地找到我这来了?” 菡萏气场冷了下来,“你敢说近来不曾同他有过接触?” 我细细想了想,几月前确是曾被有风掳去玄罗山阵之中,他还很有些要与我旧情复炽的意思,不过我是很识得些人情世故的,我虽不喜这两口子,然也并不想与他们在感情上牵来扯去的惹一身腥,于是铁了心打死不认,“不曾。” 她很是不信,“云锦为仙界独有,这织法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愣了一愣,义字心中有,万不可将溶月供了出来,只模棱两可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与有风何干?” “我亲眼瞧见他去织造司要了纺织云锦的图纸,后来人间便出现了类似的云锦,且均出自你绣行庄。” 唔,我正有些奇怪她是如何知我尚在尘世,原来竟是追着云锦而来。 事有凑巧,却实在令我头疼得紧。 不过她说得头头是道,我却对这番推理很是气闷。 当年她拐走了有风,我却对她并无怨怼,只怪自己涉世未深,识人无珠,也没本事留住有风。 然她一再无故挑衅,比如今日,比如三百年前春华秋实的那场对决,便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他拿了云锦的图纸便是送我这来了?许是在外头有了旁的什么人…唔,他极是擅长移情,留不住亦是极自然的事,你理应知道的。” 她这性子我曾经领教过,这厢果然被我激得柳眉倒竖,“愿赌服输,终归我才是有风堂堂正正的妻,你还是趁早离开他罢。” “愿赌服输?”我笑得春光烂漫,“究竟是谁输了?菡萏公主,这三百年,你顶着这张脸过得可还好?” 额…估摸着我是踩着她的尾巴了,面纱下隐约可见这位公主面涨得通红,露出的一双眸中蓄满了怒意,提了气便要击向我。 我仍笑盈盈地,“菡萏,当年春华秋实的那场天火,起因如何你知我知,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么?”说罢手腕向外绕两个圈儿,一簇幽幽的青焰在我指尖兴奋地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惹我我就烧你脸! 疯:......捂脸逃命中...... ☆、火纵天庭 三百年多年前,我得知有风背弃了我与他的婚约,一气之下斩了腕间红绳,也差点儿斩断了自己的手腕。病重未愈,又添新伤,极是没出息地卧床不起。 所幸父君医术甚好,将我那只手腕接上了,倒也没什么影响,如今不过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粉色的疤痕。 经过他多日的悉心调养,我的身子亦好一些了,这时便有个面生的仙童前来传信,说有风约我在春华秋实相见。 我那时单纯得紧,心中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再加上当时还不曾听见有风在承天殿中诛心的字字句句,也不曾见过诛仙台上他的狠戾决绝,对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所以便很欣然地赴了约。 犹记得那日春华秋实的蟠桃林中,落红铺了一地,将将冒了头的果子满满当当垂在树梢上。 仙童将我引了进来便走了,我倚着树干候了好些时候,可来的却不是有风,正正是他的未婚妻,天帝膝下唯一的爱女,仙界公主菡萏。 她款款向我走来,头上的步摇金灿灿地晃着,十分关切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莫如,身子可是大好了?” 我哪里受得了她这般虚情假意,一阵哆嗦抽回手,一面朝她身后张望一面问她,“有风呢?” 她垂眸含羞带怯地抿嘴一笑,美倒是真美,“他自是忙着大婚的事宜,恐没空来会你了。” 这两口子原是耍着我玩的。 我闻言很有些恼怒,拂了拂袖便欲转身离去,菡萏却不由分说地拦了我的去路道,“可有风说到底是他连累你病重,觉着很是对你不住,然更不想惹得我不开心,所以我寻思着,便替他来瞧瞧你。” 我惊讶地哭笑不得。我到底该感谢有风因了愧疚的挂念,还是菡萏隐忍的大度? 然不管如何我终归是不需要的,亦终归是不大度的,“劳你们费心了,不知你们何时大婚?我可否去讨杯喜酒?” 当时年少轻狂很有些意气用事,心中确是一闪而过了大闹婚礼的狗血念头。 而想来我脸上太过藏不住事儿,这威胁表现得也太过□□裸,只见菡萏眉心一拧,秀丽的面庞立即现出些阴狠来。 我仍旧不知死活地笑,“不过世事总是难说得紧,我和有风处了几千年,婚事尚且黄了……” “如此说来你的确是见不得我和他好了。”她冷冷打断我,便从腰间抽出一根黑气腾腾的藤子来。 那根藤子虽是根藤子,却莫名地很是威武。 我再没眼力劲儿,也知晓它乃是根不一般的藤子,原来她将我引来,是怀着置我于死地的心思,而非纯粹与我做那口舌上的争执,着实阴险得很。 我与生俱来是很识时务的,拔了腿便想跑,可那根藤子极有灵性,一下子伸长了呼啦一声打到我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果真是了不得的藤子啊。我疼得整个人发晕,恍惚间却见菡萏手持着藤子的一端,嘴中念念有词,这才发觉我已像个粽子般被捆了个结实。 我一挣扎,那藤子便跟着收紧了一分,渐渐地快要嵌入皮肉之中。 我怎可能会坐以待毙?然雪泠宫这万年里,我唯一修至精通的便是这引焰之术。 只可怜我慌乱之中仍记得有风曾教导我青焰危险太甚,便先引了橙焰欲烧了那藤子。可那藤子也不知是何物事,即便我后来引了青焰也久烧不断。 此时我已快透不过气来,隐约中见菡萏眉间狠决,仍旧絮絮不休念着,显然不想给我留下丝毫的生路。 藤子受她所控,我恼怒间腕间一转,指尖轻弹,一团熊熊的青焰便朝她扑了过去。 她大惊失色慌忙格挡,火星四散,遇木便焚,瞬时轰轰烈烈吞噬了数十里的蟠桃林,那根了不得的藤子和菡萏的面容未能幸免于难,一同毁在笼罩在一片青光烈焰之中的春华秋实…… 那场火整整烧了三日,人间因此大旱了三年。 天帝急急召来四海水君,几近竭尽了瑶池天水。 一晃眼三百年过去了,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菡萏自是惊恐万分,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手中的青焰,“你…你不是被剔了仙骨?” “本是修为尽散,谁知昨日突然兴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1 起试了一试,竟又可以了,想必是它感应到你要来了。”说着我十分自然地以青焰画了个圈,“菡萏公主,你来寻我,可是想念这青焰的滋味了?” 她连连后退,一双眼瞪得如同灯笼一般,“莫如,你敢?” 我逼近她两步,“有何不敢的?你的夫君确不在此,不过我倒想同你谈个交易。” 她的声音直打着颤儿,“是何交易?” “当今日不曾见过我,回了天上也莫再提起我。” 她咬牙,“若我不肯呢?” “那也成。不过你需得闯过我手中的青焰再说。”说着我冲着她的方向点了点,一簇青焰直奔她而去,绕了个弯又极懂事地回到我指尖。 “啊!”她蓦然惨叫起来,原来就在这么一来一回之间,她的面纱已被烧掉一半,露出煞白的半张无盐脸。 我瞧着指尖忽明忽暗的青焰极是为难,“唔,你瞧,我的仙术将将恢复,太久不曾使过这引焰之术,手生得紧,怕是难以掌控好分寸……” 她愈加惊恐,连连应了,“我不说,不说就是了。” 我自然不似从前那般天真,在人间有时立字为据尚且不足以保证,口头上的承诺更是无用。 况且我并未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便知晓她打的是那阳奉阴违的主意。 于是便提了青焰停在她面前的一寸之地,眼见着她冷汗涔涔半丝也不敢挪动,这才慢悠悠收了火拍拍她的肩安慰道,“等闲我自当不会找你麻烦,不过若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害得我被捉回天上去,那便不大好说了。你知道那承天殿的,也忒得仙气凌然,我胆子小,被吓那么一下吓,也许不当心会提醒那些大仙小仙们,去降魔塔底层查查挞龙藤还在不在。” 听闻“挞龙藤”三字,她纸片般的身子果然剧烈地抖了一抖。 是了,当年差点将我勒得灰飞烟灭的那根不得了的藤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挞龙藤。 然当年我不学无术,亦很是无知,却没听过它的名号。以至于受审之时仍以为是自己一时冲动害得人间大旱,内疚自责是真真切切的。 且承天殿里我被万夫所指,却受有风落井下石,心字成灰也是真真切切的。 因而那时我对仙界已再无一丝期待,只盼能远远离了,无论我自个儿付出如何代价亦没什么所谓。 然我侥幸从忘川河中逃生,来了乘云之境后喜爱听白先生说书,他其中一个常演的段子,便是我父君和殇烈的那场大战。 我从中才知那挞龙藤是三万年前魔君殇烈造来对付我父君柏莘的,里面藏着上古凶兽穷奇的半魂,若是给它困住,啧啧,真真是神仙也难逃。 可殇烈打不过我父君,这藤子也被我父君缴了,收于降魔塔塔底。 白先生也不晓得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在乘云之境说书之时曾仔细描述过这藤子。 我听着白先生的形容,愈觉着这挞龙藤很是像菡萏用来锁我的那根,然说书终归是添油加醋无法当作确实的佐证,于是结识溶月以后便向她打听。 我记得当时还被溶月很是奚落了一番,她取笑我孤陋寡闻,在天上万年竟不知挞龙藤这等物事。 唔……我这才确定原来白先生所言非虚。然而不想这根藤子对付我父君时没用上,竟被菡萏盗了出来对付我,还贴上了她自己一张脸,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如今我瞧着“用心良苦”的菡萏被我压制得很是服帖,心觉着十分满意,继续与她好声好气地商量,“当年天帝,唔…你父君为了你造了这么大个冤案……我是没什么,反正罚也罚过了,天上也回不去了。只是你父皇一向仁德,伤了他声名便不好了,你说呢?” 我自觉很合情理,可菡萏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盯着我,约莫着是恨不得从我脸上剜出个洞来。 我盈盈笑着,十分喜爱她这副极想将我千刀万剐却拿我没辙儿的样子。 半晌她终是彻底泄了底气,垂着眼道,“你可否不再纠缠有风?” 我讶了讶,平日不可一世的菡萏公主竟也有求人之时,想来对有风的真心确是日月可鉴,否则也不会这般在意。 以我几千年的教训和几百年的阅历看来,深陷情爱的女子大多可怜,可我亦曾是那可怜之人,当即哼了声,“我与他本就再无瓜葛,你多心了。” 她白着一张脸微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瞧了我一眼,转身便朝天上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小叮当啊? 我们家郡主奶凶奶凶的...... 日常求收藏啦,谢谢小天使们...... ☆、清澈如梦 傍晚我将绣行庄打点好了便去找清徐会合,他这回倒是安分得很,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处等我,大约我使着小性子说不理他还真当威胁到他了? 我见了故人被勾起旧事,心情自然不算很好,竟也忘了夸奖他一番便领着他和云息上路了。 云息起先还很有些挣扎,被我粗暴地拎着后颈扔上了云头。 云海翻涌,我俯首远远瞧见我们那间村屋才松快起来,三百年多年来竟破天荒觉着有了归属感,那点阴霾顷刻间散得七七八八。 然渐渐近了,才发觉院前站着个人,依稀是个女子,正背着手似是正候着谁。 难道祸不单行?我心下惊了惊,暗自提气戒备,那个背影很是潇洒地一转,露出张熟悉的面庞来。 我大大松口气,忙着了陆迎上去,“溶月,你怎来了?” 溶月对我一笑,不知为何有些勉强,然她见了我身后的清徐,脸色显然又难看了许多。 额,我大约猜出了缘由,挠挠头很是尴尬。 溶月清徐,一仙一魔,相见自是分外眼红。 我的脑袋顿时疼得紧,今儿个这糟我心的破事着实多了些。 我轻咳了一声,“咱们进屋说。” 于是嬉皮那个笑脸,很是谄媚地揽过她的臂弯,同时也自然不会忘记回头朝清徐眨眨眼,他很是识趣地提着云息回避去了,真真是个脑子灵光的。 对溶月这仙婢我从不曾如此客气地近乎讨好,进了屋亲自将她按在带靠背的椅子里,又是端茶又是敲背的,一边念念有词欲给她洗洗脑,“我晓得你是乃是个很英明的仙…唔……仙子。你别看他两是魔,然一个忠厚老实,一个纯良可爱,是非黑白瞧得也忒得清爽分明,跟其他魔那是决计不一般的......” 阿弥陀佛,如来老儿你可千万别怪我打诳语。 溶月闭着眼极是享受,“等了你们一天了,脖子...脖子酸痛得紧......”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恨恨一咬牙,在她背后耍狠瞪眼,然也只是过过干瘾,翻个脸便只能装作很是轻快地应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2 道,“好嘞。” 天地良心,我为了清徐和云息此番付出得也着实多了些。 我很卖力地在她肩颈处倒腾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问,“方才我说的,你可听进去了?” 溶月回头凉凉瞧我一眼道,“我一早便提醒你对人留个心眼儿,你竟半点也未放在心上,便不怕他别有用心?” 对她这番说法我是很不以为然,“唔,我生来无权也无势,他到我这能讨得什么好处?怕是你想多了。” 溶月默然良久,这才长长叹出一口气,“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莫如郡主。” 她这一声郡主叫得我心头发毛,然我知她虽不高兴,却是应该不会再与清徐为难。 我深谙那见好便收的理儿,于是转个话题,“你来找我何事?” 她轻飘飘地道,“也没大事,只不过蓝梦说你许久未回乘云之境,上次受的伤也不知怎样了,她担心着你,便拜托我来寻寻。” 说着却站起身来,问也不问便去占了我的床榻阖上眼,竟是要留宿的意思,独留我在原地很是气结。 山间夜凉,月色也清透。 半夜我迷糊着翻个身儿,将醒未醒之际却发觉与我挤在一张塌上困觉的溶月竟不在了。 我倒也没大惊小怪,约莫着她是回仙界去了。 溶月本就是个小小仙婢而已,滞留人间太久终究说不大过去。 然我打个哈欠觉着口干,套了外衣起身去厅中寻茶水,却发觉清徐的房门虚掩着,朝门缝中望一望,里头没半点人影。 我一个激灵三魂六魄全醒了,这一仙一魔的该不是趁我睡着出去约架了吧?慌里慌张寻了出去,竹林深深,月影斑斑,不时惊起几只飞鸟,却丝毫没他们的踪迹。 我开始焦急起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泉边上,竖着耳朵终是闻见了人声。 循着声望过去,果然池边立着两道人影,借着月光可见清徐微微垂眸,面上没甚波澜一派清浅。 而溶月则紧皱了眉,面色是我不曾见过的严厉,正絮絮在说些什么。 流水潺潺阻隔了她的声音,落在我耳中只余下些只言片语,“血玉”、“不顾身子”什么的,甚是不真切。 待我走得近了一些,清徐却倏地抬起头来望着我,“怎的起来了?” 溶月即刻闭口不再言语,脸色却很是来不及缓和。 我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们这一仙一魔可以相处地毫无间隙轻松愉快,忙插进他们中间圆场,“你们在聊些什么?半夜出来赏月叙话,怎也不叫我?” 清徐笑得很是无害,“你不说每当有月光的夜晚,这竹林子便莫名有些可怖么?” 额...他这口气,我怎地无故听出了些宠溺的意味,顿时一边暗骂我替他操碎了心他还如此不知好歹,一边又尴尬地偷偷瞄了一眼溶月,却已琢磨不清她面上究竟是个什么神情,倒愈加令我难安。 然不管如何,我需先将他俩拉开了去,于是讪讪接道,“是啊,这大晚上瘆人得慌,不如明早再来?” 说着我忙伸手欲将溶月拖走,她却纹丝不动,“我有些事要回天上去。” 我此时自是大喜过望,巴不得她快些走,否则头发也不知要熬白了几根,但面上仍是作出一副不舍来,“这么急么?” 溶月点头,“你们自己保重。” 我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忙又叫住了她,“溶月,云锦的图纸…可是受了谁的帮衬?” 云锦的事我盼着是个巧合,然我细一忖度,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我当时也不过那么顺口一说而已,并未真的指望溶月。 可她却比我想象地要神通广大许多,我也被飞来的横财迷花眼了,一开始竟忘了追究她是如何从织造司那弄了图纸出来的。 溶月回过头来,沉吟了半晌,“自是有人帮衬的,是谁你心中该有数了吧?” 我心一沉,约莫着脸上也不那么好看,“溶月,我的事与他无关,以后便别牵扯了吧。” 她目光很是复杂,在我和清徐之间来回流转了几番,“莫如,眼见不一定为实,别太依赖自己的眼睛。” 转眼间夏日翠绿替了春时妖红,火枫染了满山又落了一地。 冬天日头要升得迟些,此时天还未亮,比那鸡鸣还准时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我在榻上打个滚,气愤地将枕头砸了过去。 这清徐也不知哪里出了毛病,每日清晨扰人清梦,将我从被窝中拖出来练功。 我本就作息不太规律,生性又懒散,可怜这大半年来竟没在早晨睡个囫囵好觉过。 有天早上我实在忍不住朝他发了好大一顿火,他竟也不生气,只是一双眸子巴巴地望着我,瞧着很是失落,“我如今身子不大好,修为又折损了许多,怕是总有一日保护不了你……” 他的口吻着实悲凉,我烧起来的火气竟一下子冷了个透,好似犯了什么大过一般悔恨得不能自己,埋着头乖乖起床了。 这招实乃高招,清徐实乃我的克星。 我虽后知后觉,却自此便放弃了抗争的念头,反正他有林林总总的办法等着对付我让我不好过。 而其中最毒最辣的便是家中灶头三日不生火。 要知道这半年来清徐的厨艺那是突飞猛进,而我这口味的刁钻程度也突飞猛进。 别说三日,就是他一日不近庖厨,我的馋虫便要将肚子给闹翻了去了。 然这大半年过去了他的伤势时有反复倒是事实,而云息伤倒是全好了却仍旧是原身化不成人形,的的确确是两桩怪事儿。 昨夜我去邻近的镇上看戏回得晚了些,今晨自然又成了起床困难户。我蒙着被子抵死挣扎,他在门外说道,“今日不练功了,咱们去逛集市。” 我一听便精神了,很是利索地起身开门,“你说真的?” 清徐笑眯眯地倚着门框,“快要下雪了,今日凌霜镇又正好赶集,我们去采购些米粮。” 只要不练功,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被他上下一番打量我才醒悟过来,屁颠屁颠翻出压了箱底的男装,将自己收拾地很是停当。 清徐拿了厚厚的裘袍将我裹得十分严实,“虽说你如今已不畏冷,可寒冬腊月穿这么单薄,难免太引人注目了。” 唔,心思果然缜密,我在心底暗暗夸赞他一番。 如今我的仙身回来了,在清徐的督促下修为也已臻万余年之巅峰,腾个云自很是驾轻就熟。 以至于在云头上站着之时还有闲暇回头瞧瞧我们居住的那个山头,尖峰在厚实的云层中若隐若现,朝阳恰巧跃了上来,映得云海金光粼粼,自有一番逶迤壮阔。 我感叹道,“住了这么些时日,这才发觉这座山峰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3 竟是这么美的。清徐,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清徐想了想,“清澈出尘,如梦如幻。便唤如清峰吧。” 如清峰?我愣了一愣,不很确定他是否另有意指,“清徐你…是否早知我曾经是谁?”其实我早便有这种猜想,他是再通透不过的,将我身上的蛛丝马迹串一串,再琢磨琢磨,必能瞧出些端倪。 清徐却是很奇怪地瞧我一眼,“那又如何?你便是你,又不是旁的什么人。” 这几百年我不遗余力地否定曾是仙界郡主莫如的事实,改名换姓只恨不得能改头换面,究竟是为了我父君多一些,还是为了逃避不愿回首的往事多一些,我自己都有些说不清。 然今日被清徐一提点才醒悟过来,无论是曾经的莫如还是如今的忘川,皆是我抹不去的一部分。 在乎你的人不会在乎你过往是谁,不在乎你的人过往更与他何干? 可见过往终究是过往,除了给自己留些教训没旁的任何用处。 我很是羞愧,在清徐的坦荡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动动小手指点个收藏吧,么么哒 ☆、是仙是魔 这么一路羞愧着,我与他便到了凌霜镇。 如清峰方圆百里大多皆是山地,唯有凌霜镇地势较缓,背靠河流,便成了这一带最大最热闹的镇子。 我是极喜爱这个镇子的,也因它地处边陲,时有外族人往来贸易,自是常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若不是每日每日被清徐困在家中练功,此处又算不得十分近,我定是要隔三差五便来的。 比如那回鹘人摊子上摆的纯天然大珍珠,长相也忒得特立独行,竟是一个双生。 珍珠是双生的到不很稀奇,然奇的是这颗上小下大,通身圆润无比,且连结处也很是均匀光滑,那小颗的头顶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尖尖,整一个便是惟妙惟肖的一口葫芦。 我终归是个俗人,还是个稍稍有些富裕的俗人,盯着它便移不开脚步,手很有些痒痒。 然此等宝贝,若是不小心被官府见了都要缴了呈上去当贡品的,自是价值不菲了。 我这颗爱宝贪婪的心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那厢却见清徐递了厚厚一沓银票给老板,将珍珠连带礼盒一起塞到我手中。 我顿时眉开眼笑,没想到清徐是个大财主,出手也忒得大方。 唔,虽说友谊不可以金钱来衡量,然而清徐,我认定你是我最铁最铁的朋友了。 可我只高兴了极短的一瞬,脸上心上全垮了下来。 因我才意识到清徐分明是个一穷二白的,这些银票是半年前绣行庄关张前的结余! 这大半年,家中的茶米油盐全是清徐在张罗,我便将手头的钱给他掌管,谁晓得他如此不知紧手,竟在我眼皮底下败我的家底。 “清徐!”我觉着我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他却很是风轻云淡,“钱财实乃身外之物,自己称意才最是重要。” “你你......你竟还这般振振有辞......”我肺都要炸开了去,亏得残留这么一丝理智还念着他是个伤号。 若非如此,我早狠狠地揍了过去,将他打回原形后再把他那一身威风凛凛的苍鹰毛拔个精光做成十个八个毽子连着踢。 然事实是我除了生气半点拿他没辙,只能将宝贝好好揣了,看也不看他狠狠甩袖走人。 我在前头只顾自走着,却不理清徐在后头默默跟着,就似两个陌生人一般。 很久之后我气稍稍退了些,才听到清徐的声音传来,却不是朝我说话,“大婶,这萝卜怎么卖?” 我回过头粗声粗气地朝他嚷,“我不喜欢吃萝卜。” 清徐淡淡瞥了我一眼,“冬天吃萝卜好。”说着便低下头,很是贤惠状地继续挑拣框里的萝卜。 他长得高大,模样又生得好,连那大婶招呼着他格外热情,“那是你兄弟?气性儿挺大。” 清徐抿着嘴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被我惯坏了。” 我气得跺脚欲走,然这大婶接下来的话便很是不对劲了,“如今会上街买菜的公子可真是难得,你可曾娶妻?” 清徐顺口接道,“还不曾。” 大婶一听果真来了劲儿,“我家有个侄女儿,年方二八,性子温柔,长相那个俊俏哟……她就在对面那铺子卖糕点,不然我将她唤过来瞧瞧?” 这是个什么年头?竟有在大街上拉女婿的? 我在远处盯着他,见他只不置可否地垂着眼,一副认真挑萝卜的模样,可想必心中一定乐开了花。 臭清徐,才花了我的家当,竟还有脸面勾三搭四。 这想法其实我自己也觉着很有些诡异,心下怔了一怔,约莫着我是魔障了。 我很不是个滋味,趁清徐没注意到我,脚底抹了油便遁了。 我想我很是需要静静。 今日不很待见清徐,我也没甚心情在主街上晃悠了,于是便找了间酒肆在二楼坐下,随便点了几样酒菜。 我拾了筷子吃了口五香牛肉,很是皱了下眉,凌霜镇好歹是个大镇,这酒肆也不算清冷,怎的这菜品难吃成这样,与清徐做的也差得忒远了些。 额…怎的无端又想起清徐,顿时懊恼得紧,我这三百年的胸襟哪里去了?何苦为了几个钱与他生那份闲气。 罢了罢了,菜无法下咽,那便喝酒吧。 我搁下筷子执了杯盏晃一晃,一饮而尽。唔,女儿红香醇,倒还能入得了口。 人间之酒少有能醉得倒我的,却不想这看似平常的女儿红竟颇有些厉害,我又喝得有些急,这连着几杯下肚,脑袋便有些飘飘然。 我摇了摇酒坛子,还余了不少,又瞧瞧桌上不曾动过的几样菜,唉,能少浪费一些是一些吧,于是又自斟自饮了满满一盏。 酒入愁肠,虽不知愁从何来,然这女儿红的后劲却也太扎实了些,我面上发热,身子竟也开始不稳,眼前稀里糊涂的有了重影。 我摇摇晃晃地起身来,丢下一锭碎银子。 “哎,客官,找钱。”小二在身后唤我。 这店食物水准不行,小二倒很有些良心,我迷迷糊糊地想。 “不必找了。”反正今日出的血也不差那么一滴两滴,我大手一挥,跌跌撞撞竟将撞上了端着残羹的小二,碗碗盆盆拂落在地,溅了那几个相饮甚酣的男子一身的汤汤水水。 我这点教养还是记得的,下意识便想道对不住。 然未及我开口,便有个大汉拍案而起,朝我怒喝道,“哪来的秃驴?竟敢冲撞了知县的公子,还不赶紧跪下道歉!” 我张了张嘴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何时知县之子也能如此跋扈了?这人间朝廷的风气哟…… 晃晃脑袋想要识请那几个人的嘴脸,只见座首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4 那人肥头大耳的,满身狼狈的,正一脸阴鸷地瞧着我。 我傻呵呵一笑,“知县公子?也不晓得有没有命受得起我这一跪。” “好大的狗胆!”那劳什子知县公子拍案而起,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的,我都有些担忧那肚上的肥肉一个不小心就给抖了下来。 “也不知这猪肚里有多少民脂民膏……”酒后吐真言,嘀咕完我才意识到自个儿太实在了些。 而说真话有时是很要付出些代价的,比如此刻我便恍惚地瞧见有好些个壮实的影子朝我袭来。 我脑子不大清爽,然身子倒还灵活得很,左右穿梭间那几个汉子在身后乒乒乓乓撞成一团,哎呀哎呀地吵得我很是心烦。 我转过身去,指头点了点,指到谁便定住谁,玩得不亦乐乎。 瞧他们一个两个的,一动不动张牙舞爪叠罗汉的模样也忒得滑稽,我很是忍俊不禁,笑得泪光泛滥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妖…妖怪……”肥硕的知县公子吓得跌到了地上,很有些屁滚尿流的意思,“来人,快给我拿下这个妖怪!” 还很不知死活。我朝他勾勾手指,他的叫嚣声骤停,一张脸那叫一个面无人色。唔…也难怪了,那具肉感扎实的身躯无缘无故被吊在半空中,想来他是吓破了胆灵魂出窍了吧。 与这种人计较实在很没意思得紧。 我摇摇头悻悻收了手,知县公子整个儿极快地啪一声落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动静,地动山摇的我都替地板觉着疼。 我拂了拂身上被他扬起的灰尘打了个哈欠,酒劲上了头困得紧,还是先找个清静的地方睡上一觉。 谁知我刚刚转过背,便听见知县公子大喝一声“妖孽”,随之感应到有个沉重的物事直向我的后脑勺飞来。 本来避开也并非难事,然此时我脚下却不那么稳当,又被那叠被我定住的罗汉绊了一个踉跄,头上便狠狠中了一招。 那汤盆哐当落地,我痛得眼冒金星,摸了摸额角很是庆幸我脑袋瓜子生得结实,竟没有流血,然起个大包却是难免了。 那猪头的知县公子见未得手,惊恐地连连后退。 一瞬间我便对他很是刮目相看了,唔,此人虽脑筋差了些,却也不是我以为的那般脓包。 然我今日竟被一个凡人欺负了去…...我虽不是完完全全的仙,然好歹也是个半仙,新鲜出炉的半仙! 这被凡人欺负的仙,我活了万余年还从未听说过,大概自盘古开天起我便占了这独独的一份儿。 这顶光荣而巨大的帽子扣下了来,我竟一下子被扣得懵了,很是不知所措。 知县公子见我半晌没有动静,又从地上操起个碗朝我砸过来。 这回我倒晓得躲了,然那碗却还未到我跟前便被人截了下来摔向墙角,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此时我头很是重,勉勉强强才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清徐那厮,他竟还晓得来寻我。 本来倒不觉得,可我一见了清徐,委屈全上来了,泪花在眼眶里打个圈儿。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人依赖便这般的矫情。 清徐急匆匆来到我身旁,瞧见我鼓着的额角,本来面上的神情便不大好,此时更是凝上一层凛冽的寒霜。 迷蒙间我努力仰头去望他,而愈是近了却愈是看不太真切,好似有两张面容轮番交错着。 那两张面容并不相似,却有一股子很不可理喻的念头莫名强势地占据了脑海。面前这个人,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他了。 他一手揽过我,我便借着酒劲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般趁机往他怀里钻。 他着实让我安心,我一闭眼,酒劲上了头,一股睡意便汹涌地袭了过来。 然嗅着他的体息将睡未睡之际,却有一丝奇异的感觉,这副胸膛好似也曾经倚靠过,却忘了是多久之前。 混沌的脑子隐约生出些疑惑。 他究竟是谁?是如今与我出生入死的魔界尊使,或是……千年前平淡相守的火神后裔…... 作者有话要说:  疯:郡主你变温油了耶...... 某郡主:呵呵...... ☆、旧日如烟(一) 我仍在雪泠宫时,其实没如今那么多七七八八的念想,大致还能算得上是个性平如水安分守己的郡主。 然凡事总有例外。 犹记得在我九千岁刚出头的某一年上,人间发生了件惨祸。 起因是被锁在仙界降魔塔中的一只蛊雕兽趁守卫松懈逃了出去,用它那一对巨翅在西海之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西海龙宫毁于一旦,沿海的城镇村落均被海水淹没,死伤者无数。 西海龙王遣了虾兵上了天宫求援,天帝震怒,派重兵捉拿。 然那蛊雕兽既能上天亦能下海,更奇的是下了海便踪迹难觅。 且它从降魔塔中潜逃早有预谋,事先吸食了塔中其他许多妖魔的精元,已今非昔比。 是以战了几个回合下来,仙界不仅拿它半点没辙,反倒折了好些天兵天将。 玄罗门本就是个六界之外的门派,当年的有风还是个不事仙界权贵两袖清风的有风,然凡尘的闲事俗事他却是管的不少的。 有日他一如往常坐在曲舟池畔的石桌旁看书,却半晌不曾翻动扉页,颇有些心不在焉。 忽地诰音钟从极远之处沉沉地传了过来,仅有的三声,是为战败的丧音。 有风皱紧了眉,拂袖一扬,西海之滨的画面便跃然而现。 处处皆是残垣,处处皆是断壁,静得唯有海风呼啸波涛滚滚的声音,却闻不见一丝生息。 一个浪头打了上来又褪去,留下一些人畜的尸首横七竖八地摊在沙滩或礁石上,皆是肿胀地面目难分。 我那时不曾去过地狱,见了这修罗般的场面只觉触目惊心,目瞪口呆直说不出话来。 有风修长的手又是一挥,那画面便随之隐去了。 他面色凝重地沉吟了半晌,“莫如,我得去趟西海。” 即便我成百上千年的不出门,然身边唯一的仙婢妙华却是个圆融的八卦性子,时常在我耳旁叨叨她在外听来的各种风闻,以至于我这两耳还不算闭塞,也晓得这回派出去的乃是仙界的精兵良将了。 若非惨败,那诰音钟又怎会轻易敲响? 可我是个极其缺心眼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他是个救世主般的所在,英武得不行,眼里冒着两颗崇拜的星星便欢欢喜喜地送他离开了。 先时几日我很是悠闲自得,该看戏便看戏,该困觉便困觉。 然一晃半月有余,竟仍没他的音息,这才后知后觉地忧心了起来,连戏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只拿着那张尘世万花镜发呆。 有风他虽然是个上仙,且据传闻是个极其本事的上仙,然这蛊雕兽将成千上万的仙兵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5 都打得落花流水的,想来也很不可小觑。 思及此我这颗很大的心终是重重地噗通了一声,手一松连带着尘世万花镜一同摔落在地,他此行当不会有危险吧? 一时间我如坐针毡,当时少不经事,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来不及拍拍屁股便往西海去了。 这路途越到后半程,下方的景象愈是惨烈。于是我选了个受灾较轻的村落飘然落下。 因了这处是近海一个地势较高的小丘陵,是以周边皆被海水淹了,村民背了包袱进退两难,神色皆很是恐慌。 “娘,”身量未及腰际的小姑娘抱着妇人的腿瑟瑟发抖,一双童真的眼闪着泪花,“爷爷说海里出了妖怪,将下面镇子里的人都抓下去吃了,是不是真的?” 近旁年轻的男子抱起她来,将妻子一同围在怀中,“阿玉不要怕,爹爹会保护你们......” 小女孩抽噎着,“可爹爹打得过水怪么?” 妇人摸着她小小的头,轻哄道,“爹爹是村子里捕鱼最厉害的,也是打猎最厉害的,阿玉忘了么?” 我瞧着这一家人心中竟莫名一阵触动,想起我那生了我便故去的娘亲,想起我那不爱回家的父君,竟不由自主地现了形,对他们道,“我有法子带你们出去。” 男子瞧我眼生,极是警惕地挡在妻儿身前,倒是个很有气概的凡人。 我不以为意笑上一笑,随手一指,他们一家三口便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皆是生生被吓木了去。 “神仙,神仙来救我们了……” 不知是谁先高呼了一声,惹得我很是受瞩目,而后人潮滚滚向我涌来,汹涌得很,似是要将我淹没一般。 不一会儿我便被挤得七晕八素的,只得将自己提到半空中透口气,却不想下边的人群见状愈加沸腾,坚定我是他们常拜的那观世音,齐齐向我跪了,纷纷哭道,“救苦救难的菩萨啊,带我们离开吧……” 我咬着手指很是为难,到底是少了些行走江湖的经验,这一冲动竟没料到此般的后果。 这村子说小也算不得很小了,粗粗一眼望去几百号人口总是有的。 然我却不是个货真价实的仙,而是个仙力微薄不学无术的半仙,又如何能送的走这许多人? 可下边这一双双眼睛如出一辙地盈满了乞求之色,仿佛瞧见了死亡阴霾下透出了一缕光,却叫我狠心不下了。 罢了,我咬咬牙,尽力而为吧,损些修为也没甚要紧。 “莫如!” 我正欲提了真气,身后却有谁唤了我一声。 这把嗓子熟悉得很,我心头一喜,果然回眸见到的是我那几百年不曾出现的父君。 他一头银发随着海风飞舞,飘飘然落在我身旁,不由分说地将我的身形又隐下了,一张脸不如以往般和煦。 我晓得他有些生气了,然他宠爱我太过,宠得我向来没在怕的。 且如今想来当时我那心肠真是出奇地好,一指那些因我突然消失而面面相觑神色惊慌的人们,抱着他的手臂仰着脸撒娇道,“父君,这些人被困在此处惶惶不可终日,好生可怜。” 父君望着我欲言又止,终究说不出一句重话来,只叹了口气循循善诱,“六界自有六界的忌讳和规矩,凡人自有人间官衙和修道门派去救。况且这村子的地势地形都安全得很,不会有危险的。” 我环视了下这村子,果真如父君所说的那般,且今日来了我父君这般不得了的仙,可谓是福泽颇深了。 我瘪一瘪嘴,“可谁晓得那蛊雕兽不会再作恶呢?” 父君慈爱地摸摸我的头,“日前我已同有风合力重伤了它,如今它逃回了海底的老穴,一时兴不起风浪来了。” 我一听顿时心里开出朵花来,仿似打败了蛊雕兽的是自个儿一般蓦地滋长出许多自豪感来,探着颗脑袋朝他身后望了望,却没见着期待中的身影。 “那……有风呢?” 父君微敛了笑意道,“我们追到蛊雕兽的老巢前,忽地感受到你的气息。怕你首次下凡遇上麻烦,我便先来看顾你。” 如此说来有风此刻正只身犯险?我霎时急了起来,拉着父君一个纵身跃上云头。 西海蓝得极为深邃,便如有风曾同我描述过的境况。 然遭此大劫,却鲜少见到他所说的色泽斑斓能发着光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鱼,瞧着十分萧条,显得有些诡异。 我同父君到了海底,于某个不大起眼的洞口站定,抬头瞧见上方刻着极是潇洒的三个大字,“幻无涯”。 细细一瞧才发觉这“幻无涯”甚是稀奇。 洞口有微微的波纹晃漾,竟是一道透明的屏障隔绝了海水,且越是走近,愈是隐隐觉得那洞中的气压竟要比海底的水压还要来得强大。 仙界的大军已然赶到,却只是密密地站在洞口。 三两个将领见了父君神情尽是喜色,匆匆上前来行了礼,“柏莘上仙,有风上仙进去已然多时,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呵……这么些仙兵仙将站在此处替蛊雕兽看门么?脸皮也是厚得紧…… 我皱紧了眉一脸不忿,父君却和气地同他们一点头,转而向我解释道,“这‘幻无涯’颇有些诡异。当年蛊雕兽被擒锁于降魔塔中之后,老天帝曾派了一队仙兵进去欲抄了它的巢穴,然那队仙兵竟有去无回。再派仍是如此。想来里头定是有些不对劲,后来仙界便不敢贸然闯入其中,只封了这洞口不得出入……” 我“嗯”一声。有风我是晓得的,他从不是急近冒失之人,既敢独闯这幻无涯,必然是有十分把握的。 如此想着倒是安了些心,找了株正对着洞口的硕大红珊瑚靠着,环抱了双臂吐泡泡。 然如此候了大半日,幻无涯内一直安静得不太寻常。 自打来了这海底父君便成了仙军的主心骨,一直来来回回忙碌着,丝毫无暇顾及我。 我有些焦躁起来,伸长了脖子张望。 黑漆漆的洞口蓦地扫过一道白光来,一闪即逝,然我竟觉得意识一时混沌起来,似乎被什么趋势着,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郡主她父君:小棉袄被师叔穿走了...... 郡主她师叔祖:去去去,我没你这么老的师侄...... ☆、旧日如烟(二) 甫一迈进幻无涯里头,我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呼,蓦地回了神忙想退了出去,却见白光灼灼晃得我眼前一花,耳畔呼唤我的声响戛然而止。 刹那间,映入眼帘的画面却不再是暗沉的海底,而是一个极为敞亮、碧水潺潺的山涧。 日头明晃晃地斜挂在天边,一道七彩的虹做成了桥,跨在两峰之间。草地是鲜嫩至极的翠绿色,不知名的小野花如点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6 点繁星散落其中,彩蝶三三两两,流连嬉戏。 这般美景倒令我极是惊奇,这幻无涯中竟别有洞天,可海底之地,又哪来的皓日当空白云悠悠? 此时我听见头顶传来极悠远的鸣叫,声如婴孩啼哭。 一惊下抬首望去,竟是两只通体朱红的大鸟,扇着巨翅在碧空下相携而飞。说它们是鸟,然形容如鹰又有些似雕,头上却长了角。 这应当便是蛊雕兽了。 然我是这般的孤陋寡闻,倒不晓得这蛊雕兽竟是一双的,可它们只自顾自地戏耍没半丝搭理我的意思,瞧着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凶恶。 我的视线追随着它们飞行的轨迹,却突地瞥见山巅上有个俊美男仙负手而立,一头银发随风飘舞,心头一喜忙朝上飞去。 “父君,你也进来了。”我直向他跑去。 父君转过头瞧着我,笑容却僵硬着有些不自然。 离他仅有一步之遥之时他蓦地变幻了脸色,手中那柄银剑似吸了日华那般璀璨,竟是直直刺向了我。 我大骇之下竟忘了闪躲,忽地有一只大手将我一把拉过,浅金的剑气极是锋利,一剑封喉,“父君”瞬间幻灭。 我一时呆了,身旁有人将我晃了晃,“莫如,这是幻象。” 我这才回了神,原来是有风来了我身旁。可这幻想委实真实又可怕。 我好半天才舒出一口气来,若不是有风来得及时,我便要死在这幻象中了?这外头果然是不那么好玩的。 方才宽了一下心,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忙不迭伸了手去摸有风的脸,上下其手又是捏又是掐的。 这性子稳重的火神后裔竟一时被我闹得微红了脸,将我不安分的手握在掌心道,“我是真的,不信你瞧一瞧地上。” 闻言我一低头,这才发觉这整个儿处于白昼中的山涧绿草如茵,唯有我和有风处在阴暗之中,脚下是海底的砂石。 感受着他手中温热,我彻底踏实了,瞧着天上那两头飞来飞去的蛊雕很是佩服道,“这蛊雕兽还真有本事,竟能在海底造出这等幻境来。” 有风道,“是它得了上古时期九河神女华胥氏遗落的虚妄镜,才有造梦之能。此刻我们便身在它替自己造的梦境之中。” 见我不解,他又解释道,“这幻无涯本是神界之境,神界覆灭之时由天上掉落,却不想竟被埋在了这深海之中。” 他这见识学问也忒得渊博,我朝他靠了靠,“可我们如何出去?” “看看再说。”他望着前方的山坡,那处竟不知何时涌来了许多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中均持着斧头弓箭这般的武器。 “那两只怪物在那里!” 为首指着那对蛊雕高声嚷道,一时间箭矢齐发,铁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我讶道,“这些人为何如此?” 有风叹口气,“人性极是擅长疑神疑鬼,这等异类他们不曾见过,便唯恐会带来灾祸……” 说话间那对蛊雕拼命扇着翅膀,然投掷出去的武器终归太过密集,它们渐渐躲闪得吃力,险象环生。 弓弦拉紧的声音传来,蓦地那公雕将翅膀盖在伴侣身上,流矢却插进了他的朱红的羽毛之中。 血如雨滴般往下淌,落于山涧流水中瞬时化开了不见。 他终是支撑不住极速向下坠去,重重砸在碧油油的草地上犹如开出了一朵盛大的花。 那头母雕落在身旁望着他,哀怨悲伤。 他艰难地将头撑起,竟是用爪子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将内丹掏了出迅速塞进了母雕口中。铜铃般的黑色巨眼望着爱侣,终是不舍地黯去。 蓦地母雕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眼睛迅速充血,蓦然起飞掀起一道朱红的旋风,仿似这晴空都要变色一般,极速直冲向上朝人群扑去,巨翅拼了命一般狠狠拍打着,尖利的嘴不断撕咬。 有风以一只手蒙了我的眼睛,指尖上的薄茧抵着我的眼皮。我却忍不下好奇,将他的手掌拉了下来。 入目却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有人当场便毙了命,有的仓惶而逃,却被她那对利爪捉了回来,就那么从山峰扔下了山涧去。 我目瞪口呆地欲要作呕,却在这瞬间整个幻境皆变了一变。 滨海的一个小渔村,黑云欲摧。 仅剩的那只蛊雕目色已成赤红,一动不动的站在沙滩上,捉拿她的天兵天将已在身后。 疾风骤起,一个大浪袭了上来将她卷了进去。 她丝毫不曾挣扎,任由自己不断地往下沉。 眼前愈来愈暗,却有一道白光划过,蛊雕兽愣了愣,张开双翼循着光源游去,在一个洞口前站定。 我定睛一瞧,原来便是这“幻无涯”的洞口了。 我们跟着她摇摆的身子往里走,一阵寒意袭来,才发觉这壁竟是灿灿的金色,却结了些晶亮的物事,瞧着有些似冰却又似不是。 海底砂石之中有丝白光若隐若现,它用爪子刨了刨,刨出一面光可鉴人的银镜,朴素得没有一丝装饰,想来便是有风所说的华胥氏的虚妄镜了。 蛊雕兽小心翼翼地将头往镜中凑了凑,这一瞬间我们竟又回到了那个鸟语花香蝶舞翩翩的山涧,晴空下两头朱红的蛊雕比翼而飞。 昨日成空,不过一场梦。 我昂着头扯了扯有风的袖子感慨道,“她宁愿活在梦境之中呢。原来蛊雕兽这般重情,否则也不会堕入魔道了……” 有风沉着张俊颜,“成妖成魔都罢,只是怨气太重,便由不得她为祸人间。” 我白了他一回,他说这话时还真当极是绝情。 正当此时天上那对蛊雕盘旋了两回,竟是疾速朝着我们的方向俯冲而来。 我一惊之下却听有风淡淡道,“她发现我们了。” 我再低头一瞧,果真足下不再是粒粒烁石,也已成了萋萋芳草。 那对蛊雕显然很是晓得谁才是大敌,是以上来便双双纠缠着有风不放。 我学着有风的样子,掌心凝聚出剑气,虽不能与他同日而语,却也准确地命中了其中一只的眼睛。 然两只蛊雕消失不见,蓦地又出现在我身后,一只伸长一对爪欲禁锢了我,另一只则以利嘴琢向背后,想将我戳个肠穿肚烂。 幸而有风反应极快,一把拉过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引了青焰直冲向云霄,一阵爆炸声犹在耳边,这幻境上空的蓝白相间的天竟破了一块,露出金色的石壁来。 那只母雕怒喝一声,扇了巨翅便向有风打去,携起的疾风竟令我有些站立不住。 有风一边护着我无暇他顾,幻境很快又被补全。 蛊雕兽的梦境,一切皆由它所想所掌控,有风再有本事怕也徒劳,此番唯有破了这幻像我们才能逃出去捉住原身。 引焰之术我也是会的,于是努力提了真气,竟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7 是一柱青色和橙色交杂的火苗,只令这幻境缺了极细小的一道口子。 然我瞧着自己的一双手很是惊奇。 雪泠宫冷清,平日里我闲得发慌时总喜爱玩火,瞧着火苗子在掌心跳跃,如此便似乎可热闹温暖一些。 然从前至多只引得橙焰,在这幻无涯神境中竟差点儿引了青焰出来。 有风也是诧异,却冷静地一剑隔开那两头蛊雕,腾出一只手抵在我背后,“莫如,静气凝神。” 我闻言闭了眼,只觉着一股暖流从背后蔓延至全身,摒了杂念将神识凝聚在指尖,心随意动,一团幽幽的青色之火却带着无比炙热的温度将这幻境中的一草一木纷纷点燃,碧青的天空随着此次彼伏的爆破声被完全撕裂,瞬间化为灰烬,幻无涯彻彻底底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然神境终归是神境,唯有金壁上那些结晶被烧个干净。 蛊雕兽缩在角落之中,羽毛被烧秃了多处,足上也是鲜血淋漓的,赤红的一双眼却全无一丝惧怕,只决然愤恨地盯着我们。 我心内竟生了一丝愧疚,到底是我们坏了它的美梦。 有风用仙锁将它捆了,白光又是一闪,我不由自主地朝金壁上悬挂着的虚妄镜瞧去,却被有风挡住了视线。 他拿了一块白纱将那镜子蒙了,一边同我道,“这虚妄镜能映出心底深处所想所盼,你修为定力不够,极易如那蛊雕兽般沉溺其中……” 我被他说得脸上一红。 恰巧此刻父君同几位将领进来了,我立马将一些情绪抛诸脑后,黏上去叽叽喳喳埋怨道,“你女儿差点没被幻境中的你一剑捅了,父君你倒好,在外头倒待得很是安心么?” 那几名将领见我对着仙界战神这般胆大妄为,皆是忍俊不禁的,父君笑吟吟地瞧了我,又瞧了沉静立在我身后的那人,“有风在,我有何可不安心的?” 我愣一愣,觉着极有道理,到底是父君的师叔,我的师叔祖。 且不知父君和有风,到底谁的本领更好一些……唔….该唆使他们找个日子打场架…… 我的思绪又开始漫无边际地跑远了,却听父君同有风道,“莫如交由你带回去了。” 我回了回神心下很是黯然,低眉捏了他的袖角搓着。父君自是晓得我心中很有些怨念,抚了抚我的发,“等你万岁生辰时,父君回雪泠宫瞧你。” 那还有近千年的时光。 我一瘪嘴到底没说什么,父君又瞧了我一回,叹了口气潇洒地跃出幻无涯闪身不见。 ☆、旧日如烟(三) 我抱着腿坐在云头上,心情很是低落。 这外头诸多艰险,我很不喜欢,倒不晓得父君为何流连,连我都不愿再管。我越想越是委屈,撅着嘴将掌中的青焰耍得明明灭灭的。 有风蹲下身来覆住我掌心,“青焰回雪泠宫中玩玩就罢,还是莫让他人瞧见了。” 我收起手,嘴翘得愈发高了,他轻轻叹口气,“还有我陪着你,不好么?” 他素来都是一副十分清冷的性子,然这回他这把清冷的嗓音竟活生生被我听出了些如水的温柔。 我不由自主地颤一颤,惶惶然抬了眼,一个不小心与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 几千年匆匆而逝,我竟头一遭认真地看他的眼睛。 他的眉骨有些高,眉如墨染,衬得他的眸子黑是黑白是白的格外深邃。 蓦地我又想起了方才在幻无涯里头,其实那一瞥的功夫,我已然瞧见了虚妄镜映出的画面。 竟是穿了一身大红嫁衣的我,那新郎官背对着,面目来不及看真切,然这长身玉立的,极似…极似有风的背影…... 想来这虚妄镜虽乃神镜,也常有抽风的时候。 有风乃是我父君的师叔,我的师叔祖。 我虽算不得一个因循守旧的仙,平日中也时常同他无理取闹,然的的确确打心底里将他当作了师长,是以要说我对他有何非分之想……总之此时此刻我是不太信的。 可那一闪即逝的场景终归令我有些不太自在起来,面皮竟是不争气地灼热起来,脸微微错开,躲过他的视线。 然余光一个不安分竟瞥见他浅浅勾了嘴角,这才专心致志地继续驾驭起云朵来。 他腾起云来又稳又快,不多久我便见着了雪泠宫熟悉的大门,还有门前那片仙界最最荒芜之地。 然此时这荒芜之地却侯着个衣饰很高级的仙童,一副极是恭敬的样子,瞧着倒是面生。 这雪泠宫鲜有陌生来客的,我一边从云头上下来,一边很是新奇地直勾勾地打量他,连掩饰也省了。 也不知这是哪个宫里的仙童,竟面不改色对我们行了很是周正的礼,这才道,“有风上仙,天帝有请。” 喔,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心理素质这般的好。 有风淡淡一点头,回了身同我道,“我去去便回。” 我怔那一怔,“嗯,早去早回。” 我回得倒很顺溜,驾轻就熟一般。然那仙童神情倒不太自然了,连引路的姿势都是一滞。 有风又是若有若无地一笑。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才觉着有丝不对味,有风今日怎地同我交代起去向来了,真真是件怪事。 我甩甩头正要进去,妙华却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急得直嚷嚷,“郡主,你怎地让有风上仙去天帝那了?” 我奇道,“他怎地就不能去天帝那了?” 妙华狠狠一跺脚,“谁不知菡萏公主中意有风上仙已久,天帝也早有意招他当女婿。传说有风上仙不出千年定能修得上神,前途这般无量……且这回拿下蛊雕兽不说,还顺便寻回了虚妄镜,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一到仙界天帝就将他召去了,明眼的都知道所谓何事了......” “妙华,你可是愈发地耳聪目明了。”我一边啧啧夸赞了她,一边直奔曲舟池畔去拿尘世万花镜。 近来常看的那个戏楼请了新的戏班子,那花旦一把嗓子极是清越,我喜欢得很,这不快要开锣了。 然妙华这丫头却很不上道一把拉住我,“郡主,您都不急么?” 我疑惑道,“我有何好急的?” “您不晓得,外边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说您…说您快成弃妇了。他们一个个的都等着看好戏呢……” 我拍拍妙华死死拽着我的手,“好妙华,先等本郡主看完人间那出好戏再说……” “郡主!我们雪泠宫被欺凌的还不够多么?如今连有风上仙也被要被抢了去......”妙华竟一时泪眼汪汪的。 我只好耐着性子先宽慰她,“有风他又不是仙界中人,他若是不愿天帝也奈何不了他。再说他与菡萏公主喜结连理不应是件好事么?人家生得漂亮,出身也高贵,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8 与有风不正正好相配得紧么?” “郡主,扪心自问,您真想瞧着有风上仙同别人成亲么?” 她这话嚷得极是用力,竟在我心头一震,却不想我是个粉饰太平的高手,面上仍装得不以为意地淡然道,“总有这么一日的。” 妙华赌气般地将石桌捶地咚咚响,而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便跑了。 我拿起尘世万花镜很是摇了回头,这丫头被我惯得愈发不像话了。 然今日不知怎的,镜中花旦将一曲南国小调唱地格外凄清婉转,落进我耳内竟很不是个滋味,生生勾出了些烦躁。 想来这天上地下海里这么走了一遭,着实是累着了。 我将铜镜一丢,倚着小榻便昏昏欲睡起来。 仙本无梦,然我并非是个正儿八经的仙,是以偶有例外也会发个梦。 这不此时我便做起了梦,只是今日这梦好生奇怪,这情境好似在哪处见过。 是了,喜庆成这样的不就是不久前我从虚妄镜中不当心窥见的画面么? 然这回我却是站在了新郎官的正面,瞧见了他的真容。 他的眉骨略高,眉如墨染,眸子格外深邃。 确确实实是有风无疑。我在梦里没来由地一喜,一颗心竟抑不住地狂跳起来。 此时他正一脸喜气地立在嫣红的喜床旁,我羞赧地往喜床上凤冠霞帔的女子望去,却霎时似被当头浇了盆凉水一般,那新娘的脸朦朦胧胧的甚是陌生,却分明不是我...... 这一瞬间我便惊醒了,呼啦从小榻上坐了起来,只觉着全身上下酸溜溜的委屈地只想放声大哭。 我刚一抽嘴角,余光却瞥见有个水墨色的身影静静在我身畔坐着,手中依旧捧着书卷,此刻瞧来竟美好地如同一幅画般。 他显然也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搅扰了,侧着头望我,声线沉稳安定,“你竟做起梦来了,想来这番着实是被蛊雕兽吓得不轻。” 我头低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是同天帝谈好了?” 他轻轻“嗯”一声,一对眸子又落回书里去。 我咬了咬唇,有些艰难,“定在几时?” 他复又抬了眼,望着我有些茫然。 我道,“你和菡萏公主...婚期定于几时?” 他愣了一愣,唇边隐隐有了丝暧昧的笑意。 我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即便我再不通仙□□故,也晓得有风若成了婚,断然是守着娇妻了,哪里会再这般三天两头地来雪泠宫陪我? 一晃他便如此默默伴着我几千年了,即使我总嫌他烦闷,这个人却也如春风化雨般渗透进我的生命,渗透进我的骨髓。 然直到了此刻我才不甘不愿地承认,我依赖他,割舍不下他,甚至更甚于父君。 我也不太晓得这究竟是何种情感,紧攥了裙角只觉着慌得厉害,却听他沉吟半晌似是喃喃自语道,“看来我得好好给妙华立立规矩了,这等捕风捉影之事是能随便乱说的么?” 我呆呆的,才反应过来之时便听见心中那根弦“嘣”得松了,“你的意思是...天帝不曾同你提与菡萏的婚事?” “提了,”他答得很是轻飘飘,好似与己无关,“我回绝了。” 我一时没忍住喜悦,笑眯了眼,“为何?” “我欲娶之人,必是我心中挚爱。” 他说这话时竟灼灼地瞧着我,面上是微漾的神情,叫我好生难懂,于是只装模作样淡淡“哦”一声。 而想来我这番困惑被他瞧了去,却只无奈叹息道,“罢了,来日方长。” 我没头没脑地嘻嘻笑道,“你今日怎地不给我答疑解惑了,师叔祖?” 哪晓得他好端端一张脸瞬时变得铁青铁青的,低吼了句“不许叫我师叔祖!” 他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去?我很不服气地同他犟嘴,“你是我父君的师叔,可不就是我的......唔......” 我眼睁睁瞧着他高大的身躯覆了下来,双唇很是准确地对准我的,生生将我未毕的话语堵了回去。 我顿时呼吸也不顺畅了,胸膛里那颗心跟被提了起来甩那般欢腾得不行。 我我我...我竟被师叔祖吻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离我那样近,近得将我不太熟悉的悸动也撩拨了起来,而那里面分明也有着不可置信。 他很快与我分开,如玉的面庞泛起了一丝红晕,却很是理直气壮似的,竟比从前多了许多生动。 怔怔在我木然的脸上流连半晌,他伸手将我按入怀中,我能感觉到他的胸膛起起伏伏的,清冽的气息热热地撒在我的耳际,有些痒,嗓音魅惑竟似带了埋怨,“那虚妄镜已然揭露了你心底的念想,你还当我是你的......嗯?” 他竟看见了?还装模作样也忒得狡猾! 我被他锁得极紧,腰肢被勒得很有些疼痛,一张面孔火烧火燎的,闷在他怀中瓮声瓮气道,“是...是那虚妄镜错了!” 他吃吃笑了,“莫如,那是神镜。”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人家的初吻...嘤嘤嘤......师叔祖你凑不要脸! ☆、春心萌动 窗外一片白雪皑皑,如清峰一夜之间已变了模样。 我坐在榻上发呆,思忖着在凌霜镇醉倒前的那个念头,确是太过惊世骇俗和自作多情了些,多少岁了竟仍有这等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人哪里会有这等闲工夫来理会我这种闲杂人等。 我苦笑着摇头,房门微微被推开一条缝,而后清徐蹑着手脚走了进来。他见我醒了,将手中那碗热腾腾的汤水端给我,“醒酒汤。” 他绷着张脸,我很是识趣地忙接了过来仔细全喝了,这才敢腆着脸没活找话,“昨晚你将那知县家的公子怎样了?” 他不解地瞧着我,“谁是知县家的公子?” 我挠挠头,“便是…便是拿了碗盆砸我,体型略有些像猪的那人。” “哦……”清徐恍然大悟,“如你所说,我将他打回猪圈做几日猪去了。” 我愣了一愣,这清徐……果然甚得我心。 我正想将他夸上一夸,顺便拍个马屁,他却默默将碗接了过去,“阿川…我大约要离开一些时日。”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何事?” 清徐只低头把玩着那个碗,眉宇间的神情我看不太真切。 我与他相处的时日虽不算很长,然一直都是共同进退,即便他自个儿出门买个菜都会与我交代清楚,然这回……我心念一转,“是否与你那未婚妻有关?” 他瞧着我微怔了会儿,“……也差不太多吧。” 唔,我委实很佩服自己,扯着嘴角嘻嘻一笑,跳下床去推搡他,“那你还杵着?快去啊。” 清徐按住我的手,“如今外头不大安生,你又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9 才在凌霜镇惹了祸,没事便与云息作个伴,千万别乱跑……” “你真啰嗦。”我很是不耐烦地打断他。 他却不依不饶地,“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不然我便在院外布个结界。” 管得也忒宽,我很是不服气,却见他若有所思,似乎确在考虑是否要用结界将我困住,于是忙闷闷点头,“晓得了。” “今日的饭食已经做好了,热一热便能吃。我还备了些易存放的点心和坚果,你若是嘴巴闷了可以吃来解解馋。这几日便委屈委屈,等我回来再想些新鲜花样……” 他絮絮吩咐着,我好容易耐着性子却很想朝他翻个白眼儿,清徐尊使平时常摆了一张冷脸酷得紧,怎地今日如此婆妈? “那…我便走了?”他仍很不放心,几次回头瞧我才在茫茫雪地中御剑远去。 我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头觉着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 我想我定是饿了,虽说清徐真的很烦,然说过的话我倒是没忘,忙跑去灶头找他留下的饭菜。 天寒地冻的,一揭了锅盖便是一阵温暖的袅袅白雾,伴随着一股子很是诱人的清甜香味。我食指大动,忙持了锅勺搅了搅,居然是一锅子的萝卜汤。 这与预期落差也忒大了些,我气得将锅盖敲得咚咚直响,“清徐,我说了不喜欢吃萝卜!” 这一嗓子嚷了出去没半点回音,这才意识到我真是老糊涂了,清徐不是才走么? 我又无趣又无奈,只好舀出一勺汤来放在嘴边抿了抿。 唔…也不知他是个什么煮法,这萝卜汤里的萝卜味竟没那么讨厌,勉强还能茹口。 我将热腾腾的萝卜汤端上桌,桌上还有些其他的菜品,红红绿绿的很是好看。然清徐的位置却头一遭空着,他吃饭时虽很是少言寡语,但…总之今日我很不习惯,味同嚼蜡。 果然作为一个仙,吃饭不过吃个热闹而已。 我搁下碗筷,一口气将将叹了半口,却见云息拖着它那很是圆润的身躯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 这半年一过,它已是这般的膘肥体壮,竟还不能化成人形,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清徐此番若还能回来,我非得让他再瞧瞧是否哪里出了岔子。 我走过去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戳了戳它鼓鼓囊囊的肚皮,“若非你是公的,我都要疑心你是怀了孕了。” 它自然很是不服气,朝我瞪着眼。 我又道,“从前眼睛挺大的,如今被面上的肉挤得都快没了。” 约莫着我这刀插得太准太狠了些,云息很是泄气地耷拉了脑袋,两只熊掌间夹着的半条鱼吧嗒一声扔在地上。 我很见不得它这番失落的样子,顺了顺他油光发亮的毛安慰道,“别不高兴嘛。你家尊使去寻他未婚妻逍遥快活去了,我也带你出去逍遥快活,你觉得如何?” 云息闻言猛地一抬头,一双眸子光芒大盛,肉乎乎的熊掌忙蹭着我的肩头。 我笑着拍它的头,“还是你讲义气。” 我与云息一人一熊,稳稳当当落在蓬莱居二层。 此时天色已暗,我从走廊望下去,烛火中蓝梦正指手画脚地指使着店里的小二打烊。 我朝下唤她一声。然我从前都是从大门走着进来,如今悄没声息便现了身,自是糟了她很大一记白眼。 她很是桀骜地慢悠悠上了楼,与我一道进了天字号厢房内,“我当是谁那么仙气凛然的,竟是你终于记挂起这蓬莱居了。” 好重的怨念。我讪讪地笑了一笑,忙岔开话题道,“今日怎地这么早便关了门?” 蓝梦道,“你没见这乘云之境冷清地很么?哪来的生意?” 我愈加讪讪地又笑了一笑,这...我是从云头上直接下来的,倒真的不曾注意,“这又是为何?” “我也不大晓得,许是天上出了什么大事,最近仙子都不下来走动了......” 我心中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可否有向白先生打听过?他的消息一向很是灵通。” “怎么没打听?白天还来吃过酒,他也不甚清楚。不过仙界的事与我们又何干?” 我想了想觉着赞同,只要不祸及我父君,只要不妨碍我在下界做生意,管他们闹成什么个鬼样子。 她一双杏眼瞧了在我脚下四处张望的云息,而后又睨着我,很是戏谑,“倒是你那清徐尊使,不与你形影不离么?怎的今日不见他?” 我如实道,“他去寻他未婚妻了。” 她白我一回,“怪不得晓得回来了,原来是被抛弃了。你倒是同我坦白坦白,这大半年孤男寡女青山绿水的,发生了些什么没有?” 我无语凝噎,这蓝狐狸,很是口无遮拦。 我低头朝那团毛茸茸道,“云息,自个儿出去玩。”咳咳,有些纠葛太过复杂,很是不利于少年身心的健康发展。 云息倒是盼着我这一声令下似的,嗖得没了影子。 虽平日常有书信往来,然我是个懒人,纸张上又限于篇幅,一般只是拣了些紧要的简单说一说。是以我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仔细同蓝梦交代了一遍。 蓝梦听完啧了两声,“几百年来我倒真没见过能制得住你的人,这清徐尊使真当是好本事。” 见我默然,她又道,“且依你这待不住的性子竟能守着一方水土一个人过了这么些日子,也倒是稀奇得紧。” 额…我觉着面上很是有些烧,她许是见了我这般情状,眼色一亮顿时悟了,“该不是冬天到了春日不远,有人的心要萌动了吧?” 我不自觉地将头点了一点,“你猜得倒很准。” 蓝梦张了嘴半天也没合上。 大约是她料得我不太含蓄,却料不得我这般地不含蓄。 可我看了几千年的戏文不是白看的,也晓得自己动了心是什么样的感觉,自己的那点花花肠子比较比较也便明了,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如蓝梦所言,我的确不怎么着家。然所谓家,必定是个羁绊。 这些年来钱财我挣了许多,也很算得上是一个富婆了。 可我却很是抗拒给自己置办一处房产,追根逐底,不过是我唯一牵挂的家人与我天地相隔,所以宁愿四海为家。 如清峰这山头美则美矣,然终归不大适合我这喜爱热闹的性子,日子久了也便腻了烦了。 而我之所以还很愿意在那生活,又如何不是清徐的缘故? 就好似雪泠宫那鬼都懒理的地方能令我待上个万年,也是因为当初有我父君,还有…额…有风。 再说清徐虽说的的确确受了伤,却从未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 以我这半吊子的良心,照顾个一月两月也就顶够顶够的了,又怎会一再以他受伤的由头赖着他,还赖了如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0 此之久? 还有我越来越在意他那个未婚妻,有时很是欣赏他的长情,有时又莫名很是恼恨…… 这一切一切的可疑迹象均表明,我的这颗心还很少女,虽死寂了几百年,然最近蓦地被浇了一勺春水,发芽了…… 都说情这滋味当局者迷,所以我也琢磨了许多些日子,不久前灵光一现,才小手一拍脑瓜,定了论。 不过在清徐那真需得藏着掖着点。 一来么他是有心上人的,强扭的瓜不甜,我并不想令他为难。 二来么……在如清峰的日子很是自在,有时午夜梦回忆起生活点滴,却恍然间似曾相识。 清徐和那人决然不同,然偶尔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却很有些那人的影子。 我想我是魔障了,若不能将两人彻底剥离开了,连我自个儿都很嫌弃对清徐的那份心思。 “你呀你……”蓝梦叹了回气,却不再说什么。 我知她是在忧心着我,怕我为情所困。 而她却不晓得于情这一事我已想得很开,很是晓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所以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顺其自然。”不过我又想起一闪而过的那个诡异念头,“最近可有有风上仙的什么消息?” 蓝梦看着我奇道,“明早的日头会不会打西边儿出来?你竟问起他来了。前两月天帝大寿,他同菡萏还一同出席了,据说恩爱得羡煞旁人……” “那便好……”我自言自语,她后面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反正只是求证,也不太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今天二更,你们没有看错。 因为蠢作者吭哧吭哧码完明天的份额,正准备存稿时一不小心重度手癌犯了,点击了发表...... 于是就干脆拾掇拾掇二更了...... 不说了都是泪,蠢作者剁手去了...... ☆、蓬莱仙境 毕竟大半年未见了,蓝梦与我絮絮聊至深夜,本以为第二日可以趁清徐鞭长莫及管不着我好好睡上个懒觉,谁知我早起成了习惯,竟是到了时辰再也睡不着了。 我在床上来回扑腾,很是懊恼。 赖到实在赖不下去,干脆起了身到下面晃悠上一圈儿。 这白日里一看,乘云之境果真不比从前热闹了。 我觉着很是无趣,没一会儿便想打道回府,一个转身见却遇见了街角的白先生。 遇见白先生着实也算不得很稀奇,稀奇的是他今日竟摆起摊儿来了,摆的还是这乘云之境中很是稀缺的算命看相的摊儿。 这白先生与大半个乘云之境的常住居民都相当熟稔,却偏偏与我是个半生不熟的。 我在此皆以面具示人,说是脸熟都还勉强得很,点个头也便算是勉强打招呼了。 然他今日生意清淡,大约闲着也是闲着,居然很是热情地摆着精短的手臂招呼我过去。 我也不客气,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潇洒地甩了下摆,大大方方在他对面坐下了,“白先生不说书改算卦了?” 他摸着两撇胡子摇头那个晃脑,“忘川公子有所不知,算卦才是我的老本行,说书那是兴之所至。” “哦?”我笑笑不再言语,这厮这么多年原来都是不务正业去了,正经吃饭的行当怕是生疏了吧。 “怎么,不信我?”他一双眯眯眼透着一点精光,斜斜地瞧着我,一副“不信你就亏大了”的模样。 我放下扇子,手指在他那张八仙桌上点了一点,执起那罐满满当当的签筒哗啦啦摇下三支来。 他拣起那三支签很是认真地瞅着,我却是很挑衅地瞅着他。 北辰星君乃是占卜界的翘楚了,还是个高等的仙君,当年连他都算不透我的命格直乎奇哉,我倒要瞧瞧这只东海的老龟是如何解我这卦的。 他果然掐着手指琢磨了半天,这才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我瞧,神色难明,“似仙不是仙。” 唔,我小小吃了一惊,没想到还算有些谱。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也不答,自顾自摇着扇子,与他大眼瞪小眼。 装高深嘛,谁又不会了? 他败下阵来,“好吧,问什么?” “姻缘吧。”我脱口而出,想来是有些脑抽,顿时有些羞窘。 他笑得很是贼兮兮,将那三支签一顺溜摆成一排,嘴里叨叨念着,“似有若无,似近还远,朔游从之,道阻且长......” 我扶了扶脑袋,觉着很是心累。 这一不小心龟品爆发成了人身的东海老龟,竟也能在文化上将我碾压了去,下回我得让清徐在学术上也给我拾掇拾掇,免得腹中墨水空空,凭白让人笑话了去。 我艰难地扯扯嘴皮打断他,“那个...能说得稍微...像人话一些么?” 这只老龟显然愣了愣,不屑地又将胡子吹得老高,“就是说那朵桃花已在你身边。”他神情略微尴尬起来,“但前景扑朔,前路未卜,俺老龟没看出来!” 已在身旁?我很能捕捉重点,明知算卦的诓人很有一手,却仍是忍不住勾起嘴角,想来眉眼也是笑弯了的,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那便谢你吉言了。” 他也不客气,将银子收入怀中,“老龟还有一言相劝,公子的情路并不平顺,而事实往往掩藏于云雾之中,还望公子惜取眼前人。” 说得挺是玄乎。我点点头,倒是没怎么当回事儿乐滋滋地往回走。 无论是人抑或是仙,一双耳朵总是喜欢听好话听吉祥话的。 心怀欢喜地一路回了蓬莱居,却见门口一女子白衣翩翩亭亭而立。 我远远打量她,这女子虽没什么仙气,然往我这很具市井之气的蓬莱居门口一站,竟也是清丽绝尘。更要命的是我觉着她有那么一丝丝眼熟…… 她仰着头神情专注,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蓬莱居”三个极熟悉又别具一格的大字映入眼帘。 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这女子好似是……蓬莱仙子? 不知是多少年前了,依稀只记得那日微风徐徐,杜若幽香袅袅,雪泠宫难得地有些春日的暖意。 我的心情却不大好,十分地不好。 做梦都没想到瞧上去很是正派的有风上仙竟然会耍起心机来,趁我小憩的空档上将父君留给我看戏的那面铜镜悄悄没收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我面前堆了厚厚一沓天书,要挟我读完才能拿回我的镜子。 呵,我父君都不曾这般威胁于我。可我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恨恨瞪过他后也只得像模像样地念起书来。 然我恨他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明着骂他卑鄙,毕竟我那宝贝镜子还在他手里头揣着呢,于是干脆摆了架子一连三日都将脸埋在书中,只当作他不存在。 这日午后有个伶俐的仙童送来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1 张熨金的帖子,说是十日后东海上的蓬莱仙境会举行一场舞乐盛会,特来邀请有风上仙前去赏评。 我本就很是心猿意马,听到“舞乐盛会”四字更是坐不住了,偷偷将脑袋瓜从书后探了出来,却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对上他那双幽黑的眸子,我顿时很是尴尬。 如此相貌堂堂的一介上仙,似笑非笑的神情竟忒得可恶,他当着我的面晃了晃那张金灿灿的帖子,“想去?” “不去!”我硬气地挺直了背脊。 “那也好。”他微微一笑,顺手将帖子放下了,自顾自抚起琴来。 我将书本扣在下巴上瞪着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他却没再瞧我一眼,亦没再给我的台阶供我下,真真可恶。 其实他弹的是清心曲,可却没劳什子作用,我还是焦躁得很,丝毫也静不下来。 仙界总是处处笙歌的,其他歌会酒会的我倒是没多大兴趣,循规蹈矩没意思得紧。 我满千岁时雪泠宫刚刚解禁,便在父君的默许下偷偷溜进天后生辰的宴会,那些靡靡之音......啧啧,还号称是天宫中最好的乐师所奏,竟寡淡成这样,意境不及我父君和有风的十分之一。 然听闻这蓬莱仙境的舞乐盛会很是不一般,万年才举办那么一届。 因要从中选出个乐魁和舞魁,天上的这些个大仙小仙们,看似清风道骨视名利为粪土,然好不容易于这等风雅之事上能露个脸出个头,倒是积极的很。 是以众仙界们各展所长,时有别出心裁之处,这舞乐盛会便成了百家争鸣的场面,蓬莱仙境也在那几日里成了仙界瞩目的焦点。 而我是个半吊子的乐痴,又怎会在一气之下错过这等大事,有风不带我我便没辙了不成? 从书后正偷偷瞄着那张帖子,琴声却骤停,吓得我赶紧缩回了脖子。 然而动静到底是大了些,我这乌龟状做得战战兢兢,一片阴影却投了下来。 当时到底年纪尚小,有风扣了扣我的桌子,我便一脸认命地抬起头,见那人面目一片清浅,瞳中却略有捉狭,“我回玄罗山阵找本琴谱,你切勿偷懒。” 我头一遭体会到了何为正中下怀的喜悦,拼命掩了呼之欲出的情绪忙不迭地点头,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的那刻便从凳子上一跃而已,拿了他遗落下的帖子直往库房冲去。 有风那日一去不返,我乐得在那折腾到了日落时分,终于整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舞乐盛会的帖子。 这张仿冒的帖子可谓是穷尽我毕生所学了,我得意地将真假两张比了又比。虽不能保证能瞒过那些个上仙,然骗骗迎宾的门童应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十日后我便极是自信地出现在蓬莱仙境的入口。 宾客云来,门童果然没功夫细细甄别帖子的真伪,我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去。 随着大流走了几步,我才发觉这舞乐盛会乃是个阴盛阳衰的,女仙们大多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偶有几个花枝招展倒是顺眼许多,总之除了我皆是精心妆扮过的。 我才有些略略明白有风不情愿带着我的缘故了,唔,虽然他的不情愿是我臆测的。 然蓬莱仙境这个花丛,真真是姹紫嫣红啊。 顾盼左右,我倒还念着鱼目混珠行事须低调的理儿,不露声色地挪啊挪,终于从大路上挪了出来拐上了条僻静的小道。 这蓬莱仙境果然风光极好,云牵雾绕,山路条条蜿蜒着盘旋,一步一景,却似幻象。 我虽是头一回自个儿出门,然方向感却是不差的,可在这蓬莱仙境之中竟越走越是糊涂,最后只得驻足环视了下四周,很是沉重地认清一个事实。 我,迷路了。 ☆、花田囧事 蓬莱仙境果然很是了不得,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飘渺的云团全错了位,又成了另一番陌生的景象。 我懵了懵,在心中哀嚎一声,这才忆起前日里有风无意提到蓬莱仙境入目皆虚,果然诚不欺我。 然事到如今也想不出旁的什么办法,唯有指望我这只瞎猫能碰上死耗子,可那是听天由命的事儿。 兜兜转转了许久,倏地云雾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整片整片的曼陀罗花田,迷离的紫色怎么也瞧不见个尽头,成梯状蔓延而下,却不知蔓延至何方。 隐约间好似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我心头一喜,终是有仙迹了,于是忙循着声儿便去了。 那片花田很大,障眼的云雾又密集,我绕来又绕去的,终是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可他们却不再说话,他们也说不了话了,因他们的嘴均被堵上了,用彼此的嘴。 瞧他们那津津有味却越来越饥渴,恨不得将对方吞进肚里的模样,我一时愣了,别人家的唇舌竟有这么好吃? 我忘了自个儿是去问路的,只停在原地瞪直了眼瞧了他们老半天。 说来也很是惭愧,当时会这般没羞没躁地旁观,着实是因我当年年纪尚轻也没怎么见过世面,纯洁地如同嫦娥的小月兔一般,竟不晓得世间还有接吻这一说。 人间戏文中的爱侣情到深处的戏码虽不少,可人间向来保守得很,抱上一抱都极其地了不得了,又哪里曾见过有这等尺度的? 直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又相拥在一起,那女子简直软成了一汪春水,靠在男子的怀中娇滴滴地温言细语,“你如此混了进来,也忒得大胆了些。” 男子抚着她的面庞吃吃笑道,“便是刀山火海,为了见上你一面又何妨?” 这倒是人间戏码里常有的一出了。我听得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知后觉地闹了个大红脸,蓦地有些明白过来他们方才所做的是为何事了…… 我顿时羞愧难当,也不意多事搅了人家爱侣幽会,欲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开之时,却慌里慌张踩到了一根枯枝,只听脚下咔嚓一声,那对鸳鸯迅速分开,迅速转过头来,两道凌冽的目光便齐齐劈在我脸上,杀气甚重。 我一凛,下意识地拔腿便跑。 那男子动作十分迅捷,瞬间飞身而至,一下便拦住了我的去路。 直到此时他近在眼前,我瞧清了他,才恍然为何他会对我起了杀意,原来我不光扰了他们的好事,而且这男子…他他…他好似是传说中的魔! 瞧我这运气简直好得没边儿了,千年千年的不出门,这一出门便误打误撞地撞破了一对很是禁忌的仙魔恋。 也对,戏文里头常说,死人才会彻底闭口不言,委实是很有道理的。我若不死,不当心将这等事传了出去,怕是死的就是他们了。 我望着这花田中一望无际的曼陀罗,紫色妖魇,动人心魄。 美则美矣,我却不想无声无息地死在这,我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遗憾,还未好好见识过这广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2 袤的世间,还未轰轰烈烈地同谁谈过恋爱…… 想到此处我便悲从中来很是不甘,急中生智下不理那魔头,只朝白衣女仙嚷道,“我是跟着玄罗门的有风上仙来的,不当心与他走散了,仙子可否帮我寻一寻他?” 玄罗有风的名号应还是响亮的,当能镇得住他们吧? 果然那女仙神情立马变了,“你是玄罗门中的?” 我窃喜着忙点了点头,却不想她上下将我打量个透,渐而眸色阴鸷起来,转身朝那魔头道,“如此更留不得了,速速处理干净了吧。”言语间的狠戾竟是更甚。 我瞪大了一双眼很是不敢置信,保命符怎地竟成了催命的,这可如何是好?这么一怔忪间,那魔头已然逼近了。 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好歹也拼上一拼,然这魔头着实厉害得紧,滚滚魔气磅礴而起,以千钧之势向我袭来。 我哪里又招架得住?只来得及闪避两下便被魔气震了出去,心口发疼,脚下一个不稳当顺着梯田滚了下去。 我滚得很不顺当,一路被枝桠刺着,又被碎石沙土磨着,磕磕又碰碰,真真苦不堪言。 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放过我,那魔头一路追了下来,劈手就是一个杀招。 天地回旋间我暗叫呜呼哀哉,那魔头却生生被定住了,定在空中胡乱挥着四肢,用力至面目也狰狞起来,却始终挣脱不掉。 同一时刻我也不再往下翻滚,而是被一股温柔的托力带了起来,身子便飘飘然慢悠悠到了花田的上方。我一低眸便望见了那片被我碾得很不成样子的曼陀罗,紫色的花瓣飘零了满地。 在这般的凌乱中,我却瞧见了漫天紫气中的那一点静谧的水墨,他立在上方,被淡淡的云雾缭绕着,隐约可见身姿挺拔,指尖一丝金光绵延至我身下,很是随意地牵着,缓缓地收了过去,正正是将我带到他身旁。 是他……他一来我这条小命便有了着落,我身子落了地,心亦落了地,咧了张嘴乐呵呵地同他打个招呼,“有风,真是好巧啊。” 他只轻飘飘睨了我一眼,我却看懂了他眼中的嫌弃,于是亦低头往自个儿身上瞧。 额……也难怪他会嫌弃,他向来喜洁,而我这好好的衣裳被撕扯地不成样子,破烂如同乞丐装,泥啊血啊混成一片,早已失了本色,委实狼狈得很。 然我不过眨了眨眼的功夫,这一身蓦然地又洁净如新,皮肤上那些交错纵横的划痕窜过一阵清凉之感,也不再火辣辣地疼。 唔,上仙就是上仙,虽是小小的术法,但也使得比旁人干净利落得多,这回我是真心实意地朝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然有风他却很不买账,也不回望我一回便拉着我朝那魔头走过去。 那白衣女仙急了忙拦在我们与那魔头中央,正欲张口说什么,有风同样睨她一眼,却与方才睨我的那一眼很不相同,冷飕飕的比那千年寒冰还要凉,生生将她冻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我的人。” 他如是说。他的嗓音一向低沉,我从前只觉着落在耳里头很是好听,却不知也可以有如此迫人。 而我当时其实并未觉着有任何不对,不过一句解释罢了,后来懂的多了才知他这话实则很有些歧义。呵,他的人?他的什么人呢? 然那时白衣女仙的面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全然失了仙子的气节,“小仙一时糊涂,请有风上仙放我们一马。” 我这才晓得有风在仙界简直是可以横着走的所在,连蓬莱仙子这等挺高级的仙女在他跟前也说跪便跪了,还得战战兢兢自称小仙。 偏生有风还没半点受不起的意思,也一点儿都没搭理,只极有气势地略过她,在那魔头跟前站了,一瞬间我只觉得几道金光横七竖八闪那一闪,眼前一花,便听那魔头惨叫了几声倒在地上。 我好奇地凑上前去瞧了瞧,不由得咂舌。 他身上竟多了几道与我一模一样的伤痕,想来是有风他比着我的给那魔头划上的。 然我不过是擦伤,而以那魔头流出的血量和满地打滚的痛苦程度来看,伤口应是比我深了数倍不止。 有风竟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典型,然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心中痛快得紧,若不是还想着替有风端着点身份,怕是早少不得要抚掌叫好的。 “小惩大诫。”有风淡然说道,又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女仙,“夙夕,好自为之。” 是了,这恋上个魔头的漂亮女仙,便是当年掌管蓬莱仙境的蓬莱仙子夙夕。 此时她白着一张脸,眼瞧着一团金光从有风掌中绽开,而后往那魔头处推了推,那魔头便霎时不见了。 夙夕这才起身,颤巍巍向有风道了谢告辞。 他们的一对身影消失在云间,有风这才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我面上,忽然地眉头皱得很深。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白绢,一双手越过我的脑后将它当面纱与我系了。 我一时竟忘了动,抬头怔怔地瞧着他,却见他神情专注地极了,眸光如水微漾,好似那面纱是他十分心爱的物事一般。 这样的有风我倒真不大习惯,唔,也忒温柔了些。 可我脸上却热得有些灼人,不自觉地便去捂面,竟是传来一阵刺痛。 我呆了一呆,原来我破相了么? 他叹气,将我的手从面上拿下来握住,无奈道,“真是少看着你一回都不行。”说着也没待我辩驳上两句,便不由分说牵着我往高处的会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上仙:来滚个花田? 某郡主:滚! 呜呜呜...涨收真的太难了啦...... ☆、舞乐盛会 蓬莱仙境云雾甚多,然独独这至高处却如漩涡的中央,一览众山小,竟很是清明,可谓是世间的一大奇观了。 蓬莱仙子是个玲珑女子,在此处劈出一大块空地,造些富丽堂皇的楼台水榭,又铺上东海之中上好的紫晶,作舞会宴饮之用。 头一遭来这蓬莱仙境,我自是想好好见识下有仙界第一之名的会厅。 而有风是这舞乐盛会的上宾,跟着他定是很不自在。 是以在来的路上我已想的好好的了,事已至此便将错就错,以仙婢的身份跟着有风混进去,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偷偷遁了。 我来便是听曲赏舞的,上座不上座地倒无所谓,随便躲个角落便成。 眼瞧着到了那明晃晃的会厅门口了,约莫着我们来得有些迟,所以空荡荡的竟没什么人。 我学着仙婢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在他后头,谁知他竟回过头来,眉心一蹙一手将我扯到身边,力气极大。 我挣了半天,他全然没半点要放开的意思,于是就这么同他斗来斗去地挣到了会厅。 会厅里头果然已是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3 热闹至极,透亮的紫晶泛着光晕,将那些刀子一般的目光衬得愈加明晃晃亮堂堂,嗖嗖得向我射了过来。 莫名成了众矢之的,我浑身一凛很是委屈。 倏地便想起妙华曾同我讲的八卦,说是仙界中爱慕有风的女子甚多,我还很嗤之以鼻,如此看来所言非虚嘛。 思及此我朝身旁的人霍霍磨了磨牙,却乖觉地跟在他身旁,垂着头认了命不敢再造次,否则落在旁人眼中那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便要被生生凌迟了。 一片莺莺燕燕中我瞧见了正在左右逢源尽着地主之谊的蓬莱仙子夙夕,到底是见过风浪的,还算十分镇定。只是当见着有风携了我进去之时,神情略有些惊慌。 然她极快地定了定神便迎上前来,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的模样。 有风身份尊贵,贵宾座自是有他一席。可那也是个万众瞩目的所在,吃不得尽兴,动不能随意。且我这会儿虽有轻纱覆面,却是没名没分的委实尴尬。 我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朝他求饶,一下挤眉弄眼,一下抠抠他的掌心,他却不为所动,紧紧牵着我穿过偌大的厅堂。 这下可好,一路密密麻麻的芒刺嗖嗖插了我满满一背脊,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心碎一地的哐当声,合奏出一曲哀怨缠绵的心殇。而当我终是硬着头皮挤在他身侧坐下时,这曲心殇奏得愈发激烈,生生被推向了高潮。 我这厢如坐针毡,有风却好似嫌我死得不够彻底,伸手替我捋一捋头发,也做得忒得自然。 我脑袋一阵发麻,僵着脖子扭头瞪着眼警告他,却见他手上拿着片曼陀罗的叶子,淡然道,“在花田那种地方滚来滚去,也不嫌脏得慌。” 我刚想大声反驳一句“那是我想的么”,然不知为何邻座的月老儿将正正喝下的一口酒喷了满桌,咳得一张老脸通红,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连正在我们桌前舞得很是卖力的红衣仙子也一个趔趄跌在地上,看样子是崴了脚了。 我很是同情地瞧着她,惋惜地直叹气,难得如此赏心悦目的舞姿半途夭折,可惜了。 再抬了头不经意地一瞧,心口好一阵哆嗦。倒好似失误跌倒的是我,落在我身上的耐人寻味的目光也忒得多了些。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能辜负了我屁股底下这方凤毛麟角的贵宾座,这么想开了我也便心安理得起来。 然这场盛会从头到尾,除了那半途伤退的红衣仙子跳的舞可还带劲之外,其余都乏善可陈,很没什么滋味,着实令我很有些失望。 倒是压轴登场的东道主夙夕,一曲清歌曼妙无边,无端惹人伤怀。 然过后几日,有风上仙在舞乐盛会上携了个女伴的事情便沸沸扬扬传开了去。传闻中那女子蒙了面,然他在雪泠宫待的多,却是很轻易地便牵扯到我身上。 据在场之人的描述,那莫如郡主天生便是个狐媚子,媚术了得。众目睽睽之下暗送秋波不说,还光天化日在花田中……咳,总知很不知害臊。 自此小道上的传言有了铁证,关于有风上仙被莫如郡主勾引的种种臆测便成了众口铄金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数千年的时光如同黄粱一梦,如同我肌肤上的那些疤痕也早已在岁月里消隐,再不见存在过的痕迹,如今的天上也许不再有谁会提及我与他的这段情缘。 可这三百年却似乎格外地长,我不曾告诉过谁,那漫长的时光中每每夜深人静,我时时重复着同一个梦境。 那是重重迷雾中,墨色的背影在漫天紫气的曼陀罗花田中时隐时现,一条细细长长的金光明明灭灭,还有那光可鉴人无穷无尽的紫晶地板,倒映着的是谁的面容,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寒凉若冰。 即便我不愿承认,即便后知后觉几千年,然确是从不曾忘,不曾忘记过恨,如同不曾忘记过我在那里爱上了他…… ......他对夙夕说“她是我的人”...... ......他为我锱铢必较报仇雪恨...... ......他温柔地为我系上面纱...... ......他在人前坚定地牵过我的手…… 玄罗有风一向作风果决,爱而必得,不爱便陌路。 现在想来这一切于他而言太简单不过,可却成了我三百年来甜蜜却不敢触碰的魔咒。 从前的一切一切都已随风而去,再说此时出现在蓬莱居门前的夙夕。 有风那日有意放过他们这对鸳鸯,然不过千年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被谁一状告上了天庭。 东窗事发,蓬莱仙子辞去仙界之职,自愿除名仙籍流放人间。是以近万年来在诛仙台上受过剐骨之刑的,除了我便唯有她。 似乎情之一事,容易受伤的总是女子。 比如夙夕,当年她无怨无悔地散了修为弃了仙身,亦是想同她那情郎双宿双栖去的吧。 可听闻自从她堕入凡尘,那人便负了心不再与她相见,他自己倒是步步高升。唔,当年要杀我的魔头名唤血寅,如今已是魔界的四大长老之一了。 我其实与她很有惺惺相惜之意,此时她的目光转向街角处的我,我竟一时忘记了回避。 她是仙界中为数不多的见过我真容的,然时隔已久,我着了男装又罩着面具,想来她也不认得我了。 然现实总是很喜欢打我的脸,她朝我走了过来,朝我微微福了一福,“郡主。” 我挠头讪笑,“仙子,真是巧啊。” 她愣了愣,“如今我已不是什么仙子。” 我道,“我也不再是什么郡主。” 说完我俩皆是莞尔,相视一笑,我指了指蓬莱居,“如果不嫌弃我这的水酒,便进去坐上一坐吧。” “此处是你开的?” 蓬莱居……蓬莱仙子……咳,忽地我觉着很是尴尬,也没答话忙将她引了进去。 我让蓝梦上些酒菜,请夙夕在靠窗的位置坐了。 她瞧着正与她斟酒的我,戏谑道,“想当年我还要你命来着,你却愿请我吃酒,心倒是宽得很。” 我不以为意,“如我们这般活得太长的,任何大风大浪许是都要经历一遭,几千年前的这点恩怨还真算不得什么。” 她默了一默,若有所思般低低一笑,“也是,世事瞬息万变,最最亲密之人也会陌路,如此想来我俩坐着喝酒也不怎么奇怪了。”说着她执了杯盏与我碰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她这话意有所指,令我心生了许多涩意,一声不吭地也闷了口酒下肚,继续听她将话题延伸了出去,“别看仙魔二界如今斗得如火如荼,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是万物的规律,许是不知何时便化敌为友相亲相爱了。” 斗得如火如荼?我心中咯噔一声,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4 忙问道,“你可知仙界如今的境况?” “我怎知?”她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也不瞧我,“但我方从雷火荒原过来,那里的天火是愈演愈烈了。” 雷火荒原……我瞬时全身凉了个透,脸上的血色约是一下子也褪得干净。 此时蓝梦正好端着盘卤牛肉过来,插嘴道,“怪不得昨日负责从外采办的阿仁说,这些日子城镇里涌进了许多难民,皆是从漠北南下。一打听才知是雷火荒原降下天火的范围一下子大了数倍,周边许多村落猝不及防造了殃,被烧个精光。” 我心慌地厉害,手一个哆嗦,筷子便啪一声掉了。 “怎么了?”蓝梦很是疑惑地瞧着我。 她只是头狐妖,从未到过天上,自是不知这凡界的雷火荒原上空,便是我父君戍守的仙魔之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完成了个小心愿...... 把我家的白毛小萨扔进了河里游泳,哈哈哈哈...... ☆、仙魔之隙 几十万年前,上古时期,神界犹在,是世间绝对的主宰。那时并没有什么仙魔之隙,因为六界分明,互不相通,秩序井然。 日子过得□□生,便容易松了心弦,也便容易出岔子。 有回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闹了点小矛盾吵了起来,这两个暴脾气的大神一时没忍住便动了手,打得天地失色之时,无意撞断了西方的不周山。 本来神仙打架,祸及个一座两座普通山脉的也在所难免,而那时凡界生灵还很稀少,并无什么大的紧要。 坏就坏在这不周山却不是座一般的山,它乃是撑天的柱子。 不周山倾,天地崩裂。洪水泛滥成灾,山林成了火海,六界危殆。 此刻六界之防自也不复存在,当时的魔君比如今的殇烈还要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他看准了时机趁火打劫,想要集结全界之力在神界无暇他顾之时先吞并了仙界。 他算准这场灾难来势汹汹,天地若能平定,神界也必然损失惨重。 魔君的算盘可谓打得极好,他先大举进攻仙界,使得仙界自保不暇,神界失了这一强助又腹背受敌,很是被动。 危急存亡之时诸神别无他法,纷纷以身殉世,挽救六界于水火。 女娲娘娘素有造人补天之能,也将毕生的神力散尽,倾注于五色石之中,重新补就了天空。 自此天仍是天,却有了五彩的云霞。 世间重归宁静,而女娲娘娘却也随着众神消散于天地之间,于是神界覆灭,不复存在。 然女娲娘娘补天之时已然伤重,漏补了一处,便是如今这仙魔之隙。 魔界这几十万年来仍是不太甘心,常常在仙魔之隙那处转悠挑些事端,于是时有天火降于人间,便形成了雷火荒原。 而如今雷火荒原面积暴涨,天火连连,应是仙魔之隙被魔界侵蚀,撕开了个大口子,两界交战激烈的缘故。 魔界进犯,首当其冲的,便是戍守在那里的、我的父君柏莘,我又怎能不忧心? 我再也坐不住,慌里慌张地往窗户外头跑,也不理蓝梦在后边扯了嗓子唤我,跌跌撞撞地翻上云头。 雷火荒原,入目皆是焦土,一片黑中夹杂着几缕黄,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色彩。 我将将寻了一处落了地,一道火光便从天而降,在我脚边熊熊蔓延开来。火苗子遇见那烧得仅剩个架子的屋舍很是兴奋,霎时将其吞噬成灰烬。 我咋舌,这场面,比那年被我一缕青焰毁去的春华秋实还要惨烈上许多。 我仰起头望着天上,虽说瞧不见,但我知道我的父君便在那里,也许正在沙场点兵,也许正在浴血奋战…… 他育我成人,视我若珍宝,现今本可如从前般安稳自在,云游四方不理俗事,却受我牵累,终年被困在这不毛的一隙之地,不仅重担在肩,时不时还要以命相博。 我在灰烬之间徘徊又徘徊,生怕给父君带来额外的麻烦和灾祸,寻思了许久终究仔细戴好了面具,往魔界那一方飞去。 越接近仙魔之隙我越是心惊,滚滚黑气愈见浓重,正在一丝一丝不紧不慢地侵蚀着女娲娘娘耗尽气血织就的屏障。 而所谓的仙魔之隙,如今也不再是条小小的缝隙,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窟窿,周围散落着许多兵器,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仙兵魔徒的尸首,很是惨不忍睹。交战之激烈可见一斑。 以仙魔之隙为分界,仙界和魔界各据一方。我悄悄穿过这个大窟窿,在魔界这一头站稳,对面的仙界隐在黑雾之后很是不真切,目光流连了几番连连叹气,要见到父君真当很是不容易。 我听见有脚步声远远传来,忙藏身于界碑后头,不久果真见一队放哨的小魔走了过来。暗暗一思忖,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巡逻得很是仔细,我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后才听那个领头的对身后其中一个稚嫩的小魔道,“你去回报,此刻并未发觉仙界异动。” 那小魔拱手称是,忙迈着小碎步去了。 我心念一动,柿子要挑软的捏,转头盯上了那落单的小魔。 待他完成任务往回走,我便候在某个僻静之处,一抬手便朝他施了个昏睡咒,他挣扎了几下还未来得及回身便一头栽倒在地。 我走过去使劲推了推他,果然睡得如死猪一般,暗自很是得意。 这些日子亏得清徐抓得紧,不使不知道,原来我这修为真的比三百年前还要进益了。 我仍不放心,又结结实实在他身上加固了这道咒,确保可令他睡上个好几日。而后又比照着他的样子,摇身一变将自己仿造成一个魔。 雪泠宫没别的好处,就是千奇百怪的书籍甚多。 有一日我实在闲得发慌,便很是难得地在书房中转悠,无意间瞧见犄角旮旯里有一本极是有趣的书,里面记载着全是这些邪门歪道,因觉着甚是好玩,便背着父君和有风偷学了几招,没想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这招数并非高明的招数,将自身的仙泽通通收敛于体内,再吸取一些魔的气息萦绕在体外。 原理虽十分简单,实则却很损修行,且仙泽被困着便很不安分,每时每刻都在激荡着欲破体而出,五脏六腑都涨得极是难受,一不小心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我试着动了动,觉着全身都被什么拉扯着,顿时有些后悔忘记带几棵离珠草来。 而又自知道行不深,这招骗骗小魔徒还可以,要是遇上了褐光那种难对付的或是比他愈加厉害的……啧啧,约莫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了想这被我算计了的小魔出来也够久的了,于是便一路很是小心回到队伍里去。 我披着这层伪装的皮囊实在痛苦得紧,每走一步被封锁的仙气便横冲直撞的,不一会儿已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5 是汗水涔涔。 幸而很快到换班的时候,大伙儿便一块儿坐下来休息,吵吵嚷嚷的,气氛很是热烈。 我这才晓得八卦这回事儿乃是世间会说话的生灵与生俱来的天性,比如这些小魔们聚在一块儿也便是嚼一嚼舌根,还有说一说…额…带些荤腥的段子。 “昨儿个我可瞧见萝漪尊使从褐光长老房里出来……她那腰肢软得跟蛇似的,不知滋味如何......”领队色迷迷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硕大的黄牙。 立即有胆小者截住话头,“长老的事儿你也敢说,不要命啦?” 其余几人默了一默,然大约是战场实在太过枯燥,很是需要这些花边新闻的点缀,于是彼此壮了壮胆儿,“兄弟几个都是自己人,谁说出去谁是叛徒。” 唔,瞧他们单纯的,魔毕竟是魔,很是不晓得隔墙有耳的道理。 “这萝漪尊使从前不与清徐尊使形影不离么?怎地突然......” 听见他们说起清徐,我耳朵竖了竖,心中很有些不舒服,他装得倒是与萝漪不熟一般,看来渊源颇深呢。 “谁说不是呢?萝漪尊使的美貌可是我们魔界出了名的,褐光长老是垂涎已久了,为此还总是为难清徐尊使来着。有回清徐尊使身旁那小兄弟云息犯了事儿,褐光长老便逮了这几乎想要将清徐尊使一并除了,还是萝漪尊使得了信儿连夜从朝歌城赶回,以命相挟才保全了他们……” “啧啧,这才过了多少日子,怎么就听说萝漪尊使亲眼见着清徐尊使移情了那凡人了?” “唉,也是可怜了萝漪尊使了,我有回还不当心撞见她偷偷地哭……” “可怎地那般快就跟了褐光长老了?” “你有所不知,那萝漪尊使可是比翼鸟一族,出了名的爱憎分明,过了些时日想通了,便发誓同清徐尊使一刀两断了……” 说到此处大伙儿均是一阵唏嘘,看来之前清徐和萝漪便是魔界中很被看好的一对了。 又有个谁接茬道,“不过这凡人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忒得突然,事前都没听见什么风声来着。” 我闻言气得很,我是娘亲拼了命生下来的,你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全家都是! 然现实是我不能与他计较,此时只能悻悻插嘴道,“萝漪尊使去朝歌城,可是为了替魔君收集阴魂?” 他们很不屑地瞧着我,“小瓢儿你还真是没见识......” 我两眼一翻,敢情我扮的这厮名叫小瓢儿?可真真是个好名字。 心内懊悔得紧,然事已至此已不容我辩驳,只能顶着满头的黑线听他们说下去。 “收集阴魂哪里需要萝漪尊使出手?她在朝歌城最紧要的,不过是将花司大护法唤醒罢了,收集阴魂不过顺手的事儿。这便是我们魔君的英明之处了,一早派了手下在人间各地集齐上万阴魂,化解掉天罡诀的至阳之气复了功不说,这厢花司大护法也回归了,看来攻下仙界是指日可待了……” 上万阴魂?也就是上万的婴孩送了命…… 我强忍着齿关的颤意道,“可上万阴魂这么大的阵势,仙冥二界竟丝毫没有察觉么?” 我话音才落,他们便吃吃笑了起来,“这便是我们魔界的手段了…且那仙界冥界安稳享福惯了,哪里有这等的危机意识。” “唔,不过你们说清徐尊使是否真投奔了仙界?有传闻说自从他在朝歌城撞破了赤影厉鬼之事,仙界便开始阻挠我们,人间收集阴魂的弟兄便受了阻碍,死伤惨重,幸好那时事情都办得差不太多了,否则……” 唔……这倒是个巧合,清徐他天天同我在一块儿,还真没见着他和仙界有些什么联系。 那领头的也道,“应当不能吧,清徐尊使很受魔君器重,这收集阴魂之事他一定早已知晓,而仙界不久前才得了消息,我看不过巧合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虐一把卸掉马甲的男主如何? ☆、我的父君 我心头乱糟糟的一片。 殇烈复功,花司复位,魔界有备而来,来势汹汹,这一战怎么看都不似小打小闹,那父君…… “大护法!”正当思绪飘零之时,身旁的魔徒们哗啦啦一下子全站了起来,对着一个方向恭恭敬敬地作揖。 我很是慌,忙着起身之时不忘偷偷瞄上一眼,花司那张脸很是冷淡,只轻轻“嗯”了声,便从我们跟前轻飘飘地略了过去。 眼见着他走远了,我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亏得他并未注意到我,否则花司是何方神圣,我这点小把戏能骗得过他那等火眼金睛? 一众小魔又开始叽叽喳喳,这回却皆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大护法总是往仙界去,会否心中还是向着那边……” 这话才说了一半便硬生生地断了,一下静得连喘气声都不见。 我心中奇怪,不经意一个抬头,却猛然对上花司那双明亮又戏谑的桃花眼。 走便走了,又为何去而复返?我紧张地手心直冒汗,忙将头垂了又垂,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儿塞到脚下的云絮里去。 “我那缺一个打扫的。”他倒颇不在意方才的议论,只是懒洋洋地对领队开口,很是不太客气。 我暗暗呸了一声,寻借口也好歹用心一些,你这等魔物,施个清洁的术法又不费什么力气,竟还要寻个打扫的。 然很不幸地,他手指极随意地那么一点,恰恰正是我的方向,“这小子看着伶俐,便他吧。” 我狠狠一凛,还没来得及往后退去,花司已不由分说地提了我便开始疾走,兜来转去的搞得我很是头晕。 不知多久我悬空的双腿终于着了地,揉揉脑袋才看清花司把头凑得很近,正笑眯眯极是慈爱极是和蔼地看着我,“小莫如来瞧你父君?胆子倒是大得很。” 我感到血液轰地涌上了头,呆愣愣地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若不是我听错的话,他他他…他方才叫我莫如?小莫如?并非阿川? 他“啧”了两声,对我的反应很是不满,“怎地见了花叔叔这般紧张?” 花……花叔叔? 我觉着头愈加晕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莫如?” 他大约是觉着被轻看了,含嗔带怨地瞟了我一眼,“你虽长得不太似你的父君,但那双眸子却是和他一样一样的,瞧人的那股子眼神也一样一样的。那日我在花府觉醒,还以为是柏莘那小子化了女身在瞧着我呢。亏得叔叔我记性不差,忽地想起我被发配人间前听说了柏莘得了个女娃娃,应当就是你了。” 不想他竟还有这等本事,我一个白眼要翻不翻的,讪讪道,“叔叔您的感觉真当是准得很呐……” “那是,”约莫我这马屁拍得准,花司笑眯眯地摸摸我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6 的头,很是得意,“好歹我和你父君是几万年的好友,你身上带着他的气息,我又怎会认不出来?我当时只是奇怪你怎会流落人间,半点仙气全无,是以才不太敢认。后来才听闻你曾火烧春华秋实,毁掉情敌容颜……唔……果真是柏莘养的好女儿,很对我的胃口,有脾性有气性!” 额……我嘴角不自觉抽搐几下,着实不知他这番话究竟是夸奖或是揶揄。 果然不论是花四还是花司,他依旧是这般的难以琢磨。 然我仍是朝他谄媚一笑,“那么花叔叔,看在你如此欣赏我以及与我父君曾是好友的份上,放过我这回可好?” 花司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直将我吓得眼皮一跳,“你这孩子,何为‘曾是好友’,我和你父君前日还在一块儿下棋。” 我被惊吓得更甚,眼睛都瞪疼了,“可…可您如今不是魔么?” 花司白了我一眼,“柏莘那厮教的女儿怎这等迂腐?” 他翻个脸也真真是极快的,我翻个白眼儿,其实极是想提醒他,你方才好似还夸我对你胃口来着。然话至嘴旁还是咽了下去,继续洗耳恭听。 他义正辞严地道,“我身为魔,交战时与仙势不两立,是为公;然与你父君结交为友,又是为私。若不能心无杂念公私分明,便不是个上等好魔。” 我张了张嘴很是说不出话来,这等理论还真是…惊世骇俗,叔叔实在开明得紧…… 我犹在震惊中不能自解,花司又将我提了起来,“走吧,小莫如。 我缩了缩脖子,颤巍巍问道,“去…去哪?” “你不是来见你父君的么?” 我愣一愣,“您是要带我…啊!!!” 我那声尖叫不过将将开了个头,便被疾风灌了个满嘴生生堵了回去。 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难怪他能在两界之间如此自在地来去,这速度与六界之中最快的幽溟也差不了多少。 被他就这么一路提着,到了仙界也只不过转瞬的事儿。 我想着他作为一个魔,总应当有些该有的顾虑,然事实确是我想多了。 他熟门熟路地闯进一个十分简洁幽僻的院落,招呼也不打一个,很干脆地推门而入。 屋苑内陈设很是简洁,甚至可谓简陋了,不过一方堆满公文的书桌,一张陈旧的塌。 地上铺了一张仙魔之隙的地形图,两个皆颀长的身影背着我们,一人正持着一把剑在上面圈圈点点。 想来他们也早已察觉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是自然地停了下来不再交谈。 “这么大把年纪了竟还学不会敲门么?” 这声线仍是这般温暖,此时略略带着戏谑和责备,我却倏地鼻尖一酸,差点儿流下泪来。 说话那人转过身来,见着我也很是意外,动作微怔,千年万年平静无波的面容竟也微澜。 他生得儒雅,眉目温润,此时带了些倦意,却不减淡雅飘逸,只是那一头的银发…… 自我记忆伊始,他便已是这般模样,听说是为我娘亲一夜白头…… 从前他也曾一消失便是千年,我也没觉着有什么,一恍惚就过了。然现今不过几百年,我却觉得像是过了千秋万载。 我狠狠咬了唇,干涩的嗓子只能发出晦暗哽咽的音节,“父君。” 我的父君柏莘,曾经天宫之中最受荣宠的四皇子,如今亦是仙兵仙将极为尊崇的元睿将军,仙界里无出其右的战神。 可此时他将我瞧了又瞧,竟踟蹰着始终不敢近前,半晌才低低苦笑,“莫如,你不该来的。” “父君…我……”我绞着手指欲言又止,在人间学来的伶牙利嘴全然不见。 倒是花司在一旁很是看不过眼,竟帮着我数落起父君来,“小莫如担心你,只身犯险闯来,若不是我恰好被我瞧见,被谁拿了都难说得紧。你倒好,别别扭扭的也忒不似大丈夫。” “这账我以后再同你算。” 父君杀气腾腾横他一眼,转眼瞧我却是宠溺,“莫如,你过来。” 我很是开怀地跑到他身侧,他捉了我的手腕扣上我的脉门,细细把了一阵,有些凝重地问道,“最近可有哪里觉着不适?” 不适?我拍拍胸脯向他表示我身体康健吃嘛嘛香,“我好得很啊。” 父君面色舒缓了些,微微点头。 “父君……”我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同他说,然刚要开口,一抬眼间竟瞥见了默默立在角落里的一人。 他又清减了许多,一对墨眸深邃无边,只静静地定睛瞧我,似是焦灼,又似有懊悔。 我本应对他的存在很是敏感才对,然见了父君心绪起伏太甚,竟后知后觉,此刻才紧握了双拳,分外眼红起来。 “莫如,”父君看穿我的心思,叹息一声走到我身畔,一边除去我身上魔的伪装将我变回原本的模样,一边柔声劝道,“有风在这边与我商议军情而已。” 我此刻又怎会听得进去?脑子里仍旧塞满了过往的一幕幕,唔……他狠心决绝的那一幕幕。 我紧紧攥着父君的衣袖,一动不动地慑住那人,满眼戒备,“今日是我执意闯来的,与父君无关,若要追究,追究我一人便是。还望师叔祖念在如今战时胶着、父君戎马倥偬的份上放父君一马,莫如感激不尽。” 我将那“师叔祖”三字咬得格外清晰庄重,只见他脸色莫名其妙白了一白,闪过一丝痛楚,“郡主大可不必担心,有风今日在此只见过元睿将军一人而已。” 我从前极是喜爱他这把嗓音,低沉性感中透着清骨傲然,可为何今日却有了难掩的失落? 他定了定心神与父君匆匆拱手道别,“剩下的再议吧,我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步履竟踉跄了下,背影萧索落寞。 ☆、银蛟神女 我瞧着他莫名寂寥的背影,竟一时很是心窒,然这种感觉令我很看不起自已,狠狠一甩头将之抛向九霄云外去,略有些埋怨地朝父君道,“他曾经对我们这般地翻脸无情,父君您心也太宽了些吧?竟还如此地信任于他。” 我是个极其记仇的,此时还想历数历数他翻脸无情的种种,可想着好不容易才与父君见了面,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闹别扭? 而父君沉默良久,向来温平的眉宇间满是无奈,“莫如,你与有风相交的时日不短,除却三百多年前那桩事,你觉着他品性如何?” 这回我倒老老实实细细回想了,很想挑出些刺儿来,却发觉不过是徒劳。于是极不情愿地答,“还成。” 只是那些好似淡如水却又蕴了丝丝蜜意的日子,如今却最是不堪回首,是鲜血淋漓后最□□的讽刺。 因为太重视,所以才容不得丝毫的背叛。有时宁愿从不曾有过这段过去,却又舍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7 不得从记忆中剜去。 我便是这般地矛盾,却很少勇于正视这矛盾的情愫。 我急急岔开话题道,“父君,我的仙身恢复了,您一定折了不少修为吧。” “我不曾花费精力为你重塑仙身,”父君瞧我的神情极是复杂,“你的仙根一直不曾毁去,不过是被有风封了仙力罢了。” 我心中响起一声沉重而响亮的咯噔声,想必脸色变幻得也极是精彩,很是勉强地牵牵嘴角,“父君,您心胸豁达,但也不必替他这般开脱吧?” 诛仙台上剐骨之痛仍历历在目,如何做得了假? 父君悠悠叹出口气,“我何曾骗过你……” “可是父君,”我仍很是不信,“我体内那道银色的结界又是怎么回事?” 那分明是血亲的气息,我十分肯定护着我的并非有风。 他却同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果然不多时便有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禀元睿将军,天帝急召您去承天殿。” 我怔了怔,心内疑窦丛生,如今战事危急,父君身为主帅如何能离开?这天帝的脑子是抽了么? “天帝召我何事?”父君负手问道,竟很有威严。 “小仙不甚清楚,只听说是关于苗疆银蛟一族。” 只见父君神色一凛,“我即刻便去,你先行回报。” 那小仙应声去了。父君竟有些焦躁,在屋内来回踱了两圈才看向我道,“莫如,人间暂时先不要去了。” 我自然很是讶然,然他等不及我问句为何,便转向花司交代道,“也许魔界更要稳妥些,劳烦你帮我看着莫如。” 花司不满地咕哝,“你这父君是没见过小莫如的厉害,再说…我又不是老妈子。” 父君肃容道,“你以后也少越界些吧,你晓得北辰的,他喜静,不爱打打杀杀,在仙魔之隙你是见不着他的。” 花司那一张脸顿时憋个通红,原来这才是魔界大护法常常偷渡到仙界的真正缘由,我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来。 可下一刻我便笑不出来了。 父君一贯洒脱,对我也向来溺爱纵容,我倒是头一遭见他如此正经地同我讲话,他说,“莫如,这回父君极有可能护不住你,若是万不得已,切记去找有风庇佑你,不必心怀芥蒂。” 这话也忒得莫名其妙,我还未体会到他其中深意,他便翩然远去,抛下满腹疑云的我和后知后觉炸毛的花司在原地连连跺脚。 那日父君没头没脑的言语终究令我不安。 记不清是多久之前了,好似我还是个很青涩很纯情的少女。 那是父君第一次离开我,也曾这般地哄着我,不过神情要和蔼上许多,“莫如,父君要离开雪泠宫一些时日,不过不要怕,有风会照看你。” 而后将近千年,我都不曾见过父君。 要我与有风待着开始我是极不情愿的,整日恹恹的度日如年。 最初的时候我很不大待见有风,因为他性子冷,在寂静的雪泠宫中更显无趣,不像父君温煦如玉,凡事都依着我只要我开心。 而有风他却整日督促我学这学那的,唔,这劲头很像如今的清徐。 只不过有风他实则不大擅长与人打交道,尤其是如我这般刁蛮起来油米不进的,与他撒泼打诨或是冷战个一两日,他便没辙只得放下原则任由我去了。 后来我依赖上了他,彼此也了解渐深,他倒是摸索出了一些治理我的法子,可却已经习惯迁就了。 清徐却很不一样,他好似生来便是我的克星,一上来就将我的七寸捉得死死的…… 我东拉西扯胡思乱想了一通,蓦地又醒悟了过来狠狠拍了下脑瓜子,清徐和那人,又有什么关系?这爱联想的毛病总也治不好。 话又说回来,我从前也不见得如此听话,竟安安分分地在花司那待上了几日。 他与父君不同,即便在艰苦的仙魔之隙也很是懂得享受,不过是暂时歇脚之地,竟布置地金碧辉煌如同宫殿一般,我初来时还借此很是揶揄了他一番,甚至有些怀疑是父君见不得我受苦,想令我生活得舒适一些,才托他照应我。 “花司!”我见到房门口有影子闪了闪,忙将这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叫了住。 我消停的这些日子里倒还不忘捋一捋思路,苗疆银蛟,父君一听连人间都不让我去了,反而还将我塞在了魔界,的确十分反常。 却不晓得花司会否晓得其中缘由,我候了他许久便是想向这厮打听打听。 不想他远不及我想象的那般学识渊博,冥思苦想了许久才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身负织云之术的那个银蛟族吧。” 当年女娲以五色石补天,神力也随之消耗殆尽,而仙魔之隙永不能弥合。 然她谢世几万年后,有一尾苗疆银蛟羽化成仙,来了天上却发觉她有织云的能耐。 天帝大喜派了仙人下界,证实苗疆银蛟一族中的女子天赋异禀,她们所修的织云之术确与补天神力异曲同工。 然她们即便修成了仙,独自的能量亦很是微薄,更不能与女娲娘娘相提并论,然而集全族之力却未必不能织合仙魔之隙。 于是仙界开始相助银蛟一族女子修炼成仙。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这时魔君已换了成殇烈,他将将上任最是野心勃勃之时,自是见不得银蛟一族生生不息地繁衍,阻碍他统一六界,于是便命弟子在人间四处绞杀银蛟。 银蛟一族惨遭魔界肆意屠杀,面临灭族。 族长号召族人将修为散尽,并且世世代代不再修炼织云之术以保全族人的平安,而织云之术也从此失传。 我细细思量他所说的,沉吟着道,“可天帝忽然又提及了苗疆银蛟族,难不成织云之术又出世了?” 花司面色凝重,“也有这等可能,不过又有传言,当年银蛟族女子并非是散了修为,而是将族中女子的修为凝成了一股成了很有灵性的神力,藏于其中一人体内。而那女子得了这股神力,成了半神,时时易容混迹于世间几十万年,魔界始终不得其踪。” 我疑惑道,“可为何许多年了,那女子从未现身?” 花司道,“其中内情谁又晓得呢?或许早在魔界的追杀下身亡,或许除了什么意外……” 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既然天帝重新提起此事,那也许是那女子有了消息也说不定。 如寻到了她,修补仙魔之隙便有望,父君便可不再在那处受苦了…… 思及此处我便等不住了,恨不能立即插翅飞去苗疆,打探那银蛟神女身在何处。 我自不会将这想法说给花司听,因他如今是魔,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魔。 然花司好歹比我活了不知多少万岁,我那点小九九如何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劝我道,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8 “魔君快要来了,眼下便是一场大战,此役过后我同你溜去仙界打探清楚再说。小莫如,冲动是魔鬼。” 我认真琢磨了下,觉着他说的亦有些道理。 他见我听进去了,甚是满意,一扬手竟在房门口严严实实布了结界。 唔……好一个金丝的囚笼。我有点懵,见他抬脚就要离开,赶紧追到他身后拉着他商量道,“我父君托你照顾我……唔,我并不是埋怨你困着我,可若将我闷死了你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花司大约亦是觉得担不起将我闷死的这个罪名,于是丢给我一个极大的凤凰螺,“这个留给你。以它可收听我周围百丈之内的声音,到时开了战你也能知晓战况...当然,是在我愿意的前提之下。” “可……”我心下仍不是很满意,待要得寸进尺,却被他恶狠狠瞪了一眼。 罢了,我紧紧抱住那只凤凰螺,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收了回去。 人在屋檐下,很是要看主人的眼色。 花司却比我想象的要够意思得多,那凤凰螺很少被关闭。 头两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也只随便听那么一听。 可自从魔君到来,仙魔之隙剑拔弩张之势日盛,我亦紧张起来,捧着凤凰螺终日寸步不离。 ☆、仙魔之战 这一日我是被远远传来的喊杀之声吵醒的。 我本就睡得极浅,一下从床榻上蹦了起来,扒开房门趴在结界上,此处离前线算不得很近,可金戈银枪却仿似犹在眼前。 决战开始了。 我忙一把抓过那只凤凰螺,竖起双耳紧紧贴了上去屏息凝神。 里面尽是一片嘈杂之声,喊打喊杀的交织成一片,听得不甚分明。 我听了一会儿,才蓦地有清晰的话语传了过来,是花司惊喜地叫了声“北辰”。 那头冷哼,“仙魔有别,还请大护法唤我一声北辰星君罢。” 北辰星君善于观星,掐指之间世事算无遗策。然他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文仙,今日竟也上了战场,可谓很是稀奇。 若是平时,我也乐得听上一出好戏,然此刻心系父君很是焦灼,却哪里有这等耐心。 里头又是一阵乱糟糟的,我听见了仙兽魔兽的嘶鸣声,刀剑相接的清脆碰撞声,此起彼伏的痛苦闷哼或嚎叫。 原来这便是战场,世间百态,尽在其中。 我正很是专注地辨认父君的音息,忽然间凤凰螺中传出尖锐的巨响,我毫无防备被震得耳中疼痛,忙拉开了些,恍惚间好似听到花司绝望而不可置信的声音,“北辰你......”而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凤凰螺便彻底寂静了下去。 没了消息来源的我顿时大急,却见房门口的结界一下子稀薄了许多,心忖着定是花司收了颇重的内伤,他所布的结界才因此变得不再稳固。 我将真气全提了上来,猛地向那结界冲了过去,虽被冲撞得头昏目眩气血翻涌,然身子的的确确已身在门外。 大喜之下立马朝仙魔之隙狂奔而去。 仙魔之隙已不再是分隔着仙魔两界的泾渭,属于魔界的滚滚黑雾早已蔓延了过去,同洁白无暇的祥云交织在一起,笼罩着祥云的粼粼天光一下子黯淡了,而祥云失了屏障,被彻底吞噬在黑雾之中…… 这魔气的凶煞之意极重,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仙兵一时心神不稳,恍惚间被随后而至的魔徒一举击杀。 而魔兽嗅见了魔气,纷纷癫狂了起来,冲进仙界军阵中横冲直撞,被扑倒的仙兽来不及反抗,便被一口咬断了脖子。 仙界且战且退,越来越多的仙兵消弭仙魔之隙的边缘,而源源不断的魔气和魔徒还在不断地涌入,就如同一盘棋局,黑子将白子逼入绝境,一大片一大片地吃个干净。 我握紧了拳头,愈发地心焦,眼瞧着白色快要被狂蜂浪蝶般的黑色给淹没,蓦然间仙界那侧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升起,银光自他身后如海上激流般向四面八方迸射,掀起一股足以排山倒海的狂潮,将越界的魔徒并随着魔气一同狠狠拂开了去。 一时间哀嚎声四起,更多的魔徒来不及哀嚎,便从仙魔之隙跌落下去,被熊熊天火燃烧殆尽。 我暗自叫好,然而紧接着魔界一方的上空亦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身影,与那条白影远远对峙着。 白的飘然出尘、遗世独立,黑的邪魅桀骜、狂放不羁,仿佛便是这世间的两极。 鏖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静得唯有呼呼的风声,然凌冽肃杀之意愈盛。 “柏莘上仙,许久未见,可别来无恙?” 这嗓音虚空缥缈,却很是浑厚,雄霸威严,远远地回荡了出去。 魔君殇烈,上回我得见于他是在苍郁山巅,他正在筹谋着梼杌出世。 却不想只这大半年,他一身的魔气愈加醇厚炽烈,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不断往外散着黑雾,像是足以毁天灭地。 原来仙魔之隙就是这么被撕开的,上万阴魂,果然很有成效。 我在后方犹自看得心惊,忙又将自己化成那稚嫩的小魔小瓢儿,一边很为父君担忧。 而父君一头银发逆着光微微飞舞,神色平和,眸光淡然,一手持剑宛如睥睨天下的战神。 “殇烈,这三万年来天罡诀的滋味如何?”声音一同往常般温润,如月光徐徐,气势却不输分毫,直指心扉。 殇烈仰天大笑一声,“好得很,仙界这些酒囊饭袋,也就你柏莘还能入得了本君的眼!” 我闻言在一旁直恨得牙痒痒,好一个殇烈,好一招攻心之计,这话定会传到天帝耳中,届时即便是仙界胜了,以如今天帝那善妒的性子,只怕父君的处境也愈加艰难。 然父君自己却很不以为意,一双眸微睨着,仿佛在聊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唔……那今日便再让你尝上一尝。” 说罢一手很是随意地比个决,密密麻麻的梵文随之隐现,一圈圈地将他环绕其中,似有了灵性般越转越快。 天罡诀。 玄罗门大弟子有穷,也便是我师祖的独创绝学,吸取了日华,至刚至阳,其力无穷,三万年前的仙魔之战中随我父君一战成名。然我还是头一回见识它的威力。 蓦地梵文齐齐亮了起来,银光暴涨,父君剑花一挽,眸光霎时凌厉,剑锋直指向殇烈,那些梵文如同有了鲜活的生命般,以迅雷之势决然扑了过去。 魔君到底是魔君,此时仍很是从容,不慌不忙地提了气,袅袅黑雾从他嘴中喷薄而出,凝成一股磅礴的黑色气流,漩涡深深,如同黑色的飓风可吞噬了天地。 若不是我眼花,似乎其中还有许多暗红色的骷髅,张着血盆大口在殇烈的催使下一往无前,似是要将那些梵文撕碎了吞食果腹。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9 两股势力互不相让,如两道巨大的离弦之箭,向着彼此迎面直冲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振聋发聩、足以引得山崩地裂般的巨响,脚下也随之剧烈抖动起来。 我亦趔趄了几番,勉强站定后,忙朝上方望了过去,只见殇烈仍是气定神闲,而我父君堪堪倒退两步,神情倒是还好,然面色却有些灰败。 我知道胜负虽未分,可这般情形显然是父君吃了亏,更极有可能受了内伤,若这么斗下去结果很是难以看好。 三万年蛰伏,殇烈果然没闲着,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来破这天罡诀。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想着如今自己好歹也有些本事,只一心想往父君那冲。 此刻却有人在身后拽住了我的手腕,我狠狠吓了一跳蓦地回首,竟是多日未见的清徐。 他上前来与我并肩,好似瘦了些,侧颜愈加英挺,很是沉静,一只手紧紧牵住我,淡淡说道,“看看再说。” 不知为何,我很是百感交集。清徐在我身旁,我就觉着安定。 然下意识还是朝他左右望了望,确认唯有他自己无虞。 其实我很有冲动想问问他未婚妻如何了,然与他分开的这些日子,我冷静后愈加肯定,自己对他是别有用心。 我亦是要脸面的,既然明了了自己的心迹,若再去试探便显得矫情不已,连自己的牙也要酸倒了。况且他只身前来,想来那番□□是又黄了。 而他如今被魔界通缉,被褐光那老儿寻到可是讨不到好的。 我惊喜之余又怎能不心急如焚,忙左顾右盼拉着他远远躲到阵后,压低了声道,“你怎地来了?” 他瞧着我的一双眼很是晶亮,面上却没什么声色,“料得你在此,便寻了过来。” “太冒险了。”我埋怨地瞪着他,话一出口才觉有些娇嗔的意味。于是一张脸腾地便有些灼热,扭过头继续观战。 而清徐说得不错,我的父君是战场上的神话,又怎会轻易落败? 只见他半点不见颓势,镇定地抬剑轻扫,剑影缭乱飞舞,看得我很是眼花。 而后银光闪闪的梵文愈见多了起来,一层一层叠得很是厚实,渐成一个硕大的钟罩,坚硬无比,一路穿散了黑色气流将那些骷髅击个粉碎,飞速朝殇烈的头顶盖了下去。 这一招很是势沉,饶是殇烈也有些接不住,紧抿的嘴角闷闷滑下一丝血来。 我几乎蹦了起来,差点儿没鼓掌叫好,清徐却神情凝重,“金钟式,天罡诀的保留招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愣了一愣,“你的意思是,其实他们是两败俱伤?” 清徐点点头,“凡事物极必反,过于猛烈的招式也是一样,孤注一掷自体必定虚空,极易遭到反噬。” 我一颗心顿时又沉甸甸的,担忧地望向父君,果然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差上一些,想来是在强撑了。 唯有亲眼见过,才深知战神之名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头而已,盛名之下,更多的是责任和隐忍。 而我的父君,他的肩头真当太过沉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仙魔大战改了好几版,改得作者也快吐血身亡了。 ☆、来日方长 我很是心疼父君,只盼着他们就此歇了,好叫父君也能去歇了。 可魔君两侧闪了一闪,蹿出两道身影来,竟是左右两大护法一齐飞身而上,双双在他身后站定。 其中有位自是我十分面熟的,右护法花司。然他的情况也不算太好,衣襟上沾了斑斑的血迹,神色灰败。 仙界到底还是有血性的汉子,亦很不甘示弱地冲了上去,为我父君保驾。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那根绷紧的弦似乎将将快要断掉。 一片死寂,唯有仙魔之隙凛冽的风声,呼呼地吹着,卷起着白色的云团,舒展着黑色的魔雾。 当我看清文秀的北辰星君也在其中,且就站着离我父君最近的地方之时,却是十分地吃惊。 然最吃惊的自然不是我,而是与他对立的魔君那一方的花司,几乎是立即铁青了一张脸,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越过魔君上前两步急怒道,“方才是我不备才让你得了手,可这种决斗是你能掺和的么?” 传说中的相爱相杀么? 我满心的紧张瞬间成了满脑子的黑线,然转眼便觉着“相爱”这个词委实不太恰当,因为北辰星君很是漠然,只淡淡说了一句“君命难违”,与明显是关心则乱的花司反差也忒得大了些。 我同情地朝花司望了过去,果然他原就不大好的面色又多了几丝颓靡。咳,花叔叔今日真是……虐了身又虐了心了。 “是天帝。”约莫着我这八卦的模样实在表现得太过露骨也太过不合时宜,清徐微微靠过来小声同我解释,“他以北辰星君相好的那个男仙相胁。唔……自然是比较隐晦的威胁。” 呵,天帝向来道貌岸然。我不意外,却忍不住咬牙低声骂道,“伪君子!”骂完后又很是惊奇地看向清徐,“仙界的事,你竟也知晓得很清楚么……” 清徐微一怔忪,讪讪低笑,“猜的。” 这也能猜?我眨了眨眼,却听上头传来打斗的声音,忙又将视线转了回去,原来竟是花司和北辰这对冤家率先单打独斗起来了。 其余倒是不分仙魔,极有默契地作壁上观,这场面……竟莫名地有些喜感。 然文仙就是文仙,真刀真枪便占不了什么便宜,这不一下子便被暴走的花司给制住了。 然花司对北辰星君到底还是心软,总是舍不得下了重手,却不想北辰星君反手便挣脱了去,几根银针瞬息之间从他袖中嗖嗖地飞了出来,准确无误地钉在花司的脖颈上,迎着光熠熠生辉,好不热闹。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北辰星君我自幼便识得,在我瞧来那是十分地好脾气,甚至还有那么些柔弱的意思,原来还真是仙不可貌相,心肠硬得很绝情得很呐。 而花司这货一天之内被心上人算计了两次,隔着这大老远的我都能闻着他哀哀戚戚的酸味。 只见他嘴唇青紫之色愈深,瞧着很有些可怖,却不在意般垂了头苦笑,“除了观星,你最擅长的便是施毒,我竟忘了。” 哪里会是忘了,怕是从不曾设想会被曾经要好的北辰星君这般对待吧。 “北辰,”父君稳稳开口,气息听不出一丝起伏,很是有主帅的威赫,“将解药给他。” 北辰星君起先怔了怔,露出些意外,而后才不情不愿地,缓缓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抛了过去。 花司接过,什么也没说,极干脆地仰头倒入嘴中一口吞了。 殇烈却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柏莘上仙,好一个天罡诀…玄罗门果然英才辈出,今日又是我败了,咱们来日方长……”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0 他中气很足,低沉的余音远远传开了去,在淼淼云海之上连绵不绝地缭绕,久久回响。 然高处的云头上却眨眼间不见了其踪影,魔界大军也随之黑压压地如潮水一般撤退。 这便散了?我仍有些不可置信,“这么轻易便结束了?” 清徐苦笑,“看来殇烈着实也伤得不轻。既然两方主帅各有伤损,自是打不下去了。” 我觉着压抑,仰头朝父君望去,他也似是朝我的方向带过一眼,目光温煦却没甚波澜,亦没有流连,仅仅一瞬便率先调头离去。 “我们也走吧……”我扯了扯清徐,可仍是止不住一步三回头,去看父君远去的背影。 他又哪里不晓得我的心思,轻声道,“若是担心,我有法子可以带你潜入仙界……” 我抿着嘴摇了摇头,“依你之见,我父君伤势如何?” 清徐认真道,“伤情颇重,然性命无虞,好好将养些时候便可痊愈。” “那便罢了。”我又回眸,望向父君消失的方向,一头银发依稀仍在随风飘荡,“既然当作不曾认出我,说明他并不想令我担心。我若去找他,他又少不得要装着无事来使我宽心,如此我又何必去给他添些隐忍的苦楚呢?” 清徐神情一顿,“莫如……”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唤我,气息不大稳当,可眸中闪烁的星芒我却是看不太懂,他说,“你好似有些变了。” 他自是不认得作为莫如的我,连我自个儿都快忘了。 我垂眸浅笑,忽然又想起一件十分紧要的事,“今日殇烈又伤在我父君的天罡诀下,你觉着他是否也会如上回一般消停个几万年?” 清徐面色犹豫,眸光在我面上兜兜转转地徘徊,半晌才诚实地道,“难道你瞧不出来,魔君吸收了上万阴魂,已是今时不同往日,对天罡诀没了顾忌。今日不过是你父君使出了奇招,却不曾如同三万年前那样伤了他根本……是以此一战,大约试探的意思更多一些。” 我点点头,他与我想的差不大多,不然以殇烈的性子,又何以雷声大雨点小地草草收场?不多久他必定卷土重来,那么寻找银蛟神女织补仙魔之隙之事便迫在眉睫了。 思及此我忙道,“清徐,你去乘云之境带云息回如清峰吧,我要去苗疆。” 清徐挑眉,“苗疆?” “对,苗疆。我要去寻苗疆银蛟族打听一事。”我急促地说,转身便要走。 却不想清徐一把将我拽了回去,力道之大竟使得我一个趔趄,脸色也是突变,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沉,言辞竟十分地严厉,“是谁告诉你银蛟族之事的?我不准你去。” 我很是莫名其妙,“你真奇怪,我不过是去寻个人而已……” 清徐愣了愣别过头,却始终抓着我的手不放,“银蛟神女不在苗疆。” 我霎时瞪大了眼,着实惊喜,“银蛟神女?你竟晓得银蛟神女?可知她在何处?” “我不知,”他嘴角微动,“总之,不在苗疆。” “喔……”惊喜过后我很有些失望,才发觉他冷着一张俊颜,口气很是生硬,在我看来竟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 唔…他这是……在与我赌气? 我默了半晌,艰难地认清了这个事实。瞧他平日这般清风霁月的模样,耍个无赖来什么的居然也顺溜得很,还很有些霸道,“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这么看来的确是赌气无疑了,可他到底与我置的什么气? 我很是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在他面上溜了两圈,恍然大悟拍了大腿道,“我并非是去游山玩水,亦并非是不想带着你,我这是去公干嘛,公干!你乖乖的啊,好好在如清峰带云息。” 他咬牙切齿,“我说了,银蛟神女如今不在苗疆。” 我拍拍他的肩膀,极为耐心地同他讲道理,“然你也只知她不在苗疆,却讲不出她身在何处。既然苗疆是个源头,我要寻她,自然只得从这个源头追查了,你说是也不是?” 他盯着我,“你非要找她?” “嗯,”我亦认真起来,言语中却染了些酸涩与委屈,“父君是我唯一的亲人,不愿他总是犯险,总是受伤。” 咳,装个可怜博个同情而已,又有谁不会了? 却不想效果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上许多,清徐他果然不说话了,一张脸黑得跟阎王爷差不多,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趁着他沉默的这点间隙暗暗忖度了一番,不得不承认他本事比我高,做事比我稳妥,脑子也比我活络,带着他的坏处嘛……倒是一时想不大出来。 我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脸皮不自觉地厚了,“既然你这般舍不得我,不如一起去?” 他这才抬了眸子,瞟也不瞟上我一眼,顾自抬了腿便走。 有些事不必说,我晓得他这是又妥协了,忙追了上去,喜笑颜开,“喂,清徐,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嘛。” ☆、阴谋密计 我带着个黑面的清徐从仙魔之隙下到凡间,上头大战已息,雷火荒原鲜有天火再降下,火星点点,却因早已没了草木蔓延不开,唯有绵延不绝望不见尽头的焦土。 听闻此处也曾是水土丰沃、牛羊成群的悠悠草原,我站在清徐的剑上往下眺望,一声叹息止也止不住地溢了出来。 清徐驱使剑身俯冲而下,我们从剑上跃下,在雷火荒原焦黑的土地上将将站稳,身后便传来声厉喝,“站住。” 我和清徐闻声齐齐回头,却见一队浩浩荡荡的仙兵从云层里钻出来,显然是追着我们而来。 那头领我认得,当年去西海海底捉蛊雕兽时他是跟着父君的,后来又被调去天帝了身旁。 为何几百年了,我这般记性却能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是了,当年奉命押我上诛仙台的是他,押我去冥界的也是他,印象如何不深刻? 唔……在雪泠宫中亦时有听父君和有风提过他,说他一□□电耍得无比出色,似乎叫什么雷诺?忠心倒是忠心的,古板也是真古板的。 我不晓得他在这当口怎会来追我,然此时无比后悔的是早早现了原身,若是忍着难受装那小瓢儿再多装一段,或许还能蒙混了过去。 可后悔已然来不及了,我叫了声“糟糕”,忙拉着清徐欲要遁逃,雷诺却一个信手劈了道雷在我们前头,吓得我忙一个急刹才没被劈了个里嫩外焦,却是差点儿栽了个跟头。 好……好生厉害。大风大浪我是见惯了的,被雷劈可还是呱呱坠地起头一遭,一时间竟是懵了。 这么一耽搁,雷诺已然带了仙兵,团团将我们包围了起来。 我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朝着雷诺谄媚一笑,打算做一做最后的挣扎,可没等我狡辩,忽然仙兵里头蹿出个白衣的女子,芊芊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1 玉指准确地朝我点了一点,“雷将军,那便是三百年前从忘川中逃脱的莫如郡主了。” 呵,怪不得能这般巧在蓬莱居前遇见,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巧遇,是特地去将我引来仙魔之隙的。 真当是好一个蓬莱仙子,好一个夙夕。 我讥讽地朝她扯了扯嘴角。而清徐拦在我前头,神情冰冷。 我惦着脚尖扒拉着他的肩头,露出颗脑袋朝雷诺笑道,“方才两界交战之时没瞧见雷将军,不想竟有这般闲心来追我这个三百年前的逃犯。” 雷诺被我这么一讽,顿时尴尬起来。他生而为将,如此大战却因要戍卫仙宫上不得战场,自然心内少不得有所遗憾,当即也不接话,只道,“莫如郡主请随我去天宫走一遭吧。” 我桀骜地一扬脑袋,“若我说不呢?” 雷诺拱一拱手道,“如此便得罪了。”说罢便要上前来拿我。 他跟随我父君许多年,对我父君亦向来尊崇,到底也不愿伤了我,是以并未用上自己擅长的那杀伤力极强的引雷之术。 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召出把光剑便朝他刺去。 其他仙兵被清徐以一己之力挡住,无法增援,我身法又快,雷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畏首畏尾下竟是差点儿被我刺中。 夙夕见状便有些急,亦不由分说地冲向了我。 我又惊又疑,夙夕既然已不是仙了,又如何来得了仙魔之隙,还有本事招来了天帝身旁的雷诺? 她如今并非仙身,战力十分有限,然招式仍在,此时倒也算一个助力。 况且同雷诺比起来,她下手可是要狠辣地多了,招招都是欲要置我于死地的架势。 无缘无故的,又哪来这般大的仇怨?我很是一阵恼火,当即也再不去管背后是否露了空门,腕间一转将光剑掉了个头,直直朝夙夕掷了过去,狠狠刺穿了她的肩头,将她钉在了那间几乎快要烧成炭的村屋上。 隐隐泛着火星的村屋轰隆一声,霎时整个儿坍塌,然而奇的是我明明钉的是夙夕,竟一前一后响起了两声尖叫。 清徐反应快,冲上前拿剑尖一挑,竟挑出个一袭红衣的美女来……唔,若是不去瞧她那张被我以青焰烧毁的脸的话…… 呵,我当是谁,原来又是她,仙界那金贵的公主菡萏。 金贵的公主是被清徐从那堆村屋的废墟中提溜出来的,此时自然是一身的狼狈,面子挂不住,脾气愈发地不好起来,一上来便冲着雷诺发了好一通火,“雷诺,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何不拿雷电劈她?她是逃犯,如今又拒捕,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 雷诺愣怔了一番,我却是顿时恍然了,看来上回在朝歌城给她留下教训还不够得很,否则她何以敢利用夙夕又搬来雷诺呢? 我着实对她了解地不够深刻,而她却了解我了解得很。 料到我放不下父君,所以让夙夕特地去蓬莱居给我报信;料到我定会反抗,所以搬来了不大会拐弯的雷诺。真是劳烦她这般地惦记了。 若是真这么打下去把雷诺这死脑筋逼得急了,大约真的会劈下天雷将我劈成具焦尸…… 不得不承认这借刀杀人的算盘着实打得挺好,令我一时钦佩不已。 然即便我已想得这般通透,仍是有所不解,望着夙夕道,“我同你无怨也无仇,你又何故同她联手算计我?” 夙夕捂着染血的肩头,倚着那方废墟,一身白色衣裙红的红,黑的黑,脏污得不成样子。 她脸色发白,狠狠咬着唇道,“无冤无仇?你告发我同血寅之事,害我被除仙籍,被剃仙骨,这也叫无冤无仇?” 真是锅从天上来。我被砸得惊讶地瞪大了眼,“我何时告发你和血寅了?” 夙夕绝美的面容上浮了一丝恨意,嗤笑一声,“当年知情之人便唯有你和有风上仙……不是你们又能是谁?” 我愣了愣,心中却是一片雪亮,忽地便笑了起来,“你和血寅是被谁揭发的我倒真不知晓,然论栽赃嫁祸、祸水东引的本领,这仙界自有极擅长之人……”说着我往菡萏那处极有深意地瞟上一瞟,“菡萏公主,你说是不是?” 这夙夕果真也是玲珑剔透之人,闻言不过稍稍沉吟了一会儿,狐疑地朝她看了过去。 菡萏顿时满面通红,“你竟听她信胡言乱语……” 我恨铁不成钢地摇一摇头。 这事我本是臆测,丝毫没什么底气的,只想着夙夕与菡萏当年同为高阶仙女,常有往来走动,总要比我这个被冷落遗忘的雪泠宫郡主交情要好得多,菡萏在她耳旁信口胡诌上一番,她未必不信。 然我不过虚虚实实探上一探,菡萏她便自己绷不住露出心虚来了,太过明显,此时不仅夙夕,连雷诺瞧她的眼神都变了味了。 几百年来我同她来来回回斗了几番,各有伤损,我折个夫君,她赔上半张脸,此时看来却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过节了,我也懒于计较。 可如今我混我的人间,她当她的公主,本井水不犯河水,她却不知何故仍要算计于我,那我便同她好好计较计较。 我掰着手指道,“本来我便时时被人泼些污水倒也习惯了。然我在人间混了三百年,心眼儿却小了,黑锅是不愿再背了……菡萏公主,我可问你,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害的夙夕?” 菡萏梗着脖子,“你恶名在外?还用证据么?” “恶名?什么恶名?”我故作不解,“唔……你可是说我火烧天庭的恶名?雷将军素来最是正直,不如趁他在此,我们好好说道说道,那场火究竟是如何烧起来的,你的半张脸又是如何毁去……” 我话语未毕,菡萏便恼怒成羞,信手捏了决召出一朵菡萏粉瓣便朝我的嘴招呼来,我早有防备,迅速侧身躲过,“这便想要灭口了?我瞧雷将军可是好奇得很呐……” 我懒洋洋朝雷诺瞟了一眼,他冷不防地被我说中,面色一红避开目光。 菡萏却不理,源源不断地召出花瓣来,瓣尖对准着我的咽喉,携着幽香纷至沓来,想来是欲要让我从此不再开口说话。 我忙凝神驱动光剑飞快地旋转了起来,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盾墙,那些花瓣一触及光剑,有些一下被锋刃拦腰削成两段,掉落在焦土上霎时枯萎,有些干脆从何处来回何处去,掉转头反朝着菡萏直扑而去。 菡萏见状不妙,慌忙收势避过,几片削尖的粉瓣险险擦着她的面庞掠过,面纱轻颤。 暗香残留,一地芬芳。 唔……不打不知道,一打才晓得如今的我竟厉害成这样,清徐他自然很功不可没。 我转头朝清徐得意地笑,他亦朝我露出赞赏的眼色。 ☆、万般由己 这厢我正是得意,菡萏却是气极,一腔怒火便往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2 雷诺那引了过去,“雷将军,你便如此坐视她勾结魔人……” 她说着狠狠朝着清徐一指,随之狠狠一个转头,却是一下子愣住,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我一头雾水地瞧着她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清徐,清徐却皱了皱眉,一拂衣袖拂起一道金光…… 雷诺大约怎么也没料到清徐会突然地出手,竟呆了呆才冲上前拦在菡萏身前,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而我同情地看着金贵的仙界公主被清徐像扫垃圾一般扫到老远,跌坐在地上,嘴角还溢了丝鲜血出来,唔……这个清徐,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菡萏就愈发地奇怪了,方才欲要除我而后快的那股子劲头儿哪去了?没反抗的意思也便罢了,还扯了扯雷诺的衣摆不让他轻举妄动,眼里头蓄着水汽要滚不滚的,巴巴瞧着清徐一副瞧负心汉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从未想过清徐在仙界的公主和将军面前竟也有这等派头,往前头背着手一站,威严得极了,“夙夕的事,解释清楚。” 也不晓得菡萏何故会怕清徐怕成这样,委委屈屈地泫然欲泣,小声地嘟囔,“我……我的确不晓得是谁告发的他们……” 清徐又道,“可是你在同夙夕面前挑唆?” 夙夕神色难明地看了过去。菡萏怔了怔,抿着唇极艰难地点了点头,“可……”她点完后似乎还要解释什么,清徐却半点机会也不给她,又冷冷抛去句话,“又为何鬼鬼祟祟躲在一旁?”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清徐,你好凶哦。” 清徐跟换了把嗓子似的,“见不得她冤枉你。” 菡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脸色难看极了,却忍着咬牙不语。 我轻蔑地挑一挑嘴角,“这还用说么?怕雷诺将军万一真将我捉回了天宫抖出当年的真相来,是以来确保我不会活着会天宫,是也不是,菡萏公主?” 菡萏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美眸里快要喷出了火,唔……那感觉好似是我掀掉了她的面纱将她的丑脸暴露在她心仪之人眼前似的。 若非清徐那一副冷得快要结霜的模样,我都要觉着他俩有点什么私情了。 夙夕冷笑,莫名有些凄凉,“枉我以为仙界里头还有顾念旧友的,却不想竟是我还有些被利用的价值。” 我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雷诺,“雷将军,被利用的滋味如何?还要捉我回天宫么?” 雷诺面上纠结了几番,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郡主恕罪,当日既是从我手中从冥界逃脱的,自然是要由我送回,至于三百年前的内情……末将定当将郡主平安护送至承天殿,到时天帝面前自有分晓……” 迂腐,真迂腐。我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知跟这块烂木头是没法说了,他也是不可能轻易放我们离去了。 我同清徐交换了眼神,正打算发难,雷诺身后的菡萏却慌乱地叫出了声来,“你……你要做什么?” 原是夙夕不知何时拾了把刀,架在菡萏的脖子上。她肩头流血不止,神情却十分地坚决,对着雷诺威胁道,“放他们走。” 雷诺一个不当心被她钻了空子,神情很差,脚下一动也不动,“放开公主。” “你放了他们,我放了她。”夙夕说着将刀刃在那细嫩的脖子上紧了紧,吓得菡萏直抖成了筛子,“雷…雷将军,放…放他们走……” 唔……菡萏识时务的这点我还是极为欣赏的。 雷诺狠狠盯着夙夕,只得不甘不愿地往旁边退了一步,仙兵亦纷纷退了一步,给我们让出路来。 我深深瞧了夙夕一眼,她这般倒戈着实很令我意外,“你为何要帮我们?” “与你们无关。”夙夕眉目间肃穆又桀骜,虽已不是仙,一身清华却莫名地胜似仙,“我夙夕向来恩怨分明,不愿被人摆布,更见不得摆布我的就此得逞。” 我想,蓬莱仙子大约从未失过生来的气性。 我也不再矫情,对她说声“谢过”,召来个云朵便拉着清徐往上头翻。 谁知没走出多远,只见几道雷电在天上聚集,闪了几闪,好似天上云层龟裂开来,而后几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将大地生生劈成碎片。 我骇然,猛地催停脚下的云絮往身后望去。 只见这一瞬的功夫菡萏已摆脱了夙夕躲到雷诺身后,惊恐的美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憎恨。 而夙夕口中汩汩涌出鲜血,鲜红的颜色落在焦黑的土地上,霎时消失不见,一身白衣亦焦得不成样子,再不复从前的清隽。 忽然有谁凄厉地喊着她的名字,我几乎不曾看清那个黑色的身影是如何出现在夙夕身后的,只看清他稳稳地接住了往后笔直倾倒而去的那副身子。 他低着头,龇目欲裂,那是血寅。 夙夕倒在他怀里,仰面看着他,竟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很复杂,说不清是高兴多一些,或是释怀多一些,还有些莫名的讽刺,不晓得是对他的还是对自己的。 她艰难地嚅动着染血的双唇,“你来了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血寅哑了嗓子,“对不起,我来迟了。” 夙夕又呕出血来,声音越来越弱,却仍是坚持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前两天我……我偷偷溜去仙魔之隙看……看你了,我知道…知道你晓得的,可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真的……真的令我很伤心,我想你大约是不想见到我的吧……那一刻我真的很后悔,后悔为你堕了凡尘……” 她努力地抬手,想去触碰他的脸,却在咫尺之间,那只手落了下去。 那个传说中不惹尘埃的蓬莱仙子,却终究消陨在人世的滚滚尘埃中。 不知怎的,我眼前竟会出现了蓬莱仙境中那大片大片的紫色曼陀罗花田,忽然满心伤怀,一动不动,却听清徐道,“倒不想这个血寅还有几分真情。” 我缓过神问道,“什么意思?” 他同我解释,“血寅练的是噬仙神功,要练就这噬仙神功,须得不断吸取纯净的仙元,激得魔身遇强则强,功力自是突飞猛进。” “唔……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 清徐点了点头,“血寅便是靠着这身神功成了仙界诸将的克星,屡屡立下战功,这才跻身四大长老之列。” 我望着在焦土上抱着夙夕尸身一动不动的血寅,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内发酵着,“是以你觉得他接近夙夕是别样用心?” “说是仙界,实则仙元纯净的仙人亦是少数,且多待在九重天上。九重天的话,以当时的血寅自是上不去的……” “这么说来,东海的蓬莱仙子倒是个好的选择了。”于是便有了被我于蓬莱境界撞破的他同蓬莱仙子夙夕的那档子事。 我哼了声,“看起来如今倒是自食恶果了,只不过可惜了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3 夙夕。”那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清徐神色却很淡,“万般皆是自己的选择。” 我坐在云头上,心情很是沉重。不知是为了夙夕的死,还是为了她的不值得。 清徐见我闷闷的样子,靠着我亦坐下了,“还在想方才的事情?”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提着清徐的一条胳臂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清徐脸都红了,拿手推开我的脑袋,“你是狗么?” 我皱着眉,“你身上怎么会有菡萏的香味?” 清徐怔了怔,学了我的模样努了鼻子往自己身上嗅,“有么?” “有啊,”我肯定地点头,“你这苍鹰目力还成,鼻子大约确实是不如狗的。不过方才菡萏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下的寻香术?” 清徐若有所思,“寻香术?” “唔,这你就不晓得了,这菡萏公主生来便带了独特的菡萏体香,据说她的寻香术也修炼地十分出神入化,只要她将带有自己体香的仙力施在谁的身上,再以寻香术探知,即便那人走到天涯海角,她亦能感应地到。”我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他念叨,“然她为何要对你施寻香术呢?好生奇怪……” 清徐有些不太自在地一笑,“我如何晓得?不过你对那菡萏倒是十分地了解,这般淡的味道竟然也被你察觉了。” 我撇撇嘴没答,呵,曾经的情敌嘛,一丝丝属于她的气息都觉着膈应。 清徐随手捏了个决,将菡萏施在他身上的香气尽数除去。 不可否认,我便是那般地小心眼,深深吸上口气,这才觉着空气又格外清新怡人了起来。 ☆、苗疆风情 苗疆青山巍峨,碧水迢迢,风光明秀。 从云头上俯瞰下去,那真真是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万余年前,父君便是在此处遇见了我的母亲,一见倾心。 他曾告诉我母亲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便如这漓水一般澄澈干净。 如今我亦来到了这里,所见的男男女女皆能随性而歌,兴之而舞,人人皆长了副乐观的面孔,成日笑呵呵的,似乎天大的烦恼也算不得什么。 照着古籍的记载,我们首先找到的是银蛟族的旧址,可几万年于人世而言终归太长,世事变迁,早已全无了当年风貌。 此地民风甚是清透质朴,当我向老乡们打听所谓的银蛟一族时,他们或摇头或瞪眼的虽很是真挚没半丝作假,却委实令我灰心。 如此在苗疆盘桓了月余,兜来兜去的快要翻了个遍,竟是一无所获,要不是遇见了越来越多的仙界中人亦在寻寻觅觅,我真当要疑心所谓银蛟一族不过是一段传说罢了。 可既然连仙人们都寻他们不见,时隔沧海桑田的这许多年,银蛟又曾遭魔界大规模追杀,中间发生了些意外真被灭了族倒也难说得紧,怕只怕这神女的踪迹愈发难寻了。 这天我们在漓水畔的一个寨子里头落了脚,却发觉今日似乎格外不同。 家家户户皆在忙忙碌碌,男男女女着了盛装,尤其是姑娘家,几乎个个都戴了许多鲜花,银饰挂了满身,叮叮当当的,却全无庸俗累赘之感,反而别具一番鲜艳热闹的风情。 我很是新奇,向老乡们一打听,才晓得我们恰巧赶上了这一带极为重要的一个节日,称作脑莫节。 由于是为了庆祝丰收的节日,而今年的收成据说又十分地好,是以无论老少,一张张淳朴的面孔上都洋溢着格外的喜气。 脑莫节的头等大事便是祭河神。 扁舟叶叶,船桨在漓水间摇起温文的浪花朵朵,被阳光一洒,银屑点点。 行至水中央,人们将天地馈赠的米粮撒入漓水之中,欢欣鼓舞地感谢河神一年来的护佑。 祭完了河神,真正的庆典便开始了。我亦抛下连日的颓丧,欢欢喜喜地拉着清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清徐,斗牛,快看斗牛。”我可是第一次瞧见真正的斗牛,兴奋地直嚷嚷。 可在身后跟着的清徐却半丝反应也无,我转回头去一瞧,一眼便瞧见他脚下落了一地的鲜花,衣服上亦沾了满身零落的花瓣,五颜六色的,连离他几步之遥的我都能嗅见浓郁的幽香。 他狼狈而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呆呆愣愣的,莫名有些可爱。 而不远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结着伴,也不避讳地,就那么笑嘻嘻地直勾勾盯着他瞧。 我强忍着好笑,朝他递个暧昧的眼色,“有姑娘家中意你呢。” 清徐十分没好气地瞪我一眼,谁知这一眼没瞪完,又是一束红粉相间的丁香抛了过去,重重砸在他的胸口。 啧啧,平时日日瞧着他那张脸,瞧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被扔进人堆里,才发觉这清徐竟很有些卓尔不群的意思,一身寻常的黑衣亦能穿出玉树临风飘然若仙的味道,也忒得不像个魔头了,怪不得是块喷香的饽饽啊…… 我赶忙将他拉走,没入拥挤的人群中,如此便不用再遭遇鲜花的袭击了,亦不用遭姑娘家觊觎了…… 可清徐避无可避地被人一推搡,脸色愈发地差了,只是皱着眉隐忍不发…… 唔……他不太喜欢闹腾的地方,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搭话,也不太喜欢跟人家有肢体接触,毛病也是颇有些多了。 我翻了个白眼,也懒于管他了,径自挤到前方去,给那头眉间一揪三角黑毛、长得很可爱却暂时落了下风的小黄牛加油鼓劲,嚷嚷得嗓门儿都疼。 旁边有人好心地提醒我道,“小伙子,省着点嗓子吧,晚上还有游方呢。” 我转过头好奇地问他,“何为游方?” 他打量了眼我的打扮,恍然道,“外面来的吧?”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苗疆的人大多十分好客,他拉开了话闸子热情地同我好好地介绍了一番。 原来所谓游方,简单地说,便是年轻的未婚男女们走走寨子对对情歌,对着对着一不当心对出了火花,便可以没羞没躁地谈情说爱乃至谈婚论嫁了。 别说人间中原之地了,便是仙界,包办婚配嫁娶的还少么?此地竟然自由恋爱,这般地开化,唔……这点我表示极为欣赏。 于是天还没黑,我便拉着臭脸的清徐早早等在漓水河畔了。 漓水果然如同我父君说的那般,同仙界风光比起来亦差不得什么的,甚至还隐隐地多了几分大气。 大约是山水太过碧青,到了这日落时分,晚霞亦是那种纯粹的红,镀了层金,艳得格外绚烂,铺在水面上如同烈火烧起来了一般。 霞光渐暗之时,寨子里的火烛却纷纷亮了起来,倒映在漓水中丝毫不见黯淡,一上一下,一一登对,分不清现实与幻影。 蓦然地,山水间响起了头一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4 嗓的歌声,那声音浑厚至极,沿着漓水遥遥传了出去,顿时激起了四方应和。 苗疆人皆善歌舞,歌声亦磅礴大气,嗓音如山水至纯,无需丝竹,亦无需管乐,如画的景色便是上好的伴奏,连我这般刁钻的耳朵亦挑不出毛病来。 我微微眯着眼,手指点在膝头打着节拍,一双耳朵只觉着比那些所谓天籁之音愈加享受。 清越嘹亮的女声才落,漓水之上蓦地响起了个男声,特别极了,既有苗疆人独有的悠远醇厚,又有着淡淡的粗砺的沙哑,融合地极好,似乎能直入了心扉,将心房磨得一颤一颤的。 我猛地睁开眼,“哇”出了声。 清徐闻声扭过头来,挑着眼角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真是好听呢。”我一面激动地抓着他的衣袖晃,一面伸长脖子转着眼珠子探来探去地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正对歌对得十分起劲的姑娘们约莫着亦是被惊艳着了,竟一时寂静下来,过后秩序竟是乱了,不同少女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竟是争先恐后地回应了起来。 我莞尔,看来此处一把好听的嗓子更要胜过好看的相貌,可我仍是好奇,好奇着有这样一把嗓音的男子究竟长了副怎样的相貌。 这片不大和谐的乱糟糟终归平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着那嗓音再度响起。 然而那把嗓音再度响起,正是令人如痴如醉之时,光滑如镜的漓水蓦然崩裂开来,人群一片哗然。 只见一条长长的银色游龙高高跃起,在月光下一身湿漉漉的鳞片熠熠生辉,携起水花片片,而不过扑腾了一下,瞬息之间重又没入水面,快得仿若一场错觉。 漓水两岸的人群纷纷跪地,无比崇敬地朝着漓水长长拜了下去,“河神,是河神,河神现身了!” 我猛然起身,一头扎入水中追逐了过去。 我瞧得分明,那不是河神,而是一尾银蛟! 河底极深,随着我不断地下潜,光线亦越来越暗,以我这半仙的目力亦只勉强能视物而已。 河底的生物十分丰富,鱼儿自在龟儿悠闲。 我往那尾银蛟游走的方向追出好一段,前头似乎有个洞口,藏在一堆水草后若隐若现,我努力去瞧,恰见一截银尾摇摇摆摆地逶迤而入。 我快速跟上,一面走一面听见黑暗的石洞里传来女子低低的责怪声,“告诉了你多少回了,族里有规矩,不得准允不得擅自离水,更不得以原身现形于人世……” 而后是一个略带稚气的少女说话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娘亲,对不起,可是这回人间游方,有个男子的歌声真的太好听了,女儿一时没忍住,想瞧瞧那男子长什么模样,就……” 我暗暗地想笑,不想方才还有条小银蛟暗戳戳躲在水底,跟我怀着一样的心思。 “罢了罢了,你个小乐痴,”小银蛟的娘亲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好歹没惹出什么祸来,下回若要如此,便别想我帮你瞒着你爹爹。” “谢谢娘亲。”小银蛟笑嘻嘻,“可是娘亲,我何时才能化成人身呢?好想上岸去看看那唱歌的男子啊……” 那当娘的似乎笑了,“小女儿家家的,也知不害臊……” 我不自觉地面带了笑意,母女对话回荡在石洞之中,纵然寻常,落在我耳中却倍觉亲切温暖。 我从未见过我的娘亲,可我想娘亲若是活着,大抵也是这般地温柔的吧。 ☆、蛟鲶相争 这石洞极长,亦十分低矮,正好容银蛟细长的原身通行,而我却是要佝偻起背脊了。 走了很久瞧见那头有了奇异的亮光,循着那几缕光明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尽头,另一侧的洞口竟有大片大片的泛着绿光的水草,倒不似天然生长的,而是有序的,不似寻常水草的凌乱,有着被栽培打理的痕迹。 水草丰密,如同迷宫一般,我跟着一大一小两条银蛟绕了半天,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别有洞天。 此处很是开阔,一片幽绿中,我瞧见几条或大或小的银蛟盘在水草间,更多的是化作人形的银蛟精,其中多数仍保留着银蛟的特征,或是尾部还未化作双腿,或是头上依旧顶了两个鼓包,真正与人无异的不过是年长些的那两三个罢了。 我正欲走了出去,谁知忽然便有一鞭银尾朝我面上甩了过来,激起水草一阵乱颤,我堪堪躲过,却又有一尾袭了过来。 这动静引得银蛟全围了过来,我忙道,“别误会,我只是来打听个事罢了。” 围殴我的银蛟哪里会听,这边一尾巴那边一尾巴的,蛟多势众,我躲闪不及连连中招,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停。”蓦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水中响起。 我长舒一口气,终究逃过了鞭笞能抬起了头,若不是在水底,我相信我此时定是泪眼汪汪的。 救我于水火的那妇人模样的银蛟瞧上去年纪轻轻,然放眼望去却属她修为最为高深,走起路来细细的腰肢如弱柳扶风,若是放到人间亦是个瞧不出破绽的美丽少妇。 可方才带头拿银尾抽我的那满脸褶子胡子也花白了的老银蛟站到她身旁,唤了一声,“祖母。” 我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老银蛟指着我对他祖母道,“你瞧她……” “她是仙,”美妇神情笃定,面色却很不善,“放她走。” “族长,不能放她走……” “若是放她走,我们又得迁徙了……” “是啊,族长,前日我出门采办,便遇见好多魔徒正在翻天覆地地找我们,要是这时候迁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美妇上前一步逼近我,“你可瞧见了?我们银蛟族止于精怪,不再修仙,织云之术亦早已失传,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我忙道,“我并非是来要东西的,亦保证不会将你们的藏身之处说与他人,我只是来打听贵族神女的下落,还望族长告知。” 美妇睨了我一眼,“我早便同你们仙界说了,神女早已于数万年前脱离我族,于如今的我们而言也不过是个传说,又如何告知?” “可是……” “仙子请回吧。”美妇冷着一张脸,不容辩驳地道。 便在此时缓和的水流蓦然激荡起来,暗涌滚滚四起翻腾,水草亦晃漾地厉害。 银蛟们纷纷不安起来,“是巨鲶,巨鲶族又来了……” “可是它们又怎会晓得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锐利如箭的目光嗖嗖地朝我射了过来。 我懵了一瞬,忙举起双手,“真的不是我。” “你前脚来,巨鲶族后脚便跟着到了。如若不是你,又怎会这般地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美妇肃容,“全力应敌。” 说着银蛟精纷纷化作原身,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5 在出入口前围成一圈。如此阵势,想来这巨鲶必定是强敌了。 暗流越来越剧烈,小鱼小虾纷纷惊慌乱窜,却终究身不由己地被卷走。洞口前那些幽绿的水草亦抵不过急涌的肆虐,有些已然连根而起,清澈的河水瞬间变得污浊。 “小银蛟们,好久不见了。”伴随着一声狂笑,一群巨鲶精伴着汹涌的狂浪穿过了石洞,以人形的模样出现在了眼前,“真是个好地方,若非你们那小姑娘去人间蹦跶,我们还寻不着呢……哈哈哈哈哈…….” 他们体型庞大,修成人形亦大多是体型高大、大腹便便。 尤其是领头的那尾,一张大嘴要要咧到耳根,笑起来愈发地诡异而可怖,“这般主动便显出原身,是否等着我来收割你们美丽的银尾呢?” 银蛟族的那美妇族长游在最前头,略带愠意的声音在空中传开,“巨鲶,你们与魔界勾结,长久以来残杀了我们多少同胞,血债累累,不共戴天。今日你们既找上门来,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们银蛟族也在所不惜!” “同归于尽?你们要是有这等本事的话那便来吧。太久不曾饮过银蛟的血,还真是想念啊。”巨鲶的头领贪婪地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谁叫你们的血如此好喝,带着你们的银尾还可以去魔界换两口至纯的魔气吸吸,成魔指日可待……” 那巨鲶拨了拨他的八字须,色眯眯地瞄着族长修长优美的银尾道,“不过族长,虽然你年纪是大了点,但我是真舍不得你那漂亮的尾巴,不如你跟了我……” 只听得“啪”地一声,那巨鲶脸上多了一条鞭痕,白胡子老银蛟气急,“敢侮辱我祖母,看我不打死你这淫贼!” “呵,”那巨鲶收了□□,脸沉下来,“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着便张大了嘴,露出满嘴的锯齿,朝白胡子老银蛟扑上去欲要撕咬。 老银蛟本已快速后撤,可奈何巨鲶的嘴实在太过巨大,一张竟形成一道漩涡,连着河水直要将他吸了进去。 银蛟纷纷游了过去,齐力缠住老银蛟的尾部,然同来的那些巨鲶亦张开了大嘴,一时间搅得水底风云变幻。 两方拉锯,银蛟数量和力量均有所不及,眼瞧着渐渐势弱,我召出光剑直往那巨鲶头领的嘴里刺了过去。 那头领一惊,慌忙收嘴后退,光剑“叮”地击在牙龈上,带落两颗锯齿。 一丝血气弥漫在水中,很快消失不见,其余的巨鲶却闻到了血腥之气,眼睛都红了起来,亏得还有一丝理智,生生将嗜血的冲动按捺了下去。 那头领浑然不觉疼得在水中翻滚,捂着大嘴怒视突然冒出来的我,忽然神情一变,“仙?” 我嫌弃瞧着沾了那丑巨鲶口水的光剑,“真脏。”我抬眼笑嘻嘻地对他道,“不如用你的血洗洗如何?” 头领蓦然便慌了,却已然来不及了,那柄光剑在我的驱使下已然朝他疾驰而去,他扭头便跑,我又召出另一柄来,追到他前头又转了个弯,对准他的鲶鱼头,他一惊收腿停顿了一下,随后而至的光剑便从他后脑勺刺了进去。 墩胖的身体瞬间倒下,化成一头巨大的鲶鱼尸体。血花四散,凶猛的巨鲶再也忍受不住,齐齐冲上去撕咬。 我趁机挽了个剑花,光剑旋转而去,一一收割下许多个鲶鱼巨头。 若不是见过他们丑陋恶心的嘴脸,我还真想提回去让清徐给我炖鱼头汤喝。 劫后余生的银蛟能化成人形的均化了人形,美妇族长带头朝我行礼,“感谢仙子出手相救。” 我忙摆了摆手,对她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可是族长,我实话同你说了吧,其实我只是个半仙……” 美妇不解地看着我。 我也不意解释半仙这个事,“你瞧,我只是个半仙,要收拾一群精怪也是顺手拈来的事,可见精怪同仙还是差得太多。你们银蛟一族为了躲避追杀便不再继续修行,不觉得是因噎废食了么?” 美妇微怔,神色迷惘了起来。 我继续道,“逃避并不能一劳永逸。巨鲶一族数量众多,逃得过这一回,逃不过下一回。魔界追杀你们,溯本求源,不过是你们银蛟族能织补仙魔之隙罢了。若是仙魔之隙被补全,魔族再追杀你们又有何意义呢?” 她闻言陷入沉思,我也不再多说,朝她拱了拱手,“言尽于此,告辞。” 我转身往洞口走,果然没走多远,她便叫住了我,“仙子。” 我按捺着窃喜回头,她走向我,眉间沉定,“数万年前,银蛟一族差点儿惨遭灭族,我族四大祭司护着神女出逃,从此杳无音信。是以我方才说,不晓得神女的去向,此话并非诓你。” 我失落下来,她却又说,“然而据传,在神女出逃后不久,苗疆南地的巫吉寨遭到魔族屠杀,而那时亦有我族人在那见过四大祭司,是以推测神女曾在巫吉寨出现过……” “巫吉寨?”我问道,“为何从未听过有这个寨子?” “那寨子本就处在毒障之中,外人难以进入。数万年前的那一场屠杀,也不知寨子里头的人是否还有活着的,所以渐渐地便被世人遗忘了。” 我大喜过望,“多谢族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徐为什么不见了?因为小徐不会游泳呀...... 好吧,是挺冷的...... ☆、巫吉探秘 我上了岸,夜色已深,群星璀璨,寨子却已是一片漆黑,闹腾了一整日的人们已纷纷入睡。 星光下唯剩了熟悉的身影等在岸边。 “清徐,”我压低了声唤他,“你在等我?” 他“嗯”了声,便不再说什么,带着我往寨子里走。 我压抑着兴奋将方才的事同他念叨了一遍,而后说,“明日我们就赶往巫吉寨。” 清徐闻言顿了脚步,冷淡地回头,“怎么这几日的蛇虫鼠蚁还没将你吓破胆?” 我缩了缩脖子。苗疆一带山多林密,蛇虫鼠蚁受着毒瘴的滋养,个头硕大不说,种类更是五花八门的,多得堪比头顶上数不尽的繁星,且有剧毒的不在少数,我每每见之都心头发怵头皮发麻,扒拉着清徐不放,想想也委实是够丢脸的。 “咳,”我不自知地清了清嗓子,“既然这般多的蛇虫鼠蚁都闯过来了,还在乎这小小的巫吉寨?” “小小的巫吉寨?”清徐勾了勾唇角冷笑,“你可知光巫吉寨周围的毒瘴都够你受的。” 清徐告诉我,那巫吉寨里头住着的,是苗人中最最神秘的蛊苗一支。 他们生活在深山茂林之中,而寨子周围弥漫着层层剧毒的烟瘴,无色无味,然以凡人之身体发肤,便是不慎触碰上那么一丝一毫,也会全身溃烂而亡,更遑论被里头那些加足了料的大小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6 毒物咬上一口了。 是以蛊苗一族世世代代窝在那一隙之地研究各式各样的蛊和毒,几乎与世隔绝。 他既早已将巫吉寨摸得一清二楚,亦晓得其中不寻常的凶险和蹊跷,还仍由我走遍苗疆问了个底朝天,直到此时才说了出来,真当是可恶的。 “清徐,你是否不愿我寻到银蛟神女啊?”我不高兴地道。 我以为他会哄我说“不是”,谁知他道,“若我说我不愿你去,你会听么?” 我的小火苗蹿地老高,自从来了苗疆他便变着花样泼我冷水,这回愈发地变本加厉阴阳怪气起来,我抖着小手指颤巍巍一指,“就知道你仍是跟你的魔族一条心,不愿那仙魔之隙被补全!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走了我才舒坦!” 他无视我的火气,无甚波澜风轻云淡地说了句,“巫吉寨中除了人便是蜘蛛和蝎子,个头比你的头颅还要大些。” 我一听便有些焉了,火头“次啦”一声熄得干干净净的。 苗疆处处都好,就是五颜六色的小生灵多了些,虽毒不死我,却是我不折不扣的软肋。起先连觉也不大敢睡,生怕有哪只调皮鬼会半夜爬上身来。 清徐发觉了我成日眼圈黑黑,便向老乡讨要了些药草,时时给我身上熏上一熏,我这才安心了许多。 思及此我也心软了一些,唔,这厮虽许久没个好脸色了,却仍是细致地关心着我的嘛。 而想起丛林中那些毒物,我头皮仍是是一阵麻,然这巫吉寨却铁了心是要探上一探的。 然我如今又不是什么凡人了,而是个半仙。半仙自是不会那么笨与那些个毒物正面接触的。 于是我特地选了个月黑风高夜,随手招了一朵云,与老大不情愿的清徐大摇大摆地从高处越过毒瘴,飘进了蛊苗族的寨子。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晓得甫一落地,几道黑乎乎的物事嗖嗖地贴着我的脸飞了过去,清徐信手砍了一只,汁液飞溅之处植被瞬间一片焦黑。 好家伙,以蝎子设了机关不说,竟还是剧毒。 “何人擅闯巫吉寨?”清寒星辉中一声娇喝脆如银铃,女子纤细娇小的身影落在我们面前,手中执了条长鞭舞得虎虎生风,狠狠甩了过来。 这女子出手也不打个招呼,我眼前很是花了花,幸而清徐反应极快,带着我疾退两步,那鞭子堪堪从我鼻尖掠了过去。 短短一瞬之间两次被暗算还差点破了相,我大怒,撸了袖子正要与她没完,电石火光间耳畔刮过一阵疾风,只听啪的一声而后便是女子的痛哼。 夜幕中我定睛一瞧,原来不过是个豆蔻之龄的小丫头,一身火红明艳动人,叮叮当当的银饰挂了满头满身,却一点儿也不嫌累赘,反是衬得她更是俏丽,只是一张精致的面容上新添了一道血痕,很是影响了美感。 额……我心中很是摇了摇头,这清徐,下手很是没轻没重,姑娘家家的脸面很是紧要,他竟也下得去狠手。 我转头责怪地看他一眼,却见那根鞭子竟已被他抢了下来握在手中。 丢了武器与习武之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小姑娘气得直跺脚,身上银饰直脆生生作响。 此时却有好些苗人汉子拿着火把围了上来,为首一人白眉鹤发,面泛红光,一开口是十足的中气,“小铃,怎么了?” “大爷爷,”小铃习惯性地一甩手,这才意识到她掌中空空,顿时红了脸一跺脚,“他们……” 她抬手指了我们,约莫本是想告状来着,然转首间却顿住了。一张半红的面皮红了个彻底,我在她澄澈如水的眼眸中看见了火光映衬着的清徐的面容。 人生大起大落真真是很难以预料,以我三百年游戏人间的经验看,这妹子是被美色迷了眼了。 果然她上前两步凑近清徐,端详了又端详,这才拭了拭口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好看的男子。” 清徐脸红了……我尴尬了……这苗疆的女子性子果然直爽得紧。不过她这番作态也委实太夸张了些。 我下意识地朝那个些蛊苗族的汉子瞧了瞧,却瞬间理解了…同情了…… 约莫着蛊苗一族生活在毒瘴之中,常年与毒物为伍,虽说世世代代的繁衍已然让他们适应了这般恶劣的环境,然毒气随着节气变换时浓时淡,却也不可避免地侵蚀着他们的肌肤,影响了五官。 由奢入俭难,此处也是这么个道理,我的父君是仙界中一等一的美男子,伴着我几千年的有风也是生了好看得天怒人怨的一张脸。 我从小对着这两人,实在是偶尔才能意识到清徐的长相也很是不错。 而巫吉寨的人相貌多少都有缺陷,肤质也很是粗糙,怪不得小铃见了清徐如同见了天人一般。 然她自己这般貌美,此时却令我觉着意外了。 小铃这才很不舍地收回目光,回了身朝那老人嚷道,“大爷爷,我想同他成亲。”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只听清徐淡然回绝,“我和你素不相识……” “我叫小铃,我大爷爷姓达久,是蛊苗族的族长,这不就认识了。”小铃快速接过话头,一张嘴皮子动得飞快丝毫不给人插嘴的余地,“我大爷爷说过,我可自行选择夫婿,你模样生得好,功夫也好,所以我喜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口齿也忒得伶俐,清徐被她说得冷了一张脸,我却憋着笑快憋出了内伤,忍不住替他答了,“清徐。” 清徐回过头没好气地剜了我一眼,小铃却兴奋地蹦跶到我身边,“你是他朋友还是兄弟?他家在哪?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抛了这许多问题,我有些愣愣的不知从何答起,她那当族长的大爷爷终于忍不住沉了脸,“小铃,你过来。” 小铃本不大愿意来着,然见她爷爷达久很是严肃,只得悻悻走到他身后去。 那达久暗暗将我俩打量了,面上恭敬客气,神情却极是戒备,“能闯入我们这巫吉寨,想来本领也很是不一般了。敢问两位来此处有何贵干?” 我正欲将银蛟族一事问出口来,清徐却上前一步抢在我前面答道,“家中有亲人被毒物所伤,命悬一线,我们是来求巫见草的。还望族长指点一二。” “是何种毒蛇?”达久追问道。 “金环王蛇。”清徐主动解释,“慢性蛇毒,患者全身瘙痒难当,生不如死。” 达久了然一点头,沉吟一会儿,“可你们又是如何闯过这毒瘴的?” 我一听有些傻了,若是说我们飞进来的,不知他们信也不信。 这寨子守卫如此森严,若是被他们当成骗子,怕是要被那些蝎子蛰成个马蜂窝再扔到毒瘴林中喂蜘蛛了。 我这厢惶惶不安绞尽脑汁,清徐却不急不缓道,“若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7 不是有备而来,又怎敢擅闯这巫吉寨?” 他这番信口开河实是经不起细究的,然他说得冠冕堂皇,这风度简直要了我的命了,我竟觉着他将虚话讲得这般潇洒倜傥,着实是个人才。 亏得达久也没再计较,摸一摸白胡子算是过去了,“既如此,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在我们寨中歇一宿。巫见草长在那后山上,明早我派人带你们去寻一寻。” 清徐对他拱手一揖,“如此便有劳族长了。” “客气了,请。” ☆、同床共枕 达久在前头带路,我满肚子的惑水有些兜不太住,便以密音问了清徐,“为何不直接询问他银蛟族之事,非要扯那什么巫见草的谎?” 清徐转首,只淡淡瞧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同样以密音回道,“里外防得如此严实,这寨子定是有古怪,寻药之说更加妥当些,其他的事先瞧瞧再说。” “那巫见草又是个什么物事?只有这巫吉寨才有么?” “是,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巫吉寨盛产剧毒之物,自是也盛产解毒之物。而解毒之物又以巫见草为首,传说能解百毒。” 我讶然望着他,“可你又是如何知晓?”作为一头魔,未免…未免也太博学了些吧,这巫吉寨在传说中都已是个不存在的寨子了,他竟也了解得很嘛。 清徐不自然地笑一笑,“世间奇珍,书中皆有记载。” 好……好吧,看来是又被嫌弃了。 我幽幽怨怨瞪他一眼,他却仔细地告诫我道,“蛊苗族之人擅长下蛊,切记入口之物、眼神接触皆要谨慎。你虽是半仙之身,人间之蛊伤不了根本,而有些厉害的却也能折损修为……” 他唠唠叨叨的密音未毕,小铃却趁达久不注意,又悄悄蹿到清徐身旁来,面上的血痕仍是清晰,神情也很有些萎靡,“清徐清徐,方才我问了大爷爷了,他好像不大同意你我的婚事……” 清徐极干脆地打断她道,“我也不同意你我的婚事。” 额......清徐这未免也太伤人了,丝毫也没顾忌小女儿家家那颗易碎的芳心。 我忙装模作样地咳两声,想要提醒一下他,可却是来不及了。小铃那张明丽的面庞一下子没了血色,潋滟的水光在她眼中悠悠晃啊晃的,连我都瞧得百爪挠心,无故心生了很多不忍。 瞧这姑娘这般地单纯任性又不谙世事,想来在寨子中一贯是被众星拱着的那轮月亮,人人巴结讨好都来不及了,如何受过这等的奚落? 我使劲朝清徐使了使眼色,他竟极不给面子,冷着张脸扭过头全当作没看见。 不得已我只得又操碎了一回心。 “那个……”我努力摆出一脸诚恳安慰小铃,“清徐的意思,是要问过家人的意思,你知道的嘛,不管哪里,都要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约…大约并非是他自个儿不愿。” “是吗?”她仰着头,巴巴望着清徐,巴巴地盼着。 然清徐却是块茅厕里头的顽石,很是不解风情,竟只深深看我一眼,梗着脖子一语不发地走了,徒留我在原地回味着他冷飕飕的目光,全身不能自主地抖了一抖。 抖完我才朝愈发失落的小铃嘿嘿地心虚一笑,摸一摸鼻子,委实尴尬得很。 于是我决心不再做这等里外不是人之事,只闷闷地再不发一言跟着往前走。 巫吉寨四面环山,寨中河道交错,入眼尽是临水而建的以竹子搭成的吊脚楼,山雾迷蒙间瞧着极具灵气。 约莫寨子中许多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着过外族人,如此夜深时分竟家家户户都亮着烛火,二层的栏杆之上只见一根两根三根脖子牵着一个两个三个脑袋,拼了老命往外探了出来,居高临下地观赏着我们。 是了,观赏。 我也是此时才知,原来街头那些被人耍着卖艺的猴子讨口饭吃也极是不易,很是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而达久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又似乎在寨子深处,半天也到不了,这么一路我竟在凉夜里走得汗涔涔的。 也不晓得是否错觉,我总是觉着脑袋上顶着的这些明晃晃的目光并非全是单纯善意的。 穿过大半个寨子终于在一间房屋前停了下来,这处倒是座很寻常的平房,似是一间废屋孤零零建在山腰,半掩在丛生的杂草之中,灰不溜秋的外墙被达久手中摇曳的火把一照,很有些阴森瘆人。 达久亦是一脸抱歉,在门前转过头来朝我们道,“寨子中极少来客人,只有这间屋子是空置的,便委屈你们了。” 清徐淡淡点一点头,我自是不好意思有意见,抱拳道,“夜里叨扰,族长太客气了。” 我们随着他推门而入,里头倒没我想象得那么糟,摆设虽旧了些,然处处整洁一尘不染,应是时时有人打扫。 但……但谁能告诉我为何在那把竹椅上扒开着两排腿儿正儿八经地坐着的,竟是一只硕大的……比我头颅还大的…彩蛛啊? 要知道蜘蛛里头越是色彩斑驳的,毒性越是剧烈,瞧这只彩蛛恨不得都要把天边的霓虹披在身上了…… 我很是抖了一抖,硬生生咬住了唇,这才勉强咽下到了嘴边的那声尖叫,壮了壮胆子瞪着一双眼珠子瞧着那只彩蛛。 它起先颇为悠闲,姿态从容,几条粗腿儿动来动去很是随意,然感受到我不算善意的目光后竟抬起两只前足,呲牙咧嘴朝我霍霍挥动了两下。 结果……结果自然是我败了,吓得腿一软忙躲到清徐身后去,攀住他一条手臂再不敢与它对视。 清徐果然诚不欺我,这巫吉寨的蜘蛛果然很不得了嘛,仅以气场便能让一个半仙完败。 唔,成精指日可待,我很是看好它! 达久微微笑了一笑,徒手提起那只彩蛛,行云流水地从窗口丢了出去。 额...英…英雄啊......我脸红一红,想来是方才那番情态被他注意了去,忙讪讪一笑从清徐背后钻出来。 “巫吉寨毒物与人共生共存,让两位受惊了。” 他拿出些药草塞进炉子里替我们点了,又留了几包放在桌上,“这是巫吉寨中特制的驱蚊驱虫的药草,便安心睡个好觉吧。” 清徐微微欠一欠身道谢,“有劳了。” 待达久离去,我细细环看了下屋内,又瞧了瞧身旁的清徐,才觉着尴尬起来。 瞧我这一身装束,达久自是没有考虑到我俩男女有别的问题。 这屋子小,没多余的隔断,陈设很是简单,且…且床铺也仅有一张而已。 清徐显然亦是发现了问题,往那床铺看了一眼,“你睡吧,我去附近转转。” 他说得倒很平静,然这大半夜的有何好转悠的?他就不怕蛊苗人把他当贼抓起来喂蛊虫?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8 况且他白净面皮上那抹可疑的飞霞出卖了他。 气氛有点儿说不出的怪异……我也没好意思出口挽留。 我到底是个女子好不好?需得矜持一些,这道理我懂。 然他出门的一刹那我手上却很实诚,伸出去一把拽住了他。额,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清徐转过头,疑惑的目光定住在我扯着他衣袖的五指上。 我自然不敢瞧他,慌慌张张地奔到床塌边上麻溜地扯过一床褥子,铺在中央将床竖着一分为二,忙活完了背着他飞快地问道,“你是要睡里边儿,还是睡外边儿?” 我站在床前等啊等的,等了半晌他始终没有出声,缕缕的轻烟袅袅而上,相互缠绕,若有若无地牵出了些暧昧。 我终究绷不住先转了身,一颗头颅恨不得埋到胸膛里去,声音低地如同蚊虫哼哼,“你…你别误会,苗疆湿气甚重,我只是觉着你身子不好……不是…不是想占你便宜来着……”喔,我究竟在说些什么?天晓得我有多懊恼。 我忍着抓耳挠腮的冲动,而就在内心犹如万马奔腾之时,却见清徐走近了来,一骨碌地翻身上了床榻就躺下了,一副随意又自然的做派,“我习惯睡外边儿。” 我目瞪口呆,见他闭着眼一副安然享受的模样,石化了…… “还不快睡。”某人发号施令道。 额...这是要同床共枕了? 我娇羞地颤了颤,默默拾掇好胸腔内跳跃得很欢腾的一颗心,吹熄了灯火蹑手蹑脚地越过他缩到床角去。 其实这床塌已然不算小了,但与我同睡的并非旁的什么人,而是清徐。我对他是很有些绮念的,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又如何能在他身侧睡得七平八稳的? 闭上眼心绪仍是难平,默默缩在里头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十分地小心翼翼。蓦然地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住我的臂膀将我拉过去一些。我一个激灵,却听清徐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中传了过来,“贴着墙也不觉着凉么?” “还…还好……”我发誓我并非口是心非,却自已自觉地又朝他那边靠了靠,唔......果然温暖了许多。 结果…额……真真惭愧得很,这一夜竟没如我想象中那般难熬,我没羞没躁地睡得很是安心,沉沉睡到了大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口嫌体正直莫如郡主。 ☆、暴殄天物 清早睁眼时的情形着实吓了我好大一跳,中间当作楚河汉界的褥子不知怎地,早已形同虚设,一团乱地被我压在身下。 而我…而我竟然贴着清徐贴得极为紧密,一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臂膀,脸庞也埋在他的颈窝之中,肌理相接,他身体的温度,脉搏的跳动,都感受得异常清晰,似乎已连为了一体。 看这情状难不成主动的是我?我呆了呆,老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耳根子倏地滚烫滚烫的。 艰难地把头一点一点地挪开,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他的唇,他的鼻子,最后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幽深的,似乎欲将我整个儿吸了进去。 我眨眨眼,想来定是吓得魂不附体意识也错乱了,是以接着才会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壮举,我我我…我竟闭上了眼又…又将一张面皮急急贴了回去…… 嗯,贴回清徐的颈窝里头,紧紧的…… “我还未醒我还未醒……”心中默默自我催眠了几遍,这才意识到这般掩耳盗铃真真是蠢到了家。 “既然醒了,就将腿从我肚子上移开吧。”清徐语气淡淡,暖暖的气息喷在我的头顶上。 我缓缓把注意移到腿上,原来我是这样攀住他的……嗯,很有那么些狂放不羁,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忙坐了起来,而他仍是躺在那里,那双狭长的眼似笑非笑瞧着我。 我这会儿哪里敢与他对视,垂了头结巴道,“我…我睡相不大好。” “是不太好。”清徐也坐了起来,优雅地转了转肩膀松着筋骨。 我很是语塞,偷偷瞧他一眼。他大约是真的不曾睡好,面上带了些疲色和慵懒,倒是多了一点点人间烟火之气。 一股子药草香气袅袅飘了过来,昨日达久点的应该不足以支撑到天明才对。我望了望桌脚旁烧得正旺的炉子,显然是清徐添的。 我愈加羞愧,他却起了身也顺便将我从床里头拽下来,“出去走走。” 苗疆多雨,雨后初晴,天青得如同在水里洗过一般,几丝云絮白得有些不像话,在暖风中很是悠闲自得,朝在远方寂寞着高耸的雪山飘去。 人间仙境。我在心中下个定义,而后又惋惜地摇了摇头,景色虽好,可连空气都是带着几分毒的。 清徐熟门熟路地带着我绕到后山,我一边警惕地瞧着草丛一边问他,“银蛟族一事还未有着落,我们为何跑到这山上来,难道真为摘巫见草不成?” 清徐头也不回,“谁说我不是来找巫见草的?” 我一愣,着实很不能理解,“这巫见草虽宝贝,然到底是人间之物,只能解人间之毒,于我们又有何用?” “摘一些回去煲汤,清心去火。” 他回得倒很面不改色,而我脚下一滑,差点儿实实在在栽了跟头,惊魂甫定之时极是无语地朝他的背影白了一回眼。 “若你喜欢炒着吃也可。不过用量较大,我们得多摘一些……”他说着便翻出了一颗,顺手摘了扔进背后的小竹篓里,十分地不晓得客气。 我再次白了他一眼,暴殄天物啊…… 清徐说巫见草嗜毒喜阴,是以愈是接近寨子四周的毒瘴林愈是多,长势亦愈是好。 然他不准我靠进瘴林,是以我便在背阳的山坡上拾拾拣拣,倒也幸运地能寻出几株来。 日头正当中时,我听见银饰的叮当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正猜想着会否是小铃,果然那个红衣少女便从丛林间拐了出来现了身。 她见了我笑逐颜开,如此处风光明媚,“银脸哥哥。” 我听着这称呼手上抖一抖,差点将为数不多的巫见草洒了,“小铃,还是叫我阿川哥哥吧。” “好,阿川哥哥。” 她乖巧地改口,而我瞧她左顾右盼的小模样很是心领神会,对她眨一眨眼,“来寻清徐么?” 小铃用力点头,“清早我便想找你们,可我大爷爷拦着,这会儿才趁机跑了出来。” 真是女生外向。我很是好心朝上一指,“清徐在那处寻巫见草呢。” 小铃“啊”了一声白了一张脸,忙就要往上冲去。 我正不明所以,恰巧清徐背着竹篓下来了,倒很似方采药归来的人间郎中。 小铃露出意外的神情,忙不迭跑到他身旁仔仔细细瞧了一遭,一双美目瞪得老大,“上方便是毒瘴林,连我们巫吉寨都只有我一人能靠近,你又是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9 如何全身而退的?” “自有我的办法。”清徐随口答道,走近我将我手中的几株接了过去一并扔到竹篓中,而后不再发一语,径直地便往山下走。 他此番爱答不理的态度做的太过明显,小铃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方才还神气活现的一张面容迅速黯淡下去。 我莫名对她有些泛滥的怜惜,可清徐是何等魔也,他拧起来连凶兽梼杌都敢惹,又哪里会去看个小丫头片子的脸色? 我轻咳一声圆场道,“我们既然进得了你们寨子,自是有把握不受那毒瘴所伤的嘛。” 小铃眨眨眼,倏地有些悟了,“莫非你们是传说中的神仙?” 我一下被噎住,这小铃也真是神了,神得我心慌慌。 见我望天不语,她只当默认了,瞧着清徐的背影又多了些对神仙的崇拜,言语中仍很有些与她年纪样貌皆不大相称的苦恼,“天上的女神仙真的那样好看么?寨子里的人皆夸我漂亮,男儿也争着要娶我当媳妇儿。可我一见了清徐眼里便只有他了,偏偏他却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 看来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神女有梦襄王无心的,也真是造了孽了。 我叹口气拍拍她的肩,用安慰自己的理由安慰她,“清徐心尖上有个未婚妻,并非你不好。” 我本意是想道了实情令她知难而退的,却不想她眼色很是亮了亮,爱慕之意愈加炽烈,“想不到清徐这般专一呢。可既是未婚妻,便是不曾成婚,我便还有机会的是不是?” 我再一次被噎住,头有些大起来,这苗疆女子看上了谁都如此死心塌地的么?若是无意还真真是撩拨不得的。 我颇为艰难地道,“小铃,你怎就如此信任他,万一他不是凡人,也不是仙,而是妖或者魔呢?” 小铃终究将一对眼珠子从清徐身上收了回来,里头如同这苗疆的天一般清澈,“阿川哥哥,不论你们是什么,总归不是坏的,没有害我们之心。虽然好像大爷爷不是很相信你们是好人,然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尤其是你,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总之你一来我便觉着亲近......” 她这质朴的一番话很是没头没脑,甚至有些傻气,却着实令我动容。世间算计利益尔虞我诈的何其多,如她一般只用心去感受善恶的又何其少。 然她说得一派天真,却让我起了逗她的心思,“可你为何看上的是清徐,却不是我?我难道不比他亲切多了?” 这个小丫头也忒得心直口快,“你一直带着面具,我怎知你会否是个丑八怪......” 我呆了一呆,继而抚掌大笑,“你难道不曾想过我是因为太俊了,怕自己招来太多桃花才带的面具么?” 小铃咬唇,“怎么可能?你这么瘦弱,一点儿也没清徐的英气......” 唔......我也盯着清徐颀修挺拔的背影瞧了瞧。英气......果然形容地很是恰如其分。 “不过阿川哥哥,”小铃好奇地问道,“外界的男子是否都像清徐这般好看的?” 我讶然,“你不是能闯过毒瘴林?难道没想过出去瞧瞧么?” 小铃低微微垂眸,神色很有些黯然,“我倒是想,可大爷爷看得我很紧。有回我差点成功了,还是被他发觉了,抓了回来关了好几天......可那次为了抓我回来,他身上被瘴气伤得很重,在床上养了许多日子,我也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脾气,所以...所以便再也不敢了......” 额...我同情地瞧着她,达久这老小子面善,我竟没看出他是这般□□的家长,委实令人费解。 我眼珠转一转,趁势问道,“你这么个百毒不侵的体质,自是稀奇一些,你爷爷难免紧张。可为何寨中唯有你是这般的体质?” 小铃应是听出了我的试探,默了一默,纠结半晌才低头道,“阿川哥哥,并非是我不愿告诉你,不过我在女娲娘娘的像前发过誓的,这事是巫吉寨的秘密,不得同外族人道的。” 她这般诚恳,我也知女娲是苗人的信仰,既是在她面前立的誓,自是一个重誓了,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亦不再追问下去。 ☆、玉蚕仙蛊 这么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地到了山下,我见一直走在前头的清徐远远地站住了等着我。 想起那件顶要紧之事,我仍旧不大甘心,于是拉过小铃直接问道,“小铃,你可曾听说过苗疆银蛟一族?” 她心思单纯,不是个能藏事的,我紧紧盯着她,盼着好歹也有些收获,可从她脸上捕捉到的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大约她也察觉到我有些失望,于是道,“我不晓得银蛟族,不然我帮你问问大爷...爷......” 说到最后两字时她露出了心虚,声音也弱了下去。 我顺着她慌乱的视线望去,达久竟不知何时从另一条小路找了过来,眸中凛然的探究和防备令我心头一悸,一闪而逝后却又如常,不见了任何痕迹。 他仍旧客气有加,“早上本想带你们寻巫见草的,可派去的人说你们一早便上山了,倒是我们怠慢了。” “族长哪里的话,你们实在太周到了些,才不敢再劳烦你们。”我在人间待了这许多年,虚以委蛇的话倒十分信手拈来。 达久又道,“时候正好,便到我那吃顿便饭吧。” 我瞥见清徐肩上背的满满一筐的巫见草,很有些心虚。 已是拿人手短了,又怎好再吃人嘴短,于是忙一个劲儿推却,“不必客气了,我们摘了些...额...野菜,屋子外头又有个灶台可以开火,便不叨扰了。” 达久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便支人送些米粮去。” 见他不再勉强,我这才松了口气与他告辞。小铃也不情不愿地跟他走了,走时还频频朝这边回望。 达久说话算数,刚回了我与清徐那屋,米粮果然便送来了,还顺带捎来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清徐也果然用巫见草吵了一盘菜。 自来了苗疆后他还是头一遭有下厨的机会,我很久未过过嘴瘾,此时自是如狼似虎大快朵颐一番。 吃完后我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个圆满的嗝,心里头亦觉着十分圆满。 圆满的我很是自觉地起身收拾碗筷,清徐坐在一旁很是悠闲地喝水,漫不经心地道,“想来你是打听清楚了,我们待会儿启程离开吧。” 我怔了怔,没好气地道,“这么着急作甚?下午再打听打听,明个儿一早再走吧。” 他没再说话了,只是饱含深意地瞧我一眼。 而我在寨子中游荡了一整个下午,亦被人观赏了一个下午,仍是一无所获。 这般结果令我到了晚间便格外后悔惆怅起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0 来,前一晚的窘迫历历在目,我盯着那张床榻又是尴尬又是为难的,徘徊着不敢去睡。 清徐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我一眼,我呵呵讪笑,“你先睡你先睡。” 他整个人懒懒的,也不再管我,径自躺下的同时依旧空了内侧的床位给我。 眼睁睁瞧着他呼吸逐渐均匀,而却我干仍坐着,内心和眼皮都很是挣扎,挣扎着挣扎着我便一脑袋栽在桌上,竟迷迷糊糊地趴着睡着了。 然如此定是睡不安稳的,朦胧中依稀有个谁轻轻走到我身旁站了好一会儿,似还有低低的叹息。 也不知多久他的气息忽地近了,我身子一轻便彻底醒了。 原是被人抱了起来,我这厢闭着眼装睡,而心中却是甜滋滋的,简直快要开了花。 我这人便是那么容易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的,明明是装作睡得喷香,竟还晓得自觉地伸出一双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脚步明显地一顿,我闷在他怀中感觉到他低笑了一声,胸膛亦随着他的笑声震了震…… 额……又丢面子了……我才晓得娇羞起来,身体僵硬,面颊亦不住地发烫。 幸好清徐他无意揭穿我,只假装了不知,轻手轻脚将我在床内侧放下了,而后跟着躺了上来。 我一动也不敢动,却因心神很是激荡沸腾了一番再难入睡。 估摸着到后半夜,直挺挺躺了半宿的我才敢翻了个身,却见清徐恰好面对着我这边,呼吸可见。 我从未在这么深的夜里这么近地瞧过他,清浅淡薄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英挺的面庞上,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覆下一片阴影,微颤着扫去了白日里的冷峻,变得宁谧平和起来。 恍然间我发觉这万年光阴,什么神仙什么郡主的都不过尔尔,最最向往的不过是与枕边这人在苗疆山水间做一对平凡的男女罢了。 就在我怔怔打量他的面容出神之时,身下蓦地传来一声巨响,我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欲坐起身来。 然我却坐不起来了,因我同清徐躺的那张床一下子从中间裂了开去,而床下竟是一条暗黑的甬道,一眼怎么也望不到头,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般直将我们吸了进去。 下坠间我抬头望着上方的光点愈来愈弱,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而黑暗却已不容抗拒的姿态吞噬了过来。 从未这般的恐慌,如溺水之人即将错过救命的稻草。此刻却有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搂住了我的腰身,似是要将我整个儿都嵌入他的怀中。 那是清徐的气息,我瞬时便觉着安全了,一颗心也稳当了许多,不再惶惶不安七上八下。 可下一刻只听得一阵嗖嗖的破空之声,密密麻麻的银针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飞射而来。 变故来得太快,清徐下意识间只来得及用自己高大的身子将我护住,与我抱作一团滚落在地。 此处不知是何处,也不知有多深,以我的目力也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光亮。 我欲提了真气引出火焰,惊觉似有什么将胸口密密堵着,竟是半丝修为也使不上来。 “清徐。”瞧不见他伤得如何,我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身上却不敢随意摸索,只得颤着一把嗓子唤他。 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没事……” 即便他努力维持着平静,可我仍是听出了他声音里隐忍的痛楚,正急急想要问他伤在何处,伤得重不重,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却蓦地闪过一道光,而后周围登时亮堂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明,我一下子很不适应,只好眯了眼望了过去,原来此处是一间狭小密闭的地下石室,大约是年月久远了,石壁很是光滑,奇的是一点儿也不见潮湿,地上散落着许多银针,唯有其中一面是一道巨石闸门,只留着一隙的出路。 此时石门前倒还站了两条人影,想来是等候多时了。 呵,原来苗疆中也不乏工于心计之人,我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右边那个瞧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恨不得能用眼神将他大卸八块了去,“达久族长这是何意?” 达久望着我们满面肃杀,“巫吉寨从来容不得魔类。” 他话音才落,我便觉得小腿上传来一阵裹挟着极致麻痒的剧痛,好似有许许多多章鱼的触角在肌肤内吸食着,顿时腿一软差点儿站立不住。 低头撩了衣摆一瞧,才发觉腿上亦插着两根细小的银针。 想来是方才被银针偷袭之际,清徐虽将我护得极好,然暗箭难防,难免还是中了些。 可伤口的感觉如此不对劲,定是那银针的问题了。 而清徐……我不安地朝他望去,果然他盘腿坐于地上,脸色难掩苍白,却睨着一双眼,威赫不失,不疾不徐地道,“巫吉寨竟私自炼化仙蛊,胆子着实大得很。” 这语气着实冷,冷得似要将周遭的空气都生生给冻成了冰碴子。 果然达久神色一凛,很快变得阴狠恶毒起来,“玉蚕仙蛊,卵遇血成虫,成虫后食血为生,直至宿主血枯而亡,神仙也难逃一死。” 我呆了,如此说来这一地的银针,实则密布着那劳什子的玉蚕仙蛊的虫卵?只是肉眼瞧不见而已? 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况且这间石室在地下十余丈,你们死了也无人会知晓。” 他将那个“死”字咬得极重,我愤恨之余忍不住哆嗦了一阵,忙靠着清徐坐了下来,又试着提了提气,心头便是一阵拔凉拔凉的。仙蛊就是仙蛊,竟连修为能封住。 清徐眼角一挑,“哦,这么说来你们是决意要杀我们灭口了?” 达久面色难看,甩了衣袖道,“魔族视人命为草芥,搞得生灵涂炭,自是得而诛之,谁又会在乎这些小节? “魔?”清徐目光凌厉一转,准确地摄住角落中那个黑影,“这位巫师也是这般认为的?” ☆、表白心迹 那条黑影应声缓步而出,我乍一眼望去,竟很是吓了一跳。 斗篷下原来是一个女子,看不大出年岁,遮了半张脸的帽檐下一双眼眶黯然无光地深陷着,肤色青灰似是终年不见天日,面无二两肉,形容枯槁,如同个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她慢慢靠近我们,阴测测的竟令我觉着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清徐身旁缩了缩。 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在我俩身上来回扫着,半晌才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一仙一魔。” “怎会如此?”达久面露了诧异。 巫师冷冰冰地盯着我,隐有不屑,“生而为仙,竟与魔徒为伍,真是可惜了这副仙身。” 我壮了胆子“哼”了声,“我们即便仙魔勾结,也是光明正大地勾结,总比你们在背后行阴诡之事的要强多了!” 巫师也不动怒,神情依旧阴鸷。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1 清徐却是了然一笑,“巫师修为了得,想来不日便能成仙,不过那天上什么情况,想来你还不大晓得,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他这番话显然是一通威胁,若是这巫师有成仙之意,或者想同仙界有点什么瓜葛,必定有所顾忌,至少不敢拿我的性命如何。 果然那巫师微一思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彩蛛。 这彩蛛与我们昨日见的那只很是相似,个头虽稍小一些,然色彩愈加丰富鲜艳。 我戒备地往后挪了挪,发觉腿上的麻痹之感已蔓延而上。 然她竟拿着彩蛛在我面前蹲下了,一把捉住了我的腿。 “你干什么?”瞬时我全身毛管都张了开来,悚然得厉害,直觉便想挣脱她跳了起来。 而清徐竟帮着她一把按住我乱蹬的腿,狭长的一双眼跟一对刀子似的,极是犀利地盯住她。 连那女巫也扛不住他这般慑人的目光,面皮僵了僵,“她既是仙,自是要替她解了这蛊的。” 清徐这才点点头,收回了目光,温柔地拔去银针提起我的裤腿,搂住我的一双臂膀却很是有力,令我丝毫也动弹不得。 我只得眦目欲裂提着一把心肝,任由那只彩蛛顺着她干瘪的手爬到我身上来,只觉着头皮都要炸开了去,眼睁睁瞧着它张开嘴在我小腿上咬了一口。 一股清凉之意自那处蔓延了开来,原本奇异的剧痛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这彩蛛如此了得,竟能解得了玉蚕仙蛊么?这个认知甫一出现,我灵光一现,也顾不得怕不怕了,扑上去伸手便去抢那只彩蛛。 我这一抢并非普普通通的一抢,而是雷霆的一击,去势沉重,亦做好了受到激烈抵抗的准备。 谁知那女巫只在一旁静静地看戏般瞧着我,神情全无波澜,亦全无半点阻拦的意思。 我很是纳闷,低头一瞧,才发觉这彩蛛在我手中一动不动的,颜色再不复绚丽,竟是呜呼哀哉了。 一只彩蛛只能解一次毒么?可这寨子中不可能只有一只这样的彩蛛。 我立即转而朝那女巫发难,然而女巫和达久已在我发呆的这么一瞬间交换了下眼色,迅速地靠近石门,自下面的缝隙中灵活地钻了出去。 巨石在我眼前重重落下,我似乎看到我们的最后一丝生路也被封死了,不,是清徐的。 清徐不能死…… 这是此时我脑中仅存的念头,于是拖着疲软的身子冲上去,连连召出光剑狠狠劈着那道石门,噼里哐啷的,顿时花火四溅。 可那道石门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异常坚固,被我这么一通泄愤般的乱砍,也不过多了几道细细的痕迹而已。 我又急又怒,开始对着它拳打脚踢起来,全然没了章法,一时间竟忘记了疼痛。 “莫如,算了。”清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强撑着精神抱住已然疯魔的我。 我气喘吁吁地望着他因为失血而白得透明的一张脸,蓦地想起什么,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便开始剥他的衣服。 他骇然之下连连后退,然此时此刻又如何敌得过我的气力,自是任由我宰割被按在地上褪去了上衣。 不出我所料,里头白色的中衣上尽是斑斑的血迹,尤其是后背,千疮百孔不过如此,皆是银针没入皮肉的痕迹。 有这般多的蛊虫在他的体内吸着他的血,可想失血速度之快。 我看得眼眶一热,趴到他身上,一俯首张嘴便往左后肩针孔最密处吸了过去,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却任由我在他肌肤上留下醒目的痕迹,才用力将我推开,捧着我的脸低低叹了口气,“莫如,没用的。” 我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是了,蛊有灵性,认了宿主又怎会轻易出来? 无力感从未如此澎湃,似要将我生生淹没了去。我也从未如此愤恨自己这般地没有本事。 悲从中来,泪水便汹涌地溢了出来,肆意地淌过双颊,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若不是我任性……若不是我不听他的非要在此多留一日…… 清徐强撑起身子,虚弱地抬手替我拭着泪,唇角那一抹苦笑看在我眼中疼得刺眼。 他说,“没想到我竟会死在这。我从来见不得你哭,可如今将要去了,却觉得有你在身旁为我哭一哭似乎也很好。” 是了,上个春日我才与他相识,他叛出魔界,去苍郁山底封印梼杌,我在如清峰的漫天红霞中等他归来。 那时仍是陌路,我却以为他回不来莫名恸哭。 却不想时过境迁,也不过一年多的功夫又一次面临了这生死的关头,我竟会觉得三百年前诛仙台上的剐骨之痛,也不及此刻万分之一。 三百年来,我从不曾奢求过不再独自四海漂泊,亦从不曾奢求过有一个安定的家,亦从不再奢求还能有一段真情,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可我不曾奢求的,这个人他都竭尽所能地给了,他让我心有所属、心有所依。 他给过我真切的快乐,给过我关怀的温暖。 他有一双有力的臂膀,他伴我护我,与我共同进退,为我遮挡着风雨。 可那么有力的一双臂膀,终于连抬手为我擦泪的气力都殆尽了。 他的那双眸子本如苗疆的夜空一般深邃幽远,好似银星汇成的海,纠缠着我的目光不愿黯去。我终于读懂了,在里面读懂了他的不舍。 “清徐,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哽咽着,已难过得不晓得今夕何夕,只哆嗦着去拉他的手。 他愈发艰难地动了动双唇,那双唇已然没了什么血色,“莫如……我只是害怕…害怕以后无法照顾你了。” “不,不会的,我不能没有你的……”我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不愿他的身子变得僵冷。 忽地意识到还有很紧要的一件事不曾同他说过。 “清徐,”我急急地唤他,“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他忽地在我怀中抬将要阖上的双眼,光芒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愈发耀眼。 莫如啊莫如,为何非要到此时你才晓得来不及?为何非要到他交出命的这一刻,你才愿意交出一颗真心? 你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报,害怕被亏欠,害怕被辜负。过去的得失令你患得患失,却变得最最自私。 我在一片水光潋滟中痴痴望着他的面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清徐,我爱你。” 他挣扎着撑起身来与我平视,素来冷静自持的面容竟也难掩激动,瞳底是不可抑制的狂喜,却仍旧有不可置信,“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爱你。”我凝视他的双眸,想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双手竟一把扣住我的腰,俯身压了下来。 我瞪大一双眼,脑中尽是空白。 然瞬间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2 的惊讶过后,我不管不顾地紧紧贴了过去,攀住他的脖子。 清徐的唇如此冰凉,我用尽毕生的热情在他唇上辗转,恨不能将这样的冰凉驱逐个干净。 他有些不知餍足地回应,更深入了一些,唇齿交缠夹杂着一丝末日前的甜蜜,愈加真切的却只有泪水的苦涩。 我不愿与他分开,只想铭记住他的气息他的体温融入骨血,好似如此便能走过沧海桑田,一直到了地老天荒。 可他的呼吸还是渐渐弱了,落满星辰的眸渐渐地失了光彩,手亦从我腰上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泪珠晶莹,从我们相贴的面颊间滑落,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而我终究明白,原来我再怎么用力,这次也许是真的留不住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作者写的虐都不是虐,而是感情的催化剂。 话说,这种类似吸血解毒的操作应该不算是脖子以下的亲热戏吧??? ☆、漓江邂逅 石室中的那盏灯火摇曳得凄凉,在壁上倒映出我与清徐交缠的身影。 我将呼吸一口一口地渡给他,而他如墨的瞳如星辰坠落。 “清徐,不要。”我喃喃摇着头,意识好似也随着他的心跳变弱而模糊了。 所以我并不晓得小铃是何时进来的,当涣散的视线中朦朦胧胧出现那一抹艳红时,濒临崩溃的我蓦地看到了一点儿生的希望。 “阿川......姐姐?”小铃望着我,我此时衣冠不整又披头散发的,女态毕现,她显然是对我这性别上的转换有些措手不及,面上的诧异很是明显。 我并没有闲暇理会我与清徐这般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究竟会有多令人遐想,只忙一把扯了她的袖子,想要求救嗓子却虚弱嘶哑地要命,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 “先将他放下吧。”小铃自然也是晓得情势紧迫,见我神色木讷反应又很是迟缓,不由分说地上前来从我怀里将清徐扯了出去,翻了个面儿平趴在地。 我胡乱摸了把脸,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 她从腰间那些叮叮当当的挂饰中抽出一把精巧的银刀来,我被那晃荡的锋芒很是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许多,瞧她的目光中立时带了些警惕。 而她锋刃一转,却是向自己腕间划去,白皙柔嫩的皮肤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缓缓溢出的鲜血淋在清徐裸露的背脊上,不多时便是一片赤红。 她有节奏地晃动着一对手环上的银铃,铃声清脆,夹杂着她的念念有词,回响在狭小昏暗的石室之中。 怪事发生了,只见红粉透亮的蛊虫连带着银针随着她的咒语纷纷自清徐的伤口中钻了出来,一条条皆是圆润肥硕,显然是喝足了血,精气神很够。可当它们曝露在外触及到小铃的血液时,无一例外地瞬间灰飞烟灭。 我很是目瞪口呆,以我活了万余年的这等眼界,此种轶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怕也是难以置信吧。 这苗疆果然是个神秘又神奇的所在,也是个令人心生畏惧的所在。 约莫半刻钟后蛊虫已然除尽,小铃又喂清徐喝了些自己的血,这才长舒口气,将手腕包扎了。 我被这番起落弄得头脑发懵,倒是小铃将我晃了晃才缓过些神来。 见清徐虽仍是昏迷着,脸色却不知比方才好上多少,呼吸也渐渐平顺起伏有度了,这才真的确信劫后余生,一颗心将将归了原位。 我将那些可恨的银针一下全扫了下去,施了个清洁的术法除却清徐身上的血渍,又替他理一理衣裳,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瞧着他安睡的面庞,失而复得的喜悦打心底滋滋地直往上冒。 我摸摸自己的唇,想起那个极致缠绵的吻,顿时面红耳赤,一阵阵涟漪在心内撩拨着。以后怕是离不开了吧。 “阿川姐姐。”小铃在旁休息了一会儿,眼神往我这边瞟了许多次后终于吞吞吐吐地道,“清徐的那个未婚妻...是否便是你?” 从前我总暗笑他人太过小女儿情态,却不想有朝一日我竟也被人看破了去。 当局者迷,半日前尚不知我同清徐彼此已深种了情根,现下小铃毕竟对清徐有救命之恩,我又瞒下了女身在先,倒不得不好好解释上一番了。 我清清嗓子,尽量柔声地道,“若是不曾经历过生死,许是我永远也不会知晓他对我有多重要。所以小铃,对不住了。” 小铃默了一默,老成地感慨道,“大约这就是人家说的患难见真情吧。”她转头细细瞧着我,面有欣赏艳羡,“不过阿川姐姐,你长得这般好看,我输给你也是心服口服了。” 我愣了愣,不想她这般大度,也不想她还会这般坦荡地夸我,倒是我小人之心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转了话头,“这夜半三更的,你又怎会来了此处?” 小铃眼底有些黯然,“我将将入睡之时听到厅内有些声响,便起来看看,却发觉大爷爷是约了巫师婆婆。巫师婆婆极少出关的,我觉着奇怪便跟着他们来了此处。这间石室位于地底数十丈,是巫吉寨用来对付魔头的地方。”她一脸内疚地,“我是真不晓得你们住的那间屋子竟还有个机关,不然一早便提醒你们了。” 差点送了命的并非是我自个儿,而是清徐,我确是无法大度到说出什么彻底释怀的话来,于是只顺势问道,“那个女巫如此了得,又是何来头?” 小铃摇摇头,“自我记忆伊始,她便一直闭关修炼,研究着各种各样的蛊。然她并非我们蛊苗族人。 并非蛊苗族?可她竟使的玉蚕仙蛊着实厉害得紧。 正欲开口再问,怀里的清徐忽地动了动。 我一颗心咚咚跳得厉害,低头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慢慢睁开了眼,鼻头竟没来由地酸涩。 他扶着我缓缓坐起身,一张脸很有些虚弱的美,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又轻又缓地摩挲,似也有些心有余悸。 “清徐,你真厉害。”小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扑闪着,“中了玉蚕仙蛊竟这么快便醒了。” 清徐好似这会儿才察觉这石室中有第三人,目光转了过去,却倏地落在她染血的腕间。 我忙将方才的经过与他说了,却见他的眉头蹙得极紧朝小铃问道,“玉蚕仙蛊可有其他解法?比如雪岭彩蛛?” 小铃一愣,摇了摇头道,“常人若被雪岭彩蛛咬上一口必死无疑,然若此人中了玉蚕仙蛊,它的毒性却只用作令蛊虫暂时昏睡,并无解蛊之能。” 这下我可算是听得明明白白了,原是被那女巫摆了一道,想来是她对我的身份存有疑虑,却又怕我真是个什么身份了不得仙,所有才如此折衷了一番。 方才我一颗心全吊在清徐身上,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面,如今意识到我体内还有两条虫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3 ,却是一下子冷汗涔涔的。 清徐神情绷得极是紧,忽地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对着小铃实实在在地作了个揖,“小铃姑娘,劳烦再花你一些血,清徐感激不尽。” 这恳求的言语他说来不甚熟练。 小铃闻言先是讶然地上下打量我一眼,而后一双眼珠灵活地转向清徐,笑嘻嘻地道,“那你要如何报答?” 清徐反问,“你要我如何报答?” 她干脆地,“同我成亲,留在巫吉寨。” 清徐飞快看我一眼,“若是其他,清徐自当办到,唯有此事万万不可。” 他回绝得很是斩钉截铁,冰冷又不留余地,而我却面颊发烫,觉着这石室中暖意丛生。 小铃噗嗤笑了,“真没见过求人还这般别扭的,我算是彻底被你们打败了。”说着执了我的手腕把了一阵,竟是“咦”了一声,似是不太可置信地又细细把了回。 “如何?”清徐有些紧张。 “真是奇了。”小铃困惑道,“按理而言玉蚕仙蛊唯有我可解,阿川姐姐体内的蛊虫却已然死了。这玉蚕仙蛊在旁人那是灭顶之灾,然在阿川姐姐体内却成了有益的。雪岭彩蛛的毒性剧烈,那两条蛊虫倒似是为了替阿川姐姐解毒才身亡的。” 清徐竟也有些怔住,拿过我的手将两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小铃蓦地一拍脑瓜子道,“莫非阿川姐姐与玉蚕仙蛊有何渊源?” 我手抖一抖。 娘亲确是来自苗疆,然照我父君所说,她的的确确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女子罢了。 说起母亲青霓和父君的往事,虽不为天条所容,在小道却是一段佳话了。 然这段佳话在看了万年戏文的我而言,狗血的色彩也略显浓重了些。 听闻当年母亲在漓水河畔浣衣,寨子中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嫉妒她貌美,便趁她不注意时将她推下了岸。 那是冰雪初融的初春时节,可怜我那母亲冻得瑟瑟发抖,又很悲催地不会游水,奄奄一息之际英雄救美的故事便华丽丽地上演了。 别看我父君是仙界威名赫赫的一代战神,其实他最喜游手好闲。这不恰好游荡到苗疆上空便见到了美人落水的这一幕。 约莫着他那日出门前被月老儿用一堆红线砸了,竟心念一动现了身,衣袂飘飘地飞到漓水之中,将我母亲拦腰一抱。 这场面光凭想象也是风骚得紧,我母亲自是吓得魂都没了的,然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接,暧昧的花火噼噼啪啪地四溅,就这么看对眼了。 所以么,我母亲性子如此柔善,甚至算得上略有些怯懦,又如何与那阴毒的玉蚕仙蛊有所牵连?且说她若是能使得这般厉害的玉蚕仙蛊,也不会天上地下处处被欺凌了…… 我下意识朝清徐看去,他却没什么声色,于是讪笑着否决,“应当不能吧。” 清徐替我把完脉,手便顺势滑了下去与我十指相扣,“既无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吧。” ☆、魔族孽债 自然是留不得的,这巫吉寨的幺蛾子也忒得多了。 我心里头仍旧后怕,忍不住惶惶,忙拉着他加快几步跟上小铃,一骨碌地钻出石门。 巨石闸门在我们身后重重被放下,震得脚底微微晃了一晃。 小铃早已将火把点燃,火光所及之处,入目的是一条地下甬道,似是已年岁甚远,九曲十八弯的看不见尽头。 这般潮湿阴暗的环境自是更易滋生了毒物,放眼望去五花八门连成一片,密密麻麻地瞧得我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然奇的是那些蛇虫鼠蚁见了我们竟愈发害怕,拼了命地四下逃窜,远远地避开我们。 我目瞪口呆地瞧着这狼狈的场面,心下却着实暗爽。 我清楚地晓得我和清徐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本领,不然那日也不会被只彩蛛给欺负了去,于是扭头去看身旁的小铃。 小铃察觉我的目光,脸微微一红,吐一吐舌头道,“我自小便是这样,蛇蝎避我如蛇蝎。” 我想起她还能安然无恙地穿越毒瘴林,看来是她有些特殊的体息了…… 唔……这个小铃,还真当是不一般呢。 我略一沉吟,一个念头电石火光地冒了出来,“小铃,你是否便是避世于人间几十万年的那个银蛟神女?” 小铃怔忪片刻,朝我瞅了又瞅,满脸的不可思议,“阿川姐姐莫不是在说笑吧?几十万年?我如今不过十六岁!” 我默了一默,“可你百毒不侵,血能解仙蛊,到底是何缘故?” 这巫吉寨如此蹊跷,达久……巫师……况且是银蛟族的族长引我们到此,若说这寨子同银蛟族半点干系也没有,我倒是不太信了。 我晓得小铃是女娲娘娘的信徒,但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自私一回了。 “小铃,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阿川……”清徐皱着眉欲打断我,我只朝他递了个微笑,转头继续对小铃道,“我的父君是仙界的一员大将,镇守在仙魔之隙,如今魔界进犯,他首当其冲,随时都要以命相搏……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愿看他有家归不得,在战火中朝不保夕,只有寻到银蛟神女将天补全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苦情一些,我在裙摆下用力掐着大腿,疼得一双眼盈盈蓄了些泪,在眼眶里头晃晃悠悠欲掉不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小铃。 瞧着她这般为难的样子其实我也很是受良心的谴责,然只得咬紧了牙关不令自己心软,“当年天空便是女娲娘娘所补的,若是她还在世,亦定不会坐视天上有个窟窿不管的,你说是不是?” 小铃绞着手指纠结了几番,看了看正在拭泪的我,又瞧了瞧一脸病容的清徐,倏地老成持重地长叹了口气,面色沉定下来,朝着女娲庙的方向咚得跪下了,“女娲娘娘,小铃曾在您面前发过誓,绝不透露蛊苗族的秘密,然您向来慈悲为怀,定也不想见战火涂炭了生灵,所以您便原谅小铃这一回吧。” 说罢她俯身行了三个大礼,头重重往地板上磕,看得我愈发不好受起来。 “阿川姐姐。”小铃站起身来唤我,天真烂漫的面庞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真的并非什么银蛟神女,而是我们蛊苗族的灵女。” 原来这蛊苗一族在已在此生活了数万年,然初时族中是没有灵女的。 虽有毒瘴林的缘故不得进出,然族人却偏居这一隅之地,顾自过着与世无争的安稳生活,虽枯燥了些,倒也平安祥乐。 突然有一天,日出而作的人们在河流边发现了一个昏迷的陌生女子,虽然也不清楚她是如何进的寨子,可蛊苗族人性子良善,当时对外人亦没什么防备之心,见她伤重,自然地便收留她在此养伤。 谁知那女子并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4 非一般的女子,很有些不一般的本事。 她醒后见了这钟灵毓秀的巫吉寨很是欢喜,对质朴的村民们也心存了好感和感激,便时时使了她那不一般的本事,上蹿下跳地帮衬着修一修屋瓦,收一收稻田。 寨子里的小儿也极喜欢她,因为她的腹中有许许多多新奇的见闻,嘴里头总有说不完的故事,仿佛可以从她那处窥见外边的大千世界。 如此时日一长自然便有了感情。然她晓得自己是不宜久留的,即便再不舍,伤愈后还是选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担心着的祸事会在她离开的那一夜降临在巫吉寨。 夜间宁谧的山水被浩浩荡荡的魔界大军搅乱,鸡叫犬吠乱成一片,惊惧声、啼哭声、哀嚎声四起,小小的寨子充斥着可怖的死亡气息。 老弱妇孺皆从被窝中被扒出,逐一被拷问银蛟神女的下落。 苗人质朴,蛊苗一族又从不出世,连世间有六界都不甚清楚,又怎知她便是魔界孜孜不倦追杀的银蛟神女? 即便偶有头脑聪颖者猜出端倪,却也大多是刚硬义气的性子,愣是咬紧了牙关闭口不言她的去向。 眼见杀剐也无用,那些魔头终是没了耐心,心头却堵了一口气,于是歹念一起干脆放了把火烧了寨子,这才扬长而去。 冲天的火光印染了半块天幕,不曾走远的银蛟神女遥遥地望见了,心知大事不好,立马掉头赶回了巫吉寨。 只是终究晚了,美丽的巫吉寨已几乎化成废墟,尸体遍地,鲜血染红了河道和青山,惨不忍睹。幸存者寥寥,十不过一二。 神女见得这副惨状极是痛心极是懊恼,愤恨之余以神力蕴育了一种蛊虫,这蛊虫成了仙虫,便成了玉蚕仙蛊,世世代代守护蛊苗一族。 玉蚕仙蛊非凡人之力可解,无论仙魔,无解必定血枯而亡。 这仙蛊自然主要用于提防魔族。是以为防万一,神女每百年来巫吉寨一回,将她的血液赐些给寨里资质最好的女婴,使得她成了唯一能解仙蛊的凡人,延年益寿之余也万毒无用。 而这个百年,她钦点的蛊苗族灵女便是小铃了。 然有过差点灭族的前车之鉴,这万余年巫吉寨便小心翼翼地守着秘密,也提防着外人……自然,能进得了寨子的大多并非纯粹的凡人。 小铃道,“我之前真的并不晓得你们找的银蛟族与神女有关…唔,不过听你们说来这银蛟神女就应当是我们这个神女了。” “小铃,”连日的阴霾蓦地透出一点曙光,我感激涕零地拉着她,“那你可知神女如今在何处?” 她很是茫然地,“听说神女行踪不定,上次来巫吉寨是十六年前,好似当时暂居于天山雪岭。” 天山雪岭?可真是个远在天边的好地方,冰雪终年不化,不仅极苦极寒,还常有些不知来头的雪兽出没,大概要比这巫吉寨还要凶险得多了。 我心疼地瞧着清徐惨白的一张脸,他怕是一时间受不了这般折腾了。 “清徐,我们先回家吧。”我如是说,我着实是不敢再任性地不顾他了。 清徐身躯震了震,清冷的星眸中忽地透出些柔情来,定定地望着我道,“好,回家。” 我们告别小铃,在她新奇羡慕的目光中翻身上了云头,万绿丛中她那点一鲜红渐渐地越来越远。 苗疆的第一缕朝阳恰巧跃了上来,脚下碧莹莹的漓水瞬时镀了一层金光,连带着清徐的面容也生动起来。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后,彼此的那点牵连便很是不同了呢。 方才小铃在还不觉得,此刻这茫茫云海间唯有我与他,活了万把年的我竟头一遭有了女子见了情郎的忸怩羞涩。 说来也很惭愧,当年对有风的心思很是后知后觉,当我清楚明了时,一切已然水到渠成,跟有风亦是很自然地进入了如同老夫老妻一般的形态中,没有经历过戏文里头那彼此见个面、碰个小手就能脸红心跳的时期……是以从前每每感慨,还很有些遗憾…… 而如今……我偷偷瞟眼瞧了清徐,也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他薄削的唇微抿着,总觉得也哪哪都不太自然似的。 “咳……”我想要引来他的注意。 清徐果然看了过来,却是别提有多正经了,“你怎了?嗓子不舒服么?” 真是不解风情啊……我被噎了噎,满心粉色的绮念霎时被噎了回去,顿时直想翻个白眼,“我好得很!” 清徐淡淡一笑,转头望向茫茫云海,再瞧不清神情,亦没再说话。 ☆、凶兽出世 途经乘云之境之时,我倒还记得寄养了头小浣熊在蓝梦那,得去接了回来。 谁知到了蓬莱居,却被蓝梦告知这小畜生从清早起便没见了踪影,也不晓得跑哪处撒野去了。 蓝梦那头狐狸眼子就是尖,即便我和清徐之间并无任何亲密的举动,她却从我们尴尬的生分中瞧出了些猫腻,悄悄将我拉到一边,“你可想好了?” 我红着脸点点头,“决定了便不悔。” 生死之际他的真心我的真心明明白白便在那里,叫我如何再自欺欺人? “从前的事…放下了也好。”她长长叹口气,很不似那副没心没肺的性子。 我又放了信号上天,唤溶月下凡来。 溶月大约被事务缠住了身,这回来得晚了一些,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见了跟在我身后的清徐更是没好气,“何事?” 我也没什么心思同她耍嘴皮子,“能否帮我给北辰星君捎句话?” 溶月往清徐那带了一眼,“你讲你的,捎不捎由我……” 这仙婢真当愈发地嚣张了,可谁叫我有求于她呢,只得好声好气地,“好溶月,你告诉他,银蛟神女有可能在天山雪岭……” 溶月神色一凛,一下子就发作了,“银蛟神女?怎地又去找那四大祭司了?怪不得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们是不是觉着自己命太长活得腻味了?” 我一头雾水地瞧着莫名暴走的溶月,“溶月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还有你又是如何晓得银蛟族的四大祭司的?” 溶月被我问得一愣,这才冷静了一些,别过头语气仍旧生硬,“我晓得了,你不必再费心了。” “溶月,”她这番态度很是令我放心不下,“此事很重要,务必要将话带给北辰星君……” 溶月听着我言语中的央求之意,终是略略缓和,耐着性子同我解释,“不是我不愿替你带话,而是已不必带了,如今仙界已得了这消息,派了许多仙兵仙将去那处寻了。” 我闻言还没来得及放下心,身后的清徐皱了眉问道,“他们是如何知晓的?” 溶月答他的话倒是答得很顺溜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5 ,“日前魔界在苗疆寻到了银蛟族的踪迹,纠集了许多魔徒前去绞杀,神女大约是不太放心,便将四大祭司尽数派了出去,于是便漏了踪迹……” 唔……我恍然,那小银蛟在漓水里头不经意地跳一跳,可真是不得了得很了,竟跳出个轩然大波,引得仙魔二界都动作了起来…… 清徐没再说什么,眉心却是蹙地愈发紧了。 溶月瞧瞧他,又瞅瞅我,终是无奈地叹口气,“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这些事便不用管了。” 说着她很有深意地在我和清徐之间来回打量了一趟,也不等我假模假式地故作娇羞上几句,便又急匆匆地飞走了。 我和清徐在蓬莱居等云息等了大半天,眼见着太阳将要落山,那小畜生却半丝影子也不见。 而清徐身为魔却很不宜在这仙凡交界处逗留,于是我只得吩咐了蓝梦,若是云息想回如清峰,便飞鸽传书告知我,我再来接它。 我腾了云载着清徐往如清峰去,然而远远地便觉着那个方向很有些异样。 这异样来自不远处的苍郁山,还略有那么些熟悉之感…… 鸟兽纷纷仓皇四散,没来得及逃开的,似乎跟中了邪一般,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 再往前,地上竟散落着一些看守苍郁山的仙兵尸首…… 而苍郁山巅如同一个极大的烟囱一般,源源不绝地向外喷着怨气…… “为何又会有这般重的怨气?”我心头一凛,“难不成梼杌挣脱封印了?” 我正欲催着云团前去查探,清徐却阻止了我,“来不及了。” 说话间我遥遥地瞧见山巅飞快地出现了一点黑影,那黑影拖着长长的黑雾,如同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嘴里不断喷吐着血红的骷髅,那些骷髅连成一把巨大的足可以劈开天地的锋刃,不停地往下重重地凿着。 大地忽然震颤了起来,隐隐地似乎能听见怒火冲天的嘶吼,那嘶吼声积蓄了千万年的怨愤,直响彻了云霄,在天际不住地回荡…… 山崩地裂……一头巨兽从飞沙走石间疾冲而上,如虎般的身躯十分壮硕,却比真正的虎要大上了数倍,而脸倒是人面,只是龇着嘴,露出森森的獠牙,滚滚的怨气自那张嘴中蓬勃汹涌而出,遮天蔽日似乎要将这世间所有光明都覆盖了下去…… 梼杌……是梼杌出世了……上古的凶兽,传说中能勾出世间所有贪嗔痴怨的凶兽,终究还是出世了…… 我惊得呆了,喃喃道,“怎会如此?明明不久前它才被封印了回去……” 清徐的面色颓败,摇头苦笑了下,“到底是比不得火神……” 我自然晓得他说的是谁,不屑地撇撇嘴,“的确是次了些。” 清徐掩嘴咳了声,我亦不大想提那人,此时梼杌已从最初的狂躁恢复了一些平静,与悬在空中的殇烈对峙着,似乎是在彼此试探。 我不安地道,“我怎么觉着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清徐沉吟着,“梼杌被封印了数十万年,怕亦是得要好一阵时日才能恢复灵力,而魔界的修剎殿有一熔岩火海,正正是凶煞之气最重的地方,可谓最适合梼杌不过了……” 我顿时急得跺脚,“那可不能叫梼杌跟了殇烈去了……” 清徐轻飘飘地睨我一眼,“你打得过他们?” 我一噎,缩了缩脖子,“打……打不过。” 果然眼见着那凶兽跟着殇烈走了,却残存了丝丝缕缕的怨气萦绕在空气中。 清徐长长地叹息,“事到如今,且看仙界如何应对了。” 我们回了如清峰的那座小屋。 梼杌出世后没有在人世久待,是以此时此处没怎么被那怨气影响,光景倒还是如初。 清徐身子亏得厉害,这是我在几日后才发觉的。因了他在我跟前面上总是强忍着,到了夜半之时,房里才会传出些隐忍的咳嗽声。 想想他自从遇见了我,灾祸便是连连的。 我晓得人病了须得吃药扎针,仙伤了可以仙气滋养,却真不知这魔要如何补身了。 蓦地想起在雪泠宫时我曾听有风提起过,在凡界与魔界的交汇处的生长着一种通体血红的药草,十分稀少,但对魔极有助益。 然那处皆是悬崖峭壁的,又有魔头日夜巡看,我晓得清徐是不会同意我冒这般风险的,于是便想趁着夜晚他熟睡之际偷偷溜了出去。 然将要出门之时却又听到了他的咳嗽几声,我定不下心神,便悄然推开他的房门欲看上一眼。 他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地捂着心口,眉心蹙得很紧似是睡得极不安稳。 我走过去在床沿坐了,轻抚着他的额头。 他微微睁眼,似是累极了,只那么一眼便又睡去,呼吸渐而平顺。 我这才安了心,将手从他额前移开转身便欲离去,却不想竟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一回首,见他的一双眸仿若夜空中一颗极亮的星,惊醒的迷茫中竟似闪着一丝惶恐,嗓音略带了黯哑,“你别走......” 我诧异下又觉得好笑,他却拽得我愈发紧,声似梦呓,“我舍不得...舍不得你再离开......” 我只觉着他这话说不出的怪异,于是问道,“清徐,你怎么了?” 他听我这么唤了一声,身子一顿忍不住剧烈地咳了出来,我忙抚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然他却没动声色地将我推开了去,再抬头时面色仍很苍白,眼神却是全然清明了。 我才意识到自个儿这身男装穿得齐整,果然他微皱了眉,“夜色已深,你这是要去哪?” 我尴尬地扯一扯面皮,还是老实道,“去替你采药。” 他只略略沉吟了会儿便心领神会,“约莫着同你说这事的人未曾说清楚,因魔界采摘过度,那草在千年前已然绝迹了。” 我失望地“哦”了一声,他神情中的不自然也没甚在意,只听他下了逐客令,“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听出他语气里头的微冷之意,怔了怔。 我以为自从那日在巫吉寨经历了那一遭之后,那层窗户纸算是捅破了,也确定了彼此的心迹是相同的。 然他这些日子的对我的态度也委实冷淡了些,仿佛生死之际他露出的不舍,他诉的衷肠,还有那个激烈的吻……全是我的一场错觉…… 我从不曾想过我有朝一日也会因为谁而变成个小肚鸡肠随意猜疑的女子,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我不去怀疑了…… 他是否对自己那一晚的行径觉着冲动懊悔了? 嗯……他有个深爱了不知多久的未婚妻……我只不过是一段短短的邂逅……所以那时他浑浑噩噩将死之际,当自己吻的人是谁? 这个念头倏地一冒了出来,我似乎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下来,全身都凉了个透,猛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6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撒两章糖可好? ☆、不悔当初 又是一个人间四月天,正是山花烂漫,草长莺飞的时节。 苗疆水清,如清峰也不赖,竹林后的那口潭已被如瀑的山泉蓄得满满当当,似乎快要满溢了出来,有活泼的鱼虾在里头蹦得很是欢快,时不时便调皮地跃出水面透个气。 我坐在这方熟悉的水边,瞧着这令人舒心的景色,心头却很是气闷,拾了颗石子便往潭中心丢去。 还不是那该死的清徐,那晚不欢而散后,我原盼着他来哄我一哄,我从来是个挺大度的,顺着杆子也就下了。 谁知他从前便是个话少的,这几日竟是还要冷淡了。 除了一日三餐要给我投食外,他都不见个影子。 早上也不在我房门口候着逮我起床了,我倒是乐得轻松,可这会儿我才晓得自己竟也是个贱骨头,宁愿他如从前一般天天督促我练功,也不愿他这般避着我。 垂眸见澄澈如镜的水面倒映出我那染了哀思愁绪的一张面孔,竟是与人间三百年我所见过的那些陷入情爱便胡思乱想的女子如出一辙,就差不曾去折枝花来摘一片花瓣念叨一句“他心悦我”,再摘一片花瓣念叨一句“他不心悦我”了。 我曾经有多嗤之以鼻,如今就有多不屑自己。 朝水里头的自己咧了咧嘴吐一吐舌头,想不到有一日我竟也免不了俗落了红尘,整日整日哀哀怨怨地猜度着清徐的心思,着实不太好过。 “今日不想吃饭了么?”身后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山泉哗哗直往下淌,落得动听,显得他那把嗓子愈加淡漠。 我回眸仰头见他站在逆光之中,只显出一个高挺的轮廓,蓦地便涌上了些委屈,顿时就恨得有些牙痒痒,一把捉了他的手便往嘴里送。 我这一咬实非装腔作势的一咬,而是赌气地用上了些力道的,然他却一动也不动的,也不晓得抽回手,任由我在他那只瘦削白皙的手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衬得我愈发地蛮不讲理起来。 我很是没趣,一下将他的手甩开了去,扭过头再也不理他。 然他却绕到我身侧一屁股坐下了,不由分说地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一双眼黑沉沉地注视着我,“你在别扭什么?怪我冷落你?” 他眼睛也忒尖,不说还好,一说便戳中了我的痛点。 “难道你没有么?”我脑子一热嚷嚷起来,嚷完才忽然意识到我那点不入流的小情绪已然无所遁形地暴露了出来,干脆破罐破摔将心底所想的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那日的事我晓得你后悔了,后悔将我当成替身了……” “替身?什么替身?”他竟然还很一脸无辜茫然。 呵……就装吧。我当即也收了火了,阴阳怪气地哼了声,“罢了罢了,亲过就不认账,我就当被狗啃了,从此一拍两散,我也不再碍你眼了,你去找那个人好了!” “你让我去找谁?”他面容陡然蓄了些隐忍的怒气,扣着我双肩的十指用力了些,陷入肉中令我很有些疼痛。 他那双狭长的眸此刻似是两股汹涌的漩涡,我竟莫名心生了畏惧,似乎一个不当心就能陷了进去尸骨无存,屁股不由自主地挪了挪。 然…然我挪着挪着便一个不小心挪得忒多了些,心中惶惶想要错开他那迫人的视线,竟未发觉我那金臀已是岌岌可危。 “你觉着我将你当成了谁?”他腔调沉得很,还是带了颤音的那种。 “是谁还用我说么?”我想要站起身来,而后干净帅气地走人,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谁知刚狠狠一甩手,还没来得及做出那番潇洒,身子就那么一歪失了平衡,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这个季节的潭水还很有些寒凉,却浇得我清醒了一些…… 唔……方才浑身都散着怪酸味的怨妇真当是我?额,真是丢脸丢得大发了,我又往下沉了沉,这时我才不出去当个笑柄,宁愿缩在潭底当个缩头乌龟。 然清徐到底是不放过我的,果断地跟着跳了下来,激得水花朵朵,我只觉着一条长臂伸展了过来,而后腰身被人箍紧,一把被捞上了水面。 这下可好,我俩紧贴在一起,衣衫均是湿漉漉的,黑发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彼此的体温感受得愈加清晰。 我直觉就要挣开了去,可他抱着我不肯放开。 维持了如此姿势也忒得暧昧,我只觉着一张脸烧得很是厉害,又去推搡他的胸膛,却怎么也推不动,只得死咬了唇别开了脸不愿看他。 “你还没回答我,你觉着我将你当成谁?”他目光灼灼,不依不饶地在我耳边逼问,气息拂在我耳垂上,激得我一颗心砰砰地快要跃出胸膛从嘴里头跳了出来。 不知其名不曾谋面的那个人却闷闷地压在喉间死活也说不出口,只嘴硬道,“反正你一定在寻思着要如何面对我。可那事是你情我愿的,你也大可不必介怀,如果实在介怀,觉着对不住我,就当是我在揩你油了,反正……反正你晓得我一向是看脸的……” 我其实还想同他说你长得虽不算帅哥中的极品,然也算得上秀色可餐,我也不很吃亏…… 可…可他竟一下子将我抵在岸边,身子一下覆住了我,双唇也猝不及防贴了上来,叼着我的唇又是吸又是咬颇是凶悍,仿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口腔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泉水浅浅的清冽之气,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 我愣是瞪着眼,呆呆任由他□□了半晌,他一双如墨的眸离我很近,里头雾气团团仿佛坠落了哪个不知底的深渊。 我心下有些惶惶,他却突然暂时撤离,不容拒绝地命令道,“闭上眼睛。” 他的气息不太稳,却莫名暧昧地勾了人的心魄,我脑子一热,竟然从善如流了。 “清徐……”我颤着一把嗓子唤他,那娇软的声线连我自个儿也吓了一跳。 他压着我的身子亦是一顿,微喘着气从我的颈窝中撑起头,清澈的水珠自那线条极好的下巴滴落,明晃晃地反射着阳光,唔……也忒得魅惑性感了些,而眼中的迷雾却在刹那间褪得干净。 我迷惘地望着他,他却避开我的视线将我从水里抱上了岸,一贯清冷的面上泛着些不自然的红晕,一双眸微垂着,颤抖着手将我半褪的衣衫小心翼翼地穿了回去。 他替我理着散在肩头还在滴着水的黑发,声音极低近乎是在呢喃,听上去有些不大真实,明明近在身旁却莫名空落落的,好似来自遥远的天星,“莫如,我从未将你当成别人,亦从未后悔……我只是怕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我讶道,“我有何好后悔的?” 他垂眼不语。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7 我沉吟了会儿道,“你是怕我介意你是魔?” 他仍是没说话,手上握着我的一缕发丝一顿,面上却多了些纠结之意。 原来真的如此。多日的心霾散开了去,我眼前一片敞亮,细想了想却又有些气恼,“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 清徐闻言抬了眼瞧我,面上涌动的情绪很是复杂,我有些看不太懂。 半晌他面容才松动下来,伸手揽住我入怀,拿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似是无奈地叹息,“也罢,就如此过一日算一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没剎住车,只能忍痛删减了几段,你们懂的,我不想被锁啊啊啊啊! ☆、嫁我为妻 这所谓的过一日算一日的日子在茶米油盐中实则溜得很快。 生活很是简单,有时一壶清茶两本书,便够我俩在院中坐上一整个白日。 虽然也不晓得这样宁静安稳的日子可以维持多久,但我们同看了许多个日升日落,在暖春的斜阳中相互依偎,鸦鹊在我们身后落影成行。 那花花的人间我似乎也不太想念了,才知原来我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般贪心,在乎那些身外物不过是因了心无着落,而如今有了清徐在身旁便已觉着很是圆满了。 他身子渐渐好了一些,精神不错时也会领着我下山看看戏听听曲儿,却时时在我因入戏太深而大笑或抹泪时靠着我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情到浓时我们也会做一些亲密之事,唔……比如抱抱,比如亲亲,比如抱着亲亲。 咳,他较为寡情冷淡,自然是我勾引他多一些。 这般的亲昵多了他也渐渐放开了些,有时甚至也会宿在我房中与我相拥而眠。 他抱着我的夜晚我总是睡得格外安稳,而时有午夜梦回间,看着他的面庞近在咫尺,竟会在刹那间心生了疑窦。 他是谁?我又是谁?我们身在何处?这般彼此相守的日子为何竟令我有了回到雪泠宫的错觉? 然而我晓得错觉终归是错觉。 到了六七月上,天气便极是炎热起来。 在清徐日日不辍的监督下,我修炼的成效竟很明显,只觉着体内的真气纯粹了许多,也磅礴了许多。 便是头发也莫名其妙地疯长起来,直直快要垂至了膝头,在这如火的骄阳下格外恼人。 然清徐好似很是喜欢我这头长发似的,时常一面把玩着发梢,一面若有所思。 八月流火,正是我的生辰。 如我这般命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其实对生辰早已不太在意,况且也不是什么整的岁数。 然今年却又不大一样,这是我同清徐定情后的第一个生辰,说没半点期待倒也是违心。 可我从日出盼到日暮,眼瞧着这一日便要如往常般平淡而过了,清徐竟没半点表示,甚至连菜色都不曾比平日里好上一些。 我对他使了好几个眼色,明里暗里的,可只见他仍是不紧不慢地嚼着饭食,一副淡淡的样子,果然是对我不太上心的。 我闷闷将碗一摔便回了房,趴去床上时那一头及膝的青丝便洋洋铺了下来,将我一张脸盖得很是严实。 我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更是一阵恼怒,猛地起身从桌上拾起一把剪子便欲绞了。 此时清徐正好推了门进来,见状忙过来将我手上的剪子夺了,抱住我道,“怎地无故又不高兴了?” 这口气倒像哄骗小孩多一些,我才不吃这套,挣扎两下挣扎不开,便一拳打在他背上。 他闷闷哼了一声,又开始咳嗽。 我吓出一身冷汗来,明明这一拳收着力道了啊……一面奇怪着一面忙往他身上探去,“我…我不是故意的,清徐你没事吧?” 他按住我乱摸乱蹭的手,面上犹有些狡黠的笑意。 “好啊你!”我恍然这是上了当了,虽是气得倒竖着两条眉毛却也不敢再动手了,只背了身去不愿再理他。 他却从背后环了上来,我正要躲开,却见他的左手掌心在我面前摊了开来,一支碧绿的簪子跃然眼中。 我一喜,却故意端着脸转头问他,“给我的?” 他勾着眼角瞧我,隐有戏谑,“若不然呢?” 我这才接了过来细细打量。 簪子是常用的楠木材质,仿照着如清峰最常见的文竹而制,这碧色也不知是何染料调的,不仅清爽悦人,且带了淡淡的竹香。 簪身上刻了几道竹节,摸上去却甚是光滑,簪尾雕着几片竹叶,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怪不得这几日他常在竹林中鬼鬼祟祟的不知倒腾些什么,我心内甚是欢喜,嘴上却道,“人家送的簪子都是花啊蝶啊的,送根竹子的倒真是前所未见……” 我一面在嘴皮子上嫌弃,一面却飞快地坐到铜镜前比划着。 然我这头发又是长又是顺滑的,理了半天仍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清徐不知何时悄没声息地站到我身后来,稳稳地接过我手里的木梳,轻轻地缓缓地从发根梳至发梢。 我怔怔瞧着镜中他那双修长的手,莫名便想起了人间女子出嫁之日,娘亲给她梳妆时常吟的那句歌谣,“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蓦地镜中女子满面红霞,我忙收起遐想,见清徐已然将我一头青丝绾起,梳成了髻,那根碧玉似的木簪缀于其中,灵气极了。 我抬了眸,视线恰好与他在镜中交汇,一颗心砰砰跳得极快。 脑子不知怎地就一热,站起来一个转身,勾着他的脖子直直望进他的眼里,“清徐,你可介意我曾嫁过人?” 他就那么呆愣在那里,狭长的眸如染了墨一般,涟漪泛泛,却半晌都不曾回应我。 正当我有些失望了,他却微微笑了,手也搂上我的腰际,“莫如,有些事应当由我来问才对,你可愿嫁我为妻?” 我怔上一怔,蓦地鼻尖便酸了,一个劲地点头。 今日不知明日事,神仙也不外如是。 然狭路相逢,相知相许又多么不易,我已后悔曾猜忌过他的真心,又为何非要蹉跎能在一起的岁月?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唇依旧那么冰冷。 我忽地想起一件很是紧要的事,有些内疚地扒拉着他胸膛处的衣领道,“不过日子也许要拖一拖了……我曾嫁千业侯府的世子为妻,可大婚当日他便去了……” 他淡淡嗯一声,我忙着解释道,“我只是感念他的恩德才……” 他轻声笑了,抚着我的背温柔地道,“我晓得的,我都晓得……” 一颗心全泡在了温泉中似的,这才安定地继续道,“虽只是名分上的夫妻,但守孝期未过我便改嫁,到底也说不过去,况且也不太吉利……” 在人间混迹了三百多年,我到底也沾了些封建迷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8 信的习气。 许也是我太过在乎清徐,这才容不得我和他的婚事有一丝的瑕疵吧。 清徐默了半晌,这才浅浅地叹口气,“只要有这么个盼头,怎样都好……” 天朗气清的日子,朴实的屋顶上缠着几缕炊烟。 我推了院门进去,嗅了嗅空气中的人间烟火之气,心中竟无故很是欢喜。 也不顾手里还提着刚捉来的两只野兔,疾步冲进厨间一把抱住灶台前那人劲瘦的腰。 清徐拿着铲子炒菜的动作顿了一顿,我的脸贴在他背后蹭着,却能感觉到他微微笑了。 而后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别闹,菜要糊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却丝毫也掩盖不去宠溺。 我将刚捉来的兔子提到他眼前,冲他笑得极是谄媚,“今天加菜好不好?麻辣兔肉。” 他抚了抚额心,颇为无语,“寻常仙女心肠都很慈悲,怎地你却……” “是啊是啊,”我佯怒道,“我就是因了太过恶毒,是以被驱逐下界,你才晓得么?怎么这会儿倒嫌弃起我来?” 我一张嘴倒是很利索,然低头瞧了瞧那两只瑟瑟发抖的小灰兔,红眼睛中满是惊恐和哀怨,想想也是可怜。 “这些日子鸡鸭鱼的也没少吃,不是都一样的么?”我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顾着清徐的心情将兔子从窗户放了出去,觉着很是肉疼。 垂涎欲滴的目光追随着那兔子蹦跶到院子外,倏地两道不知何来的黑色光影疾风一般很是迅猛地袭了过去,那两只刚逃过一劫的兔子瞬间被卷上高空狠狠落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变故来得突然,我暗叫不好,同清徐对视一眼齐齐跃出窗外。 ☆、如清惊变 来的是萝漪,我倒没想到她竟是只身一人。 我当着她的面朝清徐抛去个媚眼,“找你的,”又瞟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两具兔子尸体,嘟囔,“啧,还嫌我不够慈悲,那位可比我恶毒多了。” 清徐看也没看她,只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那位慈悲还是恶毒,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对他这番说辞可谓满意极了,冲他甜甜地笑,可萝漪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极是没礼貌地指着我,“清徐,你真的已经决心为了这个凡人当叛徒了?” 清徐蹙了蹙眉,露出不悦。 我不屑地撇嘴道,“呵,你好意思说清徐是叛徒?当初在朝歌城也不晓得是谁把褐光叫了来,如今又想同清徐重修旧好?你那脸还真是挺大的呢……还是说你们魔界的都是这般莫名其妙的?” 我顿了一顿,转头对清徐谄媚一笑,“你自然不是……” 见他瞧着我一脸宠溺,我又立即变了个脸对着萝漪,“喔,对了,你的褐光长老知不知晓你背着他来找清徐?” 萝漪大约是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些,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忙跟清徐解释,“清徐,你信我,我心中真的只有你一个,当时是气得昏了头了……” 她靠近几步,清徐便往后退几步,仍是没有说话,只是一面退着,一面巴巴地看着我。 我算是瞧出点名堂来了,他大约是爱上我为他同萝漪吵架的感觉了,真是幼稚至极。 然刚腹诽完清徐幼稚,我就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叉腰挺胸,小下巴挑上一挑,“你同我男人示爱经过我同意了么?” 清徐一愣之后笑得如沐春风。 萝漪一愣之后却是气得头顶冒烟,“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先解决了你这个贱人再说!”说罢五指成爪亮出黑黑长长的指甲,直向我抓了过来。 清徐提着我的领子避开她那一击,想将我塞到他身后去,我却心疼他的身子,拍拍他的肩膀,“你休息,我来对付她。” 清徐想了一想,听了我的往后退去,“速战速决,想必褐光已在路上了。” 这些日子我并非只闲着光同清徐卿卿我我,修为亦没怎么落下,相较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身法轻快了许多,随意便能召出柄仙气腾腾的光剑来,舞得萝漪眼花缭乱手足无措,竟全无招架之力,踉跄着节节败退。 我足尖点地迅速跃起,一剑刺在她的胸口,滚滚仙气瞬间侵蚀着她的魔身。萝漪惨叫连连,胸前那血洞瞬间扩张开来。 正在此时一道棕黄的气流从我身后袭了过来,我忙抽了剑往旁撤去,却见清徐已然同来人过了一招,一阵飞沙走石后在我身旁站定。 呵,果然是那小肚鸡肠的恶犬褐光,此时正扶起血淋淋被散了小半修为的萝漪,身后还跟着一众魔徒。 原本高洁蔚蓝的天空黑压压的,我朝那棕色的壮实身影冷笑道,“褐光长老,如今天山雪岭情势可紧迫得很吧?你倒好,竟有闲心玩忽职守寻起私仇来了。” 他大约是被我说中了,众目睽睽下很是难堪,一张老脸涨得跟他的毛色差不太多,将伤重的萝漪放在云头上,不由分说便抡了一双大刀向我砍来。 清徐自是飞快地想拦在我面前,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玉蚕仙蛊虽已除去,然修为和身体皆损得厉害,小铃也说恢复需很长一段时日…… 我心忧着他这回恐非褐光的对手,伤上加伤……思及此我一个错身将清徐格开,手上熟练地挽个花,一团橙焰在手心亮起,指尖重重一弹直扑向褐光。 在朝歌城外那回交手,我冲破禁制复了仙身,那股子力量褐光是亲眼所见的,虽不知我来历,却大体晓得我的厉害,是以对我颇有忌惮。 那墩胖的身子倒还很灵活,那团橙焰将将擦着他的脸飞过,只烧着了他几根胡须,便打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小魔身上,瞬间熊熊燃了起来。 一团炽热的火球从空中栽倒了地上,我手忙脚乱地捏个熄火咒,却已是回乏术,那小魔惨叫着打了几个滚后便不动了,直至被烧成一堆灰烬。 这好好的如清峰也被糟蹋了,多了一大片黑乎乎的焦土。我瞪着褐光,心头的火光滋啦啦地直往上冒。 其实以他身为长老的本事,灭了我这橙焰想来也并非什么难事,可却没想到他无耻到宁愿拉个垫背的以保自己万全。 恨极之下提了剑便向褐光刺去,我的剑法已是流利了许多,又是有些不要命的打法,褐光竟有些受不住,章法凌乱了起来,躲闪中丢了武器不说,身上也被剑气划出几道血痕来。 然他到底也不是吃素的,前期虽吃了些亏,却是不曾全然落了下风,很快缓过神来瞧准了我招式中的漏洞,将一双手变作利爪生生将剑格开了去,头颅也显出原形,是一颗狰狞的恶犬头颅,正呲牙咧嘴地对准我脖子扑了过来。 电石火光间眼前闪那一闪,便闪出两道影子来,一道自是清徐,挡在我面前与褐光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一时间竹林晃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9 漾,竹叶如雨落纷纷;而另外那道是一个少年,瞧着好生眼熟…… 是了,他是云息,而他已然化作初见时那个少年,却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虽仍是稚气未脱,却再也不是那头爱往我腿上蹭的浣熊。 “云息,你伤好了?”我惊喜道。 他抿了抿嘴并不说话。 那厢清徐身法却慢了下去,金光不再灵动,颓势立显。 我晓得他的伤情撑不了多久,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抛下云息撩了袖子便欲重入战局。 然身子却被什么物事紧紧地勒住,低头一瞧,竟是一条很是眼熟的黑红相间的尾巴,我冲这尾巴的主人气嚷道,“云息,你给我松开!” 我凶悍地盯着他,他却动也不动的,只是低着头沉默。 蓦地想起从前他还是头小小的浣熊之时,做了亏心事偷吃了清徐养在水缸中的金鱼便也是这般模样,心念一转我问他道,“这些魔头是否是你引来的?” 实则我这般试探心中还有些虚,生怕是自个儿多疑伤了他的心。 然他将头低得愈发深,却困得我愈发紧了,“阿川姐姐,对不起……” 我的心一下便凉了,“好你个云息……” 当日他被魔界折腾得差点儿一命呜呼之时,还是个晓得知恩图报、誓死维护清徐尊使的少年,跟着我这些日子怎地就学会忘恩负义了? 我气得浑身发颤,提剑便欲斩了那条尾巴。 他虽歉疚,却捆着我捆得坚决,这一脸的大义凛然倒令我下不去手了。 僵持间我瞧见上方的清徐已然支撑不住了,死抿的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我一急之下将真气全提了上来,用力一震生生将云息的尾巴震开了去。 体内气血激荡,头昏眼花地往前走了两步,颈后却蓦地传来一阵刺痛。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云息那张清秀略带悲伤的面庞在眼前迅速模糊了下去,双腿一软便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黄鹂啼声清亮,我终是被吵醒,竟是毫发无损地躺在平日睡的那张榻上,那些种种恍然若梦。 我猛地起身跑到屋外,如清峰还是一如既往地宁谧秀丽,可那一片焦黑和竹林中的满地凌乱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清徐!” 我一遍一遍地扯着嗓子唤着,盼着有人回应却一回一回地落了空,空旷的山谷间唯有我的声音缥缈地回响。 我仍旧不大死心,山前山后地跑着,可是哪里也不见清徐的踪影。 不见尸首便仍有希望,想来他是被带回魔界了。 我站在如清峰的顶端,抬头远远望了回天,招了朵云往仙魔之隙极速飞去。 甫一到仙魔之隙,我便寻着花司那间金灿灿明晃晃的屋子去了。 在路上我强定了心神,倒计较得明白些了。既是魔界滋事,自是要寻到魔界的二把手花司,才能按下褐光一头。只是清徐他落在褐光手中,少不得要吃苦头的,也不晓得他能支撑多久。 如此一想我便愈发地急切了,亏得这回仙魔之隙很是冷清,不复上回的热闹,更别提那关卡层层,是以我一路畅通无阻。 幸而没白白跑了这一趟,花司仍在此处,见了我背着手笑眯眯地道,“小莫如,你是晓得我无聊,特地来陪我的么?” 我心内焦灼也无意与他扯皮,一五一十表明了来意。 他越听越是皱紧了眉,难得正经起来, “褐光!”他的声音裹了浑厚的内力,远远传出殿外,不多时那褐光应声而来,极是恭谨地伏在了脚下。 花司冷着一张脸,“你好大的胆子!” 褐光一个哆嗦,身子愈发低了下去,却偷偷抬了回眸瞧我一眼忙不迭道,“护法饶命,昨日奉命去天山雪岭传讯,途经苍郁山一带偶然发现了叛徒清徐的踪迹,这才耽搁了一回……” 花司不耐烦打断他,“他如今在何处?” “属下无用,被那孽障逃脱了。” ☆、天山雪岭 我瞧着褐光那难看的神情,倒很不似作伪,一颗心却到底没有全然放下。 于是突然地上前发难,褐光亦是没料到我胆敢在他们的大护法花司面前这般地妄为,又是伏在地上的姿势慢了一拍,一下被我拿剑指住了脖子。 我稳稳持着光剑,在他的狗脖子处装模作样地划了两下,将他吓得面色铁青,这才又在剑身上又注了许多仙气,缓缓地移到他撑在地上的爪子上方。 褐光手背上的皮肤被滚滚仙气一灼,立马想要缩了回去,我却跟着将剑一挪,叮得贴着他的皮肉插在他的爪边,他顿时瑟瑟发抖,却不敢再动分毫。 我这才道,“褐光长老,刀剑无眼啊,况且这仙气跟你的魔身冲得很吧?你瞧瞧你那相好萝漪尊使,啧啧……真当是比许多仙子还美了几分的,真是可惜,如今胸前那个洞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合得上了……长老自然是条汉子,四只爪子少个一只两只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然一旦好几万年的修为被吞个干净了,你可要重新去凡界当一条狗了,唔……”我一字一顿,“一条废了手脚的赖皮狗……”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我飞速挥一挥剑,在他腕处划了个口子,一股焦肉的味道霎时弥漫了开来。 褐光赤目欲裂,却不敢收回了手,“大护法……”他怎能甘心,开口朝花司求助。 花司顾自坐在一旁喝着茶,饶有兴致地看戏,“我派你前去传讯,你却阳奉阴违去寻私仇,是该受点教训。” 褐光噎了噎,顿时萎靡下来,只得朝我道,“你想如何?” “唔,我不想如何,我只想要你一句真话,清徐究竟在哪里?”我笑眯眯地撩了撩那如同要沸腾开来的仙气,“若是你说一句假话,我便砍你一只爪子,若是两句,就砍一双……” 褐光抖了抖,勉力维持着镇定,“他的确逃脱了。” “哦?”我轻飘啊地睨了睨眼,“又是如何逃脱的?” 他面皮的颜色很不好看,“那时我同他正在斗法,他见你昏倒便发了怒,使了些也不晓得哪学来的仙不仙魔不魔的邪术,我们…我们竟一时拿不下他……后来突然来了一队仙兵,我们不便久留,于是就走了……”他说着扭头对花司道,“大护法,这清徐同仙界勾结无疑了……” 我没等他说完,眉头便是一紧,在他手背上又划了一道,这回下手重了下,他终究忍不住疼得叫唤出声,“我所说的全是实话!” “是吗?”我上前一步咄咄逼人,“清徐勾结仙界也是实话?他不过区区一个尊使,仙界为何不勾结你却勾结他?” 褐光怒道,“我如何晓得?那队仙兵我在天山雪岭便遇见过,或许清徐那厮跟银蛟神女有什么牵连也说不定!”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0 他虽是无心的一番猜测,我心里头却闪过些念头,在苗疆之时,清徐他似乎的确对那处有着不同寻常的了解……知晓那里的习俗和避讳,知晓那里的地形和风貌,甚至巫吉寨这等连古籍都未记载的地方他都一清二楚…… 还有我被云息那小畜生砸晕在屋外的地上,却是好端端地躺在自己床上醒来,除了清徐,我倒想不出有谁会这般妥当地将我安置了…… 如此说来清徐应当平安,许是真的知晓些关于神女的内幕,是以那队仙兵寻了来,将他带去了天上雪岭? 我有些心急,“天山雪岭如今情况如何?” 这一问事关大局,褐光无论如何也不敢答了,却是花司道,“你父君在那处坐镇,你说如何?” 唔……天帝卫夷听说了银蛟神女在天山雪岭的消息,自然又是要派我父君去的。 而魔界最怕的是那神女真如传说中有织云神力,一旦仙魔之隙被补全,魔君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统一六界便无望了。 是以两界大约谁也不愿对方首先寻到了神女,想来如今这仙魔之战的战场便移去了天山雪岭。 我了然一点头,也晓得花司再不会再透露些什么,谢过了他便调头往天山方向而去。 天山雪岭,入目尽是茫茫的白色,远远望之顶端尖尖,直刺入了云霄。 飞得近了才发觉雪岭的顶峰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光墙,被雪地衬得很是刺眼,折射着七彩的光晕,伏魔的咒文印于其上忽明忽暗地闪烁,显然是仙界的屏障。 我远远停了下来,心中很是明了。 想来这雪岭之巅真当便是银蛟神女的隐世之处,且占得先机寻得神女的是仙界了。 我咬唇凝视了那堵光墙好一会儿。 我此时在仙界还是个见不得光的,贸贸然地现身恐会给父君带去麻烦。 然又一想,如今局势如此,仙界应是无暇他顾了,况且我复了仙身,混入其中总不会碍眼的。 如此一踌躇,我便飞身穿越光墙。只见雪岭之巅有个小小的雪洞,那雪洞前有一片并不开阔的雪地,密密地站着一些仙人。 放眼一瞧,天宫里的权贵可是到的齐齐的,仙兵仙将在外侧严严实实围了个圈,这等阵仗我只当年在诛仙台上受刑时才见识过。 是以我不得不提着一副心肝,远远屏了气寻个地势较高处将自己埋在厚厚的雪堆之中,只稍稍仰了头露出一对眼睛竖起一双耳。 很快我在这滚滚的仙气中寻到了父君,一头的银发与这雪岭倒很合宜。 然他此时却只是静静站在群仙之外,锁着眉头面色有些凝重。 “仙界卫夷,率领众仙前来,烦请银蛟神女一见。” 这嗓音很有中气,远远传开了去。 我循声望见了久违的天帝,他说话还是这般客气,然神情却不见得有多恭谨。 身后那个头上顶了个沉甸甸的凤冠、绣满金线的裙裾拖了一地的那个妇人,满面倨傲,想来便是传说中的天后了,也不知她这一身行头累也不累。 天帝天后一齐驾临,自然还有我的老熟人菡萏公主了。 他们站在一块儿,还真真是一家人,谁也不会认错了去。 不过菡萏黏着的那个墨袍的青年,那一脸的冷肃淡漠倒很有些格格不入。 我低头抿了抿嘴,不知怎地见到这情境还是有些不舒服。闷在雪堆里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觉得对不起清徐,很是过意不去。 等了半晌也不见雪洞中有何音息,父君上前劝说道,“许是消息有误,皇兄不便在此久留,还是先回天宫去吧。” 天帝只不悦地瞧了父君一眼,沉吟一会儿仍有些不太甘心,又上前一步继续道,“魔界野心勃勃,如今神界消亡,仙魔之隙受魔气侵蚀日益扩大,若是仙界被大举入侵,六界秩序更是难保,众生难逃覆灭之祸。卫夷若不是别无他法,也不会来叨扰神女了。” 堂堂天帝也能演得这般好的一出苦情戏,可我听闻得多了,这会儿只觉得鄙夷。 然他言辞切切,做得一副心怀大义的模样,果然是有些成效的,这不雪洞之中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动静。 四名黑袍的老妪…...我惊了一惊揉了揉眼,其中一名也忒得面熟,便是在巫吉寨中将我和清徐摆了一道,害得清徐差点儿送了性命的那个巫师。如此说来她便是四大长老之一? 在她们身后缓步而出的那个女子,一身粗布青衫,发髻由一根再简单不过的银簪松松绾就,却丝毫掩不去她半分姿容。 我见过的貌美女子也不算少了,然什么叫眉目如画,什么叫冷若冰霜,神女果然是神女,真真是出尘绝逸,连我都看得痴了。 雪岭之巅顿时寂静了下来,神女眼尾轻轻地扫过天帝,神的威慑缥缈却令人心惊,连天帝都肃容微敛了眼睑不太敢直视。 可她却淡淡叹息一声,嗓音空灵像是来自极远的山谷,“几十万年前族中长老们将织云神力封藏在我体内,我便晓得会有今日,却不想来得还真有些快了。” 天帝面皮僵上一僵,上前拱手道,“不得已叨扰,还请神女出手相助。” 她微微摇头,“怕是要令你们失望了,我早已不是什么神女,不过留得一丝神息苟延残喘至今罢了。” ☆、将星陨落 银蛟神女静静叙说道,“这么些年我时时受魔界围剿,屡屡遭偷袭。而我到底生为凡胎,几回伤重身子已无力负荷这磅礴的织云神力。当时恰巧在苗疆山水间遇见一女子资质奇好,生性又良善,是以暗地里将神力度给了她。” 只听天帝急忙问道,“神女可知那女子如今在何方?” 神女浅浅一笑,倾尽天下颜色,“我为自己余下这一缕神息,本就是为与神力能有一系牵连。” 她此言一出,群仙均是喜出望外,然我不时注意着的父君,脸色却极其难看。 他缓步而沉稳地上前,朝神女做了个揖,“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这一丝神息对神女何其重要,还望三思。” 我很是不解,明明解了仙魔之隙的困局,父君便能做回从前那个逍遥仙人。这是我日盼夜盼之事,怎地他自己竟推三阻四的? 我朝天帝望去,果然他面有微愠,却隐忍着未发。 神女瞧父君一眼,淡然道,“我并非生而为神,却因着这份使命享了如此寿数,姓甚名谁,生老病死,似乎早已与我无犹了。” 说罢她向身侧的老妪吩咐道,“银蛟一族如今虽人丁不兴,留存至今却也是不易,从此便拜托四位祭司了。” 银蛟族的祭司?我心中恍然,怪不得能使得神力蕴育的玉蚕仙蛊了。 此时那四名老妪神情凄然,却在神女的诏令下齐齐坐在雪地之上,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1 闭了眼屏气凝神,彼此以手掌相连,以神女为中心围作一个圈。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气流在上空凝聚成一个庞大的漩涡,那漩涡的顶端蛟头的形状若隐若现,地上的白雪被疾风卷起,扫向将将处在风暴外围的我。 我一时被迷了眼,朦胧中好似有道身影似雷电一般劈入漩涡中心去,而后疾风乍停,我听见天帝暴怒的声音,“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挠寻找神女之事,是否与魔界勾结?” 挡住视线的暴雪渐渐回落,我终是看清了风暴中心的境况,是我的父君高高立于漩涡之上,银发飞扬,好似能与日月争辉。 手中稳稳执了一把银剑,不偏不倚正正插在那蛟眼之中,令它痛苦难捱拼了命挣扎抵抗。 那头蛟应是四位祭司的神识所化,力量大得惊人,却是耐不了我父君如何的。然我心头忽地袭来一阵不安。 果然眼见着地上的祭司纷纷开始支持不住,气流紊乱了起来,那蛟头似是随时会消失不见。 天后终是按捺不下,一声号令,众仙神色为难地面面相觑,却团团围住了父君。 然我父君几万年极盛的威望摆在那里,却无谁真的敢带头与他动起手来。 天后见状面色很是难看,狠狠一甩冗重的裙摆飞身而上,双手合十掌心漫出一朵冒着金丝的花蕾来。 而后那花蕾极速盛放,霎时长成了娇妍富丽的牡丹,鲜红得如怪兽的血盆大口般狠狠朝父君扑了过去。 父君左手仍旧握着剑制约着那头蛟不放,右手捏了天罡诀,泛着银光的梵文似一道流瀑飞泄而出,灵活地将那朵硕大的牡丹牢牢缠于其中。 手上再一拉一扯,梵文更加细密,收得愈发紧了起来。清冷的银白包裹着那团艳红,好似将要破茧成蝶的蛹。 只听得几声脆响,牡丹的躯体上出现了几道蜿蜒的裂纹。天后面色苍白苦苦支撑,然败局已定,蓦地她捂着心口猛地退了几步,漫无边际的雪白中竟似下起了一场红雨,将素净的雪岭之巅染得分外妖魇。 我心头正宽,猝不及防间明黄的影子一闪而过,却有一道剑气极是凌厉,刮得数尺之外的我双颊生疼。 “父君!”我眦目欲裂,什么也顾不得了,踉跄着从雪堆之中爬了出来,只晓得往父君身旁扑去。 可已然来不及了,眼睁睁瞧着天帝手中的那把剑直直贯穿了父君的胸膛。 我的父君柏莘,曾是天宫之中最意气风发的四皇子。 他的身躯从来笔直伟岸,为仙界挡去战祸,为我遮去风雨。 前一刻他还傲然立于蛟头之上睥睨众生,却在顷刻间轰然坠落坍塌。 一头银发铺在雪地上,融成一般的白。而那些零零落落的鲜红,已然分不清是碎裂的花瓣,还是父君的血。 我手足无措地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我的怀中,他却用他那双浩如星海的眸子略带了忧伤瞧着我,“莫如,你不该来的。” 我没有哭,却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晓得拼命去捂他冒着血的伤口。 这才看清那当胸的一剑,轩辕剑。 自古用来斩妖除魔的轩辕神剑。轩辕剑下,三魂尽消,七魄尽灭。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天帝,恨不得将他拨皮拆骨,将他的心窝子给剜了,反正我如今还有何可俱? 我的目光太过怨毒,天帝竟生生一凛。 天后缓了神上前厉声喝道,“大胆莫如,当年火烧天庭判你入炼狱已是开恩。你竟敢私自潜逃,罪当处死!” 说着提掌向我击来,我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环视这四周,数万年来我父君尽心守护的这些仙,面色凄惶有之,欲言又止有之,最多的竟是悲悯,可我们父女要这同情有何用? 我一个翻身护着父君,反正生来便只有他,与他同去也好。 只是我终究是没有如愿的,只听得背后一阵巨响,激得雪花四扬,却是半分也没落在我的身上。 “有风,你这是何意?”背后是天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而后有一道浅金的结界很是厚实地罩住了我和父君,不用回头我也晓得是谁,可此时我只觉着好笑。 “莫如......”父君虚弱地唤我,一只手艰难抬起,抚上我的面颊,“你跟你娘亲越发地像了。” 我心中涩得发慌,眼里也酸痛难当。 父君说,“当年你娘亲去时,我在她墓边一醉三年,生无可恋恨不能随她而去。可醒来时,看见小小的你伏在我身上,一双眼乌溜溜的瞧着我,这才恍然青霓给我留了如此至宝。” 他一双眼的焦距拉得极长,似是看着我,又似不是,“可后来……后来你渐渐大了,与她愈发地相似,我瞧着你时时伤情,于是干脆避而远之,在外浪迹……你瞧,我到底是个自私的父亲……” 雪岭之巅又下雪了,毫无预兆的如鹅毛一般的雪,铺天盖地地似乎想要将点点红迹掩埋。我握了父君没有温度的手,一个劲地摇头。 传说中无往而不利、令魔界闻之色变的仙界战神,在我眼里实则也不过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罢了。 是他牵着我的手教会我走路,任由我骑在脖颈上在雪泠宫那一隅之地翱翔。 红梅林中他静静盘坐在地,将人间之曲仙界之音一一为我弹遍,见我听得入神他笑着追忆,“你娘亲怀着你时,极喜爱听我抚琴,喏,她常常便坐在你那处……” 他宠我宠得过分,我几乎不太记得他已是近似于神的所在,对他没几分崇拜,倒是肆意与他任性撒泼。 他抛下我独自游历,不是没有怨怼,只是我始终晓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千秋万载,他始终记挂着我,也从未忘记过我娘亲。 只不过我从不曾设想过他有一日会在这世间魂飞魄散,会令我眼睁睁瞧着他的神识在漫天飘雪中化成点点金光一丝丝地消弭。 他的目光无力地越过我的肩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我将这力量封印,便是害怕会有这一日。”我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原是银蛟神女与那四名祭司重新布阵,那头蛟已然成型如欲破云而出。 神女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似也有忧伤,轻移莲步在我们面前蹲下。她怔怔地望着父君,仿若要望至海枯石烂一般。 “阿莘,几千年了,你我都走到了尽头。此时你可否告诉我,这几千年来是否曾经......对我动过心?” 我很是讶然,却见父君垂了眸,只是沉默。 “好,”神女面有不甘,“如果我先于青霓认识你呢?” 父君扭了头瞧着我,瞧的却分明又不是我,“我也盼着这世间有如果,可哪来的如果呢?” “你终归连骗我都不愿。”神女展颜笑得绝望,一双极美的眸子从我面上一带而过,“我本不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2 过凡胎,她却生而为仙。神力自入体内,便与血脉丝丝相连。这世间除了她自己,许是唯有一个黎瑶上神能助她引渡神力,且稍有不慎便是魂魄俱灭。而我,无能为力。你瞧,我便是如此骗了你几千年,困了你几千年。” 父君闻言终是流露出一丝凄惶来,却闭了眼深深叹息,“罢了,其实我隐隐已猜到一些,万般皆是命。” 神女回眸,望着那头仅有尾部仍陷于漩涡中的蛟,“于我而言这世间仍仅剩一事,比你还要重要。”她抚了抚父君的银发,“我生无法与你同衾,死却能同你一处,也很好。” 说罢决然地站了起来飞身而上,那蛟仰头张大了嘴,竟是将她一口吞了下去。 光芒大作,是那蛟通体幻化成闪闪的银,而后挣脱了气流的束缚在飞舞的雪花中直冲向高空。 我似是听见父君在耳边浅浅道,“莫如,父君无用,终究还是护不了你。只是......你...莫要怨恨......” 他垂下了头,手渐渐松开,那抹苦涩却永远留在了他的唇边。 ☆、逼退帝君 “父君!” 我只觉得肝胆俱裂,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时隐时现…… 我仍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只要他将我一举过头顶我就咯咯笑个不停,他亦跟着笑,清冷的雪泠宫里全是我与他的笑声…… 红梅林里他为我抚琴,银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眉梢却染着哀思…… 承天殿中我受万夫所指,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却非要替我担下罪责去守仙魔之隙…… 我伤情重病时他守在我的床前,温柔地抚着我的发,低低叹着气,“莫如,不要怕,父君会陪着你……” 他说过他会陪着我的……我自小没有娘亲,曾几何时,父君便是我的所有……然此时,我伸手却抓不住流逝的那点点金光。 一股悲伤在胸腔中很是汹涌,似是四处寻找着出口,又胀又痛的几乎令我承受不住。 我难受地伏在父君身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开来…… 似乎有谁急急来到我身旁唤着我的名字,想要将我抱住。 然我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天地似乎也跟着倾倒,根本已分不清谁是谁,只晓得一把将他推开了去。 这力道极狠,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好似生生将他打飞到百米开外,浅金的结界霎时有些不稳。 蓦地心口一阵剧痛,喉头腥甜呕出几口血来,将新下的雪又染成潋滟的红。 四肢百骸被堵得难受至极,我仰天长啸,音浪却将地上成块的积雪如惊涛般激起,竟有排山倒海之势,修为较浅的仙人有些站立不住被推下了山坡,有些捂着双耳晕了过去。 这一番发泄后却觉着身子的膨胀感轻了许多,才朦朦胧胧地听见群仙的惊呼。 那些喧嚣又与我何干?此时我眼里只有父君,只晓得抱紧了他残留着余温的躯体。 可那几名黑袍的银蛟祭司走向了我,竟是在我跟前跪了下来,伏身拜倒齐呼,“参见神女!” 这点清静都不肯给! 我皱皱眉,这才机械地扭头顺着一些仙人的目光朝天上望去,空中那条银蛟不知何时不见了,却留存了一副银质的镜子,如水般轻轻晃漾,镜中情境却是真切。 一个神色木然的女子青丝散了一地,坐在雪地里抱着个银发的男仙,那男仙紧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一般,面容俊美不甚安详。 “银蛟一族古训,奉得神力者为尊,四大祭司谨听号令!” 我耳畔嗡嗡的听得不太真切,盯着那镜子出神了好一会儿,然抬眼间不当心远远望见了天帝那一家子,面色皆是复杂难辨。 混沌的脑海中蓦地浮现起方才父君不顾一切,非要持剑与银蛟搏斗的模样,心中又是一痛,脑中却是无比清明起来。 呵,什么织云神力,不过就是忘川河底、玄罗海上、朝歌城外三番四次救我于危难,隐藏在我体内不知多少年岁的那股灵力罢了…… 想来神女将托付神力之人那么巧地便是我那娘亲,而娘亲生我之时命在旦夕,不得已便又将神力引渡给了我,是以我出生那日仙界才会有那般的怪象…… 父君心疼我,不想让我卷入这波谲云诡的斗争之中,在我幼年时便将神力封印了…… 其实他早已寻到了银蛟神女,欲求她卸去我体内的神力,而神女却爱上了他,以此相挟......是以他只得声称着在外游历,每千年才得以回一趟雪泠宫加固这道封印...... 而如今......如今父君身死,封印也随他消逝...... 原来踏破铁鞋兜来转去,那个身负织云神力的神女,竟然是我。 世事无常地真当可笑,于是我便真当噗嗤笑出声来。可明明是在笑,为何却莫名地凄厉? 我仰头望天,雪岭之巅仍是被那层伏魔的结界笼罩,其外时不时有魔界的兵将想方设法欲破墙而入。 突地瞧什么都极不顺眼,手掌凝聚了真气,随意一挥,化成无数利剑蓦地朝光墙刺去。 这神力果真好用得紧。 只听哐啷传来一声巨响,群仙一阵骚乱,伏魔的梵文瞬间黯淡,光墙碎裂,魔界大军顷刻如黑云压城般鱼贯而入。 仙界乍惊之下围作一堆,与魔界两厢对峙成剑拔弩张之势。 小小的雪岭之巅瞬时愈加拥挤不堪,一片嘈杂中有风不知从何处飘然而来,只是静静站在我身旁默然着。 我没去瞧他,那面银镜却明明白白照出了他从未有过的狼狈,如玉的面庞竟显出灰败,那墨色的衣襟上还有些深色的痕迹。 魔君殇烈朝我们走来,步履极缓,恍然间却似有力拔山兮的气势。 他定定瞧着我怀里没了气息的父君,竟是面有凄色,长叹一声道,“你同我斗了这数万年,今日竟折在仙界这群孬种手中,实在枉费了你这般天纵英才。这仙魔之争没了你,还有何趣?” 说罢他静默了半晌,这才转而看向我,用那双极具威慑的眸子上下将我打量着,“织云神力?你便是柏莘之女?他果真好手段。” 我厌恶他这般不加掩饰的探究眼色,况且若不是他日日滋事将仙界逼得这样紧,父君又怎会……可若要算起帐来,他却不是摆前头的那个。 我扭了头,不愿再理他。 “天帝。”目光流转间我轻轻叫了一声,却格外悠远。 天帝顿了一顿,这才走了过来在浅金的结界外站着。 我浅浅一笑,看见银镜中的女子也笑了,竟妩媚地带了邪佞,明明是熟悉不过的眉眼,却没来由地陌生着。 “方才你求见神女,所谓何事?” 天帝神情一滞,踟蹰几许终是硬着头皮说道,“请神女出手相助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3 ,织补仙魔之隙。” 我睨他一眼掩了嘴低笑,“天帝的记性似乎差了些,这么快就不记得方才我父君是死在谁的剑下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最喜欢的便是冤冤相报。 风水轮转,报应这回事,不过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然却有个白胡子老仙非要来劝我道,“天帝方才情急之下一时失手,还请神女以大局为重,休要凭一己好恶,令生灵涂炭呐。” “情急失手?”我冷冷打断他,“呵,怕不是天帝以为得了织云神力便以为仙界从此太平,用不着我父君,又怕我父君功高盖主,顺势除去了罢?” 那老仙大概也算是德高望重了,哪里被这般顶撞过,顿时气得胡须乱颤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在场有那么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仙,又有几个心里头是不清楚的,却一个个皆是沉默着。 天帝面皮发紧,却不敢发作,“神女慎言,还望神女以苍生为念。” 我环着父君紧了紧,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地寒,寒到彻骨,“你们的命是命,芸芸众生的命是命,我父君的命便不是命?你们说这般大道理之前难道不曾想一想,若不是我父君,你们是否还这条命来教训他女儿!” “不过……”我低头瞧了父君一眼,极轻柔极不舍地将他平放在雪地上,站起身来,这才发觉一头黑发已散了下来,竟垂至脚跟。 我一面绾了个发髻,用清徐给的那根碧竹木簪别好,一面很是不经意地扫过面前的众仙,微微笑一笑,“要我织补仙魔之隙也并无不可,不过你们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天帝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是何条件?” “天帝卫夷,手握轩辕,不用来斩妖屠魔,却以之残害忠良。是以不配为仙,不配为帝。”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卫夷那一张面皮顿时青得厉害。 我盯着他似笑非笑,“天帝,这退位诏书我帮你拟了,觉着如何?” ☆、雪岭葬情 雪岭之巅一派沉默的肃杀。 “哈哈哈......”殇烈背着手,突兀地笑了起来,魔性的笑声回荡在雪岭上空,“果然是柏莘的女儿,颇是有些性格。” 菡萏气急败坏地跳了出来,“莫如,你竟如此放肆。是你父君先不顾仙规王法,父皇才出手惩治……” “仙规王法么?”我似是不经意地道,“当年火烧天庭一事,好似是公主你先不顾仙规王法偷了挞龙藤,如此说来我焚了你半张脸还是太轻了些……” 众仙哗然,菡萏浑身一凛,极力分辨道,“什么挞龙藤,你分明是妄言!” 天帝蹙了蹙眉,目光凌厉,“菡萏,怎么回事?” 菡萏被天帝这声质问吓得又一个哆嗦,天后却挡在她身前凛然道,“莫如从来性子顽劣,当年不顾六界之防与冥子不清不白,无视天规私练青焰焚了春华秋实,又怎好偏听她的言语?” 天帝微愣。 我倒一时忘记我是这般劣迹斑斑的,哈哈笑道,“说得不错。可我父君的天罡诀约莫着是太好相与了,不然区区三万年,魔君之功比之当年怎会愈发精益,想来除了凡间那万余阴魂,挞龙藤中那凶兽穷奇的半魂也是功不可没吧。” 这还是当日我被花司关在仙魔之隙他的偏殿之中,闲着无聊之时便以凤凰螺四处听听,不小心便听到了一些魔界的八卦。 原来青焰将挞龙藤原身烧了个干净,那穷奇的半魂便趁机逃了出去。 穷奇虽凶恶,然终归仅有半魂,不寻个依附很快也便湮灭了。 可它倒是寻了个最配得起它身份的依附,也便是它的老熟人,魔君殇烈。 这回殇烈不用它来造藤子了,干脆用穷奇的半魂替了自己的半魂。穷奇有了依附,殇烈的魔功亦精进至巅峰,合成一体,各取所需。 听闻此事是个偶然,事已至此,也不过与清徐做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不想有朝一日竟能以此瞧见这对母女惊惶的模样,委实十分地解气。 我这厢说着,却一边去望了一直津津有味看着戏的殇烈,他不见愠怒反倒噙了一丝笑意,一派坦然,“是有此事。” 他话音一落,那些老仙们瞧菡萏的眼神全变了,就差没戳着她的脊梁骨指指点点。 菡萏额前青筋乱蹦,恼怒成羞地提了剑直击向我的门面。 我轻蔑一笑,如今神力加身自是形同鬼魅,她竟还想动得了我半分。 我不紧不慢从地上拾了父君的银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了过去,一拂削下她的几缕鬓发,剑尖堪堪停在她的鼻尖,挑落了她的面纱。 左颊被火吻过的大片疤痕暴露在晴天白日下,凹凸不平,深浅不一,狰狞至极。 她三百年来皆以纱覆面,好在身姿娉婷倒也能看。可如今被我不留情面地揭露了面纱下的真面目,在场的仙人们面上没甚波澜,却皆是暗暗打量着,有些仍不曾来得及掩下心中惊诧。 菡萏只觉着屈辱,忙衣袖遮了半张面,一双眼红红的盈盈蓄满了泪。 我犹觉不够解气,指尖一转飞快生出一团青焰来,直朝她完好的右脸扑了过去。 菡萏惨叫一声,慌乱中下意识地便拿自己的衣袖去挡,然青焰遇见她身上这般的好料子愈加兴奋,“哄”得一声蔓延开来,一身红衣的窈窕美人儿霎时成了个在地上扑腾翻滚的青色火球。 “菡萏!”天后急得在她身旁打转,却又不敢凑得太近引火烧身。 倒是天帝反应还算及时,在火势还没扩散到无法收拾前捏了熄火咒,然饶是如此,菡萏一身衣衫已被烧得不成样子,头上的珠钗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头乌发焦黄,身上的雪肤亦有些被波及了,然最最惨不忍睹的是那一张面容,已然辨不出哪处是口,哪处又是鼻。 她倒还有气力伏在雪堆里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哭着一面往我这边爬,唔……大约是爬向我身旁的有风。 我转头瞧着他,一抹戏谑浮上嘴角,也不晓得我送他的大礼他是否还满意,会否还如上次一般非要置我于死地? 三百年前承天殿里,诛仙台上,白驹过隙,一切却仍历历在目。 他紧抿着苍白的两片唇,却只定定地与我对视,墨黑的一对眸如一泓深潭,如雾如幻地蛊惑着我,“莫如,你父君还在此处,他不愿瞧见你这般模样的。” 听他提起父君,一股子怒火蓦地爆裂开来,长袖一挥神力磅礴四溢,猛地将他掀翻在地,调转剑尖直指他的咽喉,“玄罗有风,你有什么资格提起父君?对不住你的是我莫如,干父君何事?他是这般信任你,你既眼见他陷入死地无动于衷,又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我孤苦伶仃地留在这世间?难不成非要我恨死了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4 你你才觉着痛快……” 我气极了,双肩止不住地颤,可他唇边的点点血痕竟还能刺痛着我的眼,英气的眉目间流转的悲伤如此真切,似是不再是记忆中雪泠宫里那个清冷得从不惹尘埃的火神后裔。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墨色的衣袍和发间凌乱散着零星的雪,背脊竟略微佝偻,“我最不愿你恨我,然你要觉着能舒畅些,那便恨吧。” 又是这般虚情假意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憎。 那口气堵在心口闷得慌,堪堪逼上前去一挥银剑,竟在他的衣衫上划出一道极长的口子。 血汩汩地冒了出来,将墨色的衣襟染得愈加深,胸膛上的皮肉绽开得狰狞,他却仍是望着我,深邃的眸子如枯井般唯剩了忧伤。 我听见菡萏的尖叫声,怔怔瞧着一身漆黑的她飞扑到他的身旁,眼前蓦地再无铺天盖的白,唯有血色茫茫。 那一剑看着去势凶沉,然我到底是个孬种,时至今日也不舍得真正伤了他。可怎知他竟会不要命地往剑锋上送? 菡萏顶着张残脸颤巍巍地捏了止血咒,却被他一手轻轻推开了去,任由血滴在苍白的大地上。而后她转向我,满面怨恨。 我勾一勾唇角,环视着飞雪中那一双双戒备的眼睛,暗无天日仿似要将我吞没。世间万年,天地辽阔,竟会觉得如此孤单。 俯下身去静静凝视着父君,他挺括的身躯将要被大雪掩埋,发色还是那样的白,只是肌肤也似乎愈加白了些,仿若要与这雪岭之巅融为一色。 我将他从雪地中架起,一面极尽细致温柔地掸去沾了他满身的雪,一面却用连我自己也不熟悉的冰冷嗓音说道,“天帝,我方才的建议你觉得如何?那个位置本是我父君的…他虽不要,然约莫着你却不太舍得……不打紧,我给你些日子考虑一番……然你晓得的,仙魔之隙没了父君撑不了多久的……六界众生还是仙界帝位,便看你如何抉择了……” 回声幽幽荡漾,我揽紧了父君跃上云霄。 脚下雪岭之巅蓦地金戈声四起,喊杀声响彻云霄,仙气魔气交杂作一团,引得气浪迭起,哀嚎遍野。 然而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千万载究竟有多长,父君你想念娘亲了吧。 雪泠宫中的红梅从未凋败,林中却再没了你信手轻弹。 许是仍有六界之外的世界,那里风和日丽,你终是如愿和娘亲团聚了,而你正抚琴给她听。 可从此谁为我抚琴呢? 一座新碑静静矗立着,手指一点一点抚过凹陷的笔画,一片冰凉传透入心。这冰凉我极不喜欢,一点儿也不似父君面上时时挂着的温暖。 微风轻扫,几片花瓣从枝头落了下来,飘飘荡荡在空中旋转几回,落在旁边那座旧坟上。 那是娘亲的坟,万年前父君为她立的。万年后我也将父君葬在此处,两座坟并排靠得很近,相依相偎。 我疲惫地坐在两座坟中央,伸手环住父君的墓碑,慢慢将头靠了上去,一阵困意汹涌袭来。 我迷迷糊糊地想,便如此长睡不醒,那也很好。 ☆、新仇旧恨 “郡主…郡主……” 朦胧中好似有谁在摇晃着我,我艰难地睁了眼,却是妙华那张心急如焚的脸,“郡主,你可算醒了。” 我揉揉眼睛,可这梅林依旧红得含蓄,两座灰白的墓也依旧毫无生气地在我身侧。 经不住自嘲一笑,竟忘记我如今已是神,神哪里会有梦呢?是我妄想了。 “妙华,我睡了多久?” 妙华带了些哭腔道,“郡主您已睡了七日了,奴婢怎么唤也唤不醒。” 我点点头,她复又道,“这七日里,天帝陛下一家子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回了,还有北辰星君、月老儿他们,奴婢说您睡着将他们挡在门外,他们竟一步都不敢踏进我们雪泠宫来。”妙华小心翼翼地往我面上瞧了瞧,“他们说…他们说郡主你如今是上神,身负了织云神力……” “妙华,”我打断她,侧着头怔怔瞧着那座旧坟,“我娘亲……是什么样子的?” 我生而便不曾见过的娘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引得我那天上地下惊才绝艳的父君一见倾心,万年不忘? 妙华似是一顿,“青霓娘娘同柏莘上仙一般,都是极和气的主子。当年我方由山茶精修成了仙,唔…郡主您约莫不大晓得,这仙界不大看得起我们这般下界飞升的仙…...然娘娘却很不一样,她从不端主子的架子,时常同我道,‘妙华,这雪泠宫唯有我们三人,吃住随意便是,不必讲那些虚礼的。’她不似其他仙女一般读过那么多的书,却最是通晓情理,总没什么心机的,上仙也赞她如璞玉一般质朴无华……” 她说着便又有些哽咽,蓦地跪在我跟前道,“郡主,您要给青霓娘娘和柏莘上仙报仇啊……” 我心中突地一跳,“此话怎讲?” 妙华万分悲愤地,“娘娘身子骨本就不错,虽说雪泠宫之地寒凉,然她有神力加身,且上仙时时在侧悉心照顾,又怎会于生产时丢了性命?她临盆之时,是我亲手从她和您的身子里取出了一些薄如刀锋透如冰晶的物事,总共整整一十九根,都是诛仙的蚀骨刃啊!” 我只觉着全身寒凉。蚀骨刃!诛仙台上的蚀骨刃!还真是与我有缘。 我命虽长,然这滋味却永生难忘。一时气血顿时止不住地在胸口翻涌,“是谁?” 妙华猛地一抬头,“是天后!” 当年老天帝虽因我娘亲将父君关了禁闭,然无奈其他皇子资质皆是平平,是以他有意无意还时时念叨着他最最文韬武略的四儿子柏莘。 那一段魔界又时时来仙魔之隙滋扰,老天帝顺势便将父君提了出去商议对策。言谈间暗示娘亲若是产下仙胎,便既往不咎将我们一家接出雪泠宫去。 父君那时只淡然笑笑,雪泠宫条件虽差了些,却胜在清静自在,且他身旁有娘亲伴着,倒是愈加快活。 然他虽不在意,老天帝这话却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入当时还是大皇子正妃、如今的天后耳中。 她趁父君仍在承天殿议事,立马便以探望之名赶来了雪泠宫。 “那日之后娘娘的身子便每况愈下了。其实我起先也有过怀疑的,然而娘娘却什么也不让我说,在上仙面前还要强撑着若无其事一般,结果…结果没出几日便早产了,奴婢也是直到她临产的那一日才晓得……” 她有些说不下去,我死死咬了唇,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后来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5 父君知晓此事了么?” 妙华摇了摇头,“那日娘娘以产房不祥为名硬将上仙留在外间…您不晓得,娘娘若是拗起脾气来,上仙总也拿她没辙的……可怜您生下之时已被那蚀骨刃折磨得奄奄一息,仙骨也仅余了一半,是娘娘将神力渡给了您......她还令我立下重誓,永世再不提此事……” 妙华抱住我的膝头,仰着脸期待地望着我,嘤嘤哭道,“可是郡主,您如今已是上神之身,可以为娘娘主持公道了呀。” 我冷冷哼一声,“这仙界哪来的公道,不过弱肉强食趋炎附势罢了。只可惜他们做梦也没想过有一日竟会落在我手中。” 妙华怔怔的,我起身扶起她,又理理裙裾,“妙华,我们便去天宫走一遭吧。” 承天殿的金顶依旧极是显眼,泛了一圈圈的光晕,在望不到边际的宫宇间高耸着。 一晃三百年,而瞧在我眼中却再没了那份庄严之感,倒是觉着十分滑稽。 轻飘飘地自上方飞跃过去,入眼便是被我一把青焰焚个干净的春华秋实。 我微勾一勾嘴角,火神后裔亲自点拨的引焰之术果然厉害得紧,当年万花争妍的春华秋实如今仍是焦黑一片,大约皆是已被废弃了,方圆数十里内不见生机。 我正欲径直闯去天后所住的崇明殿,却察觉那片残骸中竟有丝魔气。 呵,仙界是愈发地不行了,竟能容得魔族随意出入。我本无意在乎这等闲事,然这一双影子却着实有趣。 这红的么是前后被我毁过两次容颜的菡萏公主,唔……看来我在天山雪岭还是太手下留情了些,不过七日她便能出门来碍我的眼了……. 黑的便愈发是稀客了,竟是被已故蓬莱仙子夙夕那情郎,魔界的长老血寅。 唔……那日夙夕受了雷诺的雷霆之击死在血寅怀中……虽说雷是雷诺引来的,可雷诺为何无故要雷击夙夕,回想当时的情景,再瞧瞧此时血寅恨不得将菡萏撕成碎片的滔天恨意,便很是值得商榷了…… 果然菡萏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这魔头为何擅闯天宫,将本公主捉来此处?” 血寅步步紧逼了过去,“我为何如此,你不清楚么?” 菡萏往后退着,腿一软差点儿踉跄着栽了跟头,“夙夕…夙夕死了干我何事?冤有头债有主,雷是雷诺引的,起因亦是由莫如那贱人……” 她话音未落,便被一声脆响生生淹没,面纱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想来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我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出的手,不可置信地捂着不知算不算得上脸的一张红肿的脸,只顾着瞪我。 妙华很识时务地从我身后站了出来,“别说污蔑上神了,便是上□□字也是容得你随便大呼小叫的么?” 我只顾着低头捋一捋衣袖,极是满意地听着妙华指着她的鼻子继续教训道,“神界虽早已覆灭,然仙见了神该行的礼仍是明明白白记在仙规中的。你这般不分尊卑,按律莫如上神是该引下火雷来罚你的,不过念在你是初犯,这回便小惩大诫吧。” “好了,妙华……”我适时打断她,面朝血寅幽幽地道,“血寅长老可是看清那日是如何个情境了?” 血寅倒是极为有礼,还朝我拱了拱手,“自是亲眼目睹,今日才敢上天庭来算这笔血帐。” 原来那日夙夕只是气不过被利用欺骗,才放走我和清徐,却是不曾有半点伤害菡萏的意思。 可菡萏却佯装着大呼小叫着往刀刃上凑,不过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雷诺没瞧得分明,从后头追着夙夕而来的血寅却瞧得一清二楚…… 呵,菡萏惯用的手段。 我不屑地撇撇嘴,“那血寅长老便好好清算吧,本上神找天后有些事,便先走了。” 见我真要转身,菡萏突然急了起来,“莫如……上神……难道你由得魔族仙宫里头放肆吗?” 稀奇真稀奇,菡萏这是在求助于我? 唔……也是了,菡萏不了解血寅,血寅身为魔,为了报仇自是不晓得会干出什么来,而我几次三番也不过毁了她一张脸罢了,想想自己也是够良善了。 我冷哼了一声,“这仙宫并非是我的仙宫,即便今日是魔君来了,又干我何事了?” “可你是神,神不就得帮着仙界吗?” 瞧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却是快要笑了,“神便一定得帮着仙界?这是何道理?唔……若是当初,看在我父君的面子上我或许还会考虑些许,可如今你的父君害死了我的父君,我大约没帮衬着魔界来对付仙界便已是很不错了。” 我说着拂袖要走,她却惊慌地拉着我不放,“莫如,你帮我这一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我挑一挑眉。 她见我感兴趣,急匆匆便道,“你不是要寻我母后么?我母后去了玄罗门。玄罗门有座邀月宫,是有容上仙的殿宇,下方有座地宫,你若有空便去探一探,一定会感激我的……” 我对她说的什么劳什子地宫却是不甚在意的,我在意的是天后的去处。 呵,去玄罗门请黎瑶上神出关么?如今即便女娲娘娘等几大真神还在世,也休想拦着我同天后寻那不共戴天的私仇! 我极不以为然地转过背就走,菡萏却嚷嚷道,“莫如,你答应了要帮我的!” 我诧异,“我何时答应你了?是你非要说与我听。”说罢拍一拍屁股,催着云头便带着妙华离开了。 身后远远地传来菡萏凄惨的痛呼,却是很快地弱下去,直至再也听不见分毫。 ☆、清算血债 玄罗之海依旧深邃,海风甚是凛冽,八卦山阵却在层层巨浪中座座挺立如松,如雾如幻中两仪泾渭分明,显得格外清奇。 我闯过这层层的迷雾,径直来到居中的万象殿,黎瑶上神的居所。 这玄罗门果然与六界甚为不同,这至尊的殿宇竟与有风的浮生殿一般朴素,只愈加空旷,不见仙影不见神踪。 “你便是郡主莫如?” 我正细细打量,蓦地耳际响起一道极为清爽的女声,语速极缓,悠悠地荡着,却莫名令我心神一震。 我提高了声音道,“莫如见过黎瑶上神。” 殿中央浮现出一层金光,竟是一个八卦两仪阵,而后一道火红的魅影如一道闪电般出现于阵中,化作窈窕的人形。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6 想来这便是上古火龙修得的、这世间唯一的实实在在的上神,玄罗门主黎瑶。 数万年来口口相传的神袛原来是这般年轻的模样,一头乌亮的秀发直直垂向脚踝,肤色极白,显得额心那朵扶桑花红至浓郁,仿似下一刻便欲熊熊燃烧一般。 我朝她谦逊地作个揖,“祖师。” 我这声祖师唤得是极其真心实意的。 她样貌虽陌生,然自我还是孩提时期,父君便时常温柔俯首,抚着我头上的小髻同我提及她,“黎瑶上神是父君的师祖,本事无谁可及。若是日后你见了她,便要唤一声祖师......” 父君若在世,我这般作态必能换他称心一笑的吧。 到底是神,行如止水,却见沧桑。 她和蔼地瞧了我,半晌才叹道,“你生得倒与柏莘不太相像。” 听她这么提及父君,心底又是一片黯然,却听她淡淡地,“柏莘既已去,你如今又与我同我神族,直唤名讳也便罢了。” 我摇一摇头,“父君的教诲不敢相忘。” 她默了默也不再说什么,只一把扣了我的脉门,快得令我看不清。 我兀自吃惊,她却寻味地感慨道,“果是救世之神。” 见我疑惑她摇头苦笑,远远望出殿外,面上犹是追忆,“你大约晓得我从前不过是一尾火龙,生来起便跟着火神祝融。他与共工大神的一场大战撞断了不周山,引得世间大乱,那时他极是内疚自责,拼了命去地补救……后来我便眼睁睁瞧着他与其他上古真神一同以身殉世......” 她顿了一顿,眉眼间染了些苦涩,“是以自神界覆灭我便决定潜心修行,一心只欲修炼成神身重振神界。谁知我修了数十万年,修得的不过是个灭世之神而已。” “灭世之神?” “灭世之神。”她自嘲道,“我可一把火毁天灭地,却不能如女娲娘娘那般织补天际,保得世间安宁。” 我心中冷哼一声,这世间安宁与我何干?我父君保了这么些年,这世间又有谁曾念过他的好了? 然终究不曾说出口来,只僵了脸冷言冷语道,“我不喜如今天帝天后的做派,况且我父君娘亲双双死于他们手中,我最好能将他们千刀万剐,又怎会由得他们坐享安宁?待仙界帝位易了主,我自会尽神应尽之责……” “莫如,我并非此意,仙界谁坐那位置我从来也懒理。”她缓缓走近在我身前站定,竟比我高上许多,“你父君前不久来找过我。” 我心中一颤,猛地抬了眼怔怔望着她。 “你可晓得他为何将你身负的织云神力封印,且欺上瞒下了这么些年?” 她如此一问,却问得我脑中尽是茫然。如何不曾想过,只是每当想得深入些,心口就阵阵抽痛无力再想。 “补天并非是件易事。女娲娘娘况且身死,你即便身负织云神力,仙魔之隙也不过是狭小的一方破漏,却又能如何能逃脱这般宿命?” 万年来父君苦苦守着织云神力的秘密,拼了命不惜与仙界为敌阻止神女出世,原来便是为此么? 眼前似乎又浮现他持着银剑傲然立于银蛟之上的画面。 我死咬着唇,七日了,我多么不孝,竟不曾为父君掉过一滴泪,此刻却熬不住眼眶的酸涩,只觉得天地昏暗泪意汹涌袭来,霎时湿了满面。 我蹲下身去,将头深埋在膝间闷声啜泣。 黎瑶上神亦俯下身来轻抚我的背脊,轻声道,“孩子,六道皆有天命。你父君在世千千万万年,却唯有同你娘亲一起的那两三年是正正顺了心意而活,为自己而活……他这般思念你娘亲,故去也是解脱了……” 是了,他解脱了,可自古留下的人才最是伤情。 我的泪流得愈发肆意,半晌才又听她说道,“你父君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北辰星君已然算出他命数将近,所以你父君才来拜托我,助你引渡神力。虽然凶险,然总有一线生机。” 我怔忪着,半晌才微微摇了回头。 黎瑶上神面露了诧异,“莫如,织云神力补天需得以三魂七魄为引,肉身为媒,我早已修得上神,有织魂造物之能,许是过不了几万年便可集齐神识从那仙魔之隙脱身,可你……” “不过万劫不复而已。”我抽抽鼻子,抹了把脸风轻云淡道。 她皱眉道,“你这般尽负了柏莘的苦心……” 我极是漠然,反正父君已去,能为他做的唯有报仇雪恨罢了。 万年来我看尽这世间龌龊,到头来留恋的唯有一个清徐罢了。想到他便又是一阵惆怅,也不知他在何处,又是否四处寻我。 如清峰我是回不去了,只要晓得他平安便好。 幸而…幸而多是我纠缠于他,而他对我应当还用情不深,伤心一阵也许也便忘了…… 我抬手抚了抚发际间那根碧竹的簪子,一咬牙道,“我怕是要辜负祖师您的一番好意了。然这世上还有一事我是非做不可的…祖师既不管谁称帝仙界,便也不必拦着我同卫夷嫣凰那一家子算账了吧……” 她沉吟道,“确是他们对不住你,你跟我来吧……” 说罢她牵了我走进八卦阵中,一番浮光掠影后突地开阔至极,玄罗门各处殿宇尽收眼底。 极目远眺,碧波粼粼,无穷无匮。 然这等美景我是无心去赏的,满眼只顾盯着眼前的仇人。 天后嫣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瞧一瞧黎瑶上神,显然一时不曾反应过来黎瑶上神就这么领着我与自己碰了面。 然天后终归是天后,很快缓过神微屈了身子行礼问安,“见过黎瑶上神……莫如…上神。” 我满意地点一点头,“唔…你果然比你女儿要知情识趣得多……” 也不知我哪处说错了去,她那脸色蓦地极是难看,“柏莘之事是天帝一时失手,也是无意,还请……” “哦?”我打断她,唇角斜斜往上扬一扬,“如此说来蚀骨刃好好在诛仙台上待着,也是自己无意长了腿跑去雪泠宫迫害我和娘亲了?” 凤眸中的惊慌一闪而逝,她强自镇定低眉道,“嫣凰驽钝,不知神女此话何意。” 此时不知从哪处响起了一道恭谨的女声,远远传了上来,“门主,天帝求见。” 我暗暗发笑,来得倒很及时么。 黎瑶上神看我一眼道,“让他上来罢。” 话音将将落下,地上的八卦阵继而大亮,天帝霎时出现在了眼前。 他见状忙挡在天后身前,“莫如上神,有何仇怨向我讨便是,何苦为难内子?” 我轻轻睨他一眼,极是从容地伸一伸手,妙华便将一个木匣子置于我的掌心。 我开了盖子狠狠往那口子面前一掷,蚀骨刃从匣中掉落,咣当散了满地,血色斑驳凝固在如薄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7 冰般寒气森森的锋刃上,莫名地妖魇。 先前我瞧见妙华给我的这木匣子时,仿似那日诛仙台上蚀骨刃没入皮肉刮骨削髓的感觉被唤醒了一般,几乎痛不欲生。 而此刻我平静地指着地上道,“这里不多不少,正正有蚀骨刃一十九柄……” 天后嫣凰一拂袖道,“嫣凰不明白……” 我缓缓朝向妙华,“你说万年之前自一女仙来了我们雪泠宫后,娘亲的身子便急转直下,这女仙今日可在此处?” 妙华立马指了天后大声道,“便是她!” 天帝皱眉朝天后望了一望,而我向妙华投去一个赞许的眼色,悠悠拾了一柄蚀骨刃,将上头我和娘亲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唔…天后约莫着事忙不太记得了,也不打紧,我倒可以稍稍提醒一下。” 天后急退两步,天帝也忙上前来劝阻道,“神女三思,就凭着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和这些莫名其妙的蚀骨刃,神女便欲将内子定罪,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我笑上一笑,“天帝卫夷,三百年前你可是同样凭着菡萏的一面之词草草将我定罪的……” 说罢手指微一翻转,那柄蚀骨刃破风而去,以迅雷之势准确无误地插入天后膝间。 天后嫣凰从来高贵无可亵渎,此时却狼狈地跪于地上,额角冷汗涔涔花了妆容,头上的凤冠不稳地晃着。 天帝大惊欲上前接住她颤巍巍的身子,我却长袖一舞,在他二人之间划下一道透明的屏障。 那屏障我自是注了神力的,天帝又哪里冲得破,只得干急道,“神女,内子若有对不住之处,卫夷替她领罚……” 我充耳不闻,兀自接了妙华手中清理干净的蚀骨刃把玩着。 “黎瑶上神……”他见我神情冷漠,转而又向他人求助。 黎瑶上神却摇头叹息一声“种因得果”,不忍再看便飘然而去,火红的身影霎时消失在碧海青天之上。 天后见状再不管礼仪气度,掌心幻出朵花蕊来似要与我殊死一搏,我却不紧不慢地以神力微一推一送,蚀骨刃毫不留情地将花蕊拦腰切断,噗地没入她的肩头。 她应声匍匐在地,凤冠咣当一声恰巧掉在我的脚下,我居高临下冷冷望她,“嫣凰,这神力的滋味如何?当年这神力却是我娘亲的,若不是她心实又单纯,你如何能欺凌于她?” 她艰难地抬首,一双眸子血红得可怖,“一介凡身,若能坐得上天后之位,便是仙界之耻!” “是了,”我望着她生不如死的面容,笑吟吟道,“天后最是视凡人如蝼蚁的,那便去试试蝼蚁是如何偷生的罢……” 说罢顺手将余下的蚀骨刃一股脑儿全赏了她,那张精致美艳的面庞瞬时如同枯槁,肌肤干瘪似老妪一般。 然奄奄一息之际她艰难地往前挪一挪身躯,将掉落在地的凤冠紧紧攥在手中。 我将视线转向天帝,勾了唇角道,“便如嫣凰所说,仙界可从未出过一介凡身的天后,的确是仙界之耻,天帝接下去应当如何,心中自是该有计较了?” 天帝面色灰败,半晌才拱一拱手,不甘不愿道,“卫夷明白。” 嫣凰一听,霎时昏死了过去。 我回头同妙华道,“解气吗? 妙华狠狠点着头。 我缓缓踱到天帝跟前,“天帝,仙魔之隙现今如何?若你执意要那个帝位,那么自有整个仙界为我父君陪葬……” 说罢我不再看他们,一挥手撤了屏障跃上云头。远远却听见天帝卫夷的叹息,“阿凰,你又是何苦……”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大概还有两三万字就要完结了哦。 下部开《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文案三』 关于乔行知的checklist: 考察对象:乔行知 多金指数:五颗星 帅气指数:四星半(太完美扣半星,乔行知知道了想打人) 身材指数:附加一星 六颗星 安全感指数:一颗星(与帅气指数和身材指数成反比) 品味指数:五颗星(要找的另一半就是最好的证明) 才华指数:三颗星(会赚钱值三星,附加技能未见) 性格指数:(除了腹黑、嘴巴坏、爱捉弄人、睚眦必报、没风度、冷漠、阴晴不定等等一系列缺点外,人品的底线还是有的,那就……)两星半 吸引力指数:一颗星(不能再多) 综合指数:(摁计算器,相加求平均)约三星半 ☆、千年情断 这一番倒是极快意恩仇,然过后心头竟有些发虚。 我摇一摇头,却见下方数十尺之外那座殿顶修得很是与众不同,呈带状如云彩般飘逸,牌匾上那三字也极是飘逸,是为“邀月殿”。 唔……这便是菡萏“嘱咐”我一探究竟之地,倒是差点儿忘记了。我略略沉吟,反正方才教训她父皇母后也很是费了一番心力,歇歇脚也好。 于是回头吩咐妙华道,“你先回,我去去便来。”说罢便向着那飘逸的屋顶飞去。 这邀月殿果真与玄罗门其他殿宇极是不同,扮得极是端庄甚至略显了华丽,如同个会客厅般,三五仙婢时时穿梭其中。 我这才想起这邀月殿是如今玄罗门掌事的有容上仙的居所,时有宾客来访,自是不得不弄得体面一些了。 此番我并无做客之想,倒是对菡萏所说的地宫有些兴趣。 玄罗门一直是个极其正大光明的所在,竟然也造了个地宫,里头却不知会否亦藏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风的浮生殿便有障眼的阵法,我略略沉吟后在指尖凝些神力,往眼皮上拂一拂开启天眼。 粗粗一看却也瞧不出什么,只是殿后那道水帘水势大了稍许,细细一琢磨才发觉方才帘后是一道灰白的岩壁,望之颜色略为深了些,似有洞窟暗藏其后。 我飞身穿越那道水帘,果是深不见底的一条甬道,岔路不知几许。 竖了双耳一听,竟隐隐有□□哀嚎之声。 如此总算有些眉目,我循着声音拐了许多个弯,直拐得头脑发昏,才终是瞧见了前方有光明微微从门缝内透了过来。 且若不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8 是我此刻这双火眼金睛,怕是又要被障眼的石壁给蒙蔽过去了。 我踏了进去,却见里面有许多道铁门排在两列,每到铁门上均开着扇小小的窗,且布了玄罗门的封印。 我缓步走着,往里头一一瞧过去。 铁门后的小隔间多数是空的,偶有关着的妖魔堕仙这类的,瞧着皆非等闲之辈。 唯有一个我是识得的,便是千年前逃出仙界降魔塔,在西海作乱被有风抓了的蛊雕兽。 想来仙界自那时起便对它多有忌惮,是以将它交于玄罗门看管,锁于这地牢之中。 然这黑不溜秋的地方也不晓得菡萏引我来作甚。 我甚感无趣,正欲调头而去,却不经意瞥见了尽头的那方牢笼里头,侧卧于石床上的身躯甚是熟悉。 忙凑到铁窗上细细看了过去,灯火是忽明忽暗的幽蓝,静静铺洒在昏暗的地牢中,更透出了些凉意,却真真切切映出了清徐的面容。 我心头剧颤,急急一掌劈开了门上的封印冲了进去。 “清徐。”我伸手扶起他,将他半身倚在怀中。他的体味传来,却有股浓郁的飞禽气息,不复从前如雨后青草般的干净清冽。 “清徐,你莫要吓我。”我怯生生唤着,他却闭着双眸没半丝回应。 心慌得厉害,缓缓抖着手探了他的鼻息……他却在此刻缓缓动了动眼皮,依旧是那双狭长的眸,茫然中却有着我不曾见过的阴鸷。 “你是谁?” 他虚弱地开口问道,竟问得我如坠了冰窖。 “你怎么了?受伤了么?”我不由分说地扳着他的身子探去,然的的确确并无半点外伤的痕迹。 心焦得不行正寻思着他会否中了什么偏门的术法,猛地一抬头却正好撞进他满是暧昧邪佞的目光里头。 我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跳开了去,这确不是清徐,清徐即便吻我吻得情难自禁之时瞧我的眸里头也是温柔而深邃的,从不会以这般□□的眼色看待我。 “你不是清徐。” 他挑着眼角似笑非笑道,“我能是谁?便是你方才口口声声唤的清徐啊。” 霎时我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处,他是清徐,他是清徐……可清徐又是谁?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下为何藏着的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苍郁山巅、朝歌城外,那个三番五次拿命护我的清徐…… 那个站在如清峰的灶台前潇洒挥持着锅铲的清徐…… 那个在死生之际才露了心迹吻了我的清徐…… 那个伴我行走天涯给我安稳给我家的清徐…… 那个清徐他究竟是谁? 恍然间眼前这张脸似乎从未曾相识,而在如清峰的日出中傲然挺立的那个轮廓,那板着脸指点我练功的那人的模样,却与千百年前雪泠宫那位渐渐重合…… 此种感觉由来已久,然若是从前我不过嗤笑自己妄念,这刻却由不得我不去细究了…… 是了,初初相识他便一眼瞧破了我以离珠草隐匿之身,可什么苍鹰如此了得,竟能一丝不剩地化去原身的气息? 又有哪个魔花了若干个千年爬上尊使之位,却突然在某一日突然大彻大悟,不仅转了性反了水,还有这般本事重又封印了梼杌? 原来从一开始不过是个天大的谎言而已,被火神封印的梼杌自然是由火神后裔来收拾,倒是我自诩聪慧却一派天真的可以了…… 我在这世间最后一丝温存也被没收了去,此刻只觉着恨到了极致,下手再无半丝余情,提了“清徐”便往外去了。 玄罗门倒好生警惕,我不过片刻之前破了个封印,地宫外便集了好些门人欲要拿我。 我不耐烦地一皱眉一拂袖,神力势不可挡,将拦在我跟前的全拂下悬崖去,直直便奔向浮生殿。 浮生殿还如我上回来过的一般朴素无华的,那时清静的连个鬼影瞧不见,然今日却有几个仙童进进出出。 恰巧远远见那人匆匆走了出来,神情不豫,后头跟着的仙童面色极是紧张。 我携着“清徐”不偏不倚恰好在他面前落地,他猛地刹住脚步,一双眼怔怔地望着我,竟有些苍白的绝望。 腥咸的海风拂动他的衣袂,似乎欲将他卷走一般。 我将“清徐”朝他一掷,他竟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倒是立马有两名仙童抢了上来将“清徐”架开了去,持了剑护在他身前戒备着。 他同他们挥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仙童犹豫一会儿才应了,却是远远地守着。 我笑一笑指了“清徐”,“师叔祖,晚辈不才,前几日织云神力的封印一解,眼神却是不济了,烦劳您帮忙瞧上一瞧,这个‘清徐’是否便是我相识的那个。” 他沉默着,我却逼上前去,非要将他看穿了不可。如清峰上那些日日夜夜,他顶着那张魔的面具究竟掩盖了多少虚情假意? 火神后裔,仙界驸马,演起戏来竟如他的修为一般登峰造极,演得真真比我活着的万余年里看过的任何戏班子还要逼真。然我倒不晓得我有何值得他这般费尽心力的。 他别开视线,睫毛微颤,“我本意不欲你知晓……” 我冷冷道,“若不欲我知晓,何不干脆连你妻子菡萏也瞒得死死的,省得她整日整日地费尽心思地想着如何来闹腾我。” 若非如此,消逝于天地之间时至少心中还能存着些念想,不至于这般绝情绝心地彻底。 只见他怔上一怔,颓然道,“确是我疏忽了。” 本以为我这颗冰封的心总也起不了波澜了,却不想因他这话竟怒气陡升,“师叔祖的生活许是太无聊了些,才有这闲情逗着我玩。然未来这仙魔之隙恐要劳烦您这仙界驸马多看顾些,您便别再疏忽了罢!” 他原就煞白的一张脸霎时全没了血色,半晌才沉声道,“好,我晓得了。”嗓子竟哑得很不成样子。 他这般欺骗于我,直至此时此刻还要作出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忒得可笑。 愈发可笑的是我,三百年了,自以为终能忘掉过往,却不想再次爱上的竟仍是他,竟还会因他牵出那么一丝丝的心疼。 “那便好。”我匆匆丢下几个字便欲仓惶而逃,却听他在身后唤我,我回头,却见他低眉垂眸,神情很不真切。 “莫如,雪泠宫中,如清峰上,你都曾应了要嫁我的,如今还算数么?” 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果真也就熬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然这笑声怎么听都有丝莫名的凄厉,“师叔祖怕是又疏忽了,三百年前红绳已断,如今……也罢……” 我将手伸至脑后握住发髻间的木簪轻轻拔下,青丝如瀑,凌乱地散在风中。 手中微一用力,木屑插入掌心染成几分血红,与那翠色映得热闹。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9 他怔怔瞧着我,浩海般的眸中一片死灰。 似是费尽所有气力一般,手间断作两截的碧竹哐当落了地。如同我与他,本亲密如连枝,却注定劳燕分飞。 我惨淡笑一笑飞身离去,足下玄罗海依旧浩淼,与天际融成一色。 ☆、真真假假 腾云所过之处天气正好,我飞得低了一些,如此便能看见秋日的色泽,浓郁缤纷。 这世间不乏瑰丽的名山大川,然在高空上俯首望去,哪处都不如如清峰似的。 我摇了摇头,怎地无故又想起来了,不该再有留恋的。 回雪泠宫么?还是不了,如今不过是一座孤冢,何苦徒惹伤心。 这天大地大,却似乎总少了我的归属之地。 我如没头的苍蝇般在大千世界中来回兜了几圈,终是觉得疲累,想了想调头往乘云之境去了。 蓝梦见了我果真很是吃了一惊,“今日怎地这样便来了,况且你这头发……” 想来天上的仙们都忙得焦头烂额,暂时还没那闲暇将舌根嚼到乘云之境来。 我朝她笑一笑,“蓝梦,我如今是神了,不用再惧怕谁的。” 她微张了嘴上上下下地将我瞧个透,犹似无法领会。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就是比仙还厉害的那种。” 一面说着一面在天字号厢房中翻来翻去的,终于被我翻出把剪子来。 我从背后撩了一把黑发,很是利索地将剪子凑上去,蓝梦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拦,断掉的长发便散了一地。 而后在蓝梦的目瞪口呆中,明明拦腰而断的黑发又蓦地疯涨,顷刻间又及了地,好像我那一剪子是虚剪的一般。 我苦笑,“你瞧,厉害归厉害,可这三千烦恼丝也实在气人。” 蓝梦怔了半晌,这才去寻来根发带递给我,淡淡地嗔怪,“既剪不断,便好好理理吧。瞧你这副模样,哪里像个神,倒是像鬼多一些了。” 我心下感动,默默接了过来在镜前束起发来。 镜中的女子却没我想的那般颓然,倒有些容光焕发,只是那一双眼,空洞洞的了无生机,又似看透了世间沧桑。 蓝梦到底很是了解我,在我身后道,“怎地你的模样这般伤情?莫不是与那清徐又闹别扭了?” 我淡淡道,“这世间没什么清徐,闲人倒是挺多。”见她疑惑我干脆说个明白,“‘清徐’是玄罗门那位扮的。” 她那双狐狸眼又瞪得老大,呆了半晌才道,“怪不得……” “什么?”我挑了挑眉。 她欲言又止的,“还记得你为了幽溟跳玄罗海那回么?”我“嗯”一声示意她继续。 “是有风上仙将你抱回来的。那时你伤势其实很重,他守了你七日亦给你输了七日真气……他面上总是冷静,然有回我在门外撞见他拉着你的手说,‘你真当如此决绝,宁愿跳海都不愿在我身边么?’那神情真当伤心极了,作不得伪的……” 蓝梦忐忑瞧我一眼,“可眼看着你快醒了,他却走了,还吩咐我不得将他救你之事说给你听……唔…他毕竟是个厉害的上仙……我以为他这般在乎你,总会再来打探消息,怎知却销声匿迹了。原来他干脆扮作了魔守在你身旁了。” 我顿时一阵心烦意乱的,“那又如何?他抛弃我欺骗我是事实,见父君陷入死境却不救也是事实……” 蓝梦呆住,“你说元睿将军他…他……” “是,他去了,在我眼皮底下。”我极干脆地道,想我真当也是心硬得可以了。 一片死寂蔓延在我与她之间,忽地蓝梦握了我的手,却不曾有半丝言语,唯有一脸的忧色这般显而易见。 我笑着同她道,“狐狸,你晓不晓得我这厢房内有个天大的秘密?” 蓝梦接口便回,“不就是右边第二幅字画下的那个暗格?你的身家全在那了?” 这回倒是我呆住了,她白了我一回,“我辗转待过这么些大户人家,你这一手也算得上拙劣又老套了。”她怨念极重地,“况且我出入这厢房的次数可要比你多得多了,你倒很是放心么。” 唔……我忙打开暗格大概盘算了下,应是分文不少的。不想这狐狸竟有这等气节,倒是我小瞧了她了。 攥着手里的银票忽地便想起了人间极流行的一句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顿觉无趣,于是将一沓银票往桌上一丢同她道,“你若是有一日听说仙魔之隙被补全了,便将这些钱拿去花了吧。造个宫殿养几个男宠都随你……” 想了想又有些心疼,终究是我几百年劳心劳力的血汗钱,“不过我寻了很久的那把‘绕梁’之琴…唔…还有寒冰紫玉,若见着了要替我买下,我虽看不见,却也是安慰的……” 我不曾注意到蓝梦愈发难看的脸色,仍旧絮絮交代道,“朝歌城的绣行庄颇挣了些名气了,若是你有兴趣将它重新开张,便去城外西郊寻李叔……财源应该不比蓬莱居差才是……赚来的钱便可劲儿地花了吧,别如我这般当个守财奴……” “究竟发生了何事?仙魔之隙又与你何干了?”蓝梦打断我,一对眼珠子乌溜溜地在我面上狐疑地探着。 我风轻云淡道,“最近常感世事无常罢了,你听着便行。”说完便打个哈欠故意露出些疲态来。 狐狸脑子本就活络,也很是知情识趣,“既乏了便早些歇息吧。”走到门口又忽地回过身来,“那个…若实在伤心,便好好哭一哭吧。这厢房隔音还是不错的。” 我朝她微微笑着点一点头。她轻轻带上门,留给我一室清静。 回首恰见一轮圆月悬在窗边,月华冰凉冰凉的,手掌一扬带起一道掌风将烛火熄灭了去,那月光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连同晚秋的融霜曲折婉转地一点一点渗透进心头。 蓦地月光下闪过一条黑影,我冷冷一笑,手心凝起真气,背负着这织云神力果然是没的安生的。 那黑影果然探进了房内,我立于暗处,正要一掌劈了过去,恰在此时来人一个转身,秀气的面目在森白的月光下显露无遗。 “云息?”我诧异地叫出声来,强按下蓄势待发的真气,随手引了红焰又将烛火点燃。 突如其来的光芒令云息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窗边,头微垂着,“阿川姐姐。” 我本是个善于记仇的,不久前他出卖我、将褐光带去如清峰的那回事自是没那么容易忘怀。 然毕竟他曾是浣熊时给过我不少欢乐,那些日子的相处终究是有些感情的,如今这副站立不是的模样倒令我恨不起来,只以极淡漠的语气问道,“来找我所谓何事?” 他咬了咬唇很是为难,“魔君令我来寻姐姐到魔界一叙。” 我睨着眼有意无意从他纠结的面上带了一带,轻笑道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0 ,“他倒极会使唤。” 云息愈发惴惴,“那……” 我沉吟了回,反正这天上地下我都撺掇遍了,正正缺了个魔界还不曾去过,倒也好奇魔君究竟捣什么鬼,于是便道,“那就走一遭吧。” 这一路上云息坐得离我极远,一颗头埋得低低的,恨不能埋到云絮中去,瞧着到也不是全然的狼心狗肺。 忆及当初在如清峰将他救下之时,他对清徐尊使那般的死心塌地……心念一转道,“云息,你是何时晓得的?” 云息茫然抬首,我又道,“那个清徐并非真正的清徐尊使这事。” 他先是怔了怔,踟蹰几番,“在初入朝歌城时便知晓了。” 我很有些意外,他极小心翼翼地瞧我一眼,见我不作声,这才继续将原委说与我听。 它们熊族皆有个十分灵敏的鼻子,云息跟着真正的清徐尊使久了,自是对他味道很是熟悉。 他虽对清徐这体味的转变觉着奇怪,却忖度着是因受伤所致,是以先是也并不太在意。 直到那日我执意带着它去朝歌城,却将离珠草用在了它身上以隐去行迹,然云息却明明白白的嗅出了些不对味来。 云息竟是个见多识广的少年,又恰巧晓得这离珠草乃是仙家的物事,自是由仙人以仙力所培,然这仙草中透出的气息竟与清徐身上的如出一辙。 它的清徐尊使明明是个魔,又怎会培育仙草呢? 这才回味起那段日子中清徐的性情确确实实与从前大相径庭,还有它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宠物般的待遇,这才确定这个“清徐尊使”是个赝品,是由仙假扮的。且它忖度着真正的清徐尊使极有可能已死在这位仙手上了。 思及此年少气盛的云息哪里还坐得住,那时它伤势将愈,努力化了人形便去找假清徐说个明白。 然他又何从知晓这假清徐的来头,自是毫无还手之力败了个彻底。 而那人竟也大发了慈悲没伤它,不过使了个术法令它再化不出人身来。 云息瘪了瘪嘴,“后来才看得明白些,这位仙肯扮作魔且扮了如此之久,是为了姐姐你吧?”我虽面上微冷,他却依旧抑不下心中的好奇,“他究竟是谁?” 我嗤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有风上仙了。” 他似是被噎住一般,一张嘴长得老大,神情很是精彩绝伦。然我总不愿同他深谈此人,“那你后来是怎么解了他的术法的?” 他茫然道,“其实我至今也不太明白,只是那天在乘云之境忽地便化了人形了……” 我细细琢磨了一番,那日我和清徐…唔…有风从巫吉寨九死一生地回来,欲顺路将云息从乘云之境接走,可蓝梦说它清早便不见了踪影…… 想来在巫吉寨中的玉蚕仙蛊着实厉害,他差点儿丢了性命倒还真不是作伪,是以加诸在云息身上的术法也无力延续了…… 可他是个快要修得上神的仙了,这仙蛊于他而言应不过是雕虫小技才对,又怎会…… “姐姐,”云息唤我一声,将我的思绪打断,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又低下头去,“你待我好,我是晓得的。若不是你,我……总之我这辈子也从没像在如清峰那般自在过……然清徐尊使于我有救命之恩……” “云息,我晓得的。”我打断他,到底还是释怀了。 云息是我所认识的云息,至少证明我曾感受到的快乐并非真的虚无。 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紫色曼陀 此后便一路无言,直到了魔界入口之地,竟见两侧的魔众齐齐排成两列,浩浩荡荡不见尾迹。 其中熟人竟很是不少,除了褐光、萝漪,竟还有清徐…唔,如假包换的清徐,也不知他是如何从玄罗门脱身的。 这等仗势也忒的大了些。 我正欲撤了脚下的云朵,云息却蓦地一把拉住我,似是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姐姐,你还是别去了吧。” 我摸摸他的头,如从前他还是在我脚边乱蹭的浣熊一般,“今朝若是我不去,怕是明日也要来替你收尸的罢。” 说罢在他的呆滞中笑一笑,稳稳落了下去。 列首的褐光即刻迎上前来,笑开了一张脸似是与我首次打照面一般,“上神大驾光临,实是魔界的荣幸。不过魔君恰好正在闭关,要委屈上神先在魔界住上几日了。” 我斜斜睨他一眼,心中倒很是惊奇,既将我叫来了又躲着不见,这魔君行事真当很寻不着边际。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漠然道,“长老客气了。”说罢抬脚便往里头去了。 魔界的天很低,似乎一直便是暗沉着的。 行至途中我忍不住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清徐,他竟也偷瞧着我,眸色惴惴。 眉目身形还真真是一模一样的,然左看右看却半点也不是那般滋味。我垂了首轻摇,到底不是他。 褐光到底是识趣,将我安顿好后便离去,只留下个云息说是供我使唤。派给我的屋子也还算雅致,倒是对了我的胃口。 我倒是明白得很,晓得在魔界的日子总也不会清静的。果然褐光前脚刚走,便瞧见门口有条黑影来来回回地徘徊。 我了然挑一挑眉,“既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 语毕门被小心翼翼地推了开,清徐的脑袋往里一探,这才缩手缩脚跨进门来。 也是奇了,他这张脸在我眼前晃悠竟掀不起丝毫的波澜,我拾起桌上的茶碗嘬了一口,这才淡淡问道,“清徐尊使寻我何事?” 清徐嘿嘿一笑,这神情姿态配着这面庞身姿甚是违和,“上神在此住的可习惯?” “有话便快说。”我不太耐烦地一皱眉,重重将茶碗往桌上一搁。 他吓得一个哆嗦,语速果然快上几分,“上次在玄罗门时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上神,还望上神海涵不要同小的计较。” 我嘴角略往上扬一扬,若是这等事也需计较,那么我要计较的也未免太多,“你竟能这般迅速从玄罗门中逃脱,我哪有同你计较的本事?” 清徐面露尴尬道,“不瞒上神,其实你走后,有风上仙便也放我离开了。” 我怔一怔,那人竟也会这般慈悲,好心放过魔界的尊使,“那你又是如何陷在玄罗门中的?一五一十道来,本上神便放过你。” 原来那日魔君劫走冥子之魂,于苍郁山遭仙冥二界围攻,命清徐在山间巡逻。 然这真正的清徐运气委实不算好,一出山便遇见了段数不知高他几许的有风。 当时他脑子也是一时发了热,见有风衣装简朴,以为不过是哪个落了单的下仙,竟不曾去探探深浅便交上了手,自然是被火神后裔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 照规矩他是要被送去仙界当俘虏的,然此时在他眼中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1 威风凛凛至不可一世的仙人竟蓦地脸色惨白,俯下身捂着心口,始终清冷的神情莫名出现了丝波澜。 “他将我定了身匆忙便离开了,不久后便来了个仙童,将我捉到了玄罗门的地牢之中,想来是受了上仙之命的……后来......”他惴惴偷瞧我一眼,“后来,是上神无意闯了进来,小的才得以重见天日的。” 我淡淡一点头,应是我启用了离珠草被他感知。 然却不知那人为何这般的处心积虑,不由很是烦闷,草草便将清徐打发了。 心中似是有谜团成了型,堵得我发慌,却因怯意太深始终不敢去撩拨。 我使劲晃晃脑袋,带着云息踏出了房门。 魔界确是有些不一般的风致的,这会儿细细瞧了,才发觉这天实则暗里带红,这地暗中透紫,花草的色彩均要深上几分,很有几分妖魇至惊心动魄的美丽。 河流至清,破碎的花瓣零落飘于水面之上,映出淡淡的粉,丝毫也不见波澜的。 举目望至水穷处,竟是一方齐齐整整的梯田,迷离的紫色拾级而上,不当心便与天际交界,定了睛细细一看,原是栽了漫山的曼陀罗。 此情此景好是熟悉。我心头跟着一阵恍惚,双腿竟开始不大听使唤,离了地便踏水往那处去了。 飘飘然在对岸站定,立于梯田底部仰头往上望去,此处竟很不似魔界,云雾白得清爽,纠缠在清淡优雅的香气之间,熏人欲醉。 几千年前,蓬莱仙境,亦是这般满目绚丽的紫气中,一缕悠远宁谧的水墨细无声地润入了心间。 然我已很久不愿去触及了,不敢再去想他牵住我时掌心的温热,不敢去想他严词铮铮的那句“她是我的人”,却不想有朝一日竟在不经意间倒退了时光,一幕一幕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激得原以为坚不可摧的心墙霎时碎裂崩离。 “这是何处?”我在这旧曾谙的景象中痴楞许久,才晓得问向身后的云息。 云息低声地答,“这一带乃血寅长老的居所……”他惶然四下张望,“长老他不大愿意让旁人入内的……” 血寅?原来是他。我心下恍然,亦有意外。 外界皆道血寅接近夙夕不过别有用心,没放半点真情的,是以东窗事发后他亦可断得干干净净连藕断丝连也不曾有。 然今日依我所见,却并非全然如此了。 是谁说过曼陀罗有毒,又有谁宁可神魂颠倒,在魔界栽下这曼陀罗花田? 我低着头若有所思,手上不自觉捻着片曼陀罗的花瓣。 突然间一道光影没什么预兆地便袭了过来,云息惊慌地唤了一嗓子,我倒是淡然地挥袖挡上一挡,那道光影霎时消匿于无形。 数丈开外那张算不得熟稔的男子略略露出些错愕,云息定定神忙打圆场对他道,“长老,这是莫如上神……” 我朝他皮笑肉不笑地,“血寅长老下手总很不留情面。” 他闻言以疑惑地眼光打量我许久,这才清明起来,不卑不亢地作个揖,淡淡道,“上神大驾光临,是血寅失礼了。” 这副神态倒是比褐光顺眼许多,我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方才路过此地,甚有些熟悉之感,便糊里糊涂闯了进来,是我失礼了。” 血寅微微一失神,“上神说笑了。” 他这般的客气,无形中地便生生截下我的话头,使得沉默不断蔓延。 魔界竟也会起了风,将缭绕盘旋的云雾吹散,那成片的紫气愈发深沉地绚烂着。 “我曾经见过最美的曼陀罗。”也不知过了多久,与我并肩无语的血寅竟毫无预兆地先开了口。 莫名地,我并不很讶异,反而微微笑着一点头,望向远处去,“我也见过的。” 传言魔界最年轻的长老血寅少言寡语,一出手却最是狠辣。 然我总是觉得,沉默并不意味着忘记,恰恰是将什么藏得太深太铭心刻骨,伤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溃烂,今日难得遇见了误打误撞进入过那片曼陀罗花田的我,愈发是被勾起了往事了吧。 若不是那场早有预谋的相遇,她如今还是蓬莱仙境里悠然自得、不染尘埃的仙子,不过办场舞会种点花草,不会起了与菡萏联手害我的念头,亦不会因此丧了命,而他或许仍在魔界的底层打拼,从不曾遗落了心。 血寅这些年总深居简出,将自己困在这样一方天地,巴不得被世间遗忘似的,想来也不过逃避而已。 他这一身非凡的本事消耗的是一段真情,代价委实大了些,许是每挥霍一次,痛便愈深一分。 “我后悔了。”血寅背着手如是说,微扬的嘴角也掩不住苦涩。 夙夕若听闻,也不知做何感想。 然我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世间男子皆是这般,名利野心面前情爱总不值得一谈的,却老爱扮作个情圣,倒不知婆妈给谁看。” 他微愣,而后惨淡地笑笑,“上神教训的是。” 我极深地叹息,“你这后悔若曾经说与她听,或许她也不会抱憾离开……” “覆水难收……”他默了一默,似是被紫色曼陀罗迷了眼,一派混沌,“错过未尝也不是一种解脱……” ☆、自损八百 转眼便已在魔界过了几日,我照常四处溜达,只不过每每总避开血寅那处。 然无端地,他的话语极是简短,却时时在耳际盘亘,搅得我心神极是烦乱。 错过即是解脱,遗憾又如何解脱? 后来我不曾再劝说他什么,也无从劝说。 若是不久之前,我许是会在暗地中嘲笑他是个懦夫吧。 然如我父君有只手通天的本事,拼了性命也仍未能保得妻女周全,使得娘亲含冤而终;如银蛟神女,又是要挟又是纠缠了几千年,却比不得我娘亲陪伴我父君的堪堪几年;如我全心信任的清徐竟不是清徐…… 为仙为魔为神,亦料不准心,亦有万般无奈。 第四日上褐光来报,魔君邀我去修刹殿一聚。 我桀骜地一勾唇,终究还是来了。 所谓修刹殿,实则并不很像一座殿宇。 不过是赤红的熔岩之中升起的一方圆状的漆黑空地罢了。那片漆黑中唯有东方的台阶之上设着一把石椅,扶手处雕着的两只火麒麟展翅欲飞。 魔君殇烈微倚着扶手坐于其上,熔岩的红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威势不失丝毫。 他睨着一双眼,眉角轻挑,“上神可是稀客了。”而后朝旁边吩咐道,“还不看座。” “不必了。”这修刹殿的煞气极重,我极度不喜,皱着眉道,“魔君请我来怕也是为了仙魔之隙那等事吧?” 殇烈哈哈一笑,“上神果真爽快。” “那便没何好谈的。”我一心想走,嘴皮子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2 极是利索地翻飞,“先前我同仙界有约,只要卫夷不再占着天帝之位,便补全那仙魔之隙。堂堂上神总不好出尔反尔的。” 魔君不语,只是低头摩挲着扶手上的火麒麟。 倒是褐光上前微俯了身同我道,“上神有所不知,其实魔君完全是为了六界。六界若是统一,从此便不再有战火,生灵无分贵贱……放眼世间,除了我们魔君,谁还有他这等胸襟和觉悟……” 魔君如何我实在不太晓得,只是褐光此人我确是看不大起的,他这般冠冕堂皇的模样只叫我愈加厌恶,此时看也懒得看他,打了个哈欠道,“我本就不欲当一个称职的上神,待我将私仇报了,你们爱如何折腾这世间我都懒理。” 褐光面色一阵难看,“说到私仇,也是弑父大仇,上神虽心胸宽阔,然只令天帝退位也实在忒便宜了仙界……” 我很是不耐烦地,“我自有打算,便不劳魔界插手了罢!” 褐光欲要再劝,却被上方那把低沉的嗓音生生截下,“上神不如再住上些日子,考虑一番再作决定如何?这魔境的风光不会比仙界差的。” 这摆明了是挟持,我忙不迭摆摆手,“风光自是不差,偏偏不为我所好,就此告辞了。” 说罢便是利落的一个转身,却听有道疾风以破竹之势袭来,我随手往身后一扬,一银一黑两道气流相击猛地爆破开来,激起四周的熔岩顿时如下起一阵火雨一般。 我只挑了挑眉的功夫,一众魔徒便已团团围了上来,眼前飘过一道黑色旋风凝集成型,是魔君拦在了我跟前。 我冷笑,“魔君这是要强留了?” 他蓦地睁眼盯住我,眸光极是凌厉,“我本念在你是柏莘之女,又甚是欣赏不欲与你为难,然魔界大业却不能毁于你一女子手中!” 话音铿锵却淹没在乍起的疾风中,魔君殇烈一头乌黑的长发倒竖,张嘴便是接连不断的黑烟混杂着数不尽的骷髅喷薄而出,铺天盖地似要将其他的色彩吞噬干净。 果真是比当日在仙魔之隙与我父君斗法时愈加厉害了,怪不得他有这等底气欲困住我这个半神。 然我如今有了神力护体,倒也不太慌张,双掌合十召唤出一柄光剑,熠熠银辉亮堂得刺眼,势不可挡地插入黑雾之中,霎时将暗沉的修刹殿映得如同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令众多魔头很是承受不住,纷纷闭紧了眼。 我又突地唤出一柄愈加尖利的剑来,长袖一舞指使它极快极准地追了上去,两剑相击如地动山摇一般,化成无数流星将那些暗红狰狞的骷髅一一击个粉碎。 漫天星辉中殇烈低低喝着,英武的面庞竟显出一只虎头来,相貌极是凶恶。 它朝我狠狠一呲嘴,瞬时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羽翼,其下身形如同壮牛,额上两只龙角泛着淡淡的金光。 我瞧这模样揣测着便是从挞龙藤中逃逸的、那喜食脑子的上古凶兽穷奇的半魂了,不想竟与殇烈这般融洽地合为一体。 这下不敢再大意,凝神引出一团熊熊的青焰飞快地掷了过去。 他躲闪的动作比我料想的还要敏捷,那青焰擦着它的左翼划下一道弧线。青焰之势,非瑶池天水不能尽灭。 然它迅速扭头喷射出一股水柱,将顷刻便能将它焚烧殆尽的青焰浇熄。 我很是吃了一惊,羽毛的焦味在空气中四溢,集兽性魔性于一身的殇烈瞬时恼怒至极,鼻梁皱成几道,头顶上的毛发竖得根根分明。 蓦地它飞至上空朝我张开了嘴,压力极强的水柱如滔天巨浪般倾泻而下。 我正在身前布下一道屏障,却不曾注意他那对爪子何时长出了锃亮的锯齿,霍霍朝我挥舞过来。 我一惊之下往后疾退,到底脖子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来不及布好的屏障被洪水冲破,一下子将我拍得老远甩在地上,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生疼。 我俯身呛出一口血,化在湿漉漉地衣衫上。 一抬首却见一条坚实的前腿已悬在了脑袋之上的一寸之地,心下长长叹息一声,好歹是个神了,如此死得也忒没面子了些。 我闭了眼,却蓦地耳闻有熟悉的剑气凌厉地破风而来,继而是殇烈的闷哼声,并未来得及抬眸就被一条有力的臂膀从地上捞了起来,带进温暖的怀抱里。 本以为一潭死水的胸臆间竟又涌出许多委屈,我闷头埋在他怀里,贪恋一刻安宁。何尝不知来者是谁,然此刻却莫名地不愿看清。 殇烈却很不如我所愿地道,“有风上仙来得极巧。” 我心一沉,轻轻挣了挣。 有风垂眸瞧了我一眼,到底还是松开了。 喉头的血腥之气令我胸口窒闷地紧,只见得有风沉着一张俊颜,那口气并非一般地冷,“魔君功力这般登峰造极,怪不得不惧天劫敢弑杀上神了。” 殇烈下肢汩汩冒着黑色的血液,却仰天狂佞大笑,“如今天劫又奈我何?”说罢他长啸一声,熔岩之中蓦地又蹿出一头人面虎身的巨兽,如一粒巨大的石球重重落于修刹殿中,引得地动山摇。 这巨兽方一站定便朝有风霍霍磨着牙,浑身皆散发着滔天的怨气,鼻腔中不断地喷着气发出阵阵怒吼,恨不能将他连皮带骨全吞入肚子一般。 近前修为较浅的魔徒竟癫狂起来,纷纷提了屠刀不分亲疏地互殴起来,一时间修刹殿便成了修罗场。 “梼杌?”我低呼一声。 殇烈点头,“我本不欲这么快便将梼杌放出山来,然这梼杌与火神一族有些过节,今日一同了了也罢。” 有风抿着嘴不说话,倒是殇烈赞许道,“火神后裔果真有些本事,若非你曾伤重令那锁魂印松动,又如此巧合被我感知,它怕是永世都将长眠在苍郁山底了。” 梼杌闻言恨意更甚,再耐不住性子将它那条极长极壮的尾巴狠狠朝有风面上甩了过去。 有风身法向来极快,身影闪上一闪极是轻松便躲了过去。 然梼杌又怎会是吃素的,蓦地它身周的那些怨气骤浓,竟隐约能听见此起彼伏凄厉的哭喊之声,凝成极为强力的一股漩涡,缓缓朝着有风的头顶推近,竟是欲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僵持下有风脸色渐渐苍白,我想起他当初扮作清徐时,便是在梼杌手底下吃过亏,想来神兽果然是神兽,很是不好对付。 于是也顾不得许多,唤出把光剑便朝它刺了过去,谁想剑一脱手便不由我掌控,竟霎时被吞没了去,渣渣也没余下分毫,而那股怨念却蓦地壮大了许多猛然又将有风吸近了几步。 这等此消彼长的本事破天荒地头一回见识,我顿时便有些懵。 而这厢殇烈伸一伸筋骨,身形顿时竟高了数倍,向我步步逼近。我一味忙着左闪右避,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法力又被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3 梼杌拿走了去。 终归退无可退,身后是滚滚熔岩,左右为难间殇烈蹭地又亮出利爪,竟比方才还要长上许多,映着红光直抓向我的胸口。 如此千钧一发之时却有浅金的梵文如流淌的河水般远远不断地阻隔在我身前,殇烈竟是一惊忙后退了几步。 那边有风猛地一个用力挣脱梼杌的桎梏,将我捞到他身旁。 未及站稳他屏气默念,磅礴的真气自他身体中汹涌地溢出溶进那些梵文,顿时金光大作,将黑暗下的修刹殿照得如同白昼,熔岩也黯然失色。 天罡诀。 我正讶异,却见他掌间一推,那道金色的河流化作狂风巨浪,将梼杌和殇烈双双掀翻推下了熔岩。 “走!”他牵住我的手,握得极紧,十分迅速地跃出修刹殿去。 殿外阳光极盛,暖融融透过交错的枝桠。 鸦鹊在零落的枝头悠闲地叫着,好不自在。 方才那场大战惊心动魄,然此刻我却莫名地觉着安定,甚至想要将这一刻延续到地老天荒去。 然身旁的人还是放下了牵住我的手,我心头竟是一阵空,可很快便换上副极虚假的笑脸道,“我欠了师叔祖这许多条命,想来真是要给您做个妾才还得起了。” 我也不知同他是怎么了,总喜欢惹他生气,仿佛见他生气我便痛快。 然这回他只是微微皱了眉,朝我拱了拱手道,“上神客气了,就此告辞。” 我愣了一瞬,而后一时气滞转身便走。 然飞快地行了数里,修刹殿中他奋力与梼杌抗衡的模样便一直占据着脑海挥也挥不去。 那连殇烈都极忌惮的天罡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强烈的不安也涌了上来,终究还是耐不住掉个头寻他而去。 ☆、去而复返 与他分开的丛林深处秋意深浓,盘根错节的土地被落叶覆了个严实。 我巡视着那一地的枯黄,定睛却瞧见一株庞大的枯树下竟静静倚着一个墨色的身影。 是了,我又怎会一再认错,那便是方才将我从魔掌中救下的有风啊。 我脚下一个趔趄,来不及站稳便扑到他跟前去。 他的面庞白得透明,似是下一刻便要消失一般。我哆哆嗦嗦地执了他的手摸到他的脉门,却很是吓了一跳。 已臻神境的玄罗有风,传说中的那一身纯粹得不掺丝毫杂质的真气上哪里去了?为何体质这般地虚空?甚至连个凡人也不如! 我将掌心对准他的掌心,向他输了些内力过去,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蓦地心便慌了。 玄罗有风,火神后裔,可当千军万马,于我而言他从来是这般强大的所在。 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肆无忌惮地伤害,也许便是因为我从不曾设想他有朝一日会就此虚弱地倒下。 若早知如此,或许便能少恨一些。 可即便恨,我仍是宁愿他健康完整地让我恨个彻底。 浮生殿因我抱着有风的到来而乱作一团。 年岁较长的那个仙童我倒也不很陌生,从前也有极少的几回跟着有风出入过雪泠宫,给我的印象总极是温顺,然如今他忙乱中瞪我的眸里全是憎愤。 空气中弥漫起浓郁的药香,我不以为意地朝他笑上一笑,如旁观者静静地坐到一边,那些匆匆来回的脚步不过浮云,丝毫也搅扰不起我的心绪,眼中唯有榻上了无生气的那人。 雪泠宫中,如清峰上,本不太相似的两张面容竟毫不违和地浮光掠影般交错着,无论多少充斥了假情假意,终究还是他,这般霸道地占据了我全部的生命,也不知究竟是可笑多一些还是可悲多一些。 这一眼竟似过了万年,有一女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了我微一踟蹰,面上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怨怪,稍点了头便去榻前探了有风的鼻息。 她紧蹙了眉,指尖流转,柔和的金光缓缓亮起,亦是个五行八卦阵图,悬于榻顶将有风笼罩其中。 而这玄罗门的疗伤之法果真是了不得的,不多时她的额上沁出些汗珠来,而有风的脸色渐而缓和了不少,呼吸也平顺有力了些。 她这才舒出一口气来,撤了那金色的八卦阵,又细细与照看的仙童反复交代,这才回身望向我。 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与她不曾相识,然此刻却到底不能装一装失忆的。 我定定瞧着这张熟悉的面庞笑那一笑,“有容上仙,好久未见了。” 邀月殿的有容上仙,亦是所谓的紫宿宫仙婢,溶月。 玄罗门中皆是演戏的好手,我也才知我这般地愚钝,什么仙婢哪里有这般的本事能炼化地出离珠草,又有什么仙婢有这般大的脸面能向织造司要得来云锦的图纸? 若不是当日闯入邀月殿地宫带走那清徐,亲眼见着那些拦住我的玄罗门人皆听她号令,我如何能料想得到几百年来呼之则来、与我拌嘴取乐的紫宿宫仙婢,便是如雷贯耳的玄罗门有容上仙! 然此刻我却已是淡然,她朝我招一招手,我微勾了勾唇角便随她往屋外去了。 浮生殿外的那方悬崖风势向来是极大的,像是要将人卷入深海中般,是以有容的嗓音散在这样的风中悠远而缥缈,几近失了真。 “一开始我只是好奇,好奇我那冷情冷性的师弟爱上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所以才下了凡界装作不经意间遇上你。先前听闻你的事迹,总以为是个娇气的郡主,却不想有个爽快的性子,一时间倒很是欣赏,所以才顺势替有风照拂你……” 我冷言道,“如此我还真得感激你们了。” 有容顿一顿,“莫如,你可以怨我,可有风如此为你……” “有容上仙,有风如今是菡萏的夫君,我与他之间既已成过往,便不要再提了吧。”我语速极快。 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有些莫名其妙地预感,却总生怕得了印证,慌得不知所以只欲逃离。 有容从来是有些霸道的,扮作溶月时便是如此,今日又怎会放过我,一把拽住我目光灼灼,“未拜天地,不行大礼,如何能算夫妻?当年你下了凡,有风便以人间大旱之灾生灵还未安息之由,草草将菡萏的花轿抬到玄罗门便罢了,浮生殿的殿门都不曾让她踏入一步……” 我心狠狠颤着,却嘴硬道,“那又如何?如今天上谁人不将他们视作一对,你不也曾告诉我他们感情甚笃甚至有了怀孕一说么?” 她面色凝重,良久才长长一声叹息,“菡萏怀孕一事不过是我杜撰,我只是瞧不过有风日日抚着尘世万花镜思念于你,而你却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这才想试试究竟他在你心中还余几分地位罢了……玄罗门不比当年,我独自操持又何其不易。若让天帝一家下不来台面岂非与仙界为敌,是以这些年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4 来所谓伉俪情深,实则也不过是我化作有风的模样,与菡萏在人家面前做做戏而已……” 我还是意外了,只觉得一颗心沉得有些受不住,只冷哼道,“有容上仙这师姐做得真当是尽职的……” 有容倒竖了两道柳眉,显然很是恼恨于我,“你从来便只信你所见所闻的,却不问他为何如此……” “师姐!”有风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极是适时地插进我与有容的对话。 我瞧他在这般的疾风中步履还算稳当,倒是有些安下心来。 有容却板了脸骂道,“重伤成这样还急着起身做甚?” 有风淡淡地,“我还好,师姐多虑了。” 有容愈加气愤,“命是你的,你愿意如何折腾便如何折腾,从此我再不管你了!”说罢重重一拂袖,转个身便回邀月殿去了。 悬崖上一时便寂静了下来,唯余了我同有风相对而立却默然无语。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面上,我却不知以怎样的目光回应,只微微别开了脸。 风声肃肃入耳,他墨色的长袍翩翩,倒和缓了许多尴尬。 “谢谢。” 这回我倒很诚心实意,然开口的同时他也出了声,且说的竟是同一句话,瞬间我俩皆是一愣。 然这一愣之后他轻轻笑了,我竟也不自主地跟着笑,这才发觉我有许多年未曾对着这张脸真真切切地笑过了。 曾这般口口声声骂他虚假,然我又如何不虚如何不假了,甚至丝毫不输他。 “那个……你的身子……” 我一开口,竟不想是这般久违的关切的语气,连自个儿也极是别扭。 而他眉目间蕴了一丝极清浅的笑意,晃漾着令我温暖又不知所措的神采,“不碍事的,天罡诀的贻害罢了。” 我心慌地点点头,“即便如此,也还是回屋去歇着吧。我该走了。” 我离开浮生殿,怎么也不敢回头去看背后的目光。 有风的谎言如此之多,那些谎言如同一层一层拨不尽的迷雾,蒙蔽了我的眼亦遮住了他的心。他说的每字每句,似乎皆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理由,却再给不了我踏实。 他习惯了这般,再深的苦楚不过一皱眉一抿嘴,而后又是风轻云淡。是以我如何又能再轻信于他? 半个鲜红的落日悬于玄罗海上,天际好似要烧起来一般,粼粼的金光铺满整个海面,此起彼伏的晃眼得厉害。 我想起如清峰每一个日升日落,并无这般的壮观,却正有种恰到好处的暖色弥漫了心田,成了忘却不掉的风景。 我朝身后望去,玄罗山阵已隐没在绚烂似火的地平线下。蓦地便下定了一个决心,转头朝邀月殿飞去。 邀月殿形容仍是这般飘逸的。有容对我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然很快她便笑了一笑,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原来你倒还晓得关心有风。” 我也不太理会,兀自定定心神,“我想知道真相,全部的。” 她肃容,片刻后了然点头,“那便跟我来吧。” ☆、他的秘密 玄罗山阵的至高之处,日暮后的景致又与我上回在此教训天帝夫妇之时大不相同。 今时今地月色极好,一轮圆月正是当头,似水的华光洋洋洒洒铺泄了满地,毫不吝啬地将山色和远处的海面镀上一层银辉,清清冷冷的,平心而论竟是比雪泠宫里的月光更美的。 许是此处太过辽阔,那日我竟不曾发觉正中之处摆了一尊鼎。这鼎的外观丝毫也不起眼,不过是极平常的青铜质地,瞧着还有些老旧。 然此刻它似张着大口,贪婪地吸取着月之精华,在夜幕之中幽幽泛着柔和的冷光,倒令我不得不注意起它来。 我自是抑不住好奇近前细细打量一番,鼎中月芒太盛,汇集成流光溢彩,一块半透明的晶石呈血红之色时隐时现。 我怔怔望着这奇观,很有些茫然不解。 “这是神皇之鼎,里头那块是女娲血玉。”有容在我身后轻声道。 “神皇之鼎?”我皱皱眉,记忆中这物事是由神界遗留下来的,从来为历届天帝掌管,又怎会出现在玄罗门之中? “是,神皇之鼎。你万岁生辰之时病得离奇,那股妖风也刮得离奇,有风便是在那日追问了你父君,才晓得织云神力是在你身上的。” 我轻轻颔首,这倒不大意外,“此事与神皇之鼎又有何关联?” “以织云神力补天,须得以宿主魂魄为引,肉身为媒…...换言之,则是灰飞烟灭……” 有容略略迟疑,面有忧色, “想来你已然知晓了。你父君虽瞒得严实,然有风料想仙魔之隙日益吃紧,此事终有一日会大白而牵连于你,是以他赶回玄罗山阵求见师父。师父告诉他补天之法并非只有织云神力,若是得了女娲血玉,置于神皇之鼎中日复一日以纯粹的仙力和月华滋养,便将其唤醒召唤出女娲娘娘的补天之力。” “自十几万年前神界覆灭,女娲血玉便一直由银蛟一族的祭司秘密掌管......” 我忆及巫吉寨石洞中那枯槁得没了人形的老妪,和雪岭之巅她们合力召唤出的吞噬了神女的那条银蛟,不由得一阵发怵,“你是说…有风是从她们手中抢出女娲血玉的?” 有容点头,“银蛟乃上古族群,自然很有些诡异另类的本事,若不是当时他造化已臻神境,怕是要被那四大祭司神识化作的银蛟吞了果腹了……然那一场恶战后他也好不到哪去,满身血渍狼狈而回,连我也吓了一跳,幸而师父及时出关这才将他救了回来……” “至于神皇之鼎……那是天家之物,起初天帝自是不肯的,是菡萏出面求了情……然天帝仍是讲了条件,要有风娶了菡萏,成了半个天家之人,方可使得这神皇之鼎……” 我木然地牵牵嘴角。 当年我病愈在雪泠宫前枯等三月,埋怨他千回万回的当口,却不知他正为我身陷死境。 我恨他心狠,不想最心狠的却是我,决绝到不曾过问一句,不分青红皂白便一刀斩断千万年过往。 千万年,我对他的认知竟这般浅薄…… 有容神色复杂地瞧我一眼,顾自说了下去,“有风被银蛟伤得极重,是我将他强困在浮生殿……谁晓得你竟会同菡萏闹到火烧天庭的地步……他得知消息便撑着一口气去了承天殿,并非他不救你,实则他是有心无力;欲送你去炼狱,不过也是因为炼狱阴气最重,最能掩盖的住你身上织云神力的至阳之气罢了。”她叹口气,“不过炼狱太苦,你父君终究舍不得……” “你只知你受了剐骨之刑一时痛极,却不知是有风煞费了苦心不过封了你的仙力而已,而你在人世间流连的三百年间,他却日渐散尽他一身的修为,去养那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5 块能替你补天的女娲血玉!而他作为宿主,一旦发动了补天之力……”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我那般容易便重得了仙身,原早在朝歌城那回,他的修为便不足以封锁住我的仙力,是以才会在与花司一战时伤重,才会令我冲破了他的禁制…… 我只觉着脑中轰地一声,有容的声音在耳畔嗡嗡的,每字每句却重如千钧锤打在心头令我几欲承受不住。 “还有……你以为有什么离珠草能这般厉害,连魔君也识不破你?自然是识不破的,因为那是火神后裔的心头血所培,与他心脉相连,只为了时时感知你保你平安!” “不要说了!”我捂住双耳失控地嚷道。 三百年了,我理所应当地恨了他三百年,甚至费尽了气力掩埋下几千年的爱意去恨他,好不容易恨入了骨髓,却怎知突然被告知这一切不过一场误会,而恨错到这般离谱,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与“清徐”在苍郁山的相遇并非巧合,是我掐断了他心血所培育的离珠草,他感应到了才立时赶了来。 久伤不愈,是因他已将要耗尽了底子却仍旧几次三番不顾一切地护着我。 他那无法忘怀却恨他入骨的未婚妻,原来便是我。 我忆及他始终苍白的面色,夜半隐忍的干咳,他爱我爱得这般委曲求全,爱我更甚自己的性命,甚至宽容着我的蠢钝,宽容着我的残忍。 有容深深地叹息,“莫如,凡事别太信自己的眼睛,我早告诉过你的。” 我一抬眼,见神皇之鼎之中属于火神后裔的仙气磅礴地溢了出来,缠绕着月华袅袅而上,淡淡的流金映着夜幕,眼前竟又浮现了初遇的情境。 那日雪泠宫月光清幽,红梅若霞,他披着一身素净的水墨乘着月华而来。 我从父君身后惴惴探头,却掉落在他漾着月影的深眸里。 夜晚的浮生殿唯能闻见惊涛之声,倒愈发显得幽静。 我隐去声息绕过打着瞌睡的守夜仙童,径自走进有风那间青竹搭作的房中。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却是空无一人。 我低首踌躇半晌,这才伸手握住床榻旁那花架子,晃一晃上头的那株蕙兰,那道通向书阁的门果真便显了出来。 门内与我上回来时别无二致,不过围栏下有一人捧着卷竹简静静倚着。 久违了他专注的神情,却仍这般的熟悉,烛光跳跃在他清俊的面庞上,无端生动,好似三百年来我同他一直便是如此,从不曾离开过。 鼻尖蓦地一酸,若是当年,以他的灵性如何不能感应到数百里之内的我?而如今……火神后裔、玄罗有风,已然为我散尽一身功力…… 我轻缓地一步一步踱过了去,直到烛火中我的阴影覆向他,他才猛然一个抬眼,不可置信地怔怔望着我。 我慢慢蹲下身,“有风,你当清徐的这些日子,辛不辛苦?” 他神情一顿,目光闪烁几番欲言又止,终究不大自然地微垂了眸,浓密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 然我一个伸手抱住了他,毫无预兆的。 掌心触上他的背脊,竟惹得他霎时僵住,竹简在身后啪得一声落了地。 他的身子微有些凉意,清冽的气息将我环绕。 自从知晓这一年多来伴在我身侧的清徐实则是他之后,始终回避触及的一些事实如浮生殿下从不停歇的海浪,不断翻涌着将他待我之心之情冲刷地愈加清晰明白。 当时我以半仙之身独闯仙魔之隙,为见父君敛住仙气扮作个魔,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觉如行走在刀尖上痛苦不堪,然有风他竟忍着这般苦楚忍了如此之久,只为了…只为了能理所应当地伴在我身旁。 “你总这样不言不语的,实则并不大好。”我蹭蹭他的耳廓,轻声道,“你太高深,而我并不聪慧,又时时一根筋拗到了底,是以你待我的好我总不能体会知晓……可周全如你,却也不晓得最残忍的不过是让我抱着遗憾独自活下去……” “呵,”我自嘲一笑,“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埋怨你呢?我亦从没有告诉过你,我在雪泠宫日日夜夜等你的那三个月里,希望一回又一回地破灭的折磨,亦没有告诉过你我斩断那条红绳时,差点儿把自己的手腕也斩断了……” 他闻言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忙分开了抓着我的手腕低眸察看,嗓音里头是不可遏制的颤抖,“莫如…你……” 我任由他握着,只平静地道,“你别怕,都过去了,父君医术很好,你晓得的。” “对不起……我不晓得…真的不晓得……”他面色纠结又痛苦,不断地摩挲着我腕间的肌肤,仿佛如此便能感受到我当年的断腕之痛。 我反扣住他的手,“你不晓得的,我全说给你听好不好?” 他凝望着我的眸,“好。” “春华秋实是我烧的,嗯,为你烧的,我瞧见菡萏就想起你要娶她,恨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是以我没有辩驳,我认罪,可伤我透顶的却是你。三百年多年里,不敢去想剜我仙骨的是,蛊惑我跳忘川的是你,一想就痛不欲生。我想若是再来一次,我一定不要爱上你了。” “可是你瞧,你的容貌你的伪装骗了我,却没有骗过我的心。当真的重来了一回,我还是爱上你了。” “有风,不要再让我遗憾好不好?” “莫如……”他一把拉过我将我揽入怀中,双臂环住我的腰紧了紧,“没什么可遗憾的,我不过失了修为罢了。” “你可是火神后裔,如此不可惜吗?”我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为我…… 他低低笑出声来,“有何可惜的?散了功力也便卸了重担,而我仙身仍在,可安稳地尽享天年,只会比从前愈加快活。” 事到如今,他还要瞒着我。 补天之力与我那织云神力的启动之法异曲同工,又如何免得了身死魂灭的下场? 可我忍下泪意故作轻松道,“既功力尽散,这补天之力同你也没什么相关了,不如我们一道回如清峰可好?”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瓮声瓮气地娇嗔,“我想吃你烤的鱼了……唔……还有你炖的萝卜汤……” 他的手在背后,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我的长发,“好,我们回如清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明天有粮要发,甜味的,小可爱们接好了。 本文大概还有四五章就要完结了哦,下面是牛皮癣小广告时间。 接档文《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6 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文案三』 关于乔行知的checklist: 考察对象:乔行知 多金指数:五颗星 帅气指数:四星半(太完美扣半星,乔行知知道了想打人) 身材指数:附加一星 六颗星 安全感指数:一颗星(与帅气指数和身材指数成反比) 品味指数:五颗星(要找的另一半就是最好的证明) 才华指数:三颗星(会赚钱值三星,附加技能未见) 性格指数:(除了腹黑、嘴巴坏、爱捉弄人、睚眦必报、没风度、冷漠、阴晴不定等等一系列缺点外,人品的底线还是有的,那就……)两星半 吸引力指数:一颗星(不能再多) 综合指数:(摁计算器,相加求平均)约三星半 ☆、凤冠霞帔 夏日炎炎,午后的竹林最是凉爽。 石桌上布了副棋盘,有风极专注地自个儿同自个儿下棋。而我倚在铺了凉席的贵妃塌上,读着蓝梦来的书信。 “蓝狐狸写了什么竟这般好笑?”他在棋局上落下一枚黑子,头也未抬。 我闻言一愣,这才发觉我竟不知何时咧了嘴,笑意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她说她看上了个极有才华的穷秀才,陪他上京赶考去了,是以不再帮我看着蓬莱居了。” 他拧眉苦思,似是不经意地道,“如此你又开心作甚?” 我扇了扇那纸信笺,“你是不晓得,这头狐狸在人间阅男无数,自以为于风月之事上早同老僧入定一般了,却不想一颗狐狸心竟会栽在个穷秀才那里,也是冤孽了。” 他似是微微笑了一下,“若是你情我愿,是冤孽又如何?只是你的钱物不都在她那存着么?” “唔……是,”我淡然一点头,“她夹带私逃了。” 有风这才讶异地扭过头来,“你这财迷竟转了性子了?从前开官窑倒腾云锦,恨不得把天底下的钱财全都攥在手心似的……” 闻言我转了转眼珠,忽地起身凑到他跟前去,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直瞧得他一张脸微微泛红起来,“有风,之前那三百年,你是不是常常拿尘世万花镜偷偷地瞧我?” 他愣一愣,嘴角斜斜地往上一扬,“幸好你还算安分,除了幽溟也没给我惹出旁的什么桃花来。” 我不服气道,“即便是惹了,也算不得不安分吧,我早已同你解了婚约了。” 他皱皱眉,蓦地一把拉过我,手伸进从怀中掏出条红绳来,仔仔细细地系在我的腕间。那鲜红映在我眼中,竟有些水光潋滟的模糊。 我怎能不认得?这便是三百余年前,我在雪泠宫前决然斩断的那条姻缘的红线。 如今断口仍依稀可辨,然确确实实是被悉心接好了,被崭新的红绸细细缠绕上一周,挂在腕上竟比从前愈加亮眼。 “看样子还不错。”他很是满意,神情抑制不住的欣喜。 “这红绳…为何会在你手中?”我不大争气,声音竟有些颤抖。 “自然是捡来的。” 他倒说得极是平静。然我却想象着那时他才同银蛟族四大祭司大战一场而回,拖着一身伤在雪泠宫外俯身拾起被我损毁丢弃的红绳,想象着他在烛火下一丝一丝修补的情景,那时的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此时他将我的手扣在掌心,低眸摩挲着红色绸布的尾际,“婚约竟定了三回,不晓得这回又当如何。”那语气竟有些不可言说的伤感和自嘲。 又怎能不伤感?第一回,我斩了订婚的红绳;第二回,我又折了他送我碧竹木簪。约莫着他是怕了。 蓦地我便下定了一个决心,“有风,陪我回趟雪泠宫吧。”说罢不理会他诧异的神情,拉着他便狂奔起来。 妙华将红梅林打理得极好,枝头的点点艳色极是繁茂,朵朵红梅密密紧挨着连成一线,似是再也挤不下落下许多来厚厚铺了满地。 这偌大的梅林中藏着不少的宝贝,除却父君在我出生那年埋下的数百坛梅子酒,还有娘亲留下的一套嫁衣。 父君从未赠予娘亲任何贵重的物事,除了这一套嫁衣。 北极之地的红莲千年未必能开上一朵,却红得最是纯粹,汁水染作的布匹艳若云霞;东海水晶宫中的稀世珍品白璧晶石,透明地不掺一丝杂质。 父君说世间唯有这两样配得起我的娘亲。是以他千辛万苦寻了来,替娘亲制了这身凤冠霞帔。 只是我那娘亲到底没怎么见过大的世面,拜完天地后便一惊一乍直呼浪费。后来幽居在雪泠宫,便小心翼翼地将它藏了,同父君说若是生了女儿还能派上用场的。 我跪在父君和娘亲的坟前,磕上三个头,拉了一头雾水的有风便往林子深处去了。 我拂开地上的落红,以铁楸一点一点向下挖去,很快深埋了近万年的楠木箱子便重见了天日。 嫁衣果真被娘亲用油纸包裹地很是严实,她许是不知道我父君造的这嫁衣永不会腐朽的。 当我缓缓拨开油纸最后那层,有风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流转着难以置信与言说的激动,“莫如,你……” 我披好嫁衣在他跟前张开手臂比划着,竟有些紧张忐忑,“好看么?” 他的眸色晶亮极了,仿佛漫天的星辉都落在了他眼里。 他拿起白璧晶石镶作的凤冠,温柔地扣在我发上,将我瞧了又瞧,似怎么也瞧不够似的,“好看。” 我朝他嫣然一笑,与他执手到父君和娘亲的坟前站定。 三跪天地,三叩高堂,夫妻对拜。 我与有风在一片静默中行了大礼,没有喧天的锣鼓,亦没有震耳的礼炮,唯有万千红梅将这林子装点得一派喜庆,竟更甚十里红妆喜烛高照。 想来我同有风这婚礼是仙界多少万年来最最寒碜的了,高头大马八抬花轿俱无,然唯一的见证妙华含了盈盈的泪花,竟是喜悦的,“若是柏莘上仙还在世,今日怕是要高兴坏了罢。” 可不是,他倒是得意了。 我瞧着铺满红梅的两座坟头,眼前竟又出现父君的模样,白发胜雪,面容温润如初。 他正在树下抚着琴,微微笑着,似乎在说,知女莫若父。 父君,有风做你女婿,你可还满意? 一阵风吹过,红梅如雨纷纷而落。 有风朝我伸出了手,我看见他冷峭的面目因为喜悦变得柔和而温暖。 我笑着,与他十指相扣。年岁悠长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7 ,惟愿永不分离。 告别了妙华,正打算回如清峰去之时,我蓦地想起了一事,晃了晃他的手道,“我们得去找月老儿做个公证,免得他又胡乱牵红线。” 他不知怎地俊脸一僵,伫立在原地没动。 我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却没拉动,回身见状挑了挑眼角,“怎地这便想反悔了?” 有风忙道,“不是这个意思……” 我嘻嘻一笑,拽着他往前,“那走吧。” 我俩找到那雪髯白眉的月老儿时,他正在树下打盹儿。 我清了清嗓子,他一个激灵便醒了。 不耐地睁开眼,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我和有风,迷蒙的双眼霎时便清明了。 他慌忙起身想同我俩行礼,我大手一挥阻止了他,“不必多事,我俩就是来公证的。” 月老儿不露声色地瞄了眼我俩牵紧的手,面上竟有些心虚,“上神上仙不必公证的。” 我疑惑问道,“为何?” 月老儿踌躇片刻,悄咪咪往我那靠了靠,“三百多年前,冥界少主曾来小仙这求过姻缘……” 他说得略有些隐晦,我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也不太自在地看了有风一眼,果然见他面色略沉,匆匆地道,“咳,那又有何干系?” “当时小仙便说无法替他牵的嘛,”他嗓门一下提高了许多,像是故意说给有风听的,“您的姻缘线早已被牵上了,小仙虽掌管六界姻缘,却也有管不得的。” 说罢他衣袖一挥,眼前便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那树林里头栽的全是姻缘树,一株株全挂满了姻缘线,叶碧得苍翠,线红得火热,煞是热闹。 其中有株最最高耸的,被九天祥云团团环住,散着淡淡金色柔光的仙罩若隐若现。 月老儿便是远远指着它,又虚虚朝有风看了眼,道,“那是天命姻缘树,上神的姻缘线便是系在那上头,小仙是无论如何亦不敢坏了的。” 我好奇地往那处飞了过去,在离顶端极近的地方将将停住,刻着“莫如”二字的木质名牌挂在最高处,霎时便闯入眼帘。 系着它的那根红线被另一根缠得极紧,一圈又一圈,似乎怎么也解不开似的,而两根相缠的红线的另一端,却是另一块名牌,“有风”。 我笑了。转身往回飞去,落在有风身边,故意嘟了嘟嘴,“也不晓得是谁这般无聊,早早地便把我俩的姻缘线挂上了。” 他低着眸,轻声地说道,“是我。” 我从未见他面皮红成这样过,笑意快从眼里溢了出来,偏还要装得十分正经,“原来是你,你何时来挂的?” 他道,“你答应了嫁我那日……” “怪不得,”我惋惜,“我在人间三百年都没寻着好姻缘。” 他蓦然抬眸,神情认真极了,“莫如,大约是我自私吧,可我活着一天,就无法眼睁睁瞧着你嫁给别人。” 我眼眶有些热,我想我此时应当说些什么的,此时却蓦然地传来谁大呼小叫的声音,“月老儿,月老儿,我有事找你。” 这声音很熟悉,我听得一阵惊喜。 幽溟,是幽溟,他竟然好了,好得这般快! 一回首间果然见一道紫电掠过,堪堪停在月老儿面前,“月老儿,听说三百多年前我来求过跟莫如上神在凡间的姻缘,这是怎么回事?” “这……”月老儿一阵尴尬,求助般地往我们这看来。 幽溟这才回过头瞧见了我,眼里却是一阵迷茫,“你是谁?” 唔,原来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月老儿白眉动了动,忙不迭地引荐,“少主,这便是……” 有风打断他,“这是我妻子。” 幽溟以一副“你大约生了脑疾”的眼神瞧着他,又问,“你又是谁?” 有风指着我答道,“她丈夫。” 不苟言笑的有风上仙竟也有这般别扭的时候。 幽溟默了一默,显然是不大想同我们说话了。 我亦莞尔,扭头朝他道,“幽溟,我就是莫如。” 有风很是不满,而幽溟很是吃惊,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莫如?你真是莫如?” “如假包换,然而传言却是错了,”我笑道,“我是你的朋友,好朋友。” 幽溟眼睛一亮,“真的么?”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幽溟殷切地道,“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我可否常去找你玩?” 我拧着眉,还未想好如何回答,有风已斩钉截铁道,“不可。” “为何?” “我们家养了许多狗。” “……” 作者有话要说:  拉幽溟出来溜溜,我知道肯定有人记挂他。 ☆、贪嗔痴怨 转眼又是一个秋日,正是极好的时节,如清峰铺上一层浓郁的金红。 天很高远,蓝得出奇,白云飘渺,候鸟正在南迁。 不知不觉我和有风避世于这如清峰已三年有余了。早晨我起了身推门而出,秋日清爽不腻的斜斜阳光打在身上,暖融融的,陈旧的木栅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我朝院外走去,竹林边多了片小小的田地,是有风开垦出来的,这几日地里的蔬菜瓜果长势倒挺喜人。 田里有风正猫着腰,手中持了把不大的锄头,一下一下细细翻着地,动作娴熟,便似这尘世中最最寻常的男子一般。 我揉揉眼睛,他并未凭空消失,这确非梦境。 他似是有所感应,蓦地回过身来,抬首不可思议又略带了揶揄,“今日可真是稀奇,怎地这般自觉,不等我唤你便起身了?” 我半点也不羞恼的意思,小跑到他身边缠住他,“以后你一起身便唤我,我同你一道,好不好?” 他清朗的面庞浮上层柔和,笑却不语,捏捏我的面颊,转头又去摆弄地里的那些菜。 “我说有风,”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碎碎念道,“人间常道男耕女织,耕,你的的确确是一把好手,然我却不太会织,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有风手上一顿,直起身转头竟白了我一眼,“你倒一点儿也不晓得害臊。” 我笑嘻嘻勾上他脖子,“老夫老妻的,还有何好害臊的?”我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他的眉眼太近,有些模糊,却无端牵出了许多的暧昧。 他极是无奈,尽力将锄头避开我僵硬地直立着,“莫如,我身上有些脏。” “是么?”我一本正经地去扒拉他衣襟,“既然脏了,干脆便脱了罢。” “这位上神……如此光天化日的……”有风红着张俊颜护住胸口,含羞带怯道,“我们可否进屋再说?”另一只手却很不规矩地搂上我的腰。 我愣过一瞬后极是想笑,却生生憋了住,捉住他那只手提到他面前甩了甩,十分严肃地说,“冷若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8 冰霜的有风上仙原是这样耍流氓的,倒要叫天上那些仰慕你的女仙来瞧瞧……” 他深邃的眉眼弯弯,如同秋日中的一泓深潭,忽地俯下身来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这样如何?” 美色当前,我又怎能不被迷得心神激荡,神智全失?竟迷迷糊糊地由衷地点头,“叫他们都看见才好。”如此也好叫那些女仙死了对我家有风的花花肠子。 唔……脱口而出后我才觉得有些窘意。无耻竟是会传染的,近墨者黑,真真是很有一番道理。 有风眸里的笑意愈加深浓,揉揉我的发顶,指指脚边空了的木桶,“既然来了,便去打些水吧。” 我撅着嘴巴,佯装不大甘愿,“你倒是会使唤。” 说罢提了木桶,高高兴兴地一蹦一跳往山泉边去了。 因秋季少雨干燥的缘故,流瀑细上了许多,泉水却愈见清澈,连水底的鹅卵石亦十分地清晰。 我一心一意直奔到水边,却远远地瞧见对岸的结节外立着个修长白影,出尘绝逸,仙气凛然的。 自从三年我和清徐来到此地,魔界前前后后明里暗里也不晓得闯来了多少回,都被我以这道以半神之力的结界拒之门外。倒是仙界异常沉得住气,到此时才见着一个,却还是个在外头闷声不响徘徊的。 我扯扯嘴角,伸手一挥撤去结界,他转过头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我。 三年的时光并不长,该来的终究会来。 “星君可别来无恙?” 来者北辰星君轻轻一点地,踏着水面在我面前站定,半晌才叹口气,“莫如……” 我瞥了一眼他手中那卷明黄的布帛,勾勾唇角道,“天帝决定退位了?看来是仙魔之隙守不住了罢?” 北辰迟疑了半晌,这才点一点头将诏书递给我,“你所料不差。” “我晓得了,”我看也未看,只淡然将诏书收入怀中,“劳烦星君走一趟了。” “莫如,”他唤我一声,又顿了顿,“其实你大可不必去补仙魔之隙的,仙界泱泱男儿,要你一个女娃娃舍身,委实……”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道,“星君既然这般想,又怎会接这趟差事?” 他低垂了双眸,“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无情无义了?” 我想了想道,“当年仙界三杰,我父君和花司都私心甚重,太过感情用事,唯有北辰星君你始终清醒着,是以为仙,你最最称职不过。” 北辰星君挑一挑眉,“这似乎不是在夸我?” “确实不是,”我实诚道,“不过说出我的认知罢了。” 他怔了怔,神色认真起来,“你说的不错。我精于卜算,算得花司有魔的命格,是以才疏远于他,却不知这才是他成魔的因由;我亦算得你父君大限已近,却无力挽回……” 说罢他自嘲地笑了,却很苦。 我蓦地同情起他来,始终清醒,始终清醒着权衡利弊,始终清醒地痛苦着。 “我走了,还得回承天殿复命。”他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去时蓦地又回过头来,“莫如,无论做什么,恪守本心便好,没有什么一定是你的义务。” 说着他飘飘然地飞远了,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我却仰头望了许久,终究收回了目光,深吸了口气提着水回到田里,见有风正立在树下,肩上挎了个藤编的篮子正在摘桔子,平添了些烟火之气。 方才倒还很波澜不兴的,如今此情此景竟令我眼眶一酸,扔下木桶便飞奔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有风似是一怔,温言道,“怎么了?” 我往他背上蹭了蹭,蹭去不当心溢出的泪花,委屈道,“水洒了,好不容易提过来的呢。” 有风笑了,将我从背后拉到身前,点了点我的鼻子,“愈发地娇气了。” 我含嗔带怨地白了他一回,“娇气也是你惯的,你不受着谁受着?” 他竟还很得意,“就惯着,看我不受着谁还敢受着?”我扶额,我想他是愈发地没师叔祖的正形了。 “有风,”我问他,“你被我这样拘着,闷不闷?” 他顺口就道,“我巴不得你这样拘着我一辈子才好。” 我这般厚的脸皮也经不住烧了起来,“你何时这样会说情话了?” “与你在一块儿,不知不觉地就学会了。”他有点儿委屈,“而且是夫人自己说的,夫人你不大聪慧,我不言不语其实并不大好。” “哦,你还学会了油嘴滑舌。”我睨着他,嘴上这般说着,蜜糖般的甜味却在不经意间漫入胸臆之间,一丝丝地化开,“我说真的,我们去外头走走吧,我闷了。” 有风愣了愣才道,“真当要去?” “自然。”我看出他神情中的不赞同,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美人可愿同我去人间一游?” 有风昂着头,终是莞尔,“无论夫人去哪,在下都定当追随。” “这还差不多。”我撤了结界,召来云头牵着他跃了上去。 他笑道,“如今倒要劳你看顾。” 我细细瞧一瞧他,倒全无一丝伤感,抱一抱拳道,“好说好说。” 我在人间三百余年,要说最合心意的嘛,还是那花红柳绿歌舞升平的朝歌城。 然到了朝歌城,却发现人事已非。我从未想过不过几年的光景,朝歌城便能落魄至此。 街上人口稀稀拉拉的,不复曾经那比肩接踵之势。街上那些林林总总的商铺已然关了大半,即便那些开着的亦是门市凋零,遮遮掩掩,一群恶徒经过,又是一阵打砸。 我看不过去,暗暗捏了决欲要给那群恶徒使点绊子,却被有风牵住了手。 他冲我摇了摇头,“人间之事,不必多管。” 我晓得他的意思,终究不忿,却见他的视线扫向方才被恶霸欺侮的那店家,一缕若有若无的暗色气息飘了过去,怯懦的男人瞬时暴虐起来,伸手往后头一拽,便拽住了他妻子的头发,破口大骂,“自从你这婆娘嫁过来就没过过一天顺当日子,家当被你败光了不说,连仔也不会下一个,老子娶个母鸡还能下个蛋呢,”他狠狠地将她一把推到门上,啐了口唾沫,“呸!灾星。” 有风似是叹息,“管也管不完的。” 我心里头也不晓得是何种滋味,抬眼望了望天,方才没仔细瞧,如今才发觉淡淡的魔气充斥着整个朝歌城。 昔日繁华一朝成空。 梼杌之祸。 突然便没了兴致,我掉个头,“还是去乘云之境吧。” 有风点了头,“那倒是个安妥之处。” 我们朝着那安妥的去处去,我刻意将云头飞地低了些。 飞过京师上空,皇城之外父子兄弟争食饿殍遍野,皇城之内葡萄美酒夜光杯,君王醉卧美人膝。 飞过三国交界之处,那里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9 烽火连天,士兵们杀红了眼,暴戾凶残到已然不分敌我。 飞过雷火荒原,那里的天火如雨落纷纷。 然而乘云之境还不曾收到波及,仍旧一片祥和,只是到底不如从前那般热闹了。 自从蓝梦不当心坠了情网,追着那人间的书生而去,蓬莱居的生意便清淡了不止一点点,偌大的厅堂也不过寥寥几桌。 店里除了蓝梦,并未有其他人见过我的真容,是以小二便当我们是客人往里头迎。 甫一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下,忽然有把颤巍巍的嗓子道,“这位……可是玄罗门有风上仙?” 原来是白先生,我认识他认识了三百多年了,这老头儿平日里总是装得一副高深的模样,却从不曾见他这般激动过。 我瞧了眼有风,他客客气气地回道,“正是在下。”显然是对这白先生没什么印象。 然白先生却是老泪纵横,“上仙定是不大记得在下了。几千年前,在下本是西海之中的一只龟,修炼了数万年,眼瞧着快要修得人身,谁知蛊雕兽为祸西海,在下眼睁睁瞧着家园被毁,亲人离世,一阵滔天巨浪袭来,本以为在下亦无法幸免,便在那时您出现了,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还将蛊雕兽捉回了锁妖塔……” 唔……这一番可比他在戏台子上说书还要情真意切了。不过说起这西海,同我们倒挺有渊源,却不想白先生与有风也有渊源。 更不曾想到的是白先生噗通一声,竟朝着我们跪下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修炼成仙本是在下几万年来毕生所愿。然自从得见上仙英姿,便一心唯愿拜入玄罗门下,可玄罗门向来飘渺无踪……几千年了,终究让在下等到了上仙,不知上仙可否留在下在身旁,做个小仙童也是极好的……” 他的崇拜之情快要比西海的水还要泛滥了。且此话说的,落在我耳里只觉得别扭。 我道,“白先生,你先起来再说。” 白先生似乎这才注意到我,“能与有风上仙同行的……难道是莫如上神?” 这几年事实变迁如沧海桑田,不变的唯有这白先生的机灵通透。 这回倒是有风开了口,“正是莫如上神,在下的夫人。” 白先生抹了把眼泪,“上神福气好啊,福气真好。可上神竟然晓得在下的名讳?” 我“嗯”了声,轻飘飘地说了句,“听闻你还编排过我俩许多故事?” 白先生狠狠愣了愣,而后讪讪,“在下对上仙的仰慕之情,一刻都不敢忘。” 我回头便对有风告状,“他从前可将你说成负心汉,可见乌龟王八的嘴是做不得准的。” 有风怔了怔,低眸间划过淡淡黯然,“虽未负心,却到底曾伤了你。” 我亦怔了怔,扬了扬眉,“所以啊,你永远欠我的,要好好地还哦。” 他望着我,深深的,一双深眸流转着莫名的情绪。白先生似乎仍要说什么,他也不管了,站起来牵住了我,“走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 本文将于8月20日下周一完结,于8月21日入完结v。v章从第25章开始。 追更的小可爱最近追紧一点哈。 ☆、只是为你 恰是落霞时分,晚照的夕阳挂在彼端,远远望去,如清峰的尖尖山顶笼罩着一片圣洁而祥和的圣光。 “瞧来瞧去,仍是觉着我们如清峰的落霞最是美丽。”我一面叨叨着一面从云头上下来,果子树下那篮桔子依旧安静地摆放在原地。 清徐走过去,从里头拣出一个扬了扬,开始剥起来,“去岁栽的,虽不大会打理,然大抵也能吃吃看。” 我喜滋滋地抢了过来,那桔子长得甚是可爱,黄澄澄的又圆又润,可见我眼光真当是不错,有风他仰首可摘星,俯首能种地,确确是个难得的全才。 是以我不大犹豫地掰下几瓣便嘴里送,很是急切地咬了一口,汁水浸染舌尖的瞬间却霎时僵住了。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大概也不曾尝到过如此……特别的桔子,极酸极涩中还夹杂了些苦意。 更奇的是他是如何种出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桔子的?委实高明得紧。 然他的目光这般地热切,这般地充满了期待,我忍下欲呲牙咧嘴的冲动,将剩下的囫囵全喂给了他,谁想他竟点了点头道,“还不错。” 瞧他这副面不改色的从容模样,我都有些疑心他种的桔子是个阴阳两面派,于是从篮子里又拣了一个剥出瓣肉来,却被他一张嘴整个叼了过去,我再剥,他再叼。 如此我又如何能不明白了?那桔子并没有其他的味道,不过跟我尝到的一样,苦、涩、酸。他不过是不想让我再尝罢了。 我气鼓鼓地将篮子推到他怀中,“那你便都吃了吧。”说着扭头便走。 他放下篮子追上来,与我一同坐在悬崖边上。 崖边山风和煦,柔柔地吹动着衣衫。 日渐西斜,滑向如黛远山。身旁的有风侧颜如玉,亦被染了一身的霞光。一切都美得不大像话。 “若云息也在,那便愈加完美了。”我望着远方喃喃道。 “你倒如今还很记挂那头浣熊么……” 身侧传来的嗓音清清冷冷的,我却莫名嗅到了股酸味,这倒是稀奇。 我细细想了半晌,蓦地又是愧疚又是好笑,往他那又挪近了几分蹭着他的臂膀,好声好气道,“是我不对,不该将有风上仙心头血培育的离珠草给那浣熊用了,我当时若是知晓,宁可它被凡人乱棍打死……” 我的话音不由虚了下去,因他转过脸来,极正经地瞧着我胡言乱语。 “额……云息它是个好孩子。”我如是说。 这回他竟很诚心地点一点头,“倒还算是有些良心的魔族。” 我面带了诧异,他则淡然道,“实则在朝歌城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即刻回去魔界,永远不再见你;二是在你身旁做头不能言语的浣熊。” 我斜睨了他一眼,“这等事你做得倒很得心应手么。” “不过想在你身旁多留几日罢了。” 那轮红日消匿在远山之后,带走了最后一丝日光。 我同他却仍在原地坐着,直至红霞褪去,远山亦沉寂了下去也不愿离去。 “有风,你说我们能永远这样么?” “嗯,一定会的。” 夜很深了,今晚星光极是黯淡。 我没有半丝睡意,只闭着眼听着枕边的呼吸声。 子夜之时身旁不出意料地有了动静,我能感觉到有风极轻极缓地坐了起来,似乎在用那双如墨的深眸流连在我面庞上。不必睁眼,亦能感受到不舍眷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下了床榻,而我亦在此刻极迅速地捏了个定身咒。 “莫如……你……”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0 他霎时动弹不得,不可置信地怔怔望我。 我笑,“你瞧,我俩还真是心意相通呢。” 北辰星君突然的到来,我对人间的境况大抵也猜到一些了。今日去人间走这一遭,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选择,亦给自己一个选择罢了。 “有了神力便是好,从前我哪里能困得住你。”我戏谑道,“你此时会否有些后悔?后悔散尽了一身修为。若非如此,大约我这般偷袭亦无奈你何吧?” “莫如,”他轻声哄道,“听话,放开我。” 他的温柔宠溺从来是我致命的蛊惑。 “放开你?你想偷偷替我去补了那仙魔之隙?你不怕死么?” 他那唇角抿地死死的,喃喃道,“不会的,我不会……” 补天亦是舍身,这道理我如今又怎能不明白? 这三年里他确是变了许多,可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我抚上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想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里,“瞧你又骗了我,不是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有风黯然地垂着眼,唇色苍白。 我俩清清静静地在如清峰生活着,虽然惬意,可我晓得,有风他不曾有一日真正忘却他仍是火神后裔。 夜深之际,他常常趁我熟睡,去到结界边上同悄悄到来的仙童聊上许久,又如何不知仙魔之隙的困局? 只不过他假装不知,我亦假装他不知。 这便是玄罗有风,看似什么也不在意,却什么也放不下。我不晓得他若非这样的他,他还会不会是他,亦不晓得我还会不会这般地爱他。 他骗过我这么多回,到头来亦陷入我的骗局。 此时我竟觉快意,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回床上,“有风,我早已不再是雪泠宫里只会依赖父君依赖你的那个莫如了。” 我拉过被子给他盖了个严实,仔仔细细地掖好,“这世间少了个莫如并没什么大碍的,可你不一样,你是大英雄,大约还有千千万万的白先生将你视作偶像……” “梼杌出世等着你重新封印,玄罗门等着你去继承,若是再有什么蛊雕兽之类的水怪,我可打不过……唔……你瞧,这些都这般地难,而补仙魔之隙却要简单地多了。是以难的事都留给你……” “还有,我问过黎瑶上神了,神皇鼎中炼化成补天之力的仙气,只要引导适当,也还能收回一些的……你这么本事,不日便能重回巅峰吧……” “莫如,我不去了,我俩谁也不去……不去那仙魔之隙,不管什么芸芸众生……我答应你永远同你在这如清峰上……”他慌乱得不知所以,那对我最爱的深眸里全然不见了超然与笃定。 我扬起手,浅浅的金光在暗夜中蔓延,缓缓注入他的额心。 他的话音霎时断了。 我怔怔望着他沉静的睡颜,还残留着痛苦挣扎的痕迹。 这是守了我几千年的玄罗有风,是为我散尽功力的火神后裔,是我在漫长岁月里唯一至爱的眷侣。 三年太短,若我还能活着,即便时光无涯,亦不愿再离开他半刻了。 可如今,拿命去补仙魔之隙的不是我便是他。 我可以放任这世间被魔界吞噬甚至分崩离析,可他又如何做得到?注定了我和他会在生死的两端遥遥相望,却后会无期。 我用力抚平他皱起的额心,落下浅浅的一个吻。而后起身,决然离开。 挥挥手召来一朵云,迎着夜空扶摇直上。 不再回头,因为害怕一回头,就失去了离别的勇气。 第一丝曙光才跃了上来,仙魔之隙便好生热闹,一眼望去全是老相识了。 卫夷已卸下帝袍和冕旒,一身素服立于群仙之中,身旁没有了妻女,跟着的是雷诺。 雷诺信手引雷的本事可是独一份的,看来他终是有机会上真正的战场了。 北辰星君亦在其中,看见我面上的神情说不清是意外还是了然。 玄罗门竟也来了,黎瑶上神那火红的裙裾甚是瞩目,额上的扶桑花浓艳似霞。有容立于她身后,瞧着我掩不住痛惜。 我环视了下四周,原来此处的魔气愈发汹涌了,仙魔之隙已然比我上回来时大了数倍,破败的云絮欲坠不坠地吊着,似乎撑不了片刻便要倾塌。 我稳稳立在最高的云端,居高临下地笑了笑,“天帝可是想好了?” 卫夷抿唇一点头,朝我躬身作揖,“请神女织补仙魔之隙。” 语毕他身后乌泱泱地跪倒一大片仙人,齐声道,“请神女织补仙魔之隙!” 我嘴角抽一抽,仙界倒从来都是上下一心的,比如三百年前承天殿上我蒙冤时约定般的沉默,今日又齐齐来求我舍命救世,真当是可笑的。 若不是他们,我和有风何至于走到今日,父君又何至于陷入绝境?我到底是小肚鸡肠的,只觉着这仙那仙的,嘴脸没一个不是可恶的。 我正想同他们为难为难,却听见对面传来如雷的喊杀之声,魔界如黑云压城之势滚滚来袭。 诸仙纷纷肃着一张脸戒备。 而殇烈一马当先,以迅雷之势越过仙魔之隙巨大的窟窿在这边站定,他身旁的梼杌长啸一声,肆意散发着磅礴的怨气。 众仙不由紧张地往后推上两步。紧接着花司、血寅等魔界好手亦赶了过来,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殇烈将目光锁在我面上,狂傲道,“莫如上神何苦舍身?与我坐享这万物河山岂不快哉?” 我皱着眉,“你们魔界那煞气我实有些受不起。” 梼杌恶狠狠朝我呲一呲牙,想来极是记恨我曾与火神后裔联合起来对付它。而殇烈冷哼一声,上前便要抢我。 黎瑶上神极快地出手,挥下一道屏障,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去。 殇烈细长的眼微睨着,“玄罗门超脱六界之外,黎瑶上神怎地也来管这等俗事?” 黎瑶上神冷然道,“莫如属我神族,她如何抉择是她的事,由不得旁人干涉。” 她的话音缥缈,将将落下之时梼杌再也按捺不住,多少万年来积郁着的对火神一族的恨意喷薄而出,凶狠地朝她扑了过去。 黎瑶上神不急不缓地召出青焰来,是极深的墨绿之色,且不似我一次只能引上一簇,而是连接不断地围成个火环,将梼杌困于其中。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殇烈亦跃上前来,接他招的竟是天帝卫夷。 卫夷在承天殿的金座上坐了这许久,却没我认为的那般脓包,暂且没落了下风,与父君比来竟也算不得太逊色。一条金色巨龙将他盘在其中,龙尾挥舞着携起狂浪般的气流,往殇烈头顶上现出的那穷奇半魂狠狠击去。 雷诺的引雷之术果真是厉害的,滚滚天雷一道接一道地砸下来,死伤一片。 而花司与北辰这对冤家又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1 对上了,花司依旧下不去狠手,北辰步步紧逼招式虽狠却总留了三分余地。 甚至两界中那些不知姓名的小兵小卒,都卯足了劲拼着一死也互不相让…… 唯有我,事不关己地立于一旁,看着血色愈加深重,木然到如同看戏一般。 梼杌被烧得面目全非,怨气却是暴涨着愈发地肆虐,不屈不挠地与黎瑶上神斗得如火如荼。 而卫夷到底不是殇烈的对手,此刻金龙黯淡,龙身上血痕道道,已然是在强撑…… 眼前的画面渐而模糊,耳畔的声音也渐而飘远了。 突然觉得一切很没什么意思,那些恨啊怨啊的,终归还不是要随着我消散? 我蓦地仰头大笑几声,那笑声蕴含着十足的中气,在云霄间不住地回荡。 这仙魔之隙竟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因这笑声住了手,朝我这边骇然地张望。 我将目光飘飘然落于满身是伤的卫夷身上,他并非绝对公允,却亦有他的坚持和倔强,这许多年来也大体是一个合格的天帝。 此刻他紧张又不解地瞧着我,大约是怕我反悔。 我亦正色地盯住他,一字一顿地道,“天帝卫夷,我只愿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莫如……” 从怀里掏出那张明黄的布帛,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手一扬,碎裂成千千万万片,如同泛着金光的雪花,飘向那暗沉无底的窟窿中去。 在周遭一片无声的讶异中,我缓缓将体内的神力释放了出来,仙魔之隙霎时便起了狂风,比之三百多年前雪泠宫前的那阵妖风还要肆虐得多,风声如同山呼海啸,修为不足的仙魔纷纷被卷到高处却被盖住了哀嚎。 全然凝集的织云神力原是这般模样,如同那落满繁星的银河这般璀璨,却强悍如怒海巨浪,不安分地咆哮。 我瞧见殇烈和梼杌齐向我猛扑了过来,一作气将神力推了过去,他们面目狰狞着全力抵抗,却被拂落万丈深渊,被熊熊天火吞噬。 今日之后,六界之中再无仙魔之隙,没什么楚河汉界,仙界与魔界再不能两犯。 “莫如……” 黎瑶上神拉住我,我朝她笑一笑而后挣脱,不再去看她哀伤的面容,将神力铺满了仙魔之隙,天际间那破败的窟窿。 我亦缓缓走向它,却听身后远远传来了有风惊痛的声音,“莫如,你给我回来!” 我回头,他果真没了修为也这般本事。 那遥远的一点水墨很快近了,我笑着,倾尽一生的灿烂,“即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 这一生你为我太多,终于……终于我也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笔直向后倒去,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衣袂,却终是抓了个空。 魂魄为引,肉身为媒,神力填满每一个隙缝,延伸了过来,十分柔和地将我淹没着包裹着,如同包裹着初生的婴孩,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楚。 这一瞬,我满眼全是我心爱的人决然跟着我往下跳的样子。 然他并非神力的宿主,自是被斥力弹回岸上,跌落在地万分狼狈,竟不复千千万万年的清雅之姿。 原来万年亦有尽头,最后的画面是他面容扭曲地趴在云上,绝望地朝我伸出手来。 我蓦地想起万千红梅之中,我着了身火红的嫁衣与他携手,以为如此便能永远。 我亦拼命朝他伸手,却发觉躯体已消融成了点点银光,好似银河中最稀松平常的那几颗星。原来灵魂出窍是这般的感觉。 神识渐渐散了,有风的面容不断淡去,声音也渐而远了,直至消失不见。 我莫如,生是半仙,死为半神,脓包了万年,临了倒很风光。 可我这风光,不为仙界,不为众生,只是为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尾声和一则短番外,后天更一则长番外,就这么完结了...... 接档文《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 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文案三』 关于乔行知的checklist: 考察对象:乔行知 多金指数:五颗星 帅气指数:四星半(太完美扣半星,乔行知知道了想打人) 身材指数:附加一星 六颗星 安全感指数:一颗星(与帅气指数和身材指数成反比) 品味指数:五颗星(要找的另一半就是最好的证明) 才华指数:三颗星(会赚钱值三星,附加技能未见) 性格指数:(除了腹黑、嘴巴坏、爱捉弄人、睚眦必报、没风度、冷漠、阴晴不定等等一系列缺点外,人品的底线还是有的,那就……)两星半 吸引力指数:一颗星(不能再多) 综合指数:约三星半(比快捷酒店好一丁点的水平) ☆、尾声 我是一缕孤魂,却只游荡在这方寸之地。 这方寸之地晶亮晶亮的,好似落满星星的湖泊。 我便像是这湖泊里离不开水的鱼,努力着想要挣脱,却始终上不了岸。 岸上仅有的一间屋舍,是再简朴不过的灰白,院外的木栅上爬满篱笆,屋后是一整片的竹林,还有山泉传来的叮咚声。 那里住着一个总爱把水墨披在身上的男子,自我有视觉伊始,他便从未离开过。 他总是起的很早,摆弄摆弄花花草草,在竹林边的田地里耕耕种种的。 唔……他还会栽种桔子,可大约结出来的果子太过酸涩了,他每次总是边吃边皱眉头,然不知为何,年年复年年,他从未放弃。 我不晓得世间的男子是否都如他一般,炒菜炒得这般潇洒如行云流水的。 每日三餐,他总是一餐不落的。一个人吃饭,却摆着两副碗筷,对面的椅子总是空着,然他时不时地总要往对面的碗中夹点菜。 这场面虽然瞧着有些滑稽,可每当这时我总是伏在岸边眼巴巴地望着,恨不能立即闯了出去。 不知为何,我笃定他做的饭食一定很美味,好似很久很久之前我曾尝过的。 饭后他习惯走到岸边发上一会儿呆,而我在岸下,仰着头,大约能看清他的面容。 嗯,我很喜欢看着他,因为他很好看,好看地如同天神。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2 他应是瞧不见我的吧,可每当他深邃的眼眸无意划过时,总莫名地忧伤,忧伤到不见底。 岸上很是冷清,我在这许多许多年了,也不过见过访客二三。 早前来过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额间一朵扶桑花艳丽地真假难辨。 他待她恭敬,俯首称她为“师父。” 那红衣女子环顾了四周,“此处被你倒腾地如同人间之地,倒也别有一番风致。” 男子淡淡答道,“是她喜爱的地方,亦是我同她的家。她既然回不去,我便造个差不多的,她若能瞧见,定也欢喜。” 那女子长长叹息了声,不再说话。 他又问,“师父这回可能瞧见她了?” 她默了默,“并未感知她任何气息。” 男子的面容划过黯然,怔怔地望着这湖泊,似乎那些黯然亦随着湖里的波纹传入了我的心扉间。 唔……我大约是没有心的,感受却那般地真切。 还有回来了个紫衣公子。 唔……实则我都不晓得他是如何到来了,好似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他便站立在他身旁了。 紫衣公子有一双凤眼,细长细长的。 我听那人唤他幽溟。又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原来这墨衣的男子已在此住了万年了。 他们说的话我并不很懂,只听幽溟劝说道,“莫如她走了这么些年,你也是时候放下了。” “她让我好好活着……”墨衣的男子淡淡笑着,淡淡说着,“陪着她,大约是我最好的活法了。” 那一瞬间我竟不由心酸,可惜我如今还不能为他流泪。 我想他一定很爱那个叫莫如的女子吧,不然如何念念不忘,如何守得住这万年的寂寞? 我很想陪着他,然我只是一缕孤魂,冲不破这美丽的桎梏。 许久许久之前,我还不晓得我是孤魂,感官亦很是模糊,只晓得有隐隐绰绰的亮光。 飘飘荡荡的,偶然间便遇见了我另外的一魂,这才有了些思绪,原来我的三魂七魄全散了。 冥冥中有什么驱使我下了极大的决心,无论如何定要寻回它们。 这湖泊……唔……我暂且当它是个湖,它虽不太大,然在此搜集七零八落的魂魄也是不易。 寻寻觅觅不知多久,许是也有上万年了吧,渐渐地我能看见湖泊外的景象,亦能听见些声音了,甚至有了些嗅觉。然如今仍是少了些什么,大概是所谓的记忆了。 遗失的那部分于我极为重要。 我有些焦急,似乎外头亦有谁在等着我,亦在担心着谁因我不在而孤单着。 是的,终有一日,我会寻回我最后的一魄,终有一日,我会寻回全然的我。 ☆、番外一 归位 “陛下,不好了。”某个守南天门的小将踉跄着奔到承天殿,气都没来得及喘匀,“登仙门……登仙门有异象……” 天帝卫夷不喜他冒失,皱着眉道,“是何异象?令你这般慌张?” “有风……有风上仙的名字从登仙门上隐去了。” 众仙闻言皆是一片哗然,连天帝都按捺不住吃惊之色,蓦地从高座上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一群仙跟在他身后,呼啦啦地齐齐往登仙门去了。 事实果然如那仙兵所说,白玉盘龙柱上,原本刻着有风名字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空白,没了丝毫的痕迹。 众仙面面相觑,静默了许久,终于有个声音低低地道,“这……有风上仙莫不是堕仙了吧?” 众仙被这声音这么一提醒,心中均是咯噔了一声。 似乎......还真很有那么些可能。 想起万年前莫如郡主跳下仙魔之隙后,有风上仙那疯魔了的样子,他们至今仍然后怕。 “我对不住她,你们也对不住她!既然逼她至此,今日我便杀尽仙界再自戕谢罪,一起去给她殉葬!” 每一字都那么清晰,每一字都弥漫了强烈的杀意。平日清风霁月的上仙血红了双眼,状若疯癫。 众仙家忍不住惊颤。谁不晓得他那时散尽了修为?可谁都毫不怀疑他真的会那样做,亦真的能做得到。 亏得黎瑶上神在场,硬将他弄晕了带回了玄罗门。 后来倒也没什么后来了,据传是黎瑶上神苦苦规劝,并告诉他,或许莫如郡主的三魂七魄并未消散殆尽,而是被那神力困于仙魔之隙而已。 话是这般说,可仙魔之隙于六界天地何其小,于一缕魂息又何其大?这境况并无先例,谁又晓得那郡主的魂魄不是灰飞烟灭了呢? 是以众仙嘴上不说,心里头却笃定这一番话不过是稳住有风上仙,令他怀着一丝希望度日的安慰罢了。 只是仙魔之隙那一块从此成了禁地,他在那占着,除了黎瑶上神、有容上仙和冥界少主,再也没谁敢靠近。 听闻那有风上仙早已恢复了修为,若是他真堕了仙与仙界为敌,那后果真当是难料。 正当天帝和众仙均是心事重重之际,已许多年闲赋在紫宿宫不理世事的北辰星君却出现了,俊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由衷的喜色。 “禀天帝,方才小仙观测天象,发觉远古诸神的星宿有变,火神……归位了。” 火神?那不就是…… 原来登仙门外有风的名字消隐,并非是他堕了仙,而是晋了神。 天帝顿时转忧为喜,也顾不得再顾忌什么,带着群仙便往仙魔之隙去了。 仙魔之隙他们已有万余年不曾踏入了,早已不是那番战火连绵的破败模样,织云神力填补了那个巨大的窟窿,如今银波荡漾,宽广似海,竟要比银河还要壮阔。 而岸边却是一副人间的景象。 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仙……唔……男神,正很不计形象地趴在云上,咧着嘴开怀地笑着,也不晓得在傻乐什么。 方才甫一发觉自己开启了神识,有风便第一时间跑到这里,凭着直觉看过去……他看见了,看见了神力之中那一缕若隐若现的孤魂,正扒拉住云絮看着他。 “有风上神,给我塑个肉身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番外是有点恶搞的哈,不喜恶搞风的到这里就可以当作完结啦。 再来没脸没皮求一波预收,杜家出品,坑品有保障。 接档文《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3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番外二 整形界的元始天尊 自打那火神夫人从仙魔之隙脱困后,本就鼎鼎大名的火神殿下在外头又多了个光荣称号:造人能手。 咳咳,此造人自然并非彼造人。 这称号源自于他给自家夫人造的那具肉身……啧啧,走过路过凡是见过火神夫人、当年的莫如郡主的,无一不称奇,无一不称像。 要晓得这个世间虽大,却本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何况是肉身呢? 连火神夫人自己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也没找出半丝与从前有异之处,顺口夸赞下自己的丈夫。火神殿下在她身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笑而不语。 六界里头凡事有个脑子的,便会有自己的所感所悟所思所想。 然这回许多个脑子便不当心地想到了一块儿,火神殿下既然能造人,还能造得那般精确,那么……嘿嘿…… 然有这般脑子的固然不少,可有这般胆子的却委实不多。 这头一个有胆子上如清峰的便是火神夫人的闺中密友,那头千年……不,万年老狐狸蓝梦。 万余年里,那凡人书生不晓得投了多少个轮回的胎,每回双腿一蹬,魂魄去了奈何桥,喝了孟婆笑呵呵递上的汤,无论此生有多么情真意切,转头到了下辈子便再也不认识她了。 于是蓝梦又得赶着去他投胎的地方盯着,生怕一不小心他生出了其他的桃花膈应自己。 不过这一世,这书生的肉身委实长得磕碜了些……蓝梦怎么看怎么看不过去,深深觉得快要爱不起了,又不甘心万年情缘就这样断了,这时她脑子一拍,把人弄晕了直接扛上如清峰来。 火神殿下和火神夫人瞧这阵仗,还以为那书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并且是生不如死的那种,谁晓得那老狐狸毫不怜惜地将他往地上一丢,一开口便道,“劳烦你家有风上神给他重新造个肉身,这副尊容委实下不了嘴。” 火神夫人惊呆了,说好的生生世世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呢?这就嫌弃上了?你骚扰了人家这么多辈子,害得人家这么多辈子都没娶过正经媳妇儿,蓝狐狸你做狐狸要有良心。 火神殿下也惊呆了,这老狐狸当他是什么?人间专注整形的赤脚郎中?于是他说,“我身为上神,亦不好干涉凡人生老病死、相貌几许,况且相皆是虚妄……” 他劝得头头是道,然那老狐狸却“呵”了声,“说得倒是好听。你敢说你不爱皮相?男子重皮相,便不准我们女子重皮相了?” 指桑骂槐的意味十分明显。 火神殿下忙对自己夫人解释道,“我爱夫人,并非只爱一张皮囊。” 老狐狸不屑地撇撇嘴,“那你又何苦费这么大劲儿,将莫如的肉身造得如此精细美丽?” 火神夫人闻言亦转头瞧着他,这具肉身她是看着他一点点地反复琢磨反复修改,那专注和用心程度没有谁会比她更了解。 “咳咳,”火神殿下掩嘴轻咳了声,“夫人的肉身,自然是一分一毫都差不得的。” “是么?一分一毫都差不得?”蓝梦自己都信今日是特地来找茬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我瞧着某个地方似乎差得多了呢。”一面说着,一面朝火神夫人的胸口处意味深长地流连了一番。 “哪里?”火神夫人不明所以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正要低头打量自己之时火神殿下急吼吼地问蓝梦,“你要造个什么样的?”我给你造,给你造还不行吗? 这倒没怎么想过……蓝梦有些苦恼地思索了一阵,突然一拍大腿,有了,“便以你为范本吧。” 火神夫人闻言忙嚷道,“不行!” 这世间冒出另一个有风?还要跟蓝狐狸谈情说爱?想想她都觉着膈应。 火神殿下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满面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又对蓝梦道,“我瞧么也不必重造了,到底是凡人,万一他醒了被吓出个三长两短,坏了命数便不好了。” 蓝梦想了想,觉得也甚合情理,便同意了,将那书生摆正了。 火神殿下指尖一点金光,扫过他的眼际,给他稍稍开了点眼角,扫过他的鼻梁,塌陷的山根拔地而起,扫过他的嘴,大板牙亦平复了下去。 啧,神就是神。老狐狸此时有些恨神太少,不然趁她家的书生未及成年的间隙,她还可以找个神来段轰轰烈烈的红杏出墙。 火神殿下在她的胡思乱想中收了金光,“好了。” 蓝梦细细瞧了瞧,仍不满意,点了点书生的胸膛。 火神殿下道,“过犹不及。” 谁知那老狐狸转头便对莫如说,“莫如,你晓得……” 火神殿下一阵头疼,手上动作却很快,金光重新亮起,那书生的胸围霎时便宽厚了许多。 他家夫人的闺蜜,委实是得罪不起的,也委实是不可理喻的,要她男人有那么大的胸做什么? 蓝梦谢也懒得谢这两口子,带着书生美滋滋地下山去了。然火神夫人却很是心不在焉起来,将家里头的那块镜子都快照得烂了,反反复复地琢磨她到底哪里是与从前不同的。 吃饭的时候琢磨,午休的时候琢磨,沐浴的时候……唉……唉? 她囫囵地将衣物一裹,气冲冲地冲进卧房里头,却见美人如玉,半倚在榻上,眼眸微阖,修长的手指握着书卷,结实的胸膛半露不露的,风情万种,简直妖孽! 谁都有爱美之心不是?她顿时气消了些,走过去,笑眯眯地道,“据说你有些嫌弃我?” 火神殿下闻言放下书卷,抬眼间便有些委屈,“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我这具身子较之前的吧,脸并未有大一分,腰身没有粗一寸,腿亦不曾短分毫,可见你对我委实是了解得很呐。” 火神殿下那叫一个自豪,“那是自然,夫人之发肤,又有哪一寸是我不熟悉的?” 他竟将荤话说得这般面不改色,也委实是有才。 火神夫人经不住脸皮红了红,“如此说来,似乎你对我某个地方的尺寸不甚满意?是以才改造了一番?”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昏了头竟没第一时间悟出话中深意,一把搂过自家夫人忙不迭地补救,“夫人自是完美的……” “那为何还要改造?” 真真是要了命的题了。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也被自家夫人难得抓耳挠腮,“为了……精益求精?” 火神夫人重重板了脸,一把将他推开,“方才还夸赞我完美,这么快便要精益求精了,可见还是蓝梦说的对,男子一张嘴,祖师爷都要发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4 笑……”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也委实是怕了自家夫人的喋喋不休,于是起身走上前去,一不做二不休,堵了她的嘴,自然是用他自己的嘴。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此时亦才晓得言语最是无用,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才真真是真谛。 于是这个夜晚,火神夫妻俩在床尾打了酣畅淋漓的一场架。 嘿嘿,扯远了扯远了。 再说回整形这回事,无独有偶,在火神夫妇在床尾打完架的第二日,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次是那来去如风的冥界少主幽溟,却是丝毫没了平日里的那般潇洒恣意,倒很有些屁滚尿流的意思,竟连莫如也忘了调戏,将在院中拔葱的火神殿下拽到一旁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火神殿下听完震惊了,“你要我替你植发?” 冥界少主声名在外,自然是生得十分地俊美,不然怎么在六界的花丛里头四处打滚呢?可冥王一家的男子吧,有点不可说的遗传……那便是,谢顶。 是以他们在人前总是要么带着大官帽遮掩着,要么变出点假发,又怕谁凑得过近了发觉了这个秘密,于是便成日一副凶神恶煞让人不得接近的模样。 幽溟是历代冥子里头皮相最好的,本亦是最有希望打破这个家族魔咒的。 然而近来吧,或许是公务太磨人,或许身边的美人实在多得有些吃不消,今早一照镜子,竟惊悚地发觉发际线后退了不少。 于是便什么也管不得了,一溜烟地赶到如清峰来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别那么大声......”幽溟探头探脑,“莫要莫如给听见了。” 火神殿下一听,心里头不是个滋味了,打起了小九九,呵,好你个幽溟,竟还在乎我夫人听见不听见,难道贼心不死? 既然如此,他没给他造个狗身便已是客气到极致了。于是冷漠地道,“本神无能,少主请回吧。” 幽溟也不恼,眯了一双凤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据说当年莫如她可是跟我先拜了天地的,要不我们来说道说道此事?” 此事乃是火神殿下心里头最最根深蒂固的一根刺!谁晓得这根刺头还很不安分地自己动了动,刺得愈发地深了! 他咬牙切齿,“幽!溟!” 幽溟拍了拍胸脯作出一番好怕怕的模样,开口便喊,“莫如,你家上神要杀人灭口啦……” 莫如被折腾了一晚上,刚起身从屋里头走出来,“为何?” “要植到何处?”火神殿下抢先道,牙帮子都快被自己咬坏了。 幽溟心情极好,笑容亦格外地真诚,“以你的发际线为标本便是。” 火神殿下信手一挥,金手指一点,甩了甩袖搂着自己夫人进屋去。 他堂堂六界中唯二之一的上神,近来老被要挟是个怎么回事?他气得肝疼,要夫人哄哄才会好。 屋外的幽溟变出面镜子对着自己的照来照去,神情满意极了,“果然好手艺。” 于是他回去同他的小叔大伯二舅舅堂兄弟表兄弟大肆宣传了一番,自此之后,火神殿下的好手艺便传遍了六界,从造人能手摇身变成了整形圣手,上门求医的络绎不绝。 起初火神殿下神倒还没将他们全拒之门外。 这如清峰向来冷清,鲜有那么热闹的时候,空中的飞仙飞魔飞妖飞人比飞鸟还要多得多了,若不是他们大多数都是飞着来的,大约此时的如清峰已被他们踏平了。 是以他那夫人起先还很是起劲,在门口摆了张小桌子,十分亲切和蔼地问起诊来。 有说自己皮肤太过白皙需要美黑的,有说发色太深需要漂白的,有说屁股太塌需要提臀的,有说鼻孔太大需要缩小的。 她听得目瞪口呆,做梦也想不到对自己外貌不满意的竟有如此之多,诉求的花样亦是如此之多。整形整形,果然是门很博大精深的学问啊。 诊是问了,可她家傲娇的整形圣手却从未露过面,更别说医治了,有些人已经开始用打量骗子的眼光打量她,弄得火神夫人很是尴尬。 前后不过三日,来寻医的却愈来愈多,听了不少隐私的火神夫人终究承受不住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两眼一抹黑,咕咚栽倒在小桌子上,晕倒了。 正围着她七嘴八舌狂轰滥炸逼问火神何时诊治的霎时安静如鸡…… 便在他们不知所措之时,眼前晃了一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火神殿下突然地现了身。 先时一张俊颜是黑的,周身的气息是冰冷的,可一探手感知了下火神夫人的气息,刹那间冰雪化了,春光明媚。 只是这春光十分地短暂,他们还来不及看清,火神殿下很快地抱起火神夫人,嗖得又消失了。 农舍的篱笆外,各路仙家妖魔黑压压跪了一地,他们害怕吗?当然怕!可为什么不逃跑呢?逃跑有用吗?那可是上神,要是他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要被抓回来陪葬! 可这火神夫人为何好端端地就晕倒了呢? 正在他们战战兢兢忐忐忑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远远地传来“咯咯”的鸡叫声,而火神竟是不知何时出去的,此时已是去而复返,左手提着一只壮实的老母鸡,右手握着两株万年的雪参…… 众仙众妖魔:“……”恕他们斗胆直言,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他们从未见过亦没听说过如此接地气的上神! 然而火神殿下似乎心情极好,笑得一张面孔都快出褶子了,甚至还乐颠颠地同他们搭腔,“都是来恭贺我要当爹的?” 众仙众妖魔纷纷怔了怔,而后才似是被一醍醐灌了顶,原来火神夫人是怀孕了啊,怎么不早说啊?害他们堂堂仙堂堂魔堂堂妖都快吓得尿了裤子。 然到底不敢光明正大地抱怨,齐齐俯首,“恭贺火神殿下要当爹了!恭贺火神夫人要当娘了!” 火神殿下表示他活了如此一大把年纪,也从没听过如此称他的心如他的意的恭贺,于是大发慈悲,提着那只老母鸡,用鸡嘴在人群中点了点,“那兔子精,可是来治兔唇的?” 被点到的兔子精颤颤巍巍,“禀上神,是的。” “成,”火神殿下和颜悦色,“你留下,其他的都散了吧。” 自打火神夫人怀孕后,火神殿下愈发地不问世事了。 在如清峰外围布上个结界,整日整日地待在如清峰做个高级奴才,无微不至地伺候着怀孕的娇妻和娇妻肚子里的娃儿。 然而每天中总会有一个时辰,他总会在结界外等在那里的求医者中挑三两个顺眼的,照着他们的要求给他们整个形。 连他夫人都表示十分地诧异,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呢?一开始他不是无论怎么个威逼利诱都不肯出诊的么?连她使媚术都不管用咳咳咳…… “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5 你……这是做好事给我们的孩儿积福?” 火神殿下摇头,“非也。” “那是为何?” “练手。” 莫如:“???” 火神殿下忧心忡忡,“若是我们的孩儿皮相不如我们好看,我也好给整一整。” 火神夫人:“……”她分明感到,她平坦的肚子被狠狠踢了一下……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1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0 夫人,百姓都在替将军高兴,将军终于抱得美人归,将军府也终于迎来了女主人。” 这……有什么可以瞒着不说的? “不过,他们好像不满意女主人是夫人,因为昨日您的举动太过轻浮,实在……” 小欢没有说下去,我接过:“不配是不是?”小欢点了点头。 一群没有见识的人,我就是要轻浮他们大寅朝大英雄,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我一会儿就去军营找姚逸……不行,我马上就是将军夫人,不能跟平头百姓计较,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抚了抚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欢也不敢再说话,我也没再问她其他的。 小喜也回来时,手中拿着我的早饭,摆放好便在旁候着,看我吃,被人看着吃饭总觉得不适,就让她们去忙别的。 吃过饭实在无事可做,就去姚逸书房看看。 姚逸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书房,除了该有的桌子椅子文房四宝外,多余的东西只是些各地送来的军报,实在乏味无趣。 一闲下来,突然有些怀念之前每日去训练的时候,还有以前跟孟婆在一起的日子。 双手捧着脑袋在书案上不知道发了多久呆。 突然,被拍了下脑袋,我突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怎么反应这么大,在想什么呢?” 一看,原来是姚逸。 我想的事可复杂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闷闷的抱怨了一句:“我好无聊啊,要不我还是去军营吧。” “不行,”姚逸立马拒绝我的要求,“你现在是将军夫人,怎么能跟一群将士混在一起,我不同意。” “小气鬼,你又不陪着我,让我怎么办。” 姚逸坐下,将我揽入他怀里,“都多大了,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我跟娘子讲故事可好?” 我连连点头。 等姚逸讲了一半我忍不住黑了脸,让他赶紧闭嘴,他讲什么不好,非挑战场上打打杀杀的故事说。 想了想我道:“要不我给你变些花儿?” 姚逸虽然在点头,可满脸都是嫌弃,居然嫌弃! “姚逸将军,你最怕什么?”我笑的一脸无邪。 “当然是娘子你。” ……上次的害怕不过是因为我突然变成花有些惊吓罢了,明明不怕我,还唬我。 我拿起桌上的笔,变幻成一条青色的蛇,拿到他面前,他反而笑的一脸灿烂,丝毫不惧。 跟着就是,老虎,狮子,猴子,山林猛兽全都来了一遍,他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看来这些根本不怕。 这倒是难住我了,既然大的不怕,小的呢?又把家禽牲畜包括蟑螂都试了一遍,还是无果。 姚逸将我手中的笔放下,一脸深情看着我道:“娘子,为夫真的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离开。” 我不以为然,既然选择留下,当然不会走了,“夫君多虑了。” “为夫已经定好婚期,一个月后就是我们大婚之日,到时候定要风风光光迎娶娘子入府。” “怎么要这么久?”忍不住怨念。 “知道娘子会觉得时间太久,便提前了半个月,那日正好是中秋佳节,娘子可喜欢?” “中秋?好,非常好,我就是喜欢热闹,我们晚上就去逛灯会吧?”以前夫君还是小屁孩张生时便每年都和他在中秋逛灯会,人山人海,可好玩了。 “好,都依娘子的。” 夫君虽然不同意我跟他去军营,但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还是妥协了。 半个月里,除了随他去军营,就是拽着他一起去街上亲自挑选些结婚要用的东西。 他带着我去量身制喜服,时间有些紧迫,布庄老板知道是夫君要,竟然让几十个绣娘一起来赶工制衣。 很快就到了婚期前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感觉挺快的, ☆、成亲 因为我没有母家,就免了聘礼,不过夫君这些日子给我置办的衣服首饰可不少。 今天没有迎亲,因为夫君是将军,朝中大臣还有几个皇子些,宾客来了不少。 吉时一到,夫君就带着披了盖头的我去拜天地,他自幼丧父母,早已没什么亲人在世,便请了先人的牌位,行跪拜大礼,跟着拜天,然后夫妻对拜。 最后,我被小喜小欢扶进房里等待夫君招待完宾客归来揭盖头。 喜婆跟小喜小欢在屋内陪我候着,太阳落山时,夫君总算出现了。 在喜婆要求下,夫君用秤杆揭开我的盖头,接着我和夫君相对而坐,一起喝合卺酒,夫君同我结发,同吃一块生饺……繁繁琐琐弄了许久,总算屋内只剩下我二人。 撑了撑手臂还有脖子,这头饰是真的重,夫君帮我卸下头饰,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跟夫君换上,带着夫君从将军府内一眨眼功夫就来到街上。 夫君也不是第一次见识我的法术,也没多惊讶,我搂着他的腰,他揽着我的肩,我们朝着热闹的集市而去。 夫君以前戴着面具是因为生的太好看,走在人堆里总会被人盯着瞧,听他说,还有女的跟着他一路,赶也走赶不走。 今日日子特殊,他没戴那个面具,所以,一路上时不时就有人朝这边看,把我的好兴致看丢了一半。 我拉着夫君往人少的地方去,“娘子,你这是要去哪?” 刚要回答夫君,一个人就撞到我身上。 是个女子,待她抬起来,夫君面不改色,我倒是吓了一跳,这不是那个打了我一巴掌的刁蛮公主吗?她怎么在这儿,看模样还喝醉了酒。 我扶住她,“公主,你还好吧?” 公主眯着眼看了看我,“狐狸精?”好像是觉得认错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盯着我,“真是狐狸精,你放开我,谁要你扶着我。”她挣开我后,直接摔在地上。 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的随从一名侍卫赶了过来,把她扶起来,还说我要带我去问罪。 待公主站稳,那个侍卫直接上来要拿我。 夫君将我护在他身后,几下便把侍卫给打趴下。 那侍卫从地上起来后没敢再向前,公主注意到夫君,竟要扑过来,夫君躲开,还好她身后的外套动作快,不然她又要摔倒在地。 “姚逸,本公主那里不好?那里配不上你,你要抛弃我,娶这个狐狸精,”公主一脸愤怒,指着夫君身后的我,质问夫君。 夫君没理她,拉着我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公主在后面一直嚷嚷:“姚逸你给本公主站住!” 我和夫君怎么可能听她的,继续。 公主似乎突然酒醒了,声音清晰,还格外的大,“姚逸,你居然不听本公主的命令,你们给本公主等着……” 本来围观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1 的人不多,被这么一闹。周围人都在议论纷纷,只能跟着夫君远离人群,快步走远些。 夫君带着我出了城,本来晚上城门是不开的,不过夫君他出门还带着令牌,守门的就算眼拙认不出他,也认得这令牌,卖夫君面子,我们便轻而易举的便出了城。 “今晚月色甚好,不如娘子陪为夫赏月。” 虽然是询问,却依旧将身上外衣脱下铺在地上,拉着我躺下。 这天虽然不热,但晚上也有些凉,夫君又脱了外衣,肯定会受凉,我窝进夫君怀里给他取暖了。 夫君也紧紧抱着我。 “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听不到别人会说什么,更不用想以后会发生的事。 “娘子此言差矣,我们才刚刚开始,还要一同相守到白头。” 我立刻接过话,“夫君此言更差矣。” 夫君明显不解,“嗯?” “你想啊,我可是花妖,等你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的时候,我可还是个年轻大姑娘呢。” “为夫竟然忘了娘子是花仙,那娘子下一世不要忘了早些来寻我。” 张生当初也让我早些寻他,结过我一直说不急,睡了一觉,等睡醒,第二世的无念都二十岁了,不过当时夫君还不是夫君,“放心吧,我定会守着夫君长大成人,哎呀,没事说这些干嘛,我们还是看月亮吧,你看月亮又圆又亮,旁边还围着这么多小星星,真好看。” “好。”夫君突然的好,不知是说月亮好看,还是应那句我要守着他长大。 “夫君可知道那月宫里嫦娥仙子的故事?” “不知,不如娘子讲于为夫听。” 听到夫君说不知道,正有此意“那我讲给夫君听,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部落里有个叫后羿的……” 还没等到说结局,我便迷迷糊糊睡过去。 只知道醒来时正躺在我俩的新床上,夫君也在旁边睡觉,并未起身,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睡吧。 夫君在家陪了我三天,又被皇帝叫去商量国事了。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上个月开始我就突然开始恶心,然后夫君给我找来凡间的大夫,大夫说我有了身孕。 夫君当时笑得简直合不拢嘴,这段日子连军营都去得少了,整日在家陪着我,我还有些酸酸的指责他,是不是肚子的孩子比我还重要。 夫君便回道,因为孩子在夫人肚子里,当然是夫人更重要。这话好像听着,没什么问题?不过怀孕后害喜真的难受,每天会突然想吐,又吐不出来,那几天整个人疲惫不堪,还好,熬过来了。 我让夫君给我找来几个生养过的妇人,每日他不在的时候,我便向她们请教一些自己要注意的东西,怕脑子记不住,还专门拿了纸笔写下来,夫君回来后,都会把我写的看上好几遍。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饭量涨了很多,不过消化的也很快,这脾气也越来越不好,动不动就生气,只是夫君从未跟我置气,每次都很有耐心的哄我开心,好像从认识到现在,夫君从我跟我发过脾气? 每次那几个妇人来看我,都会说我嫁了个好夫君,毕竟夫君对我的体贴关怀她们也算是看在眼里。 ☆、半仙半妖 按日子算,再过两个月我就要生产了,可是在这紧要关头,夫君居然被叫去打仗,这仗还非打不可,皇命难违,依依不舍的跟夫君告别。 我在家安心待产,可是怪事也发生了,我并没有在预定的日子生产,难道是因为我真身不是人?所以孕期不能按人的时间算?意识到不对,恐外面的人胡乱猜测,我吩咐管家封锁消息,对外称孩子已经平安出生,同时也闭门谢客。 虽然闭门谢客,这朝中,包括皇宫里的皇帝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只是这孩子迟迟不出生,却让我有些担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都过去两个月了,还是没有出生。 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但是府里的人还是议论纷纷,我只能施法让他们一离开将军府暂时忘记这件事,否则传扬出去,他们定会胡言乱语,坏了夫君名声。 折了个纸鹤带信给夫君,想让他早日回来,不到半个月夫君回来了,而且大捷,本来皇帝摆了庆功宴要给他接风洗尘,都被他一口拒绝。 夫君是一心想着回来陪我……看着我这圆滚滚的肚子没有一丝动静,他也没有办法,又没法大声宣扬出去,好在我找了黑白无常,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便道回地府帮我打听打听。 说是打听,这事问谁都会多问几句,不过告诉孟婆就没什么大碍,孟婆查阅了典籍,好像记载了,说是仙身与妖身的孩子会孕十三月方可降生,此孩童半仙半妖,是六界难得一遇的异类。 不过白无常还说,那本书记载寥寥几字,估计都是瞎编或者推测的,反正他从未听说过半仙半妖之孩童,我肚子里已经待了整个十二个多月的胎儿算是第一次见到。 黑无常补充道,他见过一次,只是是普通的小仙跟小妖,他们可没我这么多事,十月怀胎就降生了,再说我夫君现在是凡人,居然能如此,他估计我夫君在九重天身份一定不简单,只是地府除了阎罗王根本没人知道我夫君究竟是何身份。 唉,若真如书上记载,那应该还有半个月就要出生了,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黑白无常离开后,我才将被弄晕的夫君唤醒。 从未跟夫君说过,他是天上历劫的神仙,说了用处也不大,所以这次我只告诉他,有高人指点还有半月就会降生,只是不知是否属实,夫君胜仗连日归来,这几日又替我还有我们的孩儿忧心,很是疲惫,听到我的话,也算是舒了口气。 只是,半个月后,都做好准备迎接孩子,但是根本没有降生,这么瞒着不是办法,我便同夫君商议,出去城外住一段时间,城外夫君正好有一处空置的宅子,夫君说是我们成亲夜赏月后他特意购置的。 带着小喜小欢连夜搬了过去,临走前施法消除了府中人这段时间对我腹中孩儿的记忆。 说起来不得不夸下夫君,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两个小丫头,我都怀了十三个月,愣是一点儿都不惧,两个小丫头还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不会将此时说出去,否则天打雷劈。 施法废除凡人的记忆,本就耗费精力,更何况我还有孕本就虚弱,好在有这两个丫头精心照料,花了两个多月总算恢复如初。 说起来,我真是一日比一日弱,明明身上有劲,却根本站不起来,两个小丫头说我最近好像重了不少,平日一个人扶我足矣,现在要两个人使劲才能扶得动我,不过换做夫君一人足矣。 如今连起来走路都这么费劲,我更怀念没有怀孕的日子,跟夫君叨叨好几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2 遍,以后再也不生了,生一个就够折腾人了。 夫君连连点头同意我说的话,他虽然这些日子看起来很高兴,实际上特别忧心我和孩子的安危,背地里还偷偷寻了好多民间术士,只是都无果而终。 眼看着两个月又要过去了,就在一天的下午我突然腹痛难忍,莫不是要生了,我和夫君大喜,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腹痛,夫君请了产婆,足足候了我三天三夜,我也痛了三天三夜,那种痛,锥心之至,仿佛随时会要了我的命。 夫君也不避讳产房血腥,在床边一直陪着我,三日后的清晨总算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昏睡前我听到夫君一直在叫我。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夫君好像在叫我醒来,可是我怎么都睁不开眼,等我醒来后居然已经过去了十日。 夫君抓着我的手,哭的像个泪人,“早知道会让娘子如此遭罪,当初就不该要孩儿。” 其实无妨,这苦无论如何是挺过来了,我现在好好的,没事就行,“夫君,我们的孩儿呢?” “来人,把小少爷抱过来。” 小喜很快抱着孩子过来,小小的身子被布裹着,脸上还是有些皱巴巴的,看样子真丑。 “好丑啊,夫君,孩儿肯定随的你。” “是是是,随的为夫。” 小喜见此忍不住插嘴:“夫人,小少爷刚生下几天,还未完全张开,等过一两个月就好了。” 我忍不住怼小喜,“就你明白。” 小喜装作没听到我的话,从我身侧抱走孩子,“小喜带小少爷下去吃奶。” 我依依不舍的看着小喜抱走。 待小喜走后,我才记起,我们的孩儿好像名字还没有定下来? “夫君,孩儿叫什么?”夫君早在十几个月前,刚知道我有孕后就开始想名字,光列出来就用了好几个张纸。 最后反复挑选还是剩下二十个名字,十个男孩用的十个女孩用的,我们的孩儿是男娃,那十个女娃用的看来是用不上了。 “为夫正是在等夫人醒来商议此事。” “夫君定下来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吗,终于生了,真的是可怕的一胎233 ☆、小祖宗 “那为夫想全名,夫人想乳名如何?” “行,你快说叫到底什么好听?” “奕蓠,奕字,一是奕通为夫名字里的逸,二是希望吾儿往后日日都神采奕奕,开心愉悦,三是希望后辈奕世荣昌,世世代代都会像现在一样昌盛发达,而蓠字,一是与夫人的璃同音,二是江蓠,红藻的一种,古书上说的一种香草,花草,有草就有花,正好合娘子的花身,娘子意下如何?” “奕蓠,奕蓠,甚好,就依夫君的,至于这乳名,奕蓠一生下来,差点要了我这个生母的老命,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他折腾的没个妖样,简直是个折磨人,不对,折磨妖的小祖宗,小祖宗?就叫小祖宗,不行,太难听了,叫小宗吧,不要那个祖字。” 我还等着夫君夸我呢,结果夫君居然沉默了半晌,才回了句:“娘子说了算,就叫小宗,只要娘子你开心就好……” “你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我再想想?” “小宗真的挺好的,娘子刚刚醒过来,饿不饿,为夫去把熬好的鸡汤端过来。”说着就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不许逃避我的话,到底要不要改?” “真的很好,娘子此次实在受累,这个名字也可以让孩儿日后记住娘子为了生下他所受的累,才能更好的孝顺他的娘子不是吗?” 好像很有道理,我松开夫君,还没接话,夫君便出去给我准备吃的了。 其实吃不吃无所谓,只要给我水喝就行,只是日日吃惯了人间的食物,突然断了,的确有些不习惯。 夫君刚走,我便躺下歇息,等躺好,孟婆居然出现在我床侧,她打扮着人间女儿的模样,只是如此漂亮的脸蛋人间实在少有。 好久没有看到孟婆了,热泪盈眶,本想起身,却被她拦下。 “你刚刚生产,身子虚弱,还是不要起来的好,我这次瞒着阎王偷偷来人间,待不了多久,听黑白无常说,你生产后一直未醒,实在担心,就过来看看。” “现在没事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对了,我来除了看你,还有事要说……”还未等孟婆说完,夫君便端着鸡汤进来了。 夫君放下鸡汤,“这是?” “就是我跟夫君说过的孟婆。”我以前同夫君提起过孟婆,孟婆在我心中如姐如母,夫君他是清楚的。 “孟婆?怎么是个妙龄女子?” 我看着孟婆的脸色变黑,她最不喜的就是人们因为她俗称有婆字,以为她是个老太婆。 “怎么?老身让姚将军失望了?” “姚逸实在惭愧,不知孟婆如此年轻,实在眼拙,还望孟婆不要跟我一个区区凡人计较。”夫君知道惹恼了孟婆,连忙说着恭维的话,我心里偷乐。 孟婆轻哼一声,似是想起刚刚还有话未跟我说完,立马对夫君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红璃说。” “是,逸这就出去。” 待夫君走了后,孟婆凑近我,附在我耳边:“不久前我去阎罗殿,竟听到阎王同掌簿说起一位历劫的仙上,说是位将军,肯定是你夫君无疑。” “说了什么?”我立马出声询问。 “寿命将至。” 四个字如同五雷轰顶,我跟夫君才刚刚过上好日子,怎么就寿命将至,怎么会? “都怪我,当初给你出的馊主意,不然你也不会深陷如此境地,你不用忧心,你夫君他又不是寻常人,你照顾好自己,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我呆愣着,心情很复杂。 孟婆叹了口气,化作一缕黑烟离去。 不争气的哭出来,真的舍不得跟夫君分开,哪怕只是一时一刻,夫君听到我哭,很快就进来了,坐到床边抱住安慰我。 他应该是第一次见我这样,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问了好几遍我也没有回答他原因,他也安静下来,用极其奇怪的姿势侧身躺下,一手在我头下给我当枕头,一手拿衣袖给我拭泪。 “娘子哭起来真难看。” 这还没有分别呢,居然嫌弃我,我哭得更伤心了。 夫君知道说错了话,连忙跟我道歉,说是以后再也不说我哭起来难看,再说他就在自己脸上画乌龟三日。 一想起夫君脸上画着乌龟,然后出门被人们围观我就忍不住笑出来。 夫君突然松了口气:“娘子笑了就好。” 虽然被逗笑,心中还是很难受,伸出手紧紧搂着夫君的腰。 “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好好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3 。娘子汤还未用,为夫去给你拿来。” “我要你喂我。” “娘子命令,为夫不敢不从。” 时间过去两月,夫君却从未开口问过我那日难过的缘由,我也没有如实告诉他,这事我们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夫君,小宗又哭了!”我声音之大,夫君应着话,放下手中的兵书朝我过来。 刚接过我怀里的小宗,哭声戛然而止。 这小宗怎么能这样?难道我不是亲娘? “娘子,你抱小宗的时候,应该把里面那只手拿出来,他舒适了,自然就不会哭了。” 我…… “将军,边关急报。”郭静急匆匆地跑来。 夫君谈论这些我一惯都是回避的,这次也不例外,接过小宗便往外去。 没多久,夫君便过来寻我,说是要出征。 脑海中突然响起孟婆说的话,我要去,但是夫君不同意,一是军营不安全,二是军营不准有女人,之前洪璃那个身份,他都是以回家途中不幸遇害为由给蒙骗过去。不过不同意我难道就去不了了吗?我心中暗暗盘算。 第二日夫君便带着大军出征,以他们大军的脚程,估计要半个多月才能到,如此,我就在家在待些日子再过去寻夫君。 很快半月过去,我跟小欢叮咛许久,毕竟是出远门,始终放心不下小宗。 拿着行囊刚要出门,却撞倒小喜,小喜手里端着的东西也撒了一地,跟着蹲下帮她收拾,模了一手都是灰,奇怪,小喜没事端着香灰干嘛。 “夫人还是去找将军吧,交给小喜一人收拾就行。” 拍了两下手中的香灰,“那就麻烦照顾好小宗。”我起身离去。 “夫人放心。”小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等战争一结束,我就会马上赶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无尽遗憾 出了城门,我便寻了处无人之地,化烟火速赶往夫君驻扎的营地,只是实在不知究竟在何处,愣是用了一天时间才找到。 换上军队战士的衣服,隐身找到夫君住的帐篷,此刻夫君正在看用土堆成的地势图,旁边还有五个将士包括郭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出谋划策。 坐在他床边听的我直打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天是黑了,其他人都走了,桌上送来的菜都要凉了,夫君还不打算吃。 我起身到他身前,他认真的样子看起来真严肃。本想现形,但是夫君知道我来了说不定会不高兴,还是不要让他知道。 只是该怎么提醒夫君吃饭呢?夫君走之前我把他还是无念时赠予我的佛珠让他摘下戴着……在夫君身上看了一圈,发现正在他左手手腕上。 施法让佛珠升温,夫君感觉到异样,似是想到我。 往桌边而去,开始用晚饭。 看着他吃完后,进来个将士收走剩下的饭菜,他继续回到刚才的地方,根本没有打算去睡觉。 本想把他打晕过去,但是刚刚那几个离开的五个将士又回来了,就不好再出手。 还没等夫君歇下,我自己倒在他床最里面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只是帐篷里那还有夫君的身影,用夫君用过的面巾擦了擦脸,便准备去找夫君,而此时帐篷里竟然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还好我隐身他根本看不到我,待看清他的脸,发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公主,她怎么也跟来了军营。 只见她手里抱着一坛酒,直接打开浇在夫君睡的床上,人坐到一旁的桌子边,似乎实在等夫君回来,她究竟要干什么? 紧跟着没多久夫君回来了,他看到公主倒是没有多意外,估计是公主请人叫他来的。 “公主,此乃军营,实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本公主要来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还不用将军费心。”她看了一圈周围,在我待的地方停下目光,难道她知道我在?“花妖,既然来了就滚出来,藏着你以为本公主看不见吗?” 她真知道我来了,她怎么会知道?还不等我想明白,只觉得身后突然有人过来。 跟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被身后的人试了定身术。夫君朝我看过来,应该是显了形。 夫君想要过来,也被一道施了法的屏障挡住,而过不来。夫君嘴里一直在说话,我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身后的人走到公主旁边,才转身,看到她脸时,我便明白了一切。 这人,正是当初用捆仙绳捆我的狐狸。 “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夫君。” 公主突然笑起来,“神仙姐姐要放你们,我可不同意。” “谁说本仙要放她们。” 我忍不住骂道:“狗屁神仙,明明就是个狐妖,公主莫要被她利用。” 公主突然变得面目可狰,朝我走过来,一巴掌朝我脸颊打过来,火辣辣的疼蔓延全身。 另一旁的夫君满脸担忧,不行,我不能让夫君担心。 “你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男人,还想教训本公主?”公主说完,跟着又是好几巴掌过来。 下手之重,眼泪跟血一同流了出来。 我不敢看夫君,公主又是一巴掌过来,我被打倒在地。 她还想继续,被狐狸给拦住。 “别忘了正事,先到外面去。”狐狸说完便施法点燃了之前公主浇酒的地方。 大火很快燃起,狐狸挥手将我们都转移到离营地甚远的空旷草地。 夫君解了禁制朝我过来。 夫君将我从地上拉进来抱在怀里,“娘子,都是为夫的错。” “夫君,不怪你,若是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宗。” 而这时我竟看到公主右手拿着箭,左手握着一把闪着金光的弓。 狐狸在旁边鼓舞,“还在等什么,杀了这对背叛你的男女。”公主果真在举弓搭箭,瞄准我们,估计是怕夫君躲开,也给夫君施了定身术。 这狐狸肯定明白普通的箭伤不了我跟夫君,“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这箭究竟是何物?” “三百年前被你们暗算,我的几个弟兄根基不稳,当时就毙命,怕你追来,带着其余连夜逃入深山,这些年潜心修行,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杀了你二人,我知道你们不是常人,故此拿出先祖另一件法器,灭灵箭。” 我曾经问过媒婆,这世上有什么法器可以让神都惧怕,孟婆回答我灭灵箭,神仙妖物被它射中,都会魂魄四散难以重聚,不惧怕这弓的唯有冥界鬼魂,难怪之前没有丝毫异能的公主可以看到之前隐身的我。 不行,我不能让她射中夫君。 公主低吼:“你们给本公主去死吧。” 眼看着公主的箭就要过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挣开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4 了定术,将夫君推开。 我听到夫君大喊:“不要。” 我听到狐狸生气的大骂公主:“你会不会用,这玩意我只有一把箭……” 我还听到公主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这个花妖会推开他。” 金黄色的箭穿过我的胸膛后便如烟消散,此刻没有一丝痛楚,就好像没有被射中一般。 夫君悲痛欲绝,哭的泣不成声,我以为我运气好没事的,可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从脚趾开始在消散。 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夫君,“夫君,我不想离开你,夫君,来生换你来找我可好?夫君……” 眼泪迷了双眼,恍惚间好像看到孟婆,看到黑白无常…… 我还看到夫君被解了定身术,朝我过来,我明明看到他哭喊着在抱我,可是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也听不到夫君在说什么,其他人在说什么。 直到最后连看都看不见了。 若说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东西,怕是只有那一滴带着无尽遗憾的泪水。 最遗憾的事,只有两件,一是不能同夫君长相厮守,二是没有陪着小宗长大成人。 黄泉路上,彼岸花开,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望来生,得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是花,总会枯萎。 是人,总会轮回。 是红璃,总会爱上小宗的爹。 ☆、[番外]中秋灯会 “红璃姐姐,你慢点,别被人踩到。”张生发出糯糯的声音提醒我。 “放心吧,你快跟紧我别跟丢了……”看着他小身形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实在容易走丢了干脆回头拉着他一起走。 等到了目的地,却是在人群最后面。 “看看,都怪你,现在咱们没有他们高,没有他们靠前,什么都看不见。”指着黑压压的人群我忍不住责怪张生。 “红璃姐姐,我们可以绕到后面去。”张生正说就拉着我走。 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总算到了张生说的后面,可是这里虽然不拥挤,但是侧面对着台子,有些不好观看,最佳场地就应该在前面,唉,罢了,总比看不见好。 很快台子就上来一个人,手里摇着一把扇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只是他一出现,底下就更热闹了,我听到我们旁边的人,准确说是女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 “这个人是谁啊?” “还能是谁,著名的大才子王子尚,今晚能看到他,真是三生有幸……” “就是那个三岁会识字,五岁能做诗的?” “除了他还有谁,偌大个临安就他一人有此才智。” 噢,原来这个斯斯文文的人是个大才子,叫王子尚,不过谁说临安就他一人有此才智,我旁边的张生也非常聪明。 “大家安静。”王子尚一说话,现场跟着安静下来。 “在下王子尚,今夜与临安众位共度中秋佳节,今夜里总共三个猜灯谜的小游戏。还有一个杂技一个戏剧一段舞蹈。灯谜精彩正确最多的可以拿奖品,奖品放在最后公布,一定不会让诸位失望。” 跟着见他一招手,两个伙计抬着一个挂着两排灯笼的架子上来。 “一门两口,一个才子,一个员外。” 王子尚读出来后我复述一遍,“张生可有答案?” 张生肯定的朝我点头,我立马大喊:“我知道我知道。” 我是场下第一个知道答案的人,众人停止议论,纷纷看过来。 “姑娘请上台来。”我拉着张生来到台下,他告诉我谜底,我一人缓步上去。 “姑娘可以说了。”王子尚举手投足真的应了个雅字。 “一门两口,是合家两子,一个才子是团字,一个员外是圆,加在一起就是合家团圆四字,不知王公子,我说的可对?” 王子尚听我说完,立马鼓掌,“姑娘好才智!” 这,我可不敢居功,不过重在参与嘛,我只是笑了笑。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请姑娘先下去等待。” “嗯,好。”我从台上下来,到张生身边。 接着王子尚请人上台表演杂技,下面的群众连连叫好,没想到王子尚居然朝我们走过来。 “王公子。” “姑娘,请问这位是?” “这是我弟弟。” “姑娘的弟弟将来定有大作为。”王子尚突然没来由的夸赞,看来是猜出来答案是张生给我说的,这王子尚果然不简单…… “我带弟弟谢王公子吉言。”这张生没有多少缺点,最大的就是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除非像我之前那样,见面就给他送吃的,不过现在送吃的好像都不管用了,现在只有我替他道谢了。 跟王子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杂技就结束了,他再次回到台上,问出第二道字谜。 “他有你没有,地有天没有。” 这个简单,难不倒我,根本不用王子尚再说提示或者张生给我答案,我连忙抬手。 王子尚也看到我抬手,示意我说答案:“姑娘请讲。” “也,是不是也?” 王子尚淡淡一笑,“恭喜姑娘再次答对。” 接着王子尚又下来,台上开始唱戏剧,咿咿呀呀的我一句都没听懂。 张生便给我一句一句的解释,原来说的是嫦娥奔月的故事,老实说这后羿有些愚笨啊,居然让嫦娥偷去西王母给的灵药。 忍不住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红璃姐姐此言差矣,这后羿是因为爱嫦娥,才如此放心,只是没想到这嫦娥竟然会为了成仙而抛下后羿。”张生一本正经的跟我说。 “就因为一文不值的爱,让灵药被嫦娥偷了,真的是可惜,要是我是后羿,我才不管嫦娥,自己吃了就成仙了。” 我美美的想着,却听的张生道:“红璃姐姐真没良心。” 我不满张生的话:“我要是没有良心,才不会天天教你习字。” 张生立马变了个人,讨好着我:“是,红璃姐姐最好了,红璃姐姐最有良心,红璃姐姐,马上又要开始猜灯谜了。” 还顺便转移话题,算了不跟小孩计较,我目光放到台上。 王子尚再次说出迷面:“举头望明月。” 张生没有立即猜出来,底下人也没人有人想出答案。 王子尚见此便提示,是一药名。 话刚落脚,张生便拉我衣袖,我弯下腰,他便将答案告诉了我。 还好我够快,王子尚再次让我回答。 “当归。” 王子尚肯定了我说出的答案,我高兴的去抱住张生小小的身子祝贺,说实话,我家张生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啊。别人想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5 很久的答案,他一下子就想到了。 王子尚让我上台,问了我的名字,我便跟着张生姓了张,又问家父是何人,我便推辞自己是偷溜出来,不方便告知。 跟着王子尚就公布奖品,原来奖励是月饼还有一些银票,不过还有一份是王子尚送的信物,说是以后有事需要他帮忙,就可拿着此物去找他,一定竭力相帮。 这对台下的观众而言是无价之宝,对我来说好像没有多大用处,不要白不要吧,我收在腰间。 带着其他奖品刚准备离开,却被王子尚叫住,叫我们稍等,说要请我们吃一顿晚饭。 这到不必,我们推辞着。 王子尚也没有强留,我跟张生来到外面,分了两个月饼一人一个,其余的月饼、钱还有王子尚的信物都给了张生,我留着真没什么用。 吃完月饼便送张生回家,我一个人没事做,就回了冥界。 孟婆每日都在熬汤给这些投生的鬼魂喝,这些人喝完汤就从奈何桥跳下忘川,几千年了,日日如此,没有一丝变化,看的我竟有些生厌。还是人间有趣,因为人间有张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太快了,来番外调剂下吧……女主上一章已经魂飞魄散了哈。 ☆、[番外]与狐狸结怨 “无念,走了。”我催促着。 “施主稍等。”无念有些歉疚的回我话,转身继续跟那群山匪讲经。 这无念真的是,看到一个小孩走丢也要带着去找他父母,找不到就自己带着,化缘来的吃食自己用的最少,全给小孩,直到找到小孩父母…… 遇到腿脚不方便的老婆婆老爷爷过河也要一个个去扶…… 遇到有人欺负小姑娘,也要去劝说施暴者,然后自己也被打一顿…… 如今呢,被一个山匪将我一起绑回寨子,我想干脆跟他们打吧,但是他就是不要我用武力解决,估计是觉得山匪人多,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山匪还逼他破戒结果他宁死不从还去撞柱子,山匪把他跟我都好好“招待”了一番。 他到好,还是满口佛经,居然把山匪头子给忽悠的不止放了我们还亲自送了无念盘缠,无念不要还是我一手从山匪头子那里抢过来的,真是不要白不要。 但是他居然还要给那些山匪手下讲法,这还没出山匪头子地界呢,也不怕山匪头子反悔再把他抓回去。 不过并没有出现我所想的画面,那些山匪头子的手下也被忽悠的对他毕恭毕敬,连带着我也沾光。 我承认我把他的功德说成忽悠人,是对佛祖大不敬,也很不尊重他,我也道歉,不然被无念知道我的小心思,怕是会赶走我,若是这样,我就没理由跟着他了。 出山匪窝走的匆忙,忘了打水,我想着去找水来,无念非要拦着我,说他去,他要逞强就让他去,不过他一个人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在身后悄悄跟着。 不光明正大是因为他对自己认定的事很执着,不会让人在旁协助帮忙,我要事跟着他肯定会觉得我是质疑他的能力,当然我是自己想的,我也不是他肚子里蛔虫,他究竟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个人对弘扬佛法这事很固执,有人侮辱了佛门一句如同打了他一巴掌,他就会不罢休,用法经去理辩。 这跟着还真出了事,竟然有个人变成我的样子去河边跟他说话。 说什么我听不见,不过远远看无念反应应该是看出来那不是我了,还算不笨。 我想着等会儿再出手,让他长长记性。 结果那个“我”根本不按我心中所想的做,直接抓着无念就走。 暗道:“不好。”我赶忙跟上去。 那个人将他带到一个山洞前面,刚要进去,被我拦住。 “妖精,放了他。”我指着无念。 那妖精早已换回自己的样子,无念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哼,我当是个普通人,没想到是同类,要不,我们合作把他炖了吃,听说佛门弟子滋味及其不错呢。”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 我才懒得理她说的话,继续喝道:“恶心,赶紧给我放了。” 妖精将晕倒的无念放倒在身后,不屑的看向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想跟我打架?好啊,我正好活动筋骨。 本以为会打个三百回合,没想到这妖精不过是声音大本领弱,十招就被我打的吐血,我还想好好教训她,结果她变回本地狐狸,一溜烟钻进山洞。 本想追,到山洞口我停下来,还不知山洞里有什么,贸然闯进去,万一有陷阱呢,还是先看看无念有没有事吧。 带着无念回到之前的水边,仔细检查了下,到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身上有股估计的骚味,臭死了。 施法让他醒过来,他先是愣住,没问我,就好像明白了过程,连忙跟我说着感激的话。 “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这里有水可以沐浴。” “不妥。”他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 “你闻闻你身上的味儿,这里有没有什么别的人,我走远些便是。”这狐狸修为真低,连自身体味都去不了,难怪之前一眼就被无念看穿是假扮的我。 还不等他回答,我扔下他装袈裟的包袱便离开河边。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短 ☆、[番外]仰慕夫君 “夫君,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我窝进夫君怀里问道。 “当然是你的人。” 我从他怀里爬起来,看着夫君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夫君拿手轻抚我的脸庞,“那要从第一次见娘子开始说起……” “你讲吧。”我一脸期待。 “那天天气晴朗,是个征兵的好日子,府在更是排起了长队……” 我忍不住打断:“说点我不知道的。” 夫君领悟了我的话,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 当初我进了内院后,他出来训话,虽然我站在最后面他还是一眼发言我有问题,因为多年与男人来往,男人的形态绝对不是我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可以装出来的,然后边讲话边留意我,发现我站了不久就开始松懈,更加确定了我的女儿身,故此才会将我安排给郭副将,住进了府里。 只是不知为何从那日之后晚上睡觉做梦就会梦到我,就越发注意我,经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看我,也越发对我好奇,来军营的目的,每每看到我受苦训练,都想出去阻止,后面看到我并无大碍,虽然诧异,但是更加对我有了兴趣。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单独会面,好在郭副将那日家人来看他,临时有事离开,让我去送了茶水。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6 只是撞上了公主,没能好好说话,之后几天也去解决公主的事,让皇帝断了赐婚的想法,并且以军功请求皇上不要左右我的婚事,让我自己做主。 后面就直接叫来我表露心迹,只是没想到我会告诉他我是花妖,惊讶之余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喜欢夫人是因为心里有个很强烈的声音告诉他,不能放我离开他,要是放走我,他一定会后悔。 后面我离开,军营里也突然少了一个人,夫君怕我的身份被人拆穿,便以我男子身份被人杀害给摆平了。 夫君日日出去寻我,只是未曾寻到,没想到那日刚准备出门,我自己就回来了。 不过说实话我当初男子装扮真的一般人绝对认不出来,脸上还抹了黑粉,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夫君还是挺厉害的,这都能知道我是女子。 “娘子是不是也该告诉夫君,你为何会想法设法进将军府?” 夫君说完问道,我这说多久都说不完吧?那就长话短说。 我往嘴里塞了几颗酸梅,差点噎着,夫君吓得又是拍背又是倒水,“慢着点,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是毛毛躁躁的,为夫很担心知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等缓过来才道:“当然是仰慕姚逸将军的威名,专程前来见识见识。” 夫君听我说完,看表情很明显不信。 细想夫君之前带我去军营,都不让那些小将多看我一眼,肯定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若我告诉他是因为他以前对我有恩,我来报恩,他不一定信,还会吃自己的醋? 就卖了个关子:“现在不告诉你,等以后再告诉你。” “娘子既然不想说,那为夫就不问了。” 我猛点头,夫君真好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 ☆、握瑾怀瑜 “又在发呆想些什么?”好听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想也没用,根本想不起一丁点儿以前的事。”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很重要的东西,心里有些难受。 一身红衣的瑾瑜已经坐到我身旁,戏谑道:“还是想想何时嫁给我吧。” 我转头瞪了他一眼,抬手就准备打过去。 他一手抓住我得手腕。 妖孽一样的脸庞泛着笑意,不知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居然要对我动手?” 每次都是这句!不过我又没法反驳,“算你狠。” 时间拉回到一千年前,我刚刚苏醒得那个清晨。 “这是哪里?”迷迷糊糊睁开眼起身半坐。 “你可算醒了,我可是用了几千年帮你聚的魂魄,虽然还差一魂一魄,不过总算成了人型,打算怎么报答我?” 说话人穿着血红的衣服,眉眼弯弯,鼻梁英挺,牙白唇红,五官线条分明,美丽的简直像个妖孽。 “怎么?没见过男人?”他端起旁边的茶杯喝茶,这才注意到有喉结。 原来是个男人,“多谢公子……恩公相救之恩。” 我刚说到一半他就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去,“公子?你哪儿学来的词?几万年了,还从未听过这个词,可是形容我英勇的?” “嗯……算是吧……就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说着还去拍头,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就别想,以后就叫我瑾瑜公子。” “瑾瑜?恩公的名字真好听,我可不可以就叫你瑾瑜?”我询问。 他放下茶杯,无所谓的道:“不过一个称谓,随你,你叫什么?” “我不记得了。” “瞧,我都忘记了你还差一魂一魄,现在有些记忆是没有的,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瑾瑜好像突然来了兴致。 我点了点头。 “就叫……就叫亦玉,像玉一样。” 他是不是对玉有什么不解之缘,自己名字有个玉,也要给我弄个玉……罢了,一个名字而已。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是哪里呢?还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在这里又是做什么的啊?又为什么会救我?”一口气说完,就怕漏了什么忘记问得。 “这里是古荒,住得都是六界犯了错的神仙妖怪魔,包括鬼魂,你是五千年前飘进来的魂魄,因为这里被限制使用术法,我虽然不受影响,但是被强大的力量压制,也只能用微弱的力量帮你恢复,时间一久就是六千年。” “还有呢……”我有些等不及,催促瑾瑜快些说。 “救你实在是闲得慌,想找点事做,日子还长,我的身份你会知道的,以后就伺候我吧,反正这鬼地方你我只要进来了,都出不去。” 既然都可以进来,“为什么出不去?” “外面有女娲的封印在,怎么可能冲的破,这古荒只能进不能出。” “原来如此…”瑾瑜一番解释我就明白了。 后来我知道瑾瑜是这个古荒的首领,无论是仙、妖、魔、鬼都听他的命令,他待手下也是极好,大多都是心悦诚服得追随。 回忆拉回来。 这古荒终日白昼,只是天上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瑾瑜说这里远离六界,不会有阳光或者月光星光。好在有日晷,也有人专门纪录时间,否则肯定分不清时间。 “公子。”一个小妖迎上来找瑾瑜,一直没有给瑾瑜解释公子的原因,他便真的以为是夸他英勇,让古荒所有人都称他为公子。叫公子也挺好听,比以前都叫他首领好听…… 瑾瑜最见不得别人急急燥燥的,这小妖就撞了禁忌,有些微怒:“何事?” “回公子,慕青长老说古荒结界出现异样。” “什么?带本公子去找慕青。”瑾瑜有些惊讶又有些兴奋,站起身就要去找慕青,不知道怎么个异样法,我也跟上去。 慕青的装扮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一身青衣,头发也用青色的发簪别住,模样也极好,只是瑾瑜还是比他更好看,瑾瑜以前给我说过,慕青本体是一条青蛇。 “慕青,究竟怎么回事?”瑾瑜一见到慕青就迫不及待询问,他在手下面前从未如此失态。 “禀公子,刚刚慕青像往常一样去古荒深潭处巡视,公子你也知道,深谭是古荒入口结界,无论谁想入内,跳下去都会被弹回地面,只是刚刚,慕青发现谭面出现裂痕,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慕青认为外界有人在破此结界,不过无功而返。” 慕青的话让瑾瑜陷入深思,“看来,有人冒着会得罪六界的大不为,想要进来带走什么东西或者人。” 慕青接过话:“能让结界出现短暂的裂痕的,此人绝不简单。” “你们说半天,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啊?”我忍不住插嘴。 “这古荒所有人的来历本公子都清楚,都是违背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7 了六界条例,除了亦玉。” 瑾瑜跟慕青的目光齐齐朝我看来。 我连忙摆手:“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肯定不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慕青活了两万余年至今还是妖身,而亦玉已是仙,只有历劫方能成仙,若没有高人相助,如何渡劫?” 慕青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只可惜我根本不记得了。 “慕青你近日多注意些深水潭。”瑾瑜吩咐完慕青就拉着我离开。 “这是去哪?” “当然是加固你的魂魄,若是五百年内另外一魂一魄回不了体内,你便会再次魂飞魄散,到时候想要聚齐,恐是难如赤手摘日。” 难怪瑾瑜最近隔一个月就帮我加固一次,原来我还剩五百年。 我记得瑾瑜以前提过,我的一魂一魄不在古荒,肯定在六界中,若是能出去,定有寻回的希望,这次深水潭的异样,真希望还能再出现一次,结界打开我就能出去找回魂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了哈 ☆、再次裂了 瑾瑜给我加固完就要去房中静心修养,这里限制使用法力,瑾瑜虽然能用,但对自身也有反噬,还好反噬不严重,好好休息就可以恢复。 说起来,瑾瑜从未跟我提起过他的来历,但他能在这古荒当上首领,并且还能使用法力,定是位大人物。 一想到自己找不到剩下的一魂一魄只有五百年光阴,未免有些难过。 这古荒虽然荒芜万里,寸草不生,更有野兽横行,但我也不是特别讨厌这里,现如今,“唉!”忍不住叹了口气。 “亦玉姐姐,你怎么不开心?是不是公子欺负……”我连忙捂住小容嘴,这瑾瑜就在后面屋里睡觉,要是被他听到有人背后数落他的不是,免不了被他欺负。 回了句:“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小容才不是小孩,小容已经一千岁了,如今只是长不大而已,越泽哥哥那里有凡人的书,上面说我这是小人病。”小容辩解。 “什么小人病,瑾瑜说你是生在古荒,这里所有生物都限制法力,能成人形的精灵都要靠法力修炼才能长大,你能长成现在几岁小孩的样子已经很不错了。”瑾瑜在休息,还是走远些好,我拉着小容去往前方一块大岩石坐下。 “要是能离开古荒就好了,爹爹娘亲,越泽哥哥,慕青哥哥都没有办法,亦玉姐姐有办法吗?” 我摇了摇头,这傻孩子,以为古荒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吗。 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不能太打击他,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容,亦玉姐姐要是找到出去的办法,一定带着你。” 小容高兴地跳起来,“好好好。” “余容,你怎么又跑来缠着你亦玉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来人是沈越泽,他本是人,却被一群恶霸欺负推入河中,溺水而亡,成了水鬼,心生怨念,便将推他的恶霸陆陆续续拖下河中,又或者让他们死在家中井水里,连恶霸们三代后人都不放过。 被天界的人知道他在河中做恶,念在有因,就送来了古荒,如今已三千年过去,心中怨念早已消散。 他被送入古荒时就从水鬼变成普通鬼魂不必再泡在水里,只是整个人走路轻飘飘的,五官惨白,又不爱束发。 还好古荒没有晚上,不然肯定不用等五百年,也可以吓得我立刻魂飞魄散。 “小容这么乖,亦玉喜欢都来不及呢。” 小容听到我说,朝着越泽哼哼:“越泽哥哥就爱多管闲事。” 越泽把小容抓起来,“嘿,你个小鬼,每次你被你爹揍,是谁护着你的?居然说我多管闲事,以后你的闲事本大爷不管了!” 越泽松开小容,便转身要走,小容见状一把抱住他的腿,“越泽哥哥,小容错了你大人不计小孩过。” 这个越泽,每天不逗一下小容心里不舒坦是不是,“你们两个去别的地方闹,别把瑾瑜吵醒了。” 一听我话,越泽就要带小容走,小容想回头跟我说话,被越泽毫不留情的捂住嘴拖走。 我小声嘀咕,“这瑾瑜生气的时候是很吓人,但是有这么可怕吗?”越泽这反应未免太大了。 无聊之至,本想着自己也去歇息,之前那个来找瑾瑜的小妖居然又来了,我迎上去告诉他瑾瑜还在休息,有什么事直接说给我,等他醒来我再转达就行。 “慕青长老排属下等人在深水潭观察,刚刚又出现一丝微小裂痕不过还是合拢了,慕青长老知道后排属下来告知公子。” 又裂了?看来果真有外面的人想进来取什么东西。 “你先回慕青长老身边,等公子醒了我会就跟他说明。” “那就有劳亦玉姑娘。”目送小妖离开,我便留书给瑾瑜,免得我回去睡觉睡过头,没有告诉他这事。 把信放在他房内桌上,用茶杯压着,确定不会被吹走,便回了自己住的房间,沉沉睡过去。 等醒来,洗漱完就去瑾瑜房中,没有看到他人,喝了几口白水,就往深水潭去,经过两次异动,瑾瑜肯定会去深水潭候着。 深水潭虽然叫潭,但是并没有水,里面白茫茫的一片,大小只有两个水井口大,边上用岩石堆着不让人靠近,主要是看不到底,外面有一层结界也进不去。 深水谭边上除了瑾瑜跟慕青,还有六个小妖小魔。 “怎么样?这结界破得了吗?” “亦玉?”慕青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过来,相反瑾瑜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盯着深水潭。 “瑾瑜,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个人平时看到我可不是这样的。 慕青把我拉到一边,轻声道:“亦玉,你又不是不了解,公子已经被困在古荒万万年,没有人比他更想从这出去,如今可能有一线生机,难免冷落你,你可不要跟他置气。” 怎么总觉得慕青这话怪怪的,他是不是误会我和瑾瑜的关系了?仔细想想,误会的人肯定不止慕青一个瑾瑜,也不跟他的手下们解释清楚,等回头找他算账。 “慕青。” “慕青在。”瑾瑜突然叫慕青。 “连刚刚那次,已经是第三次了,这结界再厉害,也总会有裂开的时候,你让众人都到此聚集。” “是,公子。”慕青领着五个小妖怪魔离开深水潭。 我走近深水潭,跟平时并无甚区别啊。 “亦玉。” “啊?”瑾瑜突然跟我说话,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若是出去了,你嫁我为妻可好?”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又瞎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qaq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8 ☆、离开古荒 “我是认真的。”瑾瑜的眼睛告诉我他没有跟我开玩笑。 我憋回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相处的这一千多年来,我对瑾瑜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朋友之情,至于夫妻要的男女之情怕是从未生过。 我试图让他放弃这个想法,“瑾瑜,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我不在乎。” “或许我以前有个很喜欢的人,又或者成过亲,更或者还有孩子。” 瑾瑜突然抓着我的手,“吸引我的是你人,而非你过去事,若出去后能与你相伴天地间,别的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有你,我便知足。” 瑾瑜突然的深情,竟让我有些恍惚,可是,我受不起。 奋力抽出手,“可是瑾瑜,我并不喜欢你,再说我只有五百年可以活。” 我以为我会说服瑾瑜取消念头,却听到他说:“我都差点忘了,你还差一魂一魄,现在的你,可能对我的感情都分不清楚。” 我本想说,虽然我缺了一魂一魄,但是我还是能分辨什么事男女情什么又是朋友情,瑾瑜却继续说,此事等寻回我那一魂一魄后再议。 瑾瑜根本不准备过问我的意见,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吧,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离开古荒这个地方。 慕青很快带着古荒众人聚齐,一群人吵吵嚷嚷议论纷纷。 瑾瑜做了个让大家安静下来的手势。 “公子,又裂开了。”慕青的话倒是打断了瑾瑜准备给众人说的话。 这次裂口没有合拢,反而有股力量想把人拉进去,瑾瑜随手拉过一个小妖,让他进去。 小妖害怕,但是瑾瑜的命令他不不从,小妖直接从裂开的小口被吸下去,没有被弹回来。 见此,众人皆喜。 没高兴多久,古荒便摇晃起来,如同要坍塌一般。 慕青赶紧让大家排好队,依次下潭。 瑾瑜过来揽着我的腰,挣扎了几下,他也不曾有松开的迹象。 裂口越来越大,可以通过三人,瑾瑜带着我也进了潭里,那股吸人的力量越来越强,我们都急速往下坠入,跟着就是听到有人摔在地上,疼得直叫。 偏偏我安然无恙,只是身下传来瑾瑜的轻哼,我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压在瑾瑜身上。 我起身去扶他,“怎么样,没事吧?” 瑾瑜看着我笑,“没事,我一个男人怕什么,倒是你怎么弄得一脸泥。”说着还要摸我脸。 这瑾瑜,真是为了吃我豆腐,无所不用其极,我把他手打下去。 他吃痛哼哼,不再碰我。 仔细看了这里,跟古荒差不多,不过天色跟古荒差不多,难道又来到另外一个古荒? 正在我疑惑间,前面突然有光闪晃。 我刚上前去看看,瑾瑜将我拉到他身后,“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 见我点头,瑾瑜便朝前走,这一走动我才注意到,刚刚躺得地方全是个小水坑,看来瑾瑜说我脸上有泥,不是糊弄我。 跟着瑾瑜到了前面,面前多了条河,河中有个台子,台子上有灯一样的东西正在闪光,心中好像有什么被牵引,想要过去。 慕青不知何时出现,也把我挡在他身后面,小容在上前到我跟前,“亦玉姐姐。” “嘘,别说话。”刚刚瑾瑜抬手应该就是让大家别再议论,现在小容说话实在不妥。 “红璃,你在吗?”突然传来一个比瑾瑜还好听男声,还伴着回音。 “是何人?不要在本座面前装神弄鬼。”瑾瑜一改以前的口气,说话竟透着一股威仪。 “亦玉姐姐,快看河对面。”小容还是没忍住,顺着他所言看去。 看惯了瑾瑜的红衣,慕青的青衣,或者说整个古荒都没人会穿一身纯白,而这个从河对面飞过来的人,竟然穿的一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 刚刚看清人脸,跟瑾瑜相比,感觉他更胜一筹。 “这个人是九重天的辰逸上神,三千多年前,我被天兵抓去,他正好在河边,那些天兵都跟他行礼。”听到越泽的话,众人唏嘘不已,碍于瑾瑜的命令,又不敢议论。 “难怪可以撼动古荒结界,原来是九重天的上神。”慕青接过越泽的话。 原来这个人是神仙,也只有神仙才会让自己穿的一身白吧? “哼,想不到本座离开六界区区万年,九重天上就多了位上神,不知天帝跟天后日子过的可还滋润?”这瑾瑜怎么非要挑衅这个辰逸上神。 上神在河台中站立这,“不劳魔尊费心,父神母神一切安好。”上神声音有股震慑力,在耳中来回游荡,让人不得不听他说话。 “看来你天帝天后没少谈起本座。” “魔尊想多了,是本上神查阅古籍知道得。”上神语气很是不屑。 瑾瑜有些怒,“本座不跟你个小崽子多费口舌,你如今大费周折放尔等出来,究竟要做什么?” “找人。”上神冷冷回道。 “这里都是本座的手下,没有你要找得人,没有别的事,本座也该离开了。”瑾瑜很明显不想在跟上神再说下去。 “也罢,不过魔尊既然承了本上神的情,还请管好你的属下莫要再作恶。” “本座的人还轮不到你管。”瑾瑜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用事去要挟他,这上神的做法真是欠考虑。 “那本上神遇到,只有让其元神惧散了。” 瑾瑜根本不惧上神的威胁,“你敢动本座的人,本座定搅得你们九重天天翻地覆。” 上神没在接话,盘腿坐下,对着那个灯一样的东西好像是在念咒,忽的,我全身仿佛快要散开一般,我抓住瑾瑜求救。 瑾瑜也发现我的异常,将我抱在他怀中,用法力护住我的魂魄。 “你怀中是何人?”伴随着上神说话的声音响起,那股撕扯我魂魄的不适也随之散去。 只是刚刚一番折腾,我实在耗费不少精力,有些支撑不住,就直接晕睡过去。 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五百年很快过去,另外一魂一魄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最终还是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朋友点点收藏,评论,别忘了推荐给朋友啊 ☆、招魂灯 这个梦也把我惊醒过来,瑾瑜正在我床边陪着我,看到我醒来,扶着我坐起。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无古荒房中陈设无二,只是古荒里大多都是瑾瑜幻化出来的,床是硬的,没有现在的这般柔软。 “这是我在人间买下的宅子,外面依山傍水,我让他们按古荒居处装饰得这里,你可还喜欢?” “喜欢,”瑾瑜真是有心,“瑾瑜,我昏迷多久了?” “半月。” 瑾瑜说得轻描淡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19 写,我反而吓了一跳,半个月。 “你这次魂魄差点抽离出身体,如此这般,能无事醒来就极好。” 一想起之前的事就万分惊恐,加上做得那个梦,“究竟怎么回事啊?” “你可还记得河中那盏灯,”还真是灯?我点头,“那是招魂灯,你的魂魄本就不全,及其容易被招去,那是盘古留下的宝物,用它跟女娲在古荒下的结界对抗,难怪可以裂开。” 上神如此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找人,那个人是走好运了,偏偏倒霉的是我,魂魄抽离身体实在不好受,希望以后不要让我碰到这个罪魁祸首,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我找了人间的大娘给你炖了鸡汤,凡人说这个补身体,我给你端过来。” 我一听,一把把瑾瑜拉回来,都什么跟什么,在古荒没吃这些不是活的挺好吗,而且人间的东西能吃吗? 见我不说话,瑾瑜便道:“我尝过,真的很香。”刚说完就发现瑾瑜消失了,现在瑾瑜出了古荒法力能随便用,就是方便了。 瑾瑜果然很快就出现,手里的汤还在冒着热气,先是吹凉接着送到我嘴边,我本想自己喝,他硬要喂我。 让瑾瑜这样伺候我,我都有些良心不安,在古荒可都是我照顾他。 吃完后,我便继续询问之前的事。“那个上神是怎么放我们走的?”他看起来很厉害,之前还跟瑾瑜差点打起来,就这么轻易让我们走了? “那个小崽子,论年龄我比他大五万岁,他至少得叫我声叔叔,论实力,论样貌,跟我打架我要是输了,岂不是闹了笑话。” 看来他们起打了一架,人家怎么看都是个九重天上响当当的大人物,瑾瑜居然叫人家小崽子,“瑾瑜,你以前究竟是什么身份?” “魔界之主,只可惜如今魔界已没有几个魔了,都是天界在我去古荒后,将魔族赶尽杀绝。”看瑾瑜的样子,他现在非常生气,第一次发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抓住他的手臂,安慰着:“好了瑾瑜,都过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跟何况这次还是天界的人将你放了出来。” 不知为何,总是不希望瑾瑜跟那个上神打起来。 “亦玉,你不懂。” “瑾瑜,你别忘了,我已成仙,如今也算天界的人,你想复仇,难道连我也要杀之而后快吗?” “亦玉,我不是这个意思,罢了,只要天界不来惹事,我便不去找他们麻烦,你看这样可好?”他像个孩子一样征求我的意见,那模样看起来甚是可怜。 我忍不住笑出来,“这就对了嘛,现在鸡汤我也喝了,可不可以下床去看看?” “你刚醒,还是在躺几日……” “不行,我都躺了半个月了!”瑾瑜根本拦不住我,我连鞋都没穿跑了出去。 外面的太阳光照下来,格外刺眼,好久没有看到太阳了。 瑾瑜跟上来用手帮我挡住太阳光线,我把他手拿开,反正要适应的,现在挡着难道以后也要一直挡着吗。 “你会受不了,还是先回屋吧。” “不,”我拒绝瑾瑜的提议,瑾瑜找得这宅子下竟然是水,我顺着长廊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整个身体都暴露在阳光下,瑾瑜阻止不了我,只能坐在石桌旁朝我这边看过来。 慕青突然出现在我住的房间门口,瑾瑜看到就要过去,嘱咐我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我连连点头,这瑾瑜何时变得如此啰嗦。 待了一会儿已经差不多适应了,本以为还能安静许久,没想到看到余容跟越泽过来。 越泽手里打着一把伞,穿着一身黑,头发扎了起来,没有以前在古荒那么吓人,小容感觉也比在古荒是长高了点。 “亦玉姐姐,你可算醒了。”小容直接扑倒我怀里。 “你一直未醒,这小鬼头,担心的晚上觉都没睡好。”听了越泽的话,我才知道小容这些日子……实在难为他为我忧心了。 我蹲下,摸了摸小容的脑袋,“你看姐姐已经好了,所以小容也刻下宽心了,要不姐姐教你修炼法术,这样小容就可以很快长大了。” “姐姐,这个到不必了,现在小容的师傅是慕青哥哥,不对,师傅。” 慕青师傅?怎么回事?小容的表达能力实在差劲,看着越泽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他啊,每日都跑来看你,有此撞到慕青跟公子替你固魂,觉得好玩,又不敢缠着公子,就整天缠着慕青嚷嚷要拜师,这不,昨天刚被慕青收在门下。” 原来如此,小容这喜欢缠人的毛病只增不减,难道猫精都如此吗? “亦玉姐姐,小容不是为了自己,小容是想有更大的能力可以保护姐姐。” 真是傻孩子,我这么大个人,那还需要一个小孩保护,“在人间待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亦玉姐姐,就是越泽哥哥挺惨的,每天白天出门都要带着把伞。” 还不等我回话,就听到越泽道:“余容,长本事了?敢嘲笑你越泽大哥?晚上我好好收拾你。” 小容往我身后躲,嘴里一直叫我救他,“放心吧,白天他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只能安慰小容。 小容朝着越泽吐舌头,我有些无奈,这两个人真够闹腾,我还是回房间安安静静歇会儿。 “小容,亦玉姐姐不太舒服,先回去睡一会,明天再来找亦玉姐姐玩好不好?” “那亦玉姐姐明日一早小容就来找你,我们去人间的集市,可好玩了。”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小容虽然不舍还是上来陪着我回了屋,等我躺好后,还贴心的帮我盖上被子,最后才依依不舍的跟着越泽离开。 这一觉没有做梦,睡得很安稳,天还没亮就醒了,反正也睡得够长时间,没必要再继续,感觉身体也舒坦很多,也不知是鸡汤的功效还是太阳光的作用。 门外进来两个丫鬟,简单的给我梳洗一番,我坐在屋里里等小容过来寻我。 ☆、再遇上神 门被打开,是瑾瑜,“醒这么早?” “恩,你这么早过来干嘛?” “当然是来看你。” “胡说,你刚刚过来的步伐很急促,我又不会跑了。”还想糊弄我。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要出去几日,你现在也醒了,不用我天天在旁伺候,”明明给我请了两个丫鬟,还真是会揽功。“所以我走了,会尽快赶回来的,千万不要想我。” 瑾瑜朝我一笑,不得不说,瑾瑜笑起来可真的是妖孽啊!招手让他赶快走,搞得跟以后不见面一样。 瑾瑜刚走,小容跟越泽也来了,越泽比较熟悉人间的路线,在前面带着路,只是一路上都不见他们两个斗嘴,莫非昨晚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容,一会儿上了集市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0 想吃什么,越泽哥哥给你买。”我怀疑我听错了,越泽居然不叫他大名或者小鬼头。 “都听越泽哥哥的。”小容不仅很听话,还给越泽一个甜甜的笑。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实在看不懂。 “嘻嘻,昨晚越泽哥哥准备欺负小容,被师傅撞见了,然后师傅教训了越泽哥哥,让他不准再欺负小容,师傅还叮嘱小容不准再顶撞越泽哥哥,所以就是现在这样了。”这慕青还真有能耐,居然这样就解决了这两个人的千年斗嘴恩怨。 忍住笑,“挺好的,和气生财,二位如此可喜可贺啊。” 越泽打着一把伞实在怪异,故此小容出了个主意,让我们假扮夫妻,他扮演我们的儿子,还毫不客气的把我推进越泽身边,这样越泽就好像给自己夫人遮阳,没之前那么别扭了,亏他想得出来。 “亦玉姐姐,你想啊,要是让越泽哥哥这样走在大街上肯定很多人觉得他奇怪就会朝我们看,看的人一多,是不是什么兴致都没了?”小容说得不无道理,反正我是妥协了,越泽倒是有些不情不愿,白捡我这么好看的夫人他居然还不乐意,真是不可理喻。 我们三人别别扭扭地进了城,凡间人来人往果然热闹,两边都是小贩在卖叫卖,耳中全是吆喝声。 小容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听到,不过他突然叫我娘亲我的确有些不适应,越泽估计跟我一样。 “娘亲,我要吃东西我饿了。”小容那语气软糯糯的像极了只有几岁的小孩。 我沉着脸硬是挤出笑容,“好,娘带你去吃饭,让你爹爹带路好不好?” 小容直点头,我乐得清静,走出越泽伞下,把他推到越泽面前,越泽满脸写着不乐意,不过我可以装做看不见啊。 路过一个钗饰摊,忍不住停下,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发钗,“这位夫人,可以让您夫君帮你挑一样,今日正好是七夕节,没有什么礼物比送钗好。” 我连忙拿起一只钗,在越泽眼前晃来晃去,装夫妻就要装到底嘛,买只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越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容,结果听到小容道:“爹爹,你看我干嘛,快掏钱给娘亲买啊。” 越泽被小容一说,急忙从腰里把钱袋拿出来给小容,小容转交给我,这越泽真是无趣。 把钱袋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挺重,只是在我一眨眼之际,竟然被人抢了,小容比我反应快,大叫抓贼,我也不能闲着,去追那个贼,凡人太多不能施展法术,区区毛贼敢在本仙手里抢东西。 尽管小容呼叫声音大,但是这些凡人都没空管我这事,都在旁边看热闹,这小贼也是能跑,追了半天街也没追上,好在终于有人帮我一起追了。 贼在那人被制住,我累地趴腰直喘气。 帮我那个人在训斥贼不要再有下次,好好改过自新,听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这人也太菩萨心了,还要放走贼,我起身刚要留人想好好教训一顿。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上神,他跟瑾瑜是死对头,我是不是要死在他手里,真是留下打不过,走又走不掉。 他朝我走过来,把钱袋递给我,不管了就当不认识吧,我接过钱袋。 “姑娘,我们可曾在何处见过?” 我连忙否定:“不曾,多谢公子帮忙我先走了。” 没想到刚转身他把我一把拽回来,右手放在我额头,他,他难道要吸我血还是干嘛,为什么我还动不了? 没想到他居然突然很笑起来,难道,是想到了别的更有意思的死法,要给我试下? 右手放下抓着我左手胳膊,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你是仙?” 原来他刚刚放在我额头是为了确认我不是人类,我点头。 “忘川河旁的彼岸花?” 他怎么知道我是花,彼岸花,这名字还挺好听,我点头。 “那你可还记得我?” 记得他?一个上神?我摇头,补充了句:“我们根本不可能认识啊,公子真的认错了。” 他松开我,表情似是在哭,又似是在笑。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越泽叫我。 “亦玉,你在哪儿?亦玉。” 我连忙回应,“我在这儿。” 他们走近也发现我面前这尊大神,本想让他们假装不认识即可,没想到这个越泽居然主动上去打招呼。 “没想到在凡间能碰到上神,一直未曾道谢,当年是上神救了恶霸家子孙,不然越泽也不会只是被放逐古荒这般简单处置。”听越泽的话,上神对他还有恩?想起刚刚被他放走的贼人,这个上神真不是一般的善良。 “不足挂齿。”他不止善良还很谦虚。目光看向我,我笑得一脸尴尬,早知道就不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些啥,记得收藏 ☆、与上神有约 “娘亲,爹爹,既然钱袋拿回来了,我们还是快回去买那根钗吧,不然钗子被别人抢走了。”小容出声。 “好,依你。”我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若是这个上神只是表面善良,背地阴险狡诈,我们三个肯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等等,你们一个是花仙,一个人鬼魂,如何有个万年猫妖孩儿?居然敢糊弄我们上神。”说话的是一个带着面纱的窈窕女子,能跟上神认识肯定是天界的那个仙女,他说小容有万岁,简直胡说八道,我可是看着小容长大的。 “阿娇,你不照顾蓠儿,陪着母神,来此做何?” 没想到那个叫阿娇的仙女居然直接攀到上神肩上,“人家想你了嘛。” 好景不长,上神直接用法术把她给震开在地上,我吓得半死,真可怕,还好刚刚没有跟上神有什么接触,不然我肯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如此?”仙女阿娇这话,还不止这一次,她还真是不怕死。 “你回去吧,看在母神的面子上我不对你怎么样,也请你不要再有下次。”上神口气冷冷的。 仙女阿娇满脸委屈十分不舍地离去。 小容拽了下我的衣袖,小声提醒该走了。 我鼓起勇气要跟上神辞行,“上神,小仙等人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拉着小容准备跑,不过刚刚跑着过来,现在跑着回去算什么事儿。 “等一下。”是上神的声音,就当听不见,我继续跑路,结果上神直接来到我们身前挡住去路。 真的是没完没了,还让不让我走了,“上神,小仙承认刚刚骗了你,再说我们瑾瑜跟你也有些过节,但是有账跟瑾瑜去算,你别老缠着我们几个小人物,要杀要剐也请你立刻决定,提心吊胆真的受不了。”一股脑说完我就后悔了,我问你能跟上神说这些话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1 ,完了。 “是我的过错,让你受惊了,放心,我决不会伤害你…你们。” 有这句话我放心多了,不过:“上神说得可是真的?” 他微微一笑点头。 “那还请上神让开,我们真的有事要过去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该让路吧。 “今天是七夕,可否赏光陪诸位一起度过?” ……我们能拒绝吗? 路上多了个上神,我们的话精小容也变得没话说,只是也因为上神,我们迎来了很多人的目光,特别是来自女人的,上神长的好看受欢迎是正常事,但是本来气氛就不太好,这样一来更破坏气氛了。 “亦玉姑娘,可还有别的名字?” 上神发问:“没有啊,我名字还是瑾瑜给我取的呢。”呸,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名字来历。 “亦玉姑娘,身体可缺了一魂一魄?”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 “看来,我是说对了,一个多月后月圆之日可否请亦玉姑娘去一个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去一个地方,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因为我这里有亦玉姑娘想要的东西,也只有月圆之夜才能将此物完完整整还给亦玉姑娘。”他有我那一魂一魄,他居然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赴约。 “好,我去。” 一旁的小容听到我们的对话,有些不放心,暗暗提醒:“亦玉姐姐不安全。” 我摇头表示没事,大不了到时候让瑾瑜跟着保护我,有瑾瑜在,我肯定没事,我暗暗想着。 就此,跟上神约定好下个月中秋夜我们在城门口碰面。 现在就怕得罪上神,我得讨好他。 只是这七夕街上多的是出双入对的夫妻,实在不适合我们多留,买了些东西,也顺便给上神买了些好吃的点心,这人间的美味,天上了没有。 然后又去酒馆一起吃了顿饭,我们便与上神分别离去。 这一趟出行我是满意的,因为我马上就要拿回我那一魂一魄了。 回去我们到人少的地方,直接用得法术,一眨眼就到了宅子里,将买得的东西倒出来,我跟小容清了下就有一大堆,越泽倒好一样都没买,不过我们买东西都是用得他的钱。 从七夕那天出去过之后,后面越泽宁愿在家睡觉也不陪我们一起去集上,接下来半个多月,我跟小容每天都出去买东西,这人间的东西真的又好玩,又好看,还好吃,简直眼花缭乱。 终于,瑾瑜跟慕青也回来了,不过已经晚上了,看到我把买来的人间玩意儿放了满屋,瑾瑜反而觉得很新鲜,一样一样拿起来认真端详。 “慕青长老,”看在他是小容师傅面子上,我叫他长老吧,“我跟小容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在房中,你回去看看吧。”慕青跟我道谢后就踱步离开。 瑾瑜走到梳妆台停下,看到铜镜里显着自己的身影,有些好奇问我这是何物。 我给他解释铜镜的名字以及用处,另外我在他房中也置了一个,还在他房内桌子上放了一堆点心,我跟小容都吃过,味道都是极好,所以就多买了些带回来。 第二天带着瑾瑜去城里制了些穿得衣服,他整天穿着红衣实在太招摇了。 给他量好身,就开始裁制,便去集上闲逛,快到晚上时,回到布店取了衣服,当晚回去就让瑾瑜换上其中一套蓝色的,瑾瑜用法力下就换好。 我上下左右打量着,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让人惊艳,把他夸了一番就要送他离开,我要休息。 刚关好门,猛然想起忘记跟瑾瑜说上神有我那一魂一魄的事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结果第二天还是忘的没影,直到中秋节来临当天,小容跑过来问我今晚真的要去赴约嘛,我才惊觉。 跑去找瑾瑜,结果他出去了,一直等到黄昏时分,他依旧不见出现,只能拜托小容在瑾瑜房中等候,待他回来告知他前来寻我。 小容让我放心,我才匆匆赶去赴约。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整理草稿发现章节序号重复了,尴尬 ☆、白捡了儿子 我到时,上神已经在等候我了。 他似乎察觉但我过来,转身冲着我笑,如沐春风,习惯了瑾瑜的邪魅,倒是有些不习惯。 “小仙见过上神。” 刚要弯腰一拜,却被上神扶住,“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和上神之间何时这般相熟,上次不行礼主要是太害怕给忘了。 “走吧,跟我去个地方。”上神说着还要来拉着我,这未免太亲密了,我只见过他三次,想也没想地挣开他的手。 他收回手,淡然一笑,并无一丝不悦。 上神带着我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跟着化作一股白烟,我也跟上。 我们在一个放眼望去好像全是草地之处停下,刚落地,我们身侧两边居然亮起了灯,不对,那不是灯,居然是萤火虫,一直绵延到不远处的尽头,而尽头是一处宅院入口。 到了宅院门口才发现,门上匾额是“璃苑”二字,上神将门推开,里面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人,待我进来后,上神将大门关上。 我的一魂一魄难道在这个璃苑里? 到了大厅,上神让我坐下,他也在我一旁坐下,随手还在座位旁空荡荡的小桌上变出两盏茶,不知他这是何意。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能还要再等几个时辰才是赏月的好时机。” 赏月?什么意思?算了,上神应该不是忽悠我,等等也无妨。“那就等等吧。” “孟婆,奕蓠,都出来吧。”屋内还有别的人? 果然从屏风后走来一位女子,她生的极美,不过却给人一种早已看遍人世百态的沧桑感,她应该就是孟婆,一直以为孟婆是一个老太婆,没想到如此年轻,他身后跟着的男子穿着跟上神一样的白衣,脸上一直带着笑,模样好像跟上神有些想象,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孟婆直接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一番,而那个奕蓠就不一样了,他直接到我跪下。 我吓得从座位上猛的起身,先不说奕蓠身份是什么,就算是个普通人,我也受不住这一跪啊,而且他不止跪了,他还想拜我。 我过去扶他:“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没想到孟婆居然把我拉回来,“你当初十六月怪胎生下他,如今叩拜也是应该的。”孟婆的话吓了我一跳,什么十六月怀胎,她在说些什么? “娘在上,请受孩儿三拜。”奕蓠说着就给我磕头,这,莫名其妙白捡个孩子?算怎么一回事?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拜错了,会不会为了让这事不传出去,把我偷偷给杀了?想想就害怕。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2 “小宗,你给你娘亲准备的礼物呢?”上神起身去扶奕蓠。 “爹,我难道不是给娘最好的礼物吗?”爹?岂不是我和上神还是夫妻关系?这白捡个儿子还送夫君? 我一定要搞清楚,平白无故的,坏我名声怎么行,“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孟婆率先开口。 姑且听听她要讲什么,我点头,然后孟婆就开始从说起,大致就是几万年前一个叫红璃的花精在冥界的事,跟着上神补充,红璃与他七世的纠葛,他们的意思就是,这个红璃就是我,我就是红璃,可是这毕竟是他们以为的,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只是忽然间,我好难受,我方才记起,今日是瑾瑜替我固魂的日子,倒进孟婆怀里,孟婆把我放倒,地上好像多了床被子,躺下去软绵绵的。 只看到他们嘴巴絮絮叨叨不知在说要就在此时把我的一魂一魄注入体内,恍惚间感觉有股柔和的力量帮我抑制疼痛,这才感觉舒适了些。 只是忽然从头顶处,好像又有什么钻进我的脑中,之前那股柔和的力量根本没能制住这疼痛。此刻正好有东西送到我嘴边,想也不想的一口咬下去,我竟然闻到一股血腥味,难道我咬得不是死物?不过现在那还注意那么多。 后面缓过来我才松开嘴里咬着的东西,只是那股痛,断断续续游遍全身,额头直冒虚汗,我能感觉到有人帮我擦拭脸上的汗水。 我听到孟婆说话,“辰逸,你还是先把手臂上的血制住吧,看着怪吓人的。” “无妨,还是娘子要紧。”我不仅咬得活物,这活物还是上神,刚想到这,我就背后发凉。 渐渐我失去知觉,醒过来的时候我站在一个很陌生的房中,莫非之前只是大梦一场 屋内床上躺了位女子,等她翻过身来,那居然是我的脸,她挺着个大肚子,还想要爬起来。 跟着进来的人是上神,只是穿得不是天界的衣服,看布料而是凡人才会穿的紫衣,居然是他,但是他好像并没有看见我。 他轻轻把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从床上扶起来坐在床边,半蹲下给那女子穿鞋。 女子好像不太高兴,一直捶着上神的背,嘴里还抱怨:“真的是太过分啦,为什么不是你怀孕你生,太不公平了。” 等给女子穿好,他起身坐在女子旁边,抱着女子的肩安慰:“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一定好好照顾夫人,夫人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对孩儿也不好。” “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孩儿重要?” “娘子这话问的,孩儿跟娘子在为夫心里当然都很重要。”上神的眼中看起来无比真挚还有宠溺。 女子回着上神的话:“就会油嘴滑舌。” 没想到上神还有这样的一面,只是这个跟我很像的女子到底是谁啊? 正在想之际,画面一转,这里是一个佛寺门口,我的位置是佛寺门口,来来往往的香客从我身体穿来穿去,就是没人可以看到我的存在,这次我还是看到了那个女子,她在门外一棵树后往里张望,好像是在寻什么人。 而佛寺里,上神居然成了个和尚,他往门口走来,但是眼看着要到时,又驻足停下,香客们看到他,也都纷纷停下,很快他身边就聚满人,我以为他会离开,没想到他直接盘腿坐下,给周围的人传授佛法。 而门外的女子仍旧在树后待着未曾离去,结合上个画面,他们之间应该是那种相爱的关系,只是命运作弄让他们无法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点收藏谢谢! ☆、瑾瑜的身世 还替他们有些难过,画面又一转是在一个集市上,女子又换了身衣服,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街上逛,只是她突然停下,周围人包括小男孩都消失不见,她转头朝我走来。 她可以看到我?正在我疑惑间,她已经走到我面前。 手放在我的肩上,一字一顿道:“红璃,你该醒来了。”顺手把我往后一推。 我醒了过来,这明明是梦,却又如此的真实,头痛欲裂,一连串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孟婆看到我醒了,刚要过来,我迅速起身把她一把抱住,哭着直喊:“孟姐姐,我好想你。” 孟姐姐拍着我的后背,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宗也迎了上来,我松开孟姐姐,上下打量小宗,“我的儿,都长成大人了。” 小宗很欢喜,上前一把抱住我,“娘,你可知小宗日日都想着你,希望有朝一日能见到你,只是爹前几日说看到你了,只起爹还说你不记得小宗,你可知小宗好难过。” “都是娘的错,娘居然把小宗给忘了,娘对不住小宗。” 孟姐姐抹掉眼泪,将我两拉开:“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外面搞不好要打起来,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我拉着小宗跟上孟姐姐,孟姐姐边走边说,原来刚刚瑾瑜过来找我,想要带我走,但是夫君不同意,两个人在外面肯定起了争执,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 等我出去,两个人都上了房顶,一红一白还以为要打起来了,结果看到我们,都从房顶上下来了。 “亦玉,还好吧,他们没有欺负你吧?”瑾瑜还不知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夫君他们怎么会欺负我。 “放心吧瑾瑜,只有我欺负他们的份,”说着我走到辰逸旁边,本想拉过他的手咬一口,结果一拉开血肉模糊的一片,对啊,我昏迷之前咬的手臂就是夫君的,“怎么把手往我嘴里送,你是不是疯了?” 我变来纱布,给夫君小心翼翼缠起来。 “只要娘子安好,为夫才能放心。” 夫君话刚落,瑾瑜走上来,一脸不解。 “瑾瑜,我都记起来了,我是辰逸的妻,名为红璃。” 瑾瑜明显不敢相信,一步一步往后退,“当初在古荒明明说好的,你找到一魂一魄就嫁我。” “瑾瑜,当时我并没有同意,很感激你几千年以来的照顾,你想要别的什么报答你,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一颗心已经给了夫君,就只能负瑾瑜。 “可,我只要你,枉我刚刚还和你和睦共处,竟然抢我妻子,卑鄙。”瑾瑜刚说完就对夫君动手,夫君反手挡住,奕蓠在一旁看不下去,上去跟瑾瑜打起来。 孟姐姐倒是无所谓,把我拉过来,不知在那里找来两把椅子把我摁下来坐着。 “孟姐姐,你干嘛,瑾瑜一个人跟夫君还有小宗打,怎么打得过。” “心疼了?”孟姐姐问道。 “瑾瑜对我有恩,不能这样对恩人,他们还是我的夫君跟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3 孩子。”我几乎是吼出来,可是瑾瑜他们早在孟姐姐说话时就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想追上去,孟姐姐把我拉回来,“你可知这个瑾瑜的来历?还有他从古荒回来干了些什么事?” 这些瑾瑜从未跟我说过,摇了摇头。 “那你坐下,我说给你听。”孟姐姐的表情突然严肃,很少见她如此。 瑾瑜的母亲是十万年前魔界诞生的公主,而他父亲是妖王,两个人在当年九重天上天后举办的一场蟠桃宴相识,互生爱意。 魔尊知道了本来不同意,但是魔界公主以命相逼,他就这一个女儿,怎么忍心让她离自己而去,没办法只能点头。 可是九重天天帝一统六界生灵,这妖魔两界结合定会威胁到天界地位,天帝便不同意此婚事,妖王心底本就不纯,想说服魔尊扳到天帝,魔尊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一心软就同意了妖王的想法。 妖王自此私下开始筹谋此事,彼时公主已有了身孕,怕九重天的人知道。 但是纸终究保不住火,瑾瑜的出生还是让九重天的人知晓,妖王怕天帝追究,查出他谋划的事,就直接打上天界,九重天是何种地方,岂是说攻破就攻破的。 此天妖魔大战,天界虽胜却伤亡惨重,公主刚刚生产,身体不好又经此一战,直接元神俱灭,魔尊悲痛欲绝,回到魔界后,将法力尽数传给瑾瑜,更传位瑾瑜,便自毁元神离开世间。 而妖王被捕,关进天牢,日日受天刑折磨,他虽是阶下囚,却不堪受辱,便同前魔尊一样自毁元神。 天界仁慈,念在魔界瑾瑜尚年幼就没有追责,妖界自此也就不再有王,由天界直接管束,可是也就此留下祸患。 短短三万年,魔兵被瑾瑜训练的一魔可抵五仙,他终日以红衣示人,血色就是红,他为的就是让自己记住先魔尊以及父母之死,有朝一日为他们报仇。 只是天帝当年留了后手,在魔界安插了人,这人不仅是天帝线人,还是瑾瑜最信任之人,早已将瑾瑜的计划全部告知天帝,并偷偷调走全部魔兵,瑾瑜不战而败。 天帝还是仁慈,把他放逐古荒四万年左右,被我夫君给放了出来。 他并不甘心,一出来就带着妖界青蛇四处走访,找他父亲以前的手下,意图重振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点收藏谢谢! ☆、终不是握瑾怀瑜 如今的六界岂是当初的六界,他以为可以用古荒众人之力做出对天界不利之事,其实他错了,原来夫君知道我在古荒后,便清查出这几万年被流放古荒人的名单,大多数人都是初犯,也有家人,夫君找到他们的家人,进行劝慰,希望他们在自家人从古荒回来后能安安分分。 近几日瑾瑜就宴请众人,要商议攻上天界之事,今日也是假意找夫君要我,实际想试试夫君的能力,外面埋伏了瑾瑜的人。 只是瑾瑜失算了,为了让瑾瑜不生疑,夫君早已让众人假意迎合与他为伍。 我听完孟姐姐的话唏嘘不已,原来他之前说天界不惹事就不去找天界麻烦不过是骗我,又或者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他早就知道我和夫君的往事,刚刚所做一切不过也是为了让夫君与他真正动手。 “唉,这个孩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当年他母亲跟前魔尊之死就是他父亲一手造成的,是他父亲不安分,妄想一统六界,在蟠桃宴设计与魔界公主认识并让魔界公主对他死心塌地,再利用魔界公主联合前魔尊对付天界,魔界公主在怀了他后,得知了妖王的真面目,只是后悔晚矣,给他取名瑾瑜就是想让他不要和他父亲一样,有个好品德,不为利益,不欺骗别人,好好活着就行,只可惜……”孟姐姐的声音透着无奈与悲悯。 “只是孟姐姐为何会知道这些?” 孟姐姐解释说,她以前并不是冥界的孟婆,她本名常相守,是在六界飘荡千年的一缕孤魂,时间太久,她又没有实身,也不记得生前事。 魔界公主给她找了一条蛇身,有了蛇身,也能留存住记忆,但是她阴气太重,实在不合适在有阳光的地方久待,魔界公主给冥王说情,她便在地府有了份差事,是在冥界的奈何桥边跟着当时的孟婆送魂魄投生。 偶尔不忙就会去魔界看公主,一来二去,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些事她也自然而然知晓些,当初天妖魔大战,人界也被殃及,地动山摇,天灾持续了三年,天上打了三天,前孟婆心善不忍百姓受苦,上了天庭想要讨个说法,被混战里的武器刺伤,刚回到忘川,才说了几句话就消散在世间,而孟姐姐也成了新的孟婆。 从前孟婆口中得知魔界公主元神俱灭是妖王将她推出去挡那破妖魔的利刃也是悲痛不已,孟姐姐还说,当时知道这些内情的还有一个,是魔界公主从小养大的一只猫,这猫有九命,当初大战假死脱身后就没了去向。 猫?小容?应该不会有那么巧合吧?我刚抛开自己的想法,却听的孟姐姐说:“只是他最近与我取得了联系,说会找时间把一魔界公主当初的嘱托希望告诉瑾瑜,免得他酿成大祸,我想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我无法想象瑾瑜知道一切事情真相后的样子。 时间好像突然过的很慢,孟姐姐让我不要出去,我若是去了只会让夫君跟小宗分心,这瑾瑜的实力本就不容小觑。 仔细想想孟婆说的在理,在古荒的时候,他就可以使用法术,做出众人所不能为之事,这得多深厚的修为才有如此本领。 只希望夫君跟小宗都不要有事,瑾瑜他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整整两天时间,夫君跟小宗才出现在我眼前,两个人都受了伤,又都穿的纯白衣服,身上的血迹很明显,我扶着夫君,孟姐姐帮我扶着小宗进屋。 孟姐姐阴气太重,不适合帮他们疗伤,他们现在身体不适,久坐不了片刻就想倒下休息,便让孟姐姐扶着他们二人。 我盘腿坐下分散力量一手一个,等他们都好转些我也有些不支,这瑾瑜到底是有多强,将他们伤成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瑾瑜不是强,他是不服输,倒下又奋力站起来,倒下又站起来,如此反复,再加上他本身实力就不弱,谁受得了。 让他们在床上躺好休息,才算松了口气。 孟姐姐已经好耽误好几日,便说要回冥界,嘱咐我也去休息吧,拉我去别的房间。 但是孟姐姐要离开,我不放心他们,不管孟姐姐的反对,就在屋里的桌边坐下,设了个小结界,有人闯进来我就会醒过来,如此,便放心趴在桌上睡觉,孟姐姐无奈,又拿我没办法。 醒地时候我是躺在床上,床边守着的是小宗。 “你爹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4 呢?” 我一开就问夫君,小宗有些不高兴,“哼,娘心里只有爹没有小宗。”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害不害臊。” “娘就是偏心,但是……” 这孩子说话还卖关子,“但是什么?” “但是谁让你是我娘,姑且告诉你,爹回九重天上了,娘要不要去,小宗带你去。” 我点头,不过去九重天主要不是想见夫君,而是去看看瑾瑜,我也告诉了小宗我的想法,他便直接带着我前往天牢。 估计对他的处罚还没有降下来,瑾瑜只是被关起来,模样及其狼狈,夫君跟小宗两个加起来都没他狼狈,衣服颜色也更加血红,不知上面染了多少血,他是多么喜欢洁净的人,如今竟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他也看到我,眼里好像有些意外又好像释然,我让小宗先出去,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辰逸的关系?” 他忽然一笑,“在古荒的时候慕青曾猜测过你的身份,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出去后遇到辰逸怀疑更深,之后排慕青去查,果然是。” “你在古荒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嘛?”若是假的又怎么会费心帮我集魂魄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  点收藏谢谢! ☆、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又一笑,这次像是嘲笑:“你可真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用了几千年帮你集魂是骗你的,是你自己不想散,自己汇到一起的。” “为什么要骗我?”这也是我不解的,还骗了一千年。 他继续笑,却是自嘲:“亦玉,不,我应该叫你红璃,是你让我感受到这个世间真的有情,我也想真心待你,可我发现,不单单对我一个,你对古荒里每个人都是这样,我嫉妒的发疯,却还要假装不知情,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在深水潭说出去娶你也是真的,你告诉我你心里没有我,我可以装作没听到,可是还是深深打击着我,我以为我可以用时间感化你的心,可我忘了,整整一千年你都没有改变,短短半个月又能改变什么,你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对我很残忍。” 不知为何听到瑾瑜说这些,我好像第一次认识他,“如此,你的爱可真自私。” “你根本不会理解,刚出生不久我爹娘就死了,我只有不断努力,我努力后还要给他们报仇,终日活在仇恨里,我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是你给了我希望,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是笑话,我实在亲生父亲的算计下诞生的,我娘还有祖父都是被亲生父亲间接害死的,而我从一开始就像个笑话一样,自以为可以跟天一博,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此刻脸上充斥着痛苦。 “你可曾后悔过?”事到如今,他在意的只是过往的种种不堪吗。 “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后悔就能让一切重来?若真如此,我希望能一直停留在人间的小宅院里,你带我去逛人间制衣服时,至少那个时候,你心里想得是我,只对我一个人好。” “无可救药!”他怎么会如此自私,我觉得完全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瑾瑜在后面大喊着,求我留下来,陪着他。 到外面时,小宗旁边多了个人,是小容,他眼中没了之前那份纯真,看来,我还猜对了,他就是以前魔界公主身边那只猫。 “亦……红璃,好久不见。” “好久?这不才几天未见嘛。” “瞧瞧,老猫老了,日子都记错了,只是这一别,估计就不会再见面了。” 这是何意?“为什么?” “瑾瑜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孩子,公主对我有恩,我就报答他孩子吧,无论什么罚,我都替他挡了,反正我有九命,不惧,红璃,我走了,你珍重。” “小容,你也是。”都说分别是人世间最难受的感觉,果然如此。 等小容身影消失后,我便问起慕青还有越泽现在的情况,原来小容为了阻止慕青两个人动了手,不过慕青惨败,我以为慕青会赢呢,小宗说猫的速度是蛇的几倍,躲避蛇的攻击实在容易,好吧,我以前没了解过这些,给猫多余的八条命真的有些浪费。 而越泽回了地府,觉得这样无休无止的活着,实在孤寂无聊,便去转世入了轮回。 小宗说要带我去紫薇宫,只是这紫薇宫前是天阶,绵延而上,除了天帝天后能用法力上去,天界其他人都必须踏步而上,本想着观赏下天界的风景,这样一来直接没了兴致。 等我一步一步走到紫薇宫门口,已经累得不行。 “娘,愧你还是仙呢,怎么如此……”我狠狠瞪过去,居然敢批评亲娘。小宗被我一看,把想说出口的话都给吞了回去。 “我到底要不要进去,万一天帝天后不喜欢我怎么办?”脑海中出现天帝天后凶巴巴气鼓鼓的赶我走的画面。 “凡间有句话,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小宗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对,又补充道:“我娘生的如此天姿国色,肯定招爷爷奶奶喜欢。” 姑且相信小宗的话,小宗跟在我后面,我在前面走着,有小宗在,很轻易就进了大殿里,这真不愧是天界,大殿装饰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实在是气势磅礴,让人心生敬畏。 正中上位坐着天帝天后,他们的样貌不知为何总是看不真切,看来还是修为浅了,天后身侧站着的是上次凡间那个阿娇嘛,而夫君此刻也正在下面站着。 我和小宗上前跟天帝天后行礼。 天后看到小宗很开心,“快起,小宗,到奶奶这来。” 小宗也乐呵呵的上去,刚跟天后絮叨几句就跑到天帝身侧,给我说话,说是给什么信物。 也不知这天帝会不会认我这个儿媳妇,有些紧张,夫君紧握住我的手,意思是让我放宽心。 天帝还算豁达,随手一挥就有个心形龙鳞朝我飞来,来的时候小宗跟我说过,夫君心口的一片龙鳞一直放在天帝那里,只要把这龙鳞给我,就是承认了我是夫君天妃的身份。 “等等。”天后突然说话,龙鳞停在半空。 难道天后要阻止不成。 “说句实话,本座是看不起你的,区区一个冥界的花,虽然如今已经成了仙,你这身份也起配不上辰逸的,而阿娇是仙鹤跟辰逸本是天造地设,只可惜辰逸非你不娶,你又生了个小宗,本座还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 阿娇听到这话,神情黯然,她估计以为天后会为她说话,不同意我天妃的身份吧。 “红璃定好好侍奉夫君,孝顺公婆,照顾小宗。”天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得不做些保证。 “本座有个条件,小宗,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5 过来,”什么条件?等小宗到天后身边后,天后才继续说道:“让小宗留在本座身边,你们喜欢孩子再生一个,想要带走小宗本座万万不同意。” 这……同意了小宗会不会不高兴,可是不同意……求助的看着夫君,夫君让我看小宗的意思,然后我看到小宗无比坚定的朝我点头,看来他是不会不高兴的,真是我的好儿子。 直接了当的同意了天后的话,龙鳞这才入我体内。 从此天大地大,我与夫君定会永远相伴彼此,不离不弃。 拜别天帝天后,又依依不舍的跟小宗道别,我们离开紫薇宫,离开天界,来到凡间的璃苑,夫君告诉我,当初在凡间的小欢小喜其实是父神的人,知道我有此大难。 香灰对我这种花草而言是最好的养分,小喜弄来的香灰是佛寺里的,功效更好,也可以助我渡劫成功。 我依偎在夫君怀里,听他讲与我分开后发生的事。 后来,我听夫君说瑾瑜变得说话疯癫,天帝仁慈,只是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散尽他身上魔性以及法力,由小容带回魔界,从此沦为废人,心中还是有些惋惜与难过,瑾瑜若不这么固执,不被仇恨折磨,或许我们还是朋友,还能像以前在古荒时一样嬉戏打闹无忧无虑,只可惜命不由他,亦不由我,愿此后珍重平安。 从那以后偶尔去九重天看看小宗,有小宗帮着天帝处理六界事物,夫君便有空陪我各界游玩,特别是人间。 而其他都与我们无关,只要能与夫君朝朝暮暮相伴,便足矣,夫君亦是如此想。 原来,人间那句话没错,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如此。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忘川》一文就在此大结局啦,感谢各位的阅读。 番外或许还会上,毕竟也说过,时间跨度大,节奏稍快,很多东西都没写出来。 感觉文里bug还是不多吧,余容的身份没弄明白的,我这里解释下,他是魔界公主身边的猫,妖神,魔界公主元神消散后他就消失了,不过并没有真正消失,后面瑾瑜又去了古荒,他就犯事想办法跟过去了,也跟瑾瑜道明过身份,瑾瑜呢也是瞒着古荒所有人的。 所以红璃之前不相信阿娇那句万年狐狸,还说看着余容长大实际上都是余容跟瑾瑜编造出来的假象。 也是难为余容,老大不小了,还要装小孩扮可爱~ 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在文下方评论,【注意看下文末后记】或者联系我微博:顾若白 潜了~ ☆、[番外]寻找 第七世辰逸没有喝孟婆汤,历的是爱别离劫,这人间苦难他都已尝尽。 投生成一位富商家小少爷,从小天资聪颖,却终日郁郁寡欢,不过二十便在家中逝世。 九重天上有,多了一位上神。 辰逸回到九重天时,记载诸神仙的天柱上神处,也刻下了他的名字。 这天柱最底下有个名字一直若隐若现,她就是辰逸心爱之人“红璃”,在她魂魄散尽时红璃如愿成了仙,可是辰逸寻了百年,才得到她一魂,还有两魂七魄不知去向。 当年就将狐妖,已经处以灰飞烟灭之刑,至于那个凡人永世不得轮回,在冥界地府尝试各种苦刑,可是哪又如何,他心爱之人并没有回到他身边。 刚刚飞升上神,天帝跟天后还把辰逸招去紫薇宫摆宴庆祝。 心中忧愁,没有红璃的日子,原来竟是如此食不知味。 众仙家纷纷来向辰逸敬酒,他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最后是被仙侍扶回紫微宫的。 梦境中辰逸见到了红璃,可是他怎么也追不上红璃。 辰逸睡了整整三天,不久后,天帝跟天后也赶过来看他。 “成何体统,你是天界上神,怎能沉迷于儿女情长。”天帝背着手指责辰逸。 天后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安慰道:“辰儿,你父神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莫要跟他置气,行了,太微,你有空发脾气不如想想如何救活那姑娘,这样辰儿也不必日日难过。” 天后的话倒是说出了辰逸一直想问的。 天帝坐下后,半晌没有讲话,辰逸以为天帝是不愿,起身跪在天帝身旁。 天帝见此,立即要扶辰逸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请父神救娘子。” “本座也没用办法,红璃已成仙,就算是魂魄不全,也是可以转为人形投胎转世,只是实在不知她魂魄究竟去往何方。” “辰儿听说冥界有至宝,招魂灯,可否……” “不可。”天帝突然起身,“你可知那招魂灯还可以招来恶妖,恶魔,恶鬼,届时六界都会生灵涂炭。” 辰逸自然知道后果,只是妄想着天帝告诉他不一样的结果。 “辰儿,你可不要成为六界的罪人。”天后上前劝慰,就怕辰逸干傻事。 可是在辰逸心中,只要能救回红璃,怎能算傻事。 辰逸查过上古典籍关于那些恶鬼魔妖的记载,他们都被流放到古荒,古荒外有女娲设置的结界封印,只要这结界封印不破,这些东西是出不来的。 招魂灯是夸父留下的,两者若是碰到一起,还不知道谁更胜一筹,招魂灯不到万不得已还真不能用。 辰逸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反正与天地同寿,或许万万年的寻找可以找回红璃。 千年很快,可辰逸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小宗不知为何,生长速度及慢,现在还是五岁孩童模样,天后以为是他没照顾好,天后便说由她来带。 辰逸觉得,如此甚好,他就有更多时间去寻找红璃。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记得收藏 ☆、[番外]白色狐狸 “走吧,本公子带你去认识下古荒的长老。”瑾瑜笑的满面春风。 亦玉跑到他前面,“你们这儿还有长老这个称呼?瑾瑜,你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了?”真的是太有趣了。 “长老有什么可奇怪的,本公子我在古荒待的日子数都数不清。”瑾瑜还刻意抬手去捋下巴根本不存在的胡子。 亦玉把他手给拽下来,“不说拉倒,还装老头,先把胡子变出来再说。” 瑾瑜干咳几声:“我这么好看的狐狸,有胡子多不好看。” “狐狸?原来你是狐狸,能不能变成狐狸让我摸一下?”亦玉凑到瑾瑜面前一脸殷切。 瑾瑜停下脚步,“我,本座可是古荒首领,怎么能给一朵花当宠物。” “瑾瑜,你不是说我要有求你必应嘛?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啊。”亦玉装做生气的样子不理瑾瑜。 瑾瑜以为亦玉真生气了,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连忙道:“不就是狐狸吗,我变给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6 你。” 亦玉背着身偷笑,听到瑾瑜说好了,立马变得一脸怒意,回过头看去,地上好像多了一团白色毛茸茸的物体。 憋不住喜悦,上前蹲下,本来只想摸一下,但是有些忍不住直接去抱起来,还好瑾瑜的狐狸身小巧不是很重。 “我刚刚忘了,变一次要三天时间才能变回去。”瑾瑜的语气及其哀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哈哈哈,”亦玉听到后笑出声,一边摸着瑾瑜的毛,一边安慰道:“放心吧小狐狸,我会照顾好你的,快告诉我找你们慕青长老走那条路?” 瑾瑜听了一下子跳到地上,“不去不去,我这个样子太失身份。” 亦玉靠近瑾瑜,瑾瑜往后退,“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狐狸就是瑾瑜的。” 瑾瑜继续反对:“可是白色的狐狸只有我一个。” 亦玉了然,原来担心这个,看到不远处的泥潭,亦玉有了办法,趁瑾瑜不注意,一把揪住他后面摇摆的尾巴,反正瑾瑜再怎么不乐意,也不会扭身咬她的,狐狸回到怀里。 瑾瑜突然害怕起来,只见亦玉用极快的速度冲到泥潭边,把瑾瑜扔进去,瑾瑜呛了一嘴泥,刚起身准备走,被亦玉摁住,现如今跑又跑不掉,亦玉把瑾瑜浑身上下都裹上泥浆。 拖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瑾瑜,“看看,现在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了。” 瑾瑜气得咬牙切齿,对亦玉再次询问慕青住处直接闭口不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大致位置,哼。”亦玉抱着怀里只漏出狐狸脸的瑾瑜说道。 果然,亦玉来到了慕青住得地方,是一座很普通用沙石堆积而成的小院子,院子外面的门开着,里面的门禁闭。 “慕青长老可在?”亦玉在院外大声询问。要是没人理会她就走了。 “来者何人?”声音刚刚传出来就听到开门声,慕青很快出现在亦玉面前,一身青衣,头别蛇形钗束发,好一个翩翩公子郎,真不愧是蛇妖。 慕青看到素未蒙面的亦玉一脸疑惑,“姑娘怎么我从未见过,来此可有要事?” 亦玉早就想好了说辞,虽然有些怪怪的,“我是伺候你们首领的小丫鬟,叫我亦玉就好,今天是奉你们首领的命令,过来串门。” 慕青似懂非懂,视线转移到亦玉怀里。 感受到慕青的目光,瑾瑜忍不住往亦玉怀里缩了一下。 “这是我新养的宠物。”亦玉如此解释根本瞒不过慕青。 慕青没想到瑾瑜居然变成本体,但是他如此遮掩,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只狐狸是他,那他就只能装不知道了,“亦玉的爱好还真是独特,我这里有水,要不要清洗下身上的泥浆?” 亦玉连忙摇头拒绝,“我先回去了,你们首领脾气不好,一时半会见不到我,又该摔东西了。”说着亦玉就跑了。 留慕青在原地一脸茫然。 亦玉心中暗喜,还好她跑得快,不然瑾瑜就漏馅了。 “我脾气有那么不好?”瑾瑜悠悠出声。 “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不然那个慕青长老会觉得我再说谎,你说是不是?还有啊,慕青长老脾气看起来很温和,我还以为蛇类都冷血呢,果然书上都是骗人的,只可惜我不记得在那本书上看的。” “那你喜欢他吗?”瑾瑜问道。 “喜欢啊,再说我为什么要讨厌慕青长老。”瑾瑜怎么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命令她:“以后没我的同意,不许你再见他。” “为什么?”瑾瑜的话真奇怪。 “你照做就是,不然我不护着你了。” 一听瑾瑜要不保护她,亦玉连忙同意瑾瑜之前的话。 亦玉此前自己跑出去,然后就遇到了古荒的凶兽,庞大,样貌丑陋,差点被吃点,还瑾瑜将她救下,如今在这无法施展法术的古荒,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瑾瑜,就算他让亦玉上刀山下火海,亦玉估计也会义不容辞。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7 着,却突然袭向无怨无仇的我,清徐这一击也并非致命……我蓦地扭头狠狠盯着萝漪,果真她无声无息将手笼回袖中,面有得色地冲我勾了勾唇角。 我恨恨一咬牙,却来不及同她理论了,因为此刻花司双目充血,正朝着清徐的方向扑了过去,可是要拼命的架势。 然他自是伤不了清徐的,被清徐轻轻巧巧便闪了过去。 我忙趁机上前拦住他,却被他一把推了开去,后脑磕着床棂疼得我眼泛泪光。 身后有人将我轻轻一带,我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抬头瞥见清徐的眸子在烛光中晃着几道冷意。 花司怔怔瞧着我俩,蓦地仰天大笑起来,直笑得我心中发了毛,“阿川,你可知我要寻个挚友有多难,可我真的曾把你当作知己。而你…而你却成了害死我父亲的帮凶。” 我抹了把泪,心头极不是个滋味儿。 大约是我活的年岁太长,知己于我而言实则已成了个十分苛刻的定义,以致他于我不过是酒肉之交,而我却成了他极为看重的知己,也不知这究竟是谁的悲哀。 我无言以对,愧疚而丧气地垂着眸,清徐却挡在我身前,残忍的话从他嘴中说来倒利索又淡然,“你父亲早已死了,若是好好去投胎,现下必定过着快活的日子。他如今落得这般非人非鬼的田地与阿川何干?” 说着他挑眉瞟了一眼萝漪,“你怕是怪错了人吧。” 萝漪美目流转几番,从墙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允你父亲生,他们却非要他死。” 我只觉着她此刻的嗓音婉转地如同莺啼一般,又缥缈地好似来自天际,落在耳中十分舒爽,不由有些痴了,极是认真地听她对着花司道,“你娘亲与世无争,却被迫害致死;你父亲一生勤勉,却命短不得善终;你的姨娘们哪个不曾虐待过你,却一个个活得好好的。再看你这个所谓的知己......” 萝漪纤纤手指狠狠朝我一指,我瞪大了眼看着花司面目扭曲,脑海中却随着她的话语浮光掠影一般闪现着一些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 雪泠宫前断成两截的红绳和斑斑的血迹…… 承天殿里有风傲然决绝的背影…… 诛仙台上冷光森森的万千蚀骨刃…… 忘川河下暗红如血的汹涌波涛…… 我只觉得胸口气血激荡、意气翻涌,恨不得把那些画面撕碎了一般。 天旋地转将欲了发狂,蓦然有一双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冰凉冰凉的。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渐而平静了一些,扭头见到清徐焦急的面容,神智蓦地清明了起来。 萝漪的声音仍在絮絮传入耳内,却再没了方才的蛊惑,“人世如此不公,还有何可留恋……” 我看向花司,见他的面容青黑交错,惊了一惊。 清徐忙将我拉到一边,“不好,他要成魔了。” 话音将将落下,几道天雷接连打了下来。 我心中着实震骇,能引下天劫的魔,自当不是一般的魔了。 只见花司仰天长啸一声,周身泛起了腾腾的黑气将他笼罩其中。 待黑气散去,我才看清他的长相,竟十分地陌生,只那一双桃花眼依稀有着花府四少的痕迹。 萝漪朝他大大拜了下去,“恭迎右护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是变身之章...... ☆、重获仙身 我瞬间呆在原地。 花司?传说中本事高强却觊觎魔君之位被贬至人间的魔界右护法? “花司上仙?”我听清徐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 原来这魔界右护法,也是曾经是仙界的上仙。 怪不得我初识花司之时便觉着这名字很有些耳熟,原来此花司便是彼花司,彼花司便是三万年前仙界鼎鼎有名的花司上仙。 而说起这花司上仙,天上这千年万年都一般滋味,除却三百年前半仙半凡火纵天宫的莫如郡主,唔...正是如今区区不才本公子我,无人再比得他经历离奇了。 花司他原是个人,后来得道成了仙,又堕成了魔。 这成魔的缘由,便也是乘云之境的戏台上白先生常谈的剧目了。 不过此刻情势紧迫,我也只得在脑海中粗略地过一过。 大抵便是许多年前,花司上仙、北辰星君与我父君柏莘皇子同为仙界中最杰出的三大青年,自是惺惺相惜、相交甚笃。 尤其这花司并非天生的仙,能本事成这样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独独的一份儿了。 三人常凑在一处饮个酒作个乐,谈谈六界大事,聊聊仙生理想,本来氛围甚是和谐,可这日子久了,花司上仙竟对样貌俊美的北辰星君生出了些不一般的情愫。 北辰星君心思向来细敏,自是很快察觉了,便寻了个机会委婉地告知花司上仙。他们俩性别太过相似,想来不大合适。 这大概也在花司上仙的意料之中,所以他长叹一声,以为果真是妄想了。 三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他随我父君出征。 当时战况危急,情势十分凶险,多少仙人在那场战役中灰飞烟灭。 而他在有今朝不一定有明日的仙魔之隙中最最惦念的,不过一个北辰星君而已。 他凭着胸中一股信念,在当时魔界左右护法的夹击中侥幸脱险,还斩杀了魔界的右护法。 然九死一生回了仙界,却发觉北辰星君身边有了旁人。 这也便罢了,偏偏北辰星君一不留神爱慕上的也是个男仙,一个无论从哪方面都比不得他的男仙。 这一来花司上仙觉着受了极大的欺骗和侮辱,他火头一上脑脾气也颇大,恼怒之下便堕了魔道。 虽说这魔界的上任右护法是他亲手斩杀的,然殇烈是个不一般的魔君,十分晓得择贤而立的道理,所以一拍大腿,便钦定了他成了魔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护法。 然花司心底里到底是有些向着仙界的,比如在与对待俘虏的问题上便常常与魔君很有些冲突。 魔君有回气不过,觉着要将他削一削气性才能使得顺手,便寻了个觊觎魔君之位的由头将他贬来了人间。 自然花司从前是个了不得的仙,如今也是个十分了不得的魔。 而我和清徐竟一个不当心遇上了他重新出世,运气大概好得不能再好。 想来清徐也十分看得清情势,拉了我便夺路而逃。唔,打不过便跑,这点我甚是欣赏。 夜幕中我辨不清方向,只觉得清徐御剑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了许多。 我探着脑袋往后瞧,花司和萝漪竟无一丝要追上来的迹象。 不曾来得及松口气,转头却见前方好有些黑压压的影子,清徐一把将我夹得很是牢靠,“站稳了。” 说罢便是极潇洒的一个急转弯。然那些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8 黑影紧追不舍,想来是来者不善了。 幸而今日月光不错,我竟依稀能辨得身后那叠影子中有个小小圆圆的,瞧着极是熟悉。 我可劲揉揉眼睛,一张花容月貌蓦然失了色,忙拍着他的臂膀叫道,“清徐,是云息,云息!” 清徐身躯震了一震,我听见他微微叹息一声,而后又是一个急转,朝着那些黑影的方向迎头而上。 我渐渐看清来者中有被清徐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褐光,手中拎了云息那条黑红相间的胖尾巴将它倒提着。 我甚是恼火,恨不得将褐光那把棕色的长胡须拔个干净。我好吃好喝伺候着心疼着的这个小畜生,竟被人如此糟践。 好在云息虽精神恹恹,但表面看来却不曾受伤,我便勉强暂时先吞下这口气。 清徐晓得此地不宜久留,先发制人地冲了过去。 这褐光本就是清徐的手下败将,彻彻底底的。此刻清徐又是突袭,我自是不怎么担心,然还是没料到清徐的身法竟能快成这样,电石火光间身姿飞舞。 我还在纳闷这清徐的身法怎地没来由有些飘飘若仙的感觉,一番眼花缭乱后他却已将云息抢了过来,而褐光被金光巨大的威力一震,从剑上直直坠了下去。 虽说褐光是解决了,可这一折腾到底是迟了,我们身后的去路被悠然赶来的花司和萝漪堵上,真当成了瓮中的王八了。 清徐将云息塞给我,一脸淡然与花司道,“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我情急之下立马拦在他身前,豪气干云地,“我同你一起。” 可话一出口便后悔得紧,我这个榆木做的脑袋啊,逃命的机会转瞬即逝,去魔界不是作死么? 果然清徐皱皱眉,正想同我说些什么,我双脚却不自觉地离了清徐的剑,后领被人提了起来,跟提小鸡似的。 我惊了一惊还未及反应,不知怎地便站在了花司的身旁。 我瞪他的目中简直要喷出火来,士可杀不可辱,俘虏也是有尊严的! 花司拍拍我的脑袋,眼色里头带了几分瞧晚辈的慈爱,“魔界清理门户,你这一介凡躯,便别掺和了。” 说罢又极快地摆了脸色,对着褐光问道,“清徐犯了何事?”这等赫赫的威严倒十分有魔界大护法的架势。 褐光才摇摇晃晃地重新在剑身上站好,浑身棕毛气得都在颤抖,此时恨得咬碎了牙,却先恭敬地对花司作个揖,“恭喜大护法,大护法沉寂万年于此刻复出,魔君真当如虎添翼了。” 他响亮地拍了个马屁,看花司不耐烦的脸色才开始告起状来,“清徐背叛我族,助仙界冥界盗取冥子之魂,致使魔君大业功败垂成。” 我心底暗笑,这由头寻得可真冠冕堂皇,错倒是没错的,可他怎地丝毫不提是因清徐骂了他打了他,让他丢了颜面? “唔,如此。”花司沉吟了会儿,“他不过区区尊使,你带了这么些人来,我便用不着管了。” 说罢花司提着我转身欲走,褐光急忙追上几步叫住他,“大护法……这……”他面色青了青白了白十分喜感,“属下并无把握。这清徐不知哪里学来的邪术,实在…实在厉害得紧……” “哦?”花司挑着一双桃花眼,似是来了兴致,“在魔界上位各凭本事,长老打不过尊使,这倒稀奇。如此我这个右护法便要领教领教了。” 他说得倒是飘飘然,褐光一脸尴尬难堪,而我吓得一个哆嗦,担心地瞧着清徐。只见他微微提了气,全然没了应付褐光时那般的随意。 我未料到看似文气的花司使的竟是一把画戟,势大力沉,在他那却十分灵活,舞得虎虎生威咄咄逼人煞是好看。 相较下清徐便低调得多,浅金的剑影缭绕在身周,却也是滴水不漏。 经过他与萝漪对峙的那晚,我极是明了清徐如今是经不起持久战的,可花司却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只能抱着云息在一旁干着急。 果然剑影的范围越缩越小,清徐神情仍是清淡沉静,脸色却比方才不知白了多少。 蓦地流金的剑影彻底灭了,清徐终是支持不住呕出一口血来,勉强撑着剑才能在云头上立着。 大抵花司也从未遇到过厉害成这样的尊使,也不欲趁人之危,此时面带了诧异收住戟,“怎地伤成这样?” 清徐神情极是倔强,一言不发地死死抿着唇,却仍有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来,一滴一滴在洁白的云絮上晕染开来。 我瞧得心惊,被花司扣在另一边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却见褐光十分突然地袭向清徐,携起的气流来势沉重,差点将我掀翻了去。 “清徐。”我急得红了双眼大叫一声,只觉得全身的血气齐齐涌了上来。 这一击势如千钧,清徐已受重创,若生生受了必然不余半丝生机。 我此刻全然不记得自个儿身在万丈高空,直直朝清徐那边扑了过去。 却是奇怪得很,我没脑子冲动了一回,竟并未摔个粉身碎骨,十分轻盈地一跃而过。 褐光随后而至,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凌厉的掌风刮得我后背生疼。 我闭上眼抱住清徐,耳边是他惊痛唤我的声音。 我这条小命向来多灾多难,想来今日便要交代于此了。 如我的灵魂还能留个一星半点,与清徐在黄泉路上有个伴,那也挺好。若是魂飞魄散也罢了,只不过许多仇怨还没来得及同有风算算,到底有些遗憾...... 一瞬的功夫我脑子竟转过了这许多,我委实佩服自己,而我也没等来想象中的雷霆一击,因为急怒之□□内的真气蓦地开始翻滚四窜,涨得我胸口极是难受,几欲窒息。 而后一股闪闪的银光自我身体中喷薄而出,将夜空映得透亮。 褐光瞬间被震得血肉模糊被弹飞了出去,我瞧见了他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及一众魔徒们被吓得丢盔弃甲四散奔走。 这威风凛凛让众生失色的竟是我? 我只觉着此刻筋脉骨骼忒得舒畅,一副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我那半条仙躯又回来了,心头顿时大喜。 当下也顾不得清徐看着我时的复杂神色,趁机一把拽了他在云上健步如飞。 今夜,窝囊了万年有余的我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代表月亮消灭你 ☆、公主菡萏 几百年不曾驾驭过云朵,我这腾云之术仔细还可凑合。 这一路上一个劲儿地风驰电掣的,除却差点将清徐和云息颠下云头几回,倒是没出什么旁的祸事。 我暗自得意,倒还能想着清徐这副身子不宜长途颠簸,远远地瞧见了一座秀丽的山巅,忙一俯冲一急刹,稳稳当当地停在一个山洞前。 我提着衣袖甩了甩,挥去面前被扬起的尘土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2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29 ,扭头却见云息死死攀着我的肩头,一双圆眼蓄满了水汽,将将要滚下泪珠来。 再看清徐,一场恶战后都还束得十分牢靠的发髻竟已散了下来。 他如此也好看,莫名有了几分仙气,额……只是这散发略微凌乱了些。 似乎事实与我认为的甚有出入。我讪讪一笑,作势边打个哈欠边道,“我们先在此处歇一晚,明日再上路如何?” 清徐微微一点头,手腕灵活地向外转了个圈,食指尖尖上便冒出了一簇火焰,照得周围极是亮堂。 我愣了愣,这好似是仙火中的橙焰,清徐又怎会使仙家的引焰之术,且这手法…… 我正发着怔,云息却蹒跚着脚步来扯了扯我的裙裾,我才发觉清徐已经率先进了山洞,于是忙跟了上去。 我如今莫名其妙恢复了功力,自是逮着机会便要使一使的,于是不顾云息哀怨的眼神,仔仔细细在洞口布了结界后摸摸它的头,“乖,今晚就不要睡在树上了,外头指不定有野兽。” 清徐闻言瞧我一眼,又瞧了瞧那厚厚的结界,这眼色我不大看得懂,古井无波中好似暗藏着极深的忧虑和极深的无奈。 我正想同他说话,他却闭着眼打起坐来,只好悻悻寻了处干燥的地方去睡了。 入梦前我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三番四次救我于危难的那道银光,父君苦心护我也罢了,只是我仙根已断,在凡间也一直游手好闲从未想过要修仙问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仅三百余年便能让我不劳而获了如此仙力,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不知父君如今在仙魔之隙过的是何光景,我突然很想见他一面,思念折磨得我睡不大去,反复折腾,直到天蒙蒙地开始有了亮光,才恍惚地入了梦。 梦里好似有一双手,掌心绵软,指腹和虎口却略有些粗糙,轻柔地抚着我的鬓发我的脸颊,是我熟悉的温度。 我挣扎着想看清他的容颜,却一直陷在黑暗中睁不开眼,只听见他悠悠地一声叹息,“莫如,我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醒来之时约莫着已是日上三竿,洞口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迷迷瞪瞪在洞中环视了一圈,才发觉清徐不在身畔。 我着实很吓了一跳,立马便清醒了过来,此处离朝歌城并不远,莫不是魔界的人找了过来,将他抓了去吧? 我颠颠撞撞冲出洞口,却与人碰个满怀。 这人胸膛硬得很,撞得我很有些不适,然方才绷紧的弦却松垮了下来。 我抚着额头没好气地道,“怎地又乱跑作甚?” 清徐垂着眼微微一笑,也不知从哪变出个油纸包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虽不觉着饿,可本能地两眼冒了光,忙一把抢了过来拆了开。 是方家铺子的蟹黄包,且还是热乎的。 这家包子铺在朝歌城很有些名气,生意火爆不说,且每日皆是限量限时供应,如我这般的夜猫子自是只能偶偶托了人家的福才得以解馋了。 我忙抓了一个便往嘴里送,这才含糊着埋怨道,“下次若再敢去朝歌城,最好让花司将你抓了回去大卸八块。”我心满意足地嚼了几下,“不过你回去不会就为了买几个包子吧?” 约莫着我的吃相着实有碍山容,清徐很有些忍俊不禁,顺势伸手替我揩了揩嘴角。 他一张皮囊生得甚好,偏偏这副样子也忒温柔,我鼓着的面皮红了红,蓦地觉着手里的包子甚是烫手。 他倒是十分淡然道,“我怕今日城中失踪人口太多,会引起骚乱,便去看了看。” “唔,你是说昨夜我们处理掉的那些赤影厉鬼。” 他点头,“除却那几户人家闹了个人仰马翻,其余倒是还好。不过…”他若有所思,“花司和萝漪还滞留在城中,不知他们是否又在筹划些什么……” “糟了。”我一拍大腿,无论他们肚子里有多少阴谋诡计,尤其是与我十分不对盘的萝漪,恐闲来无事之时都会折腾折腾我的绣行庄。 如今绣行庄正值财源滚滚之际,若是被算计了去,那与剜我的心窝子也没甚区别了。 “我回城一趟。”我心急火燎地招来一朵云,却被清徐拽住了手腕。 我挣脱他独自跃上云头,“你好好在此养伤,我日落时分便回。”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威胁道,“你若是又跑出去,我便…我便再不理你了。” 清徐呆了一呆,我便驾云而去了。 其实我自个儿也很有些纳闷,方才对清徐的威胁也忒得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儿,大约我是撞了邪了,也不知管不管用。 我在云上很是纠结了一番,很快便到了朝歌城外,又一路小跑回了绣行庄。 庄里的生意今日清淡了些,我却顾不得这些,风风火火进了门便将李叔唤到后院。 “李叔,今日起我们歇业,清点下庄内库存,移到密室中去,结余的银两一半分给你和工人们。傍晚之前将庄内一干人等疏散了,尤其是你,得去城外避避风头。” 李叔狐疑道,“可是惹了什么麻烦?” 我点头,“惹了些不得了的仇家,你快去办吧。” 李叔应了声,赶紧忙活去了。 我这才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越想越是觉着肉紧。 这挨千刀的魔界,害我平白损失了这么些银子,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正气闷得紧,院中突然闪了一闪,闪出个极为窈窕的影子来,仙气腾腾中粉得发红的裙裾优雅地转出个圈儿,像极了个倒挂的莲蓬,珠钗金饰叮叮当当晃得我一阵头晕,然而散出的淡淡菡萏香倒是清新怡人。 我心下惊奇,我怎地不记得曾招惹过这么个仙子? 可这人大约很是识得我,且约莫着已经识得不止三百年了,因她开口便说的是,“莫如,好久未见了。” 我讪讪一笑,活得太长,记性便成了硬伤。 我只好偷偷打量着她这满身的华贵,这厢又拼了命绞尽脑汁搜刮着,终是渐渐想起来这千年万年中,我确确实实见过这个仙子。 不过之前唯一的印象便是三百年前花里胡哨的春华秋实,一身水红的她持了根泛着森森戾气的藤子,满目怨气地瞪着我。 我凉凉地勾一勾唇角,近日这朝歌城可真真是个福地,先是出了个魔界大护法,今儿个还迎来了那六界之中四海之内鼎鼎金贵的仙界公主。 我见她以纱覆面,想来这火吻之痕果真是好不了的,心头竟十分快活,“菡萏公主屈尊下凡,有失远迎了。” 她倒也不客气,顾自在石桌边坐下替自己添了杯茶水。 我虽未怀过孩子,然活了这么久到底还有些常识,也晓得孕妇不宜饮茶,这厢眼珠子却去瞄了她的肚子。 啧啧,这小腰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0 身,竟比我还要纤细上几分,全然没半丝有孕的模样,溶月这婢子嘴里头果然总是真真假假的。 她只是捧着杯子嗅了嗅,皱皱眉便放下了,这人间之茶着实很入不了她的眼。 我瞧着她十分心烦,她却慢悠悠地在我这院内环视了一圈儿,沉吟了半晌才道,“有风在哪?” 什么?我忙掏了掏耳朵,确认并未听错,“你的夫君怎地找到我这来了?” 菡萏气场冷了下来,“你敢说近来不曾同他有过接触?” 我细细想了想,几月前确是曾被有风掳去玄罗山阵之中,他还很有些要与我旧情复炽的意思,不过我是很识得些人情世故的,我虽不喜这两口子,然也并不想与他们在感情上牵来扯去的惹一身腥,于是铁了心打死不认,“不曾。” 她很是不信,“云锦为仙界独有,这织法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愣了一愣,义字心中有,万不可将溶月供了出来,只模棱两可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与有风何干?” “我亲眼瞧见他去织造司要了纺织云锦的图纸,后来人间便出现了类似的云锦,且均出自你绣行庄。” 唔,我正有些奇怪她是如何知我尚在尘世,原来竟是追着云锦而来。 事有凑巧,却实在令我头疼得紧。 不过她说得头头是道,我却对这番推理很是气闷。 当年她拐走了有风,我却对她并无怨怼,只怪自己涉世未深,识人无珠,也没本事留住有风。 然她一再无故挑衅,比如今日,比如三百年前春华秋实的那场对决,便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他拿了云锦的图纸便是送我这来了?许是在外头有了旁的什么人…唔,他极是擅长移情,留不住亦是极自然的事,你理应知道的。” 她这性子我曾经领教过,这厢果然被我激得柳眉倒竖,“愿赌服输,终归我才是有风堂堂正正的妻,你还是趁早离开他罢。” “愿赌服输?”我笑得春光烂漫,“究竟是谁输了?菡萏公主,这三百年,你顶着这张脸过得可还好?” 额…估摸着我是踩着她的尾巴了,面纱下隐约可见这位公主面涨得通红,露出的一双眸中蓄满了怒意,提了气便要击向我。 我仍笑盈盈地,“菡萏,当年春华秋实的那场天火,起因如何你知我知,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么?”说罢手腕向外绕两个圈儿,一簇幽幽的青焰在我指尖兴奋地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惹我我就烧你脸! 疯:......捂脸逃命中...... ☆、火纵天庭 三百年多年前,我得知有风背弃了我与他的婚约,一气之下斩了腕间红绳,也差点儿斩断了自己的手腕。病重未愈,又添新伤,极是没出息地卧床不起。 所幸父君医术甚好,将我那只手腕接上了,倒也没什么影响,如今不过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粉色的疤痕。 经过他多日的悉心调养,我的身子亦好一些了,这时便有个面生的仙童前来传信,说有风约我在春华秋实相见。 我那时单纯得紧,心中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再加上当时还不曾听见有风在承天殿中诛心的字字句句,也不曾见过诛仙台上他的狠戾决绝,对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所以便很欣然地赴了约。 犹记得那日春华秋实的蟠桃林中,落红铺了一地,将将冒了头的果子满满当当垂在树梢上。 仙童将我引了进来便走了,我倚着树干候了好些时候,可来的却不是有风,正正是他的未婚妻,天帝膝下唯一的爱女,仙界公主菡萏。 她款款向我走来,头上的步摇金灿灿地晃着,十分关切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莫如,身子可是大好了?” 我哪里受得了她这般虚情假意,一阵哆嗦抽回手,一面朝她身后张望一面问她,“有风呢?” 她垂眸含羞带怯地抿嘴一笑,美倒是真美,“他自是忙着大婚的事宜,恐没空来会你了。” 这两口子原是耍着我玩的。 我闻言很有些恼怒,拂了拂袖便欲转身离去,菡萏却不由分说地拦了我的去路道,“可有风说到底是他连累你病重,觉着很是对你不住,然更不想惹得我不开心,所以我寻思着,便替他来瞧瞧你。” 我惊讶地哭笑不得。我到底该感谢有风因了愧疚的挂念,还是菡萏隐忍的大度? 然不管如何我终归是不需要的,亦终归是不大度的,“劳你们费心了,不知你们何时大婚?我可否去讨杯喜酒?” 当时年少轻狂很有些意气用事,心中确是一闪而过了大闹婚礼的狗血念头。 而想来我脸上太过藏不住事儿,这威胁表现得也太过□□裸,只见菡萏眉心一拧,秀丽的面庞立即现出些阴狠来。 我仍旧不知死活地笑,“不过世事总是难说得紧,我和有风处了几千年,婚事尚且黄了……” “如此说来你的确是见不得我和他好了。”她冷冷打断我,便从腰间抽出一根黑气腾腾的藤子来。 那根藤子虽是根藤子,却莫名地很是威武。 我再没眼力劲儿,也知晓它乃是根不一般的藤子,原来她将我引来,是怀着置我于死地的心思,而非纯粹与我做那口舌上的争执,着实阴险得很。 我与生俱来是很识时务的,拔了腿便想跑,可那根藤子极有灵性,一下子伸长了呼啦一声打到我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果真是了不得的藤子啊。我疼得整个人发晕,恍惚间却见菡萏手持着藤子的一端,嘴中念念有词,这才发觉我已像个粽子般被捆了个结实。 我一挣扎,那藤子便跟着收紧了一分,渐渐地快要嵌入皮肉之中。 我怎可能会坐以待毙?然雪泠宫这万年里,我唯一修至精通的便是这引焰之术。 只可怜我慌乱之中仍记得有风曾教导我青焰危险太甚,便先引了橙焰欲烧了那藤子。可那藤子也不知是何物事,即便我后来引了青焰也久烧不断。 此时我已快透不过气来,隐约中见菡萏眉间狠决,仍旧絮絮不休念着,显然不想给我留下丝毫的生路。 藤子受她所控,我恼怒间腕间一转,指尖轻弹,一团熊熊的青焰便朝她扑了过去。 她大惊失色慌忙格挡,火星四散,遇木便焚,瞬时轰轰烈烈吞噬了数十里的蟠桃林,那根了不得的藤子和菡萏的面容未能幸免于难,一同毁在笼罩在一片青光烈焰之中的春华秋实…… 那场火整整烧了三日,人间因此大旱了三年。 天帝急急召来四海水君,几近竭尽了瑶池天水。 一晃眼三百年过去了,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菡萏自是惊恐万分,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手中的青焰,“你…你不是被剔了仙骨?” “本是修为尽散,谁知昨日突然兴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1 起试了一试,竟又可以了,想必是它感应到你要来了。”说着我十分自然地以青焰画了个圈,“菡萏公主,你来寻我,可是想念这青焰的滋味了?” 她连连后退,一双眼瞪得如同灯笼一般,“莫如,你敢?” 我逼近她两步,“有何不敢的?你的夫君确不在此,不过我倒想同你谈个交易。” 她的声音直打着颤儿,“是何交易?” “当今日不曾见过我,回了天上也莫再提起我。” 她咬牙,“若我不肯呢?” “那也成。不过你需得闯过我手中的青焰再说。”说着我冲着她的方向点了点,一簇青焰直奔她而去,绕了个弯又极懂事地回到我指尖。 “啊!”她蓦然惨叫起来,原来就在这么一来一回之间,她的面纱已被烧掉一半,露出煞白的半张无盐脸。 我瞧着指尖忽明忽暗的青焰极是为难,“唔,你瞧,我的仙术将将恢复,太久不曾使过这引焰之术,手生得紧,怕是难以掌控好分寸……” 她愈加惊恐,连连应了,“我不说,不说就是了。” 我自然不似从前那般天真,在人间有时立字为据尚且不足以保证,口头上的承诺更是无用。 况且我并未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便知晓她打的是那阳奉阴违的主意。 于是便提了青焰停在她面前的一寸之地,眼见着她冷汗涔涔半丝也不敢挪动,这才慢悠悠收了火拍拍她的肩安慰道,“等闲我自当不会找你麻烦,不过若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害得我被捉回天上去,那便不大好说了。你知道那承天殿的,也忒得仙气凌然,我胆子小,被吓那么一下吓,也许不当心会提醒那些大仙小仙们,去降魔塔底层查查挞龙藤还在不在。” 听闻“挞龙藤”三字,她纸片般的身子果然剧烈地抖了一抖。 是了,当年差点将我勒得灰飞烟灭的那根不得了的藤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挞龙藤。 然当年我不学无术,亦很是无知,却没听过它的名号。以至于受审之时仍以为是自己一时冲动害得人间大旱,内疚自责是真真切切的。 且承天殿里我被万夫所指,却受有风落井下石,心字成灰也是真真切切的。 因而那时我对仙界已再无一丝期待,只盼能远远离了,无论我自个儿付出如何代价亦没什么所谓。 然我侥幸从忘川河中逃生,来了乘云之境后喜爱听白先生说书,他其中一个常演的段子,便是我父君和殇烈的那场大战。 我从中才知那挞龙藤是三万年前魔君殇烈造来对付我父君柏莘的,里面藏着上古凶兽穷奇的半魂,若是给它困住,啧啧,真真是神仙也难逃。 可殇烈打不过我父君,这藤子也被我父君缴了,收于降魔塔塔底。 白先生也不晓得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在乘云之境说书之时曾仔细描述过这藤子。 我听着白先生的形容,愈觉着这挞龙藤很是像菡萏用来锁我的那根,然说书终归是添油加醋无法当作确实的佐证,于是结识溶月以后便向她打听。 我记得当时还被溶月很是奚落了一番,她取笑我孤陋寡闻,在天上万年竟不知挞龙藤这等物事。 唔……我这才确定原来白先生所言非虚。然而不想这根藤子对付我父君时没用上,竟被菡萏盗了出来对付我,还贴上了她自己一张脸,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如今我瞧着“用心良苦”的菡萏被我压制得很是服帖,心觉着十分满意,继续与她好声好气地商量,“当年天帝,唔…你父君为了你造了这么大个冤案……我是没什么,反正罚也罚过了,天上也回不去了。只是你父皇一向仁德,伤了他声名便不好了,你说呢?” 我自觉很合情理,可菡萏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盯着我,约莫着是恨不得从我脸上剜出个洞来。 我盈盈笑着,十分喜爱她这副极想将我千刀万剐却拿我没辙儿的样子。 半晌她终是彻底泄了底气,垂着眼道,“你可否不再纠缠有风?” 我讶了讶,平日不可一世的菡萏公主竟也有求人之时,想来对有风的真心确是日月可鉴,否则也不会这般在意。 以我几千年的教训和几百年的阅历看来,深陷情爱的女子大多可怜,可我亦曾是那可怜之人,当即哼了声,“我与他本就再无瓜葛,你多心了。” 她白着一张脸微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瞧了我一眼,转身便朝天上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小叮当啊? 我们家郡主奶凶奶凶的...... 日常求收藏啦,谢谢小天使们...... ☆、清澈如梦 傍晚我将绣行庄打点好了便去找清徐会合,他这回倒是安分得很,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处等我,大约我使着小性子说不理他还真当威胁到他了? 我见了故人被勾起旧事,心情自然不算很好,竟也忘了夸奖他一番便领着他和云息上路了。 云息起先还很有些挣扎,被我粗暴地拎着后颈扔上了云头。 云海翻涌,我俯首远远瞧见我们那间村屋才松快起来,三百年多年来竟破天荒觉着有了归属感,那点阴霾顷刻间散得七七八八。 然渐渐近了,才发觉院前站着个人,依稀是个女子,正背着手似是正候着谁。 难道祸不单行?我心下惊了惊,暗自提气戒备,那个背影很是潇洒地一转,露出张熟悉的面庞来。 我大大松口气,忙着了陆迎上去,“溶月,你怎来了?” 溶月对我一笑,不知为何有些勉强,然她见了我身后的清徐,脸色显然又难看了许多。 额,我大约猜出了缘由,挠挠头很是尴尬。 溶月清徐,一仙一魔,相见自是分外眼红。 我的脑袋顿时疼得紧,今儿个这糟我心的破事着实多了些。 我轻咳了一声,“咱们进屋说。” 于是嬉皮那个笑脸,很是谄媚地揽过她的臂弯,同时也自然不会忘记回头朝清徐眨眨眼,他很是识趣地提着云息回避去了,真真是个脑子灵光的。 对溶月这仙婢我从不曾如此客气地近乎讨好,进了屋亲自将她按在带靠背的椅子里,又是端茶又是敲背的,一边念念有词欲给她洗洗脑,“我晓得你是乃是个很英明的仙…唔……仙子。你别看他两是魔,然一个忠厚老实,一个纯良可爱,是非黑白瞧得也忒得清爽分明,跟其他魔那是决计不一般的......” 阿弥陀佛,如来老儿你可千万别怪我打诳语。 溶月闭着眼极是享受,“等了你们一天了,脖子...脖子酸痛得紧......”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恨恨一咬牙,在她背后耍狠瞪眼,然也只是过过干瘾,翻个脸便只能装作很是轻快地应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2 道,“好嘞。” 天地良心,我为了清徐和云息此番付出得也着实多了些。 我很卖力地在她肩颈处倒腾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问,“方才我说的,你可听进去了?” 溶月回头凉凉瞧我一眼道,“我一早便提醒你对人留个心眼儿,你竟半点也未放在心上,便不怕他别有用心?” 对她这番说法我是很不以为然,“唔,我生来无权也无势,他到我这能讨得什么好处?怕是你想多了。” 溶月默然良久,这才长长叹出一口气,“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莫如郡主。” 她这一声郡主叫得我心头发毛,然我知她虽不高兴,却是应该不会再与清徐为难。 我深谙那见好便收的理儿,于是转个话题,“你来找我何事?” 她轻飘飘地道,“也没大事,只不过蓝梦说你许久未回乘云之境,上次受的伤也不知怎样了,她担心着你,便拜托我来寻寻。” 说着却站起身来,问也不问便去占了我的床榻阖上眼,竟是要留宿的意思,独留我在原地很是气结。 山间夜凉,月色也清透。 半夜我迷糊着翻个身儿,将醒未醒之际却发觉与我挤在一张塌上困觉的溶月竟不在了。 我倒也没大惊小怪,约莫着她是回仙界去了。 溶月本就是个小小仙婢而已,滞留人间太久终究说不大过去。 然我打个哈欠觉着口干,套了外衣起身去厅中寻茶水,却发觉清徐的房门虚掩着,朝门缝中望一望,里头没半点人影。 我一个激灵三魂六魄全醒了,这一仙一魔的该不是趁我睡着出去约架了吧?慌里慌张寻了出去,竹林深深,月影斑斑,不时惊起几只飞鸟,却丝毫没他们的踪迹。 我开始焦急起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泉边上,竖着耳朵终是闻见了人声。 循着声望过去,果然池边立着两道人影,借着月光可见清徐微微垂眸,面上没甚波澜一派清浅。 而溶月则紧皱了眉,面色是我不曾见过的严厉,正絮絮在说些什么。 流水潺潺阻隔了她的声音,落在我耳中只余下些只言片语,“血玉”、“不顾身子”什么的,甚是不真切。 待我走得近了一些,清徐却倏地抬起头来望着我,“怎的起来了?” 溶月即刻闭口不再言语,脸色却很是来不及缓和。 我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们这一仙一魔可以相处地毫无间隙轻松愉快,忙插进他们中间圆场,“你们在聊些什么?半夜出来赏月叙话,怎也不叫我?” 清徐笑得很是无害,“你不说每当有月光的夜晚,这竹林子便莫名有些可怖么?” 额...他这口气,我怎地无故听出了些宠溺的意味,顿时一边暗骂我替他操碎了心他还如此不知好歹,一边又尴尬地偷偷瞄了一眼溶月,却已琢磨不清她面上究竟是个什么神情,倒愈加令我难安。 然不管如何,我需先将他俩拉开了去,于是讪讪接道,“是啊,这大晚上瘆人得慌,不如明早再来?” 说着我忙伸手欲将溶月拖走,她却纹丝不动,“我有些事要回天上去。” 我此时自是大喜过望,巴不得她快些走,否则头发也不知要熬白了几根,但面上仍是作出一副不舍来,“这么急么?” 溶月点头,“你们自己保重。” 我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忙又叫住了她,“溶月,云锦的图纸…可是受了谁的帮衬?” 云锦的事我盼着是个巧合,然我细一忖度,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我当时也不过那么顺口一说而已,并未真的指望溶月。 可她却比我想象地要神通广大许多,我也被飞来的横财迷花眼了,一开始竟忘了追究她是如何从织造司那弄了图纸出来的。 溶月回过头来,沉吟了半晌,“自是有人帮衬的,是谁你心中该有数了吧?” 我心一沉,约莫着脸上也不那么好看,“溶月,我的事与他无关,以后便别牵扯了吧。” 她目光很是复杂,在我和清徐之间来回流转了几番,“莫如,眼见不一定为实,别太依赖自己的眼睛。” 转眼间夏日翠绿替了春时妖红,火枫染了满山又落了一地。 冬天日头要升得迟些,此时天还未亮,比那鸡鸣还准时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我在榻上打个滚,气愤地将枕头砸了过去。 这清徐也不知哪里出了毛病,每日清晨扰人清梦,将我从被窝中拖出来练功。 我本就作息不太规律,生性又懒散,可怜这大半年来竟没在早晨睡个囫囵好觉过。 有天早上我实在忍不住朝他发了好大一顿火,他竟也不生气,只是一双眸子巴巴地望着我,瞧着很是失落,“我如今身子不大好,修为又折损了许多,怕是总有一日保护不了你……” 他的口吻着实悲凉,我烧起来的火气竟一下子冷了个透,好似犯了什么大过一般悔恨得不能自己,埋着头乖乖起床了。 这招实乃高招,清徐实乃我的克星。 我虽后知后觉,却自此便放弃了抗争的念头,反正他有林林总总的办法等着对付我让我不好过。 而其中最毒最辣的便是家中灶头三日不生火。 要知道这半年来清徐的厨艺那是突飞猛进,而我这口味的刁钻程度也突飞猛进。 别说三日,就是他一日不近庖厨,我的馋虫便要将肚子给闹翻了去了。 然这大半年过去了他的伤势时有反复倒是事实,而云息伤倒是全好了却仍旧是原身化不成人形,的的确确是两桩怪事儿。 昨夜我去邻近的镇上看戏回得晚了些,今晨自然又成了起床困难户。我蒙着被子抵死挣扎,他在门外说道,“今日不练功了,咱们去逛集市。” 我一听便精神了,很是利索地起身开门,“你说真的?” 清徐笑眯眯地倚着门框,“快要下雪了,今日凌霜镇又正好赶集,我们去采购些米粮。” 只要不练功,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被他上下一番打量我才醒悟过来,屁颠屁颠翻出压了箱底的男装,将自己收拾地很是停当。 清徐拿了厚厚的裘袍将我裹得十分严实,“虽说你如今已不畏冷,可寒冬腊月穿这么单薄,难免太引人注目了。” 唔,心思果然缜密,我在心底暗暗夸赞他一番。 如今我的仙身回来了,在清徐的督促下修为也已臻万余年之巅峰,腾个云自很是驾轻就熟。 以至于在云头上站着之时还有闲暇回头瞧瞧我们居住的那个山头,尖峰在厚实的云层中若隐若现,朝阳恰巧跃了上来,映得云海金光粼粼,自有一番逶迤壮阔。 我感叹道,“住了这么些时日,这才发觉这座山峰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3 竟是这么美的。清徐,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清徐想了想,“清澈出尘,如梦如幻。便唤如清峰吧。” 如清峰?我愣了一愣,不很确定他是否另有意指,“清徐你…是否早知我曾经是谁?”其实我早便有这种猜想,他是再通透不过的,将我身上的蛛丝马迹串一串,再琢磨琢磨,必能瞧出些端倪。 清徐却是很奇怪地瞧我一眼,“那又如何?你便是你,又不是旁的什么人。” 这几百年我不遗余力地否定曾是仙界郡主莫如的事实,改名换姓只恨不得能改头换面,究竟是为了我父君多一些,还是为了逃避不愿回首的往事多一些,我自己都有些说不清。 然今日被清徐一提点才醒悟过来,无论是曾经的莫如还是如今的忘川,皆是我抹不去的一部分。 在乎你的人不会在乎你过往是谁,不在乎你的人过往更与他何干? 可见过往终究是过往,除了给自己留些教训没旁的任何用处。 我很是羞愧,在清徐的坦荡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动动小手指点个收藏吧,么么哒 ☆、是仙是魔 这么一路羞愧着,我与他便到了凌霜镇。 如清峰方圆百里大多皆是山地,唯有凌霜镇地势较缓,背靠河流,便成了这一带最大最热闹的镇子。 我是极喜爱这个镇子的,也因它地处边陲,时有外族人往来贸易,自是常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若不是每日每日被清徐困在家中练功,此处又算不得十分近,我定是要隔三差五便来的。 比如那回鹘人摊子上摆的纯天然大珍珠,长相也忒得特立独行,竟是一个双生。 珍珠是双生的到不很稀奇,然奇的是这颗上小下大,通身圆润无比,且连结处也很是均匀光滑,那小颗的头顶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尖尖,整一个便是惟妙惟肖的一口葫芦。 我终归是个俗人,还是个稍稍有些富裕的俗人,盯着它便移不开脚步,手很有些痒痒。 然此等宝贝,若是不小心被官府见了都要缴了呈上去当贡品的,自是价值不菲了。 我这颗爱宝贪婪的心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那厢却见清徐递了厚厚一沓银票给老板,将珍珠连带礼盒一起塞到我手中。 我顿时眉开眼笑,没想到清徐是个大财主,出手也忒得大方。 唔,虽说友谊不可以金钱来衡量,然而清徐,我认定你是我最铁最铁的朋友了。 可我只高兴了极短的一瞬,脸上心上全垮了下来。 因我才意识到清徐分明是个一穷二白的,这些银票是半年前绣行庄关张前的结余! 这大半年,家中的茶米油盐全是清徐在张罗,我便将手头的钱给他掌管,谁晓得他如此不知紧手,竟在我眼皮底下败我的家底。 “清徐!”我觉着我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他却很是风轻云淡,“钱财实乃身外之物,自己称意才最是重要。” “你你......你竟还这般振振有辞......”我肺都要炸开了去,亏得残留这么一丝理智还念着他是个伤号。 若非如此,我早狠狠地揍了过去,将他打回原形后再把他那一身威风凛凛的苍鹰毛拔个精光做成十个八个毽子连着踢。 然事实是我除了生气半点拿他没辙,只能将宝贝好好揣了,看也不看他狠狠甩袖走人。 我在前头只顾自走着,却不理清徐在后头默默跟着,就似两个陌生人一般。 很久之后我气稍稍退了些,才听到清徐的声音传来,却不是朝我说话,“大婶,这萝卜怎么卖?” 我回过头粗声粗气地朝他嚷,“我不喜欢吃萝卜。” 清徐淡淡瞥了我一眼,“冬天吃萝卜好。”说着便低下头,很是贤惠状地继续挑拣框里的萝卜。 他长得高大,模样又生得好,连那大婶招呼着他格外热情,“那是你兄弟?气性儿挺大。” 清徐抿着嘴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被我惯坏了。” 我气得跺脚欲走,然这大婶接下来的话便很是不对劲了,“如今会上街买菜的公子可真是难得,你可曾娶妻?” 清徐顺口接道,“还不曾。” 大婶一听果真来了劲儿,“我家有个侄女儿,年方二八,性子温柔,长相那个俊俏哟……她就在对面那铺子卖糕点,不然我将她唤过来瞧瞧?” 这是个什么年头?竟有在大街上拉女婿的? 我在远处盯着他,见他只不置可否地垂着眼,一副认真挑萝卜的模样,可想必心中一定乐开了花。 臭清徐,才花了我的家当,竟还有脸面勾三搭四。 这想法其实我自己也觉着很有些诡异,心下怔了一怔,约莫着我是魔障了。 我很不是个滋味,趁清徐没注意到我,脚底抹了油便遁了。 我想我很是需要静静。 今日不很待见清徐,我也没甚心情在主街上晃悠了,于是便找了间酒肆在二楼坐下,随便点了几样酒菜。 我拾了筷子吃了口五香牛肉,很是皱了下眉,凌霜镇好歹是个大镇,这酒肆也不算清冷,怎的这菜品难吃成这样,与清徐做的也差得忒远了些。 额…怎的无端又想起清徐,顿时懊恼得紧,我这三百年的胸襟哪里去了?何苦为了几个钱与他生那份闲气。 罢了罢了,菜无法下咽,那便喝酒吧。 我搁下筷子执了杯盏晃一晃,一饮而尽。唔,女儿红香醇,倒还能入得了口。 人间之酒少有能醉得倒我的,却不想这看似平常的女儿红竟颇有些厉害,我又喝得有些急,这连着几杯下肚,脑袋便有些飘飘然。 我摇了摇酒坛子,还余了不少,又瞧瞧桌上不曾动过的几样菜,唉,能少浪费一些是一些吧,于是又自斟自饮了满满一盏。 酒入愁肠,虽不知愁从何来,然这女儿红的后劲却也太扎实了些,我面上发热,身子竟也开始不稳,眼前稀里糊涂的有了重影。 我摇摇晃晃地起身来,丢下一锭碎银子。 “哎,客官,找钱。”小二在身后唤我。 这店食物水准不行,小二倒很有些良心,我迷迷糊糊地想。 “不必找了。”反正今日出的血也不差那么一滴两滴,我大手一挥,跌跌撞撞竟将撞上了端着残羹的小二,碗碗盆盆拂落在地,溅了那几个相饮甚酣的男子一身的汤汤水水。 我这点教养还是记得的,下意识便想道对不住。 然未及我开口,便有个大汉拍案而起,朝我怒喝道,“哪来的秃驴?竟敢冲撞了知县的公子,还不赶紧跪下道歉!” 我张了张嘴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何时知县之子也能如此跋扈了?这人间朝廷的风气哟…… 晃晃脑袋想要识请那几个人的嘴脸,只见座首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4 那人肥头大耳的,满身狼狈的,正一脸阴鸷地瞧着我。 我傻呵呵一笑,“知县公子?也不晓得有没有命受得起我这一跪。” “好大的狗胆!”那劳什子知县公子拍案而起,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的,我都有些担忧那肚上的肥肉一个不小心就给抖了下来。 “也不知这猪肚里有多少民脂民膏……”酒后吐真言,嘀咕完我才意识到自个儿太实在了些。 而说真话有时是很要付出些代价的,比如此刻我便恍惚地瞧见有好些个壮实的影子朝我袭来。 我脑子不大清爽,然身子倒还灵活得很,左右穿梭间那几个汉子在身后乒乒乓乓撞成一团,哎呀哎呀地吵得我很是心烦。 我转过身去,指头点了点,指到谁便定住谁,玩得不亦乐乎。 瞧他们一个两个的,一动不动张牙舞爪叠罗汉的模样也忒得滑稽,我很是忍俊不禁,笑得泪光泛滥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妖…妖怪……”肥硕的知县公子吓得跌到了地上,很有些屁滚尿流的意思,“来人,快给我拿下这个妖怪!” 还很不知死活。我朝他勾勾手指,他的叫嚣声骤停,一张脸那叫一个面无人色。唔…也难怪了,那具肉感扎实的身躯无缘无故被吊在半空中,想来他是吓破了胆灵魂出窍了吧。 与这种人计较实在很没意思得紧。 我摇摇头悻悻收了手,知县公子整个儿极快地啪一声落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动静,地动山摇的我都替地板觉着疼。 我拂了拂身上被他扬起的灰尘打了个哈欠,酒劲上了头困得紧,还是先找个清静的地方睡上一觉。 谁知我刚刚转过背,便听见知县公子大喝一声“妖孽”,随之感应到有个沉重的物事直向我的后脑勺飞来。 本来避开也并非难事,然此时我脚下却不那么稳当,又被那叠被我定住的罗汉绊了一个踉跄,头上便狠狠中了一招。 那汤盆哐当落地,我痛得眼冒金星,摸了摸额角很是庆幸我脑袋瓜子生得结实,竟没有流血,然起个大包却是难免了。 那猪头的知县公子见未得手,惊恐地连连后退。 一瞬间我便对他很是刮目相看了,唔,此人虽脑筋差了些,却也不是我以为的那般脓包。 然我今日竟被一个凡人欺负了去…...我虽不是完完全全的仙,然好歹也是个半仙,新鲜出炉的半仙! 这被凡人欺负的仙,我活了万余年还从未听说过,大概自盘古开天起我便占了这独独的一份儿。 这顶光荣而巨大的帽子扣下了来,我竟一下子被扣得懵了,很是不知所措。 知县公子见我半晌没有动静,又从地上操起个碗朝我砸过来。 这回我倒晓得躲了,然那碗却还未到我跟前便被人截了下来摔向墙角,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此时我头很是重,勉勉强强才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清徐那厮,他竟还晓得来寻我。 本来倒不觉得,可我一见了清徐,委屈全上来了,泪花在眼眶里打个圈儿。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人依赖便这般的矫情。 清徐急匆匆来到我身旁,瞧见我鼓着的额角,本来面上的神情便不大好,此时更是凝上一层凛冽的寒霜。 迷蒙间我努力仰头去望他,而愈是近了却愈是看不太真切,好似有两张面容轮番交错着。 那两张面容并不相似,却有一股子很不可理喻的念头莫名强势地占据了脑海。面前这个人,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他了。 他一手揽过我,我便借着酒劲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般趁机往他怀里钻。 他着实让我安心,我一闭眼,酒劲上了头,一股睡意便汹涌地袭了过来。 然嗅着他的体息将睡未睡之际,却有一丝奇异的感觉,这副胸膛好似也曾经倚靠过,却忘了是多久之前。 混沌的脑子隐约生出些疑惑。 他究竟是谁?是如今与我出生入死的魔界尊使,或是……千年前平淡相守的火神后裔…... 作者有话要说:  疯:郡主你变温油了耶...... 某郡主:呵呵...... ☆、旧日如烟(一) 我仍在雪泠宫时,其实没如今那么多七七八八的念想,大致还能算得上是个性平如水安分守己的郡主。 然凡事总有例外。 犹记得在我九千岁刚出头的某一年上,人间发生了件惨祸。 起因是被锁在仙界降魔塔中的一只蛊雕兽趁守卫松懈逃了出去,用它那一对巨翅在西海之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西海龙宫毁于一旦,沿海的城镇村落均被海水淹没,死伤者无数。 西海龙王遣了虾兵上了天宫求援,天帝震怒,派重兵捉拿。 然那蛊雕兽既能上天亦能下海,更奇的是下了海便踪迹难觅。 且它从降魔塔中潜逃早有预谋,事先吸食了塔中其他许多妖魔的精元,已今非昔比。 是以战了几个回合下来,仙界不仅拿它半点没辙,反倒折了好些天兵天将。 玄罗门本就是个六界之外的门派,当年的有风还是个不事仙界权贵两袖清风的有风,然凡尘的闲事俗事他却是管的不少的。 有日他一如往常坐在曲舟池畔的石桌旁看书,却半晌不曾翻动扉页,颇有些心不在焉。 忽地诰音钟从极远之处沉沉地传了过来,仅有的三声,是为战败的丧音。 有风皱紧了眉,拂袖一扬,西海之滨的画面便跃然而现。 处处皆是残垣,处处皆是断壁,静得唯有海风呼啸波涛滚滚的声音,却闻不见一丝生息。 一个浪头打了上来又褪去,留下一些人畜的尸首横七竖八地摊在沙滩或礁石上,皆是肿胀地面目难分。 我那时不曾去过地狱,见了这修罗般的场面只觉触目惊心,目瞪口呆直说不出话来。 有风修长的手又是一挥,那画面便随之隐去了。 他面色凝重地沉吟了半晌,“莫如,我得去趟西海。” 即便我成百上千年的不出门,然身边唯一的仙婢妙华却是个圆融的八卦性子,时常在我耳旁叨叨她在外听来的各种风闻,以至于我这两耳还不算闭塞,也晓得这回派出去的乃是仙界的精兵良将了。 若非惨败,那诰音钟又怎会轻易敲响? 可我是个极其缺心眼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他是个救世主般的所在,英武得不行,眼里冒着两颗崇拜的星星便欢欢喜喜地送他离开了。 先时几日我很是悠闲自得,该看戏便看戏,该困觉便困觉。 然一晃半月有余,竟仍没他的音息,这才后知后觉地忧心了起来,连戏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只拿着那张尘世万花镜发呆。 有风他虽然是个上仙,且据传闻是个极其本事的上仙,然这蛊雕兽将成千上万的仙兵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5 都打得落花流水的,想来也很不可小觑。 思及此我这颗很大的心终是重重地噗通了一声,手一松连带着尘世万花镜一同摔落在地,他此行当不会有危险吧? 一时间我如坐针毡,当时少不经事,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来不及拍拍屁股便往西海去了。 这路途越到后半程,下方的景象愈是惨烈。于是我选了个受灾较轻的村落飘然落下。 因了这处是近海一个地势较高的小丘陵,是以周边皆被海水淹了,村民背了包袱进退两难,神色皆很是恐慌。 “娘,”身量未及腰际的小姑娘抱着妇人的腿瑟瑟发抖,一双童真的眼闪着泪花,“爷爷说海里出了妖怪,将下面镇子里的人都抓下去吃了,是不是真的?” 近旁年轻的男子抱起她来,将妻子一同围在怀中,“阿玉不要怕,爹爹会保护你们......” 小女孩抽噎着,“可爹爹打得过水怪么?” 妇人摸着她小小的头,轻哄道,“爹爹是村子里捕鱼最厉害的,也是打猎最厉害的,阿玉忘了么?” 我瞧着这一家人心中竟莫名一阵触动,想起我那生了我便故去的娘亲,想起我那不爱回家的父君,竟不由自主地现了形,对他们道,“我有法子带你们出去。” 男子瞧我眼生,极是警惕地挡在妻儿身前,倒是个很有气概的凡人。 我不以为意笑上一笑,随手一指,他们一家三口便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皆是生生被吓木了去。 “神仙,神仙来救我们了……” 不知是谁先高呼了一声,惹得我很是受瞩目,而后人潮滚滚向我涌来,汹涌得很,似是要将我淹没一般。 不一会儿我便被挤得七晕八素的,只得将自己提到半空中透口气,却不想下边的人群见状愈加沸腾,坚定我是他们常拜的那观世音,齐齐向我跪了,纷纷哭道,“救苦救难的菩萨啊,带我们离开吧……” 我咬着手指很是为难,到底是少了些行走江湖的经验,这一冲动竟没料到此般的后果。 这村子说小也算不得很小了,粗粗一眼望去几百号人口总是有的。 然我却不是个货真价实的仙,而是个仙力微薄不学无术的半仙,又如何能送的走这许多人? 可下边这一双双眼睛如出一辙地盈满了乞求之色,仿佛瞧见了死亡阴霾下透出了一缕光,却叫我狠心不下了。 罢了,我咬咬牙,尽力而为吧,损些修为也没甚要紧。 “莫如!” 我正欲提了真气,身后却有谁唤了我一声。 这把嗓子熟悉得很,我心头一喜,果然回眸见到的是我那几百年不曾出现的父君。 他一头银发随着海风飞舞,飘飘然落在我身旁,不由分说地将我的身形又隐下了,一张脸不如以往般和煦。 我晓得他有些生气了,然他宠爱我太过,宠得我向来没在怕的。 且如今想来当时我那心肠真是出奇地好,一指那些因我突然消失而面面相觑神色惊慌的人们,抱着他的手臂仰着脸撒娇道,“父君,这些人被困在此处惶惶不可终日,好生可怜。” 父君望着我欲言又止,终究说不出一句重话来,只叹了口气循循善诱,“六界自有六界的忌讳和规矩,凡人自有人间官衙和修道门派去救。况且这村子的地势地形都安全得很,不会有危险的。” 我环视了下这村子,果真如父君所说的那般,且今日来了我父君这般不得了的仙,可谓是福泽颇深了。 我瘪一瘪嘴,“可谁晓得那蛊雕兽不会再作恶呢?” 父君慈爱地摸摸我的头,“日前我已同有风合力重伤了它,如今它逃回了海底的老穴,一时兴不起风浪来了。” 我一听顿时心里开出朵花来,仿似打败了蛊雕兽的是自个儿一般蓦地滋长出许多自豪感来,探着颗脑袋朝他身后望了望,却没见着期待中的身影。 “那……有风呢?” 父君微敛了笑意道,“我们追到蛊雕兽的老巢前,忽地感受到你的气息。怕你首次下凡遇上麻烦,我便先来看顾你。” 如此说来有风此刻正只身犯险?我霎时急了起来,拉着父君一个纵身跃上云头。 西海蓝得极为深邃,便如有风曾同我描述过的境况。 然遭此大劫,却鲜少见到他所说的色泽斑斓能发着光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鱼,瞧着十分萧条,显得有些诡异。 我同父君到了海底,于某个不大起眼的洞口站定,抬头瞧见上方刻着极是潇洒的三个大字,“幻无涯”。 细细一瞧才发觉这“幻无涯”甚是稀奇。 洞口有微微的波纹晃漾,竟是一道透明的屏障隔绝了海水,且越是走近,愈是隐隐觉得那洞中的气压竟要比海底的水压还要来得强大。 仙界的大军已然赶到,却只是密密地站在洞口。 三两个将领见了父君神情尽是喜色,匆匆上前来行了礼,“柏莘上仙,有风上仙进去已然多时,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呵……这么些仙兵仙将站在此处替蛊雕兽看门么?脸皮也是厚得紧…… 我皱紧了眉一脸不忿,父君却和气地同他们一点头,转而向我解释道,“这‘幻无涯’颇有些诡异。当年蛊雕兽被擒锁于降魔塔中之后,老天帝曾派了一队仙兵进去欲抄了它的巢穴,然那队仙兵竟有去无回。再派仍是如此。想来里头定是有些不对劲,后来仙界便不敢贸然闯入其中,只封了这洞口不得出入……” 我“嗯”一声。有风我是晓得的,他从不是急近冒失之人,既敢独闯这幻无涯,必然是有十分把握的。 如此想着倒是安了些心,找了株正对着洞口的硕大红珊瑚靠着,环抱了双臂吐泡泡。 然如此候了大半日,幻无涯内一直安静得不太寻常。 自打来了这海底父君便成了仙军的主心骨,一直来来回回忙碌着,丝毫无暇顾及我。 我有些焦躁起来,伸长了脖子张望。 黑漆漆的洞口蓦地扫过一道白光来,一闪即逝,然我竟觉得意识一时混沌起来,似乎被什么趋势着,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郡主她父君:小棉袄被师叔穿走了...... 郡主她师叔祖:去去去,我没你这么老的师侄...... ☆、旧日如烟(二) 甫一迈进幻无涯里头,我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呼,蓦地回了神忙想退了出去,却见白光灼灼晃得我眼前一花,耳畔呼唤我的声响戛然而止。 刹那间,映入眼帘的画面却不再是暗沉的海底,而是一个极为敞亮、碧水潺潺的山涧。 日头明晃晃地斜挂在天边,一道七彩的虹做成了桥,跨在两峰之间。草地是鲜嫩至极的翠绿色,不知名的小野花如点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6 点繁星散落其中,彩蝶三三两两,流连嬉戏。 这般美景倒令我极是惊奇,这幻无涯中竟别有洞天,可海底之地,又哪来的皓日当空白云悠悠? 此时我听见头顶传来极悠远的鸣叫,声如婴孩啼哭。 一惊下抬首望去,竟是两只通体朱红的大鸟,扇着巨翅在碧空下相携而飞。说它们是鸟,然形容如鹰又有些似雕,头上却长了角。 这应当便是蛊雕兽了。 然我是这般的孤陋寡闻,倒不晓得这蛊雕兽竟是一双的,可它们只自顾自地戏耍没半丝搭理我的意思,瞧着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凶恶。 我的视线追随着它们飞行的轨迹,却突地瞥见山巅上有个俊美男仙负手而立,一头银发随风飘舞,心头一喜忙朝上飞去。 “父君,你也进来了。”我直向他跑去。 父君转过头瞧着我,笑容却僵硬着有些不自然。 离他仅有一步之遥之时他蓦地变幻了脸色,手中那柄银剑似吸了日华那般璀璨,竟是直直刺向了我。 我大骇之下竟忘了闪躲,忽地有一只大手将我一把拉过,浅金的剑气极是锋利,一剑封喉,“父君”瞬间幻灭。 我一时呆了,身旁有人将我晃了晃,“莫如,这是幻象。” 我这才回了神,原来是有风来了我身旁。可这幻想委实真实又可怕。 我好半天才舒出一口气来,若不是有风来得及时,我便要死在这幻象中了?这外头果然是不那么好玩的。 方才宽了一下心,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忙不迭伸了手去摸有风的脸,上下其手又是捏又是掐的。 这性子稳重的火神后裔竟一时被我闹得微红了脸,将我不安分的手握在掌心道,“我是真的,不信你瞧一瞧地上。” 闻言我一低头,这才发觉这整个儿处于白昼中的山涧绿草如茵,唯有我和有风处在阴暗之中,脚下是海底的砂石。 感受着他手中温热,我彻底踏实了,瞧着天上那两头飞来飞去的蛊雕很是佩服道,“这蛊雕兽还真有本事,竟能在海底造出这等幻境来。” 有风道,“是它得了上古时期九河神女华胥氏遗落的虚妄镜,才有造梦之能。此刻我们便身在它替自己造的梦境之中。” 见我不解,他又解释道,“这幻无涯本是神界之境,神界覆灭之时由天上掉落,却不想竟被埋在了这深海之中。” 他这见识学问也忒得渊博,我朝他靠了靠,“可我们如何出去?” “看看再说。”他望着前方的山坡,那处竟不知何时涌来了许多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中均持着斧头弓箭这般的武器。 “那两只怪物在那里!” 为首指着那对蛊雕高声嚷道,一时间箭矢齐发,铁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我讶道,“这些人为何如此?” 有风叹口气,“人性极是擅长疑神疑鬼,这等异类他们不曾见过,便唯恐会带来灾祸……” 说话间那对蛊雕拼命扇着翅膀,然投掷出去的武器终归太过密集,它们渐渐躲闪得吃力,险象环生。 弓弦拉紧的声音传来,蓦地那公雕将翅膀盖在伴侣身上,流矢却插进了他的朱红的羽毛之中。 血如雨滴般往下淌,落于山涧流水中瞬时化开了不见。 他终是支撑不住极速向下坠去,重重砸在碧油油的草地上犹如开出了一朵盛大的花。 那头母雕落在身旁望着他,哀怨悲伤。 他艰难地将头撑起,竟是用爪子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将内丹掏了出迅速塞进了母雕口中。铜铃般的黑色巨眼望着爱侣,终是不舍地黯去。 蓦地母雕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眼睛迅速充血,蓦然起飞掀起一道朱红的旋风,仿似这晴空都要变色一般,极速直冲向上朝人群扑去,巨翅拼了命一般狠狠拍打着,尖利的嘴不断撕咬。 有风以一只手蒙了我的眼睛,指尖上的薄茧抵着我的眼皮。我却忍不下好奇,将他的手掌拉了下来。 入目却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有人当场便毙了命,有的仓惶而逃,却被她那对利爪捉了回来,就那么从山峰扔下了山涧去。 我目瞪口呆地欲要作呕,却在这瞬间整个幻境皆变了一变。 滨海的一个小渔村,黑云欲摧。 仅剩的那只蛊雕目色已成赤红,一动不动的站在沙滩上,捉拿她的天兵天将已在身后。 疾风骤起,一个大浪袭了上来将她卷了进去。 她丝毫不曾挣扎,任由自己不断地往下沉。 眼前愈来愈暗,却有一道白光划过,蛊雕兽愣了愣,张开双翼循着光源游去,在一个洞口前站定。 我定睛一瞧,原来便是这“幻无涯”的洞口了。 我们跟着她摇摆的身子往里走,一阵寒意袭来,才发觉这壁竟是灿灿的金色,却结了些晶亮的物事,瞧着有些似冰却又似不是。 海底砂石之中有丝白光若隐若现,它用爪子刨了刨,刨出一面光可鉴人的银镜,朴素得没有一丝装饰,想来便是有风所说的华胥氏的虚妄镜了。 蛊雕兽小心翼翼地将头往镜中凑了凑,这一瞬间我们竟又回到了那个鸟语花香蝶舞翩翩的山涧,晴空下两头朱红的蛊雕比翼而飞。 昨日成空,不过一场梦。 我昂着头扯了扯有风的袖子感慨道,“她宁愿活在梦境之中呢。原来蛊雕兽这般重情,否则也不会堕入魔道了……” 有风沉着张俊颜,“成妖成魔都罢,只是怨气太重,便由不得她为祸人间。” 我白了他一回,他说这话时还真当极是绝情。 正当此时天上那对蛊雕盘旋了两回,竟是疾速朝着我们的方向俯冲而来。 我一惊之下却听有风淡淡道,“她发现我们了。” 我再低头一瞧,果真足下不再是粒粒烁石,也已成了萋萋芳草。 那对蛊雕显然很是晓得谁才是大敌,是以上来便双双纠缠着有风不放。 我学着有风的样子,掌心凝聚出剑气,虽不能与他同日而语,却也准确地命中了其中一只的眼睛。 然两只蛊雕消失不见,蓦地又出现在我身后,一只伸长一对爪欲禁锢了我,另一只则以利嘴琢向背后,想将我戳个肠穿肚烂。 幸而有风反应极快,一把拉过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引了青焰直冲向云霄,一阵爆炸声犹在耳边,这幻境上空的蓝白相间的天竟破了一块,露出金色的石壁来。 那只母雕怒喝一声,扇了巨翅便向有风打去,携起的疾风竟令我有些站立不住。 有风一边护着我无暇他顾,幻境很快又被补全。 蛊雕兽的梦境,一切皆由它所想所掌控,有风再有本事怕也徒劳,此番唯有破了这幻像我们才能逃出去捉住原身。 引焰之术我也是会的,于是努力提了真气,竟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7 是一柱青色和橙色交杂的火苗,只令这幻境缺了极细小的一道口子。 然我瞧着自己的一双手很是惊奇。 雪泠宫冷清,平日里我闲得发慌时总喜爱玩火,瞧着火苗子在掌心跳跃,如此便似乎可热闹温暖一些。 然从前至多只引得橙焰,在这幻无涯神境中竟差点儿引了青焰出来。 有风也是诧异,却冷静地一剑隔开那两头蛊雕,腾出一只手抵在我背后,“莫如,静气凝神。” 我闻言闭了眼,只觉着一股暖流从背后蔓延至全身,摒了杂念将神识凝聚在指尖,心随意动,一团幽幽的青色之火却带着无比炙热的温度将这幻境中的一草一木纷纷点燃,碧青的天空随着此次彼伏的爆破声被完全撕裂,瞬间化为灰烬,幻无涯彻彻底底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然神境终归是神境,唯有金壁上那些结晶被烧个干净。 蛊雕兽缩在角落之中,羽毛被烧秃了多处,足上也是鲜血淋漓的,赤红的一双眼却全无一丝惧怕,只决然愤恨地盯着我们。 我心内竟生了一丝愧疚,到底是我们坏了它的美梦。 有风用仙锁将它捆了,白光又是一闪,我不由自主地朝金壁上悬挂着的虚妄镜瞧去,却被有风挡住了视线。 他拿了一块白纱将那镜子蒙了,一边同我道,“这虚妄镜能映出心底深处所想所盼,你修为定力不够,极易如那蛊雕兽般沉溺其中……” 我被他说得脸上一红。 恰巧此刻父君同几位将领进来了,我立马将一些情绪抛诸脑后,黏上去叽叽喳喳埋怨道,“你女儿差点没被幻境中的你一剑捅了,父君你倒好,在外头倒待得很是安心么?” 那几名将领见我对着仙界战神这般胆大妄为,皆是忍俊不禁的,父君笑吟吟地瞧了我,又瞧了沉静立在我身后的那人,“有风在,我有何可不安心的?” 我愣一愣,觉着极有道理,到底是父君的师叔,我的师叔祖。 且不知父君和有风,到底谁的本领更好一些……唔….该唆使他们找个日子打场架…… 我的思绪又开始漫无边际地跑远了,却听父君同有风道,“莫如交由你带回去了。” 我回了回神心下很是黯然,低眉捏了他的袖角搓着。父君自是晓得我心中很有些怨念,抚了抚我的发,“等你万岁生辰时,父君回雪泠宫瞧你。” 那还有近千年的时光。 我一瘪嘴到底没说什么,父君又瞧了我一回,叹了口气潇洒地跃出幻无涯闪身不见。 ☆、旧日如烟(三) 我抱着腿坐在云头上,心情很是低落。 这外头诸多艰险,我很不喜欢,倒不晓得父君为何流连,连我都不愿再管。我越想越是委屈,撅着嘴将掌中的青焰耍得明明灭灭的。 有风蹲下身来覆住我掌心,“青焰回雪泠宫中玩玩就罢,还是莫让他人瞧见了。” 我收起手,嘴翘得愈发高了,他轻轻叹口气,“还有我陪着你,不好么?” 他素来都是一副十分清冷的性子,然这回他这把清冷的嗓音竟活生生被我听出了些如水的温柔。 我不由自主地颤一颤,惶惶然抬了眼,一个不小心与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 几千年匆匆而逝,我竟头一遭认真地看他的眼睛。 他的眉骨有些高,眉如墨染,衬得他的眸子黑是黑白是白的格外深邃。 蓦地我又想起了方才在幻无涯里头,其实那一瞥的功夫,我已然瞧见了虚妄镜映出的画面。 竟是穿了一身大红嫁衣的我,那新郎官背对着,面目来不及看真切,然这长身玉立的,极似…极似有风的背影…... 想来这虚妄镜虽乃神镜,也常有抽风的时候。 有风乃是我父君的师叔,我的师叔祖。 我虽算不得一个因循守旧的仙,平日中也时常同他无理取闹,然的的确确打心底里将他当作了师长,是以要说我对他有何非分之想……总之此时此刻我是不太信的。 可那一闪即逝的场景终归令我有些不太自在起来,面皮竟是不争气地灼热起来,脸微微错开,躲过他的视线。 然余光一个不安分竟瞥见他浅浅勾了嘴角,这才专心致志地继续驾驭起云朵来。 他腾起云来又稳又快,不多久我便见着了雪泠宫熟悉的大门,还有门前那片仙界最最荒芜之地。 然此时这荒芜之地却侯着个衣饰很高级的仙童,一副极是恭敬的样子,瞧着倒是面生。 这雪泠宫鲜有陌生来客的,我一边从云头上下来,一边很是新奇地直勾勾地打量他,连掩饰也省了。 也不知这是哪个宫里的仙童,竟面不改色对我们行了很是周正的礼,这才道,“有风上仙,天帝有请。” 喔,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心理素质这般的好。 有风淡淡一点头,回了身同我道,“我去去便回。” 我怔那一怔,“嗯,早去早回。” 我回得倒很顺溜,驾轻就熟一般。然那仙童神情倒不太自然了,连引路的姿势都是一滞。 有风又是若有若无地一笑。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才觉着有丝不对味,有风今日怎地同我交代起去向来了,真真是件怪事。 我甩甩头正要进去,妙华却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急得直嚷嚷,“郡主,你怎地让有风上仙去天帝那了?” 我奇道,“他怎地就不能去天帝那了?” 妙华狠狠一跺脚,“谁不知菡萏公主中意有风上仙已久,天帝也早有意招他当女婿。传说有风上仙不出千年定能修得上神,前途这般无量……且这回拿下蛊雕兽不说,还顺便寻回了虚妄镜,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一到仙界天帝就将他召去了,明眼的都知道所谓何事了......” “妙华,你可是愈发地耳聪目明了。”我一边啧啧夸赞了她,一边直奔曲舟池畔去拿尘世万花镜。 近来常看的那个戏楼请了新的戏班子,那花旦一把嗓子极是清越,我喜欢得很,这不快要开锣了。 然妙华这丫头却很不上道一把拉住我,“郡主,您都不急么?” 我疑惑道,“我有何好急的?” “您不晓得,外边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说您…说您快成弃妇了。他们一个个的都等着看好戏呢……” 我拍拍妙华死死拽着我的手,“好妙华,先等本郡主看完人间那出好戏再说……” “郡主!我们雪泠宫被欺凌的还不够多么?如今连有风上仙也被要被抢了去......”妙华竟一时泪眼汪汪的。 我只好耐着性子先宽慰她,“有风他又不是仙界中人,他若是不愿天帝也奈何不了他。再说他与菡萏公主喜结连理不应是件好事么?人家生得漂亮,出身也高贵,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8 与有风不正正好相配得紧么?” “郡主,扪心自问,您真想瞧着有风上仙同别人成亲么?” 她这话嚷得极是用力,竟在我心头一震,却不想我是个粉饰太平的高手,面上仍装得不以为意地淡然道,“总有这么一日的。” 妙华赌气般地将石桌捶地咚咚响,而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便跑了。 我拿起尘世万花镜很是摇了回头,这丫头被我惯得愈发不像话了。 然今日不知怎的,镜中花旦将一曲南国小调唱地格外凄清婉转,落进我耳内竟很不是个滋味,生生勾出了些烦躁。 想来这天上地下海里这么走了一遭,着实是累着了。 我将铜镜一丢,倚着小榻便昏昏欲睡起来。 仙本无梦,然我并非是个正儿八经的仙,是以偶有例外也会发个梦。 这不此时我便做起了梦,只是今日这梦好生奇怪,这情境好似在哪处见过。 是了,喜庆成这样的不就是不久前我从虚妄镜中不当心窥见的画面么? 然这回我却是站在了新郎官的正面,瞧见了他的真容。 他的眉骨略高,眉如墨染,眸子格外深邃。 确确实实是有风无疑。我在梦里没来由地一喜,一颗心竟抑不住地狂跳起来。 此时他正一脸喜气地立在嫣红的喜床旁,我羞赧地往喜床上凤冠霞帔的女子望去,却霎时似被当头浇了盆凉水一般,那新娘的脸朦朦胧胧的甚是陌生,却分明不是我...... 这一瞬间我便惊醒了,呼啦从小榻上坐了起来,只觉着全身上下酸溜溜的委屈地只想放声大哭。 我刚一抽嘴角,余光却瞥见有个水墨色的身影静静在我身畔坐着,手中依旧捧着书卷,此刻瞧来竟美好地如同一幅画般。 他显然也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搅扰了,侧着头望我,声线沉稳安定,“你竟做起梦来了,想来这番着实是被蛊雕兽吓得不轻。” 我头低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是同天帝谈好了?” 他轻轻“嗯”一声,一对眸子又落回书里去。 我咬了咬唇,有些艰难,“定在几时?” 他复又抬了眼,望着我有些茫然。 我道,“你和菡萏公主...婚期定于几时?” 他愣了一愣,唇边隐隐有了丝暧昧的笑意。 我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即便我再不通仙□□故,也晓得有风若成了婚,断然是守着娇妻了,哪里会再这般三天两头地来雪泠宫陪我? 一晃他便如此默默伴着我几千年了,即使我总嫌他烦闷,这个人却也如春风化雨般渗透进我的生命,渗透进我的骨髓。 然直到了此刻我才不甘不愿地承认,我依赖他,割舍不下他,甚至更甚于父君。 我也不太晓得这究竟是何种情感,紧攥了裙角只觉着慌得厉害,却听他沉吟半晌似是喃喃自语道,“看来我得好好给妙华立立规矩了,这等捕风捉影之事是能随便乱说的么?” 我呆呆的,才反应过来之时便听见心中那根弦“嘣”得松了,“你的意思是...天帝不曾同你提与菡萏的婚事?” “提了,”他答得很是轻飘飘,好似与己无关,“我回绝了。” 我一时没忍住喜悦,笑眯了眼,“为何?” “我欲娶之人,必是我心中挚爱。” 他说这话时竟灼灼地瞧着我,面上是微漾的神情,叫我好生难懂,于是只装模作样淡淡“哦”一声。 而想来我这番困惑被他瞧了去,却只无奈叹息道,“罢了,来日方长。” 我没头没脑地嘻嘻笑道,“你今日怎地不给我答疑解惑了,师叔祖?” 哪晓得他好端端一张脸瞬时变得铁青铁青的,低吼了句“不许叫我师叔祖!” 他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去?我很不服气地同他犟嘴,“你是我父君的师叔,可不就是我的......唔......” 我眼睁睁瞧着他高大的身躯覆了下来,双唇很是准确地对准我的,生生将我未毕的话语堵了回去。 我顿时呼吸也不顺畅了,胸膛里那颗心跟被提了起来甩那般欢腾得不行。 我我我...我竟被师叔祖吻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离我那样近,近得将我不太熟悉的悸动也撩拨了起来,而那里面分明也有着不可置信。 他很快与我分开,如玉的面庞泛起了一丝红晕,却很是理直气壮似的,竟比从前多了许多生动。 怔怔在我木然的脸上流连半晌,他伸手将我按入怀中,我能感觉到他的胸膛起起伏伏的,清冽的气息热热地撒在我的耳际,有些痒,嗓音魅惑竟似带了埋怨,“那虚妄镜已然揭露了你心底的念想,你还当我是你的......嗯?” 他竟看见了?还装模作样也忒得狡猾! 我被他锁得极紧,腰肢被勒得很有些疼痛,一张面孔火烧火燎的,闷在他怀中瓮声瓮气道,“是...是那虚妄镜错了!” 他吃吃笑了,“莫如,那是神镜。”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人家的初吻...嘤嘤嘤......师叔祖你凑不要脸! ☆、春心萌动 窗外一片白雪皑皑,如清峰一夜之间已变了模样。 我坐在榻上发呆,思忖着在凌霜镇醉倒前的那个念头,确是太过惊世骇俗和自作多情了些,多少岁了竟仍有这等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人哪里会有这等闲工夫来理会我这种闲杂人等。 我苦笑着摇头,房门微微被推开一条缝,而后清徐蹑着手脚走了进来。他见我醒了,将手中那碗热腾腾的汤水端给我,“醒酒汤。” 他绷着张脸,我很是识趣地忙接了过来仔细全喝了,这才敢腆着脸没活找话,“昨晚你将那知县家的公子怎样了?” 他不解地瞧着我,“谁是知县家的公子?” 我挠挠头,“便是…便是拿了碗盆砸我,体型略有些像猪的那人。” “哦……”清徐恍然大悟,“如你所说,我将他打回猪圈做几日猪去了。” 我愣了一愣,这清徐……果然甚得我心。 我正想将他夸上一夸,顺便拍个马屁,他却默默将碗接了过去,“阿川…我大约要离开一些时日。”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何事?” 清徐只低头把玩着那个碗,眉宇间的神情我看不太真切。 我与他相处的时日虽不算很长,然一直都是共同进退,即便他自个儿出门买个菜都会与我交代清楚,然这回……我心念一转,“是否与你那未婚妻有关?” 他瞧着我微怔了会儿,“……也差不太多吧。” 唔,我委实很佩服自己,扯着嘴角嘻嘻一笑,跳下床去推搡他,“那你还杵着?快去啊。” 清徐按住我的手,“如今外头不大安生,你又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3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39 才在凌霜镇惹了祸,没事便与云息作个伴,千万别乱跑……” “你真啰嗦。”我很是不耐烦地打断他。 他却不依不饶地,“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不然我便在院外布个结界。” 管得也忒宽,我很是不服气,却见他若有所思,似乎确在考虑是否要用结界将我困住,于是忙闷闷点头,“晓得了。” “今日的饭食已经做好了,热一热便能吃。我还备了些易存放的点心和坚果,你若是嘴巴闷了可以吃来解解馋。这几日便委屈委屈,等我回来再想些新鲜花样……” 他絮絮吩咐着,我好容易耐着性子却很想朝他翻个白眼儿,清徐尊使平时常摆了一张冷脸酷得紧,怎地今日如此婆妈? “那…我便走了?”他仍很不放心,几次回头瞧我才在茫茫雪地中御剑远去。 我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头觉着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 我想我定是饿了,虽说清徐真的很烦,然说过的话我倒是没忘,忙跑去灶头找他留下的饭菜。 天寒地冻的,一揭了锅盖便是一阵温暖的袅袅白雾,伴随着一股子很是诱人的清甜香味。我食指大动,忙持了锅勺搅了搅,居然是一锅子的萝卜汤。 这与预期落差也忒大了些,我气得将锅盖敲得咚咚直响,“清徐,我说了不喜欢吃萝卜!” 这一嗓子嚷了出去没半点回音,这才意识到我真是老糊涂了,清徐不是才走么? 我又无趣又无奈,只好舀出一勺汤来放在嘴边抿了抿。 唔…也不知他是个什么煮法,这萝卜汤里的萝卜味竟没那么讨厌,勉强还能茹口。 我将热腾腾的萝卜汤端上桌,桌上还有些其他的菜品,红红绿绿的很是好看。然清徐的位置却头一遭空着,他吃饭时虽很是少言寡语,但…总之今日我很不习惯,味同嚼蜡。 果然作为一个仙,吃饭不过吃个热闹而已。 我搁下碗筷,一口气将将叹了半口,却见云息拖着它那很是圆润的身躯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 这半年一过,它已是这般的膘肥体壮,竟还不能化成人形,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清徐此番若还能回来,我非得让他再瞧瞧是否哪里出了岔子。 我走过去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戳了戳它鼓鼓囊囊的肚皮,“若非你是公的,我都要疑心你是怀了孕了。” 它自然很是不服气,朝我瞪着眼。 我又道,“从前眼睛挺大的,如今被面上的肉挤得都快没了。” 约莫着我这刀插得太准太狠了些,云息很是泄气地耷拉了脑袋,两只熊掌间夹着的半条鱼吧嗒一声扔在地上。 我很见不得它这番失落的样子,顺了顺他油光发亮的毛安慰道,“别不高兴嘛。你家尊使去寻他未婚妻逍遥快活去了,我也带你出去逍遥快活,你觉得如何?” 云息闻言猛地一抬头,一双眸子光芒大盛,肉乎乎的熊掌忙蹭着我的肩头。 我笑着拍它的头,“还是你讲义气。” 我与云息一人一熊,稳稳当当落在蓬莱居二层。 此时天色已暗,我从走廊望下去,烛火中蓝梦正指手画脚地指使着店里的小二打烊。 我朝下唤她一声。然我从前都是从大门走着进来,如今悄没声息便现了身,自是糟了她很大一记白眼。 她很是桀骜地慢悠悠上了楼,与我一道进了天字号厢房内,“我当是谁那么仙气凛然的,竟是你终于记挂起这蓬莱居了。” 好重的怨念。我讪讪地笑了一笑,忙岔开话题道,“今日怎地这么早便关了门?” 蓝梦道,“你没见这乘云之境冷清地很么?哪来的生意?” 我愈加讪讪地又笑了一笑,这...我是从云头上直接下来的,倒真的不曾注意,“这又是为何?” “我也不大晓得,许是天上出了什么大事,最近仙子都不下来走动了......” 我心中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可否有向白先生打听过?他的消息一向很是灵通。” “怎么没打听?白天还来吃过酒,他也不甚清楚。不过仙界的事与我们又何干?” 我想了想觉着赞同,只要不祸及我父君,只要不妨碍我在下界做生意,管他们闹成什么个鬼样子。 她一双杏眼瞧了在我脚下四处张望的云息,而后又睨着我,很是戏谑,“倒是你那清徐尊使,不与你形影不离么?怎的今日不见他?” 我如实道,“他去寻他未婚妻了。” 她白我一回,“怪不得晓得回来了,原来是被抛弃了。你倒是同我坦白坦白,这大半年孤男寡女青山绿水的,发生了些什么没有?” 我无语凝噎,这蓝狐狸,很是口无遮拦。 我低头朝那团毛茸茸道,“云息,自个儿出去玩。”咳咳,有些纠葛太过复杂,很是不利于少年身心的健康发展。 云息倒是盼着我这一声令下似的,嗖得没了影子。 虽平日常有书信往来,然我是个懒人,纸张上又限于篇幅,一般只是拣了些紧要的简单说一说。是以我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仔细同蓝梦交代了一遍。 蓝梦听完啧了两声,“几百年来我倒真没见过能制得住你的人,这清徐尊使真当是好本事。” 见我默然,她又道,“且依你这待不住的性子竟能守着一方水土一个人过了这么些日子,也倒是稀奇得紧。” 额…我觉着面上很是有些烧,她许是见了我这般情状,眼色一亮顿时悟了,“该不是冬天到了春日不远,有人的心要萌动了吧?” 我不自觉地将头点了一点,“你猜得倒很准。” 蓝梦张了嘴半天也没合上。 大约是她料得我不太含蓄,却料不得我这般地不含蓄。 可我看了几千年的戏文不是白看的,也晓得自己动了心是什么样的感觉,自己的那点花花肠子比较比较也便明了,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如蓝梦所言,我的确不怎么着家。然所谓家,必定是个羁绊。 这些年来钱财我挣了许多,也很算得上是一个富婆了。 可我却很是抗拒给自己置办一处房产,追根逐底,不过是我唯一牵挂的家人与我天地相隔,所以宁愿四海为家。 如清峰这山头美则美矣,然终归不大适合我这喜爱热闹的性子,日子久了也便腻了烦了。 而我之所以还很愿意在那生活,又如何不是清徐的缘故? 就好似雪泠宫那鬼都懒理的地方能令我待上个万年,也是因为当初有我父君,还有…额…有风。 再说清徐虽说的的确确受了伤,却从未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 以我这半吊子的良心,照顾个一月两月也就顶够顶够的了,又怎会一再以他受伤的由头赖着他,还赖了如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0 此之久? 还有我越来越在意他那个未婚妻,有时很是欣赏他的长情,有时又莫名很是恼恨…… 这一切一切的可疑迹象均表明,我的这颗心还很少女,虽死寂了几百年,然最近蓦地被浇了一勺春水,发芽了…… 都说情这滋味当局者迷,所以我也琢磨了许多些日子,不久前灵光一现,才小手一拍脑瓜,定了论。 不过在清徐那真需得藏着掖着点。 一来么他是有心上人的,强扭的瓜不甜,我并不想令他为难。 二来么……在如清峰的日子很是自在,有时午夜梦回忆起生活点滴,却恍然间似曾相识。 清徐和那人决然不同,然偶尔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却很有些那人的影子。 我想我是魔障了,若不能将两人彻底剥离开了,连我自个儿都很嫌弃对清徐的那份心思。 “你呀你……”蓝梦叹了回气,却不再说什么。 我知她是在忧心着我,怕我为情所困。 而她却不晓得于情这一事我已想得很开,很是晓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所以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顺其自然。”不过我又想起一闪而过的那个诡异念头,“最近可有有风上仙的什么消息?” 蓝梦看着我奇道,“明早的日头会不会打西边儿出来?你竟问起他来了。前两月天帝大寿,他同菡萏还一同出席了,据说恩爱得羡煞旁人……” “那便好……”我自言自语,她后面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反正只是求证,也不太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今天二更,你们没有看错。 因为蠢作者吭哧吭哧码完明天的份额,正准备存稿时一不小心重度手癌犯了,点击了发表...... 于是就干脆拾掇拾掇二更了...... 不说了都是泪,蠢作者剁手去了...... ☆、蓬莱仙境 毕竟大半年未见了,蓝梦与我絮絮聊至深夜,本以为第二日可以趁清徐鞭长莫及管不着我好好睡上个懒觉,谁知我早起成了习惯,竟是到了时辰再也睡不着了。 我在床上来回扑腾,很是懊恼。 赖到实在赖不下去,干脆起了身到下面晃悠上一圈儿。 这白日里一看,乘云之境果真不比从前热闹了。 我觉着很是无趣,没一会儿便想打道回府,一个转身见却遇见了街角的白先生。 遇见白先生着实也算不得很稀奇,稀奇的是他今日竟摆起摊儿来了,摆的还是这乘云之境中很是稀缺的算命看相的摊儿。 这白先生与大半个乘云之境的常住居民都相当熟稔,却偏偏与我是个半生不熟的。 我在此皆以面具示人,说是脸熟都还勉强得很,点个头也便算是勉强打招呼了。 然他今日生意清淡,大约闲着也是闲着,居然很是热情地摆着精短的手臂招呼我过去。 我也不客气,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潇洒地甩了下摆,大大方方在他对面坐下了,“白先生不说书改算卦了?” 他摸着两撇胡子摇头那个晃脑,“忘川公子有所不知,算卦才是我的老本行,说书那是兴之所至。” “哦?”我笑笑不再言语,这厮这么多年原来都是不务正业去了,正经吃饭的行当怕是生疏了吧。 “怎么,不信我?”他一双眯眯眼透着一点精光,斜斜地瞧着我,一副“不信你就亏大了”的模样。 我放下扇子,手指在他那张八仙桌上点了一点,执起那罐满满当当的签筒哗啦啦摇下三支来。 他拣起那三支签很是认真地瞅着,我却是很挑衅地瞅着他。 北辰星君乃是占卜界的翘楚了,还是个高等的仙君,当年连他都算不透我的命格直乎奇哉,我倒要瞧瞧这只东海的老龟是如何解我这卦的。 他果然掐着手指琢磨了半天,这才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我瞧,神色难明,“似仙不是仙。” 唔,我小小吃了一惊,没想到还算有些谱。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也不答,自顾自摇着扇子,与他大眼瞪小眼。 装高深嘛,谁又不会了? 他败下阵来,“好吧,问什么?” “姻缘吧。”我脱口而出,想来是有些脑抽,顿时有些羞窘。 他笑得很是贼兮兮,将那三支签一顺溜摆成一排,嘴里叨叨念着,“似有若无,似近还远,朔游从之,道阻且长......” 我扶了扶脑袋,觉着很是心累。 这一不小心龟品爆发成了人身的东海老龟,竟也能在文化上将我碾压了去,下回我得让清徐在学术上也给我拾掇拾掇,免得腹中墨水空空,凭白让人笑话了去。 我艰难地扯扯嘴皮打断他,“那个...能说得稍微...像人话一些么?” 这只老龟显然愣了愣,不屑地又将胡子吹得老高,“就是说那朵桃花已在你身边。”他神情略微尴尬起来,“但前景扑朔,前路未卜,俺老龟没看出来!” 已在身旁?我很能捕捉重点,明知算卦的诓人很有一手,却仍是忍不住勾起嘴角,想来眉眼也是笑弯了的,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那便谢你吉言了。” 他也不客气,将银子收入怀中,“老龟还有一言相劝,公子的情路并不平顺,而事实往往掩藏于云雾之中,还望公子惜取眼前人。” 说得挺是玄乎。我点点头,倒是没怎么当回事儿乐滋滋地往回走。 无论是人抑或是仙,一双耳朵总是喜欢听好话听吉祥话的。 心怀欢喜地一路回了蓬莱居,却见门口一女子白衣翩翩亭亭而立。 我远远打量她,这女子虽没什么仙气,然往我这很具市井之气的蓬莱居门口一站,竟也是清丽绝尘。更要命的是我觉着她有那么一丝丝眼熟…… 她仰着头神情专注,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蓬莱居”三个极熟悉又别具一格的大字映入眼帘。 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这女子好似是……蓬莱仙子? 不知是多少年前了,依稀只记得那日微风徐徐,杜若幽香袅袅,雪泠宫难得地有些春日的暖意。 我的心情却不大好,十分地不好。 做梦都没想到瞧上去很是正派的有风上仙竟然会耍起心机来,趁我小憩的空档上将父君留给我看戏的那面铜镜悄悄没收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我面前堆了厚厚一沓天书,要挟我读完才能拿回我的镜子。 呵,我父君都不曾这般威胁于我。可我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恨恨瞪过他后也只得像模像样地念起书来。 然我恨他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明着骂他卑鄙,毕竟我那宝贝镜子还在他手里头揣着呢,于是干脆摆了架子一连三日都将脸埋在书中,只当作他不存在。 这日午后有个伶俐的仙童送来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1 张熨金的帖子,说是十日后东海上的蓬莱仙境会举行一场舞乐盛会,特来邀请有风上仙前去赏评。 我本就很是心猿意马,听到“舞乐盛会”四字更是坐不住了,偷偷将脑袋瓜从书后探了出来,却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对上他那双幽黑的眸子,我顿时很是尴尬。 如此相貌堂堂的一介上仙,似笑非笑的神情竟忒得可恶,他当着我的面晃了晃那张金灿灿的帖子,“想去?” “不去!”我硬气地挺直了背脊。 “那也好。”他微微一笑,顺手将帖子放下了,自顾自抚起琴来。 我将书本扣在下巴上瞪着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他却没再瞧我一眼,亦没再给我的台阶供我下,真真可恶。 其实他弹的是清心曲,可却没劳什子作用,我还是焦躁得很,丝毫也静不下来。 仙界总是处处笙歌的,其他歌会酒会的我倒是没多大兴趣,循规蹈矩没意思得紧。 我满千岁时雪泠宫刚刚解禁,便在父君的默许下偷偷溜进天后生辰的宴会,那些靡靡之音......啧啧,还号称是天宫中最好的乐师所奏,竟寡淡成这样,意境不及我父君和有风的十分之一。 然听闻这蓬莱仙境的舞乐盛会很是不一般,万年才举办那么一届。 因要从中选出个乐魁和舞魁,天上的这些个大仙小仙们,看似清风道骨视名利为粪土,然好不容易于这等风雅之事上能露个脸出个头,倒是积极的很。 是以众仙界们各展所长,时有别出心裁之处,这舞乐盛会便成了百家争鸣的场面,蓬莱仙境也在那几日里成了仙界瞩目的焦点。 而我是个半吊子的乐痴,又怎会在一气之下错过这等大事,有风不带我我便没辙了不成? 从书后正偷偷瞄着那张帖子,琴声却骤停,吓得我赶紧缩回了脖子。 然而动静到底是大了些,我这乌龟状做得战战兢兢,一片阴影却投了下来。 当时到底年纪尚小,有风扣了扣我的桌子,我便一脸认命地抬起头,见那人面目一片清浅,瞳中却略有捉狭,“我回玄罗山阵找本琴谱,你切勿偷懒。” 我头一遭体会到了何为正中下怀的喜悦,拼命掩了呼之欲出的情绪忙不迭地点头,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的那刻便从凳子上一跃而已,拿了他遗落下的帖子直往库房冲去。 有风那日一去不返,我乐得在那折腾到了日落时分,终于整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舞乐盛会的帖子。 这张仿冒的帖子可谓是穷尽我毕生所学了,我得意地将真假两张比了又比。虽不能保证能瞒过那些个上仙,然骗骗迎宾的门童应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十日后我便极是自信地出现在蓬莱仙境的入口。 宾客云来,门童果然没功夫细细甄别帖子的真伪,我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去。 随着大流走了几步,我才发觉这舞乐盛会乃是个阴盛阳衰的,女仙们大多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偶有几个花枝招展倒是顺眼许多,总之除了我皆是精心妆扮过的。 我才有些略略明白有风不情愿带着我的缘故了,唔,虽然他的不情愿是我臆测的。 然蓬莱仙境这个花丛,真真是姹紫嫣红啊。 顾盼左右,我倒还念着鱼目混珠行事须低调的理儿,不露声色地挪啊挪,终于从大路上挪了出来拐上了条僻静的小道。 这蓬莱仙境果然风光极好,云牵雾绕,山路条条蜿蜒着盘旋,一步一景,却似幻象。 我虽是头一回自个儿出门,然方向感却是不差的,可在这蓬莱仙境之中竟越走越是糊涂,最后只得驻足环视了下四周,很是沉重地认清一个事实。 我,迷路了。 ☆、花田囧事 蓬莱仙境果然很是了不得,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飘渺的云团全错了位,又成了另一番陌生的景象。 我懵了懵,在心中哀嚎一声,这才忆起前日里有风无意提到蓬莱仙境入目皆虚,果然诚不欺我。 然事到如今也想不出旁的什么办法,唯有指望我这只瞎猫能碰上死耗子,可那是听天由命的事儿。 兜兜转转了许久,倏地云雾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整片整片的曼陀罗花田,迷离的紫色怎么也瞧不见个尽头,成梯状蔓延而下,却不知蔓延至何方。 隐约间好似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我心头一喜,终是有仙迹了,于是忙循着声儿便去了。 那片花田很大,障眼的云雾又密集,我绕来又绕去的,终是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可他们却不再说话,他们也说不了话了,因他们的嘴均被堵上了,用彼此的嘴。 瞧他们那津津有味却越来越饥渴,恨不得将对方吞进肚里的模样,我一时愣了,别人家的唇舌竟有这么好吃? 我忘了自个儿是去问路的,只停在原地瞪直了眼瞧了他们老半天。 说来也很是惭愧,当时会这般没羞没躁地旁观,着实是因我当年年纪尚轻也没怎么见过世面,纯洁地如同嫦娥的小月兔一般,竟不晓得世间还有接吻这一说。 人间戏文中的爱侣情到深处的戏码虽不少,可人间向来保守得很,抱上一抱都极其地了不得了,又哪里曾见过有这等尺度的? 直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又相拥在一起,那女子简直软成了一汪春水,靠在男子的怀中娇滴滴地温言细语,“你如此混了进来,也忒得大胆了些。” 男子抚着她的面庞吃吃笑道,“便是刀山火海,为了见上你一面又何妨?” 这倒是人间戏码里常有的一出了。我听得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知后觉地闹了个大红脸,蓦地有些明白过来他们方才所做的是为何事了…… 我顿时羞愧难当,也不意多事搅了人家爱侣幽会,欲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开之时,却慌里慌张踩到了一根枯枝,只听脚下咔嚓一声,那对鸳鸯迅速分开,迅速转过头来,两道凌冽的目光便齐齐劈在我脸上,杀气甚重。 我一凛,下意识地拔腿便跑。 那男子动作十分迅捷,瞬间飞身而至,一下便拦住了我的去路。 直到此时他近在眼前,我瞧清了他,才恍然为何他会对我起了杀意,原来我不光扰了他们的好事,而且这男子…他他…他好似是传说中的魔! 瞧我这运气简直好得没边儿了,千年千年的不出门,这一出门便误打误撞地撞破了一对很是禁忌的仙魔恋。 也对,戏文里头常说,死人才会彻底闭口不言,委实是很有道理的。我若不死,不当心将这等事传了出去,怕是死的就是他们了。 我望着这花田中一望无际的曼陀罗,紫色妖魇,动人心魄。 美则美矣,我却不想无声无息地死在这,我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遗憾,还未好好见识过这广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2 袤的世间,还未轰轰烈烈地同谁谈过恋爱…… 想到此处我便悲从中来很是不甘,急中生智下不理那魔头,只朝白衣女仙嚷道,“我是跟着玄罗门的有风上仙来的,不当心与他走散了,仙子可否帮我寻一寻他?” 玄罗有风的名号应还是响亮的,当能镇得住他们吧? 果然那女仙神情立马变了,“你是玄罗门中的?” 我窃喜着忙点了点头,却不想她上下将我打量个透,渐而眸色阴鸷起来,转身朝那魔头道,“如此更留不得了,速速处理干净了吧。”言语间的狠戾竟是更甚。 我瞪大了一双眼很是不敢置信,保命符怎地竟成了催命的,这可如何是好?这么一怔忪间,那魔头已然逼近了。 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好歹也拼上一拼,然这魔头着实厉害得紧,滚滚魔气磅礴而起,以千钧之势向我袭来。 我哪里又招架得住?只来得及闪避两下便被魔气震了出去,心口发疼,脚下一个不稳当顺着梯田滚了下去。 我滚得很不顺当,一路被枝桠刺着,又被碎石沙土磨着,磕磕又碰碰,真真苦不堪言。 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放过我,那魔头一路追了下来,劈手就是一个杀招。 天地回旋间我暗叫呜呼哀哉,那魔头却生生被定住了,定在空中胡乱挥着四肢,用力至面目也狰狞起来,却始终挣脱不掉。 同一时刻我也不再往下翻滚,而是被一股温柔的托力带了起来,身子便飘飘然慢悠悠到了花田的上方。我一低眸便望见了那片被我碾得很不成样子的曼陀罗,紫色的花瓣飘零了满地。 在这般的凌乱中,我却瞧见了漫天紫气中的那一点静谧的水墨,他立在上方,被淡淡的云雾缭绕着,隐约可见身姿挺拔,指尖一丝金光绵延至我身下,很是随意地牵着,缓缓地收了过去,正正是将我带到他身旁。 是他……他一来我这条小命便有了着落,我身子落了地,心亦落了地,咧了张嘴乐呵呵地同他打个招呼,“有风,真是好巧啊。” 他只轻飘飘睨了我一眼,我却看懂了他眼中的嫌弃,于是亦低头往自个儿身上瞧。 额……也难怪他会嫌弃,他向来喜洁,而我这好好的衣裳被撕扯地不成样子,破烂如同乞丐装,泥啊血啊混成一片,早已失了本色,委实狼狈得很。 然我不过眨了眨眼的功夫,这一身蓦然地又洁净如新,皮肤上那些交错纵横的划痕窜过一阵清凉之感,也不再火辣辣地疼。 唔,上仙就是上仙,虽是小小的术法,但也使得比旁人干净利落得多,这回我是真心实意地朝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然有风他却很不买账,也不回望我一回便拉着我朝那魔头走过去。 那白衣女仙急了忙拦在我们与那魔头中央,正欲张口说什么,有风同样睨她一眼,却与方才睨我的那一眼很不相同,冷飕飕的比那千年寒冰还要凉,生生将她冻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我的人。” 他如是说。他的嗓音一向低沉,我从前只觉着落在耳里头很是好听,却不知也可以有如此迫人。 而我当时其实并未觉着有任何不对,不过一句解释罢了,后来懂的多了才知他这话实则很有些歧义。呵,他的人?他的什么人呢? 然那时白衣女仙的面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全然失了仙子的气节,“小仙一时糊涂,请有风上仙放我们一马。” 我这才晓得有风在仙界简直是可以横着走的所在,连蓬莱仙子这等挺高级的仙女在他跟前也说跪便跪了,还得战战兢兢自称小仙。 偏生有风还没半点受不起的意思,也一点儿都没搭理,只极有气势地略过她,在那魔头跟前站了,一瞬间我只觉得几道金光横七竖八闪那一闪,眼前一花,便听那魔头惨叫了几声倒在地上。 我好奇地凑上前去瞧了瞧,不由得咂舌。 他身上竟多了几道与我一模一样的伤痕,想来是有风他比着我的给那魔头划上的。 然我不过是擦伤,而以那魔头流出的血量和满地打滚的痛苦程度来看,伤口应是比我深了数倍不止。 有风竟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典型,然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心中痛快得紧,若不是还想着替有风端着点身份,怕是早少不得要抚掌叫好的。 “小惩大诫。”有风淡然说道,又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女仙,“夙夕,好自为之。” 是了,这恋上个魔头的漂亮女仙,便是当年掌管蓬莱仙境的蓬莱仙子夙夕。 此时她白着一张脸,眼瞧着一团金光从有风掌中绽开,而后往那魔头处推了推,那魔头便霎时不见了。 夙夕这才起身,颤巍巍向有风道了谢告辞。 他们的一对身影消失在云间,有风这才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我面上,忽然地眉头皱得很深。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白绢,一双手越过我的脑后将它当面纱与我系了。 我一时竟忘了动,抬头怔怔地瞧着他,却见他神情专注地极了,眸光如水微漾,好似那面纱是他十分心爱的物事一般。 这样的有风我倒真不大习惯,唔,也忒温柔了些。 可我脸上却热得有些灼人,不自觉地便去捂面,竟是传来一阵刺痛。 我呆了一呆,原来我破相了么? 他叹气,将我的手从面上拿下来握住,无奈道,“真是少看着你一回都不行。”说着也没待我辩驳上两句,便不由分说牵着我往高处的会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上仙:来滚个花田? 某郡主:滚! 呜呜呜...涨收真的太难了啦...... ☆、舞乐盛会 蓬莱仙境云雾甚多,然独独这至高处却如漩涡的中央,一览众山小,竟很是清明,可谓是世间的一大奇观了。 蓬莱仙子是个玲珑女子,在此处劈出一大块空地,造些富丽堂皇的楼台水榭,又铺上东海之中上好的紫晶,作舞会宴饮之用。 头一遭来这蓬莱仙境,我自是想好好见识下有仙界第一之名的会厅。 而有风是这舞乐盛会的上宾,跟着他定是很不自在。 是以在来的路上我已想的好好的了,事已至此便将错就错,以仙婢的身份跟着有风混进去,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偷偷遁了。 我来便是听曲赏舞的,上座不上座地倒无所谓,随便躲个角落便成。 眼瞧着到了那明晃晃的会厅门口了,约莫着我们来得有些迟,所以空荡荡的竟没什么人。 我学着仙婢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在他后头,谁知他竟回过头来,眉心一蹙一手将我扯到身边,力气极大。 我挣了半天,他全然没半点要放开的意思,于是就这么同他斗来斗去地挣到了会厅。 会厅里头果然已是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3 热闹至极,透亮的紫晶泛着光晕,将那些刀子一般的目光衬得愈加明晃晃亮堂堂,嗖嗖得向我射了过来。 莫名成了众矢之的,我浑身一凛很是委屈。 倏地便想起妙华曾同我讲的八卦,说是仙界中爱慕有风的女子甚多,我还很嗤之以鼻,如此看来所言非虚嘛。 思及此我朝身旁的人霍霍磨了磨牙,却乖觉地跟在他身旁,垂着头认了命不敢再造次,否则落在旁人眼中那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便要被生生凌迟了。 一片莺莺燕燕中我瞧见了正在左右逢源尽着地主之谊的蓬莱仙子夙夕,到底是见过风浪的,还算十分镇定。只是当见着有风携了我进去之时,神情略有些惊慌。 然她极快地定了定神便迎上前来,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的模样。 有风身份尊贵,贵宾座自是有他一席。可那也是个万众瞩目的所在,吃不得尽兴,动不能随意。且我这会儿虽有轻纱覆面,却是没名没分的委实尴尬。 我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朝他求饶,一下挤眉弄眼,一下抠抠他的掌心,他却不为所动,紧紧牵着我穿过偌大的厅堂。 这下可好,一路密密麻麻的芒刺嗖嗖插了我满满一背脊,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心碎一地的哐当声,合奏出一曲哀怨缠绵的心殇。而当我终是硬着头皮挤在他身侧坐下时,这曲心殇奏得愈发激烈,生生被推向了高潮。 我这厢如坐针毡,有风却好似嫌我死得不够彻底,伸手替我捋一捋头发,也做得忒得自然。 我脑袋一阵发麻,僵着脖子扭头瞪着眼警告他,却见他手上拿着片曼陀罗的叶子,淡然道,“在花田那种地方滚来滚去,也不嫌脏得慌。” 我刚想大声反驳一句“那是我想的么”,然不知为何邻座的月老儿将正正喝下的一口酒喷了满桌,咳得一张老脸通红,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连正在我们桌前舞得很是卖力的红衣仙子也一个趔趄跌在地上,看样子是崴了脚了。 我很是同情地瞧着她,惋惜地直叹气,难得如此赏心悦目的舞姿半途夭折,可惜了。 再抬了头不经意地一瞧,心口好一阵哆嗦。倒好似失误跌倒的是我,落在我身上的耐人寻味的目光也忒得多了些。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能辜负了我屁股底下这方凤毛麟角的贵宾座,这么想开了我也便心安理得起来。 然这场盛会从头到尾,除了那半途伤退的红衣仙子跳的舞可还带劲之外,其余都乏善可陈,很没什么滋味,着实令我很有些失望。 倒是压轴登场的东道主夙夕,一曲清歌曼妙无边,无端惹人伤怀。 然过后几日,有风上仙在舞乐盛会上携了个女伴的事情便沸沸扬扬传开了去。传闻中那女子蒙了面,然他在雪泠宫待的多,却是很轻易地便牵扯到我身上。 据在场之人的描述,那莫如郡主天生便是个狐媚子,媚术了得。众目睽睽之下暗送秋波不说,还光天化日在花田中……咳,总知很不知害臊。 自此小道上的传言有了铁证,关于有风上仙被莫如郡主勾引的种种臆测便成了众口铄金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数千年的时光如同黄粱一梦,如同我肌肤上的那些疤痕也早已在岁月里消隐,再不见存在过的痕迹,如今的天上也许不再有谁会提及我与他的这段情缘。 可这三百年却似乎格外地长,我不曾告诉过谁,那漫长的时光中每每夜深人静,我时时重复着同一个梦境。 那是重重迷雾中,墨色的背影在漫天紫气的曼陀罗花田中时隐时现,一条细细长长的金光明明灭灭,还有那光可鉴人无穷无尽的紫晶地板,倒映着的是谁的面容,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寒凉若冰。 即便我不愿承认,即便后知后觉几千年,然确是从不曾忘,不曾忘记过恨,如同不曾忘记过我在那里爱上了他…… ......他对夙夕说“她是我的人”...... ......他为我锱铢必较报仇雪恨...... ......他温柔地为我系上面纱...... ......他在人前坚定地牵过我的手…… 玄罗有风一向作风果决,爱而必得,不爱便陌路。 现在想来这一切于他而言太简单不过,可却成了我三百年来甜蜜却不敢触碰的魔咒。 从前的一切一切都已随风而去,再说此时出现在蓬莱居门前的夙夕。 有风那日有意放过他们这对鸳鸯,然不过千年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被谁一状告上了天庭。 东窗事发,蓬莱仙子辞去仙界之职,自愿除名仙籍流放人间。是以近万年来在诛仙台上受过剐骨之刑的,除了我便唯有她。 似乎情之一事,容易受伤的总是女子。 比如夙夕,当年她无怨无悔地散了修为弃了仙身,亦是想同她那情郎双宿双栖去的吧。 可听闻自从她堕入凡尘,那人便负了心不再与她相见,他自己倒是步步高升。唔,当年要杀我的魔头名唤血寅,如今已是魔界的四大长老之一了。 我其实与她很有惺惺相惜之意,此时她的目光转向街角处的我,我竟一时忘记了回避。 她是仙界中为数不多的见过我真容的,然时隔已久,我着了男装又罩着面具,想来她也不认得我了。 然现实总是很喜欢打我的脸,她朝我走了过来,朝我微微福了一福,“郡主。” 我挠头讪笑,“仙子,真是巧啊。” 她愣了愣,“如今我已不是什么仙子。” 我道,“我也不再是什么郡主。” 说完我俩皆是莞尔,相视一笑,我指了指蓬莱居,“如果不嫌弃我这的水酒,便进去坐上一坐吧。” “此处是你开的?” 蓬莱居……蓬莱仙子……咳,忽地我觉着很是尴尬,也没答话忙将她引了进去。 我让蓝梦上些酒菜,请夙夕在靠窗的位置坐了。 她瞧着正与她斟酒的我,戏谑道,“想当年我还要你命来着,你却愿请我吃酒,心倒是宽得很。” 我不以为意,“如我们这般活得太长的,任何大风大浪许是都要经历一遭,几千年前的这点恩怨还真算不得什么。” 她默了一默,若有所思般低低一笑,“也是,世事瞬息万变,最最亲密之人也会陌路,如此想来我俩坐着喝酒也不怎么奇怪了。”说着她执了杯盏与我碰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她这话意有所指,令我心生了许多涩意,一声不吭地也闷了口酒下肚,继续听她将话题延伸了出去,“别看仙魔二界如今斗得如火如荼,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是万物的规律,许是不知何时便化敌为友相亲相爱了。” 斗得如火如荼?我心中咯噔一声,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4 忙问道,“你可知仙界如今的境况?” “我怎知?”她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也不瞧我,“但我方从雷火荒原过来,那里的天火是愈演愈烈了。” 雷火荒原……我瞬时全身凉了个透,脸上的血色约是一下子也褪得干净。 此时蓝梦正好端着盘卤牛肉过来,插嘴道,“怪不得昨日负责从外采办的阿仁说,这些日子城镇里涌进了许多难民,皆是从漠北南下。一打听才知是雷火荒原降下天火的范围一下子大了数倍,周边许多村落猝不及防造了殃,被烧个精光。” 我心慌地厉害,手一个哆嗦,筷子便啪一声掉了。 “怎么了?”蓝梦很是疑惑地瞧着我。 她只是头狐妖,从未到过天上,自是不知这凡界的雷火荒原上空,便是我父君戍守的仙魔之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完成了个小心愿...... 把我家的白毛小萨扔进了河里游泳,哈哈哈哈...... ☆、仙魔之隙 几十万年前,上古时期,神界犹在,是世间绝对的主宰。那时并没有什么仙魔之隙,因为六界分明,互不相通,秩序井然。 日子过得□□生,便容易松了心弦,也便容易出岔子。 有回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闹了点小矛盾吵了起来,这两个暴脾气的大神一时没忍住便动了手,打得天地失色之时,无意撞断了西方的不周山。 本来神仙打架,祸及个一座两座普通山脉的也在所难免,而那时凡界生灵还很稀少,并无什么大的紧要。 坏就坏在这不周山却不是座一般的山,它乃是撑天的柱子。 不周山倾,天地崩裂。洪水泛滥成灾,山林成了火海,六界危殆。 此刻六界之防自也不复存在,当时的魔君比如今的殇烈还要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他看准了时机趁火打劫,想要集结全界之力在神界无暇他顾之时先吞并了仙界。 他算准这场灾难来势汹汹,天地若能平定,神界也必然损失惨重。 魔君的算盘可谓打得极好,他先大举进攻仙界,使得仙界自保不暇,神界失了这一强助又腹背受敌,很是被动。 危急存亡之时诸神别无他法,纷纷以身殉世,挽救六界于水火。 女娲娘娘素有造人补天之能,也将毕生的神力散尽,倾注于五色石之中,重新补就了天空。 自此天仍是天,却有了五彩的云霞。 世间重归宁静,而女娲娘娘却也随着众神消散于天地之间,于是神界覆灭,不复存在。 然女娲娘娘补天之时已然伤重,漏补了一处,便是如今这仙魔之隙。 魔界这几十万年来仍是不太甘心,常常在仙魔之隙那处转悠挑些事端,于是时有天火降于人间,便形成了雷火荒原。 而如今雷火荒原面积暴涨,天火连连,应是仙魔之隙被魔界侵蚀,撕开了个大口子,两界交战激烈的缘故。 魔界进犯,首当其冲的,便是戍守在那里的、我的父君柏莘,我又怎能不忧心? 我再也坐不住,慌里慌张地往窗户外头跑,也不理蓝梦在后边扯了嗓子唤我,跌跌撞撞地翻上云头。 雷火荒原,入目皆是焦土,一片黑中夹杂着几缕黄,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色彩。 我将将寻了一处落了地,一道火光便从天而降,在我脚边熊熊蔓延开来。火苗子遇见那烧得仅剩个架子的屋舍很是兴奋,霎时将其吞噬成灰烬。 我咋舌,这场面,比那年被我一缕青焰毁去的春华秋实还要惨烈上许多。 我仰起头望着天上,虽说瞧不见,但我知道我的父君便在那里,也许正在沙场点兵,也许正在浴血奋战…… 他育我成人,视我若珍宝,现今本可如从前般安稳自在,云游四方不理俗事,却受我牵累,终年被困在这不毛的一隙之地,不仅重担在肩,时不时还要以命相博。 我在灰烬之间徘徊又徘徊,生怕给父君带来额外的麻烦和灾祸,寻思了许久终究仔细戴好了面具,往魔界那一方飞去。 越接近仙魔之隙我越是心惊,滚滚黑气愈见浓重,正在一丝一丝不紧不慢地侵蚀着女娲娘娘耗尽气血织就的屏障。 而所谓的仙魔之隙,如今也不再是条小小的缝隙,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窟窿,周围散落着许多兵器,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仙兵魔徒的尸首,很是惨不忍睹。交战之激烈可见一斑。 以仙魔之隙为分界,仙界和魔界各据一方。我悄悄穿过这个大窟窿,在魔界这一头站稳,对面的仙界隐在黑雾之后很是不真切,目光流连了几番连连叹气,要见到父君真当很是不容易。 我听见有脚步声远远传来,忙藏身于界碑后头,不久果真见一队放哨的小魔走了过来。暗暗一思忖,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巡逻得很是仔细,我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后才听那个领头的对身后其中一个稚嫩的小魔道,“你去回报,此刻并未发觉仙界异动。” 那小魔拱手称是,忙迈着小碎步去了。 我心念一动,柿子要挑软的捏,转头盯上了那落单的小魔。 待他完成任务往回走,我便候在某个僻静之处,一抬手便朝他施了个昏睡咒,他挣扎了几下还未来得及回身便一头栽倒在地。 我走过去使劲推了推他,果然睡得如死猪一般,暗自很是得意。 这些日子亏得清徐抓得紧,不使不知道,原来我这修为真的比三百年前还要进益了。 我仍不放心,又结结实实在他身上加固了这道咒,确保可令他睡上个好几日。而后又比照着他的样子,摇身一变将自己仿造成一个魔。 雪泠宫没别的好处,就是千奇百怪的书籍甚多。 有一日我实在闲得发慌,便很是难得地在书房中转悠,无意间瞧见犄角旮旯里有一本极是有趣的书,里面记载着全是这些邪门歪道,因觉着甚是好玩,便背着父君和有风偷学了几招,没想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这招数并非高明的招数,将自身的仙泽通通收敛于体内,再吸取一些魔的气息萦绕在体外。 原理虽十分简单,实则却很损修行,且仙泽被困着便很不安分,每时每刻都在激荡着欲破体而出,五脏六腑都涨得极是难受,一不小心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我试着动了动,觉着全身都被什么拉扯着,顿时有些后悔忘记带几棵离珠草来。 而又自知道行不深,这招骗骗小魔徒还可以,要是遇上了褐光那种难对付的或是比他愈加厉害的……啧啧,约莫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了想这被我算计了的小魔出来也够久的了,于是便一路很是小心回到队伍里去。 我披着这层伪装的皮囊实在痛苦得紧,每走一步被封锁的仙气便横冲直撞的,不一会儿已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5 是汗水涔涔。 幸而很快到换班的时候,大伙儿便一块儿坐下来休息,吵吵嚷嚷的,气氛很是热烈。 我这才晓得八卦这回事儿乃是世间会说话的生灵与生俱来的天性,比如这些小魔们聚在一块儿也便是嚼一嚼舌根,还有说一说…额…带些荤腥的段子。 “昨儿个我可瞧见萝漪尊使从褐光长老房里出来……她那腰肢软得跟蛇似的,不知滋味如何......”领队色迷迷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硕大的黄牙。 立即有胆小者截住话头,“长老的事儿你也敢说,不要命啦?” 其余几人默了一默,然大约是战场实在太过枯燥,很是需要这些花边新闻的点缀,于是彼此壮了壮胆儿,“兄弟几个都是自己人,谁说出去谁是叛徒。” 唔,瞧他们单纯的,魔毕竟是魔,很是不晓得隔墙有耳的道理。 “这萝漪尊使从前不与清徐尊使形影不离么?怎地突然......” 听见他们说起清徐,我耳朵竖了竖,心中很有些不舒服,他装得倒是与萝漪不熟一般,看来渊源颇深呢。 “谁说不是呢?萝漪尊使的美貌可是我们魔界出了名的,褐光长老是垂涎已久了,为此还总是为难清徐尊使来着。有回清徐尊使身旁那小兄弟云息犯了事儿,褐光长老便逮了这几乎想要将清徐尊使一并除了,还是萝漪尊使得了信儿连夜从朝歌城赶回,以命相挟才保全了他们……” “啧啧,这才过了多少日子,怎么就听说萝漪尊使亲眼见着清徐尊使移情了那凡人了?” “唉,也是可怜了萝漪尊使了,我有回还不当心撞见她偷偷地哭……” “可怎地那般快就跟了褐光长老了?” “你有所不知,那萝漪尊使可是比翼鸟一族,出了名的爱憎分明,过了些时日想通了,便发誓同清徐尊使一刀两断了……” 说到此处大伙儿均是一阵唏嘘,看来之前清徐和萝漪便是魔界中很被看好的一对了。 又有个谁接茬道,“不过这凡人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忒得突然,事前都没听见什么风声来着。” 我闻言气得很,我是娘亲拼了命生下来的,你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全家都是! 然现实是我不能与他计较,此时只能悻悻插嘴道,“萝漪尊使去朝歌城,可是为了替魔君收集阴魂?” 他们很不屑地瞧着我,“小瓢儿你还真是没见识......” 我两眼一翻,敢情我扮的这厮名叫小瓢儿?可真真是个好名字。 心内懊悔得紧,然事已至此已不容我辩驳,只能顶着满头的黑线听他们说下去。 “收集阴魂哪里需要萝漪尊使出手?她在朝歌城最紧要的,不过是将花司大护法唤醒罢了,收集阴魂不过顺手的事儿。这便是我们魔君的英明之处了,一早派了手下在人间各地集齐上万阴魂,化解掉天罡诀的至阳之气复了功不说,这厢花司大护法也回归了,看来攻下仙界是指日可待了……” 上万阴魂?也就是上万的婴孩送了命…… 我强忍着齿关的颤意道,“可上万阴魂这么大的阵势,仙冥二界竟丝毫没有察觉么?” 我话音才落,他们便吃吃笑了起来,“这便是我们魔界的手段了…且那仙界冥界安稳享福惯了,哪里有这等的危机意识。” “唔,不过你们说清徐尊使是否真投奔了仙界?有传闻说自从他在朝歌城撞破了赤影厉鬼之事,仙界便开始阻挠我们,人间收集阴魂的弟兄便受了阻碍,死伤惨重,幸好那时事情都办得差不太多了,否则……” 唔……这倒是个巧合,清徐他天天同我在一块儿,还真没见着他和仙界有些什么联系。 那领头的也道,“应当不能吧,清徐尊使很受魔君器重,这收集阴魂之事他一定早已知晓,而仙界不久前才得了消息,我看不过巧合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虐一把卸掉马甲的男主如何? ☆、我的父君 我心头乱糟糟的一片。 殇烈复功,花司复位,魔界有备而来,来势汹汹,这一战怎么看都不似小打小闹,那父君…… “大护法!”正当思绪飘零之时,身旁的魔徒们哗啦啦一下子全站了起来,对着一个方向恭恭敬敬地作揖。 我很是慌,忙着起身之时不忘偷偷瞄上一眼,花司那张脸很是冷淡,只轻轻“嗯”了声,便从我们跟前轻飘飘地略了过去。 眼见着他走远了,我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亏得他并未注意到我,否则花司是何方神圣,我这点小把戏能骗得过他那等火眼金睛? 一众小魔又开始叽叽喳喳,这回却皆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大护法总是往仙界去,会否心中还是向着那边……” 这话才说了一半便硬生生地断了,一下静得连喘气声都不见。 我心中奇怪,不经意一个抬头,却猛然对上花司那双明亮又戏谑的桃花眼。 走便走了,又为何去而复返?我紧张地手心直冒汗,忙将头垂了又垂,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儿塞到脚下的云絮里去。 “我那缺一个打扫的。”他倒颇不在意方才的议论,只是懒洋洋地对领队开口,很是不太客气。 我暗暗呸了一声,寻借口也好歹用心一些,你这等魔物,施个清洁的术法又不费什么力气,竟还要寻个打扫的。 然很不幸地,他手指极随意地那么一点,恰恰正是我的方向,“这小子看着伶俐,便他吧。” 我狠狠一凛,还没来得及往后退去,花司已不由分说地提了我便开始疾走,兜来转去的搞得我很是头晕。 不知多久我悬空的双腿终于着了地,揉揉脑袋才看清花司把头凑得很近,正笑眯眯极是慈爱极是和蔼地看着我,“小莫如来瞧你父君?胆子倒是大得很。” 我感到血液轰地涌上了头,呆愣愣地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若不是我听错的话,他他他…他方才叫我莫如?小莫如?并非阿川? 他“啧”了两声,对我的反应很是不满,“怎地见了花叔叔这般紧张?” 花……花叔叔? 我觉着头愈加晕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莫如?” 他大约是觉着被轻看了,含嗔带怨地瞟了我一眼,“你虽长得不太似你的父君,但那双眸子却是和他一样一样的,瞧人的那股子眼神也一样一样的。那日我在花府觉醒,还以为是柏莘那小子化了女身在瞧着我呢。亏得叔叔我记性不差,忽地想起我被发配人间前听说了柏莘得了个女娃娃,应当就是你了。” 不想他竟还有这等本事,我一个白眼要翻不翻的,讪讪道,“叔叔您的感觉真当是准得很呐……” “那是,”约莫我这马屁拍得准,花司笑眯眯地摸摸我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6 的头,很是得意,“好歹我和你父君是几万年的好友,你身上带着他的气息,我又怎会认不出来?我当时只是奇怪你怎会流落人间,半点仙气全无,是以才不太敢认。后来才听闻你曾火烧春华秋实,毁掉情敌容颜……唔……果真是柏莘养的好女儿,很对我的胃口,有脾性有气性!” 额……我嘴角不自觉抽搐几下,着实不知他这番话究竟是夸奖或是揶揄。 果然不论是花四还是花司,他依旧是这般的难以琢磨。 然我仍是朝他谄媚一笑,“那么花叔叔,看在你如此欣赏我以及与我父君曾是好友的份上,放过我这回可好?” 花司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直将我吓得眼皮一跳,“你这孩子,何为‘曾是好友’,我和你父君前日还在一块儿下棋。” 我被惊吓得更甚,眼睛都瞪疼了,“可…可您如今不是魔么?” 花司白了我一眼,“柏莘那厮教的女儿怎这等迂腐?” 他翻个脸也真真是极快的,我翻个白眼儿,其实极是想提醒他,你方才好似还夸我对你胃口来着。然话至嘴旁还是咽了下去,继续洗耳恭听。 他义正辞严地道,“我身为魔,交战时与仙势不两立,是为公;然与你父君结交为友,又是为私。若不能心无杂念公私分明,便不是个上等好魔。” 我张了张嘴很是说不出话来,这等理论还真是…惊世骇俗,叔叔实在开明得紧…… 我犹在震惊中不能自解,花司又将我提了起来,“走吧,小莫如。 我缩了缩脖子,颤巍巍问道,“去…去哪?” “你不是来见你父君的么?” 我愣一愣,“您是要带我…啊!!!” 我那声尖叫不过将将开了个头,便被疾风灌了个满嘴生生堵了回去。 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难怪他能在两界之间如此自在地来去,这速度与六界之中最快的幽溟也差不了多少。 被他就这么一路提着,到了仙界也只不过转瞬的事儿。 我想着他作为一个魔,总应当有些该有的顾虑,然事实确是我想多了。 他熟门熟路地闯进一个十分简洁幽僻的院落,招呼也不打一个,很干脆地推门而入。 屋苑内陈设很是简洁,甚至可谓简陋了,不过一方堆满公文的书桌,一张陈旧的塌。 地上铺了一张仙魔之隙的地形图,两个皆颀长的身影背着我们,一人正持着一把剑在上面圈圈点点。 想来他们也早已察觉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是自然地停了下来不再交谈。 “这么大把年纪了竟还学不会敲门么?” 这声线仍是这般温暖,此时略略带着戏谑和责备,我却倏地鼻尖一酸,差点儿流下泪来。 说话那人转过身来,见着我也很是意外,动作微怔,千年万年平静无波的面容竟也微澜。 他生得儒雅,眉目温润,此时带了些倦意,却不减淡雅飘逸,只是那一头的银发…… 自我记忆伊始,他便已是这般模样,听说是为我娘亲一夜白头…… 从前他也曾一消失便是千年,我也没觉着有什么,一恍惚就过了。然现今不过几百年,我却觉得像是过了千秋万载。 我狠狠咬了唇,干涩的嗓子只能发出晦暗哽咽的音节,“父君。” 我的父君柏莘,曾经天宫之中最受荣宠的四皇子,如今亦是仙兵仙将极为尊崇的元睿将军,仙界里无出其右的战神。 可此时他将我瞧了又瞧,竟踟蹰着始终不敢近前,半晌才低低苦笑,“莫如,你不该来的。” “父君…我……”我绞着手指欲言又止,在人间学来的伶牙利嘴全然不见。 倒是花司在一旁很是看不过眼,竟帮着我数落起父君来,“小莫如担心你,只身犯险闯来,若不是我恰好被我瞧见,被谁拿了都难说得紧。你倒好,别别扭扭的也忒不似大丈夫。” “这账我以后再同你算。” 父君杀气腾腾横他一眼,转眼瞧我却是宠溺,“莫如,你过来。” 我很是开怀地跑到他身侧,他捉了我的手腕扣上我的脉门,细细把了一阵,有些凝重地问道,“最近可有哪里觉着不适?” 不适?我拍拍胸脯向他表示我身体康健吃嘛嘛香,“我好得很啊。” 父君面色舒缓了些,微微点头。 “父君……”我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同他说,然刚要开口,一抬眼间竟瞥见了默默立在角落里的一人。 他又清减了许多,一对墨眸深邃无边,只静静地定睛瞧我,似是焦灼,又似有懊悔。 我本应对他的存在很是敏感才对,然见了父君心绪起伏太甚,竟后知后觉,此刻才紧握了双拳,分外眼红起来。 “莫如,”父君看穿我的心思,叹息一声走到我身畔,一边除去我身上魔的伪装将我变回原本的模样,一边柔声劝道,“有风在这边与我商议军情而已。” 我此刻又怎会听得进去?脑子里仍旧塞满了过往的一幕幕,唔……他狠心决绝的那一幕幕。 我紧紧攥着父君的衣袖,一动不动地慑住那人,满眼戒备,“今日是我执意闯来的,与父君无关,若要追究,追究我一人便是。还望师叔祖念在如今战时胶着、父君戎马倥偬的份上放父君一马,莫如感激不尽。” 我将那“师叔祖”三字咬得格外清晰庄重,只见他脸色莫名其妙白了一白,闪过一丝痛楚,“郡主大可不必担心,有风今日在此只见过元睿将军一人而已。” 我从前极是喜爱他这把嗓音,低沉性感中透着清骨傲然,可为何今日却有了难掩的失落? 他定了定心神与父君匆匆拱手道别,“剩下的再议吧,我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步履竟踉跄了下,背影萧索落寞。 ☆、银蛟神女 我瞧着他莫名寂寥的背影,竟一时很是心窒,然这种感觉令我很看不起自已,狠狠一甩头将之抛向九霄云外去,略有些埋怨地朝父君道,“他曾经对我们这般地翻脸无情,父君您心也太宽了些吧?竟还如此地信任于他。” 我是个极其记仇的,此时还想历数历数他翻脸无情的种种,可想着好不容易才与父君见了面,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闹别扭? 而父君沉默良久,向来温平的眉宇间满是无奈,“莫如,你与有风相交的时日不短,除却三百多年前那桩事,你觉着他品性如何?” 这回我倒老老实实细细回想了,很想挑出些刺儿来,却发觉不过是徒劳。于是极不情愿地答,“还成。” 只是那些好似淡如水却又蕴了丝丝蜜意的日子,如今却最是不堪回首,是鲜血淋漓后最□□的讽刺。 因为太重视,所以才容不得丝毫的背叛。有时宁愿从不曾有过这段过去,却又舍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7 不得从记忆中剜去。 我便是这般地矛盾,却很少勇于正视这矛盾的情愫。 我急急岔开话题道,“父君,我的仙身恢复了,您一定折了不少修为吧。” “我不曾花费精力为你重塑仙身,”父君瞧我的神情极是复杂,“你的仙根一直不曾毁去,不过是被有风封了仙力罢了。” 我心中响起一声沉重而响亮的咯噔声,想必脸色变幻得也极是精彩,很是勉强地牵牵嘴角,“父君,您心胸豁达,但也不必替他这般开脱吧?” 诛仙台上剐骨之痛仍历历在目,如何做得了假? 父君悠悠叹出口气,“我何曾骗过你……” “可是父君,”我仍很是不信,“我体内那道银色的结界又是怎么回事?” 那分明是血亲的气息,我十分肯定护着我的并非有风。 他却同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果然不多时便有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禀元睿将军,天帝急召您去承天殿。” 我怔了怔,心内疑窦丛生,如今战事危急,父君身为主帅如何能离开?这天帝的脑子是抽了么? “天帝召我何事?”父君负手问道,竟很有威严。 “小仙不甚清楚,只听说是关于苗疆银蛟一族。” 只见父君神色一凛,“我即刻便去,你先行回报。” 那小仙应声去了。父君竟有些焦躁,在屋内来回踱了两圈才看向我道,“莫如,人间暂时先不要去了。” 我自然很是讶然,然他等不及我问句为何,便转向花司交代道,“也许魔界更要稳妥些,劳烦你帮我看着莫如。” 花司不满地咕哝,“你这父君是没见过小莫如的厉害,再说…我又不是老妈子。” 父君肃容道,“你以后也少越界些吧,你晓得北辰的,他喜静,不爱打打杀杀,在仙魔之隙你是见不着他的。” 花司那一张脸顿时憋个通红,原来这才是魔界大护法常常偷渡到仙界的真正缘由,我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来。 可下一刻我便笑不出来了。 父君一贯洒脱,对我也向来溺爱纵容,我倒是头一遭见他如此正经地同我讲话,他说,“莫如,这回父君极有可能护不住你,若是万不得已,切记去找有风庇佑你,不必心怀芥蒂。” 这话也忒得莫名其妙,我还未体会到他其中深意,他便翩然远去,抛下满腹疑云的我和后知后觉炸毛的花司在原地连连跺脚。 那日父君没头没脑的言语终究令我不安。 记不清是多久之前了,好似我还是个很青涩很纯情的少女。 那是父君第一次离开我,也曾这般地哄着我,不过神情要和蔼上许多,“莫如,父君要离开雪泠宫一些时日,不过不要怕,有风会照看你。” 而后将近千年,我都不曾见过父君。 要我与有风待着开始我是极不情愿的,整日恹恹的度日如年。 最初的时候我很不大待见有风,因为他性子冷,在寂静的雪泠宫中更显无趣,不像父君温煦如玉,凡事都依着我只要我开心。 而有风他却整日督促我学这学那的,唔,这劲头很像如今的清徐。 只不过有风他实则不大擅长与人打交道,尤其是如我这般刁蛮起来油米不进的,与他撒泼打诨或是冷战个一两日,他便没辙只得放下原则任由我去了。 后来我依赖上了他,彼此也了解渐深,他倒是摸索出了一些治理我的法子,可却已经习惯迁就了。 清徐却很不一样,他好似生来便是我的克星,一上来就将我的七寸捉得死死的…… 我东拉西扯胡思乱想了一通,蓦地又醒悟了过来狠狠拍了下脑瓜子,清徐和那人,又有什么关系?这爱联想的毛病总也治不好。 话又说回来,我从前也不见得如此听话,竟安安分分地在花司那待上了几日。 他与父君不同,即便在艰苦的仙魔之隙也很是懂得享受,不过是暂时歇脚之地,竟布置地金碧辉煌如同宫殿一般,我初来时还借此很是揶揄了他一番,甚至有些怀疑是父君见不得我受苦,想令我生活得舒适一些,才托他照应我。 “花司!”我见到房门口有影子闪了闪,忙将这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叫了住。 我消停的这些日子里倒还不忘捋一捋思路,苗疆银蛟,父君一听连人间都不让我去了,反而还将我塞在了魔界,的确十分反常。 却不晓得花司会否晓得其中缘由,我候了他许久便是想向这厮打听打听。 不想他远不及我想象的那般学识渊博,冥思苦想了许久才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身负织云之术的那个银蛟族吧。” 当年女娲以五色石补天,神力也随之消耗殆尽,而仙魔之隙永不能弥合。 然她谢世几万年后,有一尾苗疆银蛟羽化成仙,来了天上却发觉她有织云的能耐。 天帝大喜派了仙人下界,证实苗疆银蛟一族中的女子天赋异禀,她们所修的织云之术确与补天神力异曲同工。 然她们即便修成了仙,独自的能量亦很是微薄,更不能与女娲娘娘相提并论,然而集全族之力却未必不能织合仙魔之隙。 于是仙界开始相助银蛟一族女子修炼成仙。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这时魔君已换了成殇烈,他将将上任最是野心勃勃之时,自是见不得银蛟一族生生不息地繁衍,阻碍他统一六界,于是便命弟子在人间四处绞杀银蛟。 银蛟一族惨遭魔界肆意屠杀,面临灭族。 族长号召族人将修为散尽,并且世世代代不再修炼织云之术以保全族人的平安,而织云之术也从此失传。 我细细思量他所说的,沉吟着道,“可天帝忽然又提及了苗疆银蛟族,难不成织云之术又出世了?” 花司面色凝重,“也有这等可能,不过又有传言,当年银蛟族女子并非是散了修为,而是将族中女子的修为凝成了一股成了很有灵性的神力,藏于其中一人体内。而那女子得了这股神力,成了半神,时时易容混迹于世间几十万年,魔界始终不得其踪。” 我疑惑道,“可为何许多年了,那女子从未现身?” 花司道,“其中内情谁又晓得呢?或许早在魔界的追杀下身亡,或许除了什么意外……” 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既然天帝重新提起此事,那也许是那女子有了消息也说不定。 如寻到了她,修补仙魔之隙便有望,父君便可不再在那处受苦了…… 思及此处我便等不住了,恨不能立即插翅飞去苗疆,打探那银蛟神女身在何处。 我自不会将这想法说给花司听,因他如今是魔,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魔。 然花司好歹比我活了不知多少万岁,我那点小九九如何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劝我道,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8 “魔君快要来了,眼下便是一场大战,此役过后我同你溜去仙界打探清楚再说。小莫如,冲动是魔鬼。” 我认真琢磨了下,觉着他说的亦有些道理。 他见我听进去了,甚是满意,一扬手竟在房门口严严实实布了结界。 唔……好一个金丝的囚笼。我有点懵,见他抬脚就要离开,赶紧追到他身后拉着他商量道,“我父君托你照顾我……唔,我并不是埋怨你困着我,可若将我闷死了你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花司大约亦是觉得担不起将我闷死的这个罪名,于是丢给我一个极大的凤凰螺,“这个留给你。以它可收听我周围百丈之内的声音,到时开了战你也能知晓战况...当然,是在我愿意的前提之下。” “可……”我心下仍不是很满意,待要得寸进尺,却被他恶狠狠瞪了一眼。 罢了,我紧紧抱住那只凤凰螺,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收了回去。 人在屋檐下,很是要看主人的眼色。 花司却比我想象的要够意思得多,那凤凰螺很少被关闭。 头两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也只随便听那么一听。 可自从魔君到来,仙魔之隙剑拔弩张之势日盛,我亦紧张起来,捧着凤凰螺终日寸步不离。 ☆、仙魔之战 这一日我是被远远传来的喊杀之声吵醒的。 我本就睡得极浅,一下从床榻上蹦了起来,扒开房门趴在结界上,此处离前线算不得很近,可金戈银枪却仿似犹在眼前。 决战开始了。 我忙一把抓过那只凤凰螺,竖起双耳紧紧贴了上去屏息凝神。 里面尽是一片嘈杂之声,喊打喊杀的交织成一片,听得不甚分明。 我听了一会儿,才蓦地有清晰的话语传了过来,是花司惊喜地叫了声“北辰”。 那头冷哼,“仙魔有别,还请大护法唤我一声北辰星君罢。” 北辰星君善于观星,掐指之间世事算无遗策。然他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文仙,今日竟也上了战场,可谓很是稀奇。 若是平时,我也乐得听上一出好戏,然此刻心系父君很是焦灼,却哪里有这等耐心。 里头又是一阵乱糟糟的,我听见了仙兽魔兽的嘶鸣声,刀剑相接的清脆碰撞声,此起彼伏的痛苦闷哼或嚎叫。 原来这便是战场,世间百态,尽在其中。 我正很是专注地辨认父君的音息,忽然间凤凰螺中传出尖锐的巨响,我毫无防备被震得耳中疼痛,忙拉开了些,恍惚间好似听到花司绝望而不可置信的声音,“北辰你......”而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凤凰螺便彻底寂静了下去。 没了消息来源的我顿时大急,却见房门口的结界一下子稀薄了许多,心忖着定是花司收了颇重的内伤,他所布的结界才因此变得不再稳固。 我将真气全提了上来,猛地向那结界冲了过去,虽被冲撞得头昏目眩气血翻涌,然身子的的确确已身在门外。 大喜之下立马朝仙魔之隙狂奔而去。 仙魔之隙已不再是分隔着仙魔两界的泾渭,属于魔界的滚滚黑雾早已蔓延了过去,同洁白无暇的祥云交织在一起,笼罩着祥云的粼粼天光一下子黯淡了,而祥云失了屏障,被彻底吞噬在黑雾之中…… 这魔气的凶煞之意极重,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仙兵一时心神不稳,恍惚间被随后而至的魔徒一举击杀。 而魔兽嗅见了魔气,纷纷癫狂了起来,冲进仙界军阵中横冲直撞,被扑倒的仙兽来不及反抗,便被一口咬断了脖子。 仙界且战且退,越来越多的仙兵消弭仙魔之隙的边缘,而源源不断的魔气和魔徒还在不断地涌入,就如同一盘棋局,黑子将白子逼入绝境,一大片一大片地吃个干净。 我握紧了拳头,愈发地心焦,眼瞧着白色快要被狂蜂浪蝶般的黑色给淹没,蓦然间仙界那侧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升起,银光自他身后如海上激流般向四面八方迸射,掀起一股足以排山倒海的狂潮,将越界的魔徒并随着魔气一同狠狠拂开了去。 一时间哀嚎声四起,更多的魔徒来不及哀嚎,便从仙魔之隙跌落下去,被熊熊天火燃烧殆尽。 我暗自叫好,然而紧接着魔界一方的上空亦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身影,与那条白影远远对峙着。 白的飘然出尘、遗世独立,黑的邪魅桀骜、狂放不羁,仿佛便是这世间的两极。 鏖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静得唯有呼呼的风声,然凌冽肃杀之意愈盛。 “柏莘上仙,许久未见,可别来无恙?” 这嗓音虚空缥缈,却很是浑厚,雄霸威严,远远地回荡了出去。 魔君殇烈,上回我得见于他是在苍郁山巅,他正在筹谋着梼杌出世。 却不想只这大半年,他一身的魔气愈加醇厚炽烈,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不断往外散着黑雾,像是足以毁天灭地。 原来仙魔之隙就是这么被撕开的,上万阴魂,果然很有成效。 我在后方犹自看得心惊,忙又将自己化成那稚嫩的小魔小瓢儿,一边很为父君担忧。 而父君一头银发逆着光微微飞舞,神色平和,眸光淡然,一手持剑宛如睥睨天下的战神。 “殇烈,这三万年来天罡诀的滋味如何?”声音一同往常般温润,如月光徐徐,气势却不输分毫,直指心扉。 殇烈仰天大笑一声,“好得很,仙界这些酒囊饭袋,也就你柏莘还能入得了本君的眼!” 我闻言在一旁直恨得牙痒痒,好一个殇烈,好一招攻心之计,这话定会传到天帝耳中,届时即便是仙界胜了,以如今天帝那善妒的性子,只怕父君的处境也愈加艰难。 然父君自己却很不以为意,一双眸微睨着,仿佛在聊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唔……那今日便再让你尝上一尝。” 说罢一手很是随意地比个决,密密麻麻的梵文随之隐现,一圈圈地将他环绕其中,似有了灵性般越转越快。 天罡诀。 玄罗门大弟子有穷,也便是我师祖的独创绝学,吸取了日华,至刚至阳,其力无穷,三万年前的仙魔之战中随我父君一战成名。然我还是头一回见识它的威力。 蓦地梵文齐齐亮了起来,银光暴涨,父君剑花一挽,眸光霎时凌厉,剑锋直指向殇烈,那些梵文如同有了鲜活的生命般,以迅雷之势决然扑了过去。 魔君到底是魔君,此时仍很是从容,不慌不忙地提了气,袅袅黑雾从他嘴中喷薄而出,凝成一股磅礴的黑色气流,漩涡深深,如同黑色的飓风可吞噬了天地。 若不是我眼花,似乎其中还有许多暗红色的骷髅,张着血盆大口在殇烈的催使下一往无前,似是要将那些梵文撕碎了吞食果腹。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4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49 两股势力互不相让,如两道巨大的离弦之箭,向着彼此迎面直冲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振聋发聩、足以引得山崩地裂般的巨响,脚下也随之剧烈抖动起来。 我亦趔趄了几番,勉强站定后,忙朝上方望了过去,只见殇烈仍是气定神闲,而我父君堪堪倒退两步,神情倒是还好,然面色却有些灰败。 我知道胜负虽未分,可这般情形显然是父君吃了亏,更极有可能受了内伤,若这么斗下去结果很是难以看好。 三万年蛰伏,殇烈果然没闲着,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来破这天罡诀。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想着如今自己好歹也有些本事,只一心想往父君那冲。 此刻却有人在身后拽住了我的手腕,我狠狠吓了一跳蓦地回首,竟是多日未见的清徐。 他上前来与我并肩,好似瘦了些,侧颜愈加英挺,很是沉静,一只手紧紧牵住我,淡淡说道,“看看再说。” 不知为何,我很是百感交集。清徐在我身旁,我就觉着安定。 然下意识还是朝他左右望了望,确认唯有他自己无虞。 其实我很有冲动想问问他未婚妻如何了,然与他分开的这些日子,我冷静后愈加肯定,自己对他是别有用心。 我亦是要脸面的,既然明了了自己的心迹,若再去试探便显得矫情不已,连自己的牙也要酸倒了。况且他只身前来,想来那番□□是又黄了。 而他如今被魔界通缉,被褐光那老儿寻到可是讨不到好的。 我惊喜之余又怎能不心急如焚,忙左顾右盼拉着他远远躲到阵后,压低了声道,“你怎地来了?” 他瞧着我的一双眼很是晶亮,面上却没什么声色,“料得你在此,便寻了过来。” “太冒险了。”我埋怨地瞪着他,话一出口才觉有些娇嗔的意味。于是一张脸腾地便有些灼热,扭过头继续观战。 而清徐说得不错,我的父君是战场上的神话,又怎会轻易落败? 只见他半点不见颓势,镇定地抬剑轻扫,剑影缭乱飞舞,看得我很是眼花。 而后银光闪闪的梵文愈见多了起来,一层一层叠得很是厚实,渐成一个硕大的钟罩,坚硬无比,一路穿散了黑色气流将那些骷髅击个粉碎,飞速朝殇烈的头顶盖了下去。 这一招很是势沉,饶是殇烈也有些接不住,紧抿的嘴角闷闷滑下一丝血来。 我几乎蹦了起来,差点儿没鼓掌叫好,清徐却神情凝重,“金钟式,天罡诀的保留招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愣了一愣,“你的意思是,其实他们是两败俱伤?” 清徐点点头,“凡事物极必反,过于猛烈的招式也是一样,孤注一掷自体必定虚空,极易遭到反噬。” 我一颗心顿时又沉甸甸的,担忧地望向父君,果然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差上一些,想来是在强撑了。 唯有亲眼见过,才深知战神之名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头而已,盛名之下,更多的是责任和隐忍。 而我的父君,他的肩头真当太过沉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仙魔大战改了好几版,改得作者也快吐血身亡了。 ☆、来日方长 我很是心疼父君,只盼着他们就此歇了,好叫父君也能去歇了。 可魔君两侧闪了一闪,蹿出两道身影来,竟是左右两大护法一齐飞身而上,双双在他身后站定。 其中有位自是我十分面熟的,右护法花司。然他的情况也不算太好,衣襟上沾了斑斑的血迹,神色灰败。 仙界到底还是有血性的汉子,亦很不甘示弱地冲了上去,为我父君保驾。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那根绷紧的弦似乎将将快要断掉。 一片死寂,唯有仙魔之隙凛冽的风声,呼呼地吹着,卷起着白色的云团,舒展着黑色的魔雾。 当我看清文秀的北辰星君也在其中,且就站着离我父君最近的地方之时,却是十分地吃惊。 然最吃惊的自然不是我,而是与他对立的魔君那一方的花司,几乎是立即铁青了一张脸,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越过魔君上前两步急怒道,“方才是我不备才让你得了手,可这种决斗是你能掺和的么?” 传说中的相爱相杀么? 我满心的紧张瞬间成了满脑子的黑线,然转眼便觉着“相爱”这个词委实不太恰当,因为北辰星君很是漠然,只淡淡说了一句“君命难违”,与明显是关心则乱的花司反差也忒得大了些。 我同情地朝花司望了过去,果然他原就不大好的面色又多了几丝颓靡。咳,花叔叔今日真是……虐了身又虐了心了。 “是天帝。”约莫着我这八卦的模样实在表现得太过露骨也太过不合时宜,清徐微微靠过来小声同我解释,“他以北辰星君相好的那个男仙相胁。唔……自然是比较隐晦的威胁。” 呵,天帝向来道貌岸然。我不意外,却忍不住咬牙低声骂道,“伪君子!”骂完后又很是惊奇地看向清徐,“仙界的事,你竟也知晓得很清楚么……” 清徐微一怔忪,讪讪低笑,“猜的。” 这也能猜?我眨了眨眼,却听上头传来打斗的声音,忙又将视线转了回去,原来竟是花司和北辰这对冤家率先单打独斗起来了。 其余倒是不分仙魔,极有默契地作壁上观,这场面……竟莫名地有些喜感。 然文仙就是文仙,真刀真枪便占不了什么便宜,这不一下子便被暴走的花司给制住了。 然花司对北辰星君到底还是心软,总是舍不得下了重手,却不想北辰星君反手便挣脱了去,几根银针瞬息之间从他袖中嗖嗖地飞了出来,准确无误地钉在花司的脖颈上,迎着光熠熠生辉,好不热闹。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北辰星君我自幼便识得,在我瞧来那是十分地好脾气,甚至还有那么些柔弱的意思,原来还真是仙不可貌相,心肠硬得很绝情得很呐。 而花司这货一天之内被心上人算计了两次,隔着这大老远的我都能闻着他哀哀戚戚的酸味。 只见他嘴唇青紫之色愈深,瞧着很有些可怖,却不在意般垂了头苦笑,“除了观星,你最擅长的便是施毒,我竟忘了。” 哪里会是忘了,怕是从不曾设想会被曾经要好的北辰星君这般对待吧。 “北辰,”父君稳稳开口,气息听不出一丝起伏,很是有主帅的威赫,“将解药给他。” 北辰星君起先怔了怔,露出些意外,而后才不情不愿地,缓缓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抛了过去。 花司接过,什么也没说,极干脆地仰头倒入嘴中一口吞了。 殇烈却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柏莘上仙,好一个天罡诀…玄罗门果然英才辈出,今日又是我败了,咱们来日方长……”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0 他中气很足,低沉的余音远远传开了去,在淼淼云海之上连绵不绝地缭绕,久久回响。 然高处的云头上却眨眼间不见了其踪影,魔界大军也随之黑压压地如潮水一般撤退。 这便散了?我仍有些不可置信,“这么轻易便结束了?” 清徐苦笑,“看来殇烈着实也伤得不轻。既然两方主帅各有伤损,自是打不下去了。” 我觉着压抑,仰头朝父君望去,他也似是朝我的方向带过一眼,目光温煦却没甚波澜,亦没有流连,仅仅一瞬便率先调头离去。 “我们也走吧……”我扯了扯清徐,可仍是止不住一步三回头,去看父君远去的背影。 他又哪里不晓得我的心思,轻声道,“若是担心,我有法子可以带你潜入仙界……” 我抿着嘴摇了摇头,“依你之见,我父君伤势如何?” 清徐认真道,“伤情颇重,然性命无虞,好好将养些时候便可痊愈。” “那便罢了。”我又回眸,望向父君消失的方向,一头银发依稀仍在随风飘荡,“既然当作不曾认出我,说明他并不想令我担心。我若去找他,他又少不得要装着无事来使我宽心,如此我又何必去给他添些隐忍的苦楚呢?” 清徐神情一顿,“莫如……”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唤我,气息不大稳当,可眸中闪烁的星芒我却是看不太懂,他说,“你好似有些变了。” 他自是不认得作为莫如的我,连我自个儿都快忘了。 我垂眸浅笑,忽然又想起一件十分紧要的事,“今日殇烈又伤在我父君的天罡诀下,你觉着他是否也会如上回一般消停个几万年?” 清徐面色犹豫,眸光在我面上兜兜转转地徘徊,半晌才诚实地道,“难道你瞧不出来,魔君吸收了上万阴魂,已是今时不同往日,对天罡诀没了顾忌。今日不过是你父君使出了奇招,却不曾如同三万年前那样伤了他根本……是以此一战,大约试探的意思更多一些。” 我点点头,他与我想的差不大多,不然以殇烈的性子,又何以雷声大雨点小地草草收场?不多久他必定卷土重来,那么寻找银蛟神女织补仙魔之隙之事便迫在眉睫了。 思及此我忙道,“清徐,你去乘云之境带云息回如清峰吧,我要去苗疆。” 清徐挑眉,“苗疆?” “对,苗疆。我要去寻苗疆银蛟族打听一事。”我急促地说,转身便要走。 却不想清徐一把将我拽了回去,力道之大竟使得我一个趔趄,脸色也是突变,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沉,言辞竟十分地严厉,“是谁告诉你银蛟族之事的?我不准你去。” 我很是莫名其妙,“你真奇怪,我不过是去寻个人而已……” 清徐愣了愣别过头,却始终抓着我的手不放,“银蛟神女不在苗疆。” 我霎时瞪大了眼,着实惊喜,“银蛟神女?你竟晓得银蛟神女?可知她在何处?” “我不知,”他嘴角微动,“总之,不在苗疆。” “喔……”惊喜过后我很有些失望,才发觉他冷着一张俊颜,口气很是生硬,在我看来竟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 唔…他这是……在与我赌气? 我默了半晌,艰难地认清了这个事实。瞧他平日这般清风霁月的模样,耍个无赖来什么的居然也顺溜得很,还很有些霸道,“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这么看来的确是赌气无疑了,可他到底与我置的什么气? 我很是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在他面上溜了两圈,恍然大悟拍了大腿道,“我并非是去游山玩水,亦并非是不想带着你,我这是去公干嘛,公干!你乖乖的啊,好好在如清峰带云息。” 他咬牙切齿,“我说了,银蛟神女如今不在苗疆。” 我拍拍他的肩膀,极为耐心地同他讲道理,“然你也只知她不在苗疆,却讲不出她身在何处。既然苗疆是个源头,我要寻她,自然只得从这个源头追查了,你说是也不是?” 他盯着我,“你非要找她?” “嗯,”我亦认真起来,言语中却染了些酸涩与委屈,“父君是我唯一的亲人,不愿他总是犯险,总是受伤。” 咳,装个可怜博个同情而已,又有谁不会了? 却不想效果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上许多,清徐他果然不说话了,一张脸黑得跟阎王爷差不多,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趁着他沉默的这点间隙暗暗忖度了一番,不得不承认他本事比我高,做事比我稳妥,脑子也比我活络,带着他的坏处嘛……倒是一时想不大出来。 我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脸皮不自觉地厚了,“既然你这般舍不得我,不如一起去?” 他这才抬了眸子,瞟也不瞟上我一眼,顾自抬了腿便走。 有些事不必说,我晓得他这是又妥协了,忙追了上去,喜笑颜开,“喂,清徐,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嘛。” ☆、阴谋密计 我带着个黑面的清徐从仙魔之隙下到凡间,上头大战已息,雷火荒原鲜有天火再降下,火星点点,却因早已没了草木蔓延不开,唯有绵延不绝望不见尽头的焦土。 听闻此处也曾是水土丰沃、牛羊成群的悠悠草原,我站在清徐的剑上往下眺望,一声叹息止也止不住地溢了出来。 清徐驱使剑身俯冲而下,我们从剑上跃下,在雷火荒原焦黑的土地上将将站稳,身后便传来声厉喝,“站住。” 我和清徐闻声齐齐回头,却见一队浩浩荡荡的仙兵从云层里钻出来,显然是追着我们而来。 那头领我认得,当年去西海海底捉蛊雕兽时他是跟着父君的,后来又被调去天帝了身旁。 为何几百年了,我这般记性却能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是了,当年奉命押我上诛仙台的是他,押我去冥界的也是他,印象如何不深刻? 唔……在雪泠宫中亦时有听父君和有风提过他,说他一□□电耍得无比出色,似乎叫什么雷诺?忠心倒是忠心的,古板也是真古板的。 我不晓得他在这当口怎会来追我,然此时无比后悔的是早早现了原身,若是忍着难受装那小瓢儿再多装一段,或许还能蒙混了过去。 可后悔已然来不及了,我叫了声“糟糕”,忙拉着清徐欲要遁逃,雷诺却一个信手劈了道雷在我们前头,吓得我忙一个急刹才没被劈了个里嫩外焦,却是差点儿栽了个跟头。 好……好生厉害。大风大浪我是见惯了的,被雷劈可还是呱呱坠地起头一遭,一时间竟是懵了。 这么一耽搁,雷诺已然带了仙兵,团团将我们包围了起来。 我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朝着雷诺谄媚一笑,打算做一做最后的挣扎,可没等我狡辩,忽然仙兵里头蹿出个白衣的女子,芊芊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1 玉指准确地朝我点了一点,“雷将军,那便是三百年前从忘川中逃脱的莫如郡主了。” 呵,怪不得能这般巧在蓬莱居前遇见,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巧遇,是特地去将我引来仙魔之隙的。 真当是好一个蓬莱仙子,好一个夙夕。 我讥讽地朝她扯了扯嘴角。而清徐拦在我前头,神情冰冷。 我惦着脚尖扒拉着他的肩头,露出颗脑袋朝雷诺笑道,“方才两界交战之时没瞧见雷将军,不想竟有这般闲心来追我这个三百年前的逃犯。” 雷诺被我这么一讽,顿时尴尬起来。他生而为将,如此大战却因要戍卫仙宫上不得战场,自然心内少不得有所遗憾,当即也不接话,只道,“莫如郡主请随我去天宫走一遭吧。” 我桀骜地一扬脑袋,“若我说不呢?” 雷诺拱一拱手道,“如此便得罪了。”说罢便要上前来拿我。 他跟随我父君许多年,对我父君亦向来尊崇,到底也不愿伤了我,是以并未用上自己擅长的那杀伤力极强的引雷之术。 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召出把光剑便朝他刺去。 其他仙兵被清徐以一己之力挡住,无法增援,我身法又快,雷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畏首畏尾下竟是差点儿被我刺中。 夙夕见状便有些急,亦不由分说地冲向了我。 我又惊又疑,夙夕既然已不是仙了,又如何来得了仙魔之隙,还有本事招来了天帝身旁的雷诺? 她如今并非仙身,战力十分有限,然招式仍在,此时倒也算一个助力。 况且同雷诺比起来,她下手可是要狠辣地多了,招招都是欲要置我于死地的架势。 无缘无故的,又哪来这般大的仇怨?我很是一阵恼火,当即也再不去管背后是否露了空门,腕间一转将光剑掉了个头,直直朝夙夕掷了过去,狠狠刺穿了她的肩头,将她钉在了那间几乎快要烧成炭的村屋上。 隐隐泛着火星的村屋轰隆一声,霎时整个儿坍塌,然而奇的是我明明钉的是夙夕,竟一前一后响起了两声尖叫。 清徐反应快,冲上前拿剑尖一挑,竟挑出个一袭红衣的美女来……唔,若是不去瞧她那张被我以青焰烧毁的脸的话…… 呵,我当是谁,原来又是她,仙界那金贵的公主菡萏。 金贵的公主是被清徐从那堆村屋的废墟中提溜出来的,此时自然是一身的狼狈,面子挂不住,脾气愈发地不好起来,一上来便冲着雷诺发了好一通火,“雷诺,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何不拿雷电劈她?她是逃犯,如今又拒捕,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 雷诺愣怔了一番,我却是顿时恍然了,看来上回在朝歌城给她留下教训还不够得很,否则她何以敢利用夙夕又搬来雷诺呢? 我着实对她了解地不够深刻,而她却了解我了解得很。 料到我放不下父君,所以让夙夕特地去蓬莱居给我报信;料到我定会反抗,所以搬来了不大会拐弯的雷诺。真是劳烦她这般地惦记了。 若是真这么打下去把雷诺这死脑筋逼得急了,大约真的会劈下天雷将我劈成具焦尸…… 不得不承认这借刀杀人的算盘着实打得挺好,令我一时钦佩不已。 然即便我已想得这般通透,仍是有所不解,望着夙夕道,“我同你无怨也无仇,你又何故同她联手算计我?” 夙夕捂着染血的肩头,倚着那方废墟,一身白色衣裙红的红,黑的黑,脏污得不成样子。 她脸色发白,狠狠咬着唇道,“无冤无仇?你告发我同血寅之事,害我被除仙籍,被剃仙骨,这也叫无冤无仇?” 真是锅从天上来。我被砸得惊讶地瞪大了眼,“我何时告发你和血寅了?” 夙夕绝美的面容上浮了一丝恨意,嗤笑一声,“当年知情之人便唯有你和有风上仙……不是你们又能是谁?” 我愣了愣,心中却是一片雪亮,忽地便笑了起来,“你和血寅是被谁揭发的我倒真不知晓,然论栽赃嫁祸、祸水东引的本领,这仙界自有极擅长之人……”说着我往菡萏那处极有深意地瞟上一瞟,“菡萏公主,你说是不是?” 这夙夕果真也是玲珑剔透之人,闻言不过稍稍沉吟了一会儿,狐疑地朝她看了过去。 菡萏顿时满面通红,“你竟听她信胡言乱语……” 我恨铁不成钢地摇一摇头。 这事我本是臆测,丝毫没什么底气的,只想着夙夕与菡萏当年同为高阶仙女,常有往来走动,总要比我这个被冷落遗忘的雪泠宫郡主交情要好得多,菡萏在她耳旁信口胡诌上一番,她未必不信。 然我不过虚虚实实探上一探,菡萏她便自己绷不住露出心虚来了,太过明显,此时不仅夙夕,连雷诺瞧她的眼神都变了味了。 几百年来我同她来来回回斗了几番,各有伤损,我折个夫君,她赔上半张脸,此时看来却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过节了,我也懒于计较。 可如今我混我的人间,她当她的公主,本井水不犯河水,她却不知何故仍要算计于我,那我便同她好好计较计较。 我掰着手指道,“本来我便时时被人泼些污水倒也习惯了。然我在人间混了三百年,心眼儿却小了,黑锅是不愿再背了……菡萏公主,我可问你,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害的夙夕?” 菡萏梗着脖子,“你恶名在外?还用证据么?” “恶名?什么恶名?”我故作不解,“唔……你可是说我火烧天庭的恶名?雷将军素来最是正直,不如趁他在此,我们好好说道说道,那场火究竟是如何烧起来的,你的半张脸又是如何毁去……” 我话语未毕,菡萏便恼怒成羞,信手捏了决召出一朵菡萏粉瓣便朝我的嘴招呼来,我早有防备,迅速侧身躲过,“这便想要灭口了?我瞧雷将军可是好奇得很呐……” 我懒洋洋朝雷诺瞟了一眼,他冷不防地被我说中,面色一红避开目光。 菡萏却不理,源源不断地召出花瓣来,瓣尖对准着我的咽喉,携着幽香纷至沓来,想来是欲要让我从此不再开口说话。 我忙凝神驱动光剑飞快地旋转了起来,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盾墙,那些花瓣一触及光剑,有些一下被锋刃拦腰削成两段,掉落在焦土上霎时枯萎,有些干脆从何处来回何处去,掉转头反朝着菡萏直扑而去。 菡萏见状不妙,慌忙收势避过,几片削尖的粉瓣险险擦着她的面庞掠过,面纱轻颤。 暗香残留,一地芬芳。 唔……不打不知道,一打才晓得如今的我竟厉害成这样,清徐他自然很功不可没。 我转头朝清徐得意地笑,他亦朝我露出赞赏的眼色。 ☆、万般由己 这厢我正是得意,菡萏却是气极,一腔怒火便往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2 雷诺那引了过去,“雷将军,你便如此坐视她勾结魔人……” 她说着狠狠朝着清徐一指,随之狠狠一个转头,却是一下子愣住,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我一头雾水地瞧着她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清徐,清徐却皱了皱眉,一拂衣袖拂起一道金光…… 雷诺大约怎么也没料到清徐会突然地出手,竟呆了呆才冲上前拦在菡萏身前,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而我同情地看着金贵的仙界公主被清徐像扫垃圾一般扫到老远,跌坐在地上,嘴角还溢了丝鲜血出来,唔……这个清徐,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菡萏就愈发地奇怪了,方才欲要除我而后快的那股子劲头儿哪去了?没反抗的意思也便罢了,还扯了扯雷诺的衣摆不让他轻举妄动,眼里头蓄着水汽要滚不滚的,巴巴瞧着清徐一副瞧负心汉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从未想过清徐在仙界的公主和将军面前竟也有这等派头,往前头背着手一站,威严得极了,“夙夕的事,解释清楚。” 也不晓得菡萏何故会怕清徐怕成这样,委委屈屈地泫然欲泣,小声地嘟囔,“我……我的确不晓得是谁告发的他们……” 清徐又道,“可是你在同夙夕面前挑唆?” 夙夕神色难明地看了过去。菡萏怔了怔,抿着唇极艰难地点了点头,“可……”她点完后似乎还要解释什么,清徐却半点机会也不给她,又冷冷抛去句话,“又为何鬼鬼祟祟躲在一旁?”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清徐,你好凶哦。” 清徐跟换了把嗓子似的,“见不得她冤枉你。” 菡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脸色难看极了,却忍着咬牙不语。 我轻蔑地挑一挑嘴角,“这还用说么?怕雷诺将军万一真将我捉回了天宫抖出当年的真相来,是以来确保我不会活着会天宫,是也不是,菡萏公主?” 菡萏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美眸里快要喷出了火,唔……那感觉好似是我掀掉了她的面纱将她的丑脸暴露在她心仪之人眼前似的。 若非清徐那一副冷得快要结霜的模样,我都要觉着他俩有点什么私情了。 夙夕冷笑,莫名有些凄凉,“枉我以为仙界里头还有顾念旧友的,却不想竟是我还有些被利用的价值。” 我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雷诺,“雷将军,被利用的滋味如何?还要捉我回天宫么?” 雷诺面上纠结了几番,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郡主恕罪,当日既是从我手中从冥界逃脱的,自然是要由我送回,至于三百年前的内情……末将定当将郡主平安护送至承天殿,到时天帝面前自有分晓……” 迂腐,真迂腐。我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知跟这块烂木头是没法说了,他也是不可能轻易放我们离去了。 我同清徐交换了眼神,正打算发难,雷诺身后的菡萏却慌乱地叫出了声来,“你……你要做什么?” 原是夙夕不知何时拾了把刀,架在菡萏的脖子上。她肩头流血不止,神情却十分地坚决,对着雷诺威胁道,“放他们走。” 雷诺一个不当心被她钻了空子,神情很差,脚下一动也不动,“放开公主。” “你放了他们,我放了她。”夙夕说着将刀刃在那细嫩的脖子上紧了紧,吓得菡萏直抖成了筛子,“雷…雷将军,放…放他们走……” 唔……菡萏识时务的这点我还是极为欣赏的。 雷诺狠狠盯着夙夕,只得不甘不愿地往旁边退了一步,仙兵亦纷纷退了一步,给我们让出路来。 我深深瞧了夙夕一眼,她这般倒戈着实很令我意外,“你为何要帮我们?” “与你们无关。”夙夕眉目间肃穆又桀骜,虽已不是仙,一身清华却莫名地胜似仙,“我夙夕向来恩怨分明,不愿被人摆布,更见不得摆布我的就此得逞。” 我想,蓬莱仙子大约从未失过生来的气性。 我也不再矫情,对她说声“谢过”,召来个云朵便拉着清徐往上头翻。 谁知没走出多远,只见几道雷电在天上聚集,闪了几闪,好似天上云层龟裂开来,而后几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将大地生生劈成碎片。 我骇然,猛地催停脚下的云絮往身后望去。 只见这一瞬的功夫菡萏已摆脱了夙夕躲到雷诺身后,惊恐的美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憎恨。 而夙夕口中汩汩涌出鲜血,鲜红的颜色落在焦黑的土地上,霎时消失不见,一身白衣亦焦得不成样子,再不复从前的清隽。 忽然有谁凄厉地喊着她的名字,我几乎不曾看清那个黑色的身影是如何出现在夙夕身后的,只看清他稳稳地接住了往后笔直倾倒而去的那副身子。 他低着头,龇目欲裂,那是血寅。 夙夕倒在他怀里,仰面看着他,竟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很复杂,说不清是高兴多一些,或是释怀多一些,还有些莫名的讽刺,不晓得是对他的还是对自己的。 她艰难地嚅动着染血的双唇,“你来了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血寅哑了嗓子,“对不起,我来迟了。” 夙夕又呕出血来,声音越来越弱,却仍是坚持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前两天我……我偷偷溜去仙魔之隙看……看你了,我知道…知道你晓得的,可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真的……真的令我很伤心,我想你大约是不想见到我的吧……那一刻我真的很后悔,后悔为你堕了凡尘……” 她努力地抬手,想去触碰他的脸,却在咫尺之间,那只手落了下去。 那个传说中不惹尘埃的蓬莱仙子,却终究消陨在人世的滚滚尘埃中。 不知怎的,我眼前竟会出现了蓬莱仙境中那大片大片的紫色曼陀罗花田,忽然满心伤怀,一动不动,却听清徐道,“倒不想这个血寅还有几分真情。” 我缓过神问道,“什么意思?” 他同我解释,“血寅练的是噬仙神功,要练就这噬仙神功,须得不断吸取纯净的仙元,激得魔身遇强则强,功力自是突飞猛进。” “唔……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 清徐点了点头,“血寅便是靠着这身神功成了仙界诸将的克星,屡屡立下战功,这才跻身四大长老之列。” 我望着在焦土上抱着夙夕尸身一动不动的血寅,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内发酵着,“是以你觉得他接近夙夕是别样用心?” “说是仙界,实则仙元纯净的仙人亦是少数,且多待在九重天上。九重天的话,以当时的血寅自是上不去的……” “这么说来,东海的蓬莱仙子倒是个好的选择了。”于是便有了被我于蓬莱境界撞破的他同蓬莱仙子夙夕的那档子事。 我哼了声,“看起来如今倒是自食恶果了,只不过可惜了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3 夙夕。”那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清徐神色却很淡,“万般皆是自己的选择。” 我坐在云头上,心情很是沉重。不知是为了夙夕的死,还是为了她的不值得。 清徐见我闷闷的样子,靠着我亦坐下了,“还在想方才的事情?”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提着清徐的一条胳臂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清徐脸都红了,拿手推开我的脑袋,“你是狗么?” 我皱着眉,“你身上怎么会有菡萏的香味?” 清徐怔了怔,学了我的模样努了鼻子往自己身上嗅,“有么?” “有啊,”我肯定地点头,“你这苍鹰目力还成,鼻子大约确实是不如狗的。不过方才菡萏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下的寻香术?” 清徐若有所思,“寻香术?” “唔,这你就不晓得了,这菡萏公主生来便带了独特的菡萏体香,据说她的寻香术也修炼地十分出神入化,只要她将带有自己体香的仙力施在谁的身上,再以寻香术探知,即便那人走到天涯海角,她亦能感应地到。”我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他念叨,“然她为何要对你施寻香术呢?好生奇怪……” 清徐有些不太自在地一笑,“我如何晓得?不过你对那菡萏倒是十分地了解,这般淡的味道竟然也被你察觉了。” 我撇撇嘴没答,呵,曾经的情敌嘛,一丝丝属于她的气息都觉着膈应。 清徐随手捏了个决,将菡萏施在他身上的香气尽数除去。 不可否认,我便是那般地小心眼,深深吸上口气,这才觉着空气又格外清新怡人了起来。 ☆、苗疆风情 苗疆青山巍峨,碧水迢迢,风光明秀。 从云头上俯瞰下去,那真真是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万余年前,父君便是在此处遇见了我的母亲,一见倾心。 他曾告诉我母亲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便如这漓水一般澄澈干净。 如今我亦来到了这里,所见的男男女女皆能随性而歌,兴之而舞,人人皆长了副乐观的面孔,成日笑呵呵的,似乎天大的烦恼也算不得什么。 照着古籍的记载,我们首先找到的是银蛟族的旧址,可几万年于人世而言终归太长,世事变迁,早已全无了当年风貌。 此地民风甚是清透质朴,当我向老乡们打听所谓的银蛟一族时,他们或摇头或瞪眼的虽很是真挚没半丝作假,却委实令我灰心。 如此在苗疆盘桓了月余,兜来兜去的快要翻了个遍,竟是一无所获,要不是遇见了越来越多的仙界中人亦在寻寻觅觅,我真当要疑心所谓银蛟一族不过是一段传说罢了。 可既然连仙人们都寻他们不见,时隔沧海桑田的这许多年,银蛟又曾遭魔界大规模追杀,中间发生了些意外真被灭了族倒也难说得紧,怕只怕这神女的踪迹愈发难寻了。 这天我们在漓水畔的一个寨子里头落了脚,却发觉今日似乎格外不同。 家家户户皆在忙忙碌碌,男男女女着了盛装,尤其是姑娘家,几乎个个都戴了许多鲜花,银饰挂了满身,叮叮当当的,却全无庸俗累赘之感,反而别具一番鲜艳热闹的风情。 我很是新奇,向老乡们一打听,才晓得我们恰巧赶上了这一带极为重要的一个节日,称作脑莫节。 由于是为了庆祝丰收的节日,而今年的收成据说又十分地好,是以无论老少,一张张淳朴的面孔上都洋溢着格外的喜气。 脑莫节的头等大事便是祭河神。 扁舟叶叶,船桨在漓水间摇起温文的浪花朵朵,被阳光一洒,银屑点点。 行至水中央,人们将天地馈赠的米粮撒入漓水之中,欢欣鼓舞地感谢河神一年来的护佑。 祭完了河神,真正的庆典便开始了。我亦抛下连日的颓丧,欢欢喜喜地拉着清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清徐,斗牛,快看斗牛。”我可是第一次瞧见真正的斗牛,兴奋地直嚷嚷。 可在身后跟着的清徐却半丝反应也无,我转回头去一瞧,一眼便瞧见他脚下落了一地的鲜花,衣服上亦沾了满身零落的花瓣,五颜六色的,连离他几步之遥的我都能嗅见浓郁的幽香。 他狼狈而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呆呆愣愣的,莫名有些可爱。 而不远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结着伴,也不避讳地,就那么笑嘻嘻地直勾勾盯着他瞧。 我强忍着好笑,朝他递个暧昧的眼色,“有姑娘家中意你呢。” 清徐十分没好气地瞪我一眼,谁知这一眼没瞪完,又是一束红粉相间的丁香抛了过去,重重砸在他的胸口。 啧啧,平时日日瞧着他那张脸,瞧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被扔进人堆里,才发觉这清徐竟很有些卓尔不群的意思,一身寻常的黑衣亦能穿出玉树临风飘然若仙的味道,也忒得不像个魔头了,怪不得是块喷香的饽饽啊…… 我赶忙将他拉走,没入拥挤的人群中,如此便不用再遭遇鲜花的袭击了,亦不用遭姑娘家觊觎了…… 可清徐避无可避地被人一推搡,脸色愈发地差了,只是皱着眉隐忍不发…… 唔……他不太喜欢闹腾的地方,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搭话,也不太喜欢跟人家有肢体接触,毛病也是颇有些多了。 我翻了个白眼,也懒于管他了,径自挤到前方去,给那头眉间一揪三角黑毛、长得很可爱却暂时落了下风的小黄牛加油鼓劲,嚷嚷得嗓门儿都疼。 旁边有人好心地提醒我道,“小伙子,省着点嗓子吧,晚上还有游方呢。” 我转过头好奇地问他,“何为游方?” 他打量了眼我的打扮,恍然道,“外面来的吧?”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苗疆的人大多十分好客,他拉开了话闸子热情地同我好好地介绍了一番。 原来所谓游方,简单地说,便是年轻的未婚男女们走走寨子对对情歌,对着对着一不当心对出了火花,便可以没羞没躁地谈情说爱乃至谈婚论嫁了。 别说人间中原之地了,便是仙界,包办婚配嫁娶的还少么?此地竟然自由恋爱,这般地开化,唔……这点我表示极为欣赏。 于是天还没黑,我便拉着臭脸的清徐早早等在漓水河畔了。 漓水果然如同我父君说的那般,同仙界风光比起来亦差不得什么的,甚至还隐隐地多了几分大气。 大约是山水太过碧青,到了这日落时分,晚霞亦是那种纯粹的红,镀了层金,艳得格外绚烂,铺在水面上如同烈火烧起来了一般。 霞光渐暗之时,寨子里的火烛却纷纷亮了起来,倒映在漓水中丝毫不见黯淡,一上一下,一一登对,分不清现实与幻影。 蓦然地,山水间响起了头一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4 嗓的歌声,那声音浑厚至极,沿着漓水遥遥传了出去,顿时激起了四方应和。 苗疆人皆善歌舞,歌声亦磅礴大气,嗓音如山水至纯,无需丝竹,亦无需管乐,如画的景色便是上好的伴奏,连我这般刁钻的耳朵亦挑不出毛病来。 我微微眯着眼,手指点在膝头打着节拍,一双耳朵只觉着比那些所谓天籁之音愈加享受。 清越嘹亮的女声才落,漓水之上蓦地响起了个男声,特别极了,既有苗疆人独有的悠远醇厚,又有着淡淡的粗砺的沙哑,融合地极好,似乎能直入了心扉,将心房磨得一颤一颤的。 我猛地睁开眼,“哇”出了声。 清徐闻声扭过头来,挑着眼角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真是好听呢。”我一面激动地抓着他的衣袖晃,一面伸长脖子转着眼珠子探来探去地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正对歌对得十分起劲的姑娘们约莫着亦是被惊艳着了,竟一时寂静下来,过后秩序竟是乱了,不同少女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竟是争先恐后地回应了起来。 我莞尔,看来此处一把好听的嗓子更要胜过好看的相貌,可我仍是好奇,好奇着有这样一把嗓音的男子究竟长了副怎样的相貌。 这片不大和谐的乱糟糟终归平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着那嗓音再度响起。 然而那把嗓音再度响起,正是令人如痴如醉之时,光滑如镜的漓水蓦然崩裂开来,人群一片哗然。 只见一条长长的银色游龙高高跃起,在月光下一身湿漉漉的鳞片熠熠生辉,携起水花片片,而不过扑腾了一下,瞬息之间重又没入水面,快得仿若一场错觉。 漓水两岸的人群纷纷跪地,无比崇敬地朝着漓水长长拜了下去,“河神,是河神,河神现身了!” 我猛然起身,一头扎入水中追逐了过去。 我瞧得分明,那不是河神,而是一尾银蛟! 河底极深,随着我不断地下潜,光线亦越来越暗,以我这半仙的目力亦只勉强能视物而已。 河底的生物十分丰富,鱼儿自在龟儿悠闲。 我往那尾银蛟游走的方向追出好一段,前头似乎有个洞口,藏在一堆水草后若隐若现,我努力去瞧,恰见一截银尾摇摇摆摆地逶迤而入。 我快速跟上,一面走一面听见黑暗的石洞里传来女子低低的责怪声,“告诉了你多少回了,族里有规矩,不得准允不得擅自离水,更不得以原身现形于人世……” 而后是一个略带稚气的少女说话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娘亲,对不起,可是这回人间游方,有个男子的歌声真的太好听了,女儿一时没忍住,想瞧瞧那男子长什么模样,就……” 我暗暗地想笑,不想方才还有条小银蛟暗戳戳躲在水底,跟我怀着一样的心思。 “罢了罢了,你个小乐痴,”小银蛟的娘亲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好歹没惹出什么祸来,下回若要如此,便别想我帮你瞒着你爹爹。” “谢谢娘亲。”小银蛟笑嘻嘻,“可是娘亲,我何时才能化成人身呢?好想上岸去看看那唱歌的男子啊……” 那当娘的似乎笑了,“小女儿家家的,也知不害臊……” 我不自觉地面带了笑意,母女对话回荡在石洞之中,纵然寻常,落在我耳中却倍觉亲切温暖。 我从未见过我的娘亲,可我想娘亲若是活着,大抵也是这般地温柔的吧。 ☆、蛟鲶相争 这石洞极长,亦十分低矮,正好容银蛟细长的原身通行,而我却是要佝偻起背脊了。 走了很久瞧见那头有了奇异的亮光,循着那几缕光明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尽头,另一侧的洞口竟有大片大片的泛着绿光的水草,倒不似天然生长的,而是有序的,不似寻常水草的凌乱,有着被栽培打理的痕迹。 水草丰密,如同迷宫一般,我跟着一大一小两条银蛟绕了半天,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别有洞天。 此处很是开阔,一片幽绿中,我瞧见几条或大或小的银蛟盘在水草间,更多的是化作人形的银蛟精,其中多数仍保留着银蛟的特征,或是尾部还未化作双腿,或是头上依旧顶了两个鼓包,真正与人无异的不过是年长些的那两三个罢了。 我正欲走了出去,谁知忽然便有一鞭银尾朝我面上甩了过来,激起水草一阵乱颤,我堪堪躲过,却又有一尾袭了过来。 这动静引得银蛟全围了过来,我忙道,“别误会,我只是来打听个事罢了。” 围殴我的银蛟哪里会听,这边一尾巴那边一尾巴的,蛟多势众,我躲闪不及连连中招,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停。”蓦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水中响起。 我长舒一口气,终究逃过了鞭笞能抬起了头,若不是在水底,我相信我此时定是泪眼汪汪的。 救我于水火的那妇人模样的银蛟瞧上去年纪轻轻,然放眼望去却属她修为最为高深,走起路来细细的腰肢如弱柳扶风,若是放到人间亦是个瞧不出破绽的美丽少妇。 可方才带头拿银尾抽我的那满脸褶子胡子也花白了的老银蛟站到她身旁,唤了一声,“祖母。” 我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老银蛟指着我对他祖母道,“你瞧她……” “她是仙,”美妇神情笃定,面色却很不善,“放她走。” “族长,不能放她走……” “若是放她走,我们又得迁徙了……” “是啊,族长,前日我出门采办,便遇见好多魔徒正在翻天覆地地找我们,要是这时候迁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美妇上前一步逼近我,“你可瞧见了?我们银蛟族止于精怪,不再修仙,织云之术亦早已失传,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我忙道,“我并非是来要东西的,亦保证不会将你们的藏身之处说与他人,我只是来打听贵族神女的下落,还望族长告知。” 美妇睨了我一眼,“我早便同你们仙界说了,神女早已于数万年前脱离我族,于如今的我们而言也不过是个传说,又如何告知?” “可是……” “仙子请回吧。”美妇冷着一张脸,不容辩驳地道。 便在此时缓和的水流蓦然激荡起来,暗涌滚滚四起翻腾,水草亦晃漾地厉害。 银蛟们纷纷不安起来,“是巨鲶,巨鲶族又来了……” “可是它们又怎会晓得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锐利如箭的目光嗖嗖地朝我射了过来。 我懵了一瞬,忙举起双手,“真的不是我。” “你前脚来,巨鲶族后脚便跟着到了。如若不是你,又怎会这般地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美妇肃容,“全力应敌。” 说着银蛟精纷纷化作原身,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5 在出入口前围成一圈。如此阵势,想来这巨鲶必定是强敌了。 暗流越来越剧烈,小鱼小虾纷纷惊慌乱窜,却终究身不由己地被卷走。洞口前那些幽绿的水草亦抵不过急涌的肆虐,有些已然连根而起,清澈的河水瞬间变得污浊。 “小银蛟们,好久不见了。”伴随着一声狂笑,一群巨鲶精伴着汹涌的狂浪穿过了石洞,以人形的模样出现在了眼前,“真是个好地方,若非你们那小姑娘去人间蹦跶,我们还寻不着呢……哈哈哈哈哈…….” 他们体型庞大,修成人形亦大多是体型高大、大腹便便。 尤其是领头的那尾,一张大嘴要要咧到耳根,笑起来愈发地诡异而可怖,“这般主动便显出原身,是否等着我来收割你们美丽的银尾呢?” 银蛟族的那美妇族长游在最前头,略带愠意的声音在空中传开,“巨鲶,你们与魔界勾结,长久以来残杀了我们多少同胞,血债累累,不共戴天。今日你们既找上门来,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们银蛟族也在所不惜!” “同归于尽?你们要是有这等本事的话那便来吧。太久不曾饮过银蛟的血,还真是想念啊。”巨鲶的头领贪婪地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谁叫你们的血如此好喝,带着你们的银尾还可以去魔界换两口至纯的魔气吸吸,成魔指日可待……” 那巨鲶拨了拨他的八字须,色眯眯地瞄着族长修长优美的银尾道,“不过族长,虽然你年纪是大了点,但我是真舍不得你那漂亮的尾巴,不如你跟了我……” 只听得“啪”地一声,那巨鲶脸上多了一条鞭痕,白胡子老银蛟气急,“敢侮辱我祖母,看我不打死你这淫贼!” “呵,”那巨鲶收了□□,脸沉下来,“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着便张大了嘴,露出满嘴的锯齿,朝白胡子老银蛟扑上去欲要撕咬。 老银蛟本已快速后撤,可奈何巨鲶的嘴实在太过巨大,一张竟形成一道漩涡,连着河水直要将他吸了进去。 银蛟纷纷游了过去,齐力缠住老银蛟的尾部,然同来的那些巨鲶亦张开了大嘴,一时间搅得水底风云变幻。 两方拉锯,银蛟数量和力量均有所不及,眼瞧着渐渐势弱,我召出光剑直往那巨鲶头领的嘴里刺了过去。 那头领一惊,慌忙收嘴后退,光剑“叮”地击在牙龈上,带落两颗锯齿。 一丝血气弥漫在水中,很快消失不见,其余的巨鲶却闻到了血腥之气,眼睛都红了起来,亏得还有一丝理智,生生将嗜血的冲动按捺了下去。 那头领浑然不觉疼得在水中翻滚,捂着大嘴怒视突然冒出来的我,忽然神情一变,“仙?” 我嫌弃瞧着沾了那丑巨鲶口水的光剑,“真脏。”我抬眼笑嘻嘻地对他道,“不如用你的血洗洗如何?” 头领蓦然便慌了,却已然来不及了,那柄光剑在我的驱使下已然朝他疾驰而去,他扭头便跑,我又召出另一柄来,追到他前头又转了个弯,对准他的鲶鱼头,他一惊收腿停顿了一下,随后而至的光剑便从他后脑勺刺了进去。 墩胖的身体瞬间倒下,化成一头巨大的鲶鱼尸体。血花四散,凶猛的巨鲶再也忍受不住,齐齐冲上去撕咬。 我趁机挽了个剑花,光剑旋转而去,一一收割下许多个鲶鱼巨头。 若不是见过他们丑陋恶心的嘴脸,我还真想提回去让清徐给我炖鱼头汤喝。 劫后余生的银蛟能化成人形的均化了人形,美妇族长带头朝我行礼,“感谢仙子出手相救。” 我忙摆了摆手,对她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可是族长,我实话同你说了吧,其实我只是个半仙……” 美妇不解地看着我。 我也不意解释半仙这个事,“你瞧,我只是个半仙,要收拾一群精怪也是顺手拈来的事,可见精怪同仙还是差得太多。你们银蛟一族为了躲避追杀便不再继续修行,不觉得是因噎废食了么?” 美妇微怔,神色迷惘了起来。 我继续道,“逃避并不能一劳永逸。巨鲶一族数量众多,逃得过这一回,逃不过下一回。魔界追杀你们,溯本求源,不过是你们银蛟族能织补仙魔之隙罢了。若是仙魔之隙被补全,魔族再追杀你们又有何意义呢?” 她闻言陷入沉思,我也不再多说,朝她拱了拱手,“言尽于此,告辞。” 我转身往洞口走,果然没走多远,她便叫住了我,“仙子。” 我按捺着窃喜回头,她走向我,眉间沉定,“数万年前,银蛟一族差点儿惨遭灭族,我族四大祭司护着神女出逃,从此杳无音信。是以我方才说,不晓得神女的去向,此话并非诓你。” 我失落下来,她却又说,“然而据传,在神女出逃后不久,苗疆南地的巫吉寨遭到魔族屠杀,而那时亦有我族人在那见过四大祭司,是以推测神女曾在巫吉寨出现过……” “巫吉寨?”我问道,“为何从未听过有这个寨子?” “那寨子本就处在毒障之中,外人难以进入。数万年前的那一场屠杀,也不知寨子里头的人是否还有活着的,所以渐渐地便被世人遗忘了。” 我大喜过望,“多谢族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徐为什么不见了?因为小徐不会游泳呀...... 好吧,是挺冷的...... ☆、巫吉探秘 我上了岸,夜色已深,群星璀璨,寨子却已是一片漆黑,闹腾了一整日的人们已纷纷入睡。 星光下唯剩了熟悉的身影等在岸边。 “清徐,”我压低了声唤他,“你在等我?” 他“嗯”了声,便不再说什么,带着我往寨子里走。 我压抑着兴奋将方才的事同他念叨了一遍,而后说,“明日我们就赶往巫吉寨。” 清徐闻言顿了脚步,冷淡地回头,“怎么这几日的蛇虫鼠蚁还没将你吓破胆?” 我缩了缩脖子。苗疆一带山多林密,蛇虫鼠蚁受着毒瘴的滋养,个头硕大不说,种类更是五花八门的,多得堪比头顶上数不尽的繁星,且有剧毒的不在少数,我每每见之都心头发怵头皮发麻,扒拉着清徐不放,想想也委实是够丢脸的。 “咳,”我不自知地清了清嗓子,“既然这般多的蛇虫鼠蚁都闯过来了,还在乎这小小的巫吉寨?” “小小的巫吉寨?”清徐勾了勾唇角冷笑,“你可知光巫吉寨周围的毒瘴都够你受的。” 清徐告诉我,那巫吉寨里头住着的,是苗人中最最神秘的蛊苗一支。 他们生活在深山茂林之中,而寨子周围弥漫着层层剧毒的烟瘴,无色无味,然以凡人之身体发肤,便是不慎触碰上那么一丝一毫,也会全身溃烂而亡,更遑论被里头那些加足了料的大小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6 毒物咬上一口了。 是以蛊苗一族世世代代窝在那一隙之地研究各式各样的蛊和毒,几乎与世隔绝。 他既早已将巫吉寨摸得一清二楚,亦晓得其中不寻常的凶险和蹊跷,还仍由我走遍苗疆问了个底朝天,直到此时才说了出来,真当是可恶的。 “清徐,你是否不愿我寻到银蛟神女啊?”我不高兴地道。 我以为他会哄我说“不是”,谁知他道,“若我说我不愿你去,你会听么?” 我的小火苗蹿地老高,自从来了苗疆他便变着花样泼我冷水,这回愈发地变本加厉阴阳怪气起来,我抖着小手指颤巍巍一指,“就知道你仍是跟你的魔族一条心,不愿那仙魔之隙被补全!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走了我才舒坦!” 他无视我的火气,无甚波澜风轻云淡地说了句,“巫吉寨中除了人便是蜘蛛和蝎子,个头比你的头颅还要大些。” 我一听便有些焉了,火头“次啦”一声熄得干干净净的。 苗疆处处都好,就是五颜六色的小生灵多了些,虽毒不死我,却是我不折不扣的软肋。起先连觉也不大敢睡,生怕有哪只调皮鬼会半夜爬上身来。 清徐发觉了我成日眼圈黑黑,便向老乡讨要了些药草,时时给我身上熏上一熏,我这才安心了许多。 思及此我也心软了一些,唔,这厮虽许久没个好脸色了,却仍是细致地关心着我的嘛。 而想起丛林中那些毒物,我头皮仍是是一阵麻,然这巫吉寨却铁了心是要探上一探的。 然我如今又不是什么凡人了,而是个半仙。半仙自是不会那么笨与那些个毒物正面接触的。 于是我特地选了个月黑风高夜,随手招了一朵云,与老大不情愿的清徐大摇大摆地从高处越过毒瘴,飘进了蛊苗族的寨子。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晓得甫一落地,几道黑乎乎的物事嗖嗖地贴着我的脸飞了过去,清徐信手砍了一只,汁液飞溅之处植被瞬间一片焦黑。 好家伙,以蝎子设了机关不说,竟还是剧毒。 “何人擅闯巫吉寨?”清寒星辉中一声娇喝脆如银铃,女子纤细娇小的身影落在我们面前,手中执了条长鞭舞得虎虎生风,狠狠甩了过来。 这女子出手也不打个招呼,我眼前很是花了花,幸而清徐反应极快,带着我疾退两步,那鞭子堪堪从我鼻尖掠了过去。 短短一瞬之间两次被暗算还差点破了相,我大怒,撸了袖子正要与她没完,电石火光间耳畔刮过一阵疾风,只听啪的一声而后便是女子的痛哼。 夜幕中我定睛一瞧,原来不过是个豆蔻之龄的小丫头,一身火红明艳动人,叮叮当当的银饰挂了满头满身,却一点儿也不嫌累赘,反是衬得她更是俏丽,只是一张精致的面容上新添了一道血痕,很是影响了美感。 额……我心中很是摇了摇头,这清徐,下手很是没轻没重,姑娘家家的脸面很是紧要,他竟也下得去狠手。 我转头责怪地看他一眼,却见那根鞭子竟已被他抢了下来握在手中。 丢了武器与习武之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小姑娘气得直跺脚,身上银饰直脆生生作响。 此时却有好些苗人汉子拿着火把围了上来,为首一人白眉鹤发,面泛红光,一开口是十足的中气,“小铃,怎么了?” “大爷爷,”小铃习惯性地一甩手,这才意识到她掌中空空,顿时红了脸一跺脚,“他们……” 她抬手指了我们,约莫本是想告状来着,然转首间却顿住了。一张半红的面皮红了个彻底,我在她澄澈如水的眼眸中看见了火光映衬着的清徐的面容。 人生大起大落真真是很难以预料,以我三百年游戏人间的经验看,这妹子是被美色迷了眼了。 果然她上前两步凑近清徐,端详了又端详,这才拭了拭口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好看的男子。” 清徐脸红了……我尴尬了……这苗疆的女子性子果然直爽得紧。不过她这番作态也委实太夸张了些。 我下意识地朝那个些蛊苗族的汉子瞧了瞧,却瞬间理解了…同情了…… 约莫着蛊苗一族生活在毒瘴之中,常年与毒物为伍,虽说世世代代的繁衍已然让他们适应了这般恶劣的环境,然毒气随着节气变换时浓时淡,却也不可避免地侵蚀着他们的肌肤,影响了五官。 由奢入俭难,此处也是这么个道理,我的父君是仙界中一等一的美男子,伴着我几千年的有风也是生了好看得天怒人怨的一张脸。 我从小对着这两人,实在是偶尔才能意识到清徐的长相也很是不错。 而巫吉寨的人相貌多少都有缺陷,肤质也很是粗糙,怪不得小铃见了清徐如同见了天人一般。 然她自己这般貌美,此时却令我觉着意外了。 小铃这才很不舍地收回目光,回了身朝那老人嚷道,“大爷爷,我想同他成亲。”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只听清徐淡然回绝,“我和你素不相识……” “我叫小铃,我大爷爷姓达久,是蛊苗族的族长,这不就认识了。”小铃快速接过话头,一张嘴皮子动得飞快丝毫不给人插嘴的余地,“我大爷爷说过,我可自行选择夫婿,你模样生得好,功夫也好,所以我喜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口齿也忒得伶俐,清徐被她说得冷了一张脸,我却憋着笑快憋出了内伤,忍不住替他答了,“清徐。” 清徐回过头没好气地剜了我一眼,小铃却兴奋地蹦跶到我身边,“你是他朋友还是兄弟?他家在哪?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抛了这许多问题,我有些愣愣的不知从何答起,她那当族长的大爷爷终于忍不住沉了脸,“小铃,你过来。” 小铃本不大愿意来着,然见她爷爷达久很是严肃,只得悻悻走到他身后去。 那达久暗暗将我俩打量了,面上恭敬客气,神情却极是戒备,“能闯入我们这巫吉寨,想来本领也很是不一般了。敢问两位来此处有何贵干?” 我正欲将银蛟族一事问出口来,清徐却上前一步抢在我前面答道,“家中有亲人被毒物所伤,命悬一线,我们是来求巫见草的。还望族长指点一二。” “是何种毒蛇?”达久追问道。 “金环王蛇。”清徐主动解释,“慢性蛇毒,患者全身瘙痒难当,生不如死。” 达久了然一点头,沉吟一会儿,“可你们又是如何闯过这毒瘴的?” 我一听有些傻了,若是说我们飞进来的,不知他们信也不信。 这寨子守卫如此森严,若是被他们当成骗子,怕是要被那些蝎子蛰成个马蜂窝再扔到毒瘴林中喂蜘蛛了。 我这厢惶惶不安绞尽脑汁,清徐却不急不缓道,“若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7 不是有备而来,又怎敢擅闯这巫吉寨?” 他这番信口开河实是经不起细究的,然他说得冠冕堂皇,这风度简直要了我的命了,我竟觉着他将虚话讲得这般潇洒倜傥,着实是个人才。 亏得达久也没再计较,摸一摸白胡子算是过去了,“既如此,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在我们寨中歇一宿。巫见草长在那后山上,明早我派人带你们去寻一寻。” 清徐对他拱手一揖,“如此便有劳族长了。” “客气了,请。” ☆、同床共枕 达久在前头带路,我满肚子的惑水有些兜不太住,便以密音问了清徐,“为何不直接询问他银蛟族之事,非要扯那什么巫见草的谎?” 清徐转首,只淡淡瞧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同样以密音回道,“里外防得如此严实,这寨子定是有古怪,寻药之说更加妥当些,其他的事先瞧瞧再说。” “那巫见草又是个什么物事?只有这巫吉寨才有么?” “是,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巫吉寨盛产剧毒之物,自是也盛产解毒之物。而解毒之物又以巫见草为首,传说能解百毒。” 我讶然望着他,“可你又是如何知晓?”作为一头魔,未免…未免也太博学了些吧,这巫吉寨在传说中都已是个不存在的寨子了,他竟也了解得很嘛。 清徐不自然地笑一笑,“世间奇珍,书中皆有记载。” 好……好吧,看来是又被嫌弃了。 我幽幽怨怨瞪他一眼,他却仔细地告诫我道,“蛊苗族之人擅长下蛊,切记入口之物、眼神接触皆要谨慎。你虽是半仙之身,人间之蛊伤不了根本,而有些厉害的却也能折损修为……” 他唠唠叨叨的密音未毕,小铃却趁达久不注意,又悄悄蹿到清徐身旁来,面上的血痕仍是清晰,神情也很有些萎靡,“清徐清徐,方才我问了大爷爷了,他好像不大同意你我的婚事……” 清徐极干脆地打断她道,“我也不同意你我的婚事。” 额......清徐这未免也太伤人了,丝毫也没顾忌小女儿家家那颗易碎的芳心。 我忙装模作样地咳两声,想要提醒一下他,可却是来不及了。小铃那张明丽的面庞一下子没了血色,潋滟的水光在她眼中悠悠晃啊晃的,连我都瞧得百爪挠心,无故心生了很多不忍。 瞧这姑娘这般地单纯任性又不谙世事,想来在寨子中一贯是被众星拱着的那轮月亮,人人巴结讨好都来不及了,如何受过这等的奚落? 我使劲朝清徐使了使眼色,他竟极不给面子,冷着张脸扭过头全当作没看见。 不得已我只得又操碎了一回心。 “那个……”我努力摆出一脸诚恳安慰小铃,“清徐的意思,是要问过家人的意思,你知道的嘛,不管哪里,都要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约…大约并非是他自个儿不愿。” “是吗?”她仰着头,巴巴望着清徐,巴巴地盼着。 然清徐却是块茅厕里头的顽石,很是不解风情,竟只深深看我一眼,梗着脖子一语不发地走了,徒留我在原地回味着他冷飕飕的目光,全身不能自主地抖了一抖。 抖完我才朝愈发失落的小铃嘿嘿地心虚一笑,摸一摸鼻子,委实尴尬得很。 于是我决心不再做这等里外不是人之事,只闷闷地再不发一言跟着往前走。 巫吉寨四面环山,寨中河道交错,入眼尽是临水而建的以竹子搭成的吊脚楼,山雾迷蒙间瞧着极具灵气。 约莫寨子中许多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着过外族人,如此夜深时分竟家家户户都亮着烛火,二层的栏杆之上只见一根两根三根脖子牵着一个两个三个脑袋,拼了老命往外探了出来,居高临下地观赏着我们。 是了,观赏。 我也是此时才知,原来街头那些被人耍着卖艺的猴子讨口饭吃也极是不易,很是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而达久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又似乎在寨子深处,半天也到不了,这么一路我竟在凉夜里走得汗涔涔的。 也不晓得是否错觉,我总是觉着脑袋上顶着的这些明晃晃的目光并非全是单纯善意的。 穿过大半个寨子终于在一间房屋前停了下来,这处倒是座很寻常的平房,似是一间废屋孤零零建在山腰,半掩在丛生的杂草之中,灰不溜秋的外墙被达久手中摇曳的火把一照,很有些阴森瘆人。 达久亦是一脸抱歉,在门前转过头来朝我们道,“寨子中极少来客人,只有这间屋子是空置的,便委屈你们了。” 清徐淡淡点一点头,我自是不好意思有意见,抱拳道,“夜里叨扰,族长太客气了。” 我们随着他推门而入,里头倒没我想象得那么糟,摆设虽旧了些,然处处整洁一尘不染,应是时时有人打扫。 但……但谁能告诉我为何在那把竹椅上扒开着两排腿儿正儿八经地坐着的,竟是一只硕大的……比我头颅还大的…彩蛛啊? 要知道蜘蛛里头越是色彩斑驳的,毒性越是剧烈,瞧这只彩蛛恨不得都要把天边的霓虹披在身上了…… 我很是抖了一抖,硬生生咬住了唇,这才勉强咽下到了嘴边的那声尖叫,壮了壮胆子瞪着一双眼珠子瞧着那只彩蛛。 它起先颇为悠闲,姿态从容,几条粗腿儿动来动去很是随意,然感受到我不算善意的目光后竟抬起两只前足,呲牙咧嘴朝我霍霍挥动了两下。 结果……结果自然是我败了,吓得腿一软忙躲到清徐身后去,攀住他一条手臂再不敢与它对视。 清徐果然诚不欺我,这巫吉寨的蜘蛛果然很不得了嘛,仅以气场便能让一个半仙完败。 唔,成精指日可待,我很是看好它! 达久微微笑了一笑,徒手提起那只彩蛛,行云流水地从窗口丢了出去。 额...英…英雄啊......我脸红一红,想来是方才那番情态被他注意了去,忙讪讪一笑从清徐背后钻出来。 “巫吉寨毒物与人共生共存,让两位受惊了。” 他拿出些药草塞进炉子里替我们点了,又留了几包放在桌上,“这是巫吉寨中特制的驱蚊驱虫的药草,便安心睡个好觉吧。” 清徐微微欠一欠身道谢,“有劳了。” 待达久离去,我细细环看了下屋内,又瞧了瞧身旁的清徐,才觉着尴尬起来。 瞧我这一身装束,达久自是没有考虑到我俩男女有别的问题。 这屋子小,没多余的隔断,陈设很是简单,且…且床铺也仅有一张而已。 清徐显然亦是发现了问题,往那床铺看了一眼,“你睡吧,我去附近转转。” 他说得倒很平静,然这大半夜的有何好转悠的?他就不怕蛊苗人把他当贼抓起来喂蛊虫?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8 况且他白净面皮上那抹可疑的飞霞出卖了他。 气氛有点儿说不出的怪异……我也没好意思出口挽留。 我到底是个女子好不好?需得矜持一些,这道理我懂。 然他出门的一刹那我手上却很实诚,伸出去一把拽住了他。额,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清徐转过头,疑惑的目光定住在我扯着他衣袖的五指上。 我自然不敢瞧他,慌慌张张地奔到床塌边上麻溜地扯过一床褥子,铺在中央将床竖着一分为二,忙活完了背着他飞快地问道,“你是要睡里边儿,还是睡外边儿?” 我站在床前等啊等的,等了半晌他始终没有出声,缕缕的轻烟袅袅而上,相互缠绕,若有若无地牵出了些暧昧。 我终究绷不住先转了身,一颗头颅恨不得埋到胸膛里去,声音低地如同蚊虫哼哼,“你…你别误会,苗疆湿气甚重,我只是觉着你身子不好……不是…不是想占你便宜来着……”喔,我究竟在说些什么?天晓得我有多懊恼。 我忍着抓耳挠腮的冲动,而就在内心犹如万马奔腾之时,却见清徐走近了来,一骨碌地翻身上了床榻就躺下了,一副随意又自然的做派,“我习惯睡外边儿。” 我目瞪口呆,见他闭着眼一副安然享受的模样,石化了…… “还不快睡。”某人发号施令道。 额...这是要同床共枕了? 我娇羞地颤了颤,默默拾掇好胸腔内跳跃得很欢腾的一颗心,吹熄了灯火蹑手蹑脚地越过他缩到床角去。 其实这床塌已然不算小了,但与我同睡的并非旁的什么人,而是清徐。我对他是很有些绮念的,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又如何能在他身侧睡得七平八稳的? 闭上眼心绪仍是难平,默默缩在里头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十分地小心翼翼。蓦然地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住我的臂膀将我拉过去一些。我一个激灵,却听清徐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中传了过来,“贴着墙也不觉着凉么?” “还…还好……”我发誓我并非口是心非,却自已自觉地又朝他那边靠了靠,唔......果然温暖了许多。 结果…额……真真惭愧得很,这一夜竟没如我想象中那般难熬,我没羞没躁地睡得很是安心,沉沉睡到了大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口嫌体正直莫如郡主。 ☆、暴殄天物 清早睁眼时的情形着实吓了我好大一跳,中间当作楚河汉界的褥子不知怎地,早已形同虚设,一团乱地被我压在身下。 而我…而我竟然贴着清徐贴得极为紧密,一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臂膀,脸庞也埋在他的颈窝之中,肌理相接,他身体的温度,脉搏的跳动,都感受得异常清晰,似乎已连为了一体。 看这情状难不成主动的是我?我呆了呆,老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耳根子倏地滚烫滚烫的。 艰难地把头一点一点地挪开,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他的唇,他的鼻子,最后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幽深的,似乎欲将我整个儿吸了进去。 我眨眨眼,想来定是吓得魂不附体意识也错乱了,是以接着才会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壮举,我我我…我竟闭上了眼又…又将一张面皮急急贴了回去…… 嗯,贴回清徐的颈窝里头,紧紧的…… “我还未醒我还未醒……”心中默默自我催眠了几遍,这才意识到这般掩耳盗铃真真是蠢到了家。 “既然醒了,就将腿从我肚子上移开吧。”清徐语气淡淡,暖暖的气息喷在我的头顶上。 我缓缓把注意移到腿上,原来我是这样攀住他的……嗯,很有那么些狂放不羁,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忙坐了起来,而他仍是躺在那里,那双狭长的眼似笑非笑瞧着我。 我这会儿哪里敢与他对视,垂了头结巴道,“我…我睡相不大好。” “是不太好。”清徐也坐了起来,优雅地转了转肩膀松着筋骨。 我很是语塞,偷偷瞧他一眼。他大约是真的不曾睡好,面上带了些疲色和慵懒,倒是多了一点点人间烟火之气。 一股子药草香气袅袅飘了过来,昨日达久点的应该不足以支撑到天明才对。我望了望桌脚旁烧得正旺的炉子,显然是清徐添的。 我愈加羞愧,他却起了身也顺便将我从床里头拽下来,“出去走走。” 苗疆多雨,雨后初晴,天青得如同在水里洗过一般,几丝云絮白得有些不像话,在暖风中很是悠闲自得,朝在远方寂寞着高耸的雪山飘去。 人间仙境。我在心中下个定义,而后又惋惜地摇了摇头,景色虽好,可连空气都是带着几分毒的。 清徐熟门熟路地带着我绕到后山,我一边警惕地瞧着草丛一边问他,“银蛟族一事还未有着落,我们为何跑到这山上来,难道真为摘巫见草不成?” 清徐头也不回,“谁说我不是来找巫见草的?” 我一愣,着实很不能理解,“这巫见草虽宝贝,然到底是人间之物,只能解人间之毒,于我们又有何用?” “摘一些回去煲汤,清心去火。” 他回得倒很面不改色,而我脚下一滑,差点儿实实在在栽了跟头,惊魂甫定之时极是无语地朝他的背影白了一回眼。 “若你喜欢炒着吃也可。不过用量较大,我们得多摘一些……”他说着便翻出了一颗,顺手摘了扔进背后的小竹篓里,十分地不晓得客气。 我再次白了他一眼,暴殄天物啊…… 清徐说巫见草嗜毒喜阴,是以愈是接近寨子四周的毒瘴林愈是多,长势亦愈是好。 然他不准我靠进瘴林,是以我便在背阳的山坡上拾拾拣拣,倒也幸运地能寻出几株来。 日头正当中时,我听见银饰的叮当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正猜想着会否是小铃,果然那个红衣少女便从丛林间拐了出来现了身。 她见了我笑逐颜开,如此处风光明媚,“银脸哥哥。” 我听着这称呼手上抖一抖,差点将为数不多的巫见草洒了,“小铃,还是叫我阿川哥哥吧。” “好,阿川哥哥。” 她乖巧地改口,而我瞧她左顾右盼的小模样很是心领神会,对她眨一眨眼,“来寻清徐么?” 小铃用力点头,“清早我便想找你们,可我大爷爷拦着,这会儿才趁机跑了出来。” 真是女生外向。我很是好心朝上一指,“清徐在那处寻巫见草呢。” 小铃“啊”了一声白了一张脸,忙就要往上冲去。 我正不明所以,恰巧清徐背着竹篓下来了,倒很似方采药归来的人间郎中。 小铃露出意外的神情,忙不迭跑到他身旁仔仔细细瞧了一遭,一双美目瞪得老大,“上方便是毒瘴林,连我们巫吉寨都只有我一人能靠近,你又是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5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59 如何全身而退的?” “自有我的办法。”清徐随口答道,走近我将我手中的几株接了过去一并扔到竹篓中,而后不再发一语,径直地便往山下走。 他此番爱答不理的态度做的太过明显,小铃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方才还神气活现的一张面容迅速黯淡下去。 我莫名对她有些泛滥的怜惜,可清徐是何等魔也,他拧起来连凶兽梼杌都敢惹,又哪里会去看个小丫头片子的脸色? 我轻咳一声圆场道,“我们既然进得了你们寨子,自是有把握不受那毒瘴所伤的嘛。” 小铃眨眨眼,倏地有些悟了,“莫非你们是传说中的神仙?” 我一下被噎住,这小铃也真是神了,神得我心慌慌。 见我望天不语,她只当默认了,瞧着清徐的背影又多了些对神仙的崇拜,言语中仍很有些与她年纪样貌皆不大相称的苦恼,“天上的女神仙真的那样好看么?寨子里的人皆夸我漂亮,男儿也争着要娶我当媳妇儿。可我一见了清徐眼里便只有他了,偏偏他却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 看来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神女有梦襄王无心的,也真是造了孽了。 我叹口气拍拍她的肩,用安慰自己的理由安慰她,“清徐心尖上有个未婚妻,并非你不好。” 我本意是想道了实情令她知难而退的,却不想她眼色很是亮了亮,爱慕之意愈加炽烈,“想不到清徐这般专一呢。可既是未婚妻,便是不曾成婚,我便还有机会的是不是?” 我再一次被噎住,头有些大起来,这苗疆女子看上了谁都如此死心塌地的么?若是无意还真真是撩拨不得的。 我颇为艰难地道,“小铃,你怎就如此信任他,万一他不是凡人,也不是仙,而是妖或者魔呢?” 小铃终究将一对眼珠子从清徐身上收了回来,里头如同这苗疆的天一般清澈,“阿川哥哥,不论你们是什么,总归不是坏的,没有害我们之心。虽然好像大爷爷不是很相信你们是好人,然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尤其是你,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总之你一来我便觉着亲近......” 她这质朴的一番话很是没头没脑,甚至有些傻气,却着实令我动容。世间算计利益尔虞我诈的何其多,如她一般只用心去感受善恶的又何其少。 然她说得一派天真,却让我起了逗她的心思,“可你为何看上的是清徐,却不是我?我难道不比他亲切多了?” 这个小丫头也忒得心直口快,“你一直带着面具,我怎知你会否是个丑八怪......” 我呆了一呆,继而抚掌大笑,“你难道不曾想过我是因为太俊了,怕自己招来太多桃花才带的面具么?” 小铃咬唇,“怎么可能?你这么瘦弱,一点儿也没清徐的英气......” 唔......我也盯着清徐颀修挺拔的背影瞧了瞧。英气......果然形容地很是恰如其分。 “不过阿川哥哥,”小铃好奇地问道,“外界的男子是否都像清徐这般好看的?” 我讶然,“你不是能闯过毒瘴林?难道没想过出去瞧瞧么?” 小铃低微微垂眸,神色很有些黯然,“我倒是想,可大爷爷看得我很紧。有回我差点成功了,还是被他发觉了,抓了回来关了好几天......可那次为了抓我回来,他身上被瘴气伤得很重,在床上养了许多日子,我也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脾气,所以...所以便再也不敢了......” 额...我同情地瞧着她,达久这老小子面善,我竟没看出他是这般□□的家长,委实令人费解。 我眼珠转一转,趁势问道,“你这么个百毒不侵的体质,自是稀奇一些,你爷爷难免紧张。可为何寨中唯有你是这般的体质?” 小铃应是听出了我的试探,默了一默,纠结半晌才低头道,“阿川哥哥,并非是我不愿告诉你,不过我在女娲娘娘的像前发过誓的,这事是巫吉寨的秘密,不得同外族人道的。” 她这般诚恳,我也知女娲是苗人的信仰,既是在她面前立的誓,自是一个重誓了,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亦不再追问下去。 ☆、玉蚕仙蛊 这么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地到了山下,我见一直走在前头的清徐远远地站住了等着我。 想起那件顶要紧之事,我仍旧不大甘心,于是拉过小铃直接问道,“小铃,你可曾听说过苗疆银蛟一族?” 她心思单纯,不是个能藏事的,我紧紧盯着她,盼着好歹也有些收获,可从她脸上捕捉到的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大约她也察觉到我有些失望,于是道,“我不晓得银蛟族,不然我帮你问问大爷...爷......” 说到最后两字时她露出了心虚,声音也弱了下去。 我顺着她慌乱的视线望去,达久竟不知何时从另一条小路找了过来,眸中凛然的探究和防备令我心头一悸,一闪而逝后却又如常,不见了任何痕迹。 他仍旧客气有加,“早上本想带你们寻巫见草的,可派去的人说你们一早便上山了,倒是我们怠慢了。” “族长哪里的话,你们实在太周到了些,才不敢再劳烦你们。”我在人间待了这许多年,虚以委蛇的话倒十分信手拈来。 达久又道,“时候正好,便到我那吃顿便饭吧。” 我瞥见清徐肩上背的满满一筐的巫见草,很有些心虚。 已是拿人手短了,又怎好再吃人嘴短,于是忙一个劲儿推却,“不必客气了,我们摘了些...额...野菜,屋子外头又有个灶台可以开火,便不叨扰了。” 达久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便支人送些米粮去。” 见他不再勉强,我这才松了口气与他告辞。小铃也不情不愿地跟他走了,走时还频频朝这边回望。 达久说话算数,刚回了我与清徐那屋,米粮果然便送来了,还顺带捎来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清徐也果然用巫见草吵了一盘菜。 自来了苗疆后他还是头一遭有下厨的机会,我很久未过过嘴瘾,此时自是如狼似虎大快朵颐一番。 吃完后我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个圆满的嗝,心里头亦觉着十分圆满。 圆满的我很是自觉地起身收拾碗筷,清徐坐在一旁很是悠闲地喝水,漫不经心地道,“想来你是打听清楚了,我们待会儿启程离开吧。” 我怔了怔,没好气地道,“这么着急作甚?下午再打听打听,明个儿一早再走吧。” 他没再说话了,只是饱含深意地瞧我一眼。 而我在寨子中游荡了一整个下午,亦被人观赏了一个下午,仍是一无所获。 这般结果令我到了晚间便格外后悔惆怅起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0 来,前一晚的窘迫历历在目,我盯着那张床榻又是尴尬又是为难的,徘徊着不敢去睡。 清徐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我一眼,我呵呵讪笑,“你先睡你先睡。” 他整个人懒懒的,也不再管我,径自躺下的同时依旧空了内侧的床位给我。 眼睁睁瞧着他呼吸逐渐均匀,而却我干仍坐着,内心和眼皮都很是挣扎,挣扎着挣扎着我便一脑袋栽在桌上,竟迷迷糊糊地趴着睡着了。 然如此定是睡不安稳的,朦胧中依稀有个谁轻轻走到我身旁站了好一会儿,似还有低低的叹息。 也不知多久他的气息忽地近了,我身子一轻便彻底醒了。 原是被人抱了起来,我这厢闭着眼装睡,而心中却是甜滋滋的,简直快要开了花。 我这人便是那么容易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的,明明是装作睡得喷香,竟还晓得自觉地伸出一双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脚步明显地一顿,我闷在他怀中感觉到他低笑了一声,胸膛亦随着他的笑声震了震…… 额……又丢面子了……我才晓得娇羞起来,身体僵硬,面颊亦不住地发烫。 幸好清徐他无意揭穿我,只假装了不知,轻手轻脚将我在床内侧放下了,而后跟着躺了上来。 我一动也不敢动,却因心神很是激荡沸腾了一番再难入睡。 估摸着到后半夜,直挺挺躺了半宿的我才敢翻了个身,却见清徐恰好面对着我这边,呼吸可见。 我从未在这么深的夜里这么近地瞧过他,清浅淡薄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英挺的面庞上,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覆下一片阴影,微颤着扫去了白日里的冷峻,变得宁谧平和起来。 恍然间我发觉这万年光阴,什么神仙什么郡主的都不过尔尔,最最向往的不过是与枕边这人在苗疆山水间做一对平凡的男女罢了。 就在我怔怔打量他的面容出神之时,身下蓦地传来一声巨响,我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欲坐起身来。 然我却坐不起来了,因我同清徐躺的那张床一下子从中间裂了开去,而床下竟是一条暗黑的甬道,一眼怎么也望不到头,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般直将我们吸了进去。 下坠间我抬头望着上方的光点愈来愈弱,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而黑暗却已不容抗拒的姿态吞噬了过来。 从未这般的恐慌,如溺水之人即将错过救命的稻草。此刻却有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搂住了我的腰身,似是要将我整个儿都嵌入他的怀中。 那是清徐的气息,我瞬时便觉着安全了,一颗心也稳当了许多,不再惶惶不安七上八下。 可下一刻只听得一阵嗖嗖的破空之声,密密麻麻的银针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飞射而来。 变故来得太快,清徐下意识间只来得及用自己高大的身子将我护住,与我抱作一团滚落在地。 此处不知是何处,也不知有多深,以我的目力也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光亮。 我欲提了真气引出火焰,惊觉似有什么将胸口密密堵着,竟是半丝修为也使不上来。 “清徐。”瞧不见他伤得如何,我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身上却不敢随意摸索,只得颤着一把嗓子唤他。 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没事……” 即便他努力维持着平静,可我仍是听出了他声音里隐忍的痛楚,正急急想要问他伤在何处,伤得重不重,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却蓦地闪过一道光,而后周围登时亮堂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明,我一下子很不适应,只好眯了眼望了过去,原来此处是一间狭小密闭的地下石室,大约是年月久远了,石壁很是光滑,奇的是一点儿也不见潮湿,地上散落着许多银针,唯有其中一面是一道巨石闸门,只留着一隙的出路。 此时石门前倒还站了两条人影,想来是等候多时了。 呵,原来苗疆中也不乏工于心计之人,我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右边那个瞧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恨不得能用眼神将他大卸八块了去,“达久族长这是何意?” 达久望着我们满面肃杀,“巫吉寨从来容不得魔类。” 他话音才落,我便觉得小腿上传来一阵裹挟着极致麻痒的剧痛,好似有许许多多章鱼的触角在肌肤内吸食着,顿时腿一软差点儿站立不住。 低头撩了衣摆一瞧,才发觉腿上亦插着两根细小的银针。 想来是方才被银针偷袭之际,清徐虽将我护得极好,然暗箭难防,难免还是中了些。 可伤口的感觉如此不对劲,定是那银针的问题了。 而清徐……我不安地朝他望去,果然他盘腿坐于地上,脸色难掩苍白,却睨着一双眼,威赫不失,不疾不徐地道,“巫吉寨竟私自炼化仙蛊,胆子着实大得很。” 这语气着实冷,冷得似要将周遭的空气都生生给冻成了冰碴子。 果然达久神色一凛,很快变得阴狠恶毒起来,“玉蚕仙蛊,卵遇血成虫,成虫后食血为生,直至宿主血枯而亡,神仙也难逃一死。” 我呆了,如此说来这一地的银针,实则密布着那劳什子的玉蚕仙蛊的虫卵?只是肉眼瞧不见而已? 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况且这间石室在地下十余丈,你们死了也无人会知晓。” 他将那个“死”字咬得极重,我愤恨之余忍不住哆嗦了一阵,忙靠着清徐坐了下来,又试着提了提气,心头便是一阵拔凉拔凉的。仙蛊就是仙蛊,竟连修为能封住。 清徐眼角一挑,“哦,这么说来你们是决意要杀我们灭口了?” 达久面色难看,甩了衣袖道,“魔族视人命为草芥,搞得生灵涂炭,自是得而诛之,谁又会在乎这些小节? “魔?”清徐目光凌厉一转,准确地摄住角落中那个黑影,“这位巫师也是这般认为的?” ☆、表白心迹 那条黑影应声缓步而出,我乍一眼望去,竟很是吓了一跳。 斗篷下原来是一个女子,看不大出年岁,遮了半张脸的帽檐下一双眼眶黯然无光地深陷着,肤色青灰似是终年不见天日,面无二两肉,形容枯槁,如同个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她慢慢靠近我们,阴测测的竟令我觉着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清徐身旁缩了缩。 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在我俩身上来回扫着,半晌才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一仙一魔。” “怎会如此?”达久面露了诧异。 巫师冷冰冰地盯着我,隐有不屑,“生而为仙,竟与魔徒为伍,真是可惜了这副仙身。” 我壮了胆子“哼”了声,“我们即便仙魔勾结,也是光明正大地勾结,总比你们在背后行阴诡之事的要强多了!” 巫师也不动怒,神情依旧阴鸷。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1 清徐却是了然一笑,“巫师修为了得,想来不日便能成仙,不过那天上什么情况,想来你还不大晓得,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他这番话显然是一通威胁,若是这巫师有成仙之意,或者想同仙界有点什么瓜葛,必定有所顾忌,至少不敢拿我的性命如何。 果然那巫师微一思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彩蛛。 这彩蛛与我们昨日见的那只很是相似,个头虽稍小一些,然色彩愈加丰富鲜艳。 我戒备地往后挪了挪,发觉腿上的麻痹之感已蔓延而上。 然她竟拿着彩蛛在我面前蹲下了,一把捉住了我的腿。 “你干什么?”瞬时我全身毛管都张了开来,悚然得厉害,直觉便想挣脱她跳了起来。 而清徐竟帮着她一把按住我乱蹬的腿,狭长的一双眼跟一对刀子似的,极是犀利地盯住她。 连那女巫也扛不住他这般慑人的目光,面皮僵了僵,“她既是仙,自是要替她解了这蛊的。” 清徐这才点点头,收回了目光,温柔地拔去银针提起我的裤腿,搂住我的一双臂膀却很是有力,令我丝毫也动弹不得。 我只得眦目欲裂提着一把心肝,任由那只彩蛛顺着她干瘪的手爬到我身上来,只觉着头皮都要炸开了去,眼睁睁瞧着它张开嘴在我小腿上咬了一口。 一股清凉之意自那处蔓延了开来,原本奇异的剧痛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这彩蛛如此了得,竟能解得了玉蚕仙蛊么?这个认知甫一出现,我灵光一现,也顾不得怕不怕了,扑上去伸手便去抢那只彩蛛。 我这一抢并非普普通通的一抢,而是雷霆的一击,去势沉重,亦做好了受到激烈抵抗的准备。 谁知那女巫只在一旁静静地看戏般瞧着我,神情全无波澜,亦全无半点阻拦的意思。 我很是纳闷,低头一瞧,才发觉这彩蛛在我手中一动不动的,颜色再不复绚丽,竟是呜呼哀哉了。 一只彩蛛只能解一次毒么?可这寨子中不可能只有一只这样的彩蛛。 我立即转而朝那女巫发难,然而女巫和达久已在我发呆的这么一瞬间交换了下眼色,迅速地靠近石门,自下面的缝隙中灵活地钻了出去。 巨石在我眼前重重落下,我似乎看到我们的最后一丝生路也被封死了,不,是清徐的。 清徐不能死…… 这是此时我脑中仅存的念头,于是拖着疲软的身子冲上去,连连召出光剑狠狠劈着那道石门,噼里哐啷的,顿时花火四溅。 可那道石门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异常坚固,被我这么一通泄愤般的乱砍,也不过多了几道细细的痕迹而已。 我又急又怒,开始对着它拳打脚踢起来,全然没了章法,一时间竟忘记了疼痛。 “莫如,算了。”清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强撑着精神抱住已然疯魔的我。 我气喘吁吁地望着他因为失血而白得透明的一张脸,蓦地想起什么,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便开始剥他的衣服。 他骇然之下连连后退,然此时此刻又如何敌得过我的气力,自是任由我宰割被按在地上褪去了上衣。 不出我所料,里头白色的中衣上尽是斑斑的血迹,尤其是后背,千疮百孔不过如此,皆是银针没入皮肉的痕迹。 有这般多的蛊虫在他的体内吸着他的血,可想失血速度之快。 我看得眼眶一热,趴到他身上,一俯首张嘴便往左后肩针孔最密处吸了过去,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却任由我在他肌肤上留下醒目的痕迹,才用力将我推开,捧着我的脸低低叹了口气,“莫如,没用的。” 我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是了,蛊有灵性,认了宿主又怎会轻易出来? 无力感从未如此澎湃,似要将我生生淹没了去。我也从未如此愤恨自己这般地没有本事。 悲从中来,泪水便汹涌地溢了出来,肆意地淌过双颊,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若不是我任性……若不是我不听他的非要在此多留一日…… 清徐强撑起身子,虚弱地抬手替我拭着泪,唇角那一抹苦笑看在我眼中疼得刺眼。 他说,“没想到我竟会死在这。我从来见不得你哭,可如今将要去了,却觉得有你在身旁为我哭一哭似乎也很好。” 是了,上个春日我才与他相识,他叛出魔界,去苍郁山底封印梼杌,我在如清峰的漫天红霞中等他归来。 那时仍是陌路,我却以为他回不来莫名恸哭。 却不想时过境迁,也不过一年多的功夫又一次面临了这生死的关头,我竟会觉得三百年前诛仙台上的剐骨之痛,也不及此刻万分之一。 三百年来,我从不曾奢求过不再独自四海漂泊,亦从不曾奢求过有一个安定的家,亦从不再奢求还能有一段真情,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可我不曾奢求的,这个人他都竭尽所能地给了,他让我心有所属、心有所依。 他给过我真切的快乐,给过我关怀的温暖。 他有一双有力的臂膀,他伴我护我,与我共同进退,为我遮挡着风雨。 可那么有力的一双臂膀,终于连抬手为我擦泪的气力都殆尽了。 他的那双眸子本如苗疆的夜空一般深邃幽远,好似银星汇成的海,纠缠着我的目光不愿黯去。我终于读懂了,在里面读懂了他的不舍。 “清徐,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哽咽着,已难过得不晓得今夕何夕,只哆嗦着去拉他的手。 他愈发艰难地动了动双唇,那双唇已然没了什么血色,“莫如……我只是害怕…害怕以后无法照顾你了。” “不,不会的,我不能没有你的……”我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不愿他的身子变得僵冷。 忽地意识到还有很紧要的一件事不曾同他说过。 “清徐,”我急急地唤他,“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他忽地在我怀中抬将要阖上的双眼,光芒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愈发耀眼。 莫如啊莫如,为何非要到此时你才晓得来不及?为何非要到他交出命的这一刻,你才愿意交出一颗真心? 你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报,害怕被亏欠,害怕被辜负。过去的得失令你患得患失,却变得最最自私。 我在一片水光潋滟中痴痴望着他的面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清徐,我爱你。” 他挣扎着撑起身来与我平视,素来冷静自持的面容竟也难掩激动,瞳底是不可抑制的狂喜,却仍旧有不可置信,“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爱你。”我凝视他的双眸,想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双手竟一把扣住我的腰,俯身压了下来。 我瞪大一双眼,脑中尽是空白。 然瞬间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2 的惊讶过后,我不管不顾地紧紧贴了过去,攀住他的脖子。 清徐的唇如此冰凉,我用尽毕生的热情在他唇上辗转,恨不能将这样的冰凉驱逐个干净。 他有些不知餍足地回应,更深入了一些,唇齿交缠夹杂着一丝末日前的甜蜜,愈加真切的却只有泪水的苦涩。 我不愿与他分开,只想铭记住他的气息他的体温融入骨血,好似如此便能走过沧海桑田,一直到了地老天荒。 可他的呼吸还是渐渐弱了,落满星辰的眸渐渐地失了光彩,手亦从我腰上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泪珠晶莹,从我们相贴的面颊间滑落,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而我终究明白,原来我再怎么用力,这次也许是真的留不住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作者写的虐都不是虐,而是感情的催化剂。 话说,这种类似吸血解毒的操作应该不算是脖子以下的亲热戏吧??? ☆、漓江邂逅 石室中的那盏灯火摇曳得凄凉,在壁上倒映出我与清徐交缠的身影。 我将呼吸一口一口地渡给他,而他如墨的瞳如星辰坠落。 “清徐,不要。”我喃喃摇着头,意识好似也随着他的心跳变弱而模糊了。 所以我并不晓得小铃是何时进来的,当涣散的视线中朦朦胧胧出现那一抹艳红时,濒临崩溃的我蓦地看到了一点儿生的希望。 “阿川......姐姐?”小铃望着我,我此时衣冠不整又披头散发的,女态毕现,她显然是对我这性别上的转换有些措手不及,面上的诧异很是明显。 我并没有闲暇理会我与清徐这般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究竟会有多令人遐想,只忙一把扯了她的袖子,想要求救嗓子却虚弱嘶哑地要命,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 “先将他放下吧。”小铃自然也是晓得情势紧迫,见我神色木讷反应又很是迟缓,不由分说地上前来从我怀里将清徐扯了出去,翻了个面儿平趴在地。 我胡乱摸了把脸,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 她从腰间那些叮叮当当的挂饰中抽出一把精巧的银刀来,我被那晃荡的锋芒很是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许多,瞧她的目光中立时带了些警惕。 而她锋刃一转,却是向自己腕间划去,白皙柔嫩的皮肤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缓缓溢出的鲜血淋在清徐裸露的背脊上,不多时便是一片赤红。 她有节奏地晃动着一对手环上的银铃,铃声清脆,夹杂着她的念念有词,回响在狭小昏暗的石室之中。 怪事发生了,只见红粉透亮的蛊虫连带着银针随着她的咒语纷纷自清徐的伤口中钻了出来,一条条皆是圆润肥硕,显然是喝足了血,精气神很够。可当它们曝露在外触及到小铃的血液时,无一例外地瞬间灰飞烟灭。 我很是目瞪口呆,以我活了万余年的这等眼界,此种轶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怕也是难以置信吧。 这苗疆果然是个神秘又神奇的所在,也是个令人心生畏惧的所在。 约莫半刻钟后蛊虫已然除尽,小铃又喂清徐喝了些自己的血,这才长舒口气,将手腕包扎了。 我被这番起落弄得头脑发懵,倒是小铃将我晃了晃才缓过些神来。 见清徐虽仍是昏迷着,脸色却不知比方才好上多少,呼吸也渐渐平顺起伏有度了,这才真的确信劫后余生,一颗心将将归了原位。 我将那些可恨的银针一下全扫了下去,施了个清洁的术法除却清徐身上的血渍,又替他理一理衣裳,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瞧着他安睡的面庞,失而复得的喜悦打心底滋滋地直往上冒。 我摸摸自己的唇,想起那个极致缠绵的吻,顿时面红耳赤,一阵阵涟漪在心内撩拨着。以后怕是离不开了吧。 “阿川姐姐。”小铃在旁休息了一会儿,眼神往我这边瞟了许多次后终于吞吞吐吐地道,“清徐的那个未婚妻...是否便是你?” 从前我总暗笑他人太过小女儿情态,却不想有朝一日我竟也被人看破了去。 当局者迷,半日前尚不知我同清徐彼此已深种了情根,现下小铃毕竟对清徐有救命之恩,我又瞒下了女身在先,倒不得不好好解释上一番了。 我清清嗓子,尽量柔声地道,“若是不曾经历过生死,许是我永远也不会知晓他对我有多重要。所以小铃,对不住了。” 小铃默了一默,老成地感慨道,“大约这就是人家说的患难见真情吧。”她转头细细瞧着我,面有欣赏艳羡,“不过阿川姐姐,你长得这般好看,我输给你也是心服口服了。” 我愣了愣,不想她这般大度,也不想她还会这般坦荡地夸我,倒是我小人之心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转了话头,“这夜半三更的,你又怎会来了此处?” 小铃眼底有些黯然,“我将将入睡之时听到厅内有些声响,便起来看看,却发觉大爷爷是约了巫师婆婆。巫师婆婆极少出关的,我觉着奇怪便跟着他们来了此处。这间石室位于地底数十丈,是巫吉寨用来对付魔头的地方。”她一脸内疚地,“我是真不晓得你们住的那间屋子竟还有个机关,不然一早便提醒你们了。” 差点送了命的并非是我自个儿,而是清徐,我确是无法大度到说出什么彻底释怀的话来,于是只顺势问道,“那个女巫如此了得,又是何来头?” 小铃摇摇头,“自我记忆伊始,她便一直闭关修炼,研究着各种各样的蛊。然她并非我们蛊苗族人。 并非蛊苗族?可她竟使的玉蚕仙蛊着实厉害得紧。 正欲开口再问,怀里的清徐忽地动了动。 我一颗心咚咚跳得厉害,低头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慢慢睁开了眼,鼻头竟没来由地酸涩。 他扶着我缓缓坐起身,一张脸很有些虚弱的美,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又轻又缓地摩挲,似也有些心有余悸。 “清徐,你真厉害。”小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扑闪着,“中了玉蚕仙蛊竟这么快便醒了。” 清徐好似这会儿才察觉这石室中有第三人,目光转了过去,却倏地落在她染血的腕间。 我忙将方才的经过与他说了,却见他的眉头蹙得极紧朝小铃问道,“玉蚕仙蛊可有其他解法?比如雪岭彩蛛?” 小铃一愣,摇了摇头道,“常人若被雪岭彩蛛咬上一口必死无疑,然若此人中了玉蚕仙蛊,它的毒性却只用作令蛊虫暂时昏睡,并无解蛊之能。” 这下我可算是听得明明白白了,原是被那女巫摆了一道,想来是她对我的身份存有疑虑,却又怕我真是个什么身份了不得仙,所有才如此折衷了一番。 方才我一颗心全吊在清徐身上,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面,如今意识到我体内还有两条虫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3 ,却是一下子冷汗涔涔的。 清徐神情绷得极是紧,忽地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对着小铃实实在在地作了个揖,“小铃姑娘,劳烦再花你一些血,清徐感激不尽。” 这恳求的言语他说来不甚熟练。 小铃闻言先是讶然地上下打量我一眼,而后一双眼珠灵活地转向清徐,笑嘻嘻地道,“那你要如何报答?” 清徐反问,“你要我如何报答?” 她干脆地,“同我成亲,留在巫吉寨。” 清徐飞快看我一眼,“若是其他,清徐自当办到,唯有此事万万不可。” 他回绝得很是斩钉截铁,冰冷又不留余地,而我却面颊发烫,觉着这石室中暖意丛生。 小铃噗嗤笑了,“真没见过求人还这般别扭的,我算是彻底被你们打败了。”说着执了我的手腕把了一阵,竟是“咦”了一声,似是不太可置信地又细细把了回。 “如何?”清徐有些紧张。 “真是奇了。”小铃困惑道,“按理而言玉蚕仙蛊唯有我可解,阿川姐姐体内的蛊虫却已然死了。这玉蚕仙蛊在旁人那是灭顶之灾,然在阿川姐姐体内却成了有益的。雪岭彩蛛的毒性剧烈,那两条蛊虫倒似是为了替阿川姐姐解毒才身亡的。” 清徐竟也有些怔住,拿过我的手将两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小铃蓦地一拍脑瓜子道,“莫非阿川姐姐与玉蚕仙蛊有何渊源?” 我手抖一抖。 娘亲确是来自苗疆,然照我父君所说,她的的确确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女子罢了。 说起母亲青霓和父君的往事,虽不为天条所容,在小道却是一段佳话了。 然这段佳话在看了万年戏文的我而言,狗血的色彩也略显浓重了些。 听闻当年母亲在漓水河畔浣衣,寨子中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嫉妒她貌美,便趁她不注意时将她推下了岸。 那是冰雪初融的初春时节,可怜我那母亲冻得瑟瑟发抖,又很悲催地不会游水,奄奄一息之际英雄救美的故事便华丽丽地上演了。 别看我父君是仙界威名赫赫的一代战神,其实他最喜游手好闲。这不恰好游荡到苗疆上空便见到了美人落水的这一幕。 约莫着他那日出门前被月老儿用一堆红线砸了,竟心念一动现了身,衣袂飘飘地飞到漓水之中,将我母亲拦腰一抱。 这场面光凭想象也是风骚得紧,我母亲自是吓得魂都没了的,然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接,暧昧的花火噼噼啪啪地四溅,就这么看对眼了。 所以么,我母亲性子如此柔善,甚至算得上略有些怯懦,又如何与那阴毒的玉蚕仙蛊有所牵连?且说她若是能使得这般厉害的玉蚕仙蛊,也不会天上地下处处被欺凌了…… 我下意识朝清徐看去,他却没什么声色,于是讪笑着否决,“应当不能吧。” 清徐替我把完脉,手便顺势滑了下去与我十指相扣,“既无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吧。” ☆、魔族孽债 自然是留不得的,这巫吉寨的幺蛾子也忒得多了。 我心里头仍旧后怕,忍不住惶惶,忙拉着他加快几步跟上小铃,一骨碌地钻出石门。 巨石闸门在我们身后重重被放下,震得脚底微微晃了一晃。 小铃早已将火把点燃,火光所及之处,入目的是一条地下甬道,似是已年岁甚远,九曲十八弯的看不见尽头。 这般潮湿阴暗的环境自是更易滋生了毒物,放眼望去五花八门连成一片,密密麻麻地瞧得我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然奇的是那些蛇虫鼠蚁见了我们竟愈发害怕,拼了命地四下逃窜,远远地避开我们。 我目瞪口呆地瞧着这狼狈的场面,心下却着实暗爽。 我清楚地晓得我和清徐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本领,不然那日也不会被只彩蛛给欺负了去,于是扭头去看身旁的小铃。 小铃察觉我的目光,脸微微一红,吐一吐舌头道,“我自小便是这样,蛇蝎避我如蛇蝎。” 我想起她还能安然无恙地穿越毒瘴林,看来是她有些特殊的体息了…… 唔……这个小铃,还真当是不一般呢。 我略一沉吟,一个念头电石火光地冒了出来,“小铃,你是否便是避世于人间几十万年的那个银蛟神女?” 小铃怔忪片刻,朝我瞅了又瞅,满脸的不可思议,“阿川姐姐莫不是在说笑吧?几十万年?我如今不过十六岁!” 我默了一默,“可你百毒不侵,血能解仙蛊,到底是何缘故?” 这巫吉寨如此蹊跷,达久……巫师……况且是银蛟族的族长引我们到此,若说这寨子同银蛟族半点干系也没有,我倒是不太信了。 我晓得小铃是女娲娘娘的信徒,但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自私一回了。 “小铃,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阿川……”清徐皱着眉欲打断我,我只朝他递了个微笑,转头继续对小铃道,“我的父君是仙界的一员大将,镇守在仙魔之隙,如今魔界进犯,他首当其冲,随时都要以命相搏……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愿看他有家归不得,在战火中朝不保夕,只有寻到银蛟神女将天补全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苦情一些,我在裙摆下用力掐着大腿,疼得一双眼盈盈蓄了些泪,在眼眶里头晃晃悠悠欲掉不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小铃。 瞧着她这般为难的样子其实我也很是受良心的谴责,然只得咬紧了牙关不令自己心软,“当年天空便是女娲娘娘所补的,若是她还在世,亦定不会坐视天上有个窟窿不管的,你说是不是?” 小铃绞着手指纠结了几番,看了看正在拭泪的我,又瞧了瞧一脸病容的清徐,倏地老成持重地长叹了口气,面色沉定下来,朝着女娲庙的方向咚得跪下了,“女娲娘娘,小铃曾在您面前发过誓,绝不透露蛊苗族的秘密,然您向来慈悲为怀,定也不想见战火涂炭了生灵,所以您便原谅小铃这一回吧。” 说罢她俯身行了三个大礼,头重重往地板上磕,看得我愈发不好受起来。 “阿川姐姐。”小铃站起身来唤我,天真烂漫的面庞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真的并非什么银蛟神女,而是我们蛊苗族的灵女。” 原来这蛊苗一族在已在此生活了数万年,然初时族中是没有灵女的。 虽有毒瘴林的缘故不得进出,然族人却偏居这一隅之地,顾自过着与世无争的安稳生活,虽枯燥了些,倒也平安祥乐。 突然有一天,日出而作的人们在河流边发现了一个昏迷的陌生女子,虽然也不清楚她是如何进的寨子,可蛊苗族人性子良善,当时对外人亦没什么防备之心,见她伤重,自然地便收留她在此养伤。 谁知那女子并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4 非一般的女子,很有些不一般的本事。 她醒后见了这钟灵毓秀的巫吉寨很是欢喜,对质朴的村民们也心存了好感和感激,便时时使了她那不一般的本事,上蹿下跳地帮衬着修一修屋瓦,收一收稻田。 寨子里的小儿也极喜欢她,因为她的腹中有许许多多新奇的见闻,嘴里头总有说不完的故事,仿佛可以从她那处窥见外边的大千世界。 如此时日一长自然便有了感情。然她晓得自己是不宜久留的,即便再不舍,伤愈后还是选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担心着的祸事会在她离开的那一夜降临在巫吉寨。 夜间宁谧的山水被浩浩荡荡的魔界大军搅乱,鸡叫犬吠乱成一片,惊惧声、啼哭声、哀嚎声四起,小小的寨子充斥着可怖的死亡气息。 老弱妇孺皆从被窝中被扒出,逐一被拷问银蛟神女的下落。 苗人质朴,蛊苗一族又从不出世,连世间有六界都不甚清楚,又怎知她便是魔界孜孜不倦追杀的银蛟神女? 即便偶有头脑聪颖者猜出端倪,却也大多是刚硬义气的性子,愣是咬紧了牙关闭口不言她的去向。 眼见杀剐也无用,那些魔头终是没了耐心,心头却堵了一口气,于是歹念一起干脆放了把火烧了寨子,这才扬长而去。 冲天的火光印染了半块天幕,不曾走远的银蛟神女遥遥地望见了,心知大事不好,立马掉头赶回了巫吉寨。 只是终究晚了,美丽的巫吉寨已几乎化成废墟,尸体遍地,鲜血染红了河道和青山,惨不忍睹。幸存者寥寥,十不过一二。 神女见得这副惨状极是痛心极是懊恼,愤恨之余以神力蕴育了一种蛊虫,这蛊虫成了仙虫,便成了玉蚕仙蛊,世世代代守护蛊苗一族。 玉蚕仙蛊非凡人之力可解,无论仙魔,无解必定血枯而亡。 这仙蛊自然主要用于提防魔族。是以为防万一,神女每百年来巫吉寨一回,将她的血液赐些给寨里资质最好的女婴,使得她成了唯一能解仙蛊的凡人,延年益寿之余也万毒无用。 而这个百年,她钦点的蛊苗族灵女便是小铃了。 然有过差点灭族的前车之鉴,这万余年巫吉寨便小心翼翼地守着秘密,也提防着外人……自然,能进得了寨子的大多并非纯粹的凡人。 小铃道,“我之前真的并不晓得你们找的银蛟族与神女有关…唔,不过听你们说来这银蛟神女就应当是我们这个神女了。” “小铃,”连日的阴霾蓦地透出一点曙光,我感激涕零地拉着她,“那你可知神女如今在何处?” 她很是茫然地,“听说神女行踪不定,上次来巫吉寨是十六年前,好似当时暂居于天山雪岭。” 天山雪岭?可真是个远在天边的好地方,冰雪终年不化,不仅极苦极寒,还常有些不知来头的雪兽出没,大概要比这巫吉寨还要凶险得多了。 我心疼地瞧着清徐惨白的一张脸,他怕是一时间受不了这般折腾了。 “清徐,我们先回家吧。”我如是说,我着实是不敢再任性地不顾他了。 清徐身躯震了震,清冷的星眸中忽地透出些柔情来,定定地望着我道,“好,回家。” 我们告别小铃,在她新奇羡慕的目光中翻身上了云头,万绿丛中她那点一鲜红渐渐地越来越远。 苗疆的第一缕朝阳恰巧跃了上来,脚下碧莹莹的漓水瞬时镀了一层金光,连带着清徐的面容也生动起来。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后,彼此的那点牵连便很是不同了呢。 方才小铃在还不觉得,此刻这茫茫云海间唯有我与他,活了万把年的我竟头一遭有了女子见了情郎的忸怩羞涩。 说来也很惭愧,当年对有风的心思很是后知后觉,当我清楚明了时,一切已然水到渠成,跟有风亦是很自然地进入了如同老夫老妻一般的形态中,没有经历过戏文里头那彼此见个面、碰个小手就能脸红心跳的时期……是以从前每每感慨,还很有些遗憾…… 而如今……我偷偷瞟眼瞧了清徐,也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他薄削的唇微抿着,总觉得也哪哪都不太自然似的。 “咳……”我想要引来他的注意。 清徐果然看了过来,却是别提有多正经了,“你怎了?嗓子不舒服么?” 真是不解风情啊……我被噎了噎,满心粉色的绮念霎时被噎了回去,顿时直想翻个白眼,“我好得很!” 清徐淡淡一笑,转头望向茫茫云海,再瞧不清神情,亦没再说话。 ☆、凶兽出世 途经乘云之境之时,我倒还记得寄养了头小浣熊在蓝梦那,得去接了回来。 谁知到了蓬莱居,却被蓝梦告知这小畜生从清早起便没见了踪影,也不晓得跑哪处撒野去了。 蓝梦那头狐狸眼子就是尖,即便我和清徐之间并无任何亲密的举动,她却从我们尴尬的生分中瞧出了些猫腻,悄悄将我拉到一边,“你可想好了?” 我红着脸点点头,“决定了便不悔。” 生死之际他的真心我的真心明明白白便在那里,叫我如何再自欺欺人? “从前的事…放下了也好。”她长长叹口气,很不似那副没心没肺的性子。 我又放了信号上天,唤溶月下凡来。 溶月大约被事务缠住了身,这回来得晚了一些,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见了跟在我身后的清徐更是没好气,“何事?” 我也没什么心思同她耍嘴皮子,“能否帮我给北辰星君捎句话?” 溶月往清徐那带了一眼,“你讲你的,捎不捎由我……” 这仙婢真当愈发地嚣张了,可谁叫我有求于她呢,只得好声好气地,“好溶月,你告诉他,银蛟神女有可能在天山雪岭……” 溶月神色一凛,一下子就发作了,“银蛟神女?怎地又去找那四大祭司了?怪不得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们是不是觉着自己命太长活得腻味了?” 我一头雾水地瞧着莫名暴走的溶月,“溶月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还有你又是如何晓得银蛟族的四大祭司的?” 溶月被我问得一愣,这才冷静了一些,别过头语气仍旧生硬,“我晓得了,你不必再费心了。” “溶月,”她这番态度很是令我放心不下,“此事很重要,务必要将话带给北辰星君……” 溶月听着我言语中的央求之意,终是略略缓和,耐着性子同我解释,“不是我不愿替你带话,而是已不必带了,如今仙界已得了这消息,派了许多仙兵仙将去那处寻了。” 我闻言还没来得及放下心,身后的清徐皱了眉问道,“他们是如何知晓的?” 溶月答他的话倒是答得很顺溜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5 ,“日前魔界在苗疆寻到了银蛟族的踪迹,纠集了许多魔徒前去绞杀,神女大约是不太放心,便将四大祭司尽数派了出去,于是便漏了踪迹……” 唔……我恍然,那小银蛟在漓水里头不经意地跳一跳,可真是不得了得很了,竟跳出个轩然大波,引得仙魔二界都动作了起来…… 清徐没再说什么,眉心却是蹙地愈发紧了。 溶月瞧瞧他,又瞅瞅我,终是无奈地叹口气,“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这些事便不用管了。” 说着她很有深意地在我和清徐之间来回打量了一趟,也不等我假模假式地故作娇羞上几句,便又急匆匆地飞走了。 我和清徐在蓬莱居等云息等了大半天,眼见着太阳将要落山,那小畜生却半丝影子也不见。 而清徐身为魔却很不宜在这仙凡交界处逗留,于是我只得吩咐了蓝梦,若是云息想回如清峰,便飞鸽传书告知我,我再来接它。 我腾了云载着清徐往如清峰去,然而远远地便觉着那个方向很有些异样。 这异样来自不远处的苍郁山,还略有那么些熟悉之感…… 鸟兽纷纷仓皇四散,没来得及逃开的,似乎跟中了邪一般,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 再往前,地上竟散落着一些看守苍郁山的仙兵尸首…… 而苍郁山巅如同一个极大的烟囱一般,源源不绝地向外喷着怨气…… “为何又会有这般重的怨气?”我心头一凛,“难不成梼杌挣脱封印了?” 我正欲催着云团前去查探,清徐却阻止了我,“来不及了。” 说话间我遥遥地瞧见山巅飞快地出现了一点黑影,那黑影拖着长长的黑雾,如同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嘴里不断喷吐着血红的骷髅,那些骷髅连成一把巨大的足可以劈开天地的锋刃,不停地往下重重地凿着。 大地忽然震颤了起来,隐隐地似乎能听见怒火冲天的嘶吼,那嘶吼声积蓄了千万年的怨愤,直响彻了云霄,在天际不住地回荡…… 山崩地裂……一头巨兽从飞沙走石间疾冲而上,如虎般的身躯十分壮硕,却比真正的虎要大上了数倍,而脸倒是人面,只是龇着嘴,露出森森的獠牙,滚滚的怨气自那张嘴中蓬勃汹涌而出,遮天蔽日似乎要将这世间所有光明都覆盖了下去…… 梼杌……是梼杌出世了……上古的凶兽,传说中能勾出世间所有贪嗔痴怨的凶兽,终究还是出世了…… 我惊得呆了,喃喃道,“怎会如此?明明不久前它才被封印了回去……” 清徐的面色颓败,摇头苦笑了下,“到底是比不得火神……” 我自然晓得他说的是谁,不屑地撇撇嘴,“的确是次了些。” 清徐掩嘴咳了声,我亦不大想提那人,此时梼杌已从最初的狂躁恢复了一些平静,与悬在空中的殇烈对峙着,似乎是在彼此试探。 我不安地道,“我怎么觉着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清徐沉吟着,“梼杌被封印了数十万年,怕亦是得要好一阵时日才能恢复灵力,而魔界的修剎殿有一熔岩火海,正正是凶煞之气最重的地方,可谓最适合梼杌不过了……” 我顿时急得跺脚,“那可不能叫梼杌跟了殇烈去了……” 清徐轻飘飘地睨我一眼,“你打得过他们?” 我一噎,缩了缩脖子,“打……打不过。” 果然眼见着那凶兽跟着殇烈走了,却残存了丝丝缕缕的怨气萦绕在空气中。 清徐长长地叹息,“事到如今,且看仙界如何应对了。” 我们回了如清峰的那座小屋。 梼杌出世后没有在人世久待,是以此时此处没怎么被那怨气影响,光景倒还是如初。 清徐身子亏得厉害,这是我在几日后才发觉的。因了他在我跟前面上总是强忍着,到了夜半之时,房里才会传出些隐忍的咳嗽声。 想想他自从遇见了我,灾祸便是连连的。 我晓得人病了须得吃药扎针,仙伤了可以仙气滋养,却真不知这魔要如何补身了。 蓦地想起在雪泠宫时我曾听有风提起过,在凡界与魔界的交汇处的生长着一种通体血红的药草,十分稀少,但对魔极有助益。 然那处皆是悬崖峭壁的,又有魔头日夜巡看,我晓得清徐是不会同意我冒这般风险的,于是便想趁着夜晚他熟睡之际偷偷溜了出去。 然将要出门之时却又听到了他的咳嗽几声,我定不下心神,便悄然推开他的房门欲看上一眼。 他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地捂着心口,眉心蹙得很紧似是睡得极不安稳。 我走过去在床沿坐了,轻抚着他的额头。 他微微睁眼,似是累极了,只那么一眼便又睡去,呼吸渐而平顺。 我这才安了心,将手从他额前移开转身便欲离去,却不想竟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一回首,见他的一双眸仿若夜空中一颗极亮的星,惊醒的迷茫中竟似闪着一丝惶恐,嗓音略带了黯哑,“你别走......” 我诧异下又觉得好笑,他却拽得我愈发紧,声似梦呓,“我舍不得...舍不得你再离开......” 我只觉着他这话说不出的怪异,于是问道,“清徐,你怎么了?” 他听我这么唤了一声,身子一顿忍不住剧烈地咳了出来,我忙抚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然他却没动声色地将我推开了去,再抬头时面色仍很苍白,眼神却是全然清明了。 我才意识到自个儿这身男装穿得齐整,果然他微皱了眉,“夜色已深,你这是要去哪?” 我尴尬地扯一扯面皮,还是老实道,“去替你采药。” 他只略略沉吟了会儿便心领神会,“约莫着同你说这事的人未曾说清楚,因魔界采摘过度,那草在千年前已然绝迹了。” 我失望地“哦”了一声,他神情中的不自然也没甚在意,只听他下了逐客令,“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听出他语气里头的微冷之意,怔了怔。 我以为自从那日在巫吉寨经历了那一遭之后,那层窗户纸算是捅破了,也确定了彼此的心迹是相同的。 然他这些日子的对我的态度也委实冷淡了些,仿佛生死之际他露出的不舍,他诉的衷肠,还有那个激烈的吻……全是我的一场错觉…… 我从不曾想过我有朝一日也会因为谁而变成个小肚鸡肠随意猜疑的女子,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我不去怀疑了…… 他是否对自己那一晚的行径觉着冲动懊悔了? 嗯……他有个深爱了不知多久的未婚妻……我只不过是一段短短的邂逅……所以那时他浑浑噩噩将死之际,当自己吻的人是谁? 这个念头倏地一冒了出来,我似乎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下来,全身都凉了个透,猛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6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撒两章糖可好? ☆、不悔当初 又是一个人间四月天,正是山花烂漫,草长莺飞的时节。 苗疆水清,如清峰也不赖,竹林后的那口潭已被如瀑的山泉蓄得满满当当,似乎快要满溢了出来,有活泼的鱼虾在里头蹦得很是欢快,时不时便调皮地跃出水面透个气。 我坐在这方熟悉的水边,瞧着这令人舒心的景色,心头却很是气闷,拾了颗石子便往潭中心丢去。 还不是那该死的清徐,那晚不欢而散后,我原盼着他来哄我一哄,我从来是个挺大度的,顺着杆子也就下了。 谁知他从前便是个话少的,这几日竟是还要冷淡了。 除了一日三餐要给我投食外,他都不见个影子。 早上也不在我房门口候着逮我起床了,我倒是乐得轻松,可这会儿我才晓得自己竟也是个贱骨头,宁愿他如从前一般天天督促我练功,也不愿他这般避着我。 垂眸见澄澈如镜的水面倒映出我那染了哀思愁绪的一张面孔,竟是与人间三百年我所见过的那些陷入情爱便胡思乱想的女子如出一辙,就差不曾去折枝花来摘一片花瓣念叨一句“他心悦我”,再摘一片花瓣念叨一句“他不心悦我”了。 我曾经有多嗤之以鼻,如今就有多不屑自己。 朝水里头的自己咧了咧嘴吐一吐舌头,想不到有一日我竟也免不了俗落了红尘,整日整日哀哀怨怨地猜度着清徐的心思,着实不太好过。 “今日不想吃饭了么?”身后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山泉哗哗直往下淌,落得动听,显得他那把嗓子愈加淡漠。 我回眸仰头见他站在逆光之中,只显出一个高挺的轮廓,蓦地便涌上了些委屈,顿时就恨得有些牙痒痒,一把捉了他的手便往嘴里送。 我这一咬实非装腔作势的一咬,而是赌气地用上了些力道的,然他却一动也不动的,也不晓得抽回手,任由我在他那只瘦削白皙的手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衬得我愈发地蛮不讲理起来。 我很是没趣,一下将他的手甩开了去,扭过头再也不理他。 然他却绕到我身侧一屁股坐下了,不由分说地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一双眼黑沉沉地注视着我,“你在别扭什么?怪我冷落你?” 他眼睛也忒尖,不说还好,一说便戳中了我的痛点。 “难道你没有么?”我脑子一热嚷嚷起来,嚷完才忽然意识到我那点不入流的小情绪已然无所遁形地暴露了出来,干脆破罐破摔将心底所想的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那日的事我晓得你后悔了,后悔将我当成替身了……” “替身?什么替身?”他竟然还很一脸无辜茫然。 呵……就装吧。我当即也收了火了,阴阳怪气地哼了声,“罢了罢了,亲过就不认账,我就当被狗啃了,从此一拍两散,我也不再碍你眼了,你去找那个人好了!” “你让我去找谁?”他面容陡然蓄了些隐忍的怒气,扣着我双肩的十指用力了些,陷入肉中令我很有些疼痛。 他那双狭长的眸此刻似是两股汹涌的漩涡,我竟莫名心生了畏惧,似乎一个不当心就能陷了进去尸骨无存,屁股不由自主地挪了挪。 然…然我挪着挪着便一个不小心挪得忒多了些,心中惶惶想要错开他那迫人的视线,竟未发觉我那金臀已是岌岌可危。 “你觉着我将你当成了谁?”他腔调沉得很,还是带了颤音的那种。 “是谁还用我说么?”我想要站起身来,而后干净帅气地走人,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谁知刚狠狠一甩手,还没来得及做出那番潇洒,身子就那么一歪失了平衡,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这个季节的潭水还很有些寒凉,却浇得我清醒了一些…… 唔……方才浑身都散着怪酸味的怨妇真当是我?额,真是丢脸丢得大发了,我又往下沉了沉,这时我才不出去当个笑柄,宁愿缩在潭底当个缩头乌龟。 然清徐到底是不放过我的,果断地跟着跳了下来,激得水花朵朵,我只觉着一条长臂伸展了过来,而后腰身被人箍紧,一把被捞上了水面。 这下可好,我俩紧贴在一起,衣衫均是湿漉漉的,黑发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彼此的体温感受得愈加清晰。 我直觉就要挣开了去,可他抱着我不肯放开。 维持了如此姿势也忒得暧昧,我只觉着一张脸烧得很是厉害,又去推搡他的胸膛,却怎么也推不动,只得死咬了唇别开了脸不愿看他。 “你还没回答我,你觉着我将你当成谁?”他目光灼灼,不依不饶地在我耳边逼问,气息拂在我耳垂上,激得我一颗心砰砰地快要跃出胸膛从嘴里头跳了出来。 不知其名不曾谋面的那个人却闷闷地压在喉间死活也说不出口,只嘴硬道,“反正你一定在寻思着要如何面对我。可那事是你情我愿的,你也大可不必介怀,如果实在介怀,觉着对不住我,就当是我在揩你油了,反正……反正你晓得我一向是看脸的……” 我其实还想同他说你长得虽不算帅哥中的极品,然也算得上秀色可餐,我也不很吃亏…… 可…可他竟一下子将我抵在岸边,身子一下覆住了我,双唇也猝不及防贴了上来,叼着我的唇又是吸又是咬颇是凶悍,仿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口腔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泉水浅浅的清冽之气,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 我愣是瞪着眼,呆呆任由他□□了半晌,他一双如墨的眸离我很近,里头雾气团团仿佛坠落了哪个不知底的深渊。 我心下有些惶惶,他却突然暂时撤离,不容拒绝地命令道,“闭上眼睛。” 他的气息不太稳,却莫名暧昧地勾了人的心魄,我脑子一热,竟然从善如流了。 “清徐……”我颤着一把嗓子唤他,那娇软的声线连我自个儿也吓了一跳。 他压着我的身子亦是一顿,微喘着气从我的颈窝中撑起头,清澈的水珠自那线条极好的下巴滴落,明晃晃地反射着阳光,唔……也忒得魅惑性感了些,而眼中的迷雾却在刹那间褪得干净。 我迷惘地望着他,他却避开我的视线将我从水里抱上了岸,一贯清冷的面上泛着些不自然的红晕,一双眸微垂着,颤抖着手将我半褪的衣衫小心翼翼地穿了回去。 他替我理着散在肩头还在滴着水的黑发,声音极低近乎是在呢喃,听上去有些不大真实,明明近在身旁却莫名空落落的,好似来自遥远的天星,“莫如,我从未将你当成别人,亦从未后悔……我只是怕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我讶道,“我有何好后悔的?” 他垂眼不语。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7 我沉吟了会儿道,“你是怕我介意你是魔?” 他仍是没说话,手上握着我的一缕发丝一顿,面上却多了些纠结之意。 原来真的如此。多日的心霾散开了去,我眼前一片敞亮,细想了想却又有些气恼,“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 清徐闻言抬了眼瞧我,面上涌动的情绪很是复杂,我有些看不太懂。 半晌他面容才松动下来,伸手揽住我入怀,拿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似是无奈地叹息,“也罢,就如此过一日算一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没剎住车,只能忍痛删减了几段,你们懂的,我不想被锁啊啊啊啊! ☆、嫁我为妻 这所谓的过一日算一日的日子在茶米油盐中实则溜得很快。 生活很是简单,有时一壶清茶两本书,便够我俩在院中坐上一整个白日。 虽然也不晓得这样宁静安稳的日子可以维持多久,但我们同看了许多个日升日落,在暖春的斜阳中相互依偎,鸦鹊在我们身后落影成行。 那花花的人间我似乎也不太想念了,才知原来我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般贪心,在乎那些身外物不过是因了心无着落,而如今有了清徐在身旁便已觉着很是圆满了。 他身子渐渐好了一些,精神不错时也会领着我下山看看戏听听曲儿,却时时在我因入戏太深而大笑或抹泪时靠着我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情到浓时我们也会做一些亲密之事,唔……比如抱抱,比如亲亲,比如抱着亲亲。 咳,他较为寡情冷淡,自然是我勾引他多一些。 这般的亲昵多了他也渐渐放开了些,有时甚至也会宿在我房中与我相拥而眠。 他抱着我的夜晚我总是睡得格外安稳,而时有午夜梦回间,看着他的面庞近在咫尺,竟会在刹那间心生了疑窦。 他是谁?我又是谁?我们身在何处?这般彼此相守的日子为何竟令我有了回到雪泠宫的错觉? 然而我晓得错觉终归是错觉。 到了六七月上,天气便极是炎热起来。 在清徐日日不辍的监督下,我修炼的成效竟很明显,只觉着体内的真气纯粹了许多,也磅礴了许多。 便是头发也莫名其妙地疯长起来,直直快要垂至了膝头,在这如火的骄阳下格外恼人。 然清徐好似很是喜欢我这头长发似的,时常一面把玩着发梢,一面若有所思。 八月流火,正是我的生辰。 如我这般命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其实对生辰早已不太在意,况且也不是什么整的岁数。 然今年却又不大一样,这是我同清徐定情后的第一个生辰,说没半点期待倒也是违心。 可我从日出盼到日暮,眼瞧着这一日便要如往常般平淡而过了,清徐竟没半点表示,甚至连菜色都不曾比平日里好上一些。 我对他使了好几个眼色,明里暗里的,可只见他仍是不紧不慢地嚼着饭食,一副淡淡的样子,果然是对我不太上心的。 我闷闷将碗一摔便回了房,趴去床上时那一头及膝的青丝便洋洋铺了下来,将我一张脸盖得很是严实。 我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更是一阵恼怒,猛地起身从桌上拾起一把剪子便欲绞了。 此时清徐正好推了门进来,见状忙过来将我手上的剪子夺了,抱住我道,“怎地无故又不高兴了?” 这口气倒像哄骗小孩多一些,我才不吃这套,挣扎两下挣扎不开,便一拳打在他背上。 他闷闷哼了一声,又开始咳嗽。 我吓出一身冷汗来,明明这一拳收着力道了啊……一面奇怪着一面忙往他身上探去,“我…我不是故意的,清徐你没事吧?” 他按住我乱摸乱蹭的手,面上犹有些狡黠的笑意。 “好啊你!”我恍然这是上了当了,虽是气得倒竖着两条眉毛却也不敢再动手了,只背了身去不愿再理他。 他却从背后环了上来,我正要躲开,却见他的左手掌心在我面前摊了开来,一支碧绿的簪子跃然眼中。 我一喜,却故意端着脸转头问他,“给我的?” 他勾着眼角瞧我,隐有戏谑,“若不然呢?” 我这才接了过来细细打量。 簪子是常用的楠木材质,仿照着如清峰最常见的文竹而制,这碧色也不知是何染料调的,不仅清爽悦人,且带了淡淡的竹香。 簪身上刻了几道竹节,摸上去却甚是光滑,簪尾雕着几片竹叶,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怪不得这几日他常在竹林中鬼鬼祟祟的不知倒腾些什么,我心内甚是欢喜,嘴上却道,“人家送的簪子都是花啊蝶啊的,送根竹子的倒真是前所未见……” 我一面在嘴皮子上嫌弃,一面却飞快地坐到铜镜前比划着。 然我这头发又是长又是顺滑的,理了半天仍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清徐不知何时悄没声息地站到我身后来,稳稳地接过我手里的木梳,轻轻地缓缓地从发根梳至发梢。 我怔怔瞧着镜中他那双修长的手,莫名便想起了人间女子出嫁之日,娘亲给她梳妆时常吟的那句歌谣,“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蓦地镜中女子满面红霞,我忙收起遐想,见清徐已然将我一头青丝绾起,梳成了髻,那根碧玉似的木簪缀于其中,灵气极了。 我抬了眸,视线恰好与他在镜中交汇,一颗心砰砰跳得极快。 脑子不知怎地就一热,站起来一个转身,勾着他的脖子直直望进他的眼里,“清徐,你可介意我曾嫁过人?” 他就那么呆愣在那里,狭长的眸如染了墨一般,涟漪泛泛,却半晌都不曾回应我。 正当我有些失望了,他却微微笑了,手也搂上我的腰际,“莫如,有些事应当由我来问才对,你可愿嫁我为妻?” 我怔上一怔,蓦地鼻尖便酸了,一个劲地点头。 今日不知明日事,神仙也不外如是。 然狭路相逢,相知相许又多么不易,我已后悔曾猜忌过他的真心,又为何非要蹉跎能在一起的岁月?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唇依旧那么冰冷。 我忽地想起一件很是紧要的事,有些内疚地扒拉着他胸膛处的衣领道,“不过日子也许要拖一拖了……我曾嫁千业侯府的世子为妻,可大婚当日他便去了……” 他淡淡嗯一声,我忙着解释道,“我只是感念他的恩德才……” 他轻声笑了,抚着我的背温柔地道,“我晓得的,我都晓得……” 一颗心全泡在了温泉中似的,这才安定地继续道,“虽只是名分上的夫妻,但守孝期未过我便改嫁,到底也说不过去,况且也不太吉利……” 在人间混迹了三百多年,我到底也沾了些封建迷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8 信的习气。 许也是我太过在乎清徐,这才容不得我和他的婚事有一丝的瑕疵吧。 清徐默了半晌,这才浅浅地叹口气,“只要有这么个盼头,怎样都好……” 天朗气清的日子,朴实的屋顶上缠着几缕炊烟。 我推了院门进去,嗅了嗅空气中的人间烟火之气,心中竟无故很是欢喜。 也不顾手里还提着刚捉来的两只野兔,疾步冲进厨间一把抱住灶台前那人劲瘦的腰。 清徐拿着铲子炒菜的动作顿了一顿,我的脸贴在他背后蹭着,却能感觉到他微微笑了。 而后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别闹,菜要糊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却丝毫也掩盖不去宠溺。 我将刚捉来的兔子提到他眼前,冲他笑得极是谄媚,“今天加菜好不好?麻辣兔肉。” 他抚了抚额心,颇为无语,“寻常仙女心肠都很慈悲,怎地你却……” “是啊是啊,”我佯怒道,“我就是因了太过恶毒,是以被驱逐下界,你才晓得么?怎么这会儿倒嫌弃起我来?” 我一张嘴倒是很利索,然低头瞧了瞧那两只瑟瑟发抖的小灰兔,红眼睛中满是惊恐和哀怨,想想也是可怜。 “这些日子鸡鸭鱼的也没少吃,不是都一样的么?”我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顾着清徐的心情将兔子从窗户放了出去,觉着很是肉疼。 垂涎欲滴的目光追随着那兔子蹦跶到院子外,倏地两道不知何来的黑色光影疾风一般很是迅猛地袭了过去,那两只刚逃过一劫的兔子瞬间被卷上高空狠狠落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变故来得突然,我暗叫不好,同清徐对视一眼齐齐跃出窗外。 ☆、如清惊变 来的是萝漪,我倒没想到她竟是只身一人。 我当着她的面朝清徐抛去个媚眼,“找你的,”又瞟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两具兔子尸体,嘟囔,“啧,还嫌我不够慈悲,那位可比我恶毒多了。” 清徐看也没看她,只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那位慈悲还是恶毒,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对他这番说辞可谓满意极了,冲他甜甜地笑,可萝漪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极是没礼貌地指着我,“清徐,你真的已经决心为了这个凡人当叛徒了?” 清徐蹙了蹙眉,露出不悦。 我不屑地撇嘴道,“呵,你好意思说清徐是叛徒?当初在朝歌城也不晓得是谁把褐光叫了来,如今又想同清徐重修旧好?你那脸还真是挺大的呢……还是说你们魔界的都是这般莫名其妙的?” 我顿了一顿,转头对清徐谄媚一笑,“你自然不是……” 见他瞧着我一脸宠溺,我又立即变了个脸对着萝漪,“喔,对了,你的褐光长老知不知晓你背着他来找清徐?” 萝漪大约是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些,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忙跟清徐解释,“清徐,你信我,我心中真的只有你一个,当时是气得昏了头了……” 她靠近几步,清徐便往后退几步,仍是没有说话,只是一面退着,一面巴巴地看着我。 我算是瞧出点名堂来了,他大约是爱上我为他同萝漪吵架的感觉了,真是幼稚至极。 然刚腹诽完清徐幼稚,我就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叉腰挺胸,小下巴挑上一挑,“你同我男人示爱经过我同意了么?” 清徐一愣之后笑得如沐春风。 萝漪一愣之后却是气得头顶冒烟,“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先解决了你这个贱人再说!”说罢五指成爪亮出黑黑长长的指甲,直向我抓了过来。 清徐提着我的领子避开她那一击,想将我塞到他身后去,我却心疼他的身子,拍拍他的肩膀,“你休息,我来对付她。” 清徐想了一想,听了我的往后退去,“速战速决,想必褐光已在路上了。” 这些日子我并非只闲着光同清徐卿卿我我,修为亦没怎么落下,相较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身法轻快了许多,随意便能召出柄仙气腾腾的光剑来,舞得萝漪眼花缭乱手足无措,竟全无招架之力,踉跄着节节败退。 我足尖点地迅速跃起,一剑刺在她的胸口,滚滚仙气瞬间侵蚀着她的魔身。萝漪惨叫连连,胸前那血洞瞬间扩张开来。 正在此时一道棕黄的气流从我身后袭了过来,我忙抽了剑往旁撤去,却见清徐已然同来人过了一招,一阵飞沙走石后在我身旁站定。 呵,果然是那小肚鸡肠的恶犬褐光,此时正扶起血淋淋被散了小半修为的萝漪,身后还跟着一众魔徒。 原本高洁蔚蓝的天空黑压压的,我朝那棕色的壮实身影冷笑道,“褐光长老,如今天山雪岭情势可紧迫得很吧?你倒好,竟有闲心玩忽职守寻起私仇来了。” 他大约是被我说中了,众目睽睽下很是难堪,一张老脸涨得跟他的毛色差不太多,将伤重的萝漪放在云头上,不由分说便抡了一双大刀向我砍来。 清徐自是飞快地想拦在我面前,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玉蚕仙蛊虽已除去,然修为和身体皆损得厉害,小铃也说恢复需很长一段时日…… 我心忧着他这回恐非褐光的对手,伤上加伤……思及此我一个错身将清徐格开,手上熟练地挽个花,一团橙焰在手心亮起,指尖重重一弹直扑向褐光。 在朝歌城外那回交手,我冲破禁制复了仙身,那股子力量褐光是亲眼所见的,虽不知我来历,却大体晓得我的厉害,是以对我颇有忌惮。 那墩胖的身子倒还很灵活,那团橙焰将将擦着他的脸飞过,只烧着了他几根胡须,便打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小魔身上,瞬间熊熊燃了起来。 一团炽热的火球从空中栽倒了地上,我手忙脚乱地捏个熄火咒,却已是回乏术,那小魔惨叫着打了几个滚后便不动了,直至被烧成一堆灰烬。 这好好的如清峰也被糟蹋了,多了一大片黑乎乎的焦土。我瞪着褐光,心头的火光滋啦啦地直往上冒。 其实以他身为长老的本事,灭了我这橙焰想来也并非什么难事,可却没想到他无耻到宁愿拉个垫背的以保自己万全。 恨极之下提了剑便向褐光刺去,我的剑法已是流利了许多,又是有些不要命的打法,褐光竟有些受不住,章法凌乱了起来,躲闪中丢了武器不说,身上也被剑气划出几道血痕来。 然他到底也不是吃素的,前期虽吃了些亏,却是不曾全然落了下风,很快缓过神来瞧准了我招式中的漏洞,将一双手变作利爪生生将剑格开了去,头颅也显出原形,是一颗狰狞的恶犬头颅,正呲牙咧嘴地对准我脖子扑了过来。 电石火光间眼前闪那一闪,便闪出两道影子来,一道自是清徐,挡在我面前与褐光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一时间竹林晃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6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69 漾,竹叶如雨落纷纷;而另外那道是一个少年,瞧着好生眼熟…… 是了,他是云息,而他已然化作初见时那个少年,却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虽仍是稚气未脱,却再也不是那头爱往我腿上蹭的浣熊。 “云息,你伤好了?”我惊喜道。 他抿了抿嘴并不说话。 那厢清徐身法却慢了下去,金光不再灵动,颓势立显。 我晓得他的伤情撑不了多久,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抛下云息撩了袖子便欲重入战局。 然身子却被什么物事紧紧地勒住,低头一瞧,竟是一条很是眼熟的黑红相间的尾巴,我冲这尾巴的主人气嚷道,“云息,你给我松开!” 我凶悍地盯着他,他却动也不动的,只是低着头沉默。 蓦地想起从前他还是头小小的浣熊之时,做了亏心事偷吃了清徐养在水缸中的金鱼便也是这般模样,心念一转我问他道,“这些魔头是否是你引来的?” 实则我这般试探心中还有些虚,生怕是自个儿多疑伤了他的心。 然他将头低得愈发深,却困得我愈发紧了,“阿川姐姐,对不起……” 我的心一下便凉了,“好你个云息……” 当日他被魔界折腾得差点儿一命呜呼之时,还是个晓得知恩图报、誓死维护清徐尊使的少年,跟着我这些日子怎地就学会忘恩负义了? 我气得浑身发颤,提剑便欲斩了那条尾巴。 他虽歉疚,却捆着我捆得坚决,这一脸的大义凛然倒令我下不去手了。 僵持间我瞧见上方的清徐已然支撑不住了,死抿的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我一急之下将真气全提了上来,用力一震生生将云息的尾巴震开了去。 体内气血激荡,头昏眼花地往前走了两步,颈后却蓦地传来一阵刺痛。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云息那张清秀略带悲伤的面庞在眼前迅速模糊了下去,双腿一软便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黄鹂啼声清亮,我终是被吵醒,竟是毫发无损地躺在平日睡的那张榻上,那些种种恍然若梦。 我猛地起身跑到屋外,如清峰还是一如既往地宁谧秀丽,可那一片焦黑和竹林中的满地凌乱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清徐!” 我一遍一遍地扯着嗓子唤着,盼着有人回应却一回一回地落了空,空旷的山谷间唯有我的声音缥缈地回响。 我仍旧不大死心,山前山后地跑着,可是哪里也不见清徐的踪影。 不见尸首便仍有希望,想来他是被带回魔界了。 我站在如清峰的顶端,抬头远远望了回天,招了朵云往仙魔之隙极速飞去。 甫一到仙魔之隙,我便寻着花司那间金灿灿明晃晃的屋子去了。 在路上我强定了心神,倒计较得明白些了。既是魔界滋事,自是要寻到魔界的二把手花司,才能按下褐光一头。只是清徐他落在褐光手中,少不得要吃苦头的,也不晓得他能支撑多久。 如此一想我便愈发地急切了,亏得这回仙魔之隙很是冷清,不复上回的热闹,更别提那关卡层层,是以我一路畅通无阻。 幸而没白白跑了这一趟,花司仍在此处,见了我背着手笑眯眯地道,“小莫如,你是晓得我无聊,特地来陪我的么?” 我心内焦灼也无意与他扯皮,一五一十表明了来意。 他越听越是皱紧了眉,难得正经起来, “褐光!”他的声音裹了浑厚的内力,远远传出殿外,不多时那褐光应声而来,极是恭谨地伏在了脚下。 花司冷着一张脸,“你好大的胆子!” 褐光一个哆嗦,身子愈发低了下去,却偷偷抬了回眸瞧我一眼忙不迭道,“护法饶命,昨日奉命去天山雪岭传讯,途经苍郁山一带偶然发现了叛徒清徐的踪迹,这才耽搁了一回……” 花司不耐烦打断他,“他如今在何处?” “属下无用,被那孽障逃脱了。” ☆、天山雪岭 我瞧着褐光那难看的神情,倒很不似作伪,一颗心却到底没有全然放下。 于是突然地上前发难,褐光亦是没料到我胆敢在他们的大护法花司面前这般地妄为,又是伏在地上的姿势慢了一拍,一下被我拿剑指住了脖子。 我稳稳持着光剑,在他的狗脖子处装模作样地划了两下,将他吓得面色铁青,这才又在剑身上又注了许多仙气,缓缓地移到他撑在地上的爪子上方。 褐光手背上的皮肤被滚滚仙气一灼,立马想要缩了回去,我却跟着将剑一挪,叮得贴着他的皮肉插在他的爪边,他顿时瑟瑟发抖,却不敢再动分毫。 我这才道,“褐光长老,刀剑无眼啊,况且这仙气跟你的魔身冲得很吧?你瞧瞧你那相好萝漪尊使,啧啧……真当是比许多仙子还美了几分的,真是可惜,如今胸前那个洞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合得上了……长老自然是条汉子,四只爪子少个一只两只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然一旦好几万年的修为被吞个干净了,你可要重新去凡界当一条狗了,唔……”我一字一顿,“一条废了手脚的赖皮狗……”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我飞速挥一挥剑,在他腕处划了个口子,一股焦肉的味道霎时弥漫了开来。 褐光赤目欲裂,却不敢收回了手,“大护法……”他怎能甘心,开口朝花司求助。 花司顾自坐在一旁喝着茶,饶有兴致地看戏,“我派你前去传讯,你却阳奉阴违去寻私仇,是该受点教训。” 褐光噎了噎,顿时萎靡下来,只得朝我道,“你想如何?” “唔,我不想如何,我只想要你一句真话,清徐究竟在哪里?”我笑眯眯地撩了撩那如同要沸腾开来的仙气,“若是你说一句假话,我便砍你一只爪子,若是两句,就砍一双……” 褐光抖了抖,勉力维持着镇定,“他的确逃脱了。” “哦?”我轻飘啊地睨了睨眼,“又是如何逃脱的?” 他面皮的颜色很不好看,“那时我同他正在斗法,他见你昏倒便发了怒,使了些也不晓得哪学来的仙不仙魔不魔的邪术,我们…我们竟一时拿不下他……后来突然来了一队仙兵,我们不便久留,于是就走了……”他说着扭头对花司道,“大护法,这清徐同仙界勾结无疑了……” 我没等他说完,眉头便是一紧,在他手背上又划了一道,这回下手重了下,他终究忍不住疼得叫唤出声,“我所说的全是实话!” “是吗?”我上前一步咄咄逼人,“清徐勾结仙界也是实话?他不过区区一个尊使,仙界为何不勾结你却勾结他?” 褐光怒道,“我如何晓得?那队仙兵我在天山雪岭便遇见过,或许清徐那厮跟银蛟神女有什么牵连也说不定!”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0 他虽是无心的一番猜测,我心里头却闪过些念头,在苗疆之时,清徐他似乎的确对那处有着不同寻常的了解……知晓那里的习俗和避讳,知晓那里的地形和风貌,甚至巫吉寨这等连古籍都未记载的地方他都一清二楚…… 还有我被云息那小畜生砸晕在屋外的地上,却是好端端地躺在自己床上醒来,除了清徐,我倒想不出有谁会这般妥当地将我安置了…… 如此说来清徐应当平安,许是真的知晓些关于神女的内幕,是以那队仙兵寻了来,将他带去了天上雪岭? 我有些心急,“天山雪岭如今情况如何?” 这一问事关大局,褐光无论如何也不敢答了,却是花司道,“你父君在那处坐镇,你说如何?” 唔……天帝卫夷听说了银蛟神女在天山雪岭的消息,自然又是要派我父君去的。 而魔界最怕的是那神女真如传说中有织云神力,一旦仙魔之隙被补全,魔君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统一六界便无望了。 是以两界大约谁也不愿对方首先寻到了神女,想来如今这仙魔之战的战场便移去了天山雪岭。 我了然一点头,也晓得花司再不会再透露些什么,谢过了他便调头往天山方向而去。 天山雪岭,入目尽是茫茫的白色,远远望之顶端尖尖,直刺入了云霄。 飞得近了才发觉雪岭的顶峰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光墙,被雪地衬得很是刺眼,折射着七彩的光晕,伏魔的咒文印于其上忽明忽暗地闪烁,显然是仙界的屏障。 我远远停了下来,心中很是明了。 想来这雪岭之巅真当便是银蛟神女的隐世之处,且占得先机寻得神女的是仙界了。 我咬唇凝视了那堵光墙好一会儿。 我此时在仙界还是个见不得光的,贸贸然地现身恐会给父君带去麻烦。 然又一想,如今局势如此,仙界应是无暇他顾了,况且我复了仙身,混入其中总不会碍眼的。 如此一踌躇,我便飞身穿越光墙。只见雪岭之巅有个小小的雪洞,那雪洞前有一片并不开阔的雪地,密密地站着一些仙人。 放眼一瞧,天宫里的权贵可是到的齐齐的,仙兵仙将在外侧严严实实围了个圈,这等阵仗我只当年在诛仙台上受刑时才见识过。 是以我不得不提着一副心肝,远远屏了气寻个地势较高处将自己埋在厚厚的雪堆之中,只稍稍仰了头露出一对眼睛竖起一双耳。 很快我在这滚滚的仙气中寻到了父君,一头的银发与这雪岭倒很合宜。 然他此时却只是静静站在群仙之外,锁着眉头面色有些凝重。 “仙界卫夷,率领众仙前来,烦请银蛟神女一见。” 这嗓音很有中气,远远传开了去。 我循声望见了久违的天帝,他说话还是这般客气,然神情却不见得有多恭谨。 身后那个头上顶了个沉甸甸的凤冠、绣满金线的裙裾拖了一地的那个妇人,满面倨傲,想来便是传说中的天后了,也不知她这一身行头累也不累。 天帝天后一齐驾临,自然还有我的老熟人菡萏公主了。 他们站在一块儿,还真真是一家人,谁也不会认错了去。 不过菡萏黏着的那个墨袍的青年,那一脸的冷肃淡漠倒很有些格格不入。 我低头抿了抿嘴,不知怎地见到这情境还是有些不舒服。闷在雪堆里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觉得对不起清徐,很是过意不去。 等了半晌也不见雪洞中有何音息,父君上前劝说道,“许是消息有误,皇兄不便在此久留,还是先回天宫去吧。” 天帝只不悦地瞧了父君一眼,沉吟一会儿仍有些不太甘心,又上前一步继续道,“魔界野心勃勃,如今神界消亡,仙魔之隙受魔气侵蚀日益扩大,若是仙界被大举入侵,六界秩序更是难保,众生难逃覆灭之祸。卫夷若不是别无他法,也不会来叨扰神女了。” 堂堂天帝也能演得这般好的一出苦情戏,可我听闻得多了,这会儿只觉得鄙夷。 然他言辞切切,做得一副心怀大义的模样,果然是有些成效的,这不雪洞之中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动静。 四名黑袍的老妪…...我惊了一惊揉了揉眼,其中一名也忒得面熟,便是在巫吉寨中将我和清徐摆了一道,害得清徐差点儿送了性命的那个巫师。如此说来她便是四大长老之一? 在她们身后缓步而出的那个女子,一身粗布青衫,发髻由一根再简单不过的银簪松松绾就,却丝毫掩不去她半分姿容。 我见过的貌美女子也不算少了,然什么叫眉目如画,什么叫冷若冰霜,神女果然是神女,真真是出尘绝逸,连我都看得痴了。 雪岭之巅顿时寂静了下来,神女眼尾轻轻地扫过天帝,神的威慑缥缈却令人心惊,连天帝都肃容微敛了眼睑不太敢直视。 可她却淡淡叹息一声,嗓音空灵像是来自极远的山谷,“几十万年前族中长老们将织云神力封藏在我体内,我便晓得会有今日,却不想来得还真有些快了。” 天帝面皮僵上一僵,上前拱手道,“不得已叨扰,还请神女出手相助。” 她微微摇头,“怕是要令你们失望了,我早已不是什么神女,不过留得一丝神息苟延残喘至今罢了。” ☆、将星陨落 银蛟神女静静叙说道,“这么些年我时时受魔界围剿,屡屡遭偷袭。而我到底生为凡胎,几回伤重身子已无力负荷这磅礴的织云神力。当时恰巧在苗疆山水间遇见一女子资质奇好,生性又良善,是以暗地里将神力度给了她。” 只听天帝急忙问道,“神女可知那女子如今在何方?” 神女浅浅一笑,倾尽天下颜色,“我为自己余下这一缕神息,本就是为与神力能有一系牵连。” 她此言一出,群仙均是喜出望外,然我不时注意着的父君,脸色却极其难看。 他缓步而沉稳地上前,朝神女做了个揖,“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这一丝神息对神女何其重要,还望三思。” 我很是不解,明明解了仙魔之隙的困局,父君便能做回从前那个逍遥仙人。这是我日盼夜盼之事,怎地他自己竟推三阻四的? 我朝天帝望去,果然他面有微愠,却隐忍着未发。 神女瞧父君一眼,淡然道,“我并非生而为神,却因着这份使命享了如此寿数,姓甚名谁,生老病死,似乎早已与我无犹了。” 说罢她向身侧的老妪吩咐道,“银蛟一族如今虽人丁不兴,留存至今却也是不易,从此便拜托四位祭司了。” 银蛟族的祭司?我心中恍然,怪不得能使得神力蕴育的玉蚕仙蛊了。 此时那四名老妪神情凄然,却在神女的诏令下齐齐坐在雪地之上,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1 闭了眼屏气凝神,彼此以手掌相连,以神女为中心围作一个圈。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气流在上空凝聚成一个庞大的漩涡,那漩涡的顶端蛟头的形状若隐若现,地上的白雪被疾风卷起,扫向将将处在风暴外围的我。 我一时被迷了眼,朦胧中好似有道身影似雷电一般劈入漩涡中心去,而后疾风乍停,我听见天帝暴怒的声音,“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挠寻找神女之事,是否与魔界勾结?” 挡住视线的暴雪渐渐回落,我终是看清了风暴中心的境况,是我的父君高高立于漩涡之上,银发飞扬,好似能与日月争辉。 手中稳稳执了一把银剑,不偏不倚正正插在那蛟眼之中,令它痛苦难捱拼了命挣扎抵抗。 那头蛟应是四位祭司的神识所化,力量大得惊人,却是耐不了我父君如何的。然我心头忽地袭来一阵不安。 果然眼见着地上的祭司纷纷开始支持不住,气流紊乱了起来,那蛟头似是随时会消失不见。 天后终是按捺不下,一声号令,众仙神色为难地面面相觑,却团团围住了父君。 然我父君几万年极盛的威望摆在那里,却无谁真的敢带头与他动起手来。 天后见状面色很是难看,狠狠一甩冗重的裙摆飞身而上,双手合十掌心漫出一朵冒着金丝的花蕾来。 而后那花蕾极速盛放,霎时长成了娇妍富丽的牡丹,鲜红得如怪兽的血盆大口般狠狠朝父君扑了过去。 父君左手仍旧握着剑制约着那头蛟不放,右手捏了天罡诀,泛着银光的梵文似一道流瀑飞泄而出,灵活地将那朵硕大的牡丹牢牢缠于其中。 手上再一拉一扯,梵文更加细密,收得愈发紧了起来。清冷的银白包裹着那团艳红,好似将要破茧成蝶的蛹。 只听得几声脆响,牡丹的躯体上出现了几道蜿蜒的裂纹。天后面色苍白苦苦支撑,然败局已定,蓦地她捂着心口猛地退了几步,漫无边际的雪白中竟似下起了一场红雨,将素净的雪岭之巅染得分外妖魇。 我心头正宽,猝不及防间明黄的影子一闪而过,却有一道剑气极是凌厉,刮得数尺之外的我双颊生疼。 “父君!”我眦目欲裂,什么也顾不得了,踉跄着从雪堆之中爬了出来,只晓得往父君身旁扑去。 可已然来不及了,眼睁睁瞧着天帝手中的那把剑直直贯穿了父君的胸膛。 我的父君柏莘,曾是天宫之中最意气风发的四皇子。 他的身躯从来笔直伟岸,为仙界挡去战祸,为我遮去风雨。 前一刻他还傲然立于蛟头之上睥睨众生,却在顷刻间轰然坠落坍塌。 一头银发铺在雪地上,融成一般的白。而那些零零落落的鲜红,已然分不清是碎裂的花瓣,还是父君的血。 我手足无措地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我的怀中,他却用他那双浩如星海的眸子略带了忧伤瞧着我,“莫如,你不该来的。” 我没有哭,却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晓得拼命去捂他冒着血的伤口。 这才看清那当胸的一剑,轩辕剑。 自古用来斩妖除魔的轩辕神剑。轩辕剑下,三魂尽消,七魄尽灭。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天帝,恨不得将他拨皮拆骨,将他的心窝子给剜了,反正我如今还有何可俱? 我的目光太过怨毒,天帝竟生生一凛。 天后缓了神上前厉声喝道,“大胆莫如,当年火烧天庭判你入炼狱已是开恩。你竟敢私自潜逃,罪当处死!” 说着提掌向我击来,我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环视这四周,数万年来我父君尽心守护的这些仙,面色凄惶有之,欲言又止有之,最多的竟是悲悯,可我们父女要这同情有何用? 我一个翻身护着父君,反正生来便只有他,与他同去也好。 只是我终究是没有如愿的,只听得背后一阵巨响,激得雪花四扬,却是半分也没落在我的身上。 “有风,你这是何意?”背后是天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而后有一道浅金的结界很是厚实地罩住了我和父君,不用回头我也晓得是谁,可此时我只觉着好笑。 “莫如......”父君虚弱地唤我,一只手艰难抬起,抚上我的面颊,“你跟你娘亲越发地像了。” 我心中涩得发慌,眼里也酸痛难当。 父君说,“当年你娘亲去时,我在她墓边一醉三年,生无可恋恨不能随她而去。可醒来时,看见小小的你伏在我身上,一双眼乌溜溜的瞧着我,这才恍然青霓给我留了如此至宝。” 他一双眼的焦距拉得极长,似是看着我,又似不是,“可后来……后来你渐渐大了,与她愈发地相似,我瞧着你时时伤情,于是干脆避而远之,在外浪迹……你瞧,我到底是个自私的父亲……” 雪岭之巅又下雪了,毫无预兆的如鹅毛一般的雪,铺天盖地地似乎想要将点点红迹掩埋。我握了父君没有温度的手,一个劲地摇头。 传说中无往而不利、令魔界闻之色变的仙界战神,在我眼里实则也不过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罢了。 是他牵着我的手教会我走路,任由我骑在脖颈上在雪泠宫那一隅之地翱翔。 红梅林中他静静盘坐在地,将人间之曲仙界之音一一为我弹遍,见我听得入神他笑着追忆,“你娘亲怀着你时,极喜爱听我抚琴,喏,她常常便坐在你那处……” 他宠我宠得过分,我几乎不太记得他已是近似于神的所在,对他没几分崇拜,倒是肆意与他任性撒泼。 他抛下我独自游历,不是没有怨怼,只是我始终晓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千秋万载,他始终记挂着我,也从未忘记过我娘亲。 只不过我从不曾设想过他有一日会在这世间魂飞魄散,会令我眼睁睁瞧着他的神识在漫天飘雪中化成点点金光一丝丝地消弭。 他的目光无力地越过我的肩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我将这力量封印,便是害怕会有这一日。”我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原是银蛟神女与那四名祭司重新布阵,那头蛟已然成型如欲破云而出。 神女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似也有忧伤,轻移莲步在我们面前蹲下。她怔怔地望着父君,仿若要望至海枯石烂一般。 “阿莘,几千年了,你我都走到了尽头。此时你可否告诉我,这几千年来是否曾经......对我动过心?” 我很是讶然,却见父君垂了眸,只是沉默。 “好,”神女面有不甘,“如果我先于青霓认识你呢?” 父君扭了头瞧着我,瞧的却分明又不是我,“我也盼着这世间有如果,可哪来的如果呢?” “你终归连骗我都不愿。”神女展颜笑得绝望,一双极美的眸子从我面上一带而过,“我本不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2 过凡胎,她却生而为仙。神力自入体内,便与血脉丝丝相连。这世间除了她自己,许是唯有一个黎瑶上神能助她引渡神力,且稍有不慎便是魂魄俱灭。而我,无能为力。你瞧,我便是如此骗了你几千年,困了你几千年。” 父君闻言终是流露出一丝凄惶来,却闭了眼深深叹息,“罢了,其实我隐隐已猜到一些,万般皆是命。” 神女回眸,望着那头仅有尾部仍陷于漩涡中的蛟,“于我而言这世间仍仅剩一事,比你还要重要。”她抚了抚父君的银发,“我生无法与你同衾,死却能同你一处,也很好。” 说罢决然地站了起来飞身而上,那蛟仰头张大了嘴,竟是将她一口吞了下去。 光芒大作,是那蛟通体幻化成闪闪的银,而后挣脱了气流的束缚在飞舞的雪花中直冲向高空。 我似是听见父君在耳边浅浅道,“莫如,父君无用,终究还是护不了你。只是......你...莫要怨恨......” 他垂下了头,手渐渐松开,那抹苦涩却永远留在了他的唇边。 ☆、逼退帝君 “父君!” 我只觉得肝胆俱裂,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时隐时现…… 我仍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只要他将我一举过头顶我就咯咯笑个不停,他亦跟着笑,清冷的雪泠宫里全是我与他的笑声…… 红梅林里他为我抚琴,银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眉梢却染着哀思…… 承天殿中我受万夫所指,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却非要替我担下罪责去守仙魔之隙…… 我伤情重病时他守在我的床前,温柔地抚着我的发,低低叹着气,“莫如,不要怕,父君会陪着你……” 他说过他会陪着我的……我自小没有娘亲,曾几何时,父君便是我的所有……然此时,我伸手却抓不住流逝的那点点金光。 一股悲伤在胸腔中很是汹涌,似是四处寻找着出口,又胀又痛的几乎令我承受不住。 我难受地伏在父君身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开来…… 似乎有谁急急来到我身旁唤着我的名字,想要将我抱住。 然我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天地似乎也跟着倾倒,根本已分不清谁是谁,只晓得一把将他推开了去。 这力道极狠,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好似生生将他打飞到百米开外,浅金的结界霎时有些不稳。 蓦地心口一阵剧痛,喉头腥甜呕出几口血来,将新下的雪又染成潋滟的红。 四肢百骸被堵得难受至极,我仰天长啸,音浪却将地上成块的积雪如惊涛般激起,竟有排山倒海之势,修为较浅的仙人有些站立不住被推下了山坡,有些捂着双耳晕了过去。 这一番发泄后却觉着身子的膨胀感轻了许多,才朦朦胧胧地听见群仙的惊呼。 那些喧嚣又与我何干?此时我眼里只有父君,只晓得抱紧了他残留着余温的躯体。 可那几名黑袍的银蛟祭司走向了我,竟是在我跟前跪了下来,伏身拜倒齐呼,“参见神女!” 这点清静都不肯给! 我皱皱眉,这才机械地扭头顺着一些仙人的目光朝天上望去,空中那条银蛟不知何时不见了,却留存了一副银质的镜子,如水般轻轻晃漾,镜中情境却是真切。 一个神色木然的女子青丝散了一地,坐在雪地里抱着个银发的男仙,那男仙紧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一般,面容俊美不甚安详。 “银蛟一族古训,奉得神力者为尊,四大祭司谨听号令!” 我耳畔嗡嗡的听得不太真切,盯着那镜子出神了好一会儿,然抬眼间不当心远远望见了天帝那一家子,面色皆是复杂难辨。 混沌的脑海中蓦地浮现起方才父君不顾一切,非要持剑与银蛟搏斗的模样,心中又是一痛,脑中却是无比清明起来。 呵,什么织云神力,不过就是忘川河底、玄罗海上、朝歌城外三番四次救我于危难,隐藏在我体内不知多少年岁的那股灵力罢了…… 想来神女将托付神力之人那么巧地便是我那娘亲,而娘亲生我之时命在旦夕,不得已便又将神力引渡给了我,是以我出生那日仙界才会有那般的怪象…… 父君心疼我,不想让我卷入这波谲云诡的斗争之中,在我幼年时便将神力封印了…… 其实他早已寻到了银蛟神女,欲求她卸去我体内的神力,而神女却爱上了他,以此相挟......是以他只得声称着在外游历,每千年才得以回一趟雪泠宫加固这道封印...... 而如今......如今父君身死,封印也随他消逝...... 原来踏破铁鞋兜来转去,那个身负织云神力的神女,竟然是我。 世事无常地真当可笑,于是我便真当噗嗤笑出声来。可明明是在笑,为何却莫名地凄厉? 我仰头望天,雪岭之巅仍是被那层伏魔的结界笼罩,其外时不时有魔界的兵将想方设法欲破墙而入。 突地瞧什么都极不顺眼,手掌凝聚了真气,随意一挥,化成无数利剑蓦地朝光墙刺去。 这神力果真好用得紧。 只听哐啷传来一声巨响,群仙一阵骚乱,伏魔的梵文瞬间黯淡,光墙碎裂,魔界大军顷刻如黑云压城般鱼贯而入。 仙界乍惊之下围作一堆,与魔界两厢对峙成剑拔弩张之势。 小小的雪岭之巅瞬时愈加拥挤不堪,一片嘈杂中有风不知从何处飘然而来,只是静静站在我身旁默然着。 我没去瞧他,那面银镜却明明白白照出了他从未有过的狼狈,如玉的面庞竟显出灰败,那墨色的衣襟上还有些深色的痕迹。 魔君殇烈朝我们走来,步履极缓,恍然间却似有力拔山兮的气势。 他定定瞧着我怀里没了气息的父君,竟是面有凄色,长叹一声道,“你同我斗了这数万年,今日竟折在仙界这群孬种手中,实在枉费了你这般天纵英才。这仙魔之争没了你,还有何趣?” 说罢他静默了半晌,这才转而看向我,用那双极具威慑的眸子上下将我打量着,“织云神力?你便是柏莘之女?他果真好手段。” 我厌恶他这般不加掩饰的探究眼色,况且若不是他日日滋事将仙界逼得这样紧,父君又怎会……可若要算起帐来,他却不是摆前头的那个。 我扭了头,不愿再理他。 “天帝。”目光流转间我轻轻叫了一声,却格外悠远。 天帝顿了一顿,这才走了过来在浅金的结界外站着。 我浅浅一笑,看见银镜中的女子也笑了,竟妩媚地带了邪佞,明明是熟悉不过的眉眼,却没来由地陌生着。 “方才你求见神女,所谓何事?” 天帝神情一滞,踟蹰几许终是硬着头皮说道,“请神女出手相助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3 ,织补仙魔之隙。” 我睨他一眼掩了嘴低笑,“天帝的记性似乎差了些,这么快就不记得方才我父君是死在谁的剑下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最喜欢的便是冤冤相报。 风水轮转,报应这回事,不过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然却有个白胡子老仙非要来劝我道,“天帝方才情急之下一时失手,还请神女以大局为重,休要凭一己好恶,令生灵涂炭呐。” “情急失手?”我冷冷打断他,“呵,怕不是天帝以为得了织云神力便以为仙界从此太平,用不着我父君,又怕我父君功高盖主,顺势除去了罢?” 那老仙大概也算是德高望重了,哪里被这般顶撞过,顿时气得胡须乱颤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在场有那么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仙,又有几个心里头是不清楚的,却一个个皆是沉默着。 天帝面皮发紧,却不敢发作,“神女慎言,还望神女以苍生为念。” 我环着父君紧了紧,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地寒,寒到彻骨,“你们的命是命,芸芸众生的命是命,我父君的命便不是命?你们说这般大道理之前难道不曾想一想,若不是我父君,你们是否还这条命来教训他女儿!” “不过……”我低头瞧了父君一眼,极轻柔极不舍地将他平放在雪地上,站起身来,这才发觉一头黑发已散了下来,竟垂至脚跟。 我一面绾了个发髻,用清徐给的那根碧竹木簪别好,一面很是不经意地扫过面前的众仙,微微笑一笑,“要我织补仙魔之隙也并无不可,不过你们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天帝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是何条件?” “天帝卫夷,手握轩辕,不用来斩妖屠魔,却以之残害忠良。是以不配为仙,不配为帝。”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卫夷那一张面皮顿时青得厉害。 我盯着他似笑非笑,“天帝,这退位诏书我帮你拟了,觉着如何?” ☆、雪岭葬情 雪岭之巅一派沉默的肃杀。 “哈哈哈......”殇烈背着手,突兀地笑了起来,魔性的笑声回荡在雪岭上空,“果然是柏莘的女儿,颇是有些性格。” 菡萏气急败坏地跳了出来,“莫如,你竟如此放肆。是你父君先不顾仙规王法,父皇才出手惩治……” “仙规王法么?”我似是不经意地道,“当年火烧天庭一事,好似是公主你先不顾仙规王法偷了挞龙藤,如此说来我焚了你半张脸还是太轻了些……” 众仙哗然,菡萏浑身一凛,极力分辨道,“什么挞龙藤,你分明是妄言!” 天帝蹙了蹙眉,目光凌厉,“菡萏,怎么回事?” 菡萏被天帝这声质问吓得又一个哆嗦,天后却挡在她身前凛然道,“莫如从来性子顽劣,当年不顾六界之防与冥子不清不白,无视天规私练青焰焚了春华秋实,又怎好偏听她的言语?” 天帝微愣。 我倒一时忘记我是这般劣迹斑斑的,哈哈笑道,“说得不错。可我父君的天罡诀约莫着是太好相与了,不然区区三万年,魔君之功比之当年怎会愈发精益,想来除了凡间那万余阴魂,挞龙藤中那凶兽穷奇的半魂也是功不可没吧。” 这还是当日我被花司关在仙魔之隙他的偏殿之中,闲着无聊之时便以凤凰螺四处听听,不小心便听到了一些魔界的八卦。 原来青焰将挞龙藤原身烧了个干净,那穷奇的半魂便趁机逃了出去。 穷奇虽凶恶,然终归仅有半魂,不寻个依附很快也便湮灭了。 可它倒是寻了个最配得起它身份的依附,也便是它的老熟人,魔君殇烈。 这回殇烈不用它来造藤子了,干脆用穷奇的半魂替了自己的半魂。穷奇有了依附,殇烈的魔功亦精进至巅峰,合成一体,各取所需。 听闻此事是个偶然,事已至此,也不过与清徐做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不想有朝一日竟能以此瞧见这对母女惊惶的模样,委实十分地解气。 我这厢说着,却一边去望了一直津津有味看着戏的殇烈,他不见愠怒反倒噙了一丝笑意,一派坦然,“是有此事。” 他话音一落,那些老仙们瞧菡萏的眼神全变了,就差没戳着她的脊梁骨指指点点。 菡萏额前青筋乱蹦,恼怒成羞地提了剑直击向我的门面。 我轻蔑一笑,如今神力加身自是形同鬼魅,她竟还想动得了我半分。 我不紧不慢从地上拾了父君的银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了过去,一拂削下她的几缕鬓发,剑尖堪堪停在她的鼻尖,挑落了她的面纱。 左颊被火吻过的大片疤痕暴露在晴天白日下,凹凸不平,深浅不一,狰狞至极。 她三百年来皆以纱覆面,好在身姿娉婷倒也能看。可如今被我不留情面地揭露了面纱下的真面目,在场的仙人们面上没甚波澜,却皆是暗暗打量着,有些仍不曾来得及掩下心中惊诧。 菡萏只觉着屈辱,忙衣袖遮了半张面,一双眼红红的盈盈蓄满了泪。 我犹觉不够解气,指尖一转飞快生出一团青焰来,直朝她完好的右脸扑了过去。 菡萏惨叫一声,慌乱中下意识地便拿自己的衣袖去挡,然青焰遇见她身上这般的好料子愈加兴奋,“哄”得一声蔓延开来,一身红衣的窈窕美人儿霎时成了个在地上扑腾翻滚的青色火球。 “菡萏!”天后急得在她身旁打转,却又不敢凑得太近引火烧身。 倒是天帝反应还算及时,在火势还没扩散到无法收拾前捏了熄火咒,然饶是如此,菡萏一身衣衫已被烧得不成样子,头上的珠钗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头乌发焦黄,身上的雪肤亦有些被波及了,然最最惨不忍睹的是那一张面容,已然辨不出哪处是口,哪处又是鼻。 她倒还有气力伏在雪堆里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哭着一面往我这边爬,唔……大约是爬向我身旁的有风。 我转头瞧着他,一抹戏谑浮上嘴角,也不晓得我送他的大礼他是否还满意,会否还如上次一般非要置我于死地? 三百年前承天殿里,诛仙台上,白驹过隙,一切却仍历历在目。 他紧抿着苍白的两片唇,却只定定地与我对视,墨黑的一对眸如一泓深潭,如雾如幻地蛊惑着我,“莫如,你父君还在此处,他不愿瞧见你这般模样的。” 听他提起父君,一股子怒火蓦地爆裂开来,长袖一挥神力磅礴四溢,猛地将他掀翻在地,调转剑尖直指他的咽喉,“玄罗有风,你有什么资格提起父君?对不住你的是我莫如,干父君何事?他是这般信任你,你既眼见他陷入死地无动于衷,又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我孤苦伶仃地留在这世间?难不成非要我恨死了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4 你你才觉着痛快……” 我气极了,双肩止不住地颤,可他唇边的点点血痕竟还能刺痛着我的眼,英气的眉目间流转的悲伤如此真切,似是不再是记忆中雪泠宫里那个清冷得从不惹尘埃的火神后裔。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墨色的衣袍和发间凌乱散着零星的雪,背脊竟略微佝偻,“我最不愿你恨我,然你要觉着能舒畅些,那便恨吧。” 又是这般虚情假意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憎。 那口气堵在心口闷得慌,堪堪逼上前去一挥银剑,竟在他的衣衫上划出一道极长的口子。 血汩汩地冒了出来,将墨色的衣襟染得愈加深,胸膛上的皮肉绽开得狰狞,他却仍是望着我,深邃的眸子如枯井般唯剩了忧伤。 我听见菡萏的尖叫声,怔怔瞧着一身漆黑的她飞扑到他的身旁,眼前蓦地再无铺天盖的白,唯有血色茫茫。 那一剑看着去势凶沉,然我到底是个孬种,时至今日也不舍得真正伤了他。可怎知他竟会不要命地往剑锋上送? 菡萏顶着张残脸颤巍巍地捏了止血咒,却被他一手轻轻推开了去,任由血滴在苍白的大地上。而后她转向我,满面怨恨。 我勾一勾唇角,环视着飞雪中那一双双戒备的眼睛,暗无天日仿似要将我吞没。世间万年,天地辽阔,竟会觉得如此孤单。 俯下身去静静凝视着父君,他挺括的身躯将要被大雪掩埋,发色还是那样的白,只是肌肤也似乎愈加白了些,仿若要与这雪岭之巅融为一色。 我将他从雪地中架起,一面极尽细致温柔地掸去沾了他满身的雪,一面却用连我自己也不熟悉的冰冷嗓音说道,“天帝,我方才的建议你觉得如何?那个位置本是我父君的…他虽不要,然约莫着你却不太舍得……不打紧,我给你些日子考虑一番……然你晓得的,仙魔之隙没了父君撑不了多久的……六界众生还是仙界帝位,便看你如何抉择了……” 回声幽幽荡漾,我揽紧了父君跃上云霄。 脚下雪岭之巅蓦地金戈声四起,喊杀声响彻云霄,仙气魔气交杂作一团,引得气浪迭起,哀嚎遍野。 然而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千万载究竟有多长,父君你想念娘亲了吧。 雪泠宫中的红梅从未凋败,林中却再没了你信手轻弹。 许是仍有六界之外的世界,那里风和日丽,你终是如愿和娘亲团聚了,而你正抚琴给她听。 可从此谁为我抚琴呢? 一座新碑静静矗立着,手指一点一点抚过凹陷的笔画,一片冰凉传透入心。这冰凉我极不喜欢,一点儿也不似父君面上时时挂着的温暖。 微风轻扫,几片花瓣从枝头落了下来,飘飘荡荡在空中旋转几回,落在旁边那座旧坟上。 那是娘亲的坟,万年前父君为她立的。万年后我也将父君葬在此处,两座坟并排靠得很近,相依相偎。 我疲惫地坐在两座坟中央,伸手环住父君的墓碑,慢慢将头靠了上去,一阵困意汹涌袭来。 我迷迷糊糊地想,便如此长睡不醒,那也很好。 ☆、新仇旧恨 “郡主…郡主……” 朦胧中好似有谁在摇晃着我,我艰难地睁了眼,却是妙华那张心急如焚的脸,“郡主,你可算醒了。” 我揉揉眼睛,可这梅林依旧红得含蓄,两座灰白的墓也依旧毫无生气地在我身侧。 经不住自嘲一笑,竟忘记我如今已是神,神哪里会有梦呢?是我妄想了。 “妙华,我睡了多久?” 妙华带了些哭腔道,“郡主您已睡了七日了,奴婢怎么唤也唤不醒。” 我点点头,她复又道,“这七日里,天帝陛下一家子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回了,还有北辰星君、月老儿他们,奴婢说您睡着将他们挡在门外,他们竟一步都不敢踏进我们雪泠宫来。”妙华小心翼翼地往我面上瞧了瞧,“他们说…他们说郡主你如今是上神,身负了织云神力……” “妙华,”我打断她,侧着头怔怔瞧着那座旧坟,“我娘亲……是什么样子的?” 我生而便不曾见过的娘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引得我那天上地下惊才绝艳的父君一见倾心,万年不忘? 妙华似是一顿,“青霓娘娘同柏莘上仙一般,都是极和气的主子。当年我方由山茶精修成了仙,唔…郡主您约莫不大晓得,这仙界不大看得起我们这般下界飞升的仙…...然娘娘却很不一样,她从不端主子的架子,时常同我道,‘妙华,这雪泠宫唯有我们三人,吃住随意便是,不必讲那些虚礼的。’她不似其他仙女一般读过那么多的书,却最是通晓情理,总没什么心机的,上仙也赞她如璞玉一般质朴无华……” 她说着便又有些哽咽,蓦地跪在我跟前道,“郡主,您要给青霓娘娘和柏莘上仙报仇啊……” 我心中突地一跳,“此话怎讲?” 妙华万分悲愤地,“娘娘身子骨本就不错,虽说雪泠宫之地寒凉,然她有神力加身,且上仙时时在侧悉心照顾,又怎会于生产时丢了性命?她临盆之时,是我亲手从她和您的身子里取出了一些薄如刀锋透如冰晶的物事,总共整整一十九根,都是诛仙的蚀骨刃啊!” 我只觉着全身寒凉。蚀骨刃!诛仙台上的蚀骨刃!还真是与我有缘。 我命虽长,然这滋味却永生难忘。一时气血顿时止不住地在胸口翻涌,“是谁?” 妙华猛地一抬头,“是天后!” 当年老天帝虽因我娘亲将父君关了禁闭,然无奈其他皇子资质皆是平平,是以他有意无意还时时念叨着他最最文韬武略的四儿子柏莘。 那一段魔界又时时来仙魔之隙滋扰,老天帝顺势便将父君提了出去商议对策。言谈间暗示娘亲若是产下仙胎,便既往不咎将我们一家接出雪泠宫去。 父君那时只淡然笑笑,雪泠宫条件虽差了些,却胜在清静自在,且他身旁有娘亲伴着,倒是愈加快活。 然他虽不在意,老天帝这话却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入当时还是大皇子正妃、如今的天后耳中。 她趁父君仍在承天殿议事,立马便以探望之名赶来了雪泠宫。 “那日之后娘娘的身子便每况愈下了。其实我起先也有过怀疑的,然而娘娘却什么也不让我说,在上仙面前还要强撑着若无其事一般,结果…结果没出几日便早产了,奴婢也是直到她临产的那一日才晓得……” 她有些说不下去,我死死咬了唇,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后来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5 父君知晓此事了么?” 妙华摇了摇头,“那日娘娘以产房不祥为名硬将上仙留在外间…您不晓得,娘娘若是拗起脾气来,上仙总也拿她没辙的……可怜您生下之时已被那蚀骨刃折磨得奄奄一息,仙骨也仅余了一半,是娘娘将神力渡给了您......她还令我立下重誓,永世再不提此事……” 妙华抱住我的膝头,仰着脸期待地望着我,嘤嘤哭道,“可是郡主,您如今已是上神之身,可以为娘娘主持公道了呀。” 我冷冷哼一声,“这仙界哪来的公道,不过弱肉强食趋炎附势罢了。只可惜他们做梦也没想过有一日竟会落在我手中。” 妙华怔怔的,我起身扶起她,又理理裙裾,“妙华,我们便去天宫走一遭吧。” 承天殿的金顶依旧极是显眼,泛了一圈圈的光晕,在望不到边际的宫宇间高耸着。 一晃三百年,而瞧在我眼中却再没了那份庄严之感,倒是觉着十分滑稽。 轻飘飘地自上方飞跃过去,入眼便是被我一把青焰焚个干净的春华秋实。 我微勾一勾嘴角,火神后裔亲自点拨的引焰之术果然厉害得紧,当年万花争妍的春华秋实如今仍是焦黑一片,大约皆是已被废弃了,方圆数十里内不见生机。 我正欲径直闯去天后所住的崇明殿,却察觉那片残骸中竟有丝魔气。 呵,仙界是愈发地不行了,竟能容得魔族随意出入。我本无意在乎这等闲事,然这一双影子却着实有趣。 这红的么是前后被我毁过两次容颜的菡萏公主,唔……看来我在天山雪岭还是太手下留情了些,不过七日她便能出门来碍我的眼了……. 黑的便愈发是稀客了,竟是被已故蓬莱仙子夙夕那情郎,魔界的长老血寅。 唔……那日夙夕受了雷诺的雷霆之击死在血寅怀中……虽说雷是雷诺引来的,可雷诺为何无故要雷击夙夕,回想当时的情景,再瞧瞧此时血寅恨不得将菡萏撕成碎片的滔天恨意,便很是值得商榷了…… 果然菡萏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这魔头为何擅闯天宫,将本公主捉来此处?” 血寅步步紧逼了过去,“我为何如此,你不清楚么?” 菡萏往后退着,腿一软差点儿踉跄着栽了跟头,“夙夕…夙夕死了干我何事?冤有头债有主,雷是雷诺引的,起因亦是由莫如那贱人……” 她话音未落,便被一声脆响生生淹没,面纱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想来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我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出的手,不可置信地捂着不知算不算得上脸的一张红肿的脸,只顾着瞪我。 妙华很识时务地从我身后站了出来,“别说污蔑上神了,便是上□□字也是容得你随便大呼小叫的么?” 我只顾着低头捋一捋衣袖,极是满意地听着妙华指着她的鼻子继续教训道,“神界虽早已覆灭,然仙见了神该行的礼仍是明明白白记在仙规中的。你这般不分尊卑,按律莫如上神是该引下火雷来罚你的,不过念在你是初犯,这回便小惩大诫吧。” “好了,妙华……”我适时打断她,面朝血寅幽幽地道,“血寅长老可是看清那日是如何个情境了?” 血寅倒是极为有礼,还朝我拱了拱手,“自是亲眼目睹,今日才敢上天庭来算这笔血帐。” 原来那日夙夕只是气不过被利用欺骗,才放走我和清徐,却是不曾有半点伤害菡萏的意思。 可菡萏却佯装着大呼小叫着往刀刃上凑,不过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雷诺没瞧得分明,从后头追着夙夕而来的血寅却瞧得一清二楚…… 呵,菡萏惯用的手段。 我不屑地撇撇嘴,“那血寅长老便好好清算吧,本上神找天后有些事,便先走了。” 见我真要转身,菡萏突然急了起来,“莫如……上神……难道你由得魔族仙宫里头放肆吗?” 稀奇真稀奇,菡萏这是在求助于我? 唔……也是了,菡萏不了解血寅,血寅身为魔,为了报仇自是不晓得会干出什么来,而我几次三番也不过毁了她一张脸罢了,想想自己也是够良善了。 我冷哼了一声,“这仙宫并非是我的仙宫,即便今日是魔君来了,又干我何事了?” “可你是神,神不就得帮着仙界吗?” 瞧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却是快要笑了,“神便一定得帮着仙界?这是何道理?唔……若是当初,看在我父君的面子上我或许还会考虑些许,可如今你的父君害死了我的父君,我大约没帮衬着魔界来对付仙界便已是很不错了。” 我说着拂袖要走,她却惊慌地拉着我不放,“莫如,你帮我这一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我挑一挑眉。 她见我感兴趣,急匆匆便道,“你不是要寻我母后么?我母后去了玄罗门。玄罗门有座邀月宫,是有容上仙的殿宇,下方有座地宫,你若有空便去探一探,一定会感激我的……” 我对她说的什么劳什子地宫却是不甚在意的,我在意的是天后的去处。 呵,去玄罗门请黎瑶上神出关么?如今即便女娲娘娘等几大真神还在世,也休想拦着我同天后寻那不共戴天的私仇! 我极不以为然地转过背就走,菡萏却嚷嚷道,“莫如,你答应了要帮我的!” 我诧异,“我何时答应你了?是你非要说与我听。”说罢拍一拍屁股,催着云头便带着妙华离开了。 身后远远地传来菡萏凄惨的痛呼,却是很快地弱下去,直至再也听不见分毫。 ☆、清算血债 玄罗之海依旧深邃,海风甚是凛冽,八卦山阵却在层层巨浪中座座挺立如松,如雾如幻中两仪泾渭分明,显得格外清奇。 我闯过这层层的迷雾,径直来到居中的万象殿,黎瑶上神的居所。 这玄罗门果然与六界甚为不同,这至尊的殿宇竟与有风的浮生殿一般朴素,只愈加空旷,不见仙影不见神踪。 “你便是郡主莫如?” 我正细细打量,蓦地耳际响起一道极为清爽的女声,语速极缓,悠悠地荡着,却莫名令我心神一震。 我提高了声音道,“莫如见过黎瑶上神。” 殿中央浮现出一层金光,竟是一个八卦两仪阵,而后一道火红的魅影如一道闪电般出现于阵中,化作窈窕的人形。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6 想来这便是上古火龙修得的、这世间唯一的实实在在的上神,玄罗门主黎瑶。 数万年来口口相传的神袛原来是这般年轻的模样,一头乌亮的秀发直直垂向脚踝,肤色极白,显得额心那朵扶桑花红至浓郁,仿似下一刻便欲熊熊燃烧一般。 我朝她谦逊地作个揖,“祖师。” 我这声祖师唤得是极其真心实意的。 她样貌虽陌生,然自我还是孩提时期,父君便时常温柔俯首,抚着我头上的小髻同我提及她,“黎瑶上神是父君的师祖,本事无谁可及。若是日后你见了她,便要唤一声祖师......” 父君若在世,我这般作态必能换他称心一笑的吧。 到底是神,行如止水,却见沧桑。 她和蔼地瞧了我,半晌才叹道,“你生得倒与柏莘不太相像。” 听她这么提及父君,心底又是一片黯然,却听她淡淡地,“柏莘既已去,你如今又与我同我神族,直唤名讳也便罢了。” 我摇一摇头,“父君的教诲不敢相忘。” 她默了默也不再说什么,只一把扣了我的脉门,快得令我看不清。 我兀自吃惊,她却寻味地感慨道,“果是救世之神。” 见我疑惑她摇头苦笑,远远望出殿外,面上犹是追忆,“你大约晓得我从前不过是一尾火龙,生来起便跟着火神祝融。他与共工大神的一场大战撞断了不周山,引得世间大乱,那时他极是内疚自责,拼了命去地补救……后来我便眼睁睁瞧着他与其他上古真神一同以身殉世......” 她顿了一顿,眉眼间染了些苦涩,“是以自神界覆灭我便决定潜心修行,一心只欲修炼成神身重振神界。谁知我修了数十万年,修得的不过是个灭世之神而已。” “灭世之神?” “灭世之神。”她自嘲道,“我可一把火毁天灭地,却不能如女娲娘娘那般织补天际,保得世间安宁。” 我心中冷哼一声,这世间安宁与我何干?我父君保了这么些年,这世间又有谁曾念过他的好了? 然终究不曾说出口来,只僵了脸冷言冷语道,“我不喜如今天帝天后的做派,况且我父君娘亲双双死于他们手中,我最好能将他们千刀万剐,又怎会由得他们坐享安宁?待仙界帝位易了主,我自会尽神应尽之责……” “莫如,我并非此意,仙界谁坐那位置我从来也懒理。”她缓缓走近在我身前站定,竟比我高上许多,“你父君前不久来找过我。” 我心中一颤,猛地抬了眼怔怔望着她。 “你可晓得他为何将你身负的织云神力封印,且欺上瞒下了这么些年?” 她如此一问,却问得我脑中尽是茫然。如何不曾想过,只是每当想得深入些,心口就阵阵抽痛无力再想。 “补天并非是件易事。女娲娘娘况且身死,你即便身负织云神力,仙魔之隙也不过是狭小的一方破漏,却又能如何能逃脱这般宿命?” 万年来父君苦苦守着织云神力的秘密,拼了命不惜与仙界为敌阻止神女出世,原来便是为此么? 眼前似乎又浮现他持着银剑傲然立于银蛟之上的画面。 我死咬着唇,七日了,我多么不孝,竟不曾为父君掉过一滴泪,此刻却熬不住眼眶的酸涩,只觉得天地昏暗泪意汹涌袭来,霎时湿了满面。 我蹲下身去,将头深埋在膝间闷声啜泣。 黎瑶上神亦俯下身来轻抚我的背脊,轻声道,“孩子,六道皆有天命。你父君在世千千万万年,却唯有同你娘亲一起的那两三年是正正顺了心意而活,为自己而活……他这般思念你娘亲,故去也是解脱了……” 是了,他解脱了,可自古留下的人才最是伤情。 我的泪流得愈发肆意,半晌才又听她说道,“你父君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北辰星君已然算出他命数将近,所以你父君才来拜托我,助你引渡神力。虽然凶险,然总有一线生机。” 我怔忪着,半晌才微微摇了回头。 黎瑶上神面露了诧异,“莫如,织云神力补天需得以三魂七魄为引,肉身为媒,我早已修得上神,有织魂造物之能,许是过不了几万年便可集齐神识从那仙魔之隙脱身,可你……” “不过万劫不复而已。”我抽抽鼻子,抹了把脸风轻云淡道。 她皱眉道,“你这般尽负了柏莘的苦心……” 我极是漠然,反正父君已去,能为他做的唯有报仇雪恨罢了。 万年来我看尽这世间龌龊,到头来留恋的唯有一个清徐罢了。想到他便又是一阵惆怅,也不知他在何处,又是否四处寻我。 如清峰我是回不去了,只要晓得他平安便好。 幸而…幸而多是我纠缠于他,而他对我应当还用情不深,伤心一阵也许也便忘了…… 我抬手抚了抚发际间那根碧竹的簪子,一咬牙道,“我怕是要辜负祖师您的一番好意了。然这世上还有一事我是非做不可的…祖师既不管谁称帝仙界,便也不必拦着我同卫夷嫣凰那一家子算账了吧……” 她沉吟道,“确是他们对不住你,你跟我来吧……” 说罢她牵了我走进八卦阵中,一番浮光掠影后突地开阔至极,玄罗门各处殿宇尽收眼底。 极目远眺,碧波粼粼,无穷无匮。 然这等美景我是无心去赏的,满眼只顾盯着眼前的仇人。 天后嫣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瞧一瞧黎瑶上神,显然一时不曾反应过来黎瑶上神就这么领着我与自己碰了面。 然天后终归是天后,很快缓过神微屈了身子行礼问安,“见过黎瑶上神……莫如…上神。” 我满意地点一点头,“唔…你果然比你女儿要知情识趣得多……” 也不知我哪处说错了去,她那脸色蓦地极是难看,“柏莘之事是天帝一时失手,也是无意,还请……” “哦?”我打断她,唇角斜斜往上扬一扬,“如此说来蚀骨刃好好在诛仙台上待着,也是自己无意长了腿跑去雪泠宫迫害我和娘亲了?” 凤眸中的惊慌一闪而逝,她强自镇定低眉道,“嫣凰驽钝,不知神女此话何意。” 此时不知从哪处响起了一道恭谨的女声,远远传了上来,“门主,天帝求见。” 我暗暗发笑,来得倒很及时么。 黎瑶上神看我一眼道,“让他上来罢。” 话音将将落下,地上的八卦阵继而大亮,天帝霎时出现在了眼前。 他见状忙挡在天后身前,“莫如上神,有何仇怨向我讨便是,何苦为难内子?” 我轻轻睨他一眼,极是从容地伸一伸手,妙华便将一个木匣子置于我的掌心。 我开了盖子狠狠往那口子面前一掷,蚀骨刃从匣中掉落,咣当散了满地,血色斑驳凝固在如薄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7 冰般寒气森森的锋刃上,莫名地妖魇。 先前我瞧见妙华给我的这木匣子时,仿似那日诛仙台上蚀骨刃没入皮肉刮骨削髓的感觉被唤醒了一般,几乎痛不欲生。 而此刻我平静地指着地上道,“这里不多不少,正正有蚀骨刃一十九柄……” 天后嫣凰一拂袖道,“嫣凰不明白……” 我缓缓朝向妙华,“你说万年之前自一女仙来了我们雪泠宫后,娘亲的身子便急转直下,这女仙今日可在此处?” 妙华立马指了天后大声道,“便是她!” 天帝皱眉朝天后望了一望,而我向妙华投去一个赞许的眼色,悠悠拾了一柄蚀骨刃,将上头我和娘亲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唔…天后约莫着事忙不太记得了,也不打紧,我倒可以稍稍提醒一下。” 天后急退两步,天帝也忙上前来劝阻道,“神女三思,就凭着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和这些莫名其妙的蚀骨刃,神女便欲将内子定罪,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我笑上一笑,“天帝卫夷,三百年前你可是同样凭着菡萏的一面之词草草将我定罪的……” 说罢手指微一翻转,那柄蚀骨刃破风而去,以迅雷之势准确无误地插入天后膝间。 天后嫣凰从来高贵无可亵渎,此时却狼狈地跪于地上,额角冷汗涔涔花了妆容,头上的凤冠不稳地晃着。 天帝大惊欲上前接住她颤巍巍的身子,我却长袖一舞,在他二人之间划下一道透明的屏障。 那屏障我自是注了神力的,天帝又哪里冲得破,只得干急道,“神女,内子若有对不住之处,卫夷替她领罚……” 我充耳不闻,兀自接了妙华手中清理干净的蚀骨刃把玩着。 “黎瑶上神……”他见我神情冷漠,转而又向他人求助。 黎瑶上神却摇头叹息一声“种因得果”,不忍再看便飘然而去,火红的身影霎时消失在碧海青天之上。 天后见状再不管礼仪气度,掌心幻出朵花蕊来似要与我殊死一搏,我却不紧不慢地以神力微一推一送,蚀骨刃毫不留情地将花蕊拦腰切断,噗地没入她的肩头。 她应声匍匐在地,凤冠咣当一声恰巧掉在我的脚下,我居高临下冷冷望她,“嫣凰,这神力的滋味如何?当年这神力却是我娘亲的,若不是她心实又单纯,你如何能欺凌于她?” 她艰难地抬首,一双眸子血红得可怖,“一介凡身,若能坐得上天后之位,便是仙界之耻!” “是了,”我望着她生不如死的面容,笑吟吟道,“天后最是视凡人如蝼蚁的,那便去试试蝼蚁是如何偷生的罢……” 说罢顺手将余下的蚀骨刃一股脑儿全赏了她,那张精致美艳的面庞瞬时如同枯槁,肌肤干瘪似老妪一般。 然奄奄一息之际她艰难地往前挪一挪身躯,将掉落在地的凤冠紧紧攥在手中。 我将视线转向天帝,勾了唇角道,“便如嫣凰所说,仙界可从未出过一介凡身的天后,的确是仙界之耻,天帝接下去应当如何,心中自是该有计较了?” 天帝面色灰败,半晌才拱一拱手,不甘不愿道,“卫夷明白。” 嫣凰一听,霎时昏死了过去。 我回头同妙华道,“解气吗? 妙华狠狠点着头。 我缓缓踱到天帝跟前,“天帝,仙魔之隙现今如何?若你执意要那个帝位,那么自有整个仙界为我父君陪葬……” 说罢我不再看他们,一挥手撤了屏障跃上云头。远远却听见天帝卫夷的叹息,“阿凰,你又是何苦……”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大概还有两三万字就要完结了哦。 下部开《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文案三』 关于乔行知的checklist: 考察对象:乔行知 多金指数:五颗星 帅气指数:四星半(太完美扣半星,乔行知知道了想打人) 身材指数:附加一星 六颗星 安全感指数:一颗星(与帅气指数和身材指数成反比) 品味指数:五颗星(要找的另一半就是最好的证明) 才华指数:三颗星(会赚钱值三星,附加技能未见) 性格指数:(除了腹黑、嘴巴坏、爱捉弄人、睚眦必报、没风度、冷漠、阴晴不定等等一系列缺点外,人品的底线还是有的,那就……)两星半 吸引力指数:一颗星(不能再多) 综合指数:(摁计算器,相加求平均)约三星半 ☆、千年情断 这一番倒是极快意恩仇,然过后心头竟有些发虚。 我摇一摇头,却见下方数十尺之外那座殿顶修得很是与众不同,呈带状如云彩般飘逸,牌匾上那三字也极是飘逸,是为“邀月殿”。 唔……这便是菡萏“嘱咐”我一探究竟之地,倒是差点儿忘记了。我略略沉吟,反正方才教训她父皇母后也很是费了一番心力,歇歇脚也好。 于是回头吩咐妙华道,“你先回,我去去便来。”说罢便向着那飘逸的屋顶飞去。 这邀月殿果真与玄罗门其他殿宇极是不同,扮得极是端庄甚至略显了华丽,如同个会客厅般,三五仙婢时时穿梭其中。 我这才想起这邀月殿是如今玄罗门掌事的有容上仙的居所,时有宾客来访,自是不得不弄得体面一些了。 此番我并无做客之想,倒是对菡萏所说的地宫有些兴趣。 玄罗门一直是个极其正大光明的所在,竟然也造了个地宫,里头却不知会否亦藏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风的浮生殿便有障眼的阵法,我略略沉吟后在指尖凝些神力,往眼皮上拂一拂开启天眼。 粗粗一看却也瞧不出什么,只是殿后那道水帘水势大了稍许,细细一琢磨才发觉方才帘后是一道灰白的岩壁,望之颜色略为深了些,似有洞窟暗藏其后。 我飞身穿越那道水帘,果是深不见底的一条甬道,岔路不知几许。 竖了双耳一听,竟隐隐有□□哀嚎之声。 如此总算有些眉目,我循着声音拐了许多个弯,直拐得头脑发昏,才终是瞧见了前方有光明微微从门缝内透了过来。 且若不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8 是我此刻这双火眼金睛,怕是又要被障眼的石壁给蒙蔽过去了。 我踏了进去,却见里面有许多道铁门排在两列,每到铁门上均开着扇小小的窗,且布了玄罗门的封印。 我缓步走着,往里头一一瞧过去。 铁门后的小隔间多数是空的,偶有关着的妖魔堕仙这类的,瞧着皆非等闲之辈。 唯有一个我是识得的,便是千年前逃出仙界降魔塔,在西海作乱被有风抓了的蛊雕兽。 想来仙界自那时起便对它多有忌惮,是以将它交于玄罗门看管,锁于这地牢之中。 然这黑不溜秋的地方也不晓得菡萏引我来作甚。 我甚感无趣,正欲调头而去,却不经意瞥见了尽头的那方牢笼里头,侧卧于石床上的身躯甚是熟悉。 忙凑到铁窗上细细看了过去,灯火是忽明忽暗的幽蓝,静静铺洒在昏暗的地牢中,更透出了些凉意,却真真切切映出了清徐的面容。 我心头剧颤,急急一掌劈开了门上的封印冲了进去。 “清徐。”我伸手扶起他,将他半身倚在怀中。他的体味传来,却有股浓郁的飞禽气息,不复从前如雨后青草般的干净清冽。 “清徐,你莫要吓我。”我怯生生唤着,他却闭着双眸没半丝回应。 心慌得厉害,缓缓抖着手探了他的鼻息……他却在此刻缓缓动了动眼皮,依旧是那双狭长的眸,茫然中却有着我不曾见过的阴鸷。 “你是谁?” 他虚弱地开口问道,竟问得我如坠了冰窖。 “你怎么了?受伤了么?”我不由分说地扳着他的身子探去,然的的确确并无半点外伤的痕迹。 心焦得不行正寻思着他会否中了什么偏门的术法,猛地一抬头却正好撞进他满是暧昧邪佞的目光里头。 我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跳开了去,这确不是清徐,清徐即便吻我吻得情难自禁之时瞧我的眸里头也是温柔而深邃的,从不会以这般□□的眼色看待我。 “你不是清徐。” 他挑着眼角似笑非笑道,“我能是谁?便是你方才口口声声唤的清徐啊。” 霎时我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处,他是清徐,他是清徐……可清徐又是谁?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下为何藏着的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苍郁山巅、朝歌城外,那个三番五次拿命护我的清徐…… 那个站在如清峰的灶台前潇洒挥持着锅铲的清徐…… 那个在死生之际才露了心迹吻了我的清徐…… 那个伴我行走天涯给我安稳给我家的清徐…… 那个清徐他究竟是谁? 恍然间眼前这张脸似乎从未曾相识,而在如清峰的日出中傲然挺立的那个轮廓,那板着脸指点我练功的那人的模样,却与千百年前雪泠宫那位渐渐重合…… 此种感觉由来已久,然若是从前我不过嗤笑自己妄念,这刻却由不得我不去细究了…… 是了,初初相识他便一眼瞧破了我以离珠草隐匿之身,可什么苍鹰如此了得,竟能一丝不剩地化去原身的气息? 又有哪个魔花了若干个千年爬上尊使之位,却突然在某一日突然大彻大悟,不仅转了性反了水,还有这般本事重又封印了梼杌? 原来从一开始不过是个天大的谎言而已,被火神封印的梼杌自然是由火神后裔来收拾,倒是我自诩聪慧却一派天真的可以了…… 我在这世间最后一丝温存也被没收了去,此刻只觉着恨到了极致,下手再无半丝余情,提了“清徐”便往外去了。 玄罗门倒好生警惕,我不过片刻之前破了个封印,地宫外便集了好些门人欲要拿我。 我不耐烦地一皱眉一拂袖,神力势不可挡,将拦在我跟前的全拂下悬崖去,直直便奔向浮生殿。 浮生殿还如我上回来过的一般朴素无华的,那时清静的连个鬼影瞧不见,然今日却有几个仙童进进出出。 恰巧远远见那人匆匆走了出来,神情不豫,后头跟着的仙童面色极是紧张。 我携着“清徐”不偏不倚恰好在他面前落地,他猛地刹住脚步,一双眼怔怔地望着我,竟有些苍白的绝望。 腥咸的海风拂动他的衣袂,似乎欲将他卷走一般。 我将“清徐”朝他一掷,他竟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倒是立马有两名仙童抢了上来将“清徐”架开了去,持了剑护在他身前戒备着。 他同他们挥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仙童犹豫一会儿才应了,却是远远地守着。 我笑一笑指了“清徐”,“师叔祖,晚辈不才,前几日织云神力的封印一解,眼神却是不济了,烦劳您帮忙瞧上一瞧,这个‘清徐’是否便是我相识的那个。” 他沉默着,我却逼上前去,非要将他看穿了不可。如清峰上那些日日夜夜,他顶着那张魔的面具究竟掩盖了多少虚情假意? 火神后裔,仙界驸马,演起戏来竟如他的修为一般登峰造极,演得真真比我活着的万余年里看过的任何戏班子还要逼真。然我倒不晓得我有何值得他这般费尽心力的。 他别开视线,睫毛微颤,“我本意不欲你知晓……” 我冷冷道,“若不欲我知晓,何不干脆连你妻子菡萏也瞒得死死的,省得她整日整日地费尽心思地想着如何来闹腾我。” 若非如此,消逝于天地之间时至少心中还能存着些念想,不至于这般绝情绝心地彻底。 只见他怔上一怔,颓然道,“确是我疏忽了。” 本以为我这颗冰封的心总也起不了波澜了,却不想因他这话竟怒气陡升,“师叔祖的生活许是太无聊了些,才有这闲情逗着我玩。然未来这仙魔之隙恐要劳烦您这仙界驸马多看顾些,您便别再疏忽了罢!” 他原就煞白的一张脸霎时全没了血色,半晌才沉声道,“好,我晓得了。”嗓子竟哑得很不成样子。 他这般欺骗于我,直至此时此刻还要作出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忒得可笑。 愈发可笑的是我,三百年了,自以为终能忘掉过往,却不想再次爱上的竟仍是他,竟还会因他牵出那么一丝丝的心疼。 “那便好。”我匆匆丢下几个字便欲仓惶而逃,却听他在身后唤我,我回头,却见他低眉垂眸,神情很不真切。 “莫如,雪泠宫中,如清峰上,你都曾应了要嫁我的,如今还算数么?” 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果真也就熬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然这笑声怎么听都有丝莫名的凄厉,“师叔祖怕是又疏忽了,三百年前红绳已断,如今……也罢……” 我将手伸至脑后握住发髻间的木簪轻轻拔下,青丝如瀑,凌乱地散在风中。 手中微一用力,木屑插入掌心染成几分血红,与那翠色映得热闹。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7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79 他怔怔瞧着我,浩海般的眸中一片死灰。 似是费尽所有气力一般,手间断作两截的碧竹哐当落了地。如同我与他,本亲密如连枝,却注定劳燕分飞。 我惨淡笑一笑飞身离去,足下玄罗海依旧浩淼,与天际融成一色。 ☆、真真假假 腾云所过之处天气正好,我飞得低了一些,如此便能看见秋日的色泽,浓郁缤纷。 这世间不乏瑰丽的名山大川,然在高空上俯首望去,哪处都不如如清峰似的。 我摇了摇头,怎地无故又想起来了,不该再有留恋的。 回雪泠宫么?还是不了,如今不过是一座孤冢,何苦徒惹伤心。 这天大地大,却似乎总少了我的归属之地。 我如没头的苍蝇般在大千世界中来回兜了几圈,终是觉得疲累,想了想调头往乘云之境去了。 蓝梦见了我果真很是吃了一惊,“今日怎地这样便来了,况且你这头发……” 想来天上的仙们都忙得焦头烂额,暂时还没那闲暇将舌根嚼到乘云之境来。 我朝她笑一笑,“蓝梦,我如今是神了,不用再惧怕谁的。” 她微张了嘴上上下下地将我瞧个透,犹似无法领会。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就是比仙还厉害的那种。” 一面说着一面在天字号厢房中翻来翻去的,终于被我翻出把剪子来。 我从背后撩了一把黑发,很是利索地将剪子凑上去,蓝梦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拦,断掉的长发便散了一地。 而后在蓝梦的目瞪口呆中,明明拦腰而断的黑发又蓦地疯涨,顷刻间又及了地,好像我那一剪子是虚剪的一般。 我苦笑,“你瞧,厉害归厉害,可这三千烦恼丝也实在气人。” 蓝梦怔了半晌,这才去寻来根发带递给我,淡淡地嗔怪,“既剪不断,便好好理理吧。瞧你这副模样,哪里像个神,倒是像鬼多一些了。” 我心下感动,默默接了过来在镜前束起发来。 镜中的女子却没我想的那般颓然,倒有些容光焕发,只是那一双眼,空洞洞的了无生机,又似看透了世间沧桑。 蓝梦到底很是了解我,在我身后道,“怎地你的模样这般伤情?莫不是与那清徐又闹别扭了?” 我淡淡道,“这世间没什么清徐,闲人倒是挺多。”见她疑惑我干脆说个明白,“‘清徐’是玄罗门那位扮的。” 她那双狐狸眼又瞪得老大,呆了半晌才道,“怪不得……” “什么?”我挑了挑眉。 她欲言又止的,“还记得你为了幽溟跳玄罗海那回么?”我“嗯”一声示意她继续。 “是有风上仙将你抱回来的。那时你伤势其实很重,他守了你七日亦给你输了七日真气……他面上总是冷静,然有回我在门外撞见他拉着你的手说,‘你真当如此决绝,宁愿跳海都不愿在我身边么?’那神情真当伤心极了,作不得伪的……” 蓝梦忐忑瞧我一眼,“可眼看着你快醒了,他却走了,还吩咐我不得将他救你之事说给你听……唔…他毕竟是个厉害的上仙……我以为他这般在乎你,总会再来打探消息,怎知却销声匿迹了。原来他干脆扮作了魔守在你身旁了。” 我顿时一阵心烦意乱的,“那又如何?他抛弃我欺骗我是事实,见父君陷入死境却不救也是事实……” 蓝梦呆住,“你说元睿将军他…他……” “是,他去了,在我眼皮底下。”我极干脆地道,想我真当也是心硬得可以了。 一片死寂蔓延在我与她之间,忽地蓝梦握了我的手,却不曾有半丝言语,唯有一脸的忧色这般显而易见。 我笑着同她道,“狐狸,你晓不晓得我这厢房内有个天大的秘密?” 蓝梦接口便回,“不就是右边第二幅字画下的那个暗格?你的身家全在那了?” 这回倒是我呆住了,她白了我一回,“我辗转待过这么些大户人家,你这一手也算得上拙劣又老套了。”她怨念极重地,“况且我出入这厢房的次数可要比你多得多了,你倒很是放心么。” 唔……我忙打开暗格大概盘算了下,应是分文不少的。不想这狐狸竟有这等气节,倒是我小瞧了她了。 攥着手里的银票忽地便想起了人间极流行的一句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顿觉无趣,于是将一沓银票往桌上一丢同她道,“你若是有一日听说仙魔之隙被补全了,便将这些钱拿去花了吧。造个宫殿养几个男宠都随你……” 想了想又有些心疼,终究是我几百年劳心劳力的血汗钱,“不过我寻了很久的那把‘绕梁’之琴…唔…还有寒冰紫玉,若见着了要替我买下,我虽看不见,却也是安慰的……” 我不曾注意到蓝梦愈发难看的脸色,仍旧絮絮交代道,“朝歌城的绣行庄颇挣了些名气了,若是你有兴趣将它重新开张,便去城外西郊寻李叔……财源应该不比蓬莱居差才是……赚来的钱便可劲儿地花了吧,别如我这般当个守财奴……” “究竟发生了何事?仙魔之隙又与你何干了?”蓝梦打断我,一对眼珠子乌溜溜地在我面上狐疑地探着。 我风轻云淡道,“最近常感世事无常罢了,你听着便行。”说完便打个哈欠故意露出些疲态来。 狐狸脑子本就活络,也很是知情识趣,“既乏了便早些歇息吧。”走到门口又忽地回过身来,“那个…若实在伤心,便好好哭一哭吧。这厢房隔音还是不错的。” 我朝她微微笑着点一点头。她轻轻带上门,留给我一室清静。 回首恰见一轮圆月悬在窗边,月华冰凉冰凉的,手掌一扬带起一道掌风将烛火熄灭了去,那月光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连同晚秋的融霜曲折婉转地一点一点渗透进心头。 蓦地月光下闪过一条黑影,我冷冷一笑,手心凝起真气,背负着这织云神力果然是没的安生的。 那黑影果然探进了房内,我立于暗处,正要一掌劈了过去,恰在此时来人一个转身,秀气的面目在森白的月光下显露无遗。 “云息?”我诧异地叫出声来,强按下蓄势待发的真气,随手引了红焰又将烛火点燃。 突如其来的光芒令云息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窗边,头微垂着,“阿川姐姐。” 我本是个善于记仇的,不久前他出卖我、将褐光带去如清峰的那回事自是没那么容易忘怀。 然毕竟他曾是浣熊时给过我不少欢乐,那些日子的相处终究是有些感情的,如今这副站立不是的模样倒令我恨不起来,只以极淡漠的语气问道,“来找我所谓何事?” 他咬了咬唇很是为难,“魔君令我来寻姐姐到魔界一叙。” 我睨着眼有意无意从他纠结的面上带了一带,轻笑道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0 ,“他倒极会使唤。” 云息愈发惴惴,“那……” 我沉吟了回,反正这天上地下我都撺掇遍了,正正缺了个魔界还不曾去过,倒也好奇魔君究竟捣什么鬼,于是便道,“那就走一遭吧。” 这一路上云息坐得离我极远,一颗头埋得低低的,恨不能埋到云絮中去,瞧着到也不是全然的狼心狗肺。 忆及当初在如清峰将他救下之时,他对清徐尊使那般的死心塌地……心念一转道,“云息,你是何时晓得的?” 云息茫然抬首,我又道,“那个清徐并非真正的清徐尊使这事。” 他先是怔了怔,踟蹰几番,“在初入朝歌城时便知晓了。” 我很有些意外,他极小心翼翼地瞧我一眼,见我不作声,这才继续将原委说与我听。 它们熊族皆有个十分灵敏的鼻子,云息跟着真正的清徐尊使久了,自是对他味道很是熟悉。 他虽对清徐这体味的转变觉着奇怪,却忖度着是因受伤所致,是以先是也并不太在意。 直到那日我执意带着它去朝歌城,却将离珠草用在了它身上以隐去行迹,然云息却明明白白的嗅出了些不对味来。 云息竟是个见多识广的少年,又恰巧晓得这离珠草乃是仙家的物事,自是由仙人以仙力所培,然这仙草中透出的气息竟与清徐身上的如出一辙。 它的清徐尊使明明是个魔,又怎会培育仙草呢? 这才回味起那段日子中清徐的性情确确实实与从前大相径庭,还有它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宠物般的待遇,这才确定这个“清徐尊使”是个赝品,是由仙假扮的。且它忖度着真正的清徐尊使极有可能已死在这位仙手上了。 思及此年少气盛的云息哪里还坐得住,那时它伤势将愈,努力化了人形便去找假清徐说个明白。 然他又何从知晓这假清徐的来头,自是毫无还手之力败了个彻底。 而那人竟也大发了慈悲没伤它,不过使了个术法令它再化不出人身来。 云息瘪了瘪嘴,“后来才看得明白些,这位仙肯扮作魔且扮了如此之久,是为了姐姐你吧?”我虽面上微冷,他却依旧抑不下心中的好奇,“他究竟是谁?” 我嗤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有风上仙了。” 他似是被噎住一般,一张嘴长得老大,神情很是精彩绝伦。然我总不愿同他深谈此人,“那你后来是怎么解了他的术法的?” 他茫然道,“其实我至今也不太明白,只是那天在乘云之境忽地便化了人形了……” 我细细琢磨了一番,那日我和清徐…唔…有风从巫吉寨九死一生地回来,欲顺路将云息从乘云之境接走,可蓝梦说它清早便不见了踪影…… 想来在巫吉寨中的玉蚕仙蛊着实厉害,他差点儿丢了性命倒还真不是作伪,是以加诸在云息身上的术法也无力延续了…… 可他是个快要修得上神的仙了,这仙蛊于他而言应不过是雕虫小技才对,又怎会…… “姐姐,”云息唤我一声,将我的思绪打断,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又低下头去,“你待我好,我是晓得的。若不是你,我……总之我这辈子也从没像在如清峰那般自在过……然清徐尊使于我有救命之恩……” “云息,我晓得的。”我打断他,到底还是释怀了。 云息是我所认识的云息,至少证明我曾感受到的快乐并非真的虚无。 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紫色曼陀 此后便一路无言,直到了魔界入口之地,竟见两侧的魔众齐齐排成两列,浩浩荡荡不见尾迹。 其中熟人竟很是不少,除了褐光、萝漪,竟还有清徐…唔,如假包换的清徐,也不知他是如何从玄罗门脱身的。 这等仗势也忒的大了些。 我正欲撤了脚下的云朵,云息却蓦地一把拉住我,似是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姐姐,你还是别去了吧。” 我摸摸他的头,如从前他还是在我脚边乱蹭的浣熊一般,“今朝若是我不去,怕是明日也要来替你收尸的罢。” 说罢在他的呆滞中笑一笑,稳稳落了下去。 列首的褐光即刻迎上前来,笑开了一张脸似是与我首次打照面一般,“上神大驾光临,实是魔界的荣幸。不过魔君恰好正在闭关,要委屈上神先在魔界住上几日了。” 我斜斜睨他一眼,心中倒很是惊奇,既将我叫来了又躲着不见,这魔君行事真当很寻不着边际。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漠然道,“长老客气了。”说罢抬脚便往里头去了。 魔界的天很低,似乎一直便是暗沉着的。 行至途中我忍不住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清徐,他竟也偷瞧着我,眸色惴惴。 眉目身形还真真是一模一样的,然左看右看却半点也不是那般滋味。我垂了首轻摇,到底不是他。 褐光到底是识趣,将我安顿好后便离去,只留下个云息说是供我使唤。派给我的屋子也还算雅致,倒是对了我的胃口。 我倒是明白得很,晓得在魔界的日子总也不会清静的。果然褐光前脚刚走,便瞧见门口有条黑影来来回回地徘徊。 我了然挑一挑眉,“既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 语毕门被小心翼翼地推了开,清徐的脑袋往里一探,这才缩手缩脚跨进门来。 也是奇了,他这张脸在我眼前晃悠竟掀不起丝毫的波澜,我拾起桌上的茶碗嘬了一口,这才淡淡问道,“清徐尊使寻我何事?” 清徐嘿嘿一笑,这神情姿态配着这面庞身姿甚是违和,“上神在此住的可习惯?” “有话便快说。”我不太耐烦地一皱眉,重重将茶碗往桌上一搁。 他吓得一个哆嗦,语速果然快上几分,“上次在玄罗门时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上神,还望上神海涵不要同小的计较。” 我嘴角略往上扬一扬,若是这等事也需计较,那么我要计较的也未免太多,“你竟能这般迅速从玄罗门中逃脱,我哪有同你计较的本事?” 清徐面露尴尬道,“不瞒上神,其实你走后,有风上仙便也放我离开了。” 我怔一怔,那人竟也会这般慈悲,好心放过魔界的尊使,“那你又是如何陷在玄罗门中的?一五一十道来,本上神便放过你。” 原来那日魔君劫走冥子之魂,于苍郁山遭仙冥二界围攻,命清徐在山间巡逻。 然这真正的清徐运气委实不算好,一出山便遇见了段数不知高他几许的有风。 当时他脑子也是一时发了热,见有风衣装简朴,以为不过是哪个落了单的下仙,竟不曾去探探深浅便交上了手,自然是被火神后裔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 照规矩他是要被送去仙界当俘虏的,然此时在他眼中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1 威风凛凛至不可一世的仙人竟蓦地脸色惨白,俯下身捂着心口,始终清冷的神情莫名出现了丝波澜。 “他将我定了身匆忙便离开了,不久后便来了个仙童,将我捉到了玄罗门的地牢之中,想来是受了上仙之命的……后来......”他惴惴偷瞧我一眼,“后来,是上神无意闯了进来,小的才得以重见天日的。” 我淡淡一点头,应是我启用了离珠草被他感知。 然却不知那人为何这般的处心积虑,不由很是烦闷,草草便将清徐打发了。 心中似是有谜团成了型,堵得我发慌,却因怯意太深始终不敢去撩拨。 我使劲晃晃脑袋,带着云息踏出了房门。 魔界确是有些不一般的风致的,这会儿细细瞧了,才发觉这天实则暗里带红,这地暗中透紫,花草的色彩均要深上几分,很有几分妖魇至惊心动魄的美丽。 河流至清,破碎的花瓣零落飘于水面之上,映出淡淡的粉,丝毫也不见波澜的。 举目望至水穷处,竟是一方齐齐整整的梯田,迷离的紫色拾级而上,不当心便与天际交界,定了睛细细一看,原是栽了漫山的曼陀罗。 此情此景好是熟悉。我心头跟着一阵恍惚,双腿竟开始不大听使唤,离了地便踏水往那处去了。 飘飘然在对岸站定,立于梯田底部仰头往上望去,此处竟很不似魔界,云雾白得清爽,纠缠在清淡优雅的香气之间,熏人欲醉。 几千年前,蓬莱仙境,亦是这般满目绚丽的紫气中,一缕悠远宁谧的水墨细无声地润入了心间。 然我已很久不愿去触及了,不敢再去想他牵住我时掌心的温热,不敢去想他严词铮铮的那句“她是我的人”,却不想有朝一日竟在不经意间倒退了时光,一幕一幕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激得原以为坚不可摧的心墙霎时碎裂崩离。 “这是何处?”我在这旧曾谙的景象中痴楞许久,才晓得问向身后的云息。 云息低声地答,“这一带乃血寅长老的居所……”他惶然四下张望,“长老他不大愿意让旁人入内的……” 血寅?原来是他。我心下恍然,亦有意外。 外界皆道血寅接近夙夕不过别有用心,没放半点真情的,是以东窗事发后他亦可断得干干净净连藕断丝连也不曾有。 然今日依我所见,却并非全然如此了。 是谁说过曼陀罗有毒,又有谁宁可神魂颠倒,在魔界栽下这曼陀罗花田? 我低着头若有所思,手上不自觉捻着片曼陀罗的花瓣。 突然间一道光影没什么预兆地便袭了过来,云息惊慌地唤了一嗓子,我倒是淡然地挥袖挡上一挡,那道光影霎时消匿于无形。 数丈开外那张算不得熟稔的男子略略露出些错愕,云息定定神忙打圆场对他道,“长老,这是莫如上神……” 我朝他皮笑肉不笑地,“血寅长老下手总很不留情面。” 他闻言以疑惑地眼光打量我许久,这才清明起来,不卑不亢地作个揖,淡淡道,“上神大驾光临,是血寅失礼了。” 这副神态倒是比褐光顺眼许多,我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方才路过此地,甚有些熟悉之感,便糊里糊涂闯了进来,是我失礼了。” 血寅微微一失神,“上神说笑了。” 他这般的客气,无形中地便生生截下我的话头,使得沉默不断蔓延。 魔界竟也会起了风,将缭绕盘旋的云雾吹散,那成片的紫气愈发深沉地绚烂着。 “我曾经见过最美的曼陀罗。”也不知过了多久,与我并肩无语的血寅竟毫无预兆地先开了口。 莫名地,我并不很讶异,反而微微笑着一点头,望向远处去,“我也见过的。” 传言魔界最年轻的长老血寅少言寡语,一出手却最是狠辣。 然我总是觉得,沉默并不意味着忘记,恰恰是将什么藏得太深太铭心刻骨,伤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溃烂,今日难得遇见了误打误撞进入过那片曼陀罗花田的我,愈发是被勾起了往事了吧。 若不是那场早有预谋的相遇,她如今还是蓬莱仙境里悠然自得、不染尘埃的仙子,不过办场舞会种点花草,不会起了与菡萏联手害我的念头,亦不会因此丧了命,而他或许仍在魔界的底层打拼,从不曾遗落了心。 血寅这些年总深居简出,将自己困在这样一方天地,巴不得被世间遗忘似的,想来也不过逃避而已。 他这一身非凡的本事消耗的是一段真情,代价委实大了些,许是每挥霍一次,痛便愈深一分。 “我后悔了。”血寅背着手如是说,微扬的嘴角也掩不住苦涩。 夙夕若听闻,也不知做何感想。 然我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世间男子皆是这般,名利野心面前情爱总不值得一谈的,却老爱扮作个情圣,倒不知婆妈给谁看。” 他微愣,而后惨淡地笑笑,“上神教训的是。” 我极深地叹息,“你这后悔若曾经说与她听,或许她也不会抱憾离开……” “覆水难收……”他默了一默,似是被紫色曼陀罗迷了眼,一派混沌,“错过未尝也不是一种解脱……” ☆、自损八百 转眼便已在魔界过了几日,我照常四处溜达,只不过每每总避开血寅那处。 然无端地,他的话语极是简短,却时时在耳际盘亘,搅得我心神极是烦乱。 错过即是解脱,遗憾又如何解脱? 后来我不曾再劝说他什么,也无从劝说。 若是不久之前,我许是会在暗地中嘲笑他是个懦夫吧。 然如我父君有只手通天的本事,拼了性命也仍未能保得妻女周全,使得娘亲含冤而终;如银蛟神女,又是要挟又是纠缠了几千年,却比不得我娘亲陪伴我父君的堪堪几年;如我全心信任的清徐竟不是清徐…… 为仙为魔为神,亦料不准心,亦有万般无奈。 第四日上褐光来报,魔君邀我去修刹殿一聚。 我桀骜地一勾唇,终究还是来了。 所谓修刹殿,实则并不很像一座殿宇。 不过是赤红的熔岩之中升起的一方圆状的漆黑空地罢了。那片漆黑中唯有东方的台阶之上设着一把石椅,扶手处雕着的两只火麒麟展翅欲飞。 魔君殇烈微倚着扶手坐于其上,熔岩的红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威势不失丝毫。 他睨着一双眼,眉角轻挑,“上神可是稀客了。”而后朝旁边吩咐道,“还不看座。” “不必了。”这修刹殿的煞气极重,我极度不喜,皱着眉道,“魔君请我来怕也是为了仙魔之隙那等事吧?” 殇烈哈哈一笑,“上神果真爽快。” “那便没何好谈的。”我一心想走,嘴皮子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2 极是利索地翻飞,“先前我同仙界有约,只要卫夷不再占着天帝之位,便补全那仙魔之隙。堂堂上神总不好出尔反尔的。” 魔君不语,只是低头摩挲着扶手上的火麒麟。 倒是褐光上前微俯了身同我道,“上神有所不知,其实魔君完全是为了六界。六界若是统一,从此便不再有战火,生灵无分贵贱……放眼世间,除了我们魔君,谁还有他这等胸襟和觉悟……” 魔君如何我实在不太晓得,只是褐光此人我确是看不大起的,他这般冠冕堂皇的模样只叫我愈加厌恶,此时看也懒得看他,打了个哈欠道,“我本就不欲当一个称职的上神,待我将私仇报了,你们爱如何折腾这世间我都懒理。” 褐光面色一阵难看,“说到私仇,也是弑父大仇,上神虽心胸宽阔,然只令天帝退位也实在忒便宜了仙界……” 我很是不耐烦地,“我自有打算,便不劳魔界插手了罢!” 褐光欲要再劝,却被上方那把低沉的嗓音生生截下,“上神不如再住上些日子,考虑一番再作决定如何?这魔境的风光不会比仙界差的。” 这摆明了是挟持,我忙不迭摆摆手,“风光自是不差,偏偏不为我所好,就此告辞了。” 说罢便是利落的一个转身,却听有道疾风以破竹之势袭来,我随手往身后一扬,一银一黑两道气流相击猛地爆破开来,激起四周的熔岩顿时如下起一阵火雨一般。 我只挑了挑眉的功夫,一众魔徒便已团团围了上来,眼前飘过一道黑色旋风凝集成型,是魔君拦在了我跟前。 我冷笑,“魔君这是要强留了?” 他蓦地睁眼盯住我,眸光极是凌厉,“我本念在你是柏莘之女,又甚是欣赏不欲与你为难,然魔界大业却不能毁于你一女子手中!” 话音铿锵却淹没在乍起的疾风中,魔君殇烈一头乌黑的长发倒竖,张嘴便是接连不断的黑烟混杂着数不尽的骷髅喷薄而出,铺天盖地似要将其他的色彩吞噬干净。 果真是比当日在仙魔之隙与我父君斗法时愈加厉害了,怪不得他有这等底气欲困住我这个半神。 然我如今有了神力护体,倒也不太慌张,双掌合十召唤出一柄光剑,熠熠银辉亮堂得刺眼,势不可挡地插入黑雾之中,霎时将暗沉的修刹殿映得如同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令众多魔头很是承受不住,纷纷闭紧了眼。 我又突地唤出一柄愈加尖利的剑来,长袖一舞指使它极快极准地追了上去,两剑相击如地动山摇一般,化成无数流星将那些暗红狰狞的骷髅一一击个粉碎。 漫天星辉中殇烈低低喝着,英武的面庞竟显出一只虎头来,相貌极是凶恶。 它朝我狠狠一呲嘴,瞬时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羽翼,其下身形如同壮牛,额上两只龙角泛着淡淡的金光。 我瞧这模样揣测着便是从挞龙藤中逃逸的、那喜食脑子的上古凶兽穷奇的半魂了,不想竟与殇烈这般融洽地合为一体。 这下不敢再大意,凝神引出一团熊熊的青焰飞快地掷了过去。 他躲闪的动作比我料想的还要敏捷,那青焰擦着它的左翼划下一道弧线。青焰之势,非瑶池天水不能尽灭。 然它迅速扭头喷射出一股水柱,将顷刻便能将它焚烧殆尽的青焰浇熄。 我很是吃了一惊,羽毛的焦味在空气中四溢,集兽性魔性于一身的殇烈瞬时恼怒至极,鼻梁皱成几道,头顶上的毛发竖得根根分明。 蓦地它飞至上空朝我张开了嘴,压力极强的水柱如滔天巨浪般倾泻而下。 我正在身前布下一道屏障,却不曾注意他那对爪子何时长出了锃亮的锯齿,霍霍朝我挥舞过来。 我一惊之下往后疾退,到底脖子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来不及布好的屏障被洪水冲破,一下子将我拍得老远甩在地上,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生疼。 我俯身呛出一口血,化在湿漉漉地衣衫上。 一抬首却见一条坚实的前腿已悬在了脑袋之上的一寸之地,心下长长叹息一声,好歹是个神了,如此死得也忒没面子了些。 我闭了眼,却蓦地耳闻有熟悉的剑气凌厉地破风而来,继而是殇烈的闷哼声,并未来得及抬眸就被一条有力的臂膀从地上捞了起来,带进温暖的怀抱里。 本以为一潭死水的胸臆间竟又涌出许多委屈,我闷头埋在他怀里,贪恋一刻安宁。何尝不知来者是谁,然此刻却莫名地不愿看清。 殇烈却很不如我所愿地道,“有风上仙来得极巧。” 我心一沉,轻轻挣了挣。 有风垂眸瞧了我一眼,到底还是松开了。 喉头的血腥之气令我胸口窒闷地紧,只见得有风沉着一张俊颜,那口气并非一般地冷,“魔君功力这般登峰造极,怪不得不惧天劫敢弑杀上神了。” 殇烈下肢汩汩冒着黑色的血液,却仰天狂佞大笑,“如今天劫又奈我何?”说罢他长啸一声,熔岩之中蓦地又蹿出一头人面虎身的巨兽,如一粒巨大的石球重重落于修刹殿中,引得地动山摇。 这巨兽方一站定便朝有风霍霍磨着牙,浑身皆散发着滔天的怨气,鼻腔中不断地喷着气发出阵阵怒吼,恨不能将他连皮带骨全吞入肚子一般。 近前修为较浅的魔徒竟癫狂起来,纷纷提了屠刀不分亲疏地互殴起来,一时间修刹殿便成了修罗场。 “梼杌?”我低呼一声。 殇烈点头,“我本不欲这么快便将梼杌放出山来,然这梼杌与火神一族有些过节,今日一同了了也罢。” 有风抿着嘴不说话,倒是殇烈赞许道,“火神后裔果真有些本事,若非你曾伤重令那锁魂印松动,又如此巧合被我感知,它怕是永世都将长眠在苍郁山底了。” 梼杌闻言恨意更甚,再耐不住性子将它那条极长极壮的尾巴狠狠朝有风面上甩了过去。 有风身法向来极快,身影闪上一闪极是轻松便躲了过去。 然梼杌又怎会是吃素的,蓦地它身周的那些怨气骤浓,竟隐约能听见此起彼伏凄厉的哭喊之声,凝成极为强力的一股漩涡,缓缓朝着有风的头顶推近,竟是欲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僵持下有风脸色渐渐苍白,我想起他当初扮作清徐时,便是在梼杌手底下吃过亏,想来神兽果然是神兽,很是不好对付。 于是也顾不得许多,唤出把光剑便朝它刺了过去,谁想剑一脱手便不由我掌控,竟霎时被吞没了去,渣渣也没余下分毫,而那股怨念却蓦地壮大了许多猛然又将有风吸近了几步。 这等此消彼长的本事破天荒地头一回见识,我顿时便有些懵。 而这厢殇烈伸一伸筋骨,身形顿时竟高了数倍,向我步步逼近。我一味忙着左闪右避,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法力又被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3 梼杌拿走了去。 终归退无可退,身后是滚滚熔岩,左右为难间殇烈蹭地又亮出利爪,竟比方才还要长上许多,映着红光直抓向我的胸口。 如此千钧一发之时却有浅金的梵文如流淌的河水般远远不断地阻隔在我身前,殇烈竟是一惊忙后退了几步。 那边有风猛地一个用力挣脱梼杌的桎梏,将我捞到他身旁。 未及站稳他屏气默念,磅礴的真气自他身体中汹涌地溢出溶进那些梵文,顿时金光大作,将黑暗下的修刹殿照得如同白昼,熔岩也黯然失色。 天罡诀。 我正讶异,却见他掌间一推,那道金色的河流化作狂风巨浪,将梼杌和殇烈双双掀翻推下了熔岩。 “走!”他牵住我的手,握得极紧,十分迅速地跃出修刹殿去。 殿外阳光极盛,暖融融透过交错的枝桠。 鸦鹊在零落的枝头悠闲地叫着,好不自在。 方才那场大战惊心动魄,然此刻我却莫名地觉着安定,甚至想要将这一刻延续到地老天荒去。 然身旁的人还是放下了牵住我的手,我心头竟是一阵空,可很快便换上副极虚假的笑脸道,“我欠了师叔祖这许多条命,想来真是要给您做个妾才还得起了。” 我也不知同他是怎么了,总喜欢惹他生气,仿佛见他生气我便痛快。 然这回他只是微微皱了眉,朝我拱了拱手道,“上神客气了,就此告辞。” 我愣了一瞬,而后一时气滞转身便走。 然飞快地行了数里,修刹殿中他奋力与梼杌抗衡的模样便一直占据着脑海挥也挥不去。 那连殇烈都极忌惮的天罡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强烈的不安也涌了上来,终究还是耐不住掉个头寻他而去。 ☆、去而复返 与他分开的丛林深处秋意深浓,盘根错节的土地被落叶覆了个严实。 我巡视着那一地的枯黄,定睛却瞧见一株庞大的枯树下竟静静倚着一个墨色的身影。 是了,我又怎会一再认错,那便是方才将我从魔掌中救下的有风啊。 我脚下一个趔趄,来不及站稳便扑到他跟前去。 他的面庞白得透明,似是下一刻便要消失一般。我哆哆嗦嗦地执了他的手摸到他的脉门,却很是吓了一跳。 已臻神境的玄罗有风,传说中的那一身纯粹得不掺丝毫杂质的真气上哪里去了?为何体质这般地虚空?甚至连个凡人也不如! 我将掌心对准他的掌心,向他输了些内力过去,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蓦地心便慌了。 玄罗有风,火神后裔,可当千军万马,于我而言他从来是这般强大的所在。 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肆无忌惮地伤害,也许便是因为我从不曾设想他有朝一日会就此虚弱地倒下。 若早知如此,或许便能少恨一些。 可即便恨,我仍是宁愿他健康完整地让我恨个彻底。 浮生殿因我抱着有风的到来而乱作一团。 年岁较长的那个仙童我倒也不很陌生,从前也有极少的几回跟着有风出入过雪泠宫,给我的印象总极是温顺,然如今他忙乱中瞪我的眸里全是憎愤。 空气中弥漫起浓郁的药香,我不以为意地朝他笑上一笑,如旁观者静静地坐到一边,那些匆匆来回的脚步不过浮云,丝毫也搅扰不起我的心绪,眼中唯有榻上了无生气的那人。 雪泠宫中,如清峰上,本不太相似的两张面容竟毫不违和地浮光掠影般交错着,无论多少充斥了假情假意,终究还是他,这般霸道地占据了我全部的生命,也不知究竟是可笑多一些还是可悲多一些。 这一眼竟似过了万年,有一女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了我微一踟蹰,面上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怨怪,稍点了头便去榻前探了有风的鼻息。 她紧蹙了眉,指尖流转,柔和的金光缓缓亮起,亦是个五行八卦阵图,悬于榻顶将有风笼罩其中。 而这玄罗门的疗伤之法果真是了不得的,不多时她的额上沁出些汗珠来,而有风的脸色渐而缓和了不少,呼吸也平顺有力了些。 她这才舒出一口气来,撤了那金色的八卦阵,又细细与照看的仙童反复交代,这才回身望向我。 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与她不曾相识,然此刻却到底不能装一装失忆的。 我定定瞧着这张熟悉的面庞笑那一笑,“有容上仙,好久未见了。” 邀月殿的有容上仙,亦是所谓的紫宿宫仙婢,溶月。 玄罗门中皆是演戏的好手,我也才知我这般地愚钝,什么仙婢哪里有这般的本事能炼化地出离珠草,又有什么仙婢有这般大的脸面能向织造司要得来云锦的图纸? 若不是当日闯入邀月殿地宫带走那清徐,亲眼见着那些拦住我的玄罗门人皆听她号令,我如何能料想得到几百年来呼之则来、与我拌嘴取乐的紫宿宫仙婢,便是如雷贯耳的玄罗门有容上仙! 然此刻我却已是淡然,她朝我招一招手,我微勾了勾唇角便随她往屋外去了。 浮生殿外的那方悬崖风势向来是极大的,像是要将人卷入深海中般,是以有容的嗓音散在这样的风中悠远而缥缈,几近失了真。 “一开始我只是好奇,好奇我那冷情冷性的师弟爱上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所以才下了凡界装作不经意间遇上你。先前听闻你的事迹,总以为是个娇气的郡主,却不想有个爽快的性子,一时间倒很是欣赏,所以才顺势替有风照拂你……” 我冷言道,“如此我还真得感激你们了。” 有容顿一顿,“莫如,你可以怨我,可有风如此为你……” “有容上仙,有风如今是菡萏的夫君,我与他之间既已成过往,便不要再提了吧。”我语速极快。 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有些莫名其妙地预感,却总生怕得了印证,慌得不知所以只欲逃离。 有容从来是有些霸道的,扮作溶月时便是如此,今日又怎会放过我,一把拽住我目光灼灼,“未拜天地,不行大礼,如何能算夫妻?当年你下了凡,有风便以人间大旱之灾生灵还未安息之由,草草将菡萏的花轿抬到玄罗门便罢了,浮生殿的殿门都不曾让她踏入一步……” 我心狠狠颤着,却嘴硬道,“那又如何?如今天上谁人不将他们视作一对,你不也曾告诉我他们感情甚笃甚至有了怀孕一说么?” 她面色凝重,良久才长长一声叹息,“菡萏怀孕一事不过是我杜撰,我只是瞧不过有风日日抚着尘世万花镜思念于你,而你却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这才想试试究竟他在你心中还余几分地位罢了……玄罗门不比当年,我独自操持又何其不易。若让天帝一家下不来台面岂非与仙界为敌,是以这些年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4 来所谓伉俪情深,实则也不过是我化作有风的模样,与菡萏在人家面前做做戏而已……” 我还是意外了,只觉得一颗心沉得有些受不住,只冷哼道,“有容上仙这师姐做得真当是尽职的……” 有容倒竖了两道柳眉,显然很是恼恨于我,“你从来便只信你所见所闻的,却不问他为何如此……” “师姐!”有风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极是适时地插进我与有容的对话。 我瞧他在这般的疾风中步履还算稳当,倒是有些安下心来。 有容却板了脸骂道,“重伤成这样还急着起身做甚?” 有风淡淡地,“我还好,师姐多虑了。” 有容愈加气愤,“命是你的,你愿意如何折腾便如何折腾,从此我再不管你了!”说罢重重一拂袖,转个身便回邀月殿去了。 悬崖上一时便寂静了下来,唯余了我同有风相对而立却默然无语。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面上,我却不知以怎样的目光回应,只微微别开了脸。 风声肃肃入耳,他墨色的长袍翩翩,倒和缓了许多尴尬。 “谢谢。” 这回我倒很诚心实意,然开口的同时他也出了声,且说的竟是同一句话,瞬间我俩皆是一愣。 然这一愣之后他轻轻笑了,我竟也不自主地跟着笑,这才发觉我有许多年未曾对着这张脸真真切切地笑过了。 曾这般口口声声骂他虚假,然我又如何不虚如何不假了,甚至丝毫不输他。 “那个……你的身子……” 我一开口,竟不想是这般久违的关切的语气,连自个儿也极是别扭。 而他眉目间蕴了一丝极清浅的笑意,晃漾着令我温暖又不知所措的神采,“不碍事的,天罡诀的贻害罢了。” 我心慌地点点头,“即便如此,也还是回屋去歇着吧。我该走了。” 我离开浮生殿,怎么也不敢回头去看背后的目光。 有风的谎言如此之多,那些谎言如同一层一层拨不尽的迷雾,蒙蔽了我的眼亦遮住了他的心。他说的每字每句,似乎皆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理由,却再给不了我踏实。 他习惯了这般,再深的苦楚不过一皱眉一抿嘴,而后又是风轻云淡。是以我如何又能再轻信于他? 半个鲜红的落日悬于玄罗海上,天际好似要烧起来一般,粼粼的金光铺满整个海面,此起彼伏的晃眼得厉害。 我想起如清峰每一个日升日落,并无这般的壮观,却正有种恰到好处的暖色弥漫了心田,成了忘却不掉的风景。 我朝身后望去,玄罗山阵已隐没在绚烂似火的地平线下。蓦地便下定了一个决心,转头朝邀月殿飞去。 邀月殿形容仍是这般飘逸的。有容对我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然很快她便笑了一笑,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原来你倒还晓得关心有风。” 我也不太理会,兀自定定心神,“我想知道真相,全部的。” 她肃容,片刻后了然点头,“那便跟我来吧。” ☆、他的秘密 玄罗山阵的至高之处,日暮后的景致又与我上回在此教训天帝夫妇之时大不相同。 今时今地月色极好,一轮圆月正是当头,似水的华光洋洋洒洒铺泄了满地,毫不吝啬地将山色和远处的海面镀上一层银辉,清清冷冷的,平心而论竟是比雪泠宫里的月光更美的。 许是此处太过辽阔,那日我竟不曾发觉正中之处摆了一尊鼎。这鼎的外观丝毫也不起眼,不过是极平常的青铜质地,瞧着还有些老旧。 然此刻它似张着大口,贪婪地吸取着月之精华,在夜幕之中幽幽泛着柔和的冷光,倒令我不得不注意起它来。 我自是抑不住好奇近前细细打量一番,鼎中月芒太盛,汇集成流光溢彩,一块半透明的晶石呈血红之色时隐时现。 我怔怔望着这奇观,很有些茫然不解。 “这是神皇之鼎,里头那块是女娲血玉。”有容在我身后轻声道。 “神皇之鼎?”我皱皱眉,记忆中这物事是由神界遗留下来的,从来为历届天帝掌管,又怎会出现在玄罗门之中? “是,神皇之鼎。你万岁生辰之时病得离奇,那股妖风也刮得离奇,有风便是在那日追问了你父君,才晓得织云神力是在你身上的。” 我轻轻颔首,这倒不大意外,“此事与神皇之鼎又有何关联?” “以织云神力补天,须得以宿主魂魄为引,肉身为媒…...换言之,则是灰飞烟灭……” 有容略略迟疑,面有忧色, “想来你已然知晓了。你父君虽瞒得严实,然有风料想仙魔之隙日益吃紧,此事终有一日会大白而牵连于你,是以他赶回玄罗山阵求见师父。师父告诉他补天之法并非只有织云神力,若是得了女娲血玉,置于神皇之鼎中日复一日以纯粹的仙力和月华滋养,便将其唤醒召唤出女娲娘娘的补天之力。” “自十几万年前神界覆灭,女娲血玉便一直由银蛟一族的祭司秘密掌管......” 我忆及巫吉寨石洞中那枯槁得没了人形的老妪,和雪岭之巅她们合力召唤出的吞噬了神女的那条银蛟,不由得一阵发怵,“你是说…有风是从她们手中抢出女娲血玉的?” 有容点头,“银蛟乃上古族群,自然很有些诡异另类的本事,若不是当时他造化已臻神境,怕是要被那四大祭司神识化作的银蛟吞了果腹了……然那一场恶战后他也好不到哪去,满身血渍狼狈而回,连我也吓了一跳,幸而师父及时出关这才将他救了回来……” “至于神皇之鼎……那是天家之物,起初天帝自是不肯的,是菡萏出面求了情……然天帝仍是讲了条件,要有风娶了菡萏,成了半个天家之人,方可使得这神皇之鼎……” 我木然地牵牵嘴角。 当年我病愈在雪泠宫前枯等三月,埋怨他千回万回的当口,却不知他正为我身陷死境。 我恨他心狠,不想最心狠的却是我,决绝到不曾过问一句,不分青红皂白便一刀斩断千万年过往。 千万年,我对他的认知竟这般浅薄…… 有容神色复杂地瞧我一眼,顾自说了下去,“有风被银蛟伤得极重,是我将他强困在浮生殿……谁晓得你竟会同菡萏闹到火烧天庭的地步……他得知消息便撑着一口气去了承天殿,并非他不救你,实则他是有心无力;欲送你去炼狱,不过也是因为炼狱阴气最重,最能掩盖的住你身上织云神力的至阳之气罢了。”她叹口气,“不过炼狱太苦,你父君终究舍不得……” “你只知你受了剐骨之刑一时痛极,却不知是有风煞费了苦心不过封了你的仙力而已,而你在人世间流连的三百年间,他却日渐散尽他一身的修为,去养那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5 块能替你补天的女娲血玉!而他作为宿主,一旦发动了补天之力……”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我那般容易便重得了仙身,原早在朝歌城那回,他的修为便不足以封锁住我的仙力,是以才会在与花司一战时伤重,才会令我冲破了他的禁制…… 我只觉着脑中轰地一声,有容的声音在耳畔嗡嗡的,每字每句却重如千钧锤打在心头令我几欲承受不住。 “还有……你以为有什么离珠草能这般厉害,连魔君也识不破你?自然是识不破的,因为那是火神后裔的心头血所培,与他心脉相连,只为了时时感知你保你平安!” “不要说了!”我捂住双耳失控地嚷道。 三百年了,我理所应当地恨了他三百年,甚至费尽了气力掩埋下几千年的爱意去恨他,好不容易恨入了骨髓,却怎知突然被告知这一切不过一场误会,而恨错到这般离谱,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与“清徐”在苍郁山的相遇并非巧合,是我掐断了他心血所培育的离珠草,他感应到了才立时赶了来。 久伤不愈,是因他已将要耗尽了底子却仍旧几次三番不顾一切地护着我。 他那无法忘怀却恨他入骨的未婚妻,原来便是我。 我忆及他始终苍白的面色,夜半隐忍的干咳,他爱我爱得这般委曲求全,爱我更甚自己的性命,甚至宽容着我的蠢钝,宽容着我的残忍。 有容深深地叹息,“莫如,凡事别太信自己的眼睛,我早告诉过你的。” 我一抬眼,见神皇之鼎之中属于火神后裔的仙气磅礴地溢了出来,缠绕着月华袅袅而上,淡淡的流金映着夜幕,眼前竟又浮现了初遇的情境。 那日雪泠宫月光清幽,红梅若霞,他披着一身素净的水墨乘着月华而来。 我从父君身后惴惴探头,却掉落在他漾着月影的深眸里。 夜晚的浮生殿唯能闻见惊涛之声,倒愈发显得幽静。 我隐去声息绕过打着瞌睡的守夜仙童,径自走进有风那间青竹搭作的房中。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却是空无一人。 我低首踌躇半晌,这才伸手握住床榻旁那花架子,晃一晃上头的那株蕙兰,那道通向书阁的门果真便显了出来。 门内与我上回来时别无二致,不过围栏下有一人捧着卷竹简静静倚着。 久违了他专注的神情,却仍这般的熟悉,烛光跳跃在他清俊的面庞上,无端生动,好似三百年来我同他一直便是如此,从不曾离开过。 鼻尖蓦地一酸,若是当年,以他的灵性如何不能感应到数百里之内的我?而如今……火神后裔、玄罗有风,已然为我散尽一身功力…… 我轻缓地一步一步踱过了去,直到烛火中我的阴影覆向他,他才猛然一个抬眼,不可置信地怔怔望着我。 我慢慢蹲下身,“有风,你当清徐的这些日子,辛不辛苦?” 他神情一顿,目光闪烁几番欲言又止,终究不大自然地微垂了眸,浓密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 然我一个伸手抱住了他,毫无预兆的。 掌心触上他的背脊,竟惹得他霎时僵住,竹简在身后啪得一声落了地。 他的身子微有些凉意,清冽的气息将我环绕。 自从知晓这一年多来伴在我身侧的清徐实则是他之后,始终回避触及的一些事实如浮生殿下从不停歇的海浪,不断翻涌着将他待我之心之情冲刷地愈加清晰明白。 当时我以半仙之身独闯仙魔之隙,为见父君敛住仙气扮作个魔,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觉如行走在刀尖上痛苦不堪,然有风他竟忍着这般苦楚忍了如此之久,只为了…只为了能理所应当地伴在我身旁。 “你总这样不言不语的,实则并不大好。”我蹭蹭他的耳廓,轻声道,“你太高深,而我并不聪慧,又时时一根筋拗到了底,是以你待我的好我总不能体会知晓……可周全如你,却也不晓得最残忍的不过是让我抱着遗憾独自活下去……” “呵,”我自嘲一笑,“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埋怨你呢?我亦从没有告诉过你,我在雪泠宫日日夜夜等你的那三个月里,希望一回又一回地破灭的折磨,亦没有告诉过你我斩断那条红绳时,差点儿把自己的手腕也斩断了……” 他闻言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忙分开了抓着我的手腕低眸察看,嗓音里头是不可遏制的颤抖,“莫如…你……” 我任由他握着,只平静地道,“你别怕,都过去了,父君医术很好,你晓得的。” “对不起……我不晓得…真的不晓得……”他面色纠结又痛苦,不断地摩挲着我腕间的肌肤,仿佛如此便能感受到我当年的断腕之痛。 我反扣住他的手,“你不晓得的,我全说给你听好不好?” 他凝望着我的眸,“好。” “春华秋实是我烧的,嗯,为你烧的,我瞧见菡萏就想起你要娶她,恨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是以我没有辩驳,我认罪,可伤我透顶的却是你。三百年多年里,不敢去想剜我仙骨的是,蛊惑我跳忘川的是你,一想就痛不欲生。我想若是再来一次,我一定不要爱上你了。” “可是你瞧,你的容貌你的伪装骗了我,却没有骗过我的心。当真的重来了一回,我还是爱上你了。” “有风,不要再让我遗憾好不好?” “莫如……”他一把拉过我将我揽入怀中,双臂环住我的腰紧了紧,“没什么可遗憾的,我不过失了修为罢了。” “你可是火神后裔,如此不可惜吗?”我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为我…… 他低低笑出声来,“有何可惜的?散了功力也便卸了重担,而我仙身仍在,可安稳地尽享天年,只会比从前愈加快活。” 事到如今,他还要瞒着我。 补天之力与我那织云神力的启动之法异曲同工,又如何免得了身死魂灭的下场? 可我忍下泪意故作轻松道,“既功力尽散,这补天之力同你也没什么相关了,不如我们一道回如清峰可好?”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瓮声瓮气地娇嗔,“我想吃你烤的鱼了……唔……还有你炖的萝卜汤……” 他的手在背后,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我的长发,“好,我们回如清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明天有粮要发,甜味的,小可爱们接好了。 本文大概还有四五章就要完结了哦,下面是牛皮癣小广告时间。 接档文《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6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6 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文案三』 关于乔行知的checklist: 考察对象:乔行知 多金指数:五颗星 帅气指数:四星半(太完美扣半星,乔行知知道了想打人) 身材指数:附加一星 六颗星 安全感指数:一颗星(与帅气指数和身材指数成反比) 品味指数:五颗星(要找的另一半就是最好的证明) 才华指数:三颗星(会赚钱值三星,附加技能未见) 性格指数:(除了腹黑、嘴巴坏、爱捉弄人、睚眦必报、没风度、冷漠、阴晴不定等等一系列缺点外,人品的底线还是有的,那就……)两星半 吸引力指数:一颗星(不能再多) 综合指数:(摁计算器,相加求平均)约三星半 ☆、凤冠霞帔 夏日炎炎,午后的竹林最是凉爽。 石桌上布了副棋盘,有风极专注地自个儿同自个儿下棋。而我倚在铺了凉席的贵妃塌上,读着蓝梦来的书信。 “蓝狐狸写了什么竟这般好笑?”他在棋局上落下一枚黑子,头也未抬。 我闻言一愣,这才发觉我竟不知何时咧了嘴,笑意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她说她看上了个极有才华的穷秀才,陪他上京赶考去了,是以不再帮我看着蓬莱居了。” 他拧眉苦思,似是不经意地道,“如此你又开心作甚?” 我扇了扇那纸信笺,“你是不晓得,这头狐狸在人间阅男无数,自以为于风月之事上早同老僧入定一般了,却不想一颗狐狸心竟会栽在个穷秀才那里,也是冤孽了。” 他似是微微笑了一下,“若是你情我愿,是冤孽又如何?只是你的钱物不都在她那存着么?” “唔……是,”我淡然一点头,“她夹带私逃了。” 有风这才讶异地扭过头来,“你这财迷竟转了性子了?从前开官窑倒腾云锦,恨不得把天底下的钱财全都攥在手心似的……” 闻言我转了转眼珠,忽地起身凑到他跟前去,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直瞧得他一张脸微微泛红起来,“有风,之前那三百年,你是不是常常拿尘世万花镜偷偷地瞧我?” 他愣一愣,嘴角斜斜地往上一扬,“幸好你还算安分,除了幽溟也没给我惹出旁的什么桃花来。” 我不服气道,“即便是惹了,也算不得不安分吧,我早已同你解了婚约了。” 他皱皱眉,蓦地一把拉过我,手伸进从怀中掏出条红绳来,仔仔细细地系在我的腕间。那鲜红映在我眼中,竟有些水光潋滟的模糊。 我怎能不认得?这便是三百余年前,我在雪泠宫前决然斩断的那条姻缘的红线。 如今断口仍依稀可辨,然确确实实是被悉心接好了,被崭新的红绸细细缠绕上一周,挂在腕上竟比从前愈加亮眼。 “看样子还不错。”他很是满意,神情抑制不住的欣喜。 “这红绳…为何会在你手中?”我不大争气,声音竟有些颤抖。 “自然是捡来的。” 他倒说得极是平静。然我却想象着那时他才同银蛟族四大祭司大战一场而回,拖着一身伤在雪泠宫外俯身拾起被我损毁丢弃的红绳,想象着他在烛火下一丝一丝修补的情景,那时的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此时他将我的手扣在掌心,低眸摩挲着红色绸布的尾际,“婚约竟定了三回,不晓得这回又当如何。”那语气竟有些不可言说的伤感和自嘲。 又怎能不伤感?第一回,我斩了订婚的红绳;第二回,我又折了他送我碧竹木簪。约莫着他是怕了。 蓦地我便下定了一个决心,“有风,陪我回趟雪泠宫吧。”说罢不理会他诧异的神情,拉着他便狂奔起来。 妙华将红梅林打理得极好,枝头的点点艳色极是繁茂,朵朵红梅密密紧挨着连成一线,似是再也挤不下落下许多来厚厚铺了满地。 这偌大的梅林中藏着不少的宝贝,除却父君在我出生那年埋下的数百坛梅子酒,还有娘亲留下的一套嫁衣。 父君从未赠予娘亲任何贵重的物事,除了这一套嫁衣。 北极之地的红莲千年未必能开上一朵,却红得最是纯粹,汁水染作的布匹艳若云霞;东海水晶宫中的稀世珍品白璧晶石,透明地不掺一丝杂质。 父君说世间唯有这两样配得起我的娘亲。是以他千辛万苦寻了来,替娘亲制了这身凤冠霞帔。 只是我那娘亲到底没怎么见过大的世面,拜完天地后便一惊一乍直呼浪费。后来幽居在雪泠宫,便小心翼翼地将它藏了,同父君说若是生了女儿还能派上用场的。 我跪在父君和娘亲的坟前,磕上三个头,拉了一头雾水的有风便往林子深处去了。 我拂开地上的落红,以铁楸一点一点向下挖去,很快深埋了近万年的楠木箱子便重见了天日。 嫁衣果真被娘亲用油纸包裹地很是严实,她许是不知道我父君造的这嫁衣永不会腐朽的。 当我缓缓拨开油纸最后那层,有风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流转着难以置信与言说的激动,“莫如,你……” 我披好嫁衣在他跟前张开手臂比划着,竟有些紧张忐忑,“好看么?” 他的眸色晶亮极了,仿佛漫天的星辉都落在了他眼里。 他拿起白璧晶石镶作的凤冠,温柔地扣在我发上,将我瞧了又瞧,似怎么也瞧不够似的,“好看。” 我朝他嫣然一笑,与他执手到父君和娘亲的坟前站定。 三跪天地,三叩高堂,夫妻对拜。 我与有风在一片静默中行了大礼,没有喧天的锣鼓,亦没有震耳的礼炮,唯有万千红梅将这林子装点得一派喜庆,竟更甚十里红妆喜烛高照。 想来我同有风这婚礼是仙界多少万年来最最寒碜的了,高头大马八抬花轿俱无,然唯一的见证妙华含了盈盈的泪花,竟是喜悦的,“若是柏莘上仙还在世,今日怕是要高兴坏了罢。” 可不是,他倒是得意了。 我瞧着铺满红梅的两座坟头,眼前竟又出现父君的模样,白发胜雪,面容温润如初。 他正在树下抚着琴,微微笑着,似乎在说,知女莫若父。 父君,有风做你女婿,你可还满意? 一阵风吹过,红梅如雨纷纷而落。 有风朝我伸出了手,我看见他冷峭的面目因为喜悦变得柔和而温暖。 我笑着,与他十指相扣。年岁悠长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7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7 ,惟愿永不分离。 告别了妙华,正打算回如清峰去之时,我蓦地想起了一事,晃了晃他的手道,“我们得去找月老儿做个公证,免得他又胡乱牵红线。” 他不知怎地俊脸一僵,伫立在原地没动。 我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却没拉动,回身见状挑了挑眼角,“怎地这便想反悔了?” 有风忙道,“不是这个意思……” 我嘻嘻一笑,拽着他往前,“那走吧。” 我俩找到那雪髯白眉的月老儿时,他正在树下打盹儿。 我清了清嗓子,他一个激灵便醒了。 不耐地睁开眼,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我和有风,迷蒙的双眼霎时便清明了。 他慌忙起身想同我俩行礼,我大手一挥阻止了他,“不必多事,我俩就是来公证的。” 月老儿不露声色地瞄了眼我俩牵紧的手,面上竟有些心虚,“上神上仙不必公证的。” 我疑惑问道,“为何?” 月老儿踌躇片刻,悄咪咪往我那靠了靠,“三百多年前,冥界少主曾来小仙这求过姻缘……” 他说得略有些隐晦,我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也不太自在地看了有风一眼,果然见他面色略沉,匆匆地道,“咳,那又有何干系?” “当时小仙便说无法替他牵的嘛,”他嗓门一下提高了许多,像是故意说给有风听的,“您的姻缘线早已被牵上了,小仙虽掌管六界姻缘,却也有管不得的。” 说罢他衣袖一挥,眼前便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那树林里头栽的全是姻缘树,一株株全挂满了姻缘线,叶碧得苍翠,线红得火热,煞是热闹。 其中有株最最高耸的,被九天祥云团团环住,散着淡淡金色柔光的仙罩若隐若现。 月老儿便是远远指着它,又虚虚朝有风看了眼,道,“那是天命姻缘树,上神的姻缘线便是系在那上头,小仙是无论如何亦不敢坏了的。” 我好奇地往那处飞了过去,在离顶端极近的地方将将停住,刻着“莫如”二字的木质名牌挂在最高处,霎时便闯入眼帘。 系着它的那根红线被另一根缠得极紧,一圈又一圈,似乎怎么也解不开似的,而两根相缠的红线的另一端,却是另一块名牌,“有风”。 我笑了。转身往回飞去,落在有风身边,故意嘟了嘟嘴,“也不晓得是谁这般无聊,早早地便把我俩的姻缘线挂上了。” 他低着眸,轻声地说道,“是我。” 我从未见他面皮红成这样过,笑意快从眼里溢了出来,偏还要装得十分正经,“原来是你,你何时来挂的?” 他道,“你答应了嫁我那日……” “怪不得,”我惋惜,“我在人间三百年都没寻着好姻缘。” 他蓦然抬眸,神情认真极了,“莫如,大约是我自私吧,可我活着一天,就无法眼睁睁瞧着你嫁给别人。” 我眼眶有些热,我想我此时应当说些什么的,此时却蓦然地传来谁大呼小叫的声音,“月老儿,月老儿,我有事找你。” 这声音很熟悉,我听得一阵惊喜。 幽溟,是幽溟,他竟然好了,好得这般快! 一回首间果然见一道紫电掠过,堪堪停在月老儿面前,“月老儿,听说三百多年前我来求过跟莫如上神在凡间的姻缘,这是怎么回事?” “这……”月老儿一阵尴尬,求助般地往我们这看来。 幽溟这才回过头瞧见了我,眼里却是一阵迷茫,“你是谁?” 唔,原来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月老儿白眉动了动,忙不迭地引荐,“少主,这便是……” 有风打断他,“这是我妻子。” 幽溟以一副“你大约生了脑疾”的眼神瞧着他,又问,“你又是谁?” 有风指着我答道,“她丈夫。” 不苟言笑的有风上仙竟也有这般别扭的时候。 幽溟默了一默,显然是不大想同我们说话了。 我亦莞尔,扭头朝他道,“幽溟,我就是莫如。” 有风很是不满,而幽溟很是吃惊,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莫如?你真是莫如?” “如假包换,然而传言却是错了,”我笑道,“我是你的朋友,好朋友。” 幽溟眼睛一亮,“真的么?”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幽溟殷切地道,“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我可否常去找你玩?” 我拧着眉,还未想好如何回答,有风已斩钉截铁道,“不可。” “为何?” “我们家养了许多狗。” “……” 作者有话要说:  拉幽溟出来溜溜,我知道肯定有人记挂他。 ☆、贪嗔痴怨 转眼又是一个秋日,正是极好的时节,如清峰铺上一层浓郁的金红。 天很高远,蓝得出奇,白云飘渺,候鸟正在南迁。 不知不觉我和有风避世于这如清峰已三年有余了。早晨我起了身推门而出,秋日清爽不腻的斜斜阳光打在身上,暖融融的,陈旧的木栅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我朝院外走去,竹林边多了片小小的田地,是有风开垦出来的,这几日地里的蔬菜瓜果长势倒挺喜人。 田里有风正猫着腰,手中持了把不大的锄头,一下一下细细翻着地,动作娴熟,便似这尘世中最最寻常的男子一般。 我揉揉眼睛,他并未凭空消失,这确非梦境。 他似是有所感应,蓦地回过身来,抬首不可思议又略带了揶揄,“今日可真是稀奇,怎地这般自觉,不等我唤你便起身了?” 我半点也不羞恼的意思,小跑到他身边缠住他,“以后你一起身便唤我,我同你一道,好不好?” 他清朗的面庞浮上层柔和,笑却不语,捏捏我的面颊,转头又去摆弄地里的那些菜。 “我说有风,”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碎碎念道,“人间常道男耕女织,耕,你的的确确是一把好手,然我却不太会织,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有风手上一顿,直起身转头竟白了我一眼,“你倒一点儿也不晓得害臊。” 我笑嘻嘻勾上他脖子,“老夫老妻的,还有何好害臊的?”我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他的眉眼太近,有些模糊,却无端牵出了许多的暧昧。 他极是无奈,尽力将锄头避开我僵硬地直立着,“莫如,我身上有些脏。” “是么?”我一本正经地去扒拉他衣襟,“既然脏了,干脆便脱了罢。” “这位上神……如此光天化日的……”有风红着张俊颜护住胸口,含羞带怯道,“我们可否进屋再说?”另一只手却很不规矩地搂上我的腰。 我愣过一瞬后极是想笑,却生生憋了住,捉住他那只手提到他面前甩了甩,十分严肃地说,“冷若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8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8 冰霜的有风上仙原是这样耍流氓的,倒要叫天上那些仰慕你的女仙来瞧瞧……” 他深邃的眉眼弯弯,如同秋日中的一泓深潭,忽地俯下身来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这样如何?” 美色当前,我又怎能不被迷得心神激荡,神智全失?竟迷迷糊糊地由衷地点头,“叫他们都看见才好。”如此也好叫那些女仙死了对我家有风的花花肠子。 唔……脱口而出后我才觉得有些窘意。无耻竟是会传染的,近墨者黑,真真是很有一番道理。 有风眸里的笑意愈加深浓,揉揉我的发顶,指指脚边空了的木桶,“既然来了,便去打些水吧。” 我撅着嘴巴,佯装不大甘愿,“你倒是会使唤。” 说罢提了木桶,高高兴兴地一蹦一跳往山泉边去了。 因秋季少雨干燥的缘故,流瀑细上了许多,泉水却愈见清澈,连水底的鹅卵石亦十分地清晰。 我一心一意直奔到水边,却远远地瞧见对岸的结节外立着个修长白影,出尘绝逸,仙气凛然的。 自从三年我和清徐来到此地,魔界前前后后明里暗里也不晓得闯来了多少回,都被我以这道以半神之力的结界拒之门外。倒是仙界异常沉得住气,到此时才见着一个,却还是个在外头闷声不响徘徊的。 我扯扯嘴角,伸手一挥撤去结界,他转过头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我。 三年的时光并不长,该来的终究会来。 “星君可别来无恙?” 来者北辰星君轻轻一点地,踏着水面在我面前站定,半晌才叹口气,“莫如……” 我瞥了一眼他手中那卷明黄的布帛,勾勾唇角道,“天帝决定退位了?看来是仙魔之隙守不住了罢?” 北辰迟疑了半晌,这才点一点头将诏书递给我,“你所料不差。” “我晓得了,”我看也未看,只淡然将诏书收入怀中,“劳烦星君走一趟了。” “莫如,”他唤我一声,又顿了顿,“其实你大可不必去补仙魔之隙的,仙界泱泱男儿,要你一个女娃娃舍身,委实……”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道,“星君既然这般想,又怎会接这趟差事?” 他低垂了双眸,“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无情无义了?” 我想了想道,“当年仙界三杰,我父君和花司都私心甚重,太过感情用事,唯有北辰星君你始终清醒着,是以为仙,你最最称职不过。” 北辰星君挑一挑眉,“这似乎不是在夸我?” “确实不是,”我实诚道,“不过说出我的认知罢了。” 他怔了怔,神色认真起来,“你说的不错。我精于卜算,算得花司有魔的命格,是以才疏远于他,却不知这才是他成魔的因由;我亦算得你父君大限已近,却无力挽回……” 说罢他自嘲地笑了,却很苦。 我蓦地同情起他来,始终清醒,始终清醒着权衡利弊,始终清醒地痛苦着。 “我走了,还得回承天殿复命。”他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去时蓦地又回过头来,“莫如,无论做什么,恪守本心便好,没有什么一定是你的义务。” 说着他飘飘然地飞远了,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我却仰头望了许久,终究收回了目光,深吸了口气提着水回到田里,见有风正立在树下,肩上挎了个藤编的篮子正在摘桔子,平添了些烟火之气。 方才倒还很波澜不兴的,如今此情此景竟令我眼眶一酸,扔下木桶便飞奔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有风似是一怔,温言道,“怎么了?” 我往他背上蹭了蹭,蹭去不当心溢出的泪花,委屈道,“水洒了,好不容易提过来的呢。” 有风笑了,将我从背后拉到身前,点了点我的鼻子,“愈发地娇气了。” 我含嗔带怨地白了他一回,“娇气也是你惯的,你不受着谁受着?” 他竟还很得意,“就惯着,看我不受着谁还敢受着?”我扶额,我想他是愈发地没师叔祖的正形了。 “有风,”我问他,“你被我这样拘着,闷不闷?” 他顺口就道,“我巴不得你这样拘着我一辈子才好。” 我这般厚的脸皮也经不住烧了起来,“你何时这样会说情话了?” “与你在一块儿,不知不觉地就学会了。”他有点儿委屈,“而且是夫人自己说的,夫人你不大聪慧,我不言不语其实并不大好。” “哦,你还学会了油嘴滑舌。”我睨着他,嘴上这般说着,蜜糖般的甜味却在不经意间漫入胸臆之间,一丝丝地化开,“我说真的,我们去外头走走吧,我闷了。” 有风愣了愣才道,“真当要去?” “自然。”我看出他神情中的不赞同,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美人可愿同我去人间一游?” 有风昂着头,终是莞尔,“无论夫人去哪,在下都定当追随。” “这还差不多。”我撤了结界,召来云头牵着他跃了上去。 他笑道,“如今倒要劳你看顾。” 我细细瞧一瞧他,倒全无一丝伤感,抱一抱拳道,“好说好说。” 我在人间三百余年,要说最合心意的嘛,还是那花红柳绿歌舞升平的朝歌城。 然到了朝歌城,却发现人事已非。我从未想过不过几年的光景,朝歌城便能落魄至此。 街上人口稀稀拉拉的,不复曾经那比肩接踵之势。街上那些林林总总的商铺已然关了大半,即便那些开着的亦是门市凋零,遮遮掩掩,一群恶徒经过,又是一阵打砸。 我看不过去,暗暗捏了决欲要给那群恶徒使点绊子,却被有风牵住了手。 他冲我摇了摇头,“人间之事,不必多管。” 我晓得他的意思,终究不忿,却见他的视线扫向方才被恶霸欺侮的那店家,一缕若有若无的暗色气息飘了过去,怯懦的男人瞬时暴虐起来,伸手往后头一拽,便拽住了他妻子的头发,破口大骂,“自从你这婆娘嫁过来就没过过一天顺当日子,家当被你败光了不说,连仔也不会下一个,老子娶个母鸡还能下个蛋呢,”他狠狠地将她一把推到门上,啐了口唾沫,“呸!灾星。” 有风似是叹息,“管也管不完的。” 我心里头也不晓得是何种滋味,抬眼望了望天,方才没仔细瞧,如今才发觉淡淡的魔气充斥着整个朝歌城。 昔日繁华一朝成空。 梼杌之祸。 突然便没了兴致,我掉个头,“还是去乘云之境吧。” 有风点了头,“那倒是个安妥之处。” 我们朝着那安妥的去处去,我刻意将云头飞地低了些。 飞过京师上空,皇城之外父子兄弟争食饿殍遍野,皇城之内葡萄美酒夜光杯,君王醉卧美人膝。 飞过三国交界之处,那里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89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89 烽火连天,士兵们杀红了眼,暴戾凶残到已然不分敌我。 飞过雷火荒原,那里的天火如雨落纷纷。 然而乘云之境还不曾收到波及,仍旧一片祥和,只是到底不如从前那般热闹了。 自从蓝梦不当心坠了情网,追着那人间的书生而去,蓬莱居的生意便清淡了不止一点点,偌大的厅堂也不过寥寥几桌。 店里除了蓝梦,并未有其他人见过我的真容,是以小二便当我们是客人往里头迎。 甫一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下,忽然有把颤巍巍的嗓子道,“这位……可是玄罗门有风上仙?” 原来是白先生,我认识他认识了三百多年了,这老头儿平日里总是装得一副高深的模样,却从不曾见他这般激动过。 我瞧了眼有风,他客客气气地回道,“正是在下。”显然是对这白先生没什么印象。 然白先生却是老泪纵横,“上仙定是不大记得在下了。几千年前,在下本是西海之中的一只龟,修炼了数万年,眼瞧着快要修得人身,谁知蛊雕兽为祸西海,在下眼睁睁瞧着家园被毁,亲人离世,一阵滔天巨浪袭来,本以为在下亦无法幸免,便在那时您出现了,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还将蛊雕兽捉回了锁妖塔……” 唔……这一番可比他在戏台子上说书还要情真意切了。不过说起这西海,同我们倒挺有渊源,却不想白先生与有风也有渊源。 更不曾想到的是白先生噗通一声,竟朝着我们跪下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修炼成仙本是在下几万年来毕生所愿。然自从得见上仙英姿,便一心唯愿拜入玄罗门下,可玄罗门向来飘渺无踪……几千年了,终究让在下等到了上仙,不知上仙可否留在下在身旁,做个小仙童也是极好的……” 他的崇拜之情快要比西海的水还要泛滥了。且此话说的,落在我耳里只觉得别扭。 我道,“白先生,你先起来再说。” 白先生似乎这才注意到我,“能与有风上仙同行的……难道是莫如上神?” 这几年事实变迁如沧海桑田,不变的唯有这白先生的机灵通透。 这回倒是有风开了口,“正是莫如上神,在下的夫人。” 白先生抹了把眼泪,“上神福气好啊,福气真好。可上神竟然晓得在下的名讳?” 我“嗯”了声,轻飘飘地说了句,“听闻你还编排过我俩许多故事?” 白先生狠狠愣了愣,而后讪讪,“在下对上仙的仰慕之情,一刻都不敢忘。” 我回头便对有风告状,“他从前可将你说成负心汉,可见乌龟王八的嘴是做不得准的。” 有风怔了怔,低眸间划过淡淡黯然,“虽未负心,却到底曾伤了你。” 我亦怔了怔,扬了扬眉,“所以啊,你永远欠我的,要好好地还哦。” 他望着我,深深的,一双深眸流转着莫名的情绪。白先生似乎仍要说什么,他也不管了,站起来牵住了我,“走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 本文将于8月20日下周一完结,于8月21日入完结v。v章从第25章开始。 追更的小可爱最近追紧一点哈。 ☆、只是为你 恰是落霞时分,晚照的夕阳挂在彼端,远远望去,如清峰的尖尖山顶笼罩着一片圣洁而祥和的圣光。 “瞧来瞧去,仍是觉着我们如清峰的落霞最是美丽。”我一面叨叨着一面从云头上下来,果子树下那篮桔子依旧安静地摆放在原地。 清徐走过去,从里头拣出一个扬了扬,开始剥起来,“去岁栽的,虽不大会打理,然大抵也能吃吃看。” 我喜滋滋地抢了过来,那桔子长得甚是可爱,黄澄澄的又圆又润,可见我眼光真当是不错,有风他仰首可摘星,俯首能种地,确确是个难得的全才。 是以我不大犹豫地掰下几瓣便嘴里送,很是急切地咬了一口,汁水浸染舌尖的瞬间却霎时僵住了。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大概也不曾尝到过如此……特别的桔子,极酸极涩中还夹杂了些苦意。 更奇的是他是如何种出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桔子的?委实高明得紧。 然他的目光这般地热切,这般地充满了期待,我忍下欲呲牙咧嘴的冲动,将剩下的囫囵全喂给了他,谁想他竟点了点头道,“还不错。” 瞧他这副面不改色的从容模样,我都有些疑心他种的桔子是个阴阳两面派,于是从篮子里又拣了一个剥出瓣肉来,却被他一张嘴整个叼了过去,我再剥,他再叼。 如此我又如何能不明白了?那桔子并没有其他的味道,不过跟我尝到的一样,苦、涩、酸。他不过是不想让我再尝罢了。 我气鼓鼓地将篮子推到他怀中,“那你便都吃了吧。”说着扭头便走。 他放下篮子追上来,与我一同坐在悬崖边上。 崖边山风和煦,柔柔地吹动着衣衫。 日渐西斜,滑向如黛远山。身旁的有风侧颜如玉,亦被染了一身的霞光。一切都美得不大像话。 “若云息也在,那便愈加完美了。”我望着远方喃喃道。 “你倒如今还很记挂那头浣熊么……” 身侧传来的嗓音清清冷冷的,我却莫名嗅到了股酸味,这倒是稀奇。 我细细想了半晌,蓦地又是愧疚又是好笑,往他那又挪近了几分蹭着他的臂膀,好声好气道,“是我不对,不该将有风上仙心头血培育的离珠草给那浣熊用了,我当时若是知晓,宁可它被凡人乱棍打死……” 我的话音不由虚了下去,因他转过脸来,极正经地瞧着我胡言乱语。 “额……云息它是个好孩子。”我如是说。 这回他竟很诚心地点一点头,“倒还算是有些良心的魔族。” 我面带了诧异,他则淡然道,“实则在朝歌城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即刻回去魔界,永远不再见你;二是在你身旁做头不能言语的浣熊。” 我斜睨了他一眼,“这等事你做得倒很得心应手么。” “不过想在你身旁多留几日罢了。” 那轮红日消匿在远山之后,带走了最后一丝日光。 我同他却仍在原地坐着,直至红霞褪去,远山亦沉寂了下去也不愿离去。 “有风,你说我们能永远这样么?” “嗯,一定会的。” 夜很深了,今晚星光极是黯淡。 我没有半丝睡意,只闭着眼听着枕边的呼吸声。 子夜之时身旁不出意料地有了动静,我能感觉到有风极轻极缓地坐了起来,似乎在用那双如墨的深眸流连在我面庞上。不必睁眼,亦能感受到不舍眷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下了床榻,而我亦在此刻极迅速地捏了个定身咒。 “莫如……你……”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0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0 他霎时动弹不得,不可置信地怔怔望我。 我笑,“你瞧,我俩还真是心意相通呢。” 北辰星君突然的到来,我对人间的境况大抵也猜到一些了。今日去人间走这一遭,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选择,亦给自己一个选择罢了。 “有了神力便是好,从前我哪里能困得住你。”我戏谑道,“你此时会否有些后悔?后悔散尽了一身修为。若非如此,大约我这般偷袭亦无奈你何吧?” “莫如,”他轻声哄道,“听话,放开我。” 他的温柔宠溺从来是我致命的蛊惑。 “放开你?你想偷偷替我去补了那仙魔之隙?你不怕死么?” 他那唇角抿地死死的,喃喃道,“不会的,我不会……” 补天亦是舍身,这道理我如今又怎能不明白? 这三年里他确是变了许多,可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我抚上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想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里,“瞧你又骗了我,不是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有风黯然地垂着眼,唇色苍白。 我俩清清静静地在如清峰生活着,虽然惬意,可我晓得,有风他不曾有一日真正忘却他仍是火神后裔。 夜深之际,他常常趁我熟睡,去到结界边上同悄悄到来的仙童聊上许久,又如何不知仙魔之隙的困局? 只不过他假装不知,我亦假装他不知。 这便是玄罗有风,看似什么也不在意,却什么也放不下。我不晓得他若非这样的他,他还会不会是他,亦不晓得我还会不会这般地爱他。 他骗过我这么多回,到头来亦陷入我的骗局。 此时我竟觉快意,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回床上,“有风,我早已不再是雪泠宫里只会依赖父君依赖你的那个莫如了。” 我拉过被子给他盖了个严实,仔仔细细地掖好,“这世间少了个莫如并没什么大碍的,可你不一样,你是大英雄,大约还有千千万万的白先生将你视作偶像……” “梼杌出世等着你重新封印,玄罗门等着你去继承,若是再有什么蛊雕兽之类的水怪,我可打不过……唔……你瞧,这些都这般地难,而补仙魔之隙却要简单地多了。是以难的事都留给你……” “还有,我问过黎瑶上神了,神皇鼎中炼化成补天之力的仙气,只要引导适当,也还能收回一些的……你这么本事,不日便能重回巅峰吧……” “莫如,我不去了,我俩谁也不去……不去那仙魔之隙,不管什么芸芸众生……我答应你永远同你在这如清峰上……”他慌乱得不知所以,那对我最爱的深眸里全然不见了超然与笃定。 我扬起手,浅浅的金光在暗夜中蔓延,缓缓注入他的额心。 他的话音霎时断了。 我怔怔望着他沉静的睡颜,还残留着痛苦挣扎的痕迹。 这是守了我几千年的玄罗有风,是为我散尽功力的火神后裔,是我在漫长岁月里唯一至爱的眷侣。 三年太短,若我还能活着,即便时光无涯,亦不愿再离开他半刻了。 可如今,拿命去补仙魔之隙的不是我便是他。 我可以放任这世间被魔界吞噬甚至分崩离析,可他又如何做得到?注定了我和他会在生死的两端遥遥相望,却后会无期。 我用力抚平他皱起的额心,落下浅浅的一个吻。而后起身,决然离开。 挥挥手召来一朵云,迎着夜空扶摇直上。 不再回头,因为害怕一回头,就失去了离别的勇气。 第一丝曙光才跃了上来,仙魔之隙便好生热闹,一眼望去全是老相识了。 卫夷已卸下帝袍和冕旒,一身素服立于群仙之中,身旁没有了妻女,跟着的是雷诺。 雷诺信手引雷的本事可是独一份的,看来他终是有机会上真正的战场了。 北辰星君亦在其中,看见我面上的神情说不清是意外还是了然。 玄罗门竟也来了,黎瑶上神那火红的裙裾甚是瞩目,额上的扶桑花浓艳似霞。有容立于她身后,瞧着我掩不住痛惜。 我环视了下四周,原来此处的魔气愈发汹涌了,仙魔之隙已然比我上回来时大了数倍,破败的云絮欲坠不坠地吊着,似乎撑不了片刻便要倾塌。 我稳稳立在最高的云端,居高临下地笑了笑,“天帝可是想好了?” 卫夷抿唇一点头,朝我躬身作揖,“请神女织补仙魔之隙。” 语毕他身后乌泱泱地跪倒一大片仙人,齐声道,“请神女织补仙魔之隙!” 我嘴角抽一抽,仙界倒从来都是上下一心的,比如三百年前承天殿上我蒙冤时约定般的沉默,今日又齐齐来求我舍命救世,真当是可笑的。 若不是他们,我和有风何至于走到今日,父君又何至于陷入绝境?我到底是小肚鸡肠的,只觉着这仙那仙的,嘴脸没一个不是可恶的。 我正想同他们为难为难,却听见对面传来如雷的喊杀之声,魔界如黑云压城之势滚滚来袭。 诸仙纷纷肃着一张脸戒备。 而殇烈一马当先,以迅雷之势越过仙魔之隙巨大的窟窿在这边站定,他身旁的梼杌长啸一声,肆意散发着磅礴的怨气。 众仙不由紧张地往后推上两步。紧接着花司、血寅等魔界好手亦赶了过来,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殇烈将目光锁在我面上,狂傲道,“莫如上神何苦舍身?与我坐享这万物河山岂不快哉?” 我皱着眉,“你们魔界那煞气我实有些受不起。” 梼杌恶狠狠朝我呲一呲牙,想来极是记恨我曾与火神后裔联合起来对付它。而殇烈冷哼一声,上前便要抢我。 黎瑶上神极快地出手,挥下一道屏障,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去。 殇烈细长的眼微睨着,“玄罗门超脱六界之外,黎瑶上神怎地也来管这等俗事?” 黎瑶上神冷然道,“莫如属我神族,她如何抉择是她的事,由不得旁人干涉。” 她的话音缥缈,将将落下之时梼杌再也按捺不住,多少万年来积郁着的对火神一族的恨意喷薄而出,凶狠地朝她扑了过去。 黎瑶上神不急不缓地召出青焰来,是极深的墨绿之色,且不似我一次只能引上一簇,而是连接不断地围成个火环,将梼杌困于其中。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殇烈亦跃上前来,接他招的竟是天帝卫夷。 卫夷在承天殿的金座上坐了这许久,却没我认为的那般脓包,暂且没落了下风,与父君比来竟也算不得太逊色。一条金色巨龙将他盘在其中,龙尾挥舞着携起狂浪般的气流,往殇烈头顶上现出的那穷奇半魂狠狠击去。 雷诺的引雷之术果真是厉害的,滚滚天雷一道接一道地砸下来,死伤一片。 而花司与北辰这对冤家又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1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1 对上了,花司依旧下不去狠手,北辰步步紧逼招式虽狠却总留了三分余地。 甚至两界中那些不知姓名的小兵小卒,都卯足了劲拼着一死也互不相让…… 唯有我,事不关己地立于一旁,看着血色愈加深重,木然到如同看戏一般。 梼杌被烧得面目全非,怨气却是暴涨着愈发地肆虐,不屈不挠地与黎瑶上神斗得如火如荼。 而卫夷到底不是殇烈的对手,此刻金龙黯淡,龙身上血痕道道,已然是在强撑…… 眼前的画面渐而模糊,耳畔的声音也渐而飘远了。 突然觉得一切很没什么意思,那些恨啊怨啊的,终归还不是要随着我消散? 我蓦地仰头大笑几声,那笑声蕴含着十足的中气,在云霄间不住地回荡。 这仙魔之隙竟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因这笑声住了手,朝我这边骇然地张望。 我将目光飘飘然落于满身是伤的卫夷身上,他并非绝对公允,却亦有他的坚持和倔强,这许多年来也大体是一个合格的天帝。 此刻他紧张又不解地瞧着我,大约是怕我反悔。 我亦正色地盯住他,一字一顿地道,“天帝卫夷,我只愿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莫如……” 从怀里掏出那张明黄的布帛,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手一扬,碎裂成千千万万片,如同泛着金光的雪花,飘向那暗沉无底的窟窿中去。 在周遭一片无声的讶异中,我缓缓将体内的神力释放了出来,仙魔之隙霎时便起了狂风,比之三百多年前雪泠宫前的那阵妖风还要肆虐得多,风声如同山呼海啸,修为不足的仙魔纷纷被卷到高处却被盖住了哀嚎。 全然凝集的织云神力原是这般模样,如同那落满繁星的银河这般璀璨,却强悍如怒海巨浪,不安分地咆哮。 我瞧见殇烈和梼杌齐向我猛扑了过来,一作气将神力推了过去,他们面目狰狞着全力抵抗,却被拂落万丈深渊,被熊熊天火吞噬。 今日之后,六界之中再无仙魔之隙,没什么楚河汉界,仙界与魔界再不能两犯。 “莫如……” 黎瑶上神拉住我,我朝她笑一笑而后挣脱,不再去看她哀伤的面容,将神力铺满了仙魔之隙,天际间那破败的窟窿。 我亦缓缓走向它,却听身后远远传来了有风惊痛的声音,“莫如,你给我回来!” 我回头,他果真没了修为也这般本事。 那遥远的一点水墨很快近了,我笑着,倾尽一生的灿烂,“即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 这一生你为我太多,终于……终于我也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笔直向后倒去,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衣袂,却终是抓了个空。 魂魄为引,肉身为媒,神力填满每一个隙缝,延伸了过来,十分柔和地将我淹没着包裹着,如同包裹着初生的婴孩,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楚。 这一瞬,我满眼全是我心爱的人决然跟着我往下跳的样子。 然他并非神力的宿主,自是被斥力弹回岸上,跌落在地万分狼狈,竟不复千千万万年的清雅之姿。 原来万年亦有尽头,最后的画面是他面容扭曲地趴在云上,绝望地朝我伸出手来。 我蓦地想起万千红梅之中,我着了身火红的嫁衣与他携手,以为如此便能永远。 我亦拼命朝他伸手,却发觉躯体已消融成了点点银光,好似银河中最稀松平常的那几颗星。原来灵魂出窍是这般的感觉。 神识渐渐散了,有风的面容不断淡去,声音也渐而远了,直至消失不见。 我莫如,生是半仙,死为半神,脓包了万年,临了倒很风光。 可我这风光,不为仙界,不为众生,只是为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尾声和一则短番外,后天更一则长番外,就这么完结了...... 接档文《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 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文案三』 关于乔行知的checklist: 考察对象:乔行知 多金指数:五颗星 帅气指数:四星半(太完美扣半星,乔行知知道了想打人) 身材指数:附加一星 六颗星 安全感指数:一颗星(与帅气指数和身材指数成反比) 品味指数:五颗星(要找的另一半就是最好的证明) 才华指数:三颗星(会赚钱值三星,附加技能未见) 性格指数:(除了腹黑、嘴巴坏、爱捉弄人、睚眦必报、没风度、冷漠、阴晴不定等等一系列缺点外,人品的底线还是有的,那就……)两星半 吸引力指数:一颗星(不能再多) 综合指数:约三星半(比快捷酒店好一丁点的水平) ☆、尾声 我是一缕孤魂,却只游荡在这方寸之地。 这方寸之地晶亮晶亮的,好似落满星星的湖泊。 我便像是这湖泊里离不开水的鱼,努力着想要挣脱,却始终上不了岸。 岸上仅有的一间屋舍,是再简朴不过的灰白,院外的木栅上爬满篱笆,屋后是一整片的竹林,还有山泉传来的叮咚声。 那里住着一个总爱把水墨披在身上的男子,自我有视觉伊始,他便从未离开过。 他总是起的很早,摆弄摆弄花花草草,在竹林边的田地里耕耕种种的。 唔……他还会栽种桔子,可大约结出来的果子太过酸涩了,他每次总是边吃边皱眉头,然不知为何,年年复年年,他从未放弃。 我不晓得世间的男子是否都如他一般,炒菜炒得这般潇洒如行云流水的。 每日三餐,他总是一餐不落的。一个人吃饭,却摆着两副碗筷,对面的椅子总是空着,然他时不时地总要往对面的碗中夹点菜。 这场面虽然瞧着有些滑稽,可每当这时我总是伏在岸边眼巴巴地望着,恨不能立即闯了出去。 不知为何,我笃定他做的饭食一定很美味,好似很久很久之前我曾尝过的。 饭后他习惯走到岸边发上一会儿呆,而我在岸下,仰着头,大约能看清他的面容。 嗯,我很喜欢看着他,因为他很好看,好看地如同天神。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2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2 他应是瞧不见我的吧,可每当他深邃的眼眸无意划过时,总莫名地忧伤,忧伤到不见底。 岸上很是冷清,我在这许多许多年了,也不过见过访客二三。 早前来过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额间一朵扶桑花艳丽地真假难辨。 他待她恭敬,俯首称她为“师父。” 那红衣女子环顾了四周,“此处被你倒腾地如同人间之地,倒也别有一番风致。” 男子淡淡答道,“是她喜爱的地方,亦是我同她的家。她既然回不去,我便造个差不多的,她若能瞧见,定也欢喜。” 那女子长长叹息了声,不再说话。 他又问,“师父这回可能瞧见她了?” 她默了默,“并未感知她任何气息。” 男子的面容划过黯然,怔怔地望着这湖泊,似乎那些黯然亦随着湖里的波纹传入了我的心扉间。 唔……我大约是没有心的,感受却那般地真切。 还有回来了个紫衣公子。 唔……实则我都不晓得他是如何到来了,好似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他便站立在他身旁了。 紫衣公子有一双凤眼,细长细长的。 我听那人唤他幽溟。又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原来这墨衣的男子已在此住了万年了。 他们说的话我并不很懂,只听幽溟劝说道,“莫如她走了这么些年,你也是时候放下了。” “她让我好好活着……”墨衣的男子淡淡笑着,淡淡说着,“陪着她,大约是我最好的活法了。” 那一瞬间我竟不由心酸,可惜我如今还不能为他流泪。 我想他一定很爱那个叫莫如的女子吧,不然如何念念不忘,如何守得住这万年的寂寞? 我很想陪着他,然我只是一缕孤魂,冲不破这美丽的桎梏。 许久许久之前,我还不晓得我是孤魂,感官亦很是模糊,只晓得有隐隐绰绰的亮光。 飘飘荡荡的,偶然间便遇见了我另外的一魂,这才有了些思绪,原来我的三魂七魄全散了。 冥冥中有什么驱使我下了极大的决心,无论如何定要寻回它们。 这湖泊……唔……我暂且当它是个湖,它虽不太大,然在此搜集七零八落的魂魄也是不易。 寻寻觅觅不知多久,许是也有上万年了吧,渐渐地我能看见湖泊外的景象,亦能听见些声音了,甚至有了些嗅觉。然如今仍是少了些什么,大概是所谓的记忆了。 遗失的那部分于我极为重要。 我有些焦急,似乎外头亦有谁在等着我,亦在担心着谁因我不在而孤单着。 是的,终有一日,我会寻回我最后的一魄,终有一日,我会寻回全然的我。 ☆、番外一 归位 “陛下,不好了。”某个守南天门的小将踉跄着奔到承天殿,气都没来得及喘匀,“登仙门……登仙门有异象……” 天帝卫夷不喜他冒失,皱着眉道,“是何异象?令你这般慌张?” “有风……有风上仙的名字从登仙门上隐去了。” 众仙闻言皆是一片哗然,连天帝都按捺不住吃惊之色,蓦地从高座上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一群仙跟在他身后,呼啦啦地齐齐往登仙门去了。 事实果然如那仙兵所说,白玉盘龙柱上,原本刻着有风名字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空白,没了丝毫的痕迹。 众仙面面相觑,静默了许久,终于有个声音低低地道,“这……有风上仙莫不是堕仙了吧?” 众仙被这声音这么一提醒,心中均是咯噔了一声。 似乎......还真很有那么些可能。 想起万年前莫如郡主跳下仙魔之隙后,有风上仙那疯魔了的样子,他们至今仍然后怕。 “我对不住她,你们也对不住她!既然逼她至此,今日我便杀尽仙界再自戕谢罪,一起去给她殉葬!” 每一字都那么清晰,每一字都弥漫了强烈的杀意。平日清风霁月的上仙血红了双眼,状若疯癫。 众仙家忍不住惊颤。谁不晓得他那时散尽了修为?可谁都毫不怀疑他真的会那样做,亦真的能做得到。 亏得黎瑶上神在场,硬将他弄晕了带回了玄罗门。 后来倒也没什么后来了,据传是黎瑶上神苦苦规劝,并告诉他,或许莫如郡主的三魂七魄并未消散殆尽,而是被那神力困于仙魔之隙而已。 话是这般说,可仙魔之隙于六界天地何其小,于一缕魂息又何其大?这境况并无先例,谁又晓得那郡主的魂魄不是灰飞烟灭了呢? 是以众仙嘴上不说,心里头却笃定这一番话不过是稳住有风上仙,令他怀着一丝希望度日的安慰罢了。 只是仙魔之隙那一块从此成了禁地,他在那占着,除了黎瑶上神、有容上仙和冥界少主,再也没谁敢靠近。 听闻那有风上仙早已恢复了修为,若是他真堕了仙与仙界为敌,那后果真当是难料。 正当天帝和众仙均是心事重重之际,已许多年闲赋在紫宿宫不理世事的北辰星君却出现了,俊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由衷的喜色。 “禀天帝,方才小仙观测天象,发觉远古诸神的星宿有变,火神……归位了。” 火神?那不就是…… 原来登仙门外有风的名字消隐,并非是他堕了仙,而是晋了神。 天帝顿时转忧为喜,也顾不得再顾忌什么,带着群仙便往仙魔之隙去了。 仙魔之隙他们已有万余年不曾踏入了,早已不是那番战火连绵的破败模样,织云神力填补了那个巨大的窟窿,如今银波荡漾,宽广似海,竟要比银河还要壮阔。 而岸边却是一副人间的景象。 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仙……唔……男神,正很不计形象地趴在云上,咧着嘴开怀地笑着,也不晓得在傻乐什么。 方才甫一发觉自己开启了神识,有风便第一时间跑到这里,凭着直觉看过去……他看见了,看见了神力之中那一缕若隐若现的孤魂,正扒拉住云絮看着他。 “有风上神,给我塑个肉身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番外是有点恶搞的哈,不喜恶搞风的到这里就可以当作完结啦。 再来没脸没皮求一波预收,杜家出品,坑品有保障。 接档文《疑是故人来》,现言小甜饼,100%纯糖无虐,一个被男神(经)觊觎了好多年的故事。喜欢的小天使进入作者专栏加个收藏吧,么么么~~~ 『文案一』 很久以后,乔行知问路明月,如果你听说有个人,你并不记得他,他却惦记了你许多年,你会怎么想? 路明月望着他,认真地说,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文案二』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路明月哭着拿小拳拳捶乔行知的小胸胸,“你赔我几年不遇的好男人!”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3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3 乔行知:“行,我赔给你!” 路明月:“你身边那些花花公子,我不要!” 乔行知:“我!我有钱不花心!我千年难遇!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番外二 整形界的元始天尊 自打那火神夫人从仙魔之隙脱困后,本就鼎鼎大名的火神殿下在外头又多了个光荣称号:造人能手。 咳咳,此造人自然并非彼造人。 这称号源自于他给自家夫人造的那具肉身……啧啧,走过路过凡是见过火神夫人、当年的莫如郡主的,无一不称奇,无一不称像。 要晓得这个世间虽大,却本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何况是肉身呢? 连火神夫人自己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也没找出半丝与从前有异之处,顺口夸赞下自己的丈夫。火神殿下在她身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笑而不语。 六界里头凡事有个脑子的,便会有自己的所感所悟所思所想。 然这回许多个脑子便不当心地想到了一块儿,火神殿下既然能造人,还能造得那般精确,那么……嘿嘿…… 然有这般脑子的固然不少,可有这般胆子的却委实不多。 这头一个有胆子上如清峰的便是火神夫人的闺中密友,那头千年……不,万年老狐狸蓝梦。 万余年里,那凡人书生不晓得投了多少个轮回的胎,每回双腿一蹬,魂魄去了奈何桥,喝了孟婆笑呵呵递上的汤,无论此生有多么情真意切,转头到了下辈子便再也不认识她了。 于是蓝梦又得赶着去他投胎的地方盯着,生怕一不小心他生出了其他的桃花膈应自己。 不过这一世,这书生的肉身委实长得磕碜了些……蓝梦怎么看怎么看不过去,深深觉得快要爱不起了,又不甘心万年情缘就这样断了,这时她脑子一拍,把人弄晕了直接扛上如清峰来。 火神殿下和火神夫人瞧这阵仗,还以为那书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并且是生不如死的那种,谁晓得那老狐狸毫不怜惜地将他往地上一丢,一开口便道,“劳烦你家有风上神给他重新造个肉身,这副尊容委实下不了嘴。” 火神夫人惊呆了,说好的生生世世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呢?这就嫌弃上了?你骚扰了人家这么多辈子,害得人家这么多辈子都没娶过正经媳妇儿,蓝狐狸你做狐狸要有良心。 火神殿下也惊呆了,这老狐狸当他是什么?人间专注整形的赤脚郎中?于是他说,“我身为上神,亦不好干涉凡人生老病死、相貌几许,况且相皆是虚妄……” 他劝得头头是道,然那老狐狸却“呵”了声,“说得倒是好听。你敢说你不爱皮相?男子重皮相,便不准我们女子重皮相了?” 指桑骂槐的意味十分明显。 火神殿下忙对自己夫人解释道,“我爱夫人,并非只爱一张皮囊。” 老狐狸不屑地撇撇嘴,“那你又何苦费这么大劲儿,将莫如的肉身造得如此精细美丽?” 火神夫人闻言亦转头瞧着他,这具肉身她是看着他一点点地反复琢磨反复修改,那专注和用心程度没有谁会比她更了解。 “咳咳,”火神殿下掩嘴轻咳了声,“夫人的肉身,自然是一分一毫都差不得的。” “是么?一分一毫都差不得?”蓝梦自己都信今日是特地来找茬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我瞧着某个地方似乎差得多了呢。”一面说着,一面朝火神夫人的胸口处意味深长地流连了一番。 “哪里?”火神夫人不明所以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正要低头打量自己之时火神殿下急吼吼地问蓝梦,“你要造个什么样的?”我给你造,给你造还不行吗? 这倒没怎么想过……蓝梦有些苦恼地思索了一阵,突然一拍大腿,有了,“便以你为范本吧。” 火神夫人闻言忙嚷道,“不行!” 这世间冒出另一个有风?还要跟蓝狐狸谈情说爱?想想她都觉着膈应。 火神殿下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满面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又对蓝梦道,“我瞧么也不必重造了,到底是凡人,万一他醒了被吓出个三长两短,坏了命数便不好了。” 蓝梦想了想,觉得也甚合情理,便同意了,将那书生摆正了。 火神殿下指尖一点金光,扫过他的眼际,给他稍稍开了点眼角,扫过他的鼻梁,塌陷的山根拔地而起,扫过他的嘴,大板牙亦平复了下去。 啧,神就是神。老狐狸此时有些恨神太少,不然趁她家的书生未及成年的间隙,她还可以找个神来段轰轰烈烈的红杏出墙。 火神殿下在她的胡思乱想中收了金光,“好了。” 蓝梦细细瞧了瞧,仍不满意,点了点书生的胸膛。 火神殿下道,“过犹不及。” 谁知那老狐狸转头便对莫如说,“莫如,你晓得……” 火神殿下一阵头疼,手上动作却很快,金光重新亮起,那书生的胸围霎时便宽厚了许多。 他家夫人的闺蜜,委实是得罪不起的,也委实是不可理喻的,要她男人有那么大的胸做什么? 蓝梦谢也懒得谢这两口子,带着书生美滋滋地下山去了。然火神夫人却很是心不在焉起来,将家里头的那块镜子都快照得烂了,反反复复地琢磨她到底哪里是与从前不同的。 吃饭的时候琢磨,午休的时候琢磨,沐浴的时候……唉……唉? 她囫囵地将衣物一裹,气冲冲地冲进卧房里头,却见美人如玉,半倚在榻上,眼眸微阖,修长的手指握着书卷,结实的胸膛半露不露的,风情万种,简直妖孽! 谁都有爱美之心不是?她顿时气消了些,走过去,笑眯眯地道,“据说你有些嫌弃我?” 火神殿下闻言放下书卷,抬眼间便有些委屈,“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我这具身子较之前的吧,脸并未有大一分,腰身没有粗一寸,腿亦不曾短分毫,可见你对我委实是了解得很呐。” 火神殿下那叫一个自豪,“那是自然,夫人之发肤,又有哪一寸是我不熟悉的?” 他竟将荤话说得这般面不改色,也委实是有才。 火神夫人经不住脸皮红了红,“如此说来,似乎你对我某个地方的尺寸不甚满意?是以才改造了一番?”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昏了头竟没第一时间悟出话中深意,一把搂过自家夫人忙不迭地补救,“夫人自是完美的……” “那为何还要改造?” 真真是要了命的题了。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也被自家夫人难得抓耳挠腮,“为了……精益求精?” 火神夫人重重板了脸,一把将他推开,“方才还夸赞我完美,这么快便要精益求精了,可见还是蓝梦说的对,男子一张嘴,祖师爷都要发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4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4 笑……”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也委实是怕了自家夫人的喋喋不休,于是起身走上前去,一不做二不休,堵了她的嘴,自然是用他自己的嘴。 聪颖慧黠如火神殿下,此时亦才晓得言语最是无用,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才真真是真谛。 于是这个夜晚,火神夫妻俩在床尾打了酣畅淋漓的一场架。 嘿嘿,扯远了扯远了。 再说回整形这回事,无独有偶,在火神夫妇在床尾打完架的第二日,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次是那来去如风的冥界少主幽溟,却是丝毫没了平日里的那般潇洒恣意,倒很有些屁滚尿流的意思,竟连莫如也忘了调戏,将在院中拔葱的火神殿下拽到一旁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火神殿下听完震惊了,“你要我替你植发?” 冥界少主声名在外,自然是生得十分地俊美,不然怎么在六界的花丛里头四处打滚呢?可冥王一家的男子吧,有点不可说的遗传……那便是,谢顶。 是以他们在人前总是要么带着大官帽遮掩着,要么变出点假发,又怕谁凑得过近了发觉了这个秘密,于是便成日一副凶神恶煞让人不得接近的模样。 幽溟是历代冥子里头皮相最好的,本亦是最有希望打破这个家族魔咒的。 然而近来吧,或许是公务太磨人,或许身边的美人实在多得有些吃不消,今早一照镜子,竟惊悚地发觉发际线后退了不少。 于是便什么也管不得了,一溜烟地赶到如清峰来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别那么大声......”幽溟探头探脑,“莫要莫如给听见了。” 火神殿下一听,心里头不是个滋味了,打起了小九九,呵,好你个幽溟,竟还在乎我夫人听见不听见,难道贼心不死? 既然如此,他没给他造个狗身便已是客气到极致了。于是冷漠地道,“本神无能,少主请回吧。” 幽溟也不恼,眯了一双凤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据说当年莫如她可是跟我先拜了天地的,要不我们来说道说道此事?” 此事乃是火神殿下心里头最最根深蒂固的一根刺!谁晓得这根刺头还很不安分地自己动了动,刺得愈发地深了! 他咬牙切齿,“幽!溟!” 幽溟拍了拍胸脯作出一番好怕怕的模样,开口便喊,“莫如,你家上神要杀人灭口啦……” 莫如被折腾了一晚上,刚起身从屋里头走出来,“为何?” “要植到何处?”火神殿下抢先道,牙帮子都快被自己咬坏了。 幽溟心情极好,笑容亦格外地真诚,“以你的发际线为标本便是。” 火神殿下信手一挥,金手指一点,甩了甩袖搂着自己夫人进屋去。 他堂堂六界中唯二之一的上神,近来老被要挟是个怎么回事?他气得肝疼,要夫人哄哄才会好。 屋外的幽溟变出面镜子对着自己的照来照去,神情满意极了,“果然好手艺。” 于是他回去同他的小叔大伯二舅舅堂兄弟表兄弟大肆宣传了一番,自此之后,火神殿下的好手艺便传遍了六界,从造人能手摇身变成了整形圣手,上门求医的络绎不绝。 起初火神殿下神倒还没将他们全拒之门外。 这如清峰向来冷清,鲜有那么热闹的时候,空中的飞仙飞魔飞妖飞人比飞鸟还要多得多了,若不是他们大多数都是飞着来的,大约此时的如清峰已被他们踏平了。 是以他那夫人起先还很是起劲,在门口摆了张小桌子,十分亲切和蔼地问起诊来。 有说自己皮肤太过白皙需要美黑的,有说发色太深需要漂白的,有说屁股太塌需要提臀的,有说鼻孔太大需要缩小的。 她听得目瞪口呆,做梦也想不到对自己外貌不满意的竟有如此之多,诉求的花样亦是如此之多。整形整形,果然是门很博大精深的学问啊。 诊是问了,可她家傲娇的整形圣手却从未露过面,更别说医治了,有些人已经开始用打量骗子的眼光打量她,弄得火神夫人很是尴尬。 前后不过三日,来寻医的却愈来愈多,听了不少隐私的火神夫人终究承受不住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两眼一抹黑,咕咚栽倒在小桌子上,晕倒了。 正围着她七嘴八舌狂轰滥炸逼问火神何时诊治的霎时安静如鸡…… 便在他们不知所措之时,眼前晃了一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火神殿下突然地现了身。 先时一张俊颜是黑的,周身的气息是冰冷的,可一探手感知了下火神夫人的气息,刹那间冰雪化了,春光明媚。 只是这春光十分地短暂,他们还来不及看清,火神殿下很快地抱起火神夫人,嗖得又消失了。 农舍的篱笆外,各路仙家妖魔黑压压跪了一地,他们害怕吗?当然怕!可为什么不逃跑呢?逃跑有用吗?那可是上神,要是他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要被抓回来陪葬! 可这火神夫人为何好端端地就晕倒了呢? 正在他们战战兢兢忐忐忑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远远地传来“咯咯”的鸡叫声,而火神竟是不知何时出去的,此时已是去而复返,左手提着一只壮实的老母鸡,右手握着两株万年的雪参…… 众仙众妖魔:“……”恕他们斗胆直言,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他们从未见过亦没听说过如此接地气的上神! 然而火神殿下似乎心情极好,笑得一张面孔都快出褶子了,甚至还乐颠颠地同他们搭腔,“都是来恭贺我要当爹的?” 众仙众妖魔纷纷怔了怔,而后才似是被一醍醐灌了顶,原来火神夫人是怀孕了啊,怎么不早说啊?害他们堂堂仙堂堂魔堂堂妖都快吓得尿了裤子。 然到底不敢光明正大地抱怨,齐齐俯首,“恭贺火神殿下要当爹了!恭贺火神夫人要当娘了!” 火神殿下表示他活了如此一大把年纪,也从没听过如此称他的心如他的意的恭贺,于是大发慈悲,提着那只老母鸡,用鸡嘴在人群中点了点,“那兔子精,可是来治兔唇的?” 被点到的兔子精颤颤巍巍,“禀上神,是的。” “成,”火神殿下和颜悦色,“你留下,其他的都散了吧。” 自打火神夫人怀孕后,火神殿下愈发地不问世事了。 在如清峰外围布上个结界,整日整日地待在如清峰做个高级奴才,无微不至地伺候着怀孕的娇妻和娇妻肚子里的娃儿。 然而每天中总会有一个时辰,他总会在结界外等在那里的求医者中挑三两个顺眼的,照着他们的要求给他们整个形。 连他夫人都表示十分地诧异,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呢?一开始他不是无论怎么个威逼利诱都不肯出诊的么?连她使媚术都不管用咳咳咳…… “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忘川 作者:杜若疯疯 分卷阅读95 忘川 作者:皮皮鲁么么哒 分卷阅读95 你……这是做好事给我们的孩儿积福?” 火神殿下摇头,“非也。” “那是为何?” “练手。” 莫如:“???” 火神殿下忧心忡忡,“若是我们的孩儿皮相不如我们好看,我也好给整一整。” 火神夫人:“……”她分明感到,她平坦的肚子被狠狠踢了一下……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