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 第一章 下山 一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这是李太白的一首送别诗,描写了送别友人心中难舍的心情,其实自古至今,无论人生中亲情,友情,师情乃至爱情等等的离与别都充满了悲伤惋惜。 绿树成排,微风拂面,官道上有两人正在行路,由远而近。中年人挺着张国子脸孔,额下无须,巍峨的端坐马上,少年眉目清秀,隐约带有忧郁,低头眯目,信步而行。 中年人见他离己较远,便停马不前,仰目问道:“师弟是否走的有些困累?”少年道:“没有。我一点也不觉得累。”中年人打趣道:“自从走下断目崖,你就脸带‘病容’,难道身体感觉不适?”少年低声道:“师兄取笑,我这些年中也从没得过什么病患。” 中年人心想:“说也奇怪还真从没见过他有何灾病,但自己如此说无非是想引他开怀。”便转换话题,道:“前些年我曾教过师弟骑马,难不成现今就一股脑的忘个精光?”少年望向身旁白马,道:“师兄教的本事怎敢忘记?只是这马是师尊最爱,我真有些舍不得骑。” 中年人笑道:“这马本身源出高丽,素有‘汗血追风’美誉,汉武帝为得此异种两次出兵征讨,不惜损兵数万,伤财无数,才迫使大宛废主献马,落生中土。”摇头道:“这匹‘追风马’便是战马后裔,代代相传,毛发从红到白,唯有‘追风’之名不变。” 少年悠悠道:“原来还有这等典故?只是为了区区马匹就要两国相争,战火烧连,却有些不尽人意,拿天下百姓生命全当儿戏了。” 中年人心想:“中土马匹性弱,匈奴马健而强,骚扰边疆,汉兵难以抵挡,国势所需,远战求马,并非儿戏。”刚想解释其间道理,却见少年提声道:“好。这就让你驰聘威风下。”随即抓住马鞍,翻身上马,轻拉缰绳,白马嘶叫,前蹄立起,果然神威无比,确是想好好奔驰。 少年始露笑容,微抖缰绳,白马瞬间前奔,再次举鞭轻扬,终是舍不得抽击,翻身下马,用手轻抚马背,脸上神情很是爱惜。中年人心想:“小师弟自小孤苦,少言寡笑,此时奉师命下山,伤心难舍,路上牵马慢行,磨蹭着不肯快走,他口中不言不说,心中必是气苦,自己也不好多招惹他了。” 原来这两人都是‘三清门’的弟子,中年人姓常名青山是‘关外七侠’之三,他口称师弟的少年名叫无名,是掌门白衣子十四年前带回山上的孤儿,现已长成健壮少年,但白衣子却从未正式收他为徒,也没把他划为记名弟子。 白衣子道武双修,门下道俗皆有,弟子中以‘关外七侠’名声最盛。此次常青山偕无名下山,乃是奉师命送他前往江南云山,要与‘仙剑门’掌门独孤风云的女儿完婚,以便完成一段宿世因缘。 再行半里,眼见道路变平,两旁树木变的稀少,无名低声问道:“师兄,我们现在就要出‘三清山’地界了吧?”常青山道:“再行半里就到两地关界了。”无名回首,仍可遥见大山的影晁,心想:“‘三清门’就坐落在这三坐大山深处,但现在却连半点庙宇香堂的影子也望不见了。”心中一酸,眼泪顺着脸额流淌下来。 身子微恻,目光盯向最高的山峰,心想:“师父平时最喜坐在崖顶石台上讲经说道,每次自己跟随在侧,尽心服侍,虽生活清苦,却乐在其中,现在离山远走,回望无期,师父身边却不知是那位弟子陪立?”想起师父的身影,更觉不舍,轻声问道:“师兄,我是不是那里招惹师父生气了?” 常青山翻身下马,道:“师父平日最疼爱于你,怎会生你半点气?”无名再也忍耐不住,泣道:“师父既然没生我的气恼,为何突然催我下山?而且……而且……再也不让我回来了。” 常青山叹道:“师父有此一举,应该全是为师弟着想考虑。”想了想,道:“我想师父是不想让你有所留恋顾忌,总不成真的在山上做一辈子的小道士吧。”再道:“你也不用过分伤怀,以后想见我们这些师兄,只要捎信说上声,就会前来见你。师父这么疼爱你,我想自也会来看你。” 无名哽咽道:“师父说话决不失言,既已说明叫我不要回山,就定不会再来见我。”常青山深知师尊脾气,知道他所言不假,但师父为何突然给小师弟定下亲事,何况亲家是南派武林名派‘仙剑门’门主独孤风云的爱女,此事甚奇。 此次南北两大门派联姻,本是足以轰动整个江湖的喜事,但两派相隔万里,平日素无往来,却怎会突然联姻?再为何师父面无喜色,也没许门人弟子前去观礼,甚至连礼品都未曾准备,只是临时叫己回山带同小师弟前往成婚,这是否太过轻率唐突? 常青山敬师若神明,不敢妄加猜疑,只是看着师弟眼中流露出无限难舍,实在有些不忍。无名擦净脸上泪痕,面向远方跪倒,哽咽道:“师父从没正式收无名为徒,也从没口称为‘弟子’,但无名在心中早已认定是你老人家的门徒,师命难违,无名此生决不敢忘记师父养育教导的恩情。”说完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常青山点了点头,心想:“小师弟能够不忘本,足显重情重义很是难得。”无名哭道:“弟子以后不能在师父身前伺候。你老人家要保重身体,万事安康。要是……要是想念无名,就叫师兄们带个信,那时我定回来见您……弟子真的要去了。”说完站起,轻道:“师兄,我们走吧。”二人翻身上马,再不望恋,均觉伤感。 (待续) 第二章 下山 二 顺路南下,常青山此时回望,已看不到半点山影,心想:“小师弟现今的的所作所为尽显尊师重道,仁义贤孝,不枉师父的栽培。”心下欢喜,突的想起他小时最喜看人练武,便道:“师弟,不如我教你一套拳法……”. 无名惊喜交加,道:“师兄所说当真?”常青山心想:“他毕竟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刚刚还愁怀不展,听说学武就笑逐颜开了。”又听他续道:“可是在山上却没人肯教我学武……”不禁心头一颤,心道:“糟糕,师父确实曾经下过严令,不许我们教导小师弟学习任何山上武学,以至门内人人可武,惟独他不会一招半式。” 他心血来潮,逞一时口快,暗自后悔,心想:“自己下山四年,竟然把这都给忘记了,可是师父立志拳广天下,发扬武学,并不禁忌弟子在外授武,更何况师父曾说,下山之人便不再算是‘三清门人’。师兄弟们在外确不敢报师门的名号,以至‘关外七侠’名声响亮,但师门却是默默无闻。” 转念又想:“此次下山早以离山甚远,按照师父说法,这师名也不用再算了,就算是违抗师命教导他些武学,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想到这里,心下开怀,微笑道:“小师弟不是一直想学武术吗?记得前些年还缠着我学拳,那时还真是缠人的紧。” 无名腼腆道:“是啊。为此我还曾多次向师父提及,却始终不肯教我,后来也就不敢再说了。”又道:“那时我和三师兄最为要好,这才厚着脸皮缠着,师兄别为此着恼。”常青山笑道:“师弟天性好学,待得空闲下来,教你学拳便是,只怕时日无多,临别在即,也学不了什么了。” 无名听见‘临别’二字,便愁容再显。常青山微笑道:“怎么?难不成师弟不想学了?”无名强颜一笑,低声道:“不是。不如师兄现在就教我学拳。”常青山本不想在路上耽搁,但眼见他意志消沉,难得提起劲来,实不愿扫他兴致,微一踌躇,便道:“也好。” 眼望路边有片空地很是平整,便指道:“我们到那里去。”待得把马栓在小树上,这才想了想,还真不知该从何教起,便道:“师弟想学什么武术,现在只管说来……”话一出口方觉糊涂,想来他不曾练武,又知道学些什么?谁知无名说道:“我想学‘七星拳’法。” 常青山心想:“此拳是师父近年闭观新创,此次自己被招回山,除了要带同师弟远行,就是要传授这套新拳,师弟全无学武经历怎能学的会?”唯有笑道:“师弟未曾练武,应该从基本功学起,循序渐进,然后在练‘起步拳’,‘十三路拳’,‘小擒拿手’等,最后才能窥学上乘武学真谛。”怕他有所误解,再解释道:“这‘七星拳’是师父近年新创拳法,我此次回山也只略学到些皮毛,师弟现在怎能学的懂? 无名道:“不瞒师兄说,本门的基本拳法虽没人传授,我却也略懂得些……”常青山心想:“其实师弟是很想学习武术,只是不知为何师父不肯传授?自己也曾询问,但师父只说无名身弱体虚,不学这‘杀人之技’为好,到也从没阻止过他观看同门练武。” 无名问道:“师兄也想说我不适合学习武术?”常青山慢慢摇头,心想:“少年好胜,私自练武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身在武术宝山,怎可熟视无睹?”便略有兴致的道:“师弟把学到的拳法在这习练,师兄四年没曾回山,还真不知你的武艺如何?” 无名稍有惊恐但也惊喜,道:“我只怕练不好,会让师兄见笑。”常青山道:“自家师兄弟怎会取笑,不必顾忌。”无名这才答应,收拢心神,把外衣脱掉,挂在马背上,来到空场打起一套‘十三路拳’来。 常青山见他起先有所顾及,出招略显僵硬,但练得一会儿,便出招自如,出拳有力,踢腿有风,决看不出是不懂武功之人所打出来的拳法,真是越看越奇,上前叫停,疑问:“师父准许你练武了吗?”无名停手站立,道:“师父从不传授我武艺,这都是看师兄们练武所学,好在空闲,健身筋骨。” 常青山惊奇不已:“这小师弟真是块上好的练武坯子,这套拳法虽是门中的起步拳法,但要是没人在旁教导指点,还真是难以学成,更何况打的如此纯熟?”兴奋之情渐高,笑道:“师弟,让师兄陪你过上两招怎样?” 无名脸现迟疑,道:“师兄开我玩笑,我怎敢与师兄交手?”常青山笑道:“有甚不行?师弟以前不是很羡慕同门比武过招吗?”又道:“师弟打这套拳法,想来也是费尽辛苦,现在来验证下修习成果,这不是好的很吗?”. 无名低头思索,抬头道:“既然如此,就请师兄赐教,只是我定不是师兄对手,还请手下留情。”常青山见他学着江湖人说话,笑道:“没准,师弟武功高强过人,师兄还要请师弟手下留情,多多承让了。”说罢,便也把外衣脱掉,来到场中,见他仍是站在原地,便正色道:“师兄弟间切磋武学实数常事,不需拘谨,再说这也是看你能否习得‘七星拳’的考验。” 无名虽有些不安,却实起兴奋,低声道:“此拳既是如此高深武学,我这点微末伎俩恐怕是学不了,但能得师兄喂招指教,实数欢喜。”便走上前来,侧身拱拳,站在下首位上。 常青山伸手召唤,道:“师弟,先上前进招吧。”见他还有些犹豫,便道:“你要不来。我可先出招了。”说着就是单拳直击。无名屏气收身,身子斜侧,挥拳反蹦。常青山双拳抱月,跨步里进,无名撤步反身,双拳上合下封。两人所用都是‘十三路拳’的招数,原来此拳虽可一人练拳,也可两人同时习练,拳招相生相克,每招都有同路招法相合,最适合刚学武的同门间喂招。 (待续。) 第三章 学拳资格 一 常青山见自己所出招法,无名全能用相合招法接架,心中惊喜,双步交错跟上,双拳反搭他的肩头。无名身子向后急退,挥拳护住门户。常青山连进五六招,全都是起手进击的招数。无名出招接迎,却全是防御接手的架势。 常青山眼见他身形步法均显扎实,只欠缺些临敌经验,出招有些怯怕,便笑道:“师弟要主动还手进击,这才能叫做‘交手过招’。”手上拳头直击他的面门。无名侧身跨闪,不但如此,脚下不退反进,以‘进步还击’击打他的腰间。 常青山后退躲开,道:“尽管别怕,放心出招便是。”无名惧意渐退,竟然十招中也能还上个二招三式。其实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交手,不免感觉胆怯,但因对手是师兄,这才渐渐全无惧意,决定放手进击。 常青山已知他身上武术很有根基,眼见他身子退后再跨步向前,还使‘进步反击’,便侧身反手,改拳为抓,擒拿他的拳头,用的是‘小擒拿手’。无名侧步缩拳,脚下横扫,以不变应万变。 常青山本以为这下擒拿,就是拿不到他的拳头,但后招必然能抓住他的肩头取胜,谁知竟被记普通的扫腿所迫,虽无风险,但这取胜的良机就此错过,不禁连连点头,称赞道:“师弟这套‘十三路拳’已掌握到精髓所在,真是难得的很。”身子前冲,双手探掌,换成近身掌法‘无风掌’,但这套武功也只是门中的寻常武学。 无名左支右绌,仍以‘十三路拳’去见招拆招。常青山问道:“师弟怎么就只会使用这一套拳法?”无名一怔,停手说道:“我平常就只练习这套拳法,听说此拳最益健身强体,活筋舒骨。”常青山微微点头,心道:“此拳确是以强健体身,同门切手为主,制敌到是其次。”便再问道:“那咱们本门的其它武学招法,师弟就没有记住些吗?” 无名道:“我常常在旁看师兄们练武,自然记得些,只是不知这些招式的名称?”常青山哑然失笑,心想:“这也难怪了,他在山上又没被人认真教导习武,怎会真的无师自通?”笑道:“名称只为学武好记,却与招式本身无关,既然记得,不妨耍出来看看。” 常青山再拆数招,见他出招仍是以‘十三路拳’为主,但每每被逼的险象环生,就能打出几招上乘招数化解,虽然出招姿势方位都有偏差,似是而非,似像非像,但出招的时机却拿捏的精准,便出手稍有加快,但只是以招拆招,却没有使出真气内力。 无名胆怯已无,出招渐渐以各种拳法使出。他在山上空闲时,常习练‘十三路拳’以此强身健体,但是其它本门上乘武学都是师父亲传,不敢私窥,有时见到同门习练,也不知招法中的奥妙所在,只因常见常视,便记在心间,这时兴起竟然使出来也满像样子。 常青山对他习武的天生资质是既惊既奇,更是真心欢喜,可这时间一久,心中兴奋渐盛,使出‘横空出海’,单掌直击,不知觉间运上自身内力,眼见他伸双手相接,便觉后悔,知道双掌相碰,他手掌就要骨折受损,但想要及时收力,却也不及,手掌相触,只觉得手上微微一麻,这掌竟然被无名硬生生接了下来,再看他举着双掌,身子先是一顿,随后快速退去,连退出十几大步,这才勉强停下。 常青山跑上前去,伸手扶住他的身体,抓起他双手仔细检查,并无骨折受损迹象,始觉放心,再见他双目圆睁,满脸憋的通红,口喘粗气,好一会儿才灿灿的道:“师兄掌力雄厚,我真的接挡不住。” 常青山道:“这都是我不好,竟然用上真力,师弟没受伤真乃万幸……”想到自己用上真力,更感奇怪,刚刚无意的那一掌,虽然并不算是真正用上真气,但也有自身二层功力,他竟然能够直接伸掌接下,真是不可思议。 他心觉奇怪,手臂一动,只觉掌间竟然微觉发麻,可想师弟的内力不弱,可这内功修为决非朝夕能成,他从未真正学武,这内力从何而来?但师弟没有因此受伤,心下最是喜悦,扶着他的身子,微笑道:“原来师弟这几年武功竟然已有这等功力,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做师兄的还真是为你高兴,可喜可贺。”. 无名擦去脸额上的滴滴汗水,听闻师兄夸赞,甚感喜悦,道:“其实在山上也没人教我,唯有在旁看师兄们演练武学,空闲时就练习健身,也不是特意的去修习武功。” 常青山轻轻点头,问道:“那你的内功修为,也是看师兄们练习所学吗?”心中却想:“师弟虽然天资过人,通过观看同门练武,学得些武功招形,但这内功心法却是偷学不来,除非有人亲教言会才能学成,不知是那位师兄弟兴起私自教导呢?” 无名诧异道:“内功?我可从来没有学过。”常青山更感惊疑,却并不显露,知道他从不撒谎,道:“可是师弟的内功修为确已很有些火候了。”走到他的身近,伸单掌贴触在他的小腹丹田,微微用力即感有股清细的之力与彼相抗,但这股内力绵软悠长,略含吸力,很是特异,却不似师门的纯正内功那样刚阳,但足见是门很高深的内功武学。 无名眼见师兄脸现惊疑,便道:“我每天学习师父教我的作息之法,难不成这就是修习内功?”常青山疑问顿解,原来师父早就开始教导小师弟练武了,却不让我们知晓。不免好笑,老觉奇怪,师父绝学盖世,对小师弟更是疼爱有嘉,寄予厚望,怎会真的不教导他练武?想来师父早已暗中教导他这门高深的内功了,但师傅何时开创这一奇特内功武学? (待续。) 第四章 学拳资格 二 无名见师兄脸色阴晴不定,低声道:“师父常常告诫要勤加打坐修息,早晚功课不可怠误,却从没说起过这是在做内功修为。”常青山点头道:“师父告诫你做的事情,自是为师弟考虑,以后还要按师父所说的做,不可半点有误。”想了想,继续道:“以现在师弟的武学修为确实已可学习这套‘七星拳’法。”心想:“既然师父早已开始教导他练武,自己再教导,已是名正言顺,不用怕师父埋怨。” 无名点头答应,却无甚欣喜,其实他虽下定决心,遵从师命离山,但想到再往前行,就真的越行越远,心中伤感,不自觉的想多留在此地一时一刻也好,这才缠着师兄学武。 常青山眼望天色,见一大片雨云遥遥飘来,便道:“‘七星拳法’博大精深,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的全成,现在时候已晚,先行赶路要紧,待得到了客栈,安顿下来,再好好用心教你。” 无名无可奈何,也只好低声答应。常青山笑道:“学武练功最忌心急气燥,需要打好基础,稳扎稳打,常年累积磨练,不过师弟资质很好,说不定在这路上能把这套拳法学成。” 无名不语,径自牵了白马走向路上。常青山跟随其后,刚想提醒,骑马快行,不然就得叫雨淋到,却听远处路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只见小道上一人驰马奔来,似是个寻常的江湖武人,身后背刀,身子起伏,肩头探出刀柄,一上一下的,而他双腿却死死夹在马背两侧,手上不断甩动马鞭。 无名见那马儿不住喘着大气,舌头伸出,嘴角甩淌白液,显然跑不动了,武人起身甩鞭狠狠打在马臀上,马儿吃痛嘶叫,再次加快奔跑,不禁对那马儿很是同情。 常青山见武人一副风尘仆仆,急于赶路的模样,觉得奇怪,再见他驾马奔近,并不减速躲让,反而微拉马身,径直冲来,便拉无名向道外让开几步,心感不悦,暗道:“此人怎的如此莽撞?”却见他身子摇晃,坐姿不稳,竟从马背上直摔落地。 常青山见他如此重摔,忙上前欲扶。武人身子急翻,深怕他的手掌碰来,向傍边急闪,却并不开口说话,只是怒目而视。无名道:“师兄。他受了箭伤。”常青山也已看见这人左肩插支羽箭,只是箭尾羽羚被折去,露出光秃秃的箭杆,鲜血流出,印湿胸前的衣衫。 武人眼露凶光,双目紧紧凝视。常青山不知此人是好是坏,便伸手入怀,取瓶伤药,放在地上,退后两步,抱拳道:“朋友受伤不轻,还应先治伤再赶路为好。”武人恶狠狠的道:“谁用你这卑鄙小人假惺惺的做戏,难道老子没有伤药可用?”. 常青山心想:“此人受伤不轻,心志混乱,现无来由的口出恶言,也不好怪责他。”便拾起伤药,揣在怀中,微微一笑,道:“在下多此一举了。”却见他用力冷‘哼’,伸手入怀摸索。 无名心想:“原来他果真带有伤药。”却见武人的手从怀中迅速掏出,伸手一扬,便觉眼前白光连闪。常青山早就防备,见他伸手在怀中掏出三枚明晃晃的金镖,两支打向自己,一支却是射向无名,便抓住无名向路边飘去,金镖尽皆打空。 武人反手拔刀,猛冲上前,横刀便砍。常青山左手拉着无名,右手伸掌拨在刀背上,那刀就荡了开去,武人身子不稳,差点摔倒,转了个圈子,举刀再砍,却是砍向无名。常青山抢先举手抓住他持刀的手腕,用力反扭,武人就松手脱刀,常青山顺手就想一掌拍落,但想还是算了,这人受伤不轻,何必再出手伤他?便松了手。 无名惊魂未定,眼见武人踉跄的骑上马背,头也不回的急奔而走,手上马鞭仍狠狠击打在马背上面,不禁眼望师兄,念念道:“原来他可是想杀我们……”再道:“师兄闯荡江湖,没想到却有仇家追杀,我们只刚刚下山,便已找上门来了。”最后补充道:“江湖真是凶险万分。我们还是趁早回山上去吧。”常青山忍俊,不知怎么解释?只得沉思不语,盘算武人的来历。 心想:“自己仇家并不算多,但行走江湖必然就有仇家,可此人是和自己有怨或与师门有仇,或只是临时起了杀机,却是猜想不出。”又想:“此人不但要杀自己,也要杀无名这无辜孩子,手段可说残忍,但江湖险地本是如此,很多道理却是讲不通。” 常青山心下考量,却并不多说,只说了句:“这人也许并不是存心想要谋害我们,只是一时起了好杀邪念,才会贸然出手。”无名却道:“那人的刀还在地上,我去把它放到路边,也许他还能回来取。” 其实无名知师兄武功高强,就算遇事,也可保护周全,只是稍有不快,武人不爱惜马匹,想那马儿这么跑法,必然命不长久,岂不可怜? 二人再往前走出里许,只见一马侧倒路旁。无名心痛不已,抢先奔去,叫道:“这是那武人所骑的马儿。”常青山走上前来,伏身查看。无名气道:“那人嫌弃马儿跑的慢,死命抽打,竟然把马儿打累毙命。” 常青山见那马儿四肢弯曲,口吐白沫,似是中毒而死,绕行到马侧,只见草丛间一条淡淡的血迹,滴滴洒洒,延伸到林间,心想:“此事必有蹊跷,既然遇见便得查个明白。”不敢独留无名在此,只好一同带去,但见林中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便挺身护在身前,向前慢步察探。 再走十几步就见那武人倒卧在草间,肚子上开了条大口子,两边的肉都翻了起来。无名本来恨他对身下马儿无情残暴,现见他如此惨法,不由得不同情,问道:“他死了吗?”常青山伸手在武人鼻间试探,道:“他还没死,但想要活也活不成了。” (待续。) ; 第五章 感悟 一 武人听闻人声,眼睛微睁,颤声道:“你们来迟了……那图已经不在我的身上……”常青山不明所以,问道:“什么图?”武人冷笑道:“大家心知肚明……却何必还在假装?”再道:“那图已经被高家二侠抢走……你们晚来一步,去抢……” 无名听见他潺潺微微的声音,直叫人发毛,低声道:“你放心,我们不抢你任何东西。”武人继续道:“那张图是通往地府的通告……你们都会和我一样……再勉强道:“往东跑去了,去抢……正好代我报仇,去追吧……追……”话未说完,咳血而死。无名叹道:“他这回真的死了。”常青山道:“是,他死了。” 常青山把武人埋葬在树旁,虽然此人先前恶意行凶,不善待坐骑,也不能让他暴尸荒野,既然不知此人名号,便随便立个木牌,也没书写名字。无名念段‘升天道文’,算是超度,待得一切以毕,走出树林,却把林边那匹马儿也顺便掩埋,更用心念遍道文。 常青山盘算:“这种江湖厮杀实数常见,并不为奇。此人态度蛮横,出手狠辣,看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中人,至于所提的高家二侠都从没听说过,想来也不是厉害角色,但既然名号中带个‘侠’字,应该也恶不到那里去,自也没必要现在就追查清楚,浪费时间,还是赶路要紧,这件事先记下来,以后如有线索,再查个清楚也不迟。” 想到此处,便偕同无名顺官路而下,驭马急行,没过多久,便见一座大镇平铺眼前,但天空中急雨骤落,还是湿透了身上衣衫。无名从马后行李间拉出两把竹纸油伞,二人撑伞驱马进镇,只见笔直大街贯通南北,很是敞亮,可街道上的行人稀少的紧,想是路人都避雨去了。 这镇子坐落在两地交界处,常日进出南北的客商都会在此打尖,很多商家更是就近建起商铺,搭起货档,临街商卖,已成为客商交易物品的首选之所,平日镇子人山人海,熙熙揽揽很是热闹,记得要是往年,就是天降雨雪风霜,也难以浇息各商家买客的热情。 常青山看着无名脸上滴着雨水,心想:“他常年住在山上,身上穿的布衫已发黄见旧,大家这些年看他向来节俭惯了,谁也没给他特意添置过衣裳。”便停马,进了家邻街的衣行,无名从小在山上只穿惯‘小道士’服,眼看这些华丽衣衫,目不暇接,也只随意选了两套普通的粗布长衫,但已远比下山时所穿的布衫华丽很多了。 常青山微笑不语,随他喜欢,手指货架,也买了两件衣衫做替换,付了钱钞,出店上马,径直来到镇中熟识的客店。店主很是热情,出柜相迎,喊句:“三爷,您来了。”常青山见店中住客寥寥,便问道:“怎么店中比往常清净这么多?” 店主连打唉声,走上近前,小声道:“不瞒三爷说,官家在‘抓丁打仗’……”迟疑一下,道:“现在边关并不吃紧,也没有胡虏人前来进犯,正是我等百姓养生安居,百废待兴之机,可据说当朝皇帝听信蒙古人的建议要去联合灭金……唉……”常青山奇道:“联合灭金?竟然发生这等事,还真是没有听闻。” 店主嘱咐伙计照料马匹,小心搬运行李,再低声道:“三爷事忙,这种消息自没我等闲散市井知晓的快了,可也只是道听途说,不敢乱讲,三爷不是外人,这才斗胆说说……”常青山不语,反复思量,很感不是滋味。 店主继续道:“据说,南边早就开始抓丁从军了,咱这北方连年征战,实已抓不到什么人丁,只得拿过往商客,家中独子充数,弄得人心惶惶,能躲的也都躲了,谁还敢到处走动?现下经商贩卖的人少,生意自然不好做了。” 无名见这店主一副矮胖佝偻的摸样,却言语至诚,再听他低声道:“前日有位边关那边来的旅人讲,这次蒙古国联合周边几国的兵力讨金,但金国也是兵多将广,这仗看来要打的凶了,征战开始,一时半会儿,是退不回来了。”最后叹息道:“金国虽欺负汉人,但现在也并没主动进犯,寻常百姓不图国仇家恨,却只想安稳的多过些太平时日。” 常青山心想:“胡虏野心勃勃,虎视汉人山河,边界相互征战不断,但没想到自己回山几月,国家就已要和蒙联兵,要知蒙古四处灭国撕杀,没得出功夫进宋边疆,但要金国一灭,豺狼之心必显,下个征服目标难道就不是我大宋江山.?唇亡齿寒,大宋也就岌岌可危了。”想到这里,更感烦闷,便要了北间独门小院的客房休息。 无名眼见师兄进房后闷闷不乐,便问道:“大宋和胡虏人开始战争,使师兄感到烦心了?”常青山道:“胡虏人生性残暴,兴兵进犯,大宋军民奋起反抗,刀剑相戈,生灵涂炭,如若宋军主动征讨,也一样会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天下战乱,受苦受难的只有万千百姓。” 无名思索片刻,低声道:“胡虏人来杀汉人,汉人也要去杀胡虏人。道家有云‘众生平等’讲究包容,法理。为什么不能相互谅解,非要互相争斗?”再道:“师傅常说,天地万物都由‘道’而派生,即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社会人生都应法‘道’而行,万物相同,事皆相近,那么汉人和胡虏人有何区别?” 常青山想像不出他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深奥的话来?忍不住笑道:“你真快跟着师父变成小道士了,满嘴的‘道理’,‘法义’。”无名不以为意,道:“我真想就此变成小道士,便能陪在师父身侧……”又道:“太平经中说‘三名同心,君、臣、民直协调共处’,但师父说道时却另有所解……” (待续。) ; 第六章 感悟 二 常青山认真问道:“这是师父和你说的话?”无名摇头道:“不是。师父从不讲论国家大事,我却能听出讲经的意思。师父说过‘神人主天,真人主地,仙人主风雨,道人化吉凶,圣人主治百姓,贤人辅助圣人。而师父只是寻常‘道人’,最多只能教人化解吉凶之法,却难以去救满天下的苍生。” 常青山道:“我们师兄弟多人虽能有幸随师学武,却难有机缘学‘道’,只怕其中道理没人如师弟般参悟的透彻。”无名想言欲止,最终还是道:“师父不想师兄们都变成和他一样的‘道人’,师父想让师兄们成为‘贤人’,因为只有‘贤人’才能辅国救民,解救苍生。” 常青山心头猛然一震,额头上冷汗直流,心想:“难道师父虽并未明说,但其实却对弟子有所更高的期盼?。”无名见他不言不语,表情怪异,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语,问道:“师兄我可说错些什么吗?”常青山回过神来,神情转而温和,轻声道:“没有。师弟所言很有道理。我们就没有师弟细心,能够聆听出师父的真实心意。” 无名道:“我也是有次深夜看见师父独自观月自语,这才随耳听来,细细品味出道理,再说师兄们都各自有事要忙,很少回山,也就只有我无事可做,这才天天缠着师父听经学道。”随即‘唉’道:“现在却也不知何时能再次听到师父的教诲了?” 常青山微微一笑,道:“待得以后没事有事时,我们也都要学师弟,天天大家缠着师父,好多学些人生道理。”见他低头不语,脸有倦意,知他头次出门远行,路途颠簸实有些劳累,便轻声道:“你先睡会儿,待得醒来,便开始传授你‘七星拳’法吧。”无名也真是有点困倦,‘恩’声答应,便脱掉湿衣,躺在炕上,昏昏睡去。 常青山独坐桌边,倒杯茶水,想到师父早年就在江湖中行侠仗义,济事救人,近些年专心修道,众弟子专心修武,却也真的很少听到师傅讲诉过人生道理,岁月匆匆,大家艺满下山,闯荡江湖,每隔些时日,也会轮流回山探望,说些江湖事迹,但都知师父脾气,谁也不提国家之事,都知现在的国主并非良主,可是朝廷虽然无能腐败,但国家不正是万民容身的基石吗? 常青山心想:“师父用心培养门人弟子成材,想让我们做‘贤人’,这样才能引领国家往好的方向发展,才能真正让百姓安居乐业,要知为民救国才为大义,现在正值乱世,兵祸连连,自己学武艺成,不去保家护国,救民水火,还要等待何时?” 想到这里,只觉得胸口发热,一股心潮澎湃之情直冲脑间,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烦闷尽去,口中微感生涩,很想现在就豪饮几杯,便站起身来,轻声开门出房,想去找寻店家,点要些酒食,也好等无名醒来食用,刚抬步走出跨院大门,就见伙计引领着两个壮汉迎面走来。 伙计抬眼瞧来,连忙上前,客气的叫了声:“三爷。”常青山微微点首,眼见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人是高矮相差,身形粗壮,生得面目惹憎,恶狠狠的走过身前,忽听稍矮壮汉气道:“大哥。那两姓高的家伙假仁假义,谎话连篇,决靠不住,何必还要与他们撕混?”高个壮汉转头看了一眼常青山,道:“好了,别在这里说这等闲话。” 伙计带他们进去东跨院,不一会儿,就满脸气色,大步走了出来,常青山开口叫住,先是点要几个酒菜叫他送到房中,顺便问起那东跨院住的是何样人?伙计道:“那东跨房住的也是两位客官,就是早三爷一步来到店中,说是做毛皮生意的过路客家,但依我看来,却是不像……” 常青山盘算:“这个时节确实并非做皮毛买卖的旺季,却也不能因此妄断,这些店中的伙计常混市井,看人的眼光却异常准确,想是这伙计如此说自有想法。”便低声问道:“你说,怎么不像了?” 伙计咧嘴道:“哼,我看就不像什么好路人,那有生意人家上路不带货物,却只带家伙的道理?更何况总是鬼鬼祟祟的进出,看了就叫人感觉奇怪。”摸了摸脸蛋,继续道:“后来的两个粗壮家伙进来就找那屋子的客人,我好心带他们进去,不领情不说,还动手打人,没准就是强盗匪人,三爷是江湖大侠客,应该把他们通通抓去送官。” 原来这伙计近日赌性不佳,输钱欠银,这时送客进去,便想讨些赏钱,但两壮汉急于有话要和屋中人相谈,眼见他赖着不走,矮个壮汉便怒从心起,抬手赏了一巴掌,但终究不想把事闹大,手上留了情面,不然一个店房伙计怎真受得了。 常青山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他的有意挑拨,伸手入怀,取出五钱赏银,放在他手里,叮嘱快些取些酒菜送来。伙计接了银子,连连称谢,似乎脸额也不疼了,很是欢喜的叫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常青山此次带无名远行,本不打算在路上多生事端,但要是在此真遇见恶徒行凶,却不能任之,心想:“那高矮壮汉确不像良善之士,难怪伙计会说是土匪强盗,另外那屋中两人说是姓高,会不会和路上暴尸荒野的武人所说的‘高家二侠’有甚关联?待得晚上去打探下这几人的来路,如是寻常商客,那最为好,但要是准备在此地行恶做霸,也不用客气,暗自出手除了,也就是了。” 常青山打定主意,返身回屋,眼见无名仍自熟睡,侧耳听闻他的呼吸匀称,吐气无声,想是常年打坐修习的效果,不想吵扰,便坐在桌边,闭目养神,盏茶工夫,伙计送来酒菜,无名也醒来,便对坐吃饭。 (待续。) ; 第七章 感悟 三 ‘三清门主’白衣子虽然修真归道,但门下弟子却是有俗有道,道俗混修,‘关外七侠’便皆是俗家人,不留山门,也并不记荤,但知道无名常年随师哺斋,是以叫的菜肴均是寻常素食。 常青山倒上酒来,自顾自豪饮几杯,吃进几口素菜,觉得还算香甜可口,很是满意。无名眼见他心情甚畅,便道:“师兄好象心情好的多了。”常青山微笑不语,举杯而饮。不一会儿,二人饭毕,伙计进来收拾碗筷,便即退去。 无名先前穿的衣衫未干,换上新买的粗布衣衫。常青山也换上新衣,抬眼再看无名简直像换了个人,暗自赞道:“小师弟真是好一个俊朗的年轻少年。” 无名自是神采奕奕,道:“我常年久居山上,也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衫。”常青山心想:“师弟久修深居,足不出山,从未言苦,素食简穿,清身待养惯了。”再见他目若朗星,长眉俊脸,换上新装更显不凡,实在喜欢,借着少许酒意,脱口道:“现在就教师弟学拳好了。” 推门出房,外房院子不大,却打扫的干净,正适合练武习拳。常青山先是在院里查看一遍,随后便打起拳来。无名见师兄练武,起先动作并不太快,拳掌相互,点指抓抬,脚下步法东踏北斜,西跨南引,身不随腿,腿却跟脚,忽而向前急冲,忽而撤身急退,身子一低,双拳截半打出,随即转身,接连数拳,拳掌皆是半出而发,虚实而待,决不打死。 他在山上常自瞧看师兄们练拳习武,自不惊讶,忽见师兄打出的拳法速度稍有加快,身形步伐也跟着轻灵,出招渐实弱虚,力道越发刚猛,和始练的拳路略有不同,微感奇怪,不一会儿,拳法打完,看样子这‘七星拳’除手脚变化繁杂,招数并不太多。 常青山收招定式,慢步走回,问道:“你能看的明白几分?”无名答道:“看得懂一点儿。”常青山点头道:“能看懂,就属不易。”又道:“别看这套拳法打起来不算漂亮,但要点主要是在身形步法上。”见他轻轻点头,便笑道:“点头即为明白,你来说说看。” 无名略加思索,道:“这拳的步法中似乎藏有五行变化,再有八卦方位暗藏其中,拳招实虚相济,相符相成,致在变化。”常青山倍感欣慰,道:“师弟果然天资过人,只看一遍就能说出这拳法中的真髓所在。” 无名道:“师父修道中常讲些五行八卦之术说,近朱者赤,常年下来观之于目,谨记于胸。”常青山摇头叹息,轻声道:“师父终究还是偏爱师弟多些,背地里教了很多东西。”又笑道:“我此次回山学习这各式卦门,学的迷糊头大,几月苦心,勉强记住九牛一毛。” 无名微笑不语。常青山故打‘唉’声引他高兴,然后才略加思索,正色道:“师父讲这套拳法,要按正宗武学而论,不能算是多强劲的武功,却是志在以弱破强的内家拳术,拳法本身并不在于强力,而是要攻人于破绽。”怕他不懂,再解释道:“别人不打你来,他自是没有破绽叫你来打,但是越是想要制你于死命,他打你的拳中力度必是越强,施展的动作越大,自身破绽就越多,这时再抓准破绽,借机取胜,这便是‘以弱破强,攻其破绽’之道也。” 无名问道:“那要是对方不动,岂不是没有任何破绽可寻?”常青山道:“武术之道在于动与不动之间,对方如若易动,便施他而为;如若不动,便引他易向,这就是武术中的‘相克制敌’。”见他低头静思,似有不解,便道:“师父常自教诲,学武之人切忌主动与人交手结恶,如果对方肯不为所动,化干戈为玉帛,你何必考虑动与不动,为与不为?但事事皆有例外,如要遇见恶徒,却另当别论了。” 无名细思本门拳理,笑道:“原来这套拳法并不适合师兄武功这么强的人使用。”常青山点头道:“师父也曾说过这个问题,因自身武功太强,却是难以使用这套后发制人的拳术,但江湖上藏龙卧虎,强者如云,数不胜数,以后行走江湖如遇强敌,而使出这套拳法来也许就能救你一劫。” 无名道:“师兄们武功高强过人,行走江湖只怕很少能遇见对手。”常青山道:“江湖中各派名家,各有所长,有谁敢独居拖大?”再笑问:“你怎知师兄们武功高强了?小小年纪可别乱带高帽,切记高傲自大,毁人毁己。” 无名道:“我在山上看师兄们练武,脚断碑掌劈石,当然知道武功均自不弱了。”常青山笑道:“个人本身功力强弱,只是外天助力,先天而生,有如拳法习练的纯熟,自身力量也就越强,如自生体强,打出去的拳头对敌伤害也就越大,但实战也讲时机与技巧,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考虑其中,高手过招本就是胜负瞬间,以弱胜强者比比皆是。” 微一沉吟,继续道:“师父研究这套拳法,我想原意也是不想制敌于死命,但求自保就好。师父说这套拳法并不适合有仇杀心之人修习,自也不适合脾气暴躁之士习练,唯有屏弃争强好斗,心如止水者,才能发挥此拳法最大威力。” 无名很是赞成师父的想法。常青山继续道:“‘切忌杀念,勿暴而为’是此拳的基本拳理,但要知凡是动手过招,不是比胜败就是拼死活,生死间有几人能做到真正的平心静气?收发自如,更是谈何容易?所以此拳法并非人人都适合习练……”见他低头不语,便解释道:“这拳法属道家阴柔一派,我当年是学练的至刚至猛的纯阳武学,要是你那几个刚柔双修的师兄打起这套掌法来,却要比我强的多了。” (待续。) ; 第八章 内斗 一 无名接口道:“所以师兄打起这套拳法,起初稳步而行,而后却是越打越快,威力越是刚猛了。”常青山听他指出自己演练此拳的病垢所在,点头道:“师弟目光真是敏锐,确实以我现在自身武学修为,还不足以把此拳发挥的淋漓尽致,如遇真正高手,自不敢使出来与之敌对了。” 无名反复思量话语中的含义。常青山眼见天色微黑,难以见物,便要求进屋,对坐椅前,继续道:“这套拳法招式随意,全无招形可言。看我打来是我悟,你再打来又不同,师兄弟就算同时学拳,因悟性相差,所学也各有所异。” 停顿下,再道:“师父教导此拳时,便以声明只教其拳意,不教拳招,招法应全靠脚下步法配合‘人身七星’,协调攻守,近身而施,只求阻人来势,不强求攻人于身,唯在间发之间取胜。” 见无名再次低头思索,便再解释道:“所谓‘人身七星’是指人身上的手、肘、肩、头、胯、漆、足,这七个部位,在武学上都可拿来与人对敌过招,但具体运用,因各家武学派别不同大有差异,只能以后你自己慢慢体会,另外这身体七处皆是近身,要虚而待实,灵活应用,不可强莽,要记住拳的要旨是脚下步法,每走一步都要精准,但也不可不懂变通,这全看悟性理解了。” 常青山想了又想,似乎忘记什么,再继续道:“这步法太过繁杂。我虽习练二月有余,但此中很多奥义,并未真正参透。师父说修习此拳讲究‘悟性’,自身悟性越高,领悟越多,拳法变化也即无穷。威力如何与自身‘悟性’息息相关,可要切记此点。” 其实常青山自身武学修为极高,对武学理解很有独到之处,只是谈及五行八卦,阴阳虚实,确实如他所说只学得九牛一毛,以至于不敢畅言,只挑记得最清楚的讲来,这时见无名微微点头,似有所思,不便扰他思考,待得一会儿,才继续道:“师父传下练功口诀,其中步法口诀甚多。现下天色已晚,不便详加解释。待我背讲出来,你用心记忆。” 无名听口诀足有近万字之长。其间师兄背诵几句,便稍做停顿,见自己点头就再背诵几句。无名记得几句就低头思索,然后再记下句,但到的中段,便越记越快,思不停留。常青山也就越说越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段万字的绕嘴口诀便即讲完。 常青山再重复遍口诀,见他确实已经记住,心下甚喜,笑道:“师兄可是花了几个日晚,才勉强记得熟这些‘绕嘴天书’,你却一时间就记住了。”无名脸上微红,道:“这‘口诀’所讲大都是道家之学。师兄常年在外,也未好好修道听经,自是生疏,我伴在师父身边,自然是听惯这些绕嘴字眼,看惯这些怪异天书,再行记忆就易的多了。” 常青山点头称“是”。无名想了想,道:“‘八卦分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其中所说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实为先天八卦。‘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为后天八卦。‘口诀’中也说五行相生:木火土金水。五行相克:水火金木土。最后是讲六十四卦里的各种方位如何踏法,搭配变化,很多地方不懂不解,但是八卦,五行,六十四卦却是师父常常教导的。” 常青山心想:“小师弟自幼受师父教导熏陶,深得道家义理,但这也是他聪明伶俐,‘悟性’坡高所至,听他现在所言,自是已对‘口诀’中奥义有所领悟。”转念想道:“多位师兄弟中,仔细想来也许就数小师弟天资最高,可师父为何急于送他下山,白白浪费师弟这么好的天资悟性,岂不可惜,这根本不似师父平常性情所为。” 无名回味那段‘口诀’,疑问渐多,抬头问道:“师兄,人身‘七星’怎样能与脚下多变的步法配合协调?”常青山道:“这个不急,小师弟悟性很高,慧武明术,而这步法不断练习,便会纯熟。”再道:“这套武术虽叫拳法却是拳,掌,身各处并用,其中常用的各种手法要领,却真不易掌握。”说完随手做出推、托、劈、盖的手势,然后叫他试练。 无名挥手练来,竟然很是到位,常青山问道:“师弟这几下手势虽看似简单,但要不常加练习,怎会做的这般准确到位?”无名道:“师父嘱咐我每年初春在‘经书阁’中整理书卷,推书,托书,盖书,搬书所用手法与师兄所演相似,只是照常用来而已。”常青山抬手做出截、拿,拦,劈四种手势,叫他依势演练,所做依然纯熟,问道:“这也是你在整理经书时用到的吗?” 无名摇头道:“这四种手势是我每日提水抓桶时经常做到,师父特别叮嘱手势如何抓握,起初虽感别扭,但时久便习以为常。”常青山心想:“这那里是做杂务?这明明是在练习武功的基本工夫。原来师父老早就有让他练武之心,可为何不让他与众弟子一起练功,这样舍近求远,大费周章的偷偷教导?但既然师父如此煞费苦心安排,也不便冒然点破。” 无名问道:“师兄,这些手法如何连串起来攻敌?”常青山道:“这些以后我会详细指点,只怕路上也学不完全,但只要师弟能够勤加练习,苦心钻研,相信武学上也必有所成。”再道:“我看依师弟这般天资,也许最有可能传承师父这套绝学,练就成独有的‘七星拳法’”。 无名默然不语,心思再次转到即将远离的现实中来,至于拳法能否真正学成,却并不太为在意。听师兄再背诵‘拳法口诀’,但是他从没正式学过武术,自也没有任何人讲解过练功法门,是已拳法口诀中制敌招法,如何运气发力,他都不知所以然,唯有用心记忆,并不多想。 (待续。) ; 第九章 内斗 二 常青山接连口述四遍,这才见他点头,再叫他连同步法口诀一起复述,背诵确实并无差错,这才道:“今晚师弟用心记熟口诀,明天起便真正练功习拳。”见他答应,随后便躺在床上自行思索去了,便坐在椅上想起西跨院那伙人来,暗自打算,待夜深之后,要前去查看一翻。 月面朝西,天已大黑。常青山见无名仍躺在床上反侧辗转,思而不眠,知他还在想那些练功口诀,也不便催他早睡,忽听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落地甚轻,微微而动,想是故意压低脚步而行,知是练武人夜间走路,接着开门关门,便再无声息可闻,听声音方位应是进了东边跨院,便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出去下,一会儿便回,你在此休息不可妄动。”无名睁眼答应,并不多问。 常青山开门出院,见东边跨院透出微微灯光,四下里却是漆黑,想是店中住客稀少,以至后堂中就只有北东两间带院套房住人,便轻声翻身进院,低身进前,听得窗内隐隐传来话音,不便直接上前偷听,转绕到房侧,手抓墙檐,翻身上房,揭开屋顶瓦,从细缝中向内观看,但见五个人正围张桌子吃喝,两名头带方巾的男子正举着酒杯,向名黑衣老者敬酒,其中一人道:“陶爷也别太过急噪。姓陆的中了你老的‘凋零箭’,受伤不轻,决跑不远,先喝杯水酒解解劳乏。” 而坐在下首的两人正是日间所见的高矮两名壮汉,坐在桌旁大口喝酒吃肉,闷不做声,再见那黑衣老者黑头黑脸,皱纹深陷,黑色布褂沾有少许尘土,猜测应该就是刚刚悄然进房之人,而这两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应该便是高姓二人。 老者坐在椅上,手不接酒,撇口道:“当初,我知晓宝图下落,随后打听到落在‘金镖凶鬼’陆其手上,想这家伙武功不错,而且江湖上打宝图注意的人不少,怕人单势孤,有所闪失,便找高家侠客和张赵二位相好共同行事,沿途追来,从南到北,我不惜破誓,才追到此地,是也不是?”其他四人点头称:“是。”。 老者双眼如电,慢慢环顾,继续道:“当时大家酒后对天盟誓,同心协力,共夺宝图,找到宝藏,平分所得,在此之前任谁都决不偷藏私心,违者必弑。两位高家侠客是也不是?”。高家兄弟听他不问大家,却指明点姓问到头上,不知怎样回答?高矮壮汉却齐声答应:“陶大爷所说正是。” 高家兄弟中一人道:“陶爷所说自然是的。”另人赔笑道:“陶爷大可放心,我高大与弟高二跟大家盟过血,煞过誓,怎能忘记?”高个壮汉问道:“陶大爷是否查到些什么?”老者闭口不答,眼盯桌上的酒杯不放,道:“高家兄弟在陕南号称‘二侠’。‘我黑天毒狐’陶九虽说是个强盗出身,但与你兄弟交好也有多年,此次有这等好事,才会想到杯羹分食,可千万不该拿我们三人当猴儿耍……” 常青山心想:“原来路上死的武人叫‘陆其’,似乎起因是为抢夺宝图,却是什么宝藏能叫他们如此费劲心思的挣夺了?而这老者叫‘黑天毒狐’,记得多年以前二师兄曾经提过,在关外交界处有个独行大盗,就叫这个外号,此人手段残忍,劫货抢银,胡乱杀人,不留活口。” “一日,二师兄得到消息,那人来近省准备作案,便亲自下山,追了两天一夜,终是抓获,但那人跪地求饶表示痛改前非,并发誓不再踏入北省半步,二师兄心软放生没杀。那时我们几个师兄弟还都埋怨他地太过良善,放恶人归山必有后患,难不成这个老者就是那个‘毒狐’?至于所谓的‘高家二侠’,真名叫做高大与高二,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却从没听过这二人的侠名,真是孤陋寡闻的紧了。” 高家二侠面色铁青,沉默不语。黑天毒狐稳坐椅上,不住冷笑。矮个壮汉突然拍桌而起,大骂:“什么狗屁侠客,都是他娘的自管叫的好听。陶大爷找这两个假侠来时,我早就看着别扭。张大哥,我早说这两姓高的决靠不住。平日里就知自称什么‘侠客’,可背地里却和我们一样,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他这些话是分别对老者与高个壮汉所说。 高家二侠并不理会他的粗俗言语,高大脸色稍缓,道:“陶爷讲这话是何用意?难不成我们兄弟做错何事?”再愤愤不平的道:“陶爷是否受到某人有意中伤的挑拨?可要凭心查个明白,以免兄弟寒心。”矮个壮汉额头青筋暴起,怒骂:“你是说我背后中伤你们两个狗贼龟孙?.我和你们说话还用背地里去说?” 黑天毒狐冷冷的道:“咱们五人商议,齐心协力截杀陆其,一阵撕杀,他胸口中我一羽箭,却侥幸冲出,骑快马跑了,我们随后去追,再分路搜找,终是未果,我便转回路去寻你们’……”冷哼一声,继续道:“我来问二位侠客。刚才说那姓陆的决跑不远,怎能这般确定?还是你们早已经有所把握,他已经没有命跑的远了?”. 高大道:“我们兄弟虽然追顺路径,但姓陆的马快以至跑了,说起来确感惭愧。”黑天毒狐冷笑道:“现在还在装假?姓陆的那匹马早就被下了毒,怎能真的跑的久远?”再‘唉’道:“我那时就跟在你们身后,见你们穿过林间小道,张臂拦住陆其的去路,却不立时打信号通知相应,反而默不做声,拔剑上前,狠下杀手……” 黑天毒狐沉吟下,继续道:“我当时想二位怕他跑了,以至错失良机,情由可原,我虽在远处,也想上前相助,但说也奇怪,陆其竟然不拔刀出手,二位双剑合并,几下就将他至余死地。‘嘿嘿’,想来是他身中我的毒箭,这才如此不济。我见到此景,自是欢喜,却见二位着急忙慌的,在他身上找出那张图来,揣在怀中,我刚要开口相询,却听你高二侠说得什么?” (待续。) 第十章 人心险恶 一 高大强自沉着,高二却是脸面灰黑,问道:“我说了什么?”。黑天毒狐道:“高二侠客那时说‘哥哥。这果然就是宝图。这下咱们要逐愿了。’高大侠客说‘别声张,莫叫他们听见,而误大事’。高二侠客说‘那三个傻瓜都追到别的方向去了,还怕些什么?’。我听到这些,那还敢冒然现身,后来就听你们小声商量,要怎样骗过我们,好把这张宝图留下,却不被有所怀疑,这时林外有人来到,你们便惊慌而走,连死尸也顾不上埋了……” 矮个壮汉脾气暴躁,本是瞪眼听着,这时再也按耐不住,伸手掀翻桌子,‘哗啦’一声,酒菜滚落,骂道:“你们娘个贼,敢拿老子耍玩,还敢打这等奸险的鬼主意。”随即怒吼道:“那张宝图在那?快快拿出来,不然就拿两个龟孙儿的命来。” 常青山伏在房顶,见这几人撕破脸面,看来立即就要刀剑相向,果不其然,矮个壮汉拉出身旁单刀,侧身挡在门口,与‘黑天毒狐’一起做围拢之势,而高个壮汉挺身挡住一旁窗口,想是怕他们情急败坏,跳窗出逃。 黑天毒狐道:“我听到二位侠客的良苦用心,知道若冒然现身,以你们平常的性情为人,立时就要杀人灭口,当时我以一人之力难与二人相抗,你们上前夹手夹脚,我决不是侠客爷的对手。”再冷笑道:“不过,现在却是情况逆转。劝你们还是尽早把宝图拿出来。我们就当无有此事发生,还结盟誓之义,日后寻到宝藏,大家都有好处。” 高大不屑笑道:“天大笑话,强盗还要讲仁义道德?”黑天毒狐点头道:“说的好,那就遭盟誓之报。”高二忽道:“以三敌二,你就以为能胜券在握?”矮个壮汉怒道:“陶爷,还多说什么?杀了这两个龟孙,取图便是。”暴叫而起,举刀向前,预示便砍。黑天毒狐扑身而上,手里已然多出把尖刃匕首。高个壮汉提起黑铁钉锤,搂头砸去。 常青山眼见此景,暗道:“‘黑天毒狐’敢现在当众挑明摊牌,自是认为有足够把握取胜,只怕这所谓的侠客,立时就要血溅当场,命丧此地。”但听矮高壮汉同时口中“诶呀”连声,身子顿挫,手中兵器均慢慢放了下来。 黑天毒狐见此突变,心中大惊,前冲之势便缓。高家二侠对望一眼,身形互换,伸手从各自对方腰间,拉出随身长剑,身法配合很是灵巧,想是素有习练。黑天毒狐被此举引的一怔,只觉身上小腹,左胸以被长剑同时贯穿而过。 常青山也被此变故引的是吃惊不小,只见高家二侠出招并非巧妙,却是迅捷,双剑刺出,瞬间拉回,高大抬腿把黑天毒狐踢倒,然后顺势就是反身长剑直劈,矮个壮汉的脑袋被砍掉一半,死尸翻身栽倒。高二挺剑上前,在高个壮汉胸前连刺数剑,剑剑穿身而过,下手干净利落,异常狠辣。 高大伸脚踏住黑天毒狐持剑的手腕,笑道:“陶爷可要死的明白,我二人剑学名家,怎会真的与强盗为伍?只是为得宝图暂且虚与委蛇,现在宝图既已入手,便也该分道扬镳,只是阴阳相隔,去路不同。” 高二跟着冷笑道:“告诉你吧,刚刚那桌酒中,早已加入作料,虽不致死,却叫人短时内不能行功运气,稍微动力,便觉胸口烦闷,连刀都举不起来了,还能杀人吗?”再道:“陶爷自知一人不是二人对手,却没想到其实你那两位帮手,已然跟废人无异,百密一疏,到头来还是一人对二人。” 常青山看着他们狰狞的表情与得意的话语,心想:“这二人心计坡深,抢夺了想要之物,却并不急于高飞远走,仍是大胆留在同伴身边,不怕诡计暴露。”突然想到:“是了,他们只怕一走,别人便知道宝图在他们身上,以后不免要被想要此图之人追杀,这才回来假装演戏,却不成想被黑天毒狐看破玄机,但他们早就怕事情暴露,而留下歹毒后手,再或是根本就早已打算暗下毒手,这才准备药毒,偷偷下在酒水中。” 高大举剑道:“陶爷立誓不再踏入北省半步,现下才真是盟誓之报,怪不得旁人,待得你死后,便没人再知宝图下落,我们兄弟也可安心搜索‘万家宝藏’的所在,不过大家总算交往一场,便给你个痛快,也不用多加言谢了。” 黑天毒狐勉强提气,‘哼’道:“想的到是容易……别以为有了这张宝图,就能找到宝藏的所在,其实这中间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可让你们想破天去。” 高家二侠,互望一眼,脸上均显不信,却也忍不住凑身上前。高大问道:“陶爷难道临死还想出谎?不过要真是藏有隐密,不妨现在讲出来,我们也可考虑放你条生路。”高二道:“你说出来,我帮你治伤,不见得真死得了……” 突然高个壮汉竟然并未死透,嘴中发出‘哼婴’之声。高二便迅速转身过去,一剑刺入,顿时再无声息可闻,再转身返回,却觉额头上一麻,便翻身栽倒。事发过于突然,高大还没明白发生何事,就见兄弟已然翻倒,动也不动了。 常青山在高处却看的明白,原来是只短袖箭,钉射在高二的额头,深入寸许,贯入脑髓,袖箭来自被踩在地上的黑天毒狐,空出来的左手袖底,想来是他故意以宝藏秘密为饵,诱得两人放松警惕,便悄无声息的,贴着高大腿边打出袖箭,不偏不倚正中高二额头。 高大知道上了大当,当即仗剑向下直刺。黑天毒狐心房中剑,与此同时,袖底袖箭二次射出,却是射中高大脖径,两人距离甚近,袖箭力道甚足,箭尖直穿脖颈,但终究是临死一击,并未打中咽喉要害。 (待续。) 第十一章 人心险恶 二 高大惊魂稍定,顾不及脖间伤势,惊呼道:“兄弟……”眼见已然无救,扑倒在地,掉下泪来,随即站起身,向黑天毒狐的尸体上是连刺数剑,以解心头之恨,突的手捂脖颈,惊呼:“箭上有毒……”。 常青山心想:“这几人均不是江湖正路人士,本是有心出手惩戒,却眼见他们互相撕杀,几乎玉石俱焚,高大虽然幸免,但已失兄弟性命,这也算应有之报,也不便再行出手要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便转身欲走,忽听高大惊呼,便再向下看去,只见他面色发青,脖间流出黑血,猜想袖箭上的毒性很是猛烈,再见他伸手拔去袖箭,伤口处黑血流得更加快了,却不想办法及时抱扎止血,只是不住叫道:“解药,解药,解药……”伸手去翻黑天毒狐衣衫,找出不少各色药物,颓然坐倒,眼盯这些莫名药物,也不知那样是救命的解药,那样是致命的药毒? 常青山本恨他们手段歹毒,但眼见他身体打颤,神情呆滞,嘴中发出‘呜呜‘声响,显是体内难受异常,再见他忽然变得面目狰狞,看上去有些可怕,更有些可怜,有心下去相助,却也不知该如何帮法,惟有摇头叹息。 想到:“善以善待,恶以恶持。这些人都是杀人越货之辈,此翻各怀歹心,最终翻脸撕杀,只是谁先动手,谁后动手之事罢了;黑天毒狐手中暗藏如此厉害的杀人暗箭,自是早就打算杀人抢图了,他如杀了高家二侠,谁能保证不对两高矮壮汉下手?做恶之徒,死不足惜。” 想到这里,但觉人心险恶,远比狼兽,但江湖中本就如此,能说个谁对谁非?现下这些人非死即伤,也叫做报应不爽,眼见高大抱过兄弟的尸体落泪,心想:“他的心中定是悲痛,感情流露,情真意切,却没想到被他杀死之人的亲人是否也会痛不欲生? 高大的颈中黑血仍自直流,脸色由青转黑,随时可能毒发身亡,他突然放下兄弟死尸,抓起搜出的各种药粉,一股脑的都灌进了嘴里,直呛的不住咳嗽,喷的药粉沾满了半边脸。 常青山知他毒性发作,身体难受难当,理性已失,心想:“黑天毒狐善使毒箭,身上所携药毒,恐怕要比解药为多,如此吞药,实如自杀。”不忍再看,翻身下房,耳听屋内隐隐传出撕心裂肺的低吼声。 常青山回到屋中,只见无名已睡,心想:“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这件事也不便与他多说。”又想:“店中出了这样的命案,只怕要受到牵连,平常行走江湖来此打尖,店家极其热忱,明早临行,也要向官家做个证明担保。”再想:“这些人如此撕杀却都是为抢夺宝图,想来现在宝图应该还在高家二侠身上,可都已丧命身亡,宝图要来何用?就算真有财宝无数,无命享用,金银也如粪土。但听他们谈话,现在江湖上想抢宝图的人似乎不少,‘万家宝藏’听来倒有些耳熟,是否应回去查明宝图来历,既而毁之?但人以死已,就随它去吧。” 喝口茶水,静下心来,想道:“今天从路遇黑衣人被害,到现在店房中几人争斗惨死,整件事的去脉,已大致清楚,虽其中也有不解,也没必要再去多想,现在当务是送无名去‘仙剑门’成婚,完成师傅交代下来的使命。” 收拢心神,坐在椅上,双腿架在桌间,闭目小睡,再睁眼时,只见天光微亮,无名也已先醒转,知他有早起习惯,便也起身洗漱,然后出房找到店家,把昨晚西跨院那伙人互相撕杀而死的事说明,见店主惊呆当场,连连叩头,请为做主,便执笔写封书信,让伙计交给‘地界’的知府说明一切。 店主知道本地官衙很是依仗‘关外七侠’的势力,时常有恶匪横行,危害百姓,都要求助江湖侠客出面协助清剿,现在有常三侠客的亲笔书信作证,才感觉稍微放心。常青山随伙计去西跨院查看,推门进屋,只见五具死尸都躺在地上,场景很是惨烈,尤其高大浑身漆黑,五官挪位,神情骇人,自是中毒太深所致。 告诉伙计:“这两具中毒的尸身切记不要触碰,以免间接中毒,害了性命,待得官人来到再做处理。”店主与伙计千恩万谢,本想挽留常无在店中多住几日,等此事完结再走,但常青山急于赶路,再怕见官耽搁,便说明身有要事,不便多留。店主无奈,只好吩咐伙计开饭,用过早饭后,才谢意万分的目送离店。 常无继续南行,日行夜息,所骑都是名驹,行路快捷,只是无名爱惜师傅所赠爱马,虽不是有意耽误行程,但仍不忍驰骋。常青山一笑释之,估算清明前必可赶到‘仙剑门’,便索性放缓行路。 这一日来到官道路上,眼见前面有个草棚卖茶,便停马饮茶,也好让马匹休息。喝茶的都是山农,茶粗水淡,喝了两口,只见路上来支马队,十几名骑马的随从前后护送着三辆马车,还有几辆装行李的骡车,领头的是个四询的宽胸汉子,背着一把单刀,驾马经过茶棚前看了一眼,便向身后点头示意,身后的人这才继续前行。 常青山见那马车,青布帷帐,红木的车辕就知乘者应为官宦,也没多想,过的一会,见路上再奔来二匹马,一溜烟而过,再一溜烟的奔回,两人翻身下马,直入茶棚,俯身便拜,道:“原来真是常三侠客。” 常青山见这两人身后背剑,年岁于己相仿,却想不起在那见过,急忙伸手相扶,细看下,忽然忆起,道:“可是关西外的陈李两位兄弟,快起请坐。”原来这两人是师兄弟,住在关西外,一位叫陈素,另位叫李岩,善使宝剑,为人仗义,侠行端正,确有一面之交。 (待续.) 第十二章 人心险恶 三 陈李起身同坐,见常青山带着个少年,便点头示意。常青山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无名。”两人立即肃然起敬,不敢小瞧。常青山问起他们怎么来到此处?两人大声叹息,脸现悲苦,突然再次双膝跪倒,恳求道:“我兄弟二人命不长久,却有一事想请求常三侠客相帮。” 常青山一怔,扶起二人,道:“两位兄弟有何难处不妨直说,我能帮必帮,何必多礼。”李岩心中闪过一丝希望,道:“常三侠客,实不相瞒,我兄弟来此是被迫要杀李维朝大人一家。”常青山奇道:“李维朝?你们把此事详细说明,我可听不明白。” 陈素摇头道:“此事得从头说起,李哥还是你来说吧。”李岩叹道:“二月之前,我兄弟在关西路上贩走私盐,路经‘禽舍岭’,见三个白袍人在路旁酒摊喝酒,其中一人见酒女有些姿色,便出言戏耍,陈素出言制止,话不投机,便与那人动起手来,另两人却笑嘻嘻的在旁观瞧,我见那人也没真对酒女怎样,便出言说和。” “那两人见我报出名姓,‘哈哈’大笑,说‘既然都是武林同脉,何必为这小事伤和?’我见对方肯息事宁人,那再好不过,却见两人站起身来,一掌打死酒女,再杀两名老丈,我气愤不已,出言指责,两人说‘我那兄弟出言轻薄不对,但这村女美艳瞧来也是不该,此事因她所起,杀了,此事也就了了’,我见他们如此残暴,便拔剑相斗,也是气愤难耐,狠下杀手,最终杀了他们中的一人,其余两人见同伴已死,便转身而去。”说完一声叹息。 常青山道:“这三人乖张狠辣,乱杀人命,确应出手惩治。”无名见这两人是师兄的朋友,坐在这里,却讲起故事,听他们说杀了人,便问道:“后来怎样了?”李岩道:“我们兄弟自认行侠,此为不错,却不知已惹大祸。” “我们压着盐物继续赶路,第一天平安无事,第二天手下的伙计就莫明其妙死了一人,我们心知蹊跷,却查不出死因,加紧防备,第二天又无故死个伙计,这下人心惶惶,猜想是走掉的白袍人回来报仇,但对头如何杀人,却是不知,这一天也不赶路了,就停在辽阔地上,四下都有伙计监视,我与陈素更是连夜守着,但隔早还是有个伙计暴死。” 无名惊道:“怎么又有人死了?”李岩点头道:“我们心知不妙,这对头能在不知觉中杀人,如要取我等性命也是不难,手下伙计还有七人,留在身边实在危险,便遣散他们,四路而走,货物也不要了,我与陈素打算连夜赶回关西,但每天路上就有颗伙计的人头送来,不是放在道边,就是挂在树梢,一连七天都是如此。” 无名暗自叹息,不知他这故事中还要死多少人?李岩继续道:“我兄弟固然惊惧,但也气愤难当,忍不住路边怒骂‘有种就出来决生死,何必躲起来暗箭伤人’,但无论怎样怒骂相激,都是无用。” “后来路上遇见南平的卢波涛等三个武人,说起此事,卢波涛大吃一惊,说‘白袍人难道是‘拜火教’的徒众,那可真是大难临头’,我们兄弟也是惊惧,知道此教是江湖上新兴的教门,行事诡秘,出手狠辣,官府到处缉拿,却比抓拿盗匪还要卖命,武林同道也都对此教派不耻,背地里都直呼‘魔教’,却谁也不愿招惹。” 无名问道:“为什么没人愿意招惹?”李岩摇头道:“只要被此教门的人物盯上,都是家破人亡,真的生不如死。卢波涛三人都称有事离去,我们兄弟也知大祸临头,便索性抛开生死,继续赶路,只担心家中老小的安危,但隔天就在路边见到卢波涛等三人的尸身,我们兄弟更是惊错,一路不停,赶回家中,却见家中伙计奴仆,都已身首异处,只留下父母妻儿被人压管。” 常青山眉头紧锁,心中细细盘算。无名担心,忙道:“那你们还不快解救家人?”李岩道:“我们见对头真是十几个穿白袍子的人物,为首的竟然是个十几岁,手持‘碧绿竹笛’的女娃,说‘你们杀死我拜火教众,我就天天杀你亲朋家人,你们算算这几天,可欠我多少条性命?’我们兄弟听说果真是拜火教的人物,心知无幸,便答应受死相还,只盼家人活命,那女娃却笑嘻嘻的不依,还是命人把陈素的老娘给杀了,再杀了我,我的妻子和侧室……”说到这里一时心疼,说不下去。 常青山气的虚挥一掌,道:“真是岂有此理。”李岩继续道:“我们兄弟投鼠忌器,一时不知是否应该上前拼命,那女娃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要为我办件事情,办成后你们自杀,便放了你们的孩子’。” 常青山道:“他们以此为要挟,让你们去杀人?”李岩道:“那女娃说‘李维朝告老还乡,让我们在路上截杀’,我们兄弟当时不敢不为,便违心答应,但沿路打探到李维朝是朝中左宣御使,是位难得的忠臣。” 常青山问道:“那二位兄弟打算怎办?”陈素道:“我们虽遭要挟,却怎肯为自家,而害忠良?”常青山点头道:“正该如此。”李岩道:“我们也是不想活了,不但不去杀害李维朝,还一路暗中保护,但前晚来个拜火教中的人物,说你们拖拖拉拉也不动手,再过两日我们便代你们出手,到时李维朝不免身亡,你们和家人也难逃一死。” “我与陈素气不过与他动手,却打不过人家,反正我们早死晚死都是一样,到时只盼拼个同归于烬,也就是了,但我兄弟武艺低微,只怕难救李维朝一家的性命,还请常三侠客能够出手相救。” 常青山心想:“李维朝是否是位好官,自己并不了解,但这陈李却是大义,不得不帮。”便道:“我自当设法相助。但二位兄弟的家小,却也不能弃置,这样吧,我去保护李维朝一家,而二位兄弟就立即赶回家中设法相救家人。”李岩摇头道:“那拜火教万分厉害,而且邪门的很,我们怎斗的过?” (待续.) 第十三章 出手相助 一 常青山道:“我既然知道二位兄弟有危难,本该亲自跟去相助,但我还要护送师弟,难以分身,这样吧,我写封书信,二位兄弟带去关外,找我四师弟于长春,他武功智谋都胜过我,有他帮忙救人应该不难。”陈李大喜,急忙跪倒相谢,都知‘七侠’名声最盛者就是于四侠,有他相帮,自己家小可有救了。 常青山让无名在包裹中取出白纸砚台,刷刷点点,写了封信,陈李接过书信,如获至宝,跪谢而去。常青山付了茶资,便拉着无名骑马顺路而上,盘算应该如何相帮,正自想着,却已赶上马队,便策马缓缓跟随,马车的护卫见是个中年人带个少年赶路,想是这荒郊野外,并不太平,跟随车队行走也安全些,也没特别在意。 常青山嘱咐无名,小心谨慎,无名会意,他刚刚听了陈李的故事,心中实不愿再有谁送了性命,不过有师兄出手帮忙,应该无碍,只是自己跟着,到反成累赘,只怕师兄要分心照看。 过了山腰,来到片小树林,马队休息,李维朝年过六旬,这时也下车查看,见到常无点头示意,吩咐随从分些干粮送去,那护送的护卫头领是临安镇南镖局的镖头雷晨,行走江湖经验丰富,武功也是不错,见常青山一脸正气,带着个俊美少年也不似歹人,虽也警戒,但也照办。 李维朝在车前踱步,满脸忧郁,这时车上下来位妇人,带着个五六岁的男孩,上前劝道:“老爷,你都已经辞官返乡,还再忧心什么?”李维朝叹道:“岳爷勇身葬,无人保家国啊,怎能不忧心。”那男孩跑上来,叫道:“爹爹,我知道岳爷是岳飞,杀的匈奴不敢犯我边疆,等我长大了也要像岳飞一样保家卫国。”李维朝老年得子,对这个儿子很是疼爱,伸手抚摸他的脸额,微笑道:“不错,男儿大丈夫就该如此。” 他看着儿子面露微笑,仍难解愁坏,此番蒙古要求联宋灭金,朝中对此意见不一,他身为左宣御使,极力上奏反对,却遭奸臣陷害,被迫辞官返乡,他已年老,无官不无官并不在意,但北宋联辽灭金,结果北方屏障尽无,金军趁势南下,直捣汴京,俘虏徽钦,靖康之耻的教训犹在,不知吸取教训,还执意要重蹈覆辙,南宋只怕离亡国也不远了。 常无停在马队不远处,无名远远看着李维朝疼惜儿子的情景,倒是很感温馨。常青山却想着‘拜火教’既然想要这李维朝一家的性命,就定会有杀手前来,只是敌人在暗,何时下手不知,自己带着无名也不能就这样一直不声不响的跟着保护,还真是有些难办。 这时,只见林中走来一位穿灰袍子的老汉,挑着个扁担,两头挂着酒坛子,一起一颠的走到马队近前,直奔李维朝而去,护卫上前拦阻,老汉把肩上扁担一横,放在地上,拾起酒坛上的木勺,掀开盖子,绕了勺酒,护卫闻到酒香,问道:“老汉,你是想来卖酒的吗?”老汉端起木勺把酒喝了,道:“我的酒是只换不卖。”一个护卫奇道:“那你想换什么?”老汉道:“一坛子美酒换你们所有人的脑袋,另坛子美酒说什么也要给我自己留着了。” 马队护卫都是大惊,一人怒道:“你这老汉装什么疯癫。”老汉突然起脚踢的一个酒坛子飞起,一掌击打的爆碎炸开,酒水四散,泼的众护卫满脸皆是,他却提着鼻子狠狠嗅口散开的酒雾,随即身子前冲,手抓一挥,一个护卫翻身摔倒,脖间血肉模糊,受伤不轻,这下众护卫大乱,老汉脚步不停,抓住另个护卫的心口,顶着他的身子向前疾行,没走几步已到李维朝附近,便甩手把那护卫丢到一旁,再见那护卫胸口也是血肉模糊,鲜血长流。 原来老汉手指上带着尖指钢套,十指有如钢构,他随即就伸爪向李维朝扑去,李维朝是个文官,那见过这样的场面?惊得呆了,竟不躲闪。雷晨见老汉出现,便知怪异,早已走到李维朝身近防卫,这时急忙双掌猛击,老汉双爪上番,十指便抓他的掌心,雷震见到钢指,不敢拍落,收掌转身,以拔出背上单刀,横砍而出。老汉不躲不闪,十指前探,已抓住单刀的刃锋。 雷晨大惊,没想到这老汉竟然武功如此厉害,手上带着钢指,刀刃不伤,更是件厉害的武器,只觉对方的手指就如两把大铁钳,牢牢抓住刀刃不放,自己连夺两次竟然丝毫无动。老汉抓住刀刃用力回夺,雷晨却被拉了过去,但他握紧刀把,怎肯松手?老汉回夺反甩,随即松手,雷晨被甩的疾步退开。 老汉手抓再向李维朝抓去,却感身旁有人快步而来,掌未拍到,掌风以至,便急忙撤手而回,但还是慢了半步,一只手抓被半边掌力拍中,甩了开去,手上的五指钢套,都被震脱而飞,回身怒视,却见是个中年人站在眼前。 常青山瞧见老汉挑着担子的脚步,就知这人身怀武功,见他踢飞酒坛时,灰袍底下露出白袍的边缘,心想:“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惦记着曹操,这曹操就到了。”见他猛下杀手,那些护卫完全不是对手,便快步赶去,出掌相助。 老汉又惊又怒,问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也是护卫?”常青山道:“不是,我是过路的。”老汉怎会相信,怒道:“既然是过路的,此事与你无关。”嘴上说着与你无关,脚下却跨步上前,伸抓攻来,他本来两手十指都带了钢套,善使双爪,但左手的钢套已被击脱,便改抓为掌,右抓左掌,先后而到。 常青山知道对方是拜火教的,那就在好不过,不怕他们明攻,就怕躲起来不现身,便也挥掌相迎,老汉知道他掌力凶猛,不敢硬接,侧掌斜引,右手顺着常青山出掌的手臂一抓而上,常青山收臂反拳击打,老汉立即收抓,常青山接连数拳,老汉终是没躲利索,右手掌上的指套也被拳力击碎。 (待续.) 第十四章 出手相助 二 老汉心知不敌,身子后侧,几个翻身,已跃到先前放着的扁担前面,常青山猜想他要去取那扁担当作武器,却见老汉怒道:“这坛子庆功酒看来是喝不上了,送给你喝吧。”一脚勾起地上的酒坛,双掌击打的酒水直奔常青山而来,随即转身便走。 常青山身子微侧,避开酒水,跨步疾上,手抓斗长,已经抓住他的肩头衣衫,老汉拼命挣脱,‘卡擦’一声,身上穿的灰袍子都被抓下,露出一身白袍,再不敢停留,发疯般的跑走。 常青山丢掉手中的灰袍,向无名道:“师弟,你留在此处。”雷晨这时带着护卫上前,抱拳道:“多谢壮士出手相助,敢问尊姓?”常青山道:“在下常青山。”又道:“我先抓那歹人,回来再说。”说完疾追而去。 常青山心想:“此人绝不能放脱,必须抓来问个清楚,是否还有其他杀手前来?”顺路追下,这里地势荒平,那老汉穿着白袍子更是显眼,没多远儿,就遥遥看见奔跑的白影,便脚下加紧,提气直追,那老汉回头望见,吓得更是低头疾奔。 常青山见他虽发现自己追赶,却没改变逃跑路线,仍是顺着大道直跑,而不转进道旁草林,要是他逃进草林,追起来还真有点不易,再追得一会,猛一提气,一个蹿身,已追到他的身后,提掌前拍,老汉反过身来,出掌相迎,但他奔跑的急了,胸口气血翻涌,内力提息不纯,脚下相绊,身子顿挫,常青山又是俯冲之势的一掌,正好拍在他胸口上。 老汉身子飞出,狠狠摔落,在道上滚了又滚,撞在路石上,头骨塌陷,已经死了。常青山暗道:“不好,怎么没收住掌力,这下死人嘴里还能问出什么?”很是懊恼,但死也死了,没有办法,眼见路头远处隐约有座庙宇,心想:“这老汉一直奔这条路跑,是了,他是想去找同伴求援,才不肯转路而走,前面那庙宇只怕有些古怪。” 他顺路而下,来到庙前,只见是个破庙,门塌墙斜,连庙门上的横条都不见了,便转身绕到庙外侧,翻墙而进,穿过外院,进了庙堂,隐身佛像后内看,只见两个白袍人一站一坐,另有两人被绑在庙柱上,细看之下,这被绑住的人竟然是陈素和李岩。 常青山心想:“陈李应该拿着自己的书信北上,怎么被人抓住了?这两个白袍人应该也是拜火教的人物。”这时只听站着的白袍人怒道:“你们两个家伙还看什么看?让你们杀人竟然还敢跑路?”说着上前‘啪啪啪’的出手连打陈李耳光,手法快捷。 坐着的白袍人,道:“我真不明白小小姐为何如此费事,非得让他们俩个家伙来杀人,咱们拜火教想要杀谁,还用别人动手吗?”站着的白袍人道:“这也是小小姐一时兴起,逗他们玩的,他们伤了咱们的教徒,小小姐就给他们出个难题。”说着话,手上不停,依然狠扇耳光。 坐着的白袍人,道:“你别把他们真打死了,还要带回去给小小姐发落。”站着的白袍人便住手,道:“铁爪虎去杀李维朝一家,现在应该得手了吧?”坐着的白袍人道:“应该已经得手了,护卫是镇南镖局的雷晨,这人武功一般,老莫出手不成问题。”站着的白袍人道:“我看铁爪虎是老毛病犯了,准是跑那里去喝酒了。”再怒道:“真是气闷,我还是先挖了这两个人的眼珠子再说吧,留口气交差就行了。”说着就探手挖去。 常青山大惊,这不能不救,急忙从佛像后跨出,伸腿挑起地下的一根烂横木,凌空砸去。那站着的白袍人本来手指都以快要插入陈素眼中,这时急忙侧身,一掌拍的横木四分五裂,常青山大步上前,举掌便劈。那白袍人不知厉害,挥掌迎击,两掌相对,‘诶呦’一声,便向后摔去。 坐着的白袍人急忙站起身来,向常青山接连进招,招法以点戳的打穴功夫为主,别树一格,招招狠辣,边打边问:“老七,你怎么样了?”,那老七倒在地上,扶着手臂,道:“我的一条手臂断了。”又道:“老五,你小心,这点子的掌力厉害。” 老五连连发招,却奈何不了对方分毫,问道:“阁下是谁?为何与我拜火教为难?”,常青山道:“我是过路的,不管你们是拜火还是拜水,见你们在这里害人,我便出来管管。”他不说自己是谁,这老五老七当然也猜不出他的来由,但被绑着的陈李却都认出,心中激动,苦于口舌被封,说不出话。 老七爬起身,拖着震断的臂膀,单手上前助阵,常青山有意抓这两人活口,便挥动双掌,双战他们,却留有余地,没有全力而发。但那老五的点穴拳,身法灵动,出招隐秘,很难对付,老七虽然出其不意,被掌力伤了条臂膀,但武功依然强劲,久战不下,两人要是分头逃跑可不好办,便连连发掌,引的那老七的一条胳膊,不得不硬接自己掌力,只听‘咔喳’一声,那老七的臂膀再被震断。 常青山脚下横扫,再踢断老七的一条腿骨。老五大惊,也知对方有意抓俘虏,便猛一侧身,他白袍子里面藏有四把飞刀,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用,这时四刀齐射,一把飞向常青山的面门,两把分射被绑着的陈素与李岩,最后一把却是射向倒在地上的老七。 原来这老五眼见不敌,便想要逃走,但这老七四肢受损,是万万逃不走的,这拜火教徒岂能让人抓了俘虏?便动了杀机,至于陈李不杀了,也难以回去交代,所以便狠下杀手。常青山眼见四刀齐射,这手绝技不敢小瞧,侧头躲过飞刀,抬腿踢的射向老七的飞刀直冲而上,再顺势这脚直踢逃走的老五后背心,最后身子反扭,双掌全力向射向陈李的两柄飞刀拍去。 他这下双掌用上自身全部真力,掌风扫过才把射向陈李的飞刀打偏,但这下功力全发,踢向老七后背心这一腿也是劲力十足,‘砰’的一声,老七后背心中脚,身子直贯而出,撞破庙栏,直摔在院中,口吐鲜血而死。 (待续.) 第十五章 拜火教徒 一 常青山刚刚这一招多击,实是生平功力之所聚,要是功力不足,或是稍有犹豫,也不会成功,现在想来仍觉凶险,但也觉欣喜,平复气息,来到柱前,解下陈李二人。陈李手足能动便都跪倒相谢。 常青山来到老七身前,见他四肢损三,只有一条腿能动,躺在地上疼的‘诶诶呀呀’,却不说话,便问道:“你们是拜火教的徒众?”老七怒道:“明知故问。”常青山道:“你们这次到底来了几人想杀李维朝一家?”陈素上前狠狠还他嘴巴,老七忍疼扭头不答。 陈岩却道:“常三侠客,我们见到总共有五个白袍人。”常青山暗道‘糟糕’,难道说去杀李维朝的不只一人,那岂不是被调虎离山了,无名还留在马队不是危险?急忙说明情况,就要回去。陈李在破庙中找回随身长剑,也要求同去,这老七就由陈素背着,路上李岩说明,他们拿着书信北上,但没走多远,就被两个白袍人堵在道上,而被抓到破庙中。 常青山心急,一路奔走,回到那片林中,只见马队都在,无名也在人丛中,并无敌人来袭,这才安心,雷晨带着护卫们上前拜谢,都道:“原来这就是关外七侠的常三侠客,真是失敬失敬。”李维朝是个文人,并不知他的江湖名号,但也过来相谢。 常青山让陈李详细说明发生的一切,众人听了,无不惊讶,李维朝实在不知自己怎会被拜火教追杀,但想一生为官,如有仇家也就是朝中奸党,最想至己于死地,但对陈李竟然能舍弃亲子,而不对己加害的大义很是感激。雷晨却大感担忧,他此行接了护送李大人返乡的买卖,但现在竟然有拜火教入手,他小小个镖头怎能抵挡?只有恳求常青山出手帮助。 常青山言明这次来的拜火教徒已知有五人,死在己手两人,被抓一人,还有两人不知去向,陈李想起家人惨死,实在恨透拜火教徒,这时拉起老七就是严刑逼供,但老七咬紧牙关,就是半字不说。无名看着不忍,出言相劝。陈李知他是关外七侠的师弟,乃是小侠,便不敢再用私刑。 常青山问明李维朝一家是去‘皖南柳乡’与‘云山’本是同路,心想:“自己与无名就算一直护送,也不会耽搁行程,但那拜火教中还有两个人物未见,想来决不会轻易罢休,自己出手已杀两人,也算结了死梁,虽然不怕,但从此肯定麻烦不断,‘关外七侠’乃至师门以后都有的忙了。” 雷晨忐忑的护着车马上路,陈李都想再用酷刑逼迫老七,好问出他们孩子被关押的事情,或者直接带着老七回去,也能用作人质交换,但常青山不说话,他们也不敢随便做主,便要求跟随走上一乘,常青山叮嘱无名尽量小心,敌人随时来袭。无名初入江湖,并不懂这中间的险恶,只知有师兄在身边便无需惧怕。 马队刚既前行,就见一个白袍人大咧咧的挡在路上,远远望见陈李押着老七,便直接奔去抢人,常青山知道这里除了自己没人能是这些拜火教人物的对手,便挺身挡住,白袍人上前就打,常青山出掌应对,两人打了几合,白袍人转身而跑,跑了几步又跑回来了,问道:“你怎么不追我?” 常青山一笑,道:“你们应该有两人,你想调虎离山,我何必上当?”那白袍人点头,便再上前出招,常青山挥掌相迎,但这人的武功比先前所遇的三个拜火教徒高明许多,内力很有根基,拳脚‘呼呼’挂风。 陈李与众护卫边戒备,边押着那老七在旁观阵,雷晨却护在马车前面,李维朝一家也从马车内探头出来观望,就在这时,地下尘土飞起,一个白袍人从地底跳出,直奔马车而来,雷晨挺刀向他砍去,那人闪身躲开,一拳击打在刀背上。 雷晨险些单刀脱手,再见那人已到眼前,接连两拳打来,两人距离太近,他已来不及挥刀,没有办法只得再拿刀背一档,‘当当’两声,拳力打的刀背‘嗡嗡’声响,这回雷晨是再也握不住单刀,那人反身就抓马车上的李维朝,雷晨抖着两手,拼命挡前,那人侧身反手,却抓住了李维朝的儿子,抱在手中,‘哈哈’大笑。 常青山也看见车队内有人偷袭,心想:“原来另一个白袍人早就藏在地下,自己却只注意四周,但现在这两个白袍人一东一西,相隔又远,自己武功再高,也是分身乏术。”见他抓了李维朝的儿子,更感焦急,猛一聚气,双掌拍落,交手的白袍人只觉掌力袭身,气血翻涌,但见同伴得手,便转身而退。 常青山不去管他,大踏步直奔抓着孩子的白袍人,那人‘哈哈’大笑,见他奔来,便转身而逃,常青山大步跟上,怎奈那人轻功不弱,想要几步追上救人,却怎能办到?只好死命追赶。 先前挡在马前的白袍人见常青山离走,便直奔被押着的老七而来,众护卫都是镖局里的伙计,虽然有刀有剑,怎能抵挡的住?陈李拖着老七不住后退,眼睛只盯着无名,希望他这位小侠能够出手,无名却眼盯常青山,只盼师兄能快点回来。 白袍人走到近前,陈素不得不挺剑相刺,但苦于身上有伤,可就是身上无伤,也不是对方敌手,那白袍人抬脚就踢他个跟头,李岩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杀了这老七,决不能让他把人救走,便挺剑砍去,白袍人急忙一掌拍的他宝剑脱手,随即抬脚也踢他个跟头。 白袍人抓起老七,见他手脚皆断,再见常青山夹着男孩已然迅速奔回,便‘唉’了一声,那老七明白他的心思,毅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挣扎着挺起半身,白袍人便照他头顶一掌击落,随后放开他的死尸,转身而走。 常青山追赶抱走男孩的白袍人,而那人抱着个孩子,却仍跑的迅速,但常青山这回也是真追急了,再担心马队那边的安危,现在是两头的挑子,只能顾一头了,便运气于双脚,内力不从双掌而发,而是移到脚上,这一发力奔跑,有如掌力击地,只踏的地上尘土飞扬,突然双脚在地猛蹬,身子猛的前冲,已到白袍人身后。 (待续.) 第十六章 拜火教徒 二 白袍人回身望见,也是吓的够呛,叫道:“你想救这孩子,便让你救个死货。”说完,回手就把孩子向身后左首的大树丢去。常青山心中气恼,现在也是不得不发,只得双腿猛然前伸,双脚平直,踹在那白袍人的背上,借力身子射出,伸双手抢先抱住孩子,但这下他力道全在腿上,身在空中无力回传,只好任由摔落,脊背着地,把孩子护在怀中,弓背缩脚,一溜滚的摔出,后脊梁重重撞在大树桩上,只震的树叶纷落。 常青山站起身来,感觉后脊生疼,眼见怀中孩子无事,便抱着孩子向白袍人查看,见他被自己踢出老远,已经气绝,便迅速而回,见到雷晨,把孩子交给他照看,眼见先前的白袍人想要救人,反而一掌打死了同伴,随即想跑,便大步追上。 李岩趴在地上,叫道:“常三侠客,可别让他逃了。”常青山也知这人要是逃走,必是后患无穷,不但会招来其他拜火教中的杀手,就是陈李回去救他们的孩子也怕难成,便打算下重手拦阻。白袍人眼见难以逃脱,反而转身再战,常青山掌力全开,拳掌相交,白袍人难以招架,肩头中了一拳,胸口挨了一掌,口吐鲜血。 常青山撤身收手,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投降了吧。”白袍人冷笑,问道:“你追的那人可是跑了吗?”常青山摇头道:“他已被我打死。”白袍人点头道:“很好,很好,拜火教的徒众怎会被抓投降,受人凌辱。”说完,挥掌向自己头顶击落。 常青山不由自主,跨前出手,抓住他的双手腕,道:“你若不再为难,我放你走便是。”那白袍人双目扫来,道:“拜火教徒心意相随,同伴既死,怎肯独活?”说完,嘴中狂喷鲜血,已是咬舌自尽。 常青山见他白袍子的前襟上沾满点点血迹,不禁感叹,心想:“这些拜火教徒是否作恶,自己并没有亲见,但这五人却都命丧己手,他们就算出手做事都心狠手辣,但也都是些视死如归的刚强汉子。”放开他手,反身而回,走到陈李近前,想了一下,要回自己写给四师弟的书信,提笔在信上加了几句言语。 本来他信上所写魔教害人,要四师弟出手惩治,设法相救陈李的孩子家人,这回他再特意写明拜火教众手段狠辣,行事偏激,却正邪难分,叫四师弟小心应对,最好联络其余几位师兄弟,一起查明此教的来历,如真是魔教恶徒,再‘见机行事’。写完再把书信交给陈李,让他们快些回去相救家人,现在来此的五名拜火教徒都已身死,消息所传不快,不可耽误救人时机。陈李也正有此意,匆匆忙忙,拜谢而走。 常青山带着无名把这五名拜火教徒的尸体收齐,都埋葬在林内,这才随着李维朝南行,雷晨带来的护卫有两人受伤严重,不便跟随赶路,有同伴护送着寻医疗伤,其余人路上严加戒备,事事为常青山马首是瞻,却再没遇见任何事端,但见本应繁盛的南朝难民流离,散落荒野,越往南走,越见城镇繁华尽失,多出的是乞丐结群,街头卖子,只为口吃食。 常青山知道现今百姓如此贫苦,都因边关战事所累,眼见李维朝让人把所携带的干粮分给乞人,而无名也是热心上前帮忙,心想:“现在能所作为,也只有如此而已。”他本想带无名在旅程中见见这大千世界,游历下南朝风光,可看到眼前景象,已全无兴致。 心情烦闷,待的日黑露宿,便指点无名练武,见他对‘七星拳’的脚下步法很有独特见解,可见悟性极高,就是有所不明,也是点拨便透,举一反三,稍感欣喜,只是他对这‘拳法口诀’中的诸多制敌招数,却茫然无从,兴趣索然。 知道以前也没人真正教导他学武,这也难怪现在不懂。再想他自幼心地良善,常年生活在山上,师傅保护的怀抱中,他心中自然没想过与人逞强动手,既然他对这些对敌的法门无甚兴趣,也不便强求,或许他不学这些伤人的功夫到是更好。 常青山性情正直刚烈,却少了几分教导人的耐性,眼见无名对拳法中的拼杀之技并不上心,便索性随着,并不强求,这时想到师弟的心地良善,便联想到江湖中人与人的惨烈争斗,有所感触,心想:“现今之世,纷争不断,只要身处这飘渺的江湖,都是身不由己,不是江湖喜欢杀戮,而是江湖生活在杀戮之间。”忽然想到师傅之所以不明着教授师弟习武,难道是早就看出他的善良天性,而不想让其倦进江湖是非?但现在世风混乱,人心堕落,有谁能真正置身于外? 三月初春,越是南行,天气越暖,再往前就是江南之地了,这里号称山水之乡,山清水秀,自有翻独特的清雅。无名终究是少年心性,早已走出离别的阴影,眼望到处浓绿花开,有时与师兄谈谈说说,有时李维朝坐在车中教导儿子读书,他也会主动前去旁听,李维朝乃当世大儒,所讲儒道,常觉受用,这一路下来也不感寂寞。 剩下时间他就坐在马上,静心琢磨‘七星拳’的步法,越是钻研越是感觉步法搭配玄妙,变幻莫测,到得后来,他的疑问就连常青山也无法解答,可越是如此,他对这些奇妙的步法更感兴趣浓厚。 这一天来到皖南与云山的交界处,离‘柳乡’也只有几十里路了,常青山心想:“这路上也没再见到拜火教的人物追杀,自己送到此处,也该分别了。”便出言说明。李维朝与雷晨都觉不舍,常青山希望李维朝回到家乡,便应举家迁到别处,以防拜火教再找上门来,李维朝也正有此意,常无就此告别。 无名望着马队逐渐远去,心想:“这一路上受了李维朝这位老先生不少教导,和他那小公子也相处的不错,这时分别真有些伤感。”常青山劝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只要有缘,以后还会相见。” (待续.) 第十七章 凶徒 一 常无骑马顺着江岸,翻过两座山坡,眼前出现座城镇,江水横穿镇中,有如咆哮长龙,翻翻滚滚的爬进群山,厅街屋宇被山水环抱,显得古朴幽雅,水雾缭绕,更如人间仙境,问人得知,此镇名为‘山水镇’,依山伴水而得名,再知还有七,八天路程就能到达‘仙剑门’了。 常青山心想:“旅程上也没能带师弟游玩观胜,眼见此行目的地在即,分别也以临近,便想先找家饭庄好好饱餐,然后再带他游览这江南秀美的山水,最后再行赶路也不迟。”进镇前行,眼见街道上有家二层酒楼,很是典雅,牌匾上写着‘临江楼’三个烫金大字,旁边有行小字提词,‘一尾鲤鱼过三江,美味无边胃中藏。’,猜想这里应该是以做鱼最为出名,可惜无名不食荤物。 伙计栓好马匹,常无进店,这才发现,一楼的厅堂竟然如此宽敞,这南乡的酒楼设计与北方不同,乃是像个四合院一样的露顶建筑,掌柜好言相迎,言明楼上雅座招待,走上陡长的楼梯,这二楼却与寻常酒楼差不多大小,找张靠窗位坐下,可以边吃饭食边观赏窗外的江景。 常青山见楼上吃客也是寥寥,只有三张桌子有人。东首坐着两名大汉,单刀交错,放在桌边,正自闷头吃喝。西首坐着名老者和妇人,老者其貌不扬,白发黑须,妇人背对而坐,看不清面容,只是头发更加银白,两人谈谈说说,偶尔能听闻他们的低声笑语。另张相对的桌子坐着个腰中悬剑的武生公子,正抬眼看来,看样子年纪与无名相仿,。 伙计上前刚给倒上茶水,还未点菜,就听西首位上的老者轻叫一声‘诶呦’,楼上人都转头看去,老者嬉笑道:“你猜这杯子是好是坏?”说完放下手中茶杯,热茶还在冒着热气,妇人笑道:“你这老头说杯子是好就是好,不好就不好,却来坑我,我怎说的准?”老者一笑,伸嘴一吹,‘哗’的声,杯子散碎,茶水顺桌流下。 常青山微微心惊,听西首桌两大汉轻声议论:“这杯子碎的真有些古怪。”妇人不以为然,轻笑道:“年深日久,风干物燥,器物风化碎裂,还值得大惊小怪?不信你看这个碗也是碎的。”伸手把桌上瓷碗向前轻轻推去。老者笑道:“是吗?那我要好好看清楚。”伸嘴再吹,瓷碗也碎成几块。 常青山心想:“这两个人穿着不像中原人,但这手‘内功碎物’的阴柔内劲着实了得,自己虽能办到,但要做的如此举重若轻,却是不易。”忽想:“这两人会不会是拜火教徒众,在此故作玄虚,伺机要与己为难,不得不防。” 妇人‘唉’道:“这家酒楼的碗盘碟杯,也都该换换了,这个样子怎能拿来使用?”话音甜美,决非老迈。老者连连点头,叫道:“伙计快来,还想不想做生意了?”伙计本在照料常无点菜,这时不得不走过去,他疑心老者打碎杯碗,便故意低声道:“我说老爷子,这杯碗坏了,小的再给你老换新就是,可别吹胡子瞪眼吓唬人。” 老者叫道:“怎么了?我难道还会和你这小厮睁眼说瞎话?就是我说瞎话,我老伴也不能说瞎话。”妇人一笑,转眼见到靠窗坐的武生公子,也正自抿嘴而笑,就移身做到老者身侧,歪着头看他,只觉这小生的长相真是俊俏。常无这才看清妇人的面貌,原来她脸皮白嫩如雪,虽布有几丝皱纹,但年岁最多只过暮年,难怪声音并不老迈,只是一头白发看着吓人。 伙计见老者有意刁难,急道:“这东西别桌的客人都用的好好的,怎的就这些物件,说坏就坏?‘哼’,这东西坏了,也没叫你老赔,你老却得讲些道理。”老者故装怒颜,道:“你这小厮怎么总是‘你老你老’的喊我,岂不把我真喊老了?好好……你说物事是好的,就亲眼来看看。”说着双手来回互换,在桌上碟盘间各推几下。 伙计睁大眼睛瞧着,忙道:“这不是好好的,本店用的器具,都是上好的官窑精瓷……”老者催促道:“拿起来看看再说。”伙计伸手去拿,指尖刚触碰盘子边缘,就见盘子‘哗’的碎散开来,不禁傻眼口呆,拿别的器具也俱是如此。 老者瞪眼道:“我这人生平最讲道理,以此所据,类推可知,我说的就是道理,不是道理的我也不说。”靠窗的武生公子被逗得掩口而笑。常青山见这老者手上功夫很深,既然是武学前辈,却自显武功取乐,也叫人感觉有些可笑,见他说话的语气也并无恶意,无非戏耍玩乐,便只留神戒备,并不言语。 妇人娇笑不止,道:“行了,这些东西一会儿,按价赔了就是。”伙计不知所措,只得连道:“多谢多谢,小的马上更换。”快步走下楼去,脸上仍带着疑惑,怎也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物件说坏就坏了?他想不明白,就不断的接连摇头。 武生公子斜靠着窗口,抬眼瞧着,见伙计烦恼的模样,着实滑稽,便再次低声而笑。妇人便也再向他看去。老者顺她目光望去,小声笑道:“你这把年纪还看小男人?”妇人脸额微红,笑道:“怎的?老夫老妻的,你还吃这闲醋?”老者轻声道:“老夫老妻是老酒越喝越有味道。老夫少妻才是新醋越吃越香了。” 这两人本是小声私语,声音很底,常青山内力深厚,这才听的清楚,心想:“这两位原来真是夫妻,虽说老夫少妻,但年岁终究不小,仍在大庭广众下出言调笑,不免有些为老不尊,但这是人家夫妻的玩笑话语,实在不便偷听。”刚想问下无名,还想要吃些什么?却听妇人轻声道:“你啊。就会无故逗我发笑,都大把岁数了,还胡说调笑,也不知难为情。” 老者一笑,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妇人接着轻声道:“你看那个武生公子是个小男人?我却看她是个女娃子。”便轻‘咦’一声,微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妇人道:“你这人向来粗心大意惯了,怎能看的出来?” (待续.) 第十八章 凶徒 二 老者笑道:“我现在就去确认下老伴的话,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女娃子?”妇人轻拉住他的手,道:“人家女娃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化装打扮成个男子样,也是图个方便。你想去胡闹些啥子?”老者笑道:“你以为我要真去啊?我只是开开玩笑。”再道:“我就说老伴不是那种见到俊俏小生就乱看的人。” 妇人轻嗔薄怒,‘啐’道:“你越说越没正形儿,小心点,我那天真跟个俊俏的后生小子跑了,叫你这老头独自过剩下的风烛残年。”老者打趣问道:“你还能跟那个后生小子跑了?”妇人娇笑道:“我看那个桌子边的小孩就长的不错。”眼睛向前飘,所指正是无名。老者看了眼,就不再言语了,似乎真是生怕妇人就此跟这年轻白面的少年跑了。 常青山侧眼看向武生公子,只觉确是过于俊美,但细看便与年少男子的天生英俊不同,江湖上女子独行,化装打扮,实属常事,并不为奇。无名眼见师兄坐下后也不说话,便也向武生公子望去,只见对方也正自望来,目光相对,武生公子便转头,把脸朝向了窗外。 无名心想:“这位公子长的真是俊美。”不免再多瞧几眼,可他那知对方心中所想,却是这个少年长的真是少见的俊俏,心中赞叹,这才从常无进楼就悄然看了数眼,只是无名心中对他的称赞是少年男子对另个少年男子的赞美,而她心中对无名的赞美,却是出自妙龄少女对少年男子的赞美。 常青山转回视线,只见妇人笑道:“好了好了,我跟你这老头子随口说笑,怎还真的当真?”老者笑道:“我知你是在说笑,怎会当真?”随即转换话题,道:“这伙计说拿新酒菜来,怎么去了就不见踪影……”突见西首座位上的两个大汉起身要走,便喊道:“别走。”再叫问:“你们两个家伙可是‘乌山派’的弟子?” 两个大汉本以起身离桌,听见突如其来的问话,均是一惊,便都停下了脚步。其中满脸黑痣的大汉低声道:“老前辈怎知我们是天鸟山的人?”他刚见过老者手上碎杯的功夫,知道决非等闲,是以如此恭敬谦称。 妇人不知乌山派虽有‘乌山’两字,却坐落在天鸟山上,娇声道:“天鸟山?我们问你是不是‘乌山派’的,回答是与不是就行,怎么还来反问?”两大汉惊疑不定,眼见来者不善,都不知是否应该承认?黑痣大汉微微思索,恭声道:“两位前辈真是好眼力。我们正是‘乌山派’的门人子弟。在下王虎,另位是我师弟赵沿。” 老者‘恩’声,还未说话,妇人先以怒喝:“果然就是你们两个混蛋。”语气一改先前的温柔甜嫩。赵沿怒道:“你这老妇何以出口伤人?”老者接道:“我们夫妻要是真想伤人,难道你们现在还能活着说话吗?”提掌挥斩,就把桌角斩断,接着道:“我老伴问你们事情就得如实回答。” 赵沿惊惧,退后两步,不敢再出言顶撞,却也心有不甘。王虎上前道:“两位前辈要问何事?不妨说来听听。”妇人道:“我来问你们,‘潭山’柳江镇柳世元家,可是你们所杀?”王虎颤声道:“这……这……这和你们有什关联?”妇人道:“这是承认了。” 赵沿和王虎心中发虚,手握刀柄,并不回答。常青山心中一痛,知道‘潭山’柳老员外是少林俗家,属于北派少林分脉,算起渊源和师门还有些交情,难不成真的以遭毒手?这‘乌山派’乃是南派武林九大门派之一,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会做出如此恶行? 无名见这酒楼中气氛紧张,轻声问道:“他们可是要打架?”常青山微微点头,示意不要多语,拉他坐到身侧,眼睛注意这几人的动向,只听老者问道:“你们怎么不开口说话了?” 赵沿脸色铁青,只是手按刀柄。王虎却是谨慎,道:“决无此事。前辈无凭无据不能胡乱血口喷人,毁我派名誉。”妇人‘呸’道:“武林败类也配称人?真成笑话奇谈了。”说完手掌在桌沿上一拍,桌角再掉一大块下来。老者点头而笑,自是很是赞同她的说法了。 常青山眼望此景,心想:“这两人如若真的杀害柳老员外,这笔血债自要清还,无论按照武林渊源,还是江湖公义,也都不能坐视不理,不过想这白发夫妇必是柳老员外的至亲好友,才会特来追凶,两人武功极高,看来也没必要冒然的出手相助了,只是要警惕凶手突然逃脱。”便伸手取了两支筷子,扣在手心,要是王赵稍有异动,就以此做为暗器,出手拦阻。 老者见他们不敢承认,大感厌烦,怒道:“大丈夫敢作敢为,这才不辱没‘乌山派’的名头,还不快说了,难道非要费事?”伸掌把桌子另两个桌角,也都切了下来,使这四角方桌变成六角圆桌了,然后转头笑道:“你看这店子里连桌子都风朽腐化的厉害,还真经不起半点震荡。”妇人微微一笑,就再瞪目看着王赵。 王虎问道:“请问二位前辈和柳老员外是何等关系?”老者道:“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听说柳世元最近得到件物什。本想去抢了来,谁知深夜赶到,却发现柳家十三口人,已被人杀死了十一人,只有个年老仆人和柳世元的小儿子藏起来,才得以生还,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是‘乌山派’的混蛋干的好事。”再补充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竟敢捷足先登,害得我和老伴白跑一趟,真是可恶至极。” 王赵均想:“此事情本来做的干净利落,怎会留下活口?”老者继续道:“你们是想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还以为干的精明漂亮,没想到最后还是留下把柄了,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帮你们斩了草,除了根。” (待续.) ; 第十九章 凶徒 三 常青山心中升起股恶寒,这才知晓这白发夫妇也不是好人,所经恶行比王赵有过之而无不及。王赵眼见事已暴露,无可否认,便都暗中盘算如何脱身。妇人怒道:“还想不承认?真要我拆了你们的狗头,到阎王老子那里再去招供吗?”。 赵沿听她多次出言辱骂,忍不住怒道:“你们想要怎样?”只是忌惮对方武功高强,不敢高声咒骂,也不敢拔刀相向,显得甚是尴尬。王虎伸手示意,不可轻举妄动,抱拳问道:“敢问两位前辈尊姓大名?是那个门派的高人前辈?”。 老者摇头道:“你们还不配问我和老伴的出身名姓。”赵沿气的面目更加铁青,双手一抖,便欲拔刀。王虎急忙伸手拉住,示意不可莽撞出手。赵沿也知对方武功厉害,绝非所敌,便不再动。 王虎强做随和,道:“好。正如两位前辈所言,想来你们也是为那件‘宝图’而来的吧?”老者道:“不错。承认不就好了。我和老伴杀人就杀的光明正大,从不当苟且鼠辈。”老妇叫道:“快把那宝图交出来,然后滚蛋,今天我们心情不错,便饶你们活命不死。” 常青山心中愤怒,只想上前出手惩戒这无耻的四人,但突然听到他们提及‘宝图’,想起在‘三清交界’的镇店当中,高家二侠与黑天毒狐相互撕杀毙命,也是为争夺宝图,记得曾说,现在武林中人都为此图相互争夺,难不成都是同份宝图?或者宝图竟有多份?实感不解,便强忍怒气,没有进前。 王虎见此刻再无回旋,咬牙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把宝图拿去吧。”伸手入怀,取出两只飞镖,扬手射去,随既叫道:“师弟快走。把东西交给师傅。”赵沿心领神会,也不回答,转身便走。 老者伸手接下飞镖,‘哼’道:“两个无知小辈竟然真想找死。”反手一投,飞镖加了力道射回。王虎不敢伸手去接,拔出单刀,左劈右砍,飞镖击在刀上,只震的他手臂疼痛发麻,急退两步,这才站稳身形,大叫一声,栖身向前,甩刀横砍。 赵沿本想跳窗而逃,但见妇人伸脚钩起木凳甩来,只得伸双臂相挡。‘咔嚓’一声,凳子碎成数段,他整个人被撞的腾空而起,摔落在地。妇人起身上前,赵岩倒在地上,使出地堂腿,连环三踢,妇人冷笑,退后半步,找准时机,抬脚照他扬起的大腿根就是一脚,只踢的他陀螺般在地上旋转。 妇人过去伸脚踩住他的胸口,俯身在他怀中摸索出一张皮革,赵岩伸手想去抢回,妇人反手就抓住他的肩头,用力投出,赵沿身不由己越过两张桌子,直摔到酒楼的楼梯上,顺势便天旋地转的滚落而下,重重摔到地板上,这一摔着实不轻,顿感头脑发晕,双眼发黑,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来。 只见大厅中不知何时起,竟然或站或坐,挤满了人,这些人都被他突然摔下,惊吓了一跳,更有多人刀剑出鞘,怒目而视,还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就听有人急切的问道:“四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沿定神观看,见人丛中竟然站着十几名师兄弟,便‘诶呀’一声,叫道:“大师兄在上面与人动手,快去帮……”话未说完,一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重重砸压在他身上,正是大师兄王虎。众‘乌山派’弟子均大惊失色,齐声惊呼:“大师兄。”急忙围拢过来,伸手相扶。 楼下其余众人纷纷举目望去,却谁也没有上前,只见楼梯上缓缓走下一名白头老者,身后跟着名白发妇人,接着陆续走下来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个年轻少年,最后走下楼的却是个面目俊美,腰间悬剑的武生公子,但众人看得了下,便大都转回头去。 无名小声道:“师兄,楼下来了这么多人。”常青山轻轻点头,心想:“刚刚只是专心注意楼上情景,却没留意楼下变动,看这些人持刀携剑,都是江湖中人,怎么连‘青林派’的弟子也来了?”‘青林派’是北省小派,江湖名声不大,但与‘三清门’临近,偶有走动,门人弟子都穿青衣,背插大刀,是以常无都识得。 王赵被同门扶起,便同时叫道:“宝图,宝图被这两个白发的老家伙给抢跑了……”厅中众人听得此言,倒是非同小可,纷纷再次转回头来,有人惊问:“啊?”,“什么?”,“你说什么?”,“宝图?”“白发的老家伙在那里?。人头传动,混杂一片,拔剑抽刀,惊讶万分。 ‘乌山派’弟子也是吃惊,齐向白发夫妇围去,眼见就要出手为难。突然人众中不急不慢的,走出个矮小汉子,高举双手,叫道:“切莫动手。切莫动手。我来说上两句,大家都知宝图在‘天福帮’的大帮主李木严手中,他人还好端端的在那里坐着,怎会被别人下了手,抢了先?怎会到了……到了这两位白发的老前辈手中?真是奇了。” 一人随声附和:“不错,飞天鼠说的没错。大家别轻举妄动,上了人家的阴谋诡计。”又有人叫道:“是啊,大家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众人均叫:“不错,可别上当。”便都纷纷收了兵器,退回原位。 王虎被老者踢下楼来,刀也丢了,摔的更是气血翻涌,满脸通红,这时才缓过气来,从同门手中接过把钢刀,叫道:“两个不知死活的老儿,快把宝图还回来。”白发夫妇均奇:“怎么‘乌山派’约了这么多江湖帮手在此?这些江湖人,乱七八糟,也不像要针对自己夫妇,真是不解。” 一名‘乌山派’弟子犹豫再三,这才问道:“大师兄,这宝图真的是在这两个老儿手中吗?这到是有些奇了。”王虎怒道:“这还有假?”赵沿接道:“是这个老妇人从我身上抢了去的,还能有什么奇怪?”那名弟子是师弟,平常见了这两位师兄很是惧怕,唯唯诺诺的道:“不是,只是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是宝图早就落在‘天福帮’手中。”说着伸手指向被众人紧紧围住的三人。 (待续.) 第二十章 动武 一 赵沿怒道:“那有此事,明明……”想到师弟决不会说谎,便改口道:“这到真的奇了。”白发夫妇见酒楼中聚集众多江湖武人,虽自逞武功高强,无有畏惧,也不想多生事端,宝图既已入手,便想尽快离去,这时对望一眼,均想:“这到真的有些奇了,难道抢来的宝图,竟然是张假图?” ‘飞天鼠’身矮体小,还站在人丛最后,也半点插不进脚去,无可奈何,转身走回,抱拳笑道:“众位‘乌山派’的高徒朋友,我刚刚无意间听闻诸位说话。想这中间有些误会。”再笑道:“那张宝图是在姓李帮主手中,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不过万事有因,事有因果,可否把此中经由与在下说说?” 王虎认识他,知道他无甚真实本领,却以出奸耍滑出名,怒道:“这关你半点鸟事,少来舔乱,快点滚开。”‘飞天鼠’也不生气,摇头微笑,走向白发夫妇跟近,抱拳道:“两位老前辈请了,晚辈还没请问前辈尊号,仙乡何处?”白发夫妇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瞧。 他脸皮再厚,也会自感没趣,假装抬眼望向别处,突的‘哦’了声,急忙上前,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关外七侠’也在这里,可是和这几位朋友一起的吗?‘哈哈’,这……这真是太好了。”再恭敬的自我介绍:“在下小名严千,江湖上的朋友都爱称‘飞天鼠’,今日能见到常三侠客真感万幸。” 常青山微笑点头,心想:“我很少在南面江湖走动,这人竟然能一眼认出我来,也到是真的有点奇了。”‘关外七侠’在北派武林中名声响亮,皆因行侠仗义,勇于救助百姓,可不是在江湖上与人争斗得来的名望。 无名与武生公子都站在常青山身后,见厅间众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就算有人听见常青山的名号,现在正是至关重要的关头,都是虎视眈眈,蓄势待发,有那个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寒暄?只有‘青林派’的弟子中的几人,才向这里点头示意。 ‘飞天鼠’显得惊喜交加,格外亲近,见常青山竟然对己微笑,倍感荣幸,笑道:“我混迹江湖前,做过几年皮毛买卖,那时经常出入关外,曾有幸见过常三侠客金面,只是虽见英颜,却无缘相谈,实感人生最大憾事。今日总算缘了心愿。”他以前确是个会武的商人,后来战乱四起,买卖不景气,为生计没有办法,只好靠跑江湖混碗饭吃了。 白头夫妇听见‘关外七侠’的名号,便齐目望来。妇人双眉紧立,怒然伸掌,就向常青山拍去。常青山知道他们武功极高,早已暗暗戒备,但这妇人猛的就下杀手,还是有些始料未及,轻‘喝’一声,举掌挡格。‘飞天鼠’见此变故,‘妈呀’一声,早已闪到旁边去了,果然不辱‘飞天’之名。 妇人手掌与常青山掌力相触,便翻掌变抓,反拿他的手腕。常青山单手化掌为指,点击她抓来的手抓心,却见她已然收抓后撤,急退急进间,上盘双抓需晃连连,下盘正一脚踢向自己腰盘,只好闪身躲过。 妇人不依不饶,迅速跟上前来,双掌齐拍他的胸口,同时腿上漆盖撞击他双股之间。常青山见她出招毒辣,眉头微皱,身子半侧,脚下移步,顺势右手在她手掌上一拨一带,只引的她就此收不住自身力道,而向前跨了几步。 老者眼见老伴几招便在对方手下吃个小亏,怕她有所闪失,就追悔莫及,急忙施双掌向前相助。常青山知道他们不是善类,却武功甚高,实是辣手强敌,要是以一敌二,得加倍谨慎,使出全力应对,便挺身上前,使足自身功力和老者猛对一掌,但觉身子剧震,手掌发麻,借力向后跃去。 老者与常青山掌力相对,只觉掌力从指尖传到手臂再到胸口,身体便要向后仰去,急忙运气相持,这才定住,暗自吃惊:“这名不见经传的中年汉子掌力竟然如此强劲,真是难以想象。”既惊切佩之余,便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一翻。 常青山双脚落地,只感胸口内息滚动,有股说不出的烦闷,忙深吸口长气,微微运功,发觉并未受及内伤,便禀然而立。老者打量半天,这才问道:“你就是‘关外七侠’中的常三?”常青山道:“在下常青山,不知为何你们突然猛下杀手?” 老者还未答话,妇人已抢先怒叫:“你是明知顾问,还是装糊涂?”常青山道:“在下不知,还请指教。”妇人道:“好。我就告诉你其中原由,也好叫你死的明白。”常青山一笑,道:“愿闻其详。”妇人眼现怒火,道:“我们夫妻来自塞北,那里的人都称呼我们为‘大漠双鹰’。” 厅堂上众武人各个心中急切,本都无心观看这边的争执,但这时听到妇人自报家门,却引来不小的骚动,有些知闻的人都暗自打了个寒战,有些不知他们来历的人,仍是紧紧盯着厅间坐着的三人不放,不敢丝毫松懈。 江湖中不少人都听闻过塞北有对夫妇,男的名叫叶世应,女的名叫叶子英,外号叫做‘大漠双鹰’。都说这外号是因他们名字的谐音而来,更因他们嗜血成性,个性有如冷漠老鹰所至。这二人亦正亦邪,喜怒无常,杀人救人全凭己好,有传言说他们皆是‘西域魔宫’的长老,轻易不离大漠,但江湖相传,说法众多,暂且不论他们武功强弱高低,仅凭这好狠爱杀的性,虽远在西域,却恶名远传中土。 叶老妇怒火中烧,恨恨的道:“我有个徒儿名叫‘泥小鬼’张仁,年前出走中原,可是前些日子得知,他被人下重手杀死了,可是你所为?”没等对方回答,便已叫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就要杀你姓常的,好为我死去的徒儿还命。” (待续.) ; 第二十一章 动武 二 常青山问道:“你那徒儿是‘拜火’的?”叶老妇以为他是有意出言消遣,怒道:“拜火个屁,我们杀了你姓常的,拜我的徒儿。”常青山思索:“这些天带着师弟连续赶路,除了与拜火教结怨,并没与他人发生过争执,前几个月在山上与师傅钻研武学,更没有出手伤人?” 忽然想起:“六个月前,自己听从师命回山,途经‘翻连镇’,偶见两名男子鬼鬼祟祟,深夜入室,便跟随进去,见他们对人家女眷行凶,便出手将一人致死,另人侥幸脱逃,而被打死之人,好象说过‘泥小鬼’什么,自己对恶匪淫徒,绝不容情,根本不在意姓字名谁,现在想来那人的武功路数,倒也与叶氏夫妇有几分相近,只是功力尚浅的很。” 常青山为人坦荡,不愿隐瞒,朗声道:“六月之前,有俩无耻小贼半夜行恶,被我撞见,其中一人与我动手,被我掌力打死,那人临死前说他叫‘泥小鬼’,却不知真实名姓。”再道:“此等淫邪,见一杀一,绝不能留。” 叶世应道:“我夫妇派他到‘潭山’打探消息,却死在你手。”再‘唉’道:“这孩子干这淫邪勾当,也真不争气。”叶老妇埋怨道:“我知你心里不喜欢这孩子,但收他为徒的是我。现在他被人害死了,难道我们就不去为他雪恨?”。 叶世应向来对老伴言听计从,连声称:“是。”,但他心中还未打定主意,是否就此上前动手拼命,好为那不成材的徒儿报仇?原来他很是惊叹常青山的武功,没料到他年纪只到中年,却掌力雄厚,而现在酒楼中聚集大批不知敌我的江湖武人,处境实数不明,本不应急于与强敌翻脸,但见老伴说的气苦,心想:“自从我们的亲儿被那个恶贼杀死,老伴就伤苦不休,至此一翻爱怜,确都放在她那宝贝徒儿身上了,现在听说徒弟惨死,她怎能不悲苦难受。” 他暗暗咬牙,赔笑道:“我从来没说不喜欢那孩子,只是他心性不良,练武没有天赋,我们夫妻的武功,学不去半层,现在早早死了,也就不会再浪费我们心血。”再道:“你也别总是伤心难过,以后我们另外找个好孩子慢慢教导,定比他强的太多。” 叶老妇道:“我话中用意,乃是‘大漠双鹰’的弟子岂能被人随意杀死?这个仇是非报不可,你现在就去把姓常的杀了吧。”叶世应道:“好。我现在就上前去杀他。”叶老妇补充道:“你只杀他还是不够,要把他的父母亲朋,师傅同门都杀个干净,这才能稍解我心头之恨。” 常青山耐心听完,道:“在下父母早已不幸过世,就不必麻烦二位费心思了。”心下却想:“你们武功虽高,却不一定能胜过我那几个师兄弟,至于我的师傅,你们更是相差天地,万万不及,不过现在还要照看好师弟,不能有所闪失。” ‘飞天鼠’本想和关外七侠套套近乎,以此抬高江湖身价,但听见叶老妇扬言要杀常青山父母,师傅就连亲朋也不放过,心想:“自己刚刚还大言不惭,大装旧识,只怕也小命难保。”暗暗叫苦,高高抱拳,笑道:“原来两位前辈就是大名鼎鼎的叶老夫妇,久仰久仰,前辈这个大名,如雷贯耳,有幸得见真颜,三生有幸,另外我和常三侠客只是初识,这个……那个,也算不上什么至交,至于那份宝图,自然也半点不敢有心去争夺……” 叶老妇见他罗里吧嗦,胡说八道,挡在中间碍事碍眼,怒道:“你这小子滚开。”一掌就击打的他直摔出去,恰巧摔倒在无名和武生公子脚侧。武生公子见他贪生怕死,便‘啐’道:“真是个墙头草,胆小鬼,活该。”无名见他摔的狼狈,到有些不忍,主动伸手相扶。 叶世应沉声道:“我们刚刚互对一掌,却是不分伯仲,输赢未决,正好现在就分个胜负,定个生死。”常青山心想:“你们夫妻恶名远播,今日从‘潭山’柳老员外家遇害,便足可见一斑,就是不找自己晦气,自己也早想要出手惩治。”便走向前去,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来讨教高招。” 叶世应跳上前来伸掌便拍。常青山眼见对方掌上挂着风响,便也运足真力出掌相还,掌力相交,‘砰’然而响,随即左掌划了个圈子,右掌向上直击,用的是师门绝学‘破石掌’。叶世应伸单掌相挡,反身就是连环三掌,掌掌生威。常青山不躲不让,双脚跨前,贴上身去与他近身相搏。这二人的武功都是大开大合,掌法更是同样刚烈凶猛,贴身互搏,出招全是硬碰硬的打法,半点也不取巧。 ‘乌山派’众弟子原本围成半个圈子,手中兵刃均是指向叶氏夫妇不放,但眼见常青山和叶世应交手,四掌轮开,呼呼有声,掌风四起,互不退让,武功精悍叫人乍舌,都不自觉的退后,让出块空间给这二人拼斗,再抬眼见到叶老妇,叉腰站在一旁观战,便把手中钢刀都向她指去。 叶老妇侧目看着,但现在丈夫拼斗正酣,也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人,只想让丈夫快些取胜,忍不住喊道:“快杀了这姓常的。”。无名眼睛盯着师兄不放,担心之情溢于言表,他虽在山上见惯师兄同门练武拆招,却极少见过师兄们出手以命相搏,现在常青山双掌舞动,劲力全发,招招凶狠,真是看得他忧心忡忡。武生公子站在他身旁,显得事不关己,看的是津津有味,趣味无穷。 叶世应听到老伴催促,便边打边答应,心想:“这常青山掌力竟然如此雄厚,招法精明,真是少有的后进高手,真不知他师承何派?”又想:“自己狠下杀手,都被他轻易接下,看来想在短瞬间取胜,谈何容易?”只好招法大变,双掌化变成两只利爪,犹如正自猎食的大鹰,向前凶猛扑去。 常青山见对方忽然变掌为爪,心想:“他们名号叫做‘双鹰’,自然这手爪上的功夫独到。”当下格外谨慎,专心应对,手上已经换成师门绝学‘大裂暴碑拳’对敌,但见对方这双大爪子有如大鹰展翅,扑鹿抓兔,爪中透过来的力道凌厉无比,只刮的面肌生痛,只得被逼的不住后退躲闪。 (待续.) 第二十二章 武生公子 一 王虎,赵沿见此情况,相互点头示意,便一起持刀窜上,喊道:“常三侠客。我们前来帮你打这不知死活的老儿。”常青山手中拳法不停,边出招对敌,边怒道:“不用。”心想:“你们这两个家伙,也不是好人。现今我是难以腾出手来,不然早以向你们发难问罪。” 叶老妇见他们想要浑水摸鱼,来捡现成便宜,不由得怒道:“你们也敢在此猖狂叫嚣,不自量力,真是找死。”上前伸掌便打。王虎,赵沿大叫:“乌山派现与关外七侠连手对敌,两个老家伙不知难而退,才是自寻死路。”双刀上下齐攻,但就是合二人之力,却怎能是她的对手?‘乌山派’的其余众弟子也都持刀上前,联手组成小八卦之形,将她团团围住。 叶老妇使出手上鹰抓功夫,探身挥爪,左挠右抓,众弟子组成刀阵专心应对,竟然逐渐将她困在阵中。‘乌山派’在武林长河中也是有着悠久历史,不然也不会名列南派九大名门之中,此‘小八卦刀阵’是众弟子平日操练惯的,前进后退,相互招架,都是纯熟,功防有序,叶老妇抓了几爪,竟然伤不到人,反而被往复流转的刀锋逼退了两步。 叶世应与常青山全力拼斗虽稍占上风,却见对方招法严谨,丝毫不乱,绝无败象可言,转眼见到老伴被围在刀阵中,稍有焦急,双抓急功几招,借对方身子后退,便伸手从后腰间拉出跟银白色的小铁杵,挥杵上摆,向前迎敌。 常青山本是专心注意他的手抓,突见一跟铁杵点向胸口,急忙脚下倾斜,身子急闪躲过。本来高手过招比斗,双方要比拼兵器,大都应事先讲好说明,这才足显江湖身份,但叶世应本就不以君子为居,也就不会讲究公平比斗的武林规矩了。 常青山在山上学艺时,便是主修拳掌近身之技,行走江湖更是从不携带兵刃,就是出手与人对敌,都是以肉掌为贴身利器,这时眼见他突然使出武器偷袭,虽有些惊讶,也并不太过在意,仍是专心致志的出招应对,但对方武功本就稍胜,现在持了武器在手,更是占尽上风,不免险象环生,只能是左支右绌,勉强应对。 无名额头冷汗直流,眼见师兄被逼的不住倒退,实感焦急,只恨自身武艺低微,就是上前相帮,也只会让师兄分心照顾,帮不了什么帮,突见叶世应取出武器,师兄更是被动,惊得差点就要喊出声来。 他不知叶世应突然使用武器,是否有违江湖规矩?但想师兄同门比武力求公正,决不会以刀剑对敌空手,突然眼见身旁的武生公子面露微笑,翘首观望,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再见他的腰上挎有带鞘长剑,便也没多想,跨步抢上,伸手去摘那把长剑。 武生公子本是身具武功,并且家门武学更是非凡,这时忽见他伸手抓来,自是吃惊,真不知这白脸小子是发了什么疯?本想侧身闪躲,却见他笨手笨脚的扑上,身子歪扭,脚下滑动,就已到了身侧,不由的微怔。 原来无名这些时日里修习‘七星拳’法,虽然出手的武功招法,并没用心习练,但这脚下步法倒是走的纯熟,而且他细心研究,以至所悟出的八卦五行,生生相克,衍生变化,要比常青山还要透彻的多,这时他心急摘剑,竟然不经意间使用出来。 武生公子被他的脚下步法所引,诧异一阵,待得缓过神来,却见腰间所挂配剑,已被他持手拔出,再见他持剑在手,大力抛向场中,喊道:“师兄接剑。”至此才知,这小子抢夺宝剑的用意,实感怒不可遏,叫道:“你小子快把我的宝剑还来。”说完,甩手就是记巴掌。 无名只觉脸上麻热疼痛,但想私取人家配剑,确实不该,就是挨打也属正常,可是被打一拳也好,踢一脚也罢,却偏偏扇嘴巴,众目睽睽,羞愧难当,胀红整张白脸,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常青山拼斗本就落于下风,待得对方手中多了武器,更感不支,突闻师弟喊叫,侧目见到长剑抛到身前,便撤身伸手接住,顺势一转,剑随身动,长剑圈卷,向上轻挑,宝剑刃锋向对方的左臂划去。 叶世应伸手中铁杵往外挡隔,只见剑上蓝光闪动,一股凌厉的剑气贴着左额划过,这下是惊讶异常,急忙撤身向后跃去,但觉左脸被这股冰冷剑气扫的微微生痛,再看手中所持铁杵已被削断。他知常青山武艺高强,可要修为到‘化剑为气’的境界,却是不能,知道所用的宝剑实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常青山一招便斩退对方,也是一般惊讶,抬手再看手中这把宝剑,只感轻重如意,剑身印出淡淡蓝光,忽隐忽现,寒气顺着刃锋而生,冷气袭人,便情不自禁,夸道:“好剑,这真是把罕见的无上好剑。” 叶世应手持断杵,站立当场,有心上前再斗,但见他手中多出如此利器,知道今日想要取胜已是万难,再见老伴被围在刀阵中竟然不能脱身,心感焦急,便低声道:“姓常的,今日比斗,暂时搁沿,这里妨碍甚多,待得稍后,再斗生死如何?” 常青山不愿借助武器上的便利,再担心无名的安危,眼见对方退让,实质已然示弱,虽恨他们夫妻残忍好杀,有心为武林除害,但对方武功实在太强,现在身单力孤,情势不利,不便再继续逞强,便持剑停手,道:“请便。” 叶世应把半只铁杵插回腰间,默不做声的,便向刀阵冲去。‘乌山派’众弟子虽然靠自派刀阵,勉强能和叶老妇缠斗,但毕竟武功相差悬殊,待得叶世应里应外合,内突外冲,这刀阵立时散乱开去。 叶世应拉着老伴快步奔出。叶老妇甩脱他的手,问道:“你杀了姓常的没有?”却见常青山还好端端的站在当场,当即怒道:“你来管我干甚?”见丈夫摇头道:“我们暂且罢手,今日很难杀他。”知道丈夫脾气,既然会当众这么说,自有不能取胜的道理,便不再多说,只是怒目而视。 (待续。) 第二十三章 武生公子 二 常青山回身把手中的宝剑递给无名。无名拿着宝剑去还给武生公子。叶老妇双眼圆瞪,目光全然落在宝剑上,只见那剑身闪烁着蓝光,剑刃间透出寒意,双目愣愣的流下泪来。叶世应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叶老妇悲声哭道:“那把剑……那把剑……当年那个恶贼,就是拿着那把剑杀死了咱们的亲儿……” 叶世应闻听此言,‘啊’了一声,惊问:“你说什么?”叶老妇单手抚胸,浑身颤抖,强聚心神,哭道:“当年我和咱们亲儿参加中原南派的武林大会……那个恶贼杀进厅来,手中所持就是这把宝剑……”再恨恨的咬牙,泣道:“这把宝剑散发出淡淡蓝光,剑风冰冷,剑气不发自出,一剑就把咱们那可怜的孩儿给斩成了两半……我……我就是再过几十年,也不会忘记那恶贼手持宝剑的凶狠模样。” 叶世应目光中透出无限恨意,无穷的杀机。叶老妇想起伤心往事,眼泪越流越多,叫道:“你快去杀了拿那把剑的人……”再连忙出言阻止:“你还是先别杀死她。你快逼她说出那贼子现在究竟藏身何处?我们要把那恶贼碎尸万段,炮烙其肉,吸食其骨。”叶世应神情呆滞,道:“好,我现在就去。” 武生公子眼见无名涨红脸额,前来递还配剑,想起刚刚性急怒起,便不由分说的抬手帼他个嘴巴,但确实恨他私自抢夺,无礼之极,便不声不语的伸手接过宝剑,反手挎在腰间。无名满面羞愧,很是不好意思,又感过意不去,嘴上支支吾吾,想说几句道歉的话语,却说不明白。 常青山见叶世应再次走来,便暗自运气,全神戒备,问道:“你还想动手?”叶世应眼不转视,满脸杀意,道:“常青山,这和你没有关系。我们的恩怨以后再讨算,现下快些让开。”常青山道:“你要是想突然出手伤人,我便不能不管。”。 无名抬眼见到叶世应目露凶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宝剑,心想:“不好,他定是见到这宝剑锋利,想要出手抢夺,这都因自己私拿人家佩剑所引,纠其原由,错在自身。”便打算挺身相护。叶老妇见常青山拦住丈夫,便收泪向前,大步冲来,恶声问道:“白啸天那恶贼现躲在那里?你快说,快给我说……” 武生公子见她神情恐怖,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心想:“我与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何以要咬牙切齿,满脸的怨怒,真是妙明奇妙,而这‘白啸天’却是何许人也?”心中不明所以,便道:“什么白啸天?我可不相识。” 叶老妇神情激动,喊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先杀了你们两个小辈,好为我那妄死的孩儿活祭生灵。”武生公子纳闷,心想:“我们俩?”侧目瞧看,却见无名挺身站在身边。 ‘乌山派’众弟子被叶氏夫妇里杀外冲伤了几人,一时都不敢再上前来,这时眼见常青山再次与叶世应交起手,而叶老妇再次落单,便重组刀阵,纷纷上前,王虎喊道:“叶老妇快把宝图交出来,不然今日别想平安离开此处。”见她完全不理,更感恼怒,催促刀阵,再次围拢而斗。 正在这时,大厅上喧嚣混乱,更是再起纷争。原来众武人围住‘天福帮’的三人不放,却谁都不敢先行发难,但时间久了,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一个青衣道人先行出手,道袍闪动,就向前伸手抓去。 李木严虽是坐着,却全神戒备,急忙伸手相格,只拆了两招,就知这道人武功很是了得,再见人头从动,有人喊道:“福秀峰的‘林隐道’先动手了,大家快上啊……”其余众人齐拉兵器,一拥冲来。 ‘天福帮’是黄河流域的帮派,帮主李木严此次带着帮众来到江南,抢夺宝图,虽然得手,却冲突不断,以至这一路撕杀周旋,现下就剩三人被困此地,已是强弩之末,他心转意横,只好喊道:“你们想要这张宝图是不是?好,我给便是。”说着伸手入怀,抓出皮革向高空抛丢而出。 ‘飞天鼠’见众武人终于出手抢夺,便急忙凑身赶去,正巧丢起的皮革落在身近,便不暇思索,俯身捡起,欢喜喊道:“宝图在这里那。”众武人各举起兵器,齐眼观来,同时喊道:“宝图在这里那。” ‘飞天鼠’眼见众人眼红,状况不妙,大惊失色,赶紧把宝图重新丢回原地,喊道:“宝图不在那里,宝图还在地上。”众武人同时喊道:“宝图不在那里,宝图还在地上。”便相拥而上,准备哄抢。 跑在最前的是名‘青林派’弟子,他快步奔到近前,眼见梦寐以求的宝图伸手可及,心下狂喜,便弯腰伏身去捡,突的被身后一名携剑头陀和一名持刀汉子同时冲上,刀剑齐施,立时将他穿身而死,两股鲜血瞬间涌出,洒落在皮革上。 众武人眼见死尸栽倒,惊吓不已,谁也不敢再去取那染血的宝图,都知要是谁先行下手,必然遭受群起而攻,到时死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大家都瞪大双眼,大目望向小目,小目紧盯近前,互相忌惮,围成一圈,竟然成了骑虎僵局。 ‘青林派’人多势众,眼见同门惨死,怎肯善罢甘休,都怒道:“你们胆敢杀我师弟,必要你们偿命。”便各举宽背长刀,一起涌来,气势着实惊人。头陀和持刀汉子刚刚头脑发热,没多想便杀了人,这时对望一眼,不敢答话,不约而同扭头便跑,但这两人只在厅堂上绕圈奔跑,实在不愿意舍弃那份宝图。 无名和武生公子眼见厅堂上已经是混乱不堪,常青山和叶世应激烈拼斗,叶老妇被‘乌山派’的刀阵团团围住,其他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围在一起,不知干些什么?另有十几把大刀追赶着头陀和持刀汉子,在面前来回跑过几次了,情景实在有些滑稽,可现在却谁也难以笑的出来。 (待续。) 第二十四章 失散 一 常青山与叶世应二次相搏,仍是打个旗鼓相当,眼见厅堂上混乱已极,想到无名孤身混在其中,实在是危险万分,便想尽早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但现在正是拼斗的紧要关头,就是想现在收手,也已然不能,情急下唯有喊道:“师弟。你先自行出这酒楼而去,到一安全地方,安心等我来寻。” 无名瞪大双眼注意场中拼斗的情景,心想:“现在师兄与人性命相搏,胜负难料,自己怎可独自离去?”但转念想:“自己留在此处也无甚帮助,只会令师兄分神,成为拖累。”便高声答应,然后想要伸手拉住武生公子一起走。 武生公子也想尽早脱身,不想被殃及池鱼,受到无辜株连,但眼望厅堂,真不知怎样从这些手持刀剑的众人间走出去?正想要考虑个安全走出的对策,却见无名竟然伸手来握自己手掌,急忙闪身躲开,怒问:“你这小子动手动脚的,想对我干些什么?” 无名一怔,心想:“叶氏夫妇要抢夺你腰间的宝剑,你怎么还若无其事?”但现在情急,也不知怎说才好,只好道:“师兄说留在这里很危险,叫我们先行离去。”武生公子奇道:“你师兄是叫你快点逃命先走,他又不是我的师兄,这关我什么事?我在这里随意的看看热闹,可是高兴惬意的很。” ‘乌山派’的刀阵这时已然困不住叶老妇了。原来她现在只想抓到武生公子前来问话,但未曾想到这刀阵竟然有如此威力,她运足功力连冲数次,都未能成功冲出,反而险险中招,真是又急又气,眼见无名和武生公子似乎要走,急忙怒喝:“小辈别走。白啸天在那里,你要先说的明白。” 她情急之下,双眼都要喷出火来,目光中充满悲怒,挥动双臂猛打猛抓,不顾安危的狠杀,‘乌山派’众弟子眼见她如此凶恶,都被惊吓的纷纷躲开,那里还能再阻挡的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犹如迅箭般直冲出阵。 武生公子望见叶老妇如疯如狂,伸手抓来,急忙后退侧身,便欲拔剑迎敌。无名对自己私夺宝剑耿耿于怀,很感过意不去,早已打定主意,誓死也要保他周全,眼见叶老妇想要伸爪伤人,就赶紧快步冲上前去。 他从没学习过任何轻身功夫,但自从练习‘七星拳’的步法,自感脚下极为轻快,几步间就已抢到近前,横臂挡住,义正言辞的叫道:“你这妇人怎么想要抢人家东西?难道不知天下王法何为,道理何意吗?” 叶老妇那肯理会他的话语,不等话音入耳,就已伸手抓向他的肩头,想把这碍事的少年丢在一边。无名自小至今从没想过会与人出手争斗,但现在事态紧急,眼见她手爪凌厉,心中是既惊既怕,逼不得已只好使出‘十三路拳’中的封门守势,想要出双拳接她一招。 他虽在山上自学过些武学,毕竟临敌经验全无,只感双拳与手抓相触,一股大力就把手臂猛然推开,紧接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双爪变为双掌,前后重叠按在自己胸口上,便身不由己的向后直摔出去。 无名那里知道,他自身虽有内功根基,却完全不会运用,他和师兄在路途上偶尔也会切磋几招,但常青山从没下过任何杀势狠招,也不会使用半分内力,要知只要常青山使出几分功力,无名就早已难以招架,更何况现在是叶老妇施尽全力的一击,他怎接挡的住? 武生公子知道这妇人武功厉害,却也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本欲拔剑迎敌,但宝剑仅仅拔出一半,就见无名跑过来档在身前,再见他双拳推出,拉开架势,出手接招,只是一招间便败北摔出,到是吓了一跳,再见他的身子猛然直飞而来,想要躲开已然是不及。 无名的后背重重撞到武生公子的前胸上,两人都疼痛的‘诶呀’出声,滚翻在地。武生公子刚刚拉出的长剑被他的身子一砸,也已归入剑匣。叶老妇见他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也是一怔,随即便不管不顾的再次伸手抓向倒地的武生公子,仍自恶问:“你是白啸天的什么人?那个贼子现在藏在那里?” 无名的胸口重重受到双掌打击,后脑再重重撞在武生公子身上,虽感脑后玉体生软,柔若无骨,却也震得头脑昏沉,再感手臂有如被雷电劈到般酸麻,胸口更是提气困难,身体一时完全动弹不得。 武生公子被撞的胸口生疼,再被他横在身上压的死死,想要动弹也是万难,眼见叶老妇的手爪就要抓到咽喉,真感焦急,忙喊:“什么白啸天?我不是说过半分都不识吗?你也别总是压着我。”最后一句话是对身上的无名所说。 常青山眼见无名被叶老妇击倒在地,真是万分惊恐,只想尽快赶去相救,但现在四掌相交,拼斗正酣,真是难以分身,精神上微一分神,便被对方再次抢到上风,连忙拳掌并用,接连向旁抢冲几次,却仍是不能摆脱对方的双抓,只得喊道:“师弟,你快些设法而走,可别在这里与人动手。”这已是在叫他快点‘逃’命了。 无名挣扎着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叶老妇的手指抓来,好似五把钢钩子,便不及思索,全力身子向上立挺,用后背脊梁挡下这一抓,但这下身子再被击飞起来,他来不及呼痛,顺手抱住武生公子的身子滚向前去。 武生公子被他用力抱在怀里,在地上连滚了几翻,只转的头晕目眩,但身子稍停,便用力推开他,边站起身来,边伸手再拉宝剑,却见无名慢慢爬起身来,双腿发颤,摇摆不定的再次挡在身前。 无名的前胸后背接连挨了两下重手,现在只觉头昏眼花,浑身疼痛,心想:“自己与她无冤无仇,可她下手狠辣无情,看来确是想要自己的性命。”但正因如此也激起他内心的倔强脾气,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叫这恶妇向武生公子动手。 (待续。) ; 第二十五章 失散 二 叶老妇见眼前少年甚是倔强,到是有些诧异,但想他身挨自己两下重手竟然还能站起身来,更有几分惊奇,但现在急于抓武生公子问话,也没时间与这少年过多纠缠,便再次伸爪向他抓去。 无名脑子发沉,刚刚接连身受重击,心有余悸,这时眼见对方再是极其凌厉的一爪抓来,便不自觉的身子向外侧躲了开去,却忘记要保护的人就站在身后,待得想起,再想施救确已然不及。 武生公子眼见他竟然两次不顾性命的站在身前为己阻敌,确实有些感激,心想:“他为何要对我这般好意?”她此时被无名挡住视线,见不到叶老妇出招,突见无名身子向旁边闪去,这才见到一张手抓已然抓住自己脖颈,这时再去看躲闪到旁的无名,心下气怒,刚刚的感激之情瞬间便飞到九宵云外,不见了踪影,但觉脖子越来越紧,呼吸困难,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手中的长剑再次归入匣中。 无名眼见武生公子痛苦的望来,心中大急,顾不得身体疼痛,跨步上前,伸双手抓住叶老妇的手臂用力向外推去,却未推动分毫,情急下唯有喊道:“你还不放手?再不松手,我可要伸脚去踢你了。”说完便抬脚踢向她的后腰。 叶老妇怒道:“你这小辈想要找死吗?”身子反转,用武生公子的屁股挡下这一脚,再借机伸出另只手爪,上下一挥一扯就抓下无名手臂上的大片衣衫,让他手臂上立时就出现了五条长长的红色血印。 无名现时也无暇去感知手臂的疼痛,脚下踏出‘七星拳’的步法,跨步转身,便绕到叶老妇身侧,扑到她的背上,右手搂住她的脖项,左手搂住她的腰间,喊道:“你快放开他。你这样用力就要抓死他了。” 叶老妇没想到这少年脚下步法如此怪异,不慎竟被他抱了个正着,她虽有时爱和丈夫说笑,但本性却很矜持,除了丈夫从没被别的男子如此碰过身子,这时突然被这少年死死相抱,又羞又怒,手上的力量却使不出来了。 无名喊道:“你快走啊。”武生公子用力挣脱出手爪,这才能喘气说话,望见他牢牢爬抱住叶老妇不放,模样实在有些滑稽,其实她本想脱身逃走,但见他竟然如此舍身相助,虽然被他累的很是狼狈,还是伸指向叶老妇左肩头的‘云门穴’点去。 叶老妇只觉左肩一麻,更是大怒,急忙提气运功,伸手到背后抓住无名用力丢在地上。武生公子拉出腰间宝剑‘刷刷’上下虚晃,手法很是巧妙。叶老妇见宝剑挥出,空中便闪现出两道蓝闪,再次想起伤心往事,竟然没有立即上前进招。 武生公子单手拉起无名,随手就是个重重耳光,怒问:“你这小子刚刚怎来踢我?”无名惊魂未定,头脑昏晕,却被巴掌打的惊醒,叫道:“我,我刚刚明明只是想要救你,是她拿你挡……”转眼见到叶老妇还站在当场,便急忙改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些走吧。” 武生公子皱眉道:“你快些走吧。”无名瞪大眼睛,道:“你快些走吧。”再催促道:“她要抓的是你。我和她无怨无仇……”武生公子怒道:“什么叫做无怨无仇?你师兄现在就和那叶老头打的正欢。”转目望见叶老妇双眼湿润,泪珠滚动,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长剑,神情很是恐怖诡异,便收剑入匣,道:“我们快跑,你和我加起来也打不过她。”无名还想再说,却已被拉着跑起身来。 叶老妇眼见他俩拔步而走,才如大梦初醒,快步追上,叫道:“白啸天在那里?你快说个清楚。”却见他俩头也不回的跑下去了。武生公子知道脚下轻功必然不及她,眼见厅堂正中有大批武人呆立不动,便用力挤进人群中间。 叶老妇快步跟进,眼见这些人阻碍前行,便猛下杀手,一阵乱打。众武人被打的是‘哇哇’大叫,闪开条道来。武生公子回望见她已然分开人群,就紧紧跟随在身后,还在念叨‘白啸天’的名字,便快步在人群间穿来复去。 ‘飞天鼠’眼睛虽小,却一直紧盯着地上那张皮革宝图不放,这时突然‘咦’了一声,惊恐叫道:“宝图那里去了?宝图怎么不见了?”众武人都是大惊失色,瞪眼去瞧,空地上果然已是空空如也。一人突然大喊:“在那里那,宝图贴在那个武生公子的脚底板下。”另人大喊:“是了,那个武生公子把宝图给踩跑了,大家快追。” 原来武生公子拉着无名来回乱跑,竟然无意间脚下踩在那张宝图上,那皮革刚刚沾染上‘青林派’弟子的鲜血,血迹未干,现在竟然粘在她的脚底板上很是牢靠,但她现在惟有逃命最为要紧,还那里会注意这些? 武生公子大步流星的冲出酒楼,回头却见叶老妇仍是阴魂不散的追赶,再往后是跟出大批的江湖武人,你追我赶的互不相让,一时间人去楼空,厅堂上只剩下常青山和叶世应仍在激烈拼斗,还有就是被打退的‘乌山派’众弟子,另一个却是倒地而死的‘青林派’弟子。 无名不会任何轻身功夫,被强拉着本是跟不上这么快速的奔跑,但眼见叶老妇伸出的手抓就要抓到脖颈,便情急生智,脚下一滑使出‘七星拳’的脚下步法,这下身子竟然反超到武生公子前面。 他那里知道自身内功根基已然很是扎实,只是不会加以运用,恰巧这‘七星拳’的脚下步法中暗藏运气使力的法门,只要踏准脚下步法,内力就会在身体四肢间流转使出,而他之所以会奔跑的如此迅速是因他自身内力所至,却不是这套拳法的功效。 这时他眼见踏准脚下步法,身子便会向前冲出很多,心想:“原来这套脚下步法还有轻身功夫的效果。”当下不敢稍停,步步踏准步法而行,现在竟然成了他拉着武生公子在跑了。 (待续。) ; 第二十六章 命中相遇 一 ‘七星拳’的脚下步法并非轻功奔跑之术,更需要踏准各种卦向方位才能起效,所以无名是北走南跨,武生公子被东拉西扯的提气不得,内息不顺,想要挣脱都不能,唯有被他拉扯的像是断线的风筝,一个不小心,两人脚下互拌,身子便向前摔倒在地。无名却是背部先行着地,仰身在地上滑行数仗,这才总算停下身子。 叶老妇眼见二人突然摔倒,来不及欢喜,便已快步上前杀到,伸手就想抓向武生公子。无名爬起身来仍是以脚下步法奔回相救,但两招间便被抓住手臂扭转了过来。叶老妇气恼他如此三翻的阻碍,举掌就想毙他的性命,却见身后的大批武人也以快速赶到。 ‘飞天鼠’急得又蹦又跳,伸手指来,喊道:“叶老妇想要独吞宝图,大家别让她先行得逞。”叶老妇见跑在最前面的两人持刀冲来,便默声不语,向无名背后猛拍一掌,然后双掌迅速的向后猛击,瞬间便把冲来的两人向后击飞,撞倒了紧接其后的另外几个武人,摔成一团。 武生公子躺在地上借机奋起一脚,踢向叶老妇的小腹,叶老妇手腕一翻,反爪就抓住她的脚踝用力拉起,武生公子急忙用力收腿,这下脚上的鞋子连同鞋底粘着的宝图都被对方抓了去,但这下她也才得以脱身,随即学着‘飞天鼠’的样子大叫:“宝图叫叶老妇抢走了,大家快抢,别叫她独自占了便宜。” 众人一听,再也顾不得对手的武功厉害,轰然扑去,那里还会顾及男女之嫌,都伸手向她身上乱抓。叶老妇提掌击倒数人,但这么多人同时排山倒海的扑来,却那能全部击打的倒?一时被十几个人压在身上,心中气怒羞恨,无边无际,怒道:“你们都想找死吗?”众人现在那还会理会她的话?管他找死不找死,压上去的人是越来越多。 武生公子爬起身来,拉起地上的无名,见他的嘴角流出血来,听他说道:“你别拉我的手,我的手好象被扭断了。”便松开他的手臂,扶着他的身子向前快走,恨恨的道:“你的手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个时候断,真是的……你这小子真是个活的‘丧门星’。” 无名后背挨了要命的一掌,顿感气血翻滚,喉头发甜,身子瘫软,勉强随着搀扶前行,但这次头脑却是清楚,心想:“怎么连‘丧门星’还会分生亡死活吗?”口中却道:“你快走吧。我和这些人无怨无仇的,也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 武生公子未曾听完,便不怒反笑,道:“叶老妇都快把你打残伤死,你还要和我这么说话?”再气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个滥好人,死在这里也是死有余辜,叶老妇是条疯狗,待得一会儿,就要连你的骨头都得吃干净了。” 无名咧嘴一笑,勉强道:“那会像你说的这般厉害?”武生公子不再出言搭理,但她一脚没了鞋子,只剩下包脚布,跑起来也感别扭,回头望见叶老妇已从人群中狼狈不堪的爬出身来。 叶老妇自身武功虽较丈夫相差,却高出这些江湖人众一大截,现在被这些江湖武人一拥而上,弄的是极其狼狈,用尽浑身解数才从人堆下勉强爬出,但已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气愤羞臊,忍不住怒声大骂,出手猛打,只杀的众人是大喊大叫,纷纷逃开。 武生公子远远望见她大发彪火,心感好笑,但只一瞥便回过头来,冷冷的道:“你叫我先走,我偏要拉你一起走了。”不由分说扶着无名顺江岸而上,抬目四望,江边竟然连一条渡船也没有,但转头却见叶老妇快步追来,心感焦急,急中生智的道:“我们跳到水里去,走水路定能躲开那穷凶极恶的婆娘。” 无名伸头去看,只见江水翻滚很是湍急,摇头道:“我不跳,我久居山上,不识水性。”武生公子怒道:“你不识水性?”随即摇头道:“不要紧,我也不会。”眼见叶老妇已然杀近,不等他出言答应,便道:“来不及了,你先跳。”用力一甩,就把他摔进水里,随后也跟着跳下水去。 此江名为‘三江口’,波涛汹涌,水流甚急。二人落在滚滚江水中,瞬间便被凶猛的水流冲走,耳中只听叶老妇的声音仍然嘶喊:“你们别跑,白啸天这个恶贼到底藏在那里?你快点告诉……” 无名摔在水中,只觉得天旋地转,上轻下沉,身不由己,顺着浪尖打转,喝了几口江水,拼命想放轻身子,不便沉下,但只挣扎几下,就见一双雪白的手臂从翻滚的浪花中冒出,紧紧抱住腰间不放,紧接着两口江水入肚,眼前一黑,就此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逐渐有了知觉,脑中昏昏沉沉,胸腹间胀痛无比,‘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慢慢睁开眼睛,只觉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刺的的双眼只能眯细成缝,轻翻身躯,感觉阳光照射在身腹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受用,就想这样一直躺着不起来。 越是躺着不动,越觉全无力气,身体轻飘飘的,如在气中,身旁水雾弥漫,光亮刺眼,不似人界,心想:“自己是否已经不在人世了?一定没死,还能感觉到手臂和胸口的疼痛,要是身死就不会再感觉到任何人世间的苦痛才对,但没真的死过,也真不知死后还会不会感觉到人身苦楚?” 他脑里胡思乱想,再感肚中翻滚,便勉强翻身,吐清肚腹中的江水,虽然脑子还有些不清不楚,但已察觉出是躺在砂石上,水雾渐散,远处江水清晰可见,决非天上仙境,心想:“原来真的还活在人世,想是被江水冲到岸边索性得救。”突然想到:“他那里去了?记得好象他也跳进了江中,难不成却被江水急流冲卷而走了?” (待续。) ; 第二十七章 命中相遇 二 想到这里,急而力生,支撑起身体,向江边做匍匐爬行,但只前进几步就失力而倒,奋力起身再脱力似的趴倒,总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岸边,急切的向江水中四望,正在这时,身后一个清甜的声音喊道:“你这小子刚从水里出来又想回去摸鱼吗?” 无名眼见江水滚滚而流,却那里有人的半点身影?焦急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发暗,脑子更加昏沉,听闻有人问话也没多想,急声答道:“还有个人也掉到水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那声音道:“哦。那你小子就去找吧。”无名忽然想到真是糊涂,这说话的人还能有谁?急忙转回身去,只见远处一人武帽方巾,青衣短打不正是那俊俏的武生公子却能是谁?再见他坐在远处的一堆篝火傍边,正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望来,便忍不住冲口而出:“原来你没有死,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江水淹死了,真是着急的很。” 武生公子双眼瞄向一边,‘哼’道:“我福大命大,自然死不了。”再双眼看来,问道:“你这小子刚刚是想去水里寻谁?”随即点头道:“你这小子是在向我关心讨好吧?”无名刚想要说话,却见他已然抢先道:“你会如此好心,那才叫真的怪了?我差点就被你小子害死。” 无名被他自问自答的说话弄的不知所云,只好抬着头,愧然道:“你说的完全没错,这都是我不好,真是对不起你。”武生公子见他当即认错,奇道:“你这小子就不想反驳两句?” 无名心感愧疚,道:“我是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私自拿你的宝剑给师兄使用,就引不来叶氏夫妇想要抢夺,自然也就不能使你被迫流落此地,其实我确实是真的关心,真怕你就此被水淹死了。” 武生公子听到他说‘我确实是真的关心’时,脸上不禁微微润红,但一是相隔甚远,二是面前燃着篝火,火光映照得她的脸上本就红霞四散,是以无名并没发觉,不过就是能够发觉,多半也不解其心意。 无名继续道:“要是你真的被水淹死了,我真的不知怎样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了?”武生公子‘哼’道:“现在我又没死,但要是再这样被你咒说下去,不死也被你这小子的乌鸦嘴说死了。” 无名听他薄怒轻嗔的说笑,一副江南绵软的口音很是好听,便也是一笑,刚想向他陪个不是,却感身子酸软无力,扑倒在江边的浅水中。武生公子远远看着,道:“你这小子想要跳水自杀,还真是枉费我费力拉你上岸。” 无名爬回岸边,衣衫尽被江水粘湿,更感异常沉重,便横躺在地,道:“你没事,我现在就放心了。”武生公子道:“我却不放心了,现在身处荒郊野外,密林山间,要是过得一会儿,那穷凶极恶的婆娘追赶上来,你小子现在这副模样,准是跑不了。” 无名急声道:“那你现在快走吧,快点离开这里走得远些,别让他们追到才是。”武生公子冷冷的道:“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吗?本来我是想先一走了之,留下你这小子自生自灭,但我生来有个怪脾气,那就是别人越叫干些什么,就越喜欢反着去做。” 再怒声道:“是了,你这个小子定是看出我的这个脾气来,才如此这般说话,好让我能救你性命,是不是?”不等他答话语,便‘唉’声续道:“你这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原来却是这等阴险狡猾,存心想谋害我的性命。” 无名哑然失笑,无言可对,虽知他多半是在说笑,但是听他左个小子,右个小子的称呼,心想:“你也就与我年岁相当,怎么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的闹别扭?”便正色道:“你先去处安然所在,我现在身上没有力气,待得一会儿,回复气力,自然也就走了。” 武生公子气道:“你故意这般说话,真是个奸猾险诈的小子。”无名本来也是少年心性,眼见他总是拿着自己的话语说笑取乐,心下气恼,便忍不住喊道:“你这个人也真是不够朋友义气,自在那边悠闲考火,却让我躺在扎人的碎石上面,既然不走,那就请你快些过来扶我起来。” 武生公子见他竟然主动相求,到是有些始料未及,再见他涨红白净的脸膛允自望来,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无名也被冲口而出的话语逗乐了,跟着他银铃般的笑声大笑起来,笑了几声,见他冷起脸来,便也就合嘴不笑了。 武生公子轻轻站起,慢慢走近,冷声道:“我可不是你的朋友,你小子别会错了意思。”再道:“你以为这么说反话,我便就此走了。我却偏偏不称你的意。你求我救你,我有好生之德,仁慈之心,现在勉为其难就救你一救。”无名被他弄的是啼笑皆非,哭笑不得,眼见他慢步走近,便用力坐起身来。 武生公子把腰间的配剑连鞘摘下,伸出一半剑鞘,道:“你小子抓着它,站起来吧。”见他伸出左手,抓住剑鞘前端,右手却始终抬不起来,便眉头微皱,悄然伸手,拉住他肩头衣衫,半拖似的把他拉起身来,再半拽似的扶到篝火傍边,松手往地上一放,任由他自行摔倒。 无名只感脑中昏晕,胸口震疼,但这一摔也没碰到受伤的手臂,抬眼见他已然在篝火对面坐下,正自睁着一双大眼盯着篝火不放,悠悠的问:“你可是跌的疼吗?”随即自语似的接道:“你就算痛死也是活该。” 无名‘唉’声道:“你这个人其实心地很好,怎么总是喜欢说反话来气我?”武生公子小声道:“我有心地很好吗?我告诉你这小子,我这人心地十分凶恶难缠……”话未说完,却改口怒道:“总之,我才懒的理你。” (待续。) ; 第二十八章 相谈 一 无名道:“你刚刚说就爱反着做事。你说你懒的理我,那定是说,你很想理我,而且是想理睬我想到不行,所谓目不思蜀,心念及人也许就是如此了。”他在山上很少有人能够说笑,毕竟师兄们都不是同龄中人,可他正值青春年华,爱说爱笑本是常情,只是在师傅身边自警自觉,常自克制,现在却偶然遇见这‘公子’总是闹别扭,便敞开心怀索性与他也说笑起来。 武生公子‘哼’道:“你说话真是满嘴油腔滑调,叫人觉着可憎可厌。”却见到他的眼睛正望着自己,便把想发怒骂人的话压了回去。无名道:“我自小和师傅居住在山上,就从没人说过我奸猾。”再道:“我只是觉得和你说话很感有趣轻松,我一直盼望身边能有个年龄相仿的真心朋友。” 武生公子听他最后所言有些伤感,心中一恸,皱眉道:“那定是你师傅没有看到你的骨子里去,被你的花言巧语,惺惺作态给蒙骗住了,才没认出你小子的真实本性。”见他半天不再言语,便若有所思的低声道:“其实我从小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是话音很低。无名问道:“你说什么?”武生公子皱眉怒道:“没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说话了,过得一会,无名先道:“还没谢谢你救我一条性命……”武生公子‘哼’道:“你说什么?”无名道:“我说谢谢你从水里救我上来。不然我早已命丧这滚滚江水中了。” 武生公子道:“我可没好心去救你上来,我自己也不会游水,只是顺水漂到这鬼地方,你又死抓着我不放,没办法才拉你小子上岸。”无名苦笑,心想:“你不会游水,我也不会水性,亏得你就敢踢我下水?我们没被江水淹沉而死,共去见那‘江水龙王’,还真是天大的幸运。” 武生公子道:“你心中在埋怨我,是不是?”无名点头再摇头,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敢抱怨啊。”武生公子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当时叶老妇追上前来,情急之下,也唯有跳水逃走的一条路可选。”无名点头道:“这就叫做置于死地而后生,逼临绝境反而命活。” 武生公子拾起一根前端正自燃烧的木棒,一挥一指,道:“是啊,现在你无力挣扎反抗,我便要用手中的棍棒狠狠敲打,而你尽可再次跳进江中,那个时候再来个置于死地而后生给我瞧瞧。”无名知他是在说笑,却仍忍不住连连摇手,连声道:“别……别……别……”突的嘴中口水呛到了喉咙,便大声咳嗽起来,翻转身体,趴在地上,一张白净的脸膛顿时憋涨的红紫。 武生公子见他如此狼狈,道:“好了,好了,我闹着玩。看你小子吓成这个丑样,还真是不怕丢人?”无名‘咳’个不止,勉强道:“不,不是……”武生公子见他侧趴在地,咳的身子乱颤,使衣服上粘满了大片泥土,便绕着火堆走了过来,说道:“好了,我扶你起来就是了,难道还真想就此咳死?”伸手抓住他后脊背上的衣衫,用力将他半身拉起,让他后背靠在篝火旁的大石上。 无名半天才止住咳嗽,低声道:“我真是再次要多说声谢谢你了。”武生公子离的他近了,四目相对,便微微低头,道:“你借篝火先把身上的湿衣考干了吧。”无名点头道:“你坐在我的身边吧。”武生公子冷声道:“我坐对面去。” 无名眼望他慢步走回篝火对面,轻身坐下,心想:“他说话时喜时怒,变化无常,真是猜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但也可看出他并非如他所说是心地凶恶之人,想来最多只能算是性格奇怪之人。” 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笑道:“你这个人性格古灵精怪,却做事像个女孩子一样爱怒生气。”武生公子眼光中闪现出异样的光辉,说道:“你,你……”随即怒道:“这个难道还用你来管了?”再低声问道:“你也是瞧不起天下的女孩子吗?” 无名头手齐摇,正色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怎敢瞧不起女孩子?只是我自幼就在山上长大,师傅和师兄们都是男子,从没真正接触过女孩子。”武生公子凝视半晌,眼中戒备的神色渐退,奇道:“那你娘就不是女孩子了吗?”突想:“他娘生了他以后,也不能再算是女孩子了。”便改口道:“你娘就不是天下女子了吗?” 无名眼望篝火,低声道:“我娘……我可从没见过娘的样子,实际上我从小自大连一个真正的亲人都没曾见到过。”武生公子微感歉然,轻道:“我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男子汉大丈夫何苦自愁身世?” 无名摇头道:“没有,我想在我幼小不记事时也必然见过爹娘,只是完全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想来我的亲人可能早就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武生公子低头沉思,轻叹道:“其实我娘,也早就死了。” 无名并没听清他说些什么,轻声道:“我从没见过爹娘,也半点不知他们的事情,怎么会伤心?只是这些事情,我从来没随意和人提起过,现在不知怎的?竟和你全都讲了出来,想是因为你我一见如故吧。”武生公子悠悠的道:“你这小子的其实一定很想亲眼见见亲人吧?” 无名点头道:“我是很想见他们,可是……”话说到这里便止住了,随即笑道:“不过还好,我还有师傅和师兄们都对我很好,只是他们总是拿我当孩子般对待,总感觉身边缺少能够说些‘知心话’的朋友,算起来你还是我第一个能说这些心理话的知己。” 武生公子轻轻摇头,低声道:“我可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知己。”无名仰起头来,道:“是是是,你啊不拿我当知己,我啊却拿你当朋友,这不就好了。”再道:“你啊能管住自己不拿别人当知己,却不能管住别人拿你当朋友,对吧?”武生公子被他‘绕口词令’般的说辞,逗的浅浅一笑,道:“我就说你是个滑头,看来这还是高抬了,什么你啊我啊的?我说你啊,简直是无赖的要命。” (待续。) ; 第二十九章 相谈 二 无名看着他浅露笑容的样子,有股难以明示的好感,只想多和他说些话语,便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这里就只有你和我所在,我所说的‘你啊’自然是指你了,而我说的‘我啊’自然也就是指我了。”武生公子道:“你这小子真是会诡诈狡辩。” 无名扭动身躯,想要移动,但后脊背刚离开大石,便要摇晃倒地,只好打消念头,隔着篝火道:“我和你流落此地,也算是共患难,却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武生公子道:“我和你小子流落不假,但这难却是被你害的。” 无名正色道:“我知道是我错,但你告诉我名字,这样我就不用你啊我啊的,招惹你生气了。”眼见他仍皱眉不语,只好‘唉’声道:“你是我第一个可以真心倾谈的人,总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吧?再说总是你啊我啊的乱叫,也显得不亲近。” 武生公子‘呸’道:“谁要和你小子亲近了?”略加思索,低声道:“但只是告诉你我的名字,到也是无妨。我叫独……”突的想到现在是背着父亲偷跑外出,而父亲‘独孤风云’在武林中是共知的人物,自己是他独女,江湖上也有不少人知晓,还真不能对他实说了,便改口道:“我姓独名原,家里就是本地的寻常乡绅。” 原来她便是‘仙剑门’掌门独孤风云的独生女儿,也就是无名此次要去喜结良缘的未婚妻子。只因前些日子父亲说出定婚之事,她大吵未果,更深夜离家,但她深知父亲的脾气,就是赌气出走或大哭大闹,寻死觅活,也终是改变不了父亲的任何决定,想到父命难违,已然自认这便是终身命运所在,是以在外面转了一圈,便想返回‘仙剑门’了,但路途中心中抑郁,走走停停,观山游水。 独孤风云近年来只忙于门中之事,却是很少出言管教爱女,独孤原经常独自在外游玩,所以行走江湖的经验很是丰富,她担心在路上被熟人认出来就女拌男装,乔装成一名‘武生公子’的模样,知道‘山水镇’被群山环绕,山清水美,便置身停留在此处休息,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缘分自有天定,竟然巧然遇见到了无名,二人更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被卷入武林中人的纷争而落难于此。 无名念道:“独原,独原。这个名字到是很有意思。”独孤原怒道:“什么叫做这个名字到有意思?那你小子尊姓大名,说出来听听,到要看看有没有意思?”无名背靠大石,微笑不语,随后道:“我从小无父无母的,也不知道姓什么,当然连名字也没有了,真不知道是否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独孤原见无意间再次触及他的痛处,便‘哼’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名道:“不过师傅到是给我取了个名字就叫做无名,仔细想想,我本来就无姓无名,无出无处,这个名字到是适合。” 独孤原心想:“他既然无父无母,也不知身世来历,就连姓名也不晓得,他的亲人还真是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而他的师傅给他起的名字倒也真的贴切合意。”便点头道:“这个名字到是蛮有意思。”无名笑道:“是啊……”突感胸口剧烈疼痛,‘诶呀‘呼痛出声。 独孤原皱眉道:“你把衣服掀开,我要看看你的伤口。”无名只觉四肢无力,勉强只手掀开半边衣衫,但见胸口两块手掌状的乌青重叠相交,侧过身来后腰上也有好大一片乌青,却听他继续道:“你把衣服再掀开点来。”便用力把上身衣服全掀到了头上。 独孤原大声道:“你这小子也不用全都掀开。”便走到他身侧,扳开他身子,眼见他后脊梁旁清晰的印着个黑紫色的手掌印记,看起来恐怖吓人,知道这才是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处,想是伤口依然肿胀麻木,他才没感觉到如何疼痛。 无名知道这是受了叶老妇几掌所至,心想:“自己从小到大也从没与人起过争执,自也不知被打受伤的滋味,却没想到身体被人打伤,原来会这么疼痛难受?”听见他大声咒骂恶婆掌力狠毒,差点就要了自己这小子的性命,便‘诶呀’叫道:“不好,你刚刚还说,要是叶老妇追来,我们就真的再也逃脱不了。他们想抢你宝剑,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为上策。” 独孤原不去理会,再次扳开他的身子,拉出腰间配剑,用剑尖挑破他背上高高肿起的血掌印,知道要是这毒血不出,化血为脓,那时就真的要了他的性命,眼见黑血滴淌而出,这才稍稍放心,再检查他受伤的手臂,道:“你的手臂到是没断,只是骨头被掌力震错了环儿。”见他仍然满脸急色,便再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他们要是真有心追寻,早就追来了,你可知我们顺水已漂流多远路程了?更何况你小子还真以为他们只是想抢夺我的宝剑吗?” 无名奇道:“那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苦苦追杀?”独孤原摇头道:“这中间的事情,我也没想明白。”心想:“叶老妇一直追问‘白啸天’的下落,可我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不愿多想,拉起他受伤的手臂,道:“我帮你把错位的骨头接好,你可别喊疼痛。”无名点头答应。 独孤原便抓住他手臂向上用力一推,但这接骨的手法她虽从前学过,却是第一次在真人身上应用,一连推拉了几次,才感觉应该是接上了,再看他脸上已经疼痛的满是汗珠,只是紧咬牙关,却没发出半点声响,便问道:“你不疼吗?”见他点头答道:“疼。”便‘哼哼’道:“你既然疼痛,怎么不喊出声来?” 无名道:“你不是不让我喊疼吗?”独孤原见他咬着银牙,强自忍耐,便道:“你这小子还真是顽固的很。”想起他在‘临江楼’中几次死命阻挡叶老妇向自己动手,却是显现的性格刚硬倔强,便摇头道:“你动下手臂,看看是不是接上了?” (待续。) ; 第三十章 肉食与被肉食 一 无名已感痛楚大减,欢喜道:“真的接上了。”独孤原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你身上的伤却是得慢慢条理才能好转。”无名手臂能动,便感觉自身力量回复很多,双手支地,坐起身来,后背却仍靠在石上,笑道:“我真是谢谢你再救了我一次。”想起师兄们常提到的‘江湖话’来,正色道:“独兄的救命之恩,小弟终身没齿难忘。” 夕阳西下,天色越发暗淡。独孤原再次坐回篝火对面,拾起脚边的枯柴,不间断的添火,突闻林中深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狼鸣。无名惊道:“这林子中有狼,我们得小心一些。”独孤原却喜道:“看来这只狼是盯上你这个受伤的小子了,知道你很是心好,要拿你来当美味吃了。”再‘唉’声道:“我是真的饿了,看来美食要自动送上门来了。” 无名惊道:“什么?你难道想要去吃它?”独孤原道:“我肚子饿了,再说你这个受伤的小子饿着肚子,这伤怎么能好?我听说这些虎骨狼肉什么的对治伤也是很有好处的。”无名心想:“师傅说起虎熊之骨胆确能入药,更有治疗内伤之功,却从没听过这狼肉也能疗伤,最多只能治得肚子饿而已吧。”便道:“我不吃肉伤势也能慢慢好转,你还是别去招惹它了,万一被反咬一口,岂不糟糕。” 独孤原不听他罗嗦,反而出言叮嘱不要出声,再道:“这狼怕篝火,不敢出来这里,你在这里呆着别乱动。”说完起身便走,随即转回,道:“你把右脚鞋子脱了给我。”无名一怔,问道:“干嘛?”这时才见他原来只穿了一只鞋子。 独孤原怒道:“问那么多干嘛?叫你脱你就脱。”无名无奈,只好脱下右脚鞋子丢了过去,心想:“他定是在水流中丢了鞋子,这时想去杀狼,无鞋不便,但自己这样借他,不知算不算是助纣为虐,助他杀生呢?” 独孤原伸手指夹起他丢来的鞋子,一脸厌恶的表情,但现在无法,只好勉强套在脚上,只是她脚太小,鞋子太大,松松垮垮的不跟脚,便从怀中找出一段红绳,顺着脚踝把鞋子绑在腿上,然后拉出腰间长剑,独自快步向林子深处走去。 无名想要出言阻止,却知多说无用,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发出淡淡蓝光,渐渐消失在林中暗处。眼见天色全黑,他才慢悠悠的从林中转回,一手拖着头死狼,另手持着宝剑,火光映照,那狼的肚皮上有个寸尺长的剑口,正自流血,而他手中的宝剑晃着幽光,却没沾染上半点血痕。 独孤原看见他愣愣的望来,便故意道:“这下不用再继续挨饿了。”无名见那死狼翻转了身,拖在地上,张着血口,露出长短不齐的獠牙,红红的舌头耷拉一旁,看上去很是恐怖凄惨,‘唉’声道:“它没来主动伤害我们,你却何苦定要去杀它?” 独孤原问道:“怎么?你心中是在埋怨我残忍好杀,是不是?”无名摇头,正色道:“我师傅常说血性之物皆有灵性,即有道性,这有灵有道之物,其实本身和你我大家没有什么不同。” 独孤原冷笑道:“你看这只狼肥肥壮壮,不知已吃多少血性之物?我杀它是为这方百姓除恶,现在只有你小子才假惺惺的装做慈悲。”无名道:“我听师傅说‘道法自然,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毋逆天道,则不失所守。这狼乃是野外生灵,杀生吃肉是自身生存所需,天性始然不违自然之理,想这并不有违任何‘天道’。” 独孤原眼见他正气凛然的说什么天道,地道的,听了也不明白,但也知是在有意指责,心中厌烦,冷‘哼‘道:“你师傅说,你师傅说,什么都是你师傅说的对了,你就不能有点主见,真是厌烦不厌烦?”无名见他乱发脾气,便叹息道:“道家佛家都有云‘食素也为杀生,杀生不代表你不善,但不能妄加杀戮。’ 独孤原不理他的话语,转身拔剑,割下狼的一条后腿,支架在火边烘考,先是一股毛皮的焦臭味,不一会儿,肉香飘出,便问道:“你这小子,怎么不唠叨了?”听他低声道:“我说的话你又是不听。”便皱眉道:“我们也是人世间的生灵,肚子也会感觉到饥饿,现在要是不吃它,也许就会饿死,或者被它吃掉,难道这样就不有违天道天理了吗?” 无名‘唉‘声道:“我其实只是不想看到你去随便杀生而已。”独孤原看着火,心中烦乱,问道:“为什么?”无名轻声道:“因为我知道你这个人好,并不是爱杀之人。”又接着道:“这也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独孤原道:“我不是说过了?我不是你的朋友。”两人你看着我,我望着火,都沉默下来。 独孤原见狼腿已变色考熟,发散出阵阵香味,提鼻轻嗅,肉香扑鼻,便伸手入怀,拿出块丝制手帕,掂在手心,用手帕包裹着腿肉,拿了起来,走到他的身旁,说道:“考好了,你先吃吧。” 无名摇头道:“我不吃。”独孤原怒道:“我叫你吃你可就吃,啰啰嗦嗦,还想嫌这嫌那的吗?”见他仍没反应,道:“好,原来是你这小子不喜欢吃这狼肉,我现在就进林子里再找些山猪,驼鹿,野鸡,野鸭,野兔什么的,最好找个活人割点肉来,给你尝尝鲜。” 无名凝视他的双眼,道:“你何必再说这样的反话?我知你不会这么胡乱的卤莽行事。”独孤原心生气恼,连连顿足,怒道:“我就是喜欢胡乱行事,我就是喜欢,你这小子能拿我怎样?” 无名见他怒容满面,眼角间似要流下泪来,便道:“我在山上一直陪同师傅吃素的,自懂事时起,就从来没吃过半点荤腥。”独孤原转怒为奇,问道:“这也是你师傅让你做的吗?” (待续。) ; 第三十一章 肉食与被肉食 二 无名道:“师傅从没说过叫门人弟子吃素,只是师傅自来食斋,而我从小就和师傅一起吃饭,便也就从没想过吃肉食。”他从小伴在师傅身边长大,确实是至今都未曾尝过半点肉腥,就连荤油可也未曾吃过一滴。 独孤原心中思索,眼珠一转,道:“我不杀林子中的其他动物给你吃,好了吧?你不喜欢我随便杀害生灵,大不了以后不在你小子面前杀生就是了。”又笑道:“你师傅从没规定你吃素食斋,而你又不是什么小道士小和尚,现今身在困境险地,一切从容,就开始吃一回肉吧。”再道:“你要是一辈子都没尝过肉味,这活在世上一回,岂不真正可惜?”补充道:“我告诉你,这狼肉真是味美好吃的很了。” 无名慢慢点头,道:“你既然叫我吃肉,我现在吃便是了。”独孤原见他竟然爽快答应,到感大大意外,瞪大眼睛,道:“你这小子不是倔强的很吗?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这不是破了你的清规戒律了吗?”再不禁失望的道:“我是本想你一定不会就范,然后再慢慢想出各种法子对付,这才叫有趣。” 无名一笑,道:“其实你就是嘴上说人厉害,我知你心中是为我好,这才想让我吃了东西,身上伤势能好转的快些,我其实是很领你的情。”独孤原边用剑挑拨下考狼腿上的焦皮,边‘呸呸呸’的连声道:“鬼才会真会对你这个小子好,不过你要是真的就此伤重死了,却也别变鬼跑来吓我。”再唉声道:“你小子既然想破斋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给你去吃了,不过别吃到嘴里再吐出来。” 无名不语,接过狼腿,伸鼻一嗅,确实是异香扑鼻,心想:“原来这就是肉的味道。”张口咬下小块肉来,这一入口,便觉一股油腻的腥味直窜胃里,一时就想呕吐出去。 独孤原笑嘻嘻的道:“你小子别吐出来,再吃第二口就感觉好的多了。”无名紧咬牙关,强吞入肚,紧接张嘴再咬口,慢慢咀嚼,果然那种厌恶的油腻感减轻不少。 狼是野生之物,肉质比牛肉细腻,也没有羊肉的腥臊和猪肉的肥腻,香味更是有种奇香口感。无名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肉食,本来胃中很难适应,但狼肉却有不同于其他动物肉的奇特味道,虽然这考狼肉没加任何调料配味,却仍是有种特殊的美味,这才能使第一次吃肉的他得以下咽。 独孤原心满意足,笑问:“你感觉怎么样?”无名道:“我第一次吃到肉味,也说不出有什么感觉来。”独孤原用剑在狼腿处,他没咬过的地方割下一大片肉来,拿在手指之间,轻力撕成小块,放入嘴中细嚼,只觉狼肉果然味美可口,原来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吃到狼肉。 这狼肉虽然味美无比,但二人连半只狼腿也没吃完。无名肚中有了食物,便感觉身上多了些许力气,但胸口后背仍是疼痛,再觉脑子有些昏沉,眼睛干涩发紧,实在已是很有困意。 独孤原看着他困顿的模样,感觉连自己都有些困倦了,心想:“这一天中经历太多惊险,再落进江水中一阵折腾,总算死里逃生,实是都有些累了。”见天色早已大黑,林间更是寂静无声,唯有远处的江水流动之音不断,这声响却更催人睡意,便道:“你小子先睡一会吧。” 无名问道:“那你不去睡吗?”独孤原反问道:“怎么?你是怕我在你熟睡之后,再偷偷跑到林子里乱杀生灵吗?”无名微笑道:“不是。”说完便轻轻闭上双眼,也真是感觉浑身酸痛,困倦以及,椅身石上,昏昏睡去。独孤原坐回篝火对面,向火中加些枯枝,这才侧倒在火边上也自闭目。 次日清晨,无名悠悠醒来,只见身边篝火仍自燃着,心想:“原来他虽然脾气有些怪异,却是口狠心热,温柔体贴,想来是他不断添枝加柴,这篝火不致熄灭,如此做法自是怕自己受伤后遇冷而中了寒症。”心中一热,对他更是感激,好感也是更甚。 他身子向前微微一动,只觉身体已然没有昨日般酸疼无力,心中一喜,心想:“难道说自己的伤势经过一夜休息,现在竟然已经好了?”但伸手掀开衣衫,前胸两块老大的乌青犹在,不禁摇头,心想:“身上这淤痕青肿,可那能真的好转的那样迅速?” 双手扶石慢慢站起,稳身举目四望,却不见‘独原’的踪影,忽的心想:“难道他留下自己,已经先行走了?”转念想:“不能。他不是那种临走也不言语一声的人,但是他要真的就此不告而别,到是也好,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叶氏夫妇找到此地了。”但想到他就此远离而去,留下自己孤单一人,心中不由得生起茫然若失之感。 这时独孤原从林中深处慢步转出,看见他竟然能够扶石而立,疑道:“你这小子怎么能够站起身来了?”无名望见他双手抱在怀间,兜起一边衣角,内里似有装物,便道:“我好多了。多谢你关心了。” 独孤原边走来,边冷冷的道:“你这小子是不是以为我跑到林子里乱杀生灵去了?”无名见他并未真的离己而去,心中异常欢喜,听他说笑,知他还在记恨昨晚的话,便笑道:“你既然答应过我从此不再杀生,自然也就不会再去妄为。” 独孤原双目看着他,脸显惊奇,轻声道:“我只答应不再你眼前杀生,再说你就这么相信我所说的话吗?”无名正色道:“我师傅常说,大丈夫所言必讲诚信,所谓‘人言可畏,欺言误讲,妄言必伪’。你是堂堂男子当然说过了的话就会作准算数。”独孤原微微叹气,却不再多言,抬步走到近前,双手放下衣角,露出一堆草菌蘑菇来。 (待续.) 第三十二章 惊讶 一 无名笑道:“原来你去采蘑菇了。”独孤原道:“你这小子的嘴挑剔的很。不吃这个不吃那个,害的我也只好肚子受苦,为了不再听你唠叨,只好学兔子将就着吃草了。”再补充道:“我要是再去杀生动物,你这素食小子就要气的吐血而死了,真有些怕了。” 无名心感歉然,轻声道:“我昨日都已经吃过狼肉,这以后也不能说是吃素了。”独孤原拿起一根带尖树枝,穿起两个蘑菇,坐在篝火边烘考,自语道:“这些蘑菇煮起来才是好吃,又能喝汤,只可惜这里没有锅子,现在这样考起来,却不知味道如何?” 无名见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俊俏白净的脸额上一片红晕,有如天上的朝霞,心想:“自己在见过的所有人当中,实属他长的最为俊俏,应该就是书中所记载的貌如潘安的‘美男子’吧?”心中想着,眼睛已看的有些入迷,却没想到一个少年这样痴迷的看着另个少年实在有些古怪。 独孤原发觉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始终不肯移开,便睁大双眼,瞪视道:“你这小子在乱看些什么?”无名微笑道:“我正在看你的脸,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人生的好俊俏,现在离近了看,发现你比那时还要俊美的很多。” 独孤原听他公然夸赞自己美貌,脸额绯红更甚,但随即想到:“现在自身是化装成个男子,那他现在所感到是什么?”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便想发怒,却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何尝不是也有这般想过,更何况那时是把他当作异性男子来看待。”想到这点,脸上更是火烧,便侧过头去,躲开他的视线。 无名笑道:“原来你这个人也会害羞?”再补充道:“我这可不是说你坏话,这是我的心中所想,决无半分掺假。”独孤原转回头来,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叫俊美了?。” 无名道:“我虽常年生活在山上,却不是连美丑都不分的小子。”独孤原双眼望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闻到股蕉臭味,这才想起手中还考着蘑菇,低眼见到两个蘑菇已然考的焦黑,便皱眉埋怨:“都是你这小子不好,和我胡乱说话,害得好好的蘑菇考的这般焦胡。” 无名‘唉’声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却老是爱发脾气。”见他准备要把手中焦蘑随手丢弃,便出言阻止,道:“你可别丢。我这受伤的兔子吃这个就行了。”独孤原一笑,道:“那你吃吧。要是脸上敢流露出半点不好吃的样子来,看我不收拾你这油嘴滑舌的小子。” 无名伸手接过焦蘑,把其中一枚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啧啧有声。独孤原却从新考了两只大的蘑菇,一只递到他的手里,一只自己食用,只感这些考蘑无任何调料调味,本该吃起来清淡无味,现在却感鲜美可口。 待吃完考蘑,无名便站起身来,挥动四肢,只感身体是更加有力了。独孤原坐在一边,冷眼相瞧,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怎么可以站起来了?”无名笑道:“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我想应该能走动了。” 独孤原甚感奇怪,上前道:“你别动,我再看看你的伤处。”见他掀起半身衣衫,露出身上大片的乌青,奇道:“你的伤势昨天明明还很厉害,连动都动不了的,怎么今天伤势就突然好转了?” 无名不解他话语所指,笑道:“我也许只是看起来伤的严重,但其实均是些皮外伤,这休息晚,还吃不少能治疗伤势的狼肉,再有这些美味无比的蘑菇,现在伤势就好的差不离了。” 独孤原心想:“狼肉能疗伤治病,只是玩笑言语,但要知叶老妇掌上的功力是何等深厚,那时他拦挡在身前,接连挨了数下重手,现在想想,他没被当场打死,就已感万分幸运,昨日察视他的伤情,猜测痊愈至少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站力走动,现在伤势如此迅速的好转,真是叫人疑惑不解。”但也不便和他多说,见他伤势好转,心中也感欣喜,便转口问道:“你要是能行走了,现在想要走去那里?” 无名想都没想就答道:“自然还是要去找我的师兄,我与师兄失散了这一天多的时间,他一定着急的很了。”再道:“师兄对我最好,我不能叫他无故担心。”独孤原皱眉道:“你担心你的师兄?”无名道:“我师兄武功高强,就算打不过叶氏夫妇也足可自保。不过还是得去寻他才行。”独孤原慢慢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无名问道:“你要去那里?你说你家就在本地,那是不是就此要回家去?”独孤原突感烦闷,冷起脸来道:“我家虽然在本地,却不在这附近。”随即皱眉怒道:“我回不回去家里,这个难道也要你小子去管?” 无名微微一笑,自觉经过这日夜,已经习惯了他变化无常的脾气秉性。听他又冷声道:“你的伤现在虽有好转,却不适合拔步远走,这里山深林密,路途复杂难行,再在此地休息两天,看看你的伤势恢复怎样,再寻路出这林子也不迟。”知他所说有理,心想:“虽然担心师兄为己忧心,但现在形势所迫,也不便急于一时。”便点头答应。 其实他真实所感却是虽和眼前的他相处时间不长,而他总是喜怒无常,说话有时尖酸刻薄,但却感觉和他很是情投意合,实在有种说不清的难舍之感,心灵深处实在是想能和他多呆些时日,哪怕仅仅能多说些话也好。 独孤原自从听他说要去寻师兄后,便冷冰冰的,有时见他渴望似的想要上前说话,也只是白眼相待。无名见他冷淡如冰,实在不知怎么惹到他如此生气了?要是再强自上前说笑,只能是招惹他厌烦,便专心坐在一边,静心打坐。 (待续。) ; 第三十三章 惊讶 二 这里还剩下大半只野狼肉,而独孤原几次进林采摘鲜菇野菜,烤熟食用,所以饭食并无担忧。时间匆匆,二天时间转眼即过。这日早晨无名睡醒起身,只见独孤原坐在篝火边,似正入神思事,便悄声的再次轻轻躺下,一时睁开双眼,一时闭上双目的不敢去吵扰。 独孤原却已然见到他醒转,冷冷的道:“你站起身来,上前来走走看。”无名依言站起,抬脚跨步绕着火堆走了两圈,其实他自身伤势恢复的及快,两天时间已能行走如常,这三天下来,可连身上的乌青也消失大半了。 独孤原慢慢站起身来,用砂土压熄火焰,道:“你小子的的伤势看来已无大碍。我们现在也该走出这林子了,总不能真要老死荒野?再说这里的风景也不怎么好看,已经不想呆在这里了。” 无名见他两天以来第一次主动说话,心中欢喜,笑道:“就算真要老死山林,有你和我做伴,也不寂寞。”独孤原道:“你不想去找你的师兄了吗?”无名灿灿的道:“我要找师兄。”独孤原点头道:“我们走吧。” 独孤原带路顺江岸向上游走去,心想:“我和他先前是顺江水漂流而下,现在想要回到‘山水镇’找他的师兄,只要逆流而上,便是最快最短的捷径。”无名脚上的一只鞋子被刘备借了荆州,走起来别扭,好在独孤原也不催,行走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前面被山壁挡住去路。 抬眼看这石山,立壁峭陡,而这江水正是在山间的大裂缝中奔腾流过,在夹层出口处分成三个岔口,均形成一条略小的江河,依山并进。 无名见水流与山石激荡,叹道:“真是好险。我们顺水漂流直下,却没撞到山石上,还真是幸运的很。”独孤原不接话茬,道:“我们顺小河进林子,看看能不能绕过这坐石山。” 二人走进林中,只见树木林立,枝叶茂盛,阳光透过密布的林叶照射在身上,形成斑斑亮点很是耀眼。越是前行,河道越狭窄,水流越缓慢,但树林却越浓密。独孤愿见他额头上起了细小珠汗,便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自语似的道:“走的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再往前行吧。” 无名见他弯身坐在水边岩石上,脸上不显疲倦,知他是担心自己伤势初愈,不益急行,这才停下休息,只是不想让己去多领他的情意,才不明说,但己怎会真的不领他的情?但也知他的脾气,不便多感言谢,转眼看见河水清澈见底,水中还有鱼虾嬉戏,惹人欢喜,便脱掉外衫,挽起裤角,脱掉一鞋双袜,赤脚走进水里,冰凉彻骨,引的身心都很舒服。 独孤原眼望着他一步步走进水里,河水慢慢没过他的腰间,这才慢悠悠的道:“你这小子是想耍什么宝了?”听他喊道:“你快下来看看。这水冰冰凉凉,洗洗身子最为舒服不过。”便半眯双眼的道:“我不下去。”听他叫道:“你快下来看看,这水不深,只到腰间。”便勃然怒道:“我说不下去就不下去。你多罗嗦个什么?” 无名听他语气坚决,没有办法,只好用手捧水冲洗头颈和手臂上的汗迹,眼见手臂上被叶老妇抓出的五条长长的血印犹在,却已结疤,也不觉如何疼痛,便举双手捧起几把河水,灌进口中,入口冰凉,有心在叫他下水,但想还是算了,以免多嘴让他无故发怒。 独孤原这两天不知明的烦乱,只因不知为何烦闷反而就更感抑郁,这时也不愿意再去理他,站起身来,走到河流上游,蹲下身子,单手捧起河水,洗了洗脸,突见水面漂着一物,便站起身来,立足观瞧,原来是个人顺水漂下,正好撞在背转身子饮水的无名后腰上。 无名转身回看,惊呼出声,颤声道:“有个死人。”说完就不住张嘴,往出干呕。独孤原走上前去,站在水边,探手扯住死人身上的一点衣衫,拖上岸边,只见漂来的是个身穿黑色武人衣服的男子,脸上,胸前都有很深的刀口,伤口中血仍未干,顺水而出,形成几条黑线,说明死去不久。 无名抬手指着死尸,颤声道:“我……我还喝这里的水那。”独孤原皱眉道:“我也喝了这水。不就是有具尸体漂浮其中吗?这水里又不是有**,喝了也不会死人。”心想:“这尸体是从水流的上游漂下来的,这石山前面定有事发生。” 她自小性格便爱追疑,遇见不明可疑的事情,就想要去查探个清楚,现在有心前去看看,但这几天实在麻烦不断,更何况身边的小子伤势初愈,不便再被卷进江湖纷争,便道:“我们走吧。”却见他正指着死人,问道:“他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丢下不管?”不禁怒气攻心,道:“你这小子想要带他一起走,就自己背着吧。” 一路向前,终是绕过山石,再眼见林木似是无边无尽,就只好再顺山而行,找寻到那条滚滚洪流的大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再顺江而行,行到中午时分,只见江岸上有几具死尸趴伏在地,穿着都是江湖武人的衣色。 无名道:“这些人好象在那里见过?”独孤原皱眉道:“这些人都是在临江楼中那些江湖武人,怎么会死到了这里?”无名惊道:“我师兄会不会和他们在一起?”独孤原摇头道:“我不知道。还是前去看看吧。” 独孤原见尸体傍边有条长长的血迹,延伸进林,便顺血迹前行,发现林中又有几人躺在地上,过去一看,也都死了。只见死人身旁倒着柄宽背长刀,便低身拾起。无名道:“我记得这是‘青林派’弟子的随身兵刃。” 独孤原‘嗯’道:“再往前去看看。”走进林中深处,血腥味浓烈,不禁大惊。原来林内空场中尸横遍地,兵刃凌乱,到处都留有打斗的痕迹。无名见这块场地间竟然横七竖八的躺了近百具死尸,其中十几个‘青林派’弟子混杂其间,有几人虽然身死,仍是紧握刀柄不放,死状很是怪异。 (待续。) 第三十四章 作为不作为 一 独无都想到同一个疑问:“这些人怎么会死在这里?”无名见这些人死状凄惨,忍不住口念道文,以是超度。独孤原转目看来,问道:“你这小子刚刚便念念有词,现在又是嘀咕些什么?” 无名念毕,‘唉’声道:“我这是在为死者超度亡灵。”又道:“这些人难不成是为那份‘宝图’才互相殴斗而死的吗?”独孤原皱眉道:“我怎会知道?不过要真是相互殴斗拼杀,也不会全都死的这么干净。”想了一下,再道:“不过想这一定跟那份宝图脱不了干系。” 无名叹息道:“这些人难道真的都疯癫了?就为张图何必真的争个你死我活?最后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独孤原心想:“这大批武人突然聚集在小镇的酒楼中,本就感觉奇怪,再加上相互争斗抢夺,却只为一张图,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又想:“武林中的事情有些是难以解释,但有些事情也简单易明,想来这些人抢夺撕杀的原因无非与‘恩怨’和‘名利’有关。” 突闻远处林间微微有甚声响?无名低声道:“林中似乎有人。”独孤原点头道:“我前去看看。”无名快步跟上,道:“我与你同去。”避开死尸,向更深的林中探去。无名首先道:“在这里那。”独孤原奇道:“你是‘飞天鼠’。” ‘飞天鼠’曾在’临江楼中自报过名姓,所以识得,这时见他半躺半坐的背靠在一棵树前,而胸口上被插了一把长剑:另一人躺在他对面的树下,浑身血渍斑斑,也是奄奄一息,看样子这两人都快要重伤不治,却都在勉力坚持,不住痛苦的微微哀嚎。 无名走上前去,轻声道:“你是严天吧?”飞天鼠慢慢睁眼,勉强道“我……”他看到有人,喜声道:“哦。你是跟常三侠客在一起的少年……是少侠……”看了一眼独孤原,认出是酒楼中的‘带剑公子’,便气若游丝的道:“怎么?你们也会来到了这里?” 无名听他提及师兄,问道:“我师兄常青山是和你们在一起吗?”飞天鼠道:“常三侠客,可是堂堂的……侠客……怎会和我们这些江湖散人……一起跑到这里来胡闹?” 无名听师兄不在其内,这才放下心来。独孤原问道:“林子里死了好多人。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飞天鼠喘会粗气,才道:“我伤的就要活不成了。”再喘息道:“是……是……是一伙带刀的‘官人’杀了……杀了我们。” 无名惊道:“是官差杀了他们这么多人。”独孤原见这狡猾的飞天鼠确实是要快不行了,说话只能断断续续的,便急于问出原由,道:“你们这些人均是武林中人,武功各个不弱,一般的官差怎能杀得了你们?” 心中却想:“定是这大帮人拿着武器在这里乱喊乱叫,以至于被官兵误当成山贼强盗来攻打了。”可转念又想:“本地地属偏僻,从无大批的寇匪横行,朝廷也不在此地驻兵,山林中全无人烟,鸟兽罕至,官兵怎会来到这里?更何况还从没听说现今朝廷的官兵会主动攻打江湖人士的?” 飞天鼠道:“不是。他们……我想也是想抢宝图……”独孤原奇道:“怎么官兵也想去抢夺宝图?”飞天鼠挣扎道:“是啊。我们这些人在‘临江楼’外抢了宝图……便一哄而散……可一路上,你挣我夺的就转悠了两天时间……后来就一起……到了这里。”喘了口气,继续道:“大家这么多人,宝图却只有一张,偏偏都想独得,不想分享……互不相让的,谁都不服谁……后来唯有订下以比武‘论胜负,定所得’的规矩……” 独孤原心想:“是啊,这些人就是互相拼斗,也不能一下子死的这么干净彻底,这中间定是另有隐情,但要说那里的官差能把这大批的江湖人众杀的如此惨伤,却也真是不易。” 无名听他话语中一再提到‘宝图’,越说越是精神,双眼放光,就连声音也不再断断续续的了,想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为他伤心难过,却听他继续道:“……我们中武功最高者就可以独得宝图。嘿嘿。大家要是依了我的主意,不都是好了吗?拿了那张宝图,每个人都看一看,瞧一瞧,也就不用互相打杀了……‘唉’,只可惜没有人肯听我的……” 无名见他随时有可能断气丧命,却不知怎样出言制止,见他又自说道:“大家就把在这片林中空场当作比武的擂台,纷纷上场……打了整整一夜,最后‘八百帮’的独角鬼和‘天得派’的钱大掌门……后来还是独角鬼的武功最是厉害……”说到这里便不住喘气,翻着眼睛,道:“少侠客,我胸口实在有些上不来气……这把剑刺的我好般难受。” 独孤原见他身子起伏,想是随时都可能断气,那时这狡猾的‘飞天鼠’就真的变成死老鼠了,再见无名似乎有意去拔剑,便阻止道:“别动那把剑。一动准死无疑。” 飞天鼠缓了会儿气,继续道:“独角鬼赢得宝图,欣喜若狂,这时突然有群身穿绿帽官衣的差人,从林内静悄悄的杀了进来…….到得近前,也不说话……就突然围攻过来,奇怪的是这些官差都是武功高强……大家都为那张宝图斗的是非死即伤,耗尽精力真气……” 无名见他眼睛中的光芒涣散暗淡,似乎想到所发生的可怕情景,半天才提起气来,继续道:“那时大家慌了手脚……虽奋起反抗,却是力不从心,也只有认人宰割的份……我见就连独角鬼这样武功强悍也被打的不住倒退,最后重伤倒地,便借混乱扶着他一起跑到了这里……躲了起来……” 无名见他说话困难吃力,便接道:“后来那些官人追到这里,竟然把你用剑钉在树上,让你慢慢等死,却也太狠毒点了。”他心中不知这些人的是是非非,只觉得那些官人杀死这许多人,手段确实狠辣,自然而然的非常气恼不满。 (待续。) 第三十五章 作为不作为 二 飞天鼠喘道:“不是,不是……我当时扶着独角鬼躲在树后,避过官人的搜查……后来……我见他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浑身是血……就以为他已经断气……我想到那张宝图就在他怀中,便想取出来看上一看,谁知他并未真的死去……” 停了一下,然后道:“他神志不清,竟然仗剑向我刺来……将我活活的钉刺在了这棵大树上。”微微摇头,叹道:“唉。只怪我心急贪心……要是能再等片刻,等到他死了,就好了。”又道:“其实……我也只是想看看那张宝图到底写些什么……却并不想独吞‘宝藏’。” 独孤原问道:“这到底是份什么宝图?怎么又多出来个宝藏了?”飞天鼠费力的道:“白啸天……宝图……宝藏,来龙去脉,说来话长……一时也解释不清。” 独孤原眉头微皱,心想:“怎么连他也提到‘白啸天’的名字?”又想:“这宝图,宝藏,白啸天到底有什么关联?”想到叶老妇发疯般追问这个人的下落,而自己半点也想不出头绪来,实很想多听听有关他的来历。 飞天鼠勉强抬起手臂,手指对面树下,眼神却越发暗淡无光,道:“那张宝图现今仍在独角鬼的怀里……不妨上前拿来看上一看……”无名见他气若游丝,命丧顷刻,却仍惦记宝图不放,而那独角鬼浑身是血,趴在地上似乎已死,心想:“这张宝图已害的这么多人葬身密林,却何必还要这么执着?”突然想起刚下‘三清山’的路上,遇见那个临死的不知名武人也是说过什么‘宝图’,而临死时的神情也是如出一辙。 飞天鼠道:“我求求‘少侠客’……把那张宝图拿出来瞧瞧。只要让我看上一眼……我死也瞑目了。”无名见他临死还是如此痴迷,想必林中那些死人也是这个心思,顿感厌恶,真不想和这图扯上任何关系,轻声道:“你的伤很重还是应该想办法治伤为重。” 独孤原很想知道有关白啸天的事情,宝图上或许能找到线索也说不定,便走向前,伸手取图,可独角鬼并未真死,感觉有人走近,突然翻身,一阵乱抓,**道:“谁敢抢我宝图……”话未说完,便怒睁双目而亡。 独孤原被惊的一呆,随即伸手从他怀中取出张皮革。无名叹气道:“他死了。”独孤原见独角鬼虽真的死了,但仍是双目圆翻,瞪向自己,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也自惧怕,便快步走回,想要展开那张皮革去给飞天鼠看看,好叫他死时有副死也瞑目的模样,却见飞天鼠圆翻双眼,也已经不再喘气了。 无名‘唉’声道:“他也死了。”独孤原心想:“可还没来得及问他有关白啸天的事情。”伸手展开皮革,图面上沾满点点血渍,而血渍上还有个不太明显的小脚印记,想起在‘临江楼’中可曾用力把它踩在脚底板下跑了很远,感觉有些好笑,再看血渍下隐现一副图画,绘有山峦河流,湖泊森林,旁边有卷曲的怪字注解,却是半个也不识得。 再见所绘高山的图形中有个小十字型的特殊标记,边上也有蝌蚪文注解,想来就是说明宝藏的所在了,心想:“这上面的文字连看都看不懂,自然也就不知是否说及白啸天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仔细看所绘的地脉方位,却是越看越是心惊不已。 原来她细看图中的地势山形,所绘地点不正是‘仙剑门’所在的‘忠良峰’上吗?她从小经常游历这些地方,自对山中的花草,林水都是熟悉,就算显示在图上,也决不会认错,可从没听到爹爹以及门徒说过山上藏有什么宝藏啊? 她眉头越皱越紧,疑问越大,转眼见到无名正对着死人是好一顿叨念,便因疑生气,迁怒于人,怒道:“你这小子是小道士吗?”无名道:“我的师傅的确是修道之人,但却从没收我做道士。”再唉’声道:“林子中这些死人,我们也应该帮忙埋葬掉才是。” 独孤原牢记图上所绘地理,便把宝图放回到独角鬼怀里,转回身来,道:“这里许多死人,你要想埋葬到几时?”再故做叹息,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人,早就做好随时暴尸荒野的准备。这也是你说的什么天性始然,天命所归,可想而知,也就是天道吧,你还是随了他们的愿吧。” 无名心想:“虽然他是用自己说过的话来扭解做答,也算是所言不假,师兄们常说江湖人行走,本就危险重重,刀光剑影,生死由天,也不必刻意强求。”但眼见这些人死的如此凄惨,还是不免感到一阵阵难受。 独孤原忽然道:“你去找双鞋子去换上。”无名一怔,随即明白,犹豫道:“这不行,这些人已然惨死,我们不出手埋葬,却还要偷人东西,万万不可。”独孤原气道:这林子不知还走多远才能出去,你想一直光着脚丫吗?”又道:“你在临江楼中抢夺我的佩剑就行,现在叫你先借双鞋穿就不行了吗?” 无名脸涨的通红,急道:“我当时是没办法才从你借……”独孤原抢道:“我说不借你佩剑,你都直接伸手来抢了,他们没说不借你鞋子,你都不去借?你去问问这些死人那个说不借,你就别去借。” 无名被抢白的无言以对,知他是强词夺理,只恨空有一肚子道家哲理,却也说不过他,最后叹道:“我去借也就是了。”独孤原假装怒道:“那你还不快去,磨磨曾曾的干嘛。”心中却暗笑,总觉得这两天的烦闷,现在才出了口恶气。 无名跨过满地死尸,东看西看,也不知从那里下手好?看见个青林派的弟子身材与己相仿,便走过去,心想:“道家有云‘身无长物’,这些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派与我师门临近,今日无奈,只好借你鞋子一用,如若以后有机缘,必然还你‘青林派’今日借鞋之情。” (待续。) 第三十六章 叶氏夫妇 一 独孤原见他蹑手蹑脚的去脱死尸鞋子,然后默默换上,再拿着换下的一只鞋走过来,问道:“你穿的鞋子两只大小不同,颜色不一,我这鞋子你还要不要?还是你也要去再借鞋子?”刚想说‘鬼才要’,但想自己已穿他一只鞋,现在脚下一大一小,一蓝一黑,确实不好看,而这些死人的鞋子怎能穿得?便道:“你放下吧。” 无名无奈把鞋放下,见他脱下他原先的鞋子换上,这下自己的鞋子在他脚上到凑成了‘一对’,再见他从怀里再找出一段蓝绳把鞋子绑紧,心想:“他怀中到底藏了多少零碎?总是见他层出不穷的掏出些小玩意来,难怪他的胸怀看起来要比别人鼓起不少了。” 独孤原整理完毕,道:“我们走吧。现在对你来说,还是找你师兄最为要紧。”又道:“我们要回到‘山水镇’也只有继续顺江水行走,才能出这密林深山。”但还没移动脚步,就见林中远处有惊鸟四起,不一会儿,传来说话之声。 声音来得好快,一个老者的声音,道:“你是着什么急?走的这么快速,我的老腿就快要跟不上了。”声音中却没有半分责备之意,似是在说笑戏言,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耐烦的道:“就你一点也不着急。我现在可是心急如焚。”声音中带有少许娇嫩甜美。 独无对望一眼,都以听出这个女音正是前几日在临江楼中穷追不舍,猛下杀手的叶老妇,以此推测,那个老者的声音自然是叶世应所说了,均感惊骇,想不到他们终究还是阴魂不散的追来了。 独孤原一拉无名的衣角,俯身躲到‘飞天鼠’被刺的大树后,这林子里都是几人合围粗细的古树,树桩粗大,正好遮挡身形,只听叶世应继续道:“我是怕累坏了你的宝贵身子,那时我就要心疼的很了。”叶老妇急冲冲的道:“现在谁有闲工夫和你这老头说笑?” 叶世应笑道:“我这那里是在笑谈了,我可是说的知心话,真心话。”再继续道:“正所谓字字真心话,句句肺腑言。”声音由远及近,叶老妇气道:“好了,好了……你现在别和我多说话。”再疑道:“咦?……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在此?” 独孤原从怀中取出面小铜镜,轻蹲身姿,在地上露出一角,通过镜子的反射观看,只见叶世应俯下身子,正在仔细查看旷场中的死尸,奇道:“这些人好象都是‘临江楼’中见过的那些江湖武人。”又道:“这些人死的到是有些古怪。”叶老妇垂手站在侧边,并不接话,似乎很是烦乱。 独孤原看了眼,就收回铜镜,放回怀中,只听叶世应道:“你看那边还有个人被宝剑刺死在了树上,我们过去看看。”叶老妇大声道:“你去看他干些什么?这些人儿死就死了,能有什么古怪了?他们在酒楼中都想抢夺‘白啸天’那贼子的宝图,你争我夺的跑到这里相互撕杀,因此死了也是活该。” 叶世应摇头道:“这些人身上的伤可不像是互相争斗造成,反而像是被人围剿屠杀所至。”见老伴对此全无兴趣,便笑道:“不过老伴说不奇怪,就一定是不奇怪的,我老头子平常说话是最有道理,但相较之下,自然还是老伴说话更有道理。” 叶老妇‘啐’道:“亏你现在还有心思说笑?”叶世应道:“我这那里是在开玩笑了。我可是句句真心话,字字肺腑言啊。”又‘哈哈’笑道:“这话刚才好象已经说过了,不过我要是对你说假话,就叫我老头子不得好死。” 叶老妇转过头去,本想不再理他,但随即又转回头来,问道:“我来问你。怎么不去杀死那姓常的?”再怒道:“我知道,你见那姓常的多了些江湖上的帮手,就惧怕了,是不是?”叶世应脸色转青,默声不语。 无名听他们提到师兄,就想探头出来观看,独孤原急忙轻轻拉住,摇头示意,意思是说:“他们武功高强,你如此探身出去,必然被察觉。”无名便不敢动了,半天才听叶世应道:“常青山年纪不大,武功却是真的非常了得,他虽下手杀了我们的徒弟,我却依然佩服他的师门武学。” 叶老妇道:“说的到是好听,我说你就是怕了他,你不去主动和他拼斗,他两天来却纠缠着不放,想要问他师弟的下落,我偏偏不告诉他知道。”叶世应赔笑道:“我怎会真的惧怕,只是我和他交手数次,均未能分出胜负,后来就遇见中原江湖上的几个人物……” 叶老妇‘哼’道:“你见他来了朋友,就拉着我一走了之,这分明就是惧怕了。”叶世应道:“这几个人均是江湖上的知名好手……”再改口道:“你叫我做的事情,几时未曾做到?你要我杀姓常的为徒弟报仇,以后寻到机会,自会取他性命,你何必总是气呼呼的。”再笑道:“另外,你不是要急于去寻那两个年轻的小辈吗?现在就别再生气了,要不打我这老头子两下,解解你心中闷郁?” 独孤原琢磨:“原来他们还是贼心不死,那定是想追问有关白啸天的下落了,却不知自己其实是一无所知。”无名却在想:“原来师兄找他们问自己下落,而这可恶的叶老妇不肯相告,在此期间师兄遇见友人,他们眼见不敌,便只好跑来继续追寻我们了。” 叶老妇深知丈夫的脾性,心想:“我们夫妻纵横大漠,横行无阻,几乎没遇到过任何对手,这次到中原行事,却接连遇阻,其实他心中定比自己还要难受气馁,却仍自强颜欢笑,自己怎能不知他的难处?” 她想到这里,便柔声道:“好了,好了。我知你是想逗我开心,只是到了这中原腹地,我就变的更加急噪不安了。”沉默一会儿,悲声道:“这只怪我们的血仇未报,这血海深仇要是一日不能得报……我们夫妻怎能够真正开心的起来?” (待续。) ; 第三十七章 叶氏夫妇 二 独孤原正在想怎样才能够悄然离开,但只怕稍动就被发觉,取出镜子再次偷看,见他们夫妻坐在满地尸体间的大石上,离藏身的大树不远,只听叶老妇凄惨的道:“想起我们的独子惨死剑下,我就真是心疼欲死……” 叶世应接口道:“我知道……我何尝不是恨那贼子到深恶痛绝,但他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十几年,我们多方打探全无线索,这次总算得到点消息,这关联却都在那张宝图上面。”叶老妇恨恨的道:“但愿我们夫妇这次能找到那个贼子,亲手将他碎尸万段,让我们的深仇得报。” 叶世应点头道:“我们几进中原,均是无果而回,但这次定能够得常所愿。”叶老妇柔声道:“我也是同样这么想。”随即悠悠的道:“我自小就随着你学武玩耍,虽然年龄相差,却是情投意合,仅因都是姓叶,族里不许连理,我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逃到边远的大漠深处,机遇巧合,学得这一身武功,我其实只是想和你过些安稳日子。” 叶世应道:“我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叶老妇忆起往事,一时欢喜一时伤心,道:“我们到了大漠不久,我的肚子里面就有了这个孩子,那个时候我们有多么高兴,日子过得多么开心。”停了一下,继续道:“在那些时日里,你虽勤心练武,仍时常不忘讲笑话给我们母子听,逗我们欢喜,我就专心操持家务,照顾你们父子的起居,随着孩子天天长大,我们开始教他练武识字……日子要就是这样永远过不完,那该有多好啊。” 叶世应摇望天际远处,眼眶湿润,耳听老伴‘唉’声道:“只怪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他就想到外面闯荡,而你那个时候,跑去闭观练武,我也想让孩子去见识下大千世界,增强下历世经验,就一意孤行,带着他回到了这中原来,没曾想遇见白啸天这个大贼子,大魔头……” 一阵哽咽,泣道:“我一向娇纵孩儿,而孩儿也是持武自傲,在那‘南派武林锄奸会’中公然向白啸天挑战,就此丧了自身的性命,说起来这还不都是我的过错吗?要是我不带孩儿出来,只让他终老大漠,或者要是当时我能好好专心练武,能是那个魔头的对手,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儿被杀死,而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失声道:“这都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儿,是我害死亲生儿子……”叶世应‘唉’声安慰:“你我都已这把年纪了,却怎么哭起来没完?就是有错,也是我当年没有出言阻止你们的错……”突然恨声道:“这都是被白啸天那个贼子所害,你我却有什么对错?” 叶老妇双目流泪,道:“你知道孩儿的死讯,便赶到中原,可那贼子早已经没了踪迹,我们四处寻访,一无所获,心灰意冷,只好再回到大漠居住,这些年来我们脾气变的越发怪异焦躁,江湖上也就传出了恶名,而我们也真变得易怒好杀,越来越是心狠手辣,可天下人那知我们会变成如此模样,全都是白啸天那个贼子所害。” 独孤原盘算:“白啸天如是个万恶的魔头,怎么从没听父亲同门说起过?‘锄奸会’这是发生在何时的事?如真是南派武林大会父亲必然参加过。”再想:“他们夫妻变的残忍好杀,皆因通失亲子,可怎会把自己与魔头牵连起来?” 无名却在想:“听他们夫妻说话,真情流露,也不是完全的恶人,虽然惨遭不幸,早年丧子,却也不该成为胡乱杀人的理由。要知每人都有家世,父母,妻儿,既然因伤所感,伤痛欲绝,更不该乱伤人命,把这份痛苦强加于人。” 叶老妇道:“虽然江湖上都传,白啸天已被‘九大名门’联合杀死,但我曾亲眼目睹过他的武功……见过他持剑残杀人命的凶恶样子……我就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仍是存活在世。”再颤声道:“世应。我们定要找到这个大魔头,然后亲手将他杀死……也只有这样,我们夫妻这生才能真正安心。” 叶世应‘唉’声道:“你好多年都不曾这般叫过我的名字了。”再道:“我们自然要让那贼子血债血偿,就算他武功厉害,我们不择手段,也要想方设法的拉他一起死,好给孩子偿命。” 叶老妇‘恩’声道:“我们手上的宝图是真是假还未曾得知,可是在‘临江楼’中的小辈腰间所挂的那把宝剑,我却认出一定是那个贼子手持之剑,那把发着蓝光的宝剑,我就算再过几十年也决不会认错。”再急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她,问清楚那把剑的来历以及白啸天的所在才是。” 独孤原屏气息声的听着,心想:“原来她对己恨怒交织,穷追不舍,却是因腰间悬挂的佩剑所致,可这把宝剑,乃是‘仙剑门’历代相承之物,怎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杀人之器了?这真是奇怪的很了。” 叶老妇站起身来,抹干泪迹,道:“他们顺江水而下,必然进了这深山老林,慢慢搜找,定能找到线索下落。”再道:“就算两个小辈已经被江水淹死了,也要找寻到尸身才行。”叶世应答应,再道:“不过在临走之前,要先看看偷躲在树后鬼鬼祟祟的两个小辈是谁才行?” 原来他武功精悍,内力深厚,刚进林时,只注意满地死尸,待得和老伴走到石边坐下,离独无藏身处相近,时间一久,就听出树后微弱的呼吸声音,但夫妻正在谈及伤心往事,便没急于出面揭穿。 独孤原只剩一个心思,那就是:“以自己的武功决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无名现在受伤刚愈,更何况就是身体完好无缺,也只是出招间便被打个惨败而已,更不敢出面交手相抗了。”拉了下无名,示意快跑。 (待续。) 第三十八章 再逃 一 叶老妇见两个人影快速跑进林间,便喝叫:“小辈别走。”与丈夫一同追去。无名本是伤病初愈,这时惊急,跑得两步就觉额头见汗,但上次被追出了经验心得,知道要靠自身脚力,一时间就能被赶超追到,便依然使用‘七星拳’中的脚下步法奔行。 叶世应见两人穿梭在林间,跑的到是及快,似乎脚下轻功均自不弱,便喊道:“两个小辈是谁?竟然敢跑到这里来鬼鬼祟祟的行事?”独无只有低头奔跑,却那里敢去做声搭话?但见满眼林木,皆从身旁划过,慌不择路,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跑向何方? 叶老妇见那背影在林间晃晃悠悠,东跑西跨,步法飘逸不定,就已猜出这俩小辈是谁,心中大喜,道:“没曾想到送上门来,真乃天意所向。”向丈夫道:“就是酒楼中的两个小辈,别让他们再次跑了。” 无名更感糟糕,额头上的汗珠劈了啪啦往下掉,却听身边的‘他’,边逃边喊:“我们不是山水镇,临江楼中的两个小辈,你们老两口子是认错人了,快点歇会儿,别追了。”心想:“他现在还有心思和他们说笑?却不想他们的追赶目标全然是在你的身上。” 独孤原本身轻功不弱,而无名借助‘七星拳’的脚下步法,更是奔行迅速,再借助林中树木的阻挡,才勉强没被追赶上,但终究武功相差悬殊,待得叶世应使出全力追赶,便瞬息间就已追近身后。 无名焦急,也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唯有全心全意的脚踏步法,只觉身后恶风袭近,心想:“他们夫妻的主要目的是要抓他,要是真被抓到,定是凶多吉少。”便把心一横,毅然停住脚步,伸开双手,挡住追路。 叶氏夫妇见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张开双臂,到是微微一怔,便都停下身来。独孤原发觉身边少了什么,便也停下脚步,大惊转为大急,怒道:“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却要干些什么傻事?” 无名不回头去看,却喊道:“你快些走啊,我帮你拦住追赶,我和他们无仇无怨……”独孤原不等把话听完,已明他的用意所在,气得是一阵跺脚,怒道:“我没空给你收尸。”说完便紧咬银牙,头也不回的向林间跑去。 叶老妇眼中快要冒火,怒叫道:“你这小辈还敢胡缠阻拦,当真不想活命了吗?”无名胆寒,仍昂首挺胸,正色道:“我自然是不想去死。可我与你们无冤无恨,你们怎好随便杀人害命?” 叶老妇回想起山水镇中,就是被他死缠烂打,结果反被弄的狼狈不堪,可是自己已然猛下重手,他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装强捣乱?但见他身子打战,额头冒汗,却正气凛然的阻在身前,便想直接冲过去,毕竟现在要抓那女孩才是头等大事。 她想到这里,便身子向旁斜闪,准备跨步急冲,却见他身子斜晃,张牙舞爪,以脚下奇怪步法横在身前,实在是怒不可恕,转向丈夫,喊道:“你快追,我要先杀了这个找死的可恶小辈。” 无名眼见叶世应从身侧穿过,想去阻拦,但他身法实在太快,一瞬之间,便已跑的远了,再见叶老妇怒叫一声,伸掌已打到眼前,只得急忙闪躲。叶老妇双掌改抓,上下挥舞,招招狠下杀手,只想立即就取了这个难缠少年的性命。 无名上次被她出手打伤,心有余悸,那敢出招抵挡?只是一味的使用脚下步法来回躲闪,也正因如此,才能闪过双爪的连环攻击,但眼见她出手如电,十指如钩,招招都想要把自己抓碎撕拦,不由得惊慌失措。 他学习这套‘七星拳’法的脚下步法,虽记得纯熟,深得其理,终究没有实战经验。这套步法要求身体左右横移,前后进退,双脚踏准各种卦向方位,而这林中藤木横绕,杂草横生,他瞪着眼注意对方攻势,勉强闪避,那有余暇去看脚下?但觉脚下一拌,‘诶呀’一声,扑面摔倒在树下。 叶老妇‘哈’的一声,俯身就是凶猛的一抓。无名眼见这抓直奔面门,挂风而来,凌厉之极,唯有拼尽全力压低前身,使整个身子完全贴在地面上,只觉她的手抓有如一道闪电,紧贴着脑瓜顶划过,抓在身后的大树上,把整快的树皮都掏了下来。 叶老妇一抓不中,另抓再至。无名大字型趴着,门户大开,无可躲闪,闭目准备升天,心想:“我自小跟着师父,也算半个道童,却以这样方式‘得道’,真不甘心。”但听对方‘咦’了一声,而身上也不感疼痛,微觉奇怪,睁开双眼,只见她正自起身向后跳去,便也迅速爬起身来,再见树后转出一人,手持长剑,剑身闪现淡淡蓝光,却还能是谁? 独孤原见无名突然停下脚步,便知他想独力阻挡,好让自己能够逃脱,但也不想想仅凭他的三脚猫功夫,怎能阻挡得了武功高强的叶氏夫妇?这样不明智的无故送死,真是叫人气恼,虽然两人相处不久,但她也知无名脾气倔强,眼见他要无意义的为己牺牲,虽然想出言阻止,但现在情势紧迫,那有时间说明这其中的利害,便一气之下,独自向下跑去。 待得叶世应快步追上,她便在林中转了个圈子,甩掉追击,再寻路回来,恰巧见到无名被双抓逼得不住躲闪,便悄悄上前,躲在树后,想出其不意的相助,却见无名摔倒,闭目待死,便只得现身,持剑偷袭,但叶老妇手疾眼快,眼见剑光撩动,便缩手向后,跳越而退,只是手边的衣服袖子被剑锋划下了一片。 独孤原怒道:“我改变主意,难得跑来给你立碑,没想到你却完整无缺的活着,还真是异常命大。”无名满脸都是汗水,泥土,草根,混合在一起,形成五彩花脸,听他这么说话,忍不住一笑,但想现在处境实凶险,也不是应该发笑的时候,便收起笑容。 (待续。) ; 第三十九章 再逃 二 叶老妇仰天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夫妻终于报仇有望了。我来问你,白啸天现在到底躲在何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手上怎么会拿着他的宝剑?” 独孤原强做镇定,仰面挺胸,道:“你这妇人好多问题,让我先好好捋顺一下,再得仔仔细细想想,最后才好作答。”心中却在盘算:“两人怎样才能平安脱身?对方武功高强,勉强交手不是上策,跑看来也是跑不走,只是说道理,却怎说的通?” 叶老妇急道:“你快说。休想在这里拖延时间。”独孤原笑道:“你问我白啸天现在躲藏在那里?我自是知道他藏身何处。至于问我和他到底有何关联?关系也是非比寻常,决不一般。要是问这把宝剑为什么会持在我的手上?我一直就是剑不离身,身不离剑。不知回答的明不明确,清不清楚?” 叶老妇听她说话口齿伶俐,声音清脆,却是投机取巧,似答非答,不真不实,但已可断定,这女孩和白啸天大有关联,急切怒道:“你快点说出那贼子到底藏身在何处?不许在这里耍奸隐瞒。” 独孤原故做神秘,道:“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老人家可不能再纠缠着我们不放。”随即唉声叹息,摇头道:“唉。我就是告诉你也半点无用。想那白啸天武功如此厉害,你们夫妻也不是对手,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苦枉送性命?” 叶老妇双眼通红,激动的道:“你说出那贼子的下落,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至于我们夫妻是杀他报仇还是死在他的脚下,却不用你来多管。”独孤原知她现在所言,决不可信,道:“好,妇女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你别总是对我凶巴巴的,我实在怕的心跳……”刚想胡乱提些条件,借机脱逃,却见叶世应一声不响的已经从林中大步奔回。 叶老妇双眼望向丈夫,热泪涌出,悲声道:“真是苍天有眼,黄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我们夫妇终于能够找到那个贼子的下落。”身子不停微晃,泣不成声。叶世应伸手扶住她的肩头,心中酸楚,神情悲然。 独孤原见到他们夫妻目光中流露出盼望悲苦的神色,心中一软,实不忍心再出言欺骗,左思右想,低声道:“你们现在何必过于伤心。”再皱眉道:“其实,我是真的不知白啸天的下落,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至于我手中所持的宝剑,乃是我家祖上历代所持之物,你们想必有所误解,错把此剑当成你们仇人所使用的宝剑了。” 叶老妇颤声道:“你刚刚说些什么?”独孤原见她目光散漫,神情凄惨,唯有轻声道:“我们无意听到你们的说话。知道白啸天杀害了你们的亲生孩子。我要是真知这个魔头的下落,自会如实告知,绝不隐瞒,可是……” 叶老妇走上一步,道:“你原来都是在骗我?”独孤原见她眼中凶光渐闪,知道他们夫妇受到丧子刺激,变的性情古怪,残忍好杀,这自报说谎,就破灭了他们报仇的希望,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便手持长剑,暗自戒备。 果然叶老妇勃然大怒,吼道:“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们两个撒谎的小辈,好给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血恨。”一时情绪悲愤,可叹无名这连半句话都没曾说过的人,都被她列入了该杀之人的名单。 叶世应眼见老伴如此的情绪激悲,神情失常,也只能暗暗摇了摇头,知她有时变的神智疯癫,动不动就想要杀人泄愤,都是被喪子所害,每每见到她如此模样,即感心痛再感伤悲,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将白啸天碎尸万断。 独孤原眼见叶世应木然而站,叶老妇却疯狂的伸抓抓来,只有硬着头皮持剑相迎,“刷刷刷刷”四剑从上下左右四角挥出,分别向她的左右肩头,双腿削去,却见她现在情绪激动,神智不清,竟然不躲不闪的直向剑刃扑来。 无名惊喊道:“我们现在快跑。”独孤原见她神智疯癫,不管不顾,不躲不闪,还真有点不忍心就此伤她,也知真要出剑杀伤人,那叶世应也决不会善罢甘休,便不自觉的剑上容情,但她就是不收手留情,却那里能轻易伤到对方? 叶老妇神情失常,武功犹在,一声怒叫,猛然栖身而进,贴身顺着剑光空隙袭入,突破剑圈,便伸手爪扣住独孤原的肩头,手指用力直抓进肉。无名大急,疾步跨前,伸拳便打,自然出手的招法是一招‘十三路拳’了。 他自幼心地良善,从没想过会真的主动与人动手过招,现在情急,也只会使用这最常练习用来健身的拳法了,只是待得他主动上前打人,脚下‘七星拳’的步法,反而乱了套路。 叶老妇空出只手来,伸手在他的拳头上一搅一缠,顺势一掌击打的他向后直飞出去,另手却仍是狠狠的抓住不放,这情景就犹如当日在‘临江楼’中,她手抓独孤原,掌打无名如出一辙,稍有不同的就是,这次手爪抓住的是她肩头而上次抓住的是脖颈,而她的宝剑这回并没停留在匣中,而是持在手间。 独孤原强忍肩头剧痛,眼见无名上前,一招之间就被击倒在地,虽然这早在意料之中,但看见他身子被击飞而起,还是有些心惊,便提气挺剑疾刺。叶老妇左手抓住她的肩头不放,右手瞬间收回,顺着剑背直划而下,抓住她持剑的手腕,随后身子向后一转,挺手带着她手中的宝剑刺进了身后一棵大树的树桩之内。 这宝剑实在太过锋利,‘刷’的一声,整个剑身瞬间刺进树桩中去,只是露出短短的剑柄留在外面。突然上空中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个男子的声音,叫道:“好武功。”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却是娇声道:“好一把剑儿。” (待续。) ; 第四十章 无礼出手 一 叶氏夫均是微微一惊,顺声望去,只见大树顶端竟然站着两个人,一名身穿黄衫的干瘦男子双手叉腰,大咧咧的蹲在树干上,而另名身穿绿色衣衫的女子,却悄然站立在另一边的枝头。 这两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高高树上,阳光在他们的头顶直射而下。叶氏夫妇站在树下仰头观瞧,被天空中射下的阳光所晃,看不太清楚这两人的实质面貌。叶世应抬头凝视,怒问:“你们两位是什么人?”心中却想:“他们是何时站在这棵树上?自己真的半点也没发觉。” 绿衫女子‘呵呵’一笑,娇滴滴的回答:“你这老头儿还真是会明知故问。我是个女人儿,而那个瘦高杆子儿是个男子,还能是什么人儿了?你到来说说看。”说出来的话音清脆柔媚,口音却有点怪异,不似中土人士。 干瘦男子忽的喊道:“你这老婆子武功,可是好的很。我生平最喜欢和人家打架,偏巧这两天无架可打,早就手痒的浑身难受。你武功很好,我就陪你过上几招玩玩吧。”说完就一个跟头翻下树来。 他本是站在树上高处,离地足有八,九丈高,却不直接跳下,反而玩花活的跳落,双脚笔直而落,腰身不屈,重重踏在地上,只震的地上大片落叶飘散起来。绿衫女子一阵娇笑,抖动身躯,也飘身而下,落地无声无息,尘土不起。 叶氏夫妇眼见他们跳落的身法姿态,就知武功不弱,连连称奇,不知这突然出现的男女到底是何路数?但见干瘦男子长得黑瘦,身材细高,年岁也就在三十之间,而绿衫女子面色清秀,浓妆画抹,也看不出年岁到底有多大? 干瘦男子快步直奔叶老妇而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是迎面三拳。叶老妇见他说打就打,实是无礼至极,心中大怒,但见这拳上挂着‘呼呼’风响,来势凶猛,威力着实了得,不敢小瞧,只好闪向一旁。 独孤原被她抓住肩头一动,只觉疼痛彻骨,便只好松开手中长剑。干瘦男子见对方闪身躲开,却并没有还手接招,大感不满,气声道:“你这老婆子要是不还手,这场架怎么还能够打的成。”随即奇道:“你抓着这个年轻小子是在干些什么?夹杂在中间,多有碍事。”说话声中已是连打六拳。 叶老妇被逼的急了,怒道:“你这疯癫汉子不依不饶,以为老娘真的惧怕了吗?”顺手把独孤原往地上重重一摔,便上前挥爪相迎。叶世应瞧见这男子不容分说的上前动武,也是气恼,看见老伴双爪飞舞,两人四手连环交错,再看下去,却大吃一惊,只见男子拳拳凶猛有力,武功竟然奇高,老伴虽已使尽全力,恐怕也不是对手。 干瘦男子一边拳打不断,一边喊叫:“你这老婆子尽管使出杀式狠招,无须保留。”再道:“这几天来我无架可打,早就快被憋闷致死了,你来的真好,你来的真好。”说话口音语气也非正统汉人。 无名摔在一旁,但这时已爬起身来,眼见独孤原倒在地上,便赶紧过去,扶他坐到一棵树下,眼见他用手按住肩头不放,而手指缝间流出血来,再见他的嘴唇发紫,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便急声问道:“你怎么样了?”却见他的脸色越发惨白,浑身发抖,摇头不语。 叶世应见老伴虽落下风,却也不至于立即落败,便转向绿衫女子,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何许人?为何要突然动手?”绿衫女子飘眼看着,娇笑不止,指手道:“这动手的是那个瘦高竿子儿。我可没动手儿。你这老头儿难道还想随随便便冤枉我不成?” 叶世应眼见她眉眼间尽显娇笑,而说起话来也全当作儿戏,心下不悦,怒道:“既然如此,他为何突然对我老伴出手进招?”绿衫女子娇笑道:“我们本来是在这里等人儿。可是你们几个儿突然跑到这里来动手打架,那个瘦高竿子儿是个百年武痴,这几天闲来无事,手痒的不行,这时自然是难以控制,所以就找你老伴儿打架去了。这难道也想怪到我的头上?” 叶世应有心发怒,但转念想:“这两人身份不明,言行可疑,看样子偏又武功奇高,现在不便与他们没来由的为敌。”转目只见老伴从渐处下风已到快要不敌,便快步奔过去,伸手掌把老伴替换下来。 干瘦男子正战在酣处,斗意正浓,心意正欢,眼见他横里杀出,心中恼怒,但交手两招,便既大声叫好,赞道:“你这老头比那老婆子还要厉害,真是太好了。我就陪你好好打上一架,不过你可别半途就跑,中途而逃。”叶世应只是闷声而斗,但这一交上手,更感对方武功了得,心想:“这男子武功之强令人称奇。”暗自留神,倍加注意。 叶老妇横身站在独无身前,双手叉腰,呼呼喘气,眼盯丈夫打斗,心想:“这疯癫的干瘦汉子竟然如此难缠,真是可恶至极。”转眼见到绿衫女子轻飘飘的走来,便怒问道:“你这个妖艳女子想来怎样?难道也想上来与我动手?” 绿衫女子飘眼瞧瞧,笑道:“你这老婆子儿看起来年岁儿也不小了,可是说起话来的声音到也是娇柔好听。”又‘嘻’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去动手儿,我可不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和人儿乱去打架的习性儿。我要是想要出手,那就是为去要人家儿的性命儿。”声音清脆,表情柔媚,却叫人听起来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叶老妇见她飘然走近身前,便抬手准备动手,却看她轻盈盈的伸手,探出玉指,把刺进树内的宝剑拔了下来,轻轻拿在手间,掂了又掂,再随手轻描淡写的上下比划两下,接连称赞:“真是好剑儿。真是把好剑儿。” (待续。) ; 第四十一章 无礼出手 二 独孤原坐在地上,痛声道:“那是我的宝剑。”绿衫女子俏然一笑,身子前进后退,伸手轻轻一挥,便把她腰间的剑鞘摘到手中,一手轻抓着剑鞘,另手持着宝剑,仍是自顾自的把玩,突闻林中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长啸,便收起笑容,轻轻转身,娇声叫道:“瘦高竿子儿,现在还是别再和那老头儿胡闹乱打了。” 干瘦男子正打的兴起,怎肯就此罢休?叫道:“这老头武功厉害的很,遇见高手不易,不能交臂而失,就让我再和他打上个几百招吧。”绿衫女子道:“我们这次来中原办事儿,以后遇见的武林高手儿,数不胜数。你现在着急什么?” 干瘦男子手上双拳不断加快,却仍是央求:“我就再打一会儿,待得分出输赢胜负,便罢手不迟。”绿衫女子笑容微收,道:“我叫你现在就住手,难道没听见吗?这样愿意打架,不如我来陪你打上一会儿好了。”干瘦男子连出几拳,抽身罢斗,跳身而回,满脸不甘,叫道:“我虽然老早就想和你这婆娘打上一架,但现在可不能跟你动手。” 叶世应和他相斗几十个回合,虽稍占上风,却觉对方武功招数虽不多变,但拳力凶猛异常,实在很难对付,早想抽身罢斗,可身子被他双拳紧紧罩住不放,那里能轻易脱身?只得全力对抗,已是额头见汗,待得他主动退走,正是求之不得。 绿衫女子笑道:“我看你们两个人儿的穿着,也不像中原的武林人士儿。既然不是中土人也就不是敌人,我们也不想多生事端儿。还是赶紧去走你们的路吧。”其实叶氏夫妇本是出身中原,但到大漠生活久了,就穿着打扮,说话口音都有些大异了。 叶世应感觉气馁,摇头道:“我们走吧。”叶老妇冷‘哼’一声,抓起独孤原便走。绿衫女子笑道:“我是叫你们两个老人儿走路,却没叫你带走这个年轻人儿。” 叶老妇眼眉倒立,厉声道:“你这女人还想怎样?”叶世应见干瘦男子武功奇高,而这绿衫女子似乎武功更甚,心想:“自己夫妻要和他们同时动手,只怕胜面不高。”‘唉’了一声,拉着老伴扬长而去。 这林间现在就只剩下独无和这两个‘怪人’。独孤原道:“你手中拿的宝剑是我所有,还不快点还来?”绿衫女子笑而不答。干瘦男子道:“你留这两个小子有何用?”绿衫女子‘呵呵’笑道:“我留下他们好陪你打架玩儿。”干瘦男子道:“你这婆娘才不会如此好心。” 绿衫女子道:“瘦高竿子儿。他们来了。你去叫他们过来这里吧。”干瘦男子瞪着眼睛,不情不愿,仍是纵身跳到树上,双手抱住粗粗的树桩,四肢齐动,像只巨大的‘壁虎’一样爬到树木顶端,拧起喉咙向林中‘啸叫’。 独孤原被无名扶着站起,问道:“你们现在想把我们怎么办了?”眼见她妙目盯来不放,娇笑道:“你们两个少年人儿都俊俏的很,要是就这么死了,真可惜得紧了。”便强忍肩头痛楚,笑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们死了,真要多谢谢你了。你把我的宝剑还来,咱们一拍两散,各走各路。” 绿衫女子娇笑不止,冲她道:“我现在还不能就此放你们走路。”转向无名,笑道:“你这傻小子儿还不赶快帮她处理伤口,她就快要流血而死了。” 无名这才想起,便一边相扶,一边就要查看他的伤口。却听他大声道:“不用你小子前来管我。我没事……”但眼见他的肩头伤处,血流不止,便急忙扶他靠在树上,伸手撕开他肩头衣衫,露出肩头的白嫩肌肤。 独孤原又羞又气,怒道:“我和你这小子说了我没事……你还……”无名见雪白肌肤上赫然有五个手指头扣出来的血洞,虽未及骨,但周围的肉微微发黑,流出的血也发乌浑浊。 绿衫女子故意吓唬,娇道:“那老婆子儿的手抓中藏有阴毒,你小子儿要么吸出毒血,自己中毒,要么就放着她等死。”无名想自己也被叶老妇抓伤过,却没有事情,可他伤口发黑血污,确似中毒,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索性豁出去,我死总比他死好,便急忙伸嘴去吸。 独孤原强忍痛楚,见他竟然真敢伸嘴过来,惊道:“你,你要来干什么?”无名正色道:“你我相识相交,如果我真中毒死了,你帮我告诉师兄一声,莫要他再为我担心。”不等他多说话语,嘴唇就已贴到伤口上。 独孤原被他紧紧按住双臂,后身半靠在树上,动弹不得,只恨肩头受伤,使得一双手臂软弱无力,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这傻小子前来无礼,感觉到他的嘴唇吸在肩头肉上,吸完一个伤口,就去吸食另外一个伤口,鼻息间闻到他身上发出浓烈的男子气息,一时间顿感全身乏力,有如虚脱,连出言制止的力气都没有了。 绿衫女子轻抬妙目看着,更是娇笑不止,到后来就快要笑的前仰后合了。无名吸出毒血就随口吐在地上,担心毒血深留他的体内,便来来回回几次在他的肩头伤处猛吸,这才见伤口中逐渐流出鲜红色的血来,这才感觉放心,便轻轻松开,欢喜道:“你肩头伤口流出的血颜色变回来了。” 绿衫女子笑声不断,道:“我这里有伤药,你这小子儿给她涂上吧。”无名见她一边娇笑,一边伸手从腰间拿出个精致瓷瓶递来,便伸手接过,倒出少许绿色粉末,伸鼻一嗅,药味很浓,便抹在他的伤口患处,果然立时血流便缓减下来。 独孤原直到这时才如梦方醒,想到刚刚的羞人情景。顿时满脸绯红,眼见无名仍自盯着肩头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便急忙伸手拉上肩头衣衫,一时间颇感好不娇羞尴尬,连出手打人都忘了。 (待续。) 第四十二章 无礼出手 三 其实叶氏夫妇所练就的鹰爪功是西域外五门的内功,手抓中确实藏有阴毒,只是这毒性并不致命,但要是不及时处理,独孤原的一条臂膀就要废了,至于无名先前被抓伤,却没感觉中毒,乃是他从小修炼的异种真气让他百毒不侵,百病不生。 干瘦男子从树上跳下,随即便欢喜的叫道:“这两个人又回来了,好,这实在是太好了。”几人都忍不住顺他目光看去,均想:“这是谁回来了?让他如此高兴开心?”却见林中远处叶氏夫妇正和两人交手过招,逐渐退回到这块林地间来。 干瘦男子快步迎去,‘哈哈’笑道:“你们两个是不想走了,是不是?那可真是好的很啊。就再来打上个几百招。”叶氏夫妇面色铁青,根本没有余暇去理睬他的风凉话语,只是专心对敌。 独无见这次与他们交手过招的是身穿蒙古服装的两名粗壮汉子,而身后慢步跟随着一名身穿青色袍子,一脸白须的老者。叶世应双掌独战两人,而叶老妇手扶着肩头,脚步踉跄的躲在丈夫身后,似乎受了些伤,而那两名粗壮汉子久战不下,心中焦急,突然各自从腰间抽出一条‘粗皮马鞭’,搂头盖脸的抽去。 叶世应从怀中掏出一根无头铁杵,用来迎敌,原来上次常青山与他比斗,曾使用独孤原的宝剑削断了他的铁杵头,而他舍不得丢弃用惯的武器,便一直揣在怀间,现在逼不得已,只好取出对敌。。 干瘦男子急忙叫道:“阿古拉还有那个胡什么鲁,可别把他们就此弄死了,把他们留给我来打架……”情急之下,也已想不齐全这两个蒙人的绕嘴名字了。绿衫女子却笑的快弯下腰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我不是叫你们两个老人儿快快走路吗?怎么被这两个蒙汉子儿给打了回来。”又笑声喊道:“阿古拉,胡和鲁,就别和他们打了,可就叫他们去吧。”那两个蒙人果然听话,一齐跳闪到一边,不再动手。 绿衫女子飘身上前,娇笑道:“这回二位可以放心的走了。我想应该不会再遇见有什么人儿拦阻了。”想了一想,再笑声道:“不过要是真再遇见有人儿拦阻,我也就管不了了。” 叶氏夫妇面如土灰,均想:“怎么今天遇见这么多高手同时聚在一起?而这几个高手似乎却都听从这娇美女子的话语,真是奇怪了?但现在情势不利,还是尽快脱身要紧。”想到这里,便不搭话,自行离去,只急得干瘦男子在后叫道:“你们等等。还没和我打架,怎么就如此急着走了?” 绿衫女子笑眼迷视正把手中的‘粗皮马鞭’缠绕回腰间的蒙人汉子,笑问道:“阿古拉,胡和鲁,你们两个人儿怎么还是穿着蒙人的衣装不换儿?不是说好了,只要一到中原行事,就要换上这宋人儿的衣服,说宋人儿的话吗?” 干瘦男子仍为没能痛快的打上一架,而心感不快,这时突然上前,疑惑道:“等等,我先问问这两个蒙人,你们穿着打扮,使用武器都是相同,而长的也是差不多模样,那个是阿古拉?那个又是胡和鲁?得先分个清楚才行。” 两个蒙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我脖子后有条大刀疤,我是胡和鲁,他的脖子后面没有疤痕是阿古拉。”随即又道:“我们是蒙古武士,不能去穿别族服装。”说话一字一顿,实在僵硬的很,这宋话远没绿衫女子和干瘦男子说的流利。 干瘦男子张口结舌,半晌才奇怪的道:“你的疤痕藏在脖子后面,这谁能看的清楚?”再问道:“你们两个是双生子吗?”阿古拉道:“我们是兄弟。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什么又是双生子?”也是蹦斗的往出说话。 绿衫女子被逗的是笑个不停,笑道:“好了好了,你们找到金可儿没有?”见胡和鲁刚要上前说话,便急忙摇手,道:“你们两个蒙人儿赶紧歇息,别累坏了。”见他们立时就闭嘴不说,便再被逗得笑弯了腰,冲跟在身后的白胡子老者,娇笑道:“白胡子儿,你来说说吧。” 白胡老者冷眼看了看旁边的独无,却并不说话。绿衫女子笑道:“白胡子儿就是做事太也胆子小了。”再闪动着一双妙目,笑道:“这两个年轻人儿又没犯着你了?这说话能有什么关系?” 白胡老者声音发冷的道:“李十四娘,你在监国手下的‘金戈十虎’中名列第三,就更应该知道要行事谨慎,可千万别坏了监国的大事。”说话字正腔圆,却是正宗纯正的宋音无疑。 独无静静的站在一边,见这几人样子都怪异夸张的很,仔细想来也许还要比叶氏夫妇更要危险也说不定?他们又没主动叫自己走路,也不便自行离去,以免招惹到对方生气发火,更何况独孤原的宝剑还未曾讨回,她是决计不肯就此离去的了。 李十四娘‘呦呦’笑道:“你这个白胡子儿,我叫你白胡子儿,你是不高兴了?你把大监国拿出来压人吗?我也没把这什么‘金戈十虎’的第三位放在心儿上。”干瘦男子插口道:“对对对,我排在十虎的第五位,可也没把什么第一,第三,第四的放在心儿上。”话中却没提‘第二’,接着再说道:“只要有人能够和我打架就好。”白胡老者冷‘哼’一声,并不理睬他。 阿古拉和胡和鲁用蒙语相互交谈两句,就改用宋语,同时道:“我们说正经事。”白胡老者冷声道:“金可儿传了消息,说叫我们在此等待几天再行事。”却不提要行什么事情,自然是不想说给独无两个陌生人听了。 干瘦男子搓手叫道:“金可儿这个家伙做事情老是这样神神密密,真是叫人感觉不够痛快。”白胡老者道:“‘专爱打架’的李孝雄,这话应当跟他说去。”原来干瘦男子名字叫做李孝雄,有个不算外号的外号,叫‘专爱打架’。 (待续。) ; 第四十三章 金戈十虎 一 李孝雄怒道:“你这白胡子以为我不敢和他去说吗?他虽是十虎之首,可在我的眼中看来,却什么也不是,他与赵大哥相比就差的远了。”白胡老者面无表情,目光冷冷的看着,道:“你眼里除了你的赵大哥以外,可还有别人吗?”再继续道:“你的赵大哥在‘金戈十虎’之中排名第二位,在外行事,也得听从那金可儿的号令。” 李孝雄立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怒道:“我眼里至少没有你这个排名第四的臭老儿。”再怒声道:“我要和你这臭白胡子上前打架……”随即垂头丧气,无奈改口道:“赵大哥不让我和自己人打架,还是算了,便宜你这个臭胡子,死胡子。” 独无听他们说‘金戈十虎’,再提说监国,而现在突然争吵不休,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却听李十四娘笑道:“好了,好了,大家虽然都是为大监国办事,却是头遭聚在一块儿,就先别吵了,说正事儿吧。” 白胡老者冷声问道:“前面林子里死了大批的江湖武人,不知是不是咱们的人干的?但那些人都是江湖上的小脚色,死不足惜。”李孝雄道:“你这臭白胡子回来慢的很,大家本来都约在这里,谁知林中早已跑来大帮人,吵吵闹闹的,后来老九烦了,就带人把他们都给杀了,那些人没一个有好功夫,我‘专爱打架’也懒得去动手了。” 独无默不作声的听着,均想:“原来‘飞天鼠’和那些江湖武人之所以被杀,仅仅是因为打扰到这几个怪人的雅致清闲,可是为什么说是官差杀了他们?难道这些人所说的‘黑虎军’就是官差?” 白胡老者点头,问道:“那老九跑那里去了?”听见李孝雄道:“好象带着他的人去办什么事去了。”再‘哼’声道:“老九是金可儿的心腹,我们可管不着他。”便转向李十四娘冷冷的道:“你也管不了他们吗?” 李十四娘娇笑道:“你这白胡子儿是想叫我杀了他们?”白胡老者不再去招惹她,改口道:“我和阿古拉,胡和鲁接到金可儿的指令,要去半路杀‘天一派’的掌们韩申子,所以才来晚了些。” 李孝雄一蹦而起,叫道:“‘天一派’那不是中原南派武林中的九大名门之一?这掌门的武功一定厉害的很吧?臭白胡子怎么不早说?我一同前去,见见这个韩申子,好好打上一架,何必呆在这耗费时日?”连连搓手,万分懊悔。 白胡老者冷声道:“我们也是半路上突然接到金可儿的传书,不是已经跟专爱打架的说了吗?”再道:“韩申子是刚刚接任掌门不久,至于武功也还算可以,不过我们三人得到机会,一起上前动手,就此取了他性命。”说完从腰间解出个包裹,抬手丢去,轻描淡写的道:“你要是想见,这就看看吧。” 李孝雄伸手接过,拆开包裹,里面果然是颗人头,只是被涂抹了生石灰防腐,弄的白头土脸的,也见不太清楚面貌,便悻悻的道:“你们杀了他,还带着头颅回来给我看看,臭白胡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心?”白胡老者道:“金可儿想要这家伙的脑袋,没有办法就只好费力的装了回来。” 李十四娘忽然笑道:“好了,先别说这么多了,金可儿不是叫我们找个地方等他消息吗?这片林子是呆的腻死了。”再笑道:“那边多出这么多个死人儿,弄的就连这里的气味都不好了。” 白胡老者看着李孝雄,冷声道:“现在武林中各大门派的门人,都正在赶往此地聚集,还是不要进入人多的地方为好,以免引人耳目,多生事端。”李十四娘冲着李孝雄,笑声埋怨:“就这个专爱找人儿打架的,愿意惹事生非。” 李孝雄怒道:“我只是专爱和人打架,却不象你们动手就要杀人取乐。”李十四娘不去理他,反而一乐,笑道:“我们要换个地儿,总得找个风景好点的所在才是。”几人点头答应。白胡老者看着独无两人,冷问:“这两个小辈要怎样处置?”随即道:“动手杀了吧。” 李十四娘笑道:“我要带这两个少年人儿一起走了。”再补充道:“我可还有些许事情要问,你可别多管闲事。”转头道:“瘦高秆子儿带上这个少年小子儿。”抬手一指无名。李孝雄怒道:“你又指使我做事?”虽然老大不愿,但还是上前照做。 独孤原眼见他大步走来,快速伸手一点,无名还未来得及躲闪,就胸口中招,李孝雄却是微微一怔,见他并未立即晕倒,便再次伸指点去,他这次才自行晕倒,再探手抓住他的身子,丢到后背之上。 李十四娘轻飘飘的走近,独孤原便急忙想要移身闪开,但她的身子飘飘的,也没见到怎样出手,就觉胸口‘太庭穴’上一麻,立即便感觉晕去,耳中最后只听到她娇笑的声音,道:“我们大家换个地儿吧……” 独孤原慢慢醒转,首入眼帘的是身边的无名,见他正关切的看来,而自己的头却依靠在他的腿上,便急忙用力想撑起身来,却一时站不起来,原来她身上穴道被封,使的一双腿脚并不灵便,只能勉强支撑着坐起,眼见还是身处在林子里面,只是这林间十分空旷,地面上也还算整洁,远处江水流动,发出‘哗哗’的响声,原来又回到那条江水边了。 无名见他醒来坐起,便急切道:“你醒了。伤口还好吧。”见他睁眼问道:“那几个怪人现在那里去了?”还未及答话,就听一个女子笑道:“他们几个人儿都是怪人儿。我可不是什么怪人儿。” 独孤原转回头来,只见说话的正是坐在一边最爱娇笑,最为怪异的李十四娘,再见白胡老者背手站立一旁,两个蒙人却正自在林中搭建一个大的篝火推,想是要等天黑后烧火来用。 (待续。) ; 第四十四章 金戈十虎 二 李孝雄本是躺在一棵树下,这时翻身站起,大声道:“我那里奇怪了?”伸手挠挠脑袋,说道:“要说最为怪异的就是这个小子。”用手一指无名,惊奇的质问:“我已经出手点了你几下睡穴,你怎么又醒了过来?看你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象是武功多好,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少年高手?”见他连连摇手,连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高手。”便不住摇头,大叫:“奇怪,奇怪,真是万分奇怪。” 李十四娘手拿宝剑把玩,笑问道:“你身上携带的这把宝剑真的和白啸天毫无关系吗?”独孤原皱眉道:“你也想来问这个人的下落?我不是和叶氏夫妇早就已经说了,这把宝剑乃是我家祖传之物,确实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李十四娘转向一边,娇道:“白胡子儿,你早年是出身中原,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可来说说看。”白胡老者双手背于身后,慢步上前,沉思半晌,冷声道:“据我所知,这把剑确实不是白啸天当年使用的宝剑,这点决不会有错。” 李十四娘轻轻点头,笑道:“看来这个年轻人儿到是没有说谎。”白胡老者缓慢近前,座下身子,面无表情的道:“我那个时候还在中原江湖上闯荡,曾几次和白啸天为敌作对,他虽很少使用武器,但后来却见过他所使用的长剑,是会发散出血红色光芒的,可不是这把发出蓝光的宝剑。” 独孤原心想:“叶氏夫妇报仇心切,就把自己宝剑误当仇人所持,可恨还穷追不舍,害得自己和无名都接连受伤。”白胡老者眼望天空,想起不愿提及的往事。阿古拉和胡和鲁听他讲起白啸天的名字,就都放下手中活计,一起走过来听。 李孝雄问道:“你们一直谈论的白啸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为何就连那个金可儿也在不断的找寻他的下落?”李十四娘轻眼瞄向他,娇笑问道:“你怎么知道金可儿也在找寻白啸天的下落了?” 李孝雄大声道:“金可儿做事总是诡异神秘的很,看了就觉恶心讨厌,他几次派遣老九,老十前去中原公干,嘴上明说是去帮监国大人出差办事,我却是知道是暗地里叫他们去查找些东西。”又补充道:“我和老九有一次喝酒,他一时贪杯,多喝了黄汤,便听他说起这件事情来。” 李十四娘笑声道:“‘专爱打架’的人儿也学会去暗地里探查人家了?‘专爱打架’岂不成了‘专爱打听‘了吗?”李孝雄叫道:“金可儿做事最是可疑,赵大哥心性耿直,不善猜疑,却常年与他一起共事,我这做兄弟的怎能不多考虑提防?”再转口奇道:“我真不知为何金可儿能得到监国大人如此赏识器重?竟然能够成为十虎之首,真是叫人不服气。” 李十四娘笑道:“你不服气,怎么不找他打架去了?”李孝雄怒道:“我打他不过,还去打什么架?更何况赵大哥不让我去招惹他。”再大声道:“但是十虎之中要是以武功而论,却应该是赵大哥最高,却是偏偏被压下了半个头去,我这才真是不服气。” 白胡老者冷冷的道:“你不服气能够怎样?你说你的赵大哥心性耿直,不善猜疑,我看却是不然。”又冷声道:“金可儿虽然是‘十虎’之首,可是监国更依仗你的赵大哥多些,金可儿只能为监国办些暗中的勾当,却不能像你的赵大哥一样,能够与大汗和监国一起参与国政大事。” 想了想再道:“我们这次来中原办事,本是对监国的下步计划事关重要,不惜十虎倾巢而出,可监国仍是把你的赵大哥留在身边不放,就能够可见一斑,足以证明监国实在半点儿离不开你的赵大哥。” 李孝雄本来听了他前面的话语就想发怒发火,但听了他后面的话,不禁大笑,连声道:“对对对,臭白胡子原来也会说这些道理,我就知道监国还是最为看重赵大哥些,监国大人英明神武,怎能真被金可儿蒙骗的住?”白胡老者冷冷的道:“我只说事实,却不是讨好任何一方。” 独孤原听这些人本是在谈论‘白啸天’,就专心的听着,却听他们突然改口谈论起别事,似乎几人之间各成派系,貌合神离,谁都不服谁。再听他们不断提及什么金可儿,赵大哥,竟然还有监国和大汗,说是奉命前来中原办事,那自不是大宋国人了,知道大汗是蒙古皇帝的称呼,那个监国却是蒙古国的什么官职? 李十四娘却不怎么关心他们两人的争执,娇问道:“我听说白啸天这个人儿,当初可搅闹的整个中原南派武林血雨腥风的,他本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了?我们都没亲眼见过,白胡子儿到是说来听听。” 白胡老者冷声道:“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往事,本不愿再提起,但是这人和此次的计划有关,我就破例说说。”微加思索,道:“十五年前,我正值壮年,不免还是有些气少轻狂,想在武林中靠自身武功,去闯出一翻名堂,可谁知遇见白啸天后,我连他的几十招都接不住……” 李十四娘娇笑道:“你这白胡子儿平常总是自负武功不弱,持娇傲纵,怎么今时却突然说起技不如人?这真还是头一遭儿。”李孝雄跟着叫道:“对对,以你白胡子的武功都招架不了他的几十招,那他不是武功厉害到天上去了。” 白胡老者眼望天际,道:“我当时自认在深山随师几十年的苦心修为,以使自身武功登峰造极,望眼整个江湖也找不出几个对手来了,便出师下山,但遇见白啸天之时,他也就是二十几岁年纪,我与他敌对,几次大败而归,险险丧命,现在十五年过去了,自觉功力再进一层,但就是白啸天这些年来武功全无长进,想来我还是连他百招都难以招架。” (待续。) ; 第四十五章 比武过招 一 白胡老者当年受创,其实其中因素颇多,这些年他功力大进,却总是对以前的事情难以忘怀,常自想起,便妄自菲薄,自觉气馁,这只因当年发生了一件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但这件事情他却是宁死也不愿意对人提起的。 李孝雄瞪眼伸舌,万分不服气,叫道:“你也太捧他了吧。照这么说,他不是成了天下武林中的第一人了吗?要是真是武功如此厉害,我还真不想和他打架了,功力相差太多,打起来也全无半点乐趣。” 白胡老者慢慢摇头,道:“我也是见识了白啸天的武功之后,才知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心灰意冷,从此远离中土,最终流落于监国帐下,就连以前的名姓也都不愿再提起了。” 李十四娘笑道:“你从不说起真实名姓,所以只好都叫你白胡子儿了。”又笑问道:“那白啸天怎么和‘万家宝藏’联系到了一起?”白胡老者道:“十几年前,江湖中都说这份宝藏是被白啸天所发现,他的一身厉害武功也是学自宝藏中,古人留下的某份武功摘要,想一想,要不然他一介武林后起之辈,怎会突然武功大进到如此地步?但这也都是当时种种推理猜测,谁也说不得准。” 独孤原想起:“‘飞天鼠’在临死之际,确实曾提到过宝图,白啸天以及‘万家宝藏’,只是当时他奄奄一息重伤不治,以至没来得及说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再转念想:“从‘独角鬼’身上取出的宝图,所绘画的地点就在云山之中,要知云山历代都由自家祖辈悉心掌管,这便和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干系了。” 李孝雄忍不住问道:“所谓的‘万家宝藏’到底有何来历?”白胡老者道:“‘江湖上相传众口不一,但其中最为可信的说法是,北宋末年,江湖群豪和民间百姓为共抗金国进犯,而自发筹集的一大笔金银财宝,这其中似乎还和唐朝后期的秘密有关。” 李孝雄问道:“唐朝的什么秘密?”白胡老者冷眼看他,道:“我如果知道,就不叫秘密了。”再继续道:“金国进兵北犯,靖康之变以后,朝廷腐败无能,并不信任民间的抗金势力,以至于这些中原侠士们还没来得及动用这笔财富救国,便被敌军大破太原,这北宋就已经亡国了,而那批抗金义士大都战死沙场,以死殉国,以至于这一大笔财宝消失在战乱中了。”再补充道:“因为这笔宝藏是万家百姓所集而成,所以就都称呼为‘万家宝藏’了。” 李孝雄奇道:“中原江湖上的人,为这份宝藏挣的你死我活,难道就只是为些金银?”白胡老者冷声道:“这其中也有人是想抢夺‘宝藏’里的武功秘籍,但终究是各有所图。”想起当年多次与他为敌作对,数次殊死拼杀,也均是因为这个‘宝藏’所起,只感无限惆怅。 李十四娘娇声笑问:“那你这白胡子儿当初是想抢夺财宝,还是想抢夺武功秘籍?”白胡老者摇头叹道:“陈年往事,也记不清除了。”他话语一直冷言如冰,只有这时才显现出少许寂落。 李十四娘再问:“白胡子儿,这次我们来到中原,如果要是再遇见白啸天,你还敢不敢再上前动手过招了?”白胡老者冷冷的道:“白啸天在十几年前据说就已身死,不然此次虽是为‘拖雷‘王爷办事,我也不会踏进中原半步。”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向一边,背手而立。 无名轻拉独孤原的手,小声道:“我在山上曾听师兄们说起拖雷是蒙古皇帝的哥哥,要不就是弟弟,原来这些人都是大蒙古国的人。”独孤原心想:“这几个怪异的人物大举来袭,却对中原武林中的人物下手,不知要有什么阴谋?” 独无对当今国事半知半解,对外国的国事就更知的不全了。现今蒙古国大汗‘窝阔台‘汗是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第三子,母孛儿帖皇后生下了四个儿子。拖雷是最幼子。成吉思汗病势之后,窝阔台继承了汗位,拖雷跟随兄长,遵照成吉思汗的遗嘱,正在准备出兵灭金,而拖雷曾被授予国监职务,现虽已贵为番王,但手下人众仍习惯称呼他的旧号。 李十四娘看着无名,笑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儿,还知道的事情挺多。”原来这几个人正是大蒙古国拖雷翻王手下召集的,各方武林高手中最杰出的几个人物,也就是直接受他支配的‘金戈十虎’,而这次由十虎之首金可儿,带领其中八名高手前来中原办事,实则是为办一件颠覆南宋的大事。 独孤原道:“你们想要去做什么,我们没有看也没听。现在也该放我们走了吧?”李十四娘笑道:“我最喜欢看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儿,老是和这几个怪人儿呆在一起,我真是感觉索然无趣,你们就先留下来陪我吧。”独孤原被她娇媚的眼神看得发毛,知道这几个人都性格怪异,要是那句话惹到他们不高兴了,随时都能惹来杀身之祸,但要这样一直陪着她,怎能愿意? 李孝雄突然叫道:“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人来陪老子打架,真要闷死人了。”再大声道:“臭白胡子,我不和你打架,你陪我练练武功可好?”见白胡老者走向一边并不理睬,便转头向阿古拉和胡和鲁,却见他们扭头走到林间,继续搭建那个巨大的篝火堆,再看见李十四娘正娇笑不已的看来,却实在不想和这婆娘打架过招。 他左思右想,终于想起什么,便径直走向无名身前,叫道:“你这个小子,我刚刚出重手点你身上穴道,却能一会儿就自行解开,这足以证明你的身上内力可高深莫测,莫名其妙,古怪的很,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少年武学奇才,见高人不可交臂而失,你起来陪我过上几招吧。” (待续。) 第四十六章 比武过招 二 独孤原见他不怀好意的走来,滔滔说来,唯有最后一句才是他心中真正想要之事,急忙道:“他武功低微,你不是说过‘专爱打架’懒得和武功不好之人动手吗?”无名也连忙摇手,道:“我不会什么武功,自也不是什么武学高手,更是打你不过,我是不会去和你打架的。” 李孝雄双手搔头,不耐烦的叫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又道:“你这少年怎么如此倔强?叫你和我过上几招,就爽快的答应就好了。最多我出手时让你就是,可是要是我主动相让,这架恐怕就打的不过瘾了。”见他还是大摇其头,便道:“这样好了,你和我交手过招,自然有过招的好处,你要是能叫我感觉满意,我就求李十四娘放了你们走路。” 无名本来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交手,也不敢交手,知道自身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听说只要能够叫他感觉满意,就能放自己二人走路,倒是有点心动,心想:“刚刚口吸毒血,也不知会不会毒发,如能在身死前保他平安,死也无怨。”便把心一横,点头答应。 独孤原急忙叫道:“你这小子别和他打。”无名轻声道:“我和他打。他们就能放我们走路了。”独孤原怒道:“你这个傻小子,他们怎会真的说话算数?”只因身上穴道未解,想要去拦阻,却是站不起身子。 李孝雄满脸欢喜,大步来到林间空处,招手说道:“我现在就要与你比武过招了。小子可要准备好了。”无名点头,可是他几乎未怎么与人动手过招,也不知应该先准备些什么?想起与师兄比武过招的情景,要主动还手进击,这才能叫做‘交手过招’,便只好拉开最为熟悉的‘十三路拳’的起手架势,盘算应该如何上前出手? 李孝雄见他起步的架势倒也严谨,心想:“这小子还行,看样会点武功,打死了他,也不会污了我专爱打架的威名。”点头说声:“不错。我来了。”就栖身上前,一拳直击他的胸口。 无名见他说打便打,急忙用单手往外一拨,本想使招‘拨开云雾’,拨开打过来的拳头,再用另手出拳迎击,他先前与师兄过招,只要身体相触,常青山便会主动让开,这是以招拆招,不以功力取胜,但李孝雄却是不同。 无名手掌刚接触到对方的手腕,就觉手掌发麻,却那能拨动分毫,还未来得及出手还击,就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拳头顺着手掌的边缘划进,只觉胸口一闷,身子顿时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独孤原坐在地上,眼望他一招间便胸口中拳,被击打的飞了起来,这情景在她看来已是极为平常,但仍是会想:“怎么这个倔强的小子总是被人第一招就打飞身子?”想起他前不久才被叶老妇打伤,伤势未复,偏偏不知死活总是独自逞强,不禁是感觉气恼,也实在有些为他担心。 李孝雄‘呀呀’叫道:“你这小子怎么不会躲闪?如此硬接,难道是想主动找死?”便走过来看看他,是死还是没死?他到不是怕一拳就打死了他,专爱打架练武成痴,打死的人数不清,只是怕他此时死了,便再没人能够陪着打架了。 无名缓缓站起,痛苦的道:“比武过招,我要是一味躲闪,怎么能让你感觉满意?”李孝雄大笑道:“你这少年也真有意思,竟然如此为我着想,还真是很合我的脾气口味,可是你总是这样不躲不闪,只怕几下就命丧拳低,这也没甚意思了。” 想了想,道:“这样好了,你要是能连续躲闪过十招,不被我打倒在地,我就算你这小子赢了。”再道:“我‘专爱打架’平生与人动手极少相让,但今日对你算是格外照顾,我就尽量收手,不真的打死你好了。” 无名心想:“自己打人的功夫确实不行,如果只是一味躲闪,到是可以用上‘七星拳’的脚下步法,想到脚踏此步法与叶老妇动手十几招也没被打倒在地。”勇气渐生,但惧怕之意也是未退。见对方栖身再上,一拳打来,还是相同拳路,便踏起脚下步法,身子一斜,脚下跨出两步。 李孝雄见他身法突然加快,心中高兴,也就大跨步追上,后拳接前拳,前拳也上前,这招叫‘通背双拳’,可奇怪的是眼见拳头到肉,无名却左移两步,向前闪了开去,这招虽然不算什么招法,但这逃跑的路却看不明白。 他这一招不中,便道:“你这小子还挺会躲的。”三四招皆被躲过,便不禁道:“你这小子的步法真是有些古怪的很。”五六招仍未打到,突然怒道:“你这小子还说不会武功?”第七招仍是落空,实在有些急了,大叫一声,身子在地上一转,双臂伸平展开,有如一只巨大旋转的陀螺般,追着他的身子快速而去。 无名只是自顾自的脚踏步法,要知以他的武功要想主动上前进招,临敌经验欠缺,脑子必然会用心思考,脚下的步法便会稍慢,就早已被对方这样的武学高手打倒在地了,就因他的心中仍感惧怕,这才会全身心的专注与脚下步法,而半点不去考虑手上如何出招攻敌。这正好符合‘七星拳’法的‘勿先后为’的‘拳理’,才能躲过‘连环拳’的攻击,但是现在对方突然不跟着他的脚下步法进招,而是张开双臂旋转起身子来。这下可不知该怎样去应对了? 他这微一迟疑,脚下竟然主动踏进对方双拳的攻击范围之内,只觉胸口,后背接连挨了两拳,身子被打的再次飞起,只是这次身在空中,被拳头抽击的也有如一只大陀螺,转了好几个圈子才重重的摔落在地。 李孝雄停下旋转的身子,连道:“糟糕!糟糕!我是用力大了。你这小年别就此真的死了才好。”无名却已然晃晃悠悠的再次站起身来,只觉眼前金星乱晃,天旋地转,这自是因身在空中,连续转了多圈所致,再觉胸口热血上涌,胃中火热翻滚,喉咙中就要吐出血来,急忙用力强压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刚刚躲闪开你的几招?” (待续。) ; 第四十七章 比武过招 三 李孝雄道:“我是在第八招上打到你的身子。”走向前去,围着他的身子不住上下观瞧,乍乍称奇:“你这小子真是有意思,奇怪,不可思议至极。”无名不知他话中所指,心想:“我怎么有意思,奇怪了?竟然还到不可思议至极的地步?” 李孝雄双眼放光,道:“你的内力怪异的很,年纪轻轻内力已经很是了得,真的不简单。”再摇头道:“可是你双手上的功夫,却无甚高明本领,但脚下步法倒是精妙……这真是想不明白了。” 无名胸口翻滚难受,仍勉强道:“我在山上曾经自学过一点武功,确实没学过什么怪异的内功。”李孝雄瞪大眼珠子,道:“没人教导你学武?你身上内功不浅,不但不浅,而且这内功非比寻常,不然你刚刚被拳打到那几下,如若换做旁人,早就已经死了。” 无名心想:“师兄确实也曾说过自己学过内功,难道真的就是师父教导的那些吐纳养息的方法?可是这些吐纳功夫是从小修习惯了的,还以为和同门所修相同,并无特别之处,这许多年来也没感觉到这是什么内功修为?”又想:“师兄们练习内功,拳掌开石,我的手偶尔撞下还疼痛的很呢。” 李孝雄既然不解,也就不再费心思量,要知对他来说,只要有人能够打架就好,还去管他怎么练的功夫?摇头道:“既然你小子学过如此高深的功夫,内功修为也已不弱,我们现在交手过招,可要改改规矩。” 独孤原一直心急如焚的盯着,这时耳听他突然说要改规矩,便急忙喊道:“你这个瘦高竿子是怕输了,是不是?你和小孩子打架还要赖皮,真是丢脸至极,不可思议至极了。”她却不知对方只是喜欢和人动手打架,至于丢不丢脸?还是否至极,到是从没考虑过。 李孝雄高声道:“我到是不怕丢脸赖皮,只是他的武功实在古怪,到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么奇怪?”冲着无名,道:“这回你小子还要主动进招,看看能否打到我,只要你的拳头碰到我的身子,就是算你赢了。” 无名心地良善,想法也单纯,听他如此说,便点头答许。独孤原却是气的心里不断大骂:“这个笨蛋小子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跟着人家划下的道来走?真是笨蛋至极,无可救要至极!”眼见他再次上前交手,果然主动伸拳进攻,仍是一招之间,就被拳头打倒在地,再见他躺在地上,顺着嘴角流出血来,对他的担忧之情又盛过了气恼之意。 李孝雄连声道:“奇怪,奇怪,这真是奇怪,我想要出手打你,却能自行躲开,而你想要出手打我,却被我一招就打翻在地,这真是十分奇怪,千分奇怪。你这奇怪小子快些起来,与我再来打过。” 他虽然嘴上大叫奇怪,其实内心却是万分的高兴,虽然两人武功相差甚远,这打起来不免有损情趣,但见无名内力怪异,而性格倔强,这正合心意,在这百无聊赖之际,能有这样一个奇怪小子陪他比武打架,自然会感觉欣喜,越来越是兴奋雀跃。 无名躺在地上,虽身感难受,但脑子却在考虑如何应付凶猛的拳头,心想:“自己和他交手与师兄过招完全不同,只要稍有松懈怠慢,便会挨打倒地,而他虽说手下容情,但双拳的力道反而越来越刚猛,只怕自己再挨上几拳,就真的起不来身了,现在还是要想办法配合脚下步法出手才行。” 他想到这里,便用力爬起身来,上前再打,这回特别注意了手上和脚下的相互配合,果然走了几招,但脚下稍慢就又被一拳打倒在地,这拳正打在额头上,只打的他头脑发昏,额头上起了个大包,一时半会,站不起身来。 独孤原尽量坐直身子,急的额头流下汗来,转眼见到李十四娘正看着自己不住娇笑,便怒道:“你笑什么?”却听她娇笑道:“我看你们两个年轻人儿,还真是有情有意的很啊。”不禁脸上一红,低声道:“你没来由的胡说些什么?” 李十四娘轻笑道:“你是个女娃子儿吧?我早就看出来了。”原来她江湖经验颇为丰富,再同样身为女子,确实早已察觉出这个女扮男装的俊美娃儿,现在见她眉头紧皱,不置可否,便继续笑道:“那个少年人儿为了救你,也是豁出命来了,你为他心急,难道还不是对儿,有情有意的**儿?” 独孤原本想出言反驳,但不知怎的,感觉有点甜甜的,却没反感,转眼见到无名再次被打了个空翻跟头,摔在地上,便柔声哀求:“你说叫我们留下相陪,我们留下陪你也就是了。你就叫他们别打了。”再轻声道:“他刚刚重伤初愈,这样下去,一会儿就被瘦高杆子弄死了。”眼见她对自己的轻声哀求,笑而不答,不禁怒道:“你们要杀我们两个人儿,现在立马动手,何必这么费事折磨?”一时气急败坏,竟然学起对方说话带‘儿’的怪异口音。 李十四娘看着她发怒的俊俏脸额,悠悠自语:“你们两个人儿感情这样好,我还没打算就此杀了。”独孤原不再央求,转头再望无名,只见他再次被打倒在地,这回是真的起不来了,实是焦急,只是恨这个倔强小子既已打定主意,便一时半会也真说不通,只有急得双手不住紧握,双脚猛的在地上一蹬,不知何时腿脚被封住的经脉,竟在不知觉间已经通了。 李孝雄瞪眼看着,实感不满,但是无可奈何,只好叫道:“好好。你这小子已经快要和我打到十招了,还真是不错,虽然你的武功不行,但随机应变学,的到是挺快,也算陪我过瘾了。”再补充道:“今天暂时不打了。明日我们再来打过。” (待续。) ; 第四十八章 心烦意乱 一 独孤原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跑上前去,人还没到,便以出言质问:“你这个喜欢赖皮的瘦高竿子,不是说好只要他和你比武过招,就放我们走路吗?现在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让你一辈子再也找不到人和你打架。” 李孝雄撇嘴道:“他又没陪我打到满意?怎好放你们走路?你说我喜欢赖皮,我要是真的赖皮,现在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了?”独孤原知道这个人也是个满不讲理,说不通的人物,心想:“他现在正愁没人打架,难得遇见这同样听不进道理的小子,肯舍命相陪,一定是兴致正浓,怎会轻易放走这个只会挨打受罪的笨蛋玩物?” 无名四仰八叉的躺着,只觉气血翻涌,似有无数条气流在体内乱跑乱窜,真是搅的五脏六腑都异常难受,再感觉胸口上似乎被压了把千斤重的大铁锤,直把自己死死压在地上,以至身子半点也动弹不得,至于身上被打到的伤处,反而不怎么感觉疼痛。 独孤原急忙快步过去,只是腿上穴道刚解,这一快跑,显得有些踉跄。无名仰着头见他跑来,便惨然一笑,道:“我真是打不过他。”独孤原气道:“你这倔强小子要是能打得赢,就真是奇怪至极了。” 无名轻轻摇头,道:“不是,我刚开始只是想和他交手过招,要是能够叫他满意,就能放我们走路了,可后来我却是一心一意想打到他的身子为止,可惜的是,最终还是连一下都碰不到。” 独孤原恨他屡次不听话语,本想上来狠狠责备,却见他眼中流露出无限失望之情,便收口不说,皱眉问道:“你还能站起身来了吗?”无名苦笑道:“我就像上次被叶老妇打过相似,身体是半点都动不了。”其实这次他与李孝雄对打,身子被打到多次,受伤程度比被叶老妇出手打伤时,还要严重许多。 独孤原眉头更皱,用双手扶起他的身子,慢慢走回到刚刚的树下。见他被移动身子,嘴角就再次流出血来,便默默不语,抬手用衣角帮他擦净血迹。李十四娘站旁看着,却是娇笑不断。 阿古拉和胡和鲁点燃篝火堆,原来天色已晚。白胡老者走去江边,伸手拾起地上的一根干树枝,在江水里随手插鱼,竟然一插一只,又快又准,时间不多就插上来许多鲜肥的鱼儿,只是这些鱼儿被树枝穿身而过,鱼血四溢,鱼目翻睁,显得有些凄惨。 李十四娘睁着一双妙目看了半晌儿,这才娇笑道:“你扶着他过来吃饭吧,别真的让这个有情有义的少年人儿就此死了。”独孤原怒道:“这小子如此倔强,死了到也活该。”随即冷冷的道:“你们这些人武功都是高强的很,却这样欺辱这少年小子,就算真把他弄死了,你们的脸上也不算光彩。” 李孝雄接道:“我们是有言在先,公平动手,我可没欺辱他。这小子本来就怪异的很,只是手上的武功不行,我能有什么办法?”独孤原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轻轻扶起无名,走向篝火边上,见他双唇紧锁,脸色苍白,实在恨透这个‘专爱打架’。 白胡老者拿鱼到火边烘考,李孝雄和阿古拉,胡和鲁都过来围坐,不一会儿,发出阵阵鱼香,李孝雄先伸手拿起一条大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白胡老者面无表情的把所有的鱼儿都支架在火边烘烤,然后也顺手拿起一条考好的鱼儿慢慢食用。 阿古拉和胡和鲁各从腰间取出一只大酒袋子,‘咕噜’‘咕噜’的仰头喝起酒来。胡和鲁伸手把酒袋子推给白胡老者。白胡老者摇手拒绝。李孝雄却伸手接过,仰头喝了好大一口,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叫道:“好辣的酒。” 李十四娘也已走向篝火,飘飘然的坐落。独孤原大声问道:“你不怕我们突然跑了吗?”见她娇笑,手指一指,笑道:“他伤成这个样子儿,你能带他跑到那里去了?”便轻轻放下无名的身子,凑到篝火旁边,伸手拿起两条考好的鱼儿。 李孝雄一边喝酒吃鱼,一边叫道:“你多拿几条鱼给那个小子吃。”再补充道:“这样他明天才有力气陪我打架。”独孤原狠狠向他翻了一个白眼,却不回答,快步走回到无名身边,见他横身躺在树下,显得全身乏力,便拿起烤鱼,撕下一小块,递到他口边,冷声道:“你吃吧。现在能吃就吃,只怕明天想吃都没命吃了。” 无名抬眼看看烤鱼,不禁苦笑,低声道:“看来我又得吃肉了。”独孤原心中恼怒,大声道:“你现在吃饱了,这样明天好有力气再和那个瘦高竿子动手过招,也好叫他早早把你活活弄死。” 无名眼显歉意,双眼看着他,轻声道:“我和他打斗,可是让你担心了吧?”独孤原怒道:“我才半点也不担心,只是你别再说是为了叫他们放‘我’……我们走什么的,这才去动手过招。” 无名轻轻摇头,道:“我和他上前动手,起初确是为让他放我们走路,可后来我确是一个心思想要打到他的身子为止,这才和他打个不停。”独孤原脸上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哼’道:“你这个小子确实倔强的很,怎么又多了个挣强好胜的性子了?我还以为你总是说什么天道,地道,不杀生,不害命什么的,难得是个不谙世事,不愿与人为争的小子。” 无名悠悠的道:“我长居山上,我的师父从不教导我学武,我虽从小就对武学感兴趣,却从没想过长大之后会与人真正的动手争执,但这次随师兄下山,先后看到师兄与人交手,而我却半点也帮不上忙,只会成为无用的累赘,其实真是心有不甘。”再继续道:“我和李孝雄交手过招,多次被打倒在地,可我却碰不到他身子半下,我便不自觉的暗下决心,可一定要打到他为止,那怕只是轻轻一下……” (待续。) 第四十九章 心烦意乱 二 独孤原静静听着,眼见他双眼中的目光突然暗淡,脸上的神情也是茫然,再见他胸口一起一伏的,似乎显得很是难受,便打断他的说话,轻声问道:“怎么?你这小子身体那里疼痛了吗?” 无名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人生在世,最忌怒讳恶,不可多有争强好胜之心。’,还说,‘争强必起祸端,好胜使人心浊,一旦迷失在好胜心中,便易堕进‘欲望俗世’,而无法自拔’,难不成我真的有争强好胜的性子?” 独孤原没曾想到着倔强小子,竟然突然想到这么许多?现在也不知怎样回答,见他一脸迷茫若失的模样,怕他多想伤神,便开口道:“世上众人有几人没有挣强好胜之心?天下乱世有谁能真正躲过纷争,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道:“你这小子不是出尘的小道士,空门的小和尚,自然也是生活在俗世,难道还真想超俗成仙吗?” 无名心中想着他所说的言语,双眼看着他,轻声道:“你说的也是。”又笑道:“你这个人在不乱发脾气的时候,也是很会说些道理。”独孤原见他突然露出笑容,再见他的眼睛就在咫尺之间,顿觉脸额更加发热,心中更加烦乱,怒道:“你这个倔强小子知道个什么?” 无名见他突然发起脾气,也只能是摇头微笑,突然想起一事,轻声道:“独兄弟,你总是叫我小子什么的,这可真是……”独孤原冷声接道:“你刚刚叫我什么?这可真是什么?” 无名唉声道:“你我年纪相仿,我自然应该叫你兄弟,可是你却总是小子,小子的叫我。”独孤原怒道:“我不叫你小子为小子,可叫小子为什么?”无名正色道:“你叫我无名就可。我就叫你独原。” 独孤原道:“你别叫我独原。”无名道:“那我叫你独兄弟。”独孤原怒道:“你也别叫我什么独兄弟,谁是你的什么兄弟了?”无名奇道:“天下那有这般道理?你不让我叫你独兄弟,也不让我叫你的名字,那我要叫你什么?”独孤原皱眉道:“你和我说话便是和我说话了。”再道:“你以前不是一直这么和我说话了?可又是叫我什么了?” 无名见他满脸焦躁不喜,便不敢再说改口称呼之事,心想:“他既然不喜欢我直呼其名,我不叫也就是了,却何必因此小事而惹他着恼?”便转换话题,轻声问道:“你肩头被抓伤的伤口,现在怎么样了?” 独孤原不知名的烦躁,想起他借已受伤,强行非礼,但他是好意,也不好意思再提,再感觉肩头的伤处有些痛楚,还是怒道:“这都是你不好,我一遇见你,就是接连受伤倒霉。”其实她肩头受伤,而中寒毒,无名及时施救,毒性以解,并无大碍,现在只是些许皮外伤,不用几日,便可自然愈合。 无名见他迁怒于己,心想:“自己也是第一次与他相遇,就接连身受重伤,几乎丧命,不知这算不算是倒霉?”但转念想:“我们之所以被叶氏夫妇追杀,以至陷于此地,确是都因自己卤莽引起,究其原由确是己过,被他如此指责,也是情有可原。”便歉意道:“我真是对不起你。” 独孤原皱眉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把手中撕碎的烤鱼硬塞入他的口中,实在是烦乱不堪,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便把另一条整鱼,也一股脑的都塞进了他的口中。无名支支吾吾,难以下咽,勉强吃完,也没吃出什么味道,就感身体异常乏累困倦,只得道:“我实在是有些犯困的很了。” 独孤原冷冷的道:“你先睡吧,养好精神,明天好去送死。”再道:“你等一下。”说完走去江水边上,掏出手帕沾湿了,再走回,扶着他,用手帕把他的脸额上的脏污擦干净了。无名一笑,确实真感困倦,便闭眼昏昏沉沉的睡去。 独孤原静静坐在他的身边,双眼望见他熟睡的脸孔,只感心中空荡荡的,若有所失,心想:“现在只要是看到他的脸额,就有股莫名的欢喜,但眼睛只要与他的双目相对,就会面红羞涩,心如鹿撞,他前来说话,就会忍不住乱发脾气,可他要默不作声,却是真想听到他的话语,看到他挨打受伤,实在心痛,看到他胡乱行事不听话,却真是叫人气恼,这些感觉以前从没有感觉到过,所以才会如此烦乱。” 李十四娘带着娇媚笑容,看着两个年轻人儿的一举一动,听着一言一语,这时才站起身,走上前来,飘然坐下,娇笑道:“你看着他这个年轻人儿被打,是不是感觉特别的心疼儿?”独孤原冷冷的道:“我与这他相识也就这几天时间,他是被你们打死,或是被你们煮来吃肉,我能心疼什么了?” 李十四娘娇声道:“我第一眼见到你们两个年轻人儿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你们很有情意了。”独孤原脸上更红,转回头来,怒道:“你跑来和我胡说些什么?真是不知所谓。” 李十四娘‘呀呀’的笑道:“我都清清楚楚的瞧见了,他为让你能够逃脱那两个老年人儿的追赶,不惜舍命阻挡,而你虽然先是跑了开去,却又转回来救他。这还不是相互间有情有意吗?你说来听听。”她说话口音怪异,竟始终称呼叶氏夫妇为‘两个老年人儿’。 独孤原心想:“原来那时她站在树上,早就看到了我们的举动。”便冷冷的道:“这都是他胡乱做事引起,我又没有叫他去做。”补充叹道:“他却也从来不听我的半点话语。”李十四娘柔声道:“那你这个年轻人儿就不喜欢他这个年轻人儿了吗?” 独孤原被她这突的一问,惊的是目瞪口呆,转眼见到无名仍是紧闭双眼,昏昏熟睡,便低声道:“就凭他的一点微末武功,也不想想能不能阻挡叶氏夫妇的追赶……害的我不得不再回来找寻,现在被你们扣住不放,这其实全都是被他所害。”这可已经是有点答非所问了。 (待续。) 第五十章 二次过招 一 李十四娘悠悠的道:“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有情‘人儿相处在一起。”独孤原皱眉问道:“你说什么?”李十四娘微笑道:“我是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儿既然互有情意,就应该好好相处,不然就趁早分离,别误了彼此的大好因缘。”独孤原皱眉薄怒,却不知到底怒的是什么?此时应该再说些什么? 李十四娘看着她带怒含羞的模样,神回忆往,脱口而出:“你这个年轻人儿可是真像……”见她大怒道:“我像些什么了?”这才微微回神,娇笑道:“我是说你这年轻人儿,真像足了我当初的自己。”独孤原睁大了眼睛,不解为何自己就像了这个说话娇媚古怪的人了?还是像足了的那种像? 李十四娘继续道:“你皱眉头的样子,真是像足我是年轻人儿时候的样子。”独孤原哑然失笑,这才明白,原来她所说像足了她,却只是说自己皱眉头的样子,与她相似而已,可是这个女人老是怪嘻嘻的娇笑不止,却那里见过她,皱过半点眉头?真是被她弄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当然也就无怒气可生了。 李十四娘想起曾经的青春往事,想起往日的爱恋,同样也想起那个改变己生,令己爱恋至今的,那个曾经的少年人儿,想到自己多年来苦苦寻找,真是痛恨万分,却也魂牵梦绕,转目向躺在一边的无名看了一眼,心想:“那个让自己伤心欲绝,也刻苦铭心的‘他’,也如同这个少年一样性格倔强无比,也从来不听取自己的半点话语。” 独孤原见她娇媚的脸上忽而显现出柔情万种,忽而显现出爱恨交织的心痛,感觉她实在显得是更加怪异了,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李十四娘如梦方醒,微微一笑,再也不多说些什么,轻轻站起身来,飘飘然的,将手中把玩的宝剑放在地上,缓步走向一旁。 独孤原伸手拾起宝剑,拉剑出鞘,只见完好无缺,归剑还匣,挂到腰间,不知这个怪异女子为何忽然将宝剑归还?看她把玩宝剑的神态,应该特别中意此剑才是,但这些人都行为古怪,不能以常理度之,总之宝剑失而复得,心中欢喜。 她坐在无名身边,双眼看着他熟睡的脸额,听闻他匀称的呼吸声音,低头沉思,实在疑惑不解,心想;“难道自己真的……”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只是埋怨:“这个怪女人就问自己一些怪问题,害的自己这股莫名的烦乱。” 天色大黑,篝火燃烧,火焰撩拨,照的林中有如通明,李孝雄喝完吃完,便躺倒在側,‘呼呼’大睡。两蒙人仍是推杯换盏,喝个不亦乐乎,还不时用蒙话交谈两句,有时‘哈哈’大笑,显得十分豪迈,直到酒水喝尽,这才倒卧在篝火边,鼾声睡去。白胡老者走向前来,冷冷的道:“这两个人的来历不明,我还是出手杀了吧。” 李十四娘娇笑道:“你这个白胡子儿就是做事谨慎的烦人。难道还怕睡觉的时候被他们出手偷袭了?”白胡老者看了看独孤原腰间的长剑,道:“两个年轻小辈有什么好怕?要是怕也是怕你这个笑里藏刀的狠毒女人。” 李十四娘娇笑道:“多谢你的夸奖,我出手杀了你这个白胡子儿,也没有一点好处儿,我才懒得动手。”话语说完,反身慢慢走向独孤原身前,突然伸指,点中她的胸口,娇声道:“我点了她的睡穴,这下就可以放心去睡觉了吧?” 独孤原没想到她竟然突然出手,只觉得身体发麻,眼前一黑,便倒身前趴,昏厥睡去。白胡老者冷面不语,转身走到一棵树旁,纵身上树,闭目横身,躺在枝杈之间。李十四娘轻飘飘的坐在独无身边,睁着一双妙目看着他们熟睡的面孔出神,脸上的娇媚笑容,也就此收了起来。 次日清晨,独孤原悠悠醒来,只见头颈怎么又搭靠在无名的腿上?再见他半坐身子,睁着大眼望来,便急忙起身,想起昨晚被李十四娘出手点了穴道,可现下身子也没感觉到怎样的酸痛,腿脚也是灵便,估计只是被点了昏睡的穴道,再见无名也已站起身来,便皱眉道:“你能动了吗?” 无名答道:“我的四肢已可活动自如。”再反问道:“你肩头的伤,也好些了吗?昨晚太过困倦,也没来得及去查看。独孤原随口道:“我的伤早就已然无碍。”再道:“你这辈子也不用再来看了。” 无名起身轻轻活动。独孤原见他的脸色已转现柔和,昨晚的苍白之色已退,更感奇怪,皱眉道:“你怎么受伤总是好转的这么迅速?”眼见他额头上的乌青犹在,便走上前去,伸手翻开他的衣衫一角,只见胸口后背,新伤旧患,皆是青肿,只感一阵心痛。 李孝雄的声音传来,道:“我早就说这个小子古怪的很了吧?”独孤原见他不知何时竟然蹲在身旁,双眼紧盯,连连称奇:“这小子真是有意思的很,真是古怪。”站起身来,慢步围行,上下细看,奇道:“昨天你挨了我的不少拳头,竟然今天就没事了?还能起身活动?真是不简单啊。” 独孤原怒道:“你才是奇怪的很,谁说他没有事了?他已经快要被你打的内伤深重,脑内淤血,肠穿肚烂,就快死了。”李孝雄道:“我昨天并没用上全部功力,但普通人确实也应该早就抵挡不住了。” 无名慢慢后退两步,低声道:“我没死成,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另外我只是伤势好的稍微快些,却也没什么特别古怪,奇怪的地方。”李孝雄连声道:“不不。我昨日虽是有意留情收力,但我打起架来,难免不用力过猛。你挨了数拳,身子不受严重内伤,就是身上的这些皮外伤,一般人也已挺不过去了。” (待续。) 第五十一章 二次过招 二 李孝雄再摇头道:“你没有被我当场打死,这可是你自身的本事相救,却是与我无关。”再惊奇道:“另外我刚刚就一直在看着你睡觉,虽然受伤不轻,却是呼吸均匀漫长,你这修习的内功真是深奥奇妙的很。” 独孤原接道:“他会什么奇妙内功了?你这瘦高杆子这么说来,只是想骗他陪你打架。”李孝雄听他叫自己为‘瘦高杆子’,也不介意,摇头道:“比武过招乃是打赌约定。我们公平约斗,却不是强行逼迫。” 独孤原‘哼哼’冷笑,道:“好好,你说不是强行逼迫,那他现在可不会再去和你动手过招了。”再道:“你们不放我们走路,我们就暂且不走了,这里有吃有喝有招待,何必就着急离开,就是住在这里一年半载却能怎的?” 李孝雄不禁咂舌,后悔刚刚一翻言语,还真怕眼前那奇怪小子就此听从这个牙尖嘴厉的同伴话语了,却听无名轻声说道:“我还要打,但是我要是打到你的身子一下,可要像先前约定的一样,放我们离开。”便转忧为喜,连道:“当然,当然。你要是打到我的衣服边,我就求李十四娘放你们走路,决不食言。” 又道:“我就算是和她出手打架,拼了性命,也叫她放你们走路便是?”再自语道:“虽然赵大哥不叫我和同伴动手,但现在逼不得已,人命关天,也只好如此而为了。”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这才说出此言,只是他所说的人命关天的‘人命’指的是他自己,真找不到人陪他打架,只怕真的要闷的一命呜呼了。 独孤原气从心生,怒从胆出,冷声道:“你怎么就这么倔强?难道非被打死当场,才能高兴开心?”无名走上近旁,正色道:“我和他先前交手,其一是为能放我们离开,其二却是内心想与他交手过招,我知道自己武功不好,我也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有些好胜心,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要能够打到他身子一下。”再道:“我也只有打到他的身子,这才能真正觉得甘心,要不然就算他放我们离开,我还是会心有不甘。” 独孤原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振振有辞的说话,却是紧紧咬唇,不发一语,她现在已经很了解无名的脾气秉性,知道他虽然有时显现的有些老实愚笨,却更多时候会在一些看似奇怪的地方莫名的执着倔强。知道他既然打定了主意,就很难再次更改,却也恨他不解自己的一片心意,但是现在也只有独自顿足气恼,心中大叫:“你可真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笨蛋倔强小子而已了。” 李孝雄却是极为欣赏无名的这股倔强脾气,连连点头,见他跨步前来,便叫道:“好好,你这小子不但很有意思,也是很有骨气,真是合我心意。”听他问道:“你是让我现在就上前交手过招吗?”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你不妨再休息一会儿,再打也不迟。”话虽说如此,却显得早已按耐不住冲动了。 无名四处走动一下,抬腿伸腰,轻挥四肢,仍感有些酸软无力,但也可活动自如,便再次走回,道:“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手过招了。”再转头回去,歉意道:“我现在就和他去了,你在这里休息别动,等我回来。”却见他并不答应,反把头扭向一旁,不再看来。 独孤原本恨极他并不解自己心中担忧的心思,可确实为他的生死操心忧虑,微微运气,只觉浑身上下,气血畅通,全无阻碍,心想:“自己身伤已无大碍,本想就此和他偷偷逃走,可现在他却想用性命胡闹玩耍,真是枉费自己的一翻苦心。” 独孤原赌气不去观瞧,转头见林中篝火早已熄灭,而两个蒙人对这边的事情不管不问,也不看上一眼,仍是坐在熄灭的火堆旁边,举起酒袋子喝酒,真不知昨晚本已被喝空的酒袋子,为何现在又会有了酒水? 再见林中却没有了白胡老者和李十四娘的身影,微感奇怪,不知这两人是去了那里?知道这些人行事古怪,就是胡乱猜测,也只是空想,便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而回。眼见李孝雄仍是来到昨日动手的空场,大声道:“我们还是按昨天的规矩,你只要打到我的身子一下,就算是你赢了,另外我仍会手下留情,以免几下就把你打死当场。” 无名盘算:“自己确实武功不济,想要打到他的身子实是万难,但昨日交手,虽然被拳头打的很是凄惨,但已然逐渐找到些,如何与之出手过招的头绪来,总之只有手上的招法配合脚下的步法联合运用,谨慎应对,便可维持一时不败。”再想:“对方武功高强,但要说高过师兄却是不能,可交起手来,却感觉和师兄交手完全不同,原来先前师兄与己过招,却是容让太多了。” 李孝雄等的手痒难耐,叫道:“你准备好了吗?我就要出手了。”身形向前,迫不及待就是双拳打出。无名脚踏‘七星拳’步法,闪身躲开。李孝雄快速跟上,上拳下踢,随即跨步急奔,围着他跑开圈子。 他昨天与无名交手过招,对这奇怪步法有所了解,只是这步法变化多端,全无套路可寻,他暗自研究了大半天,也想不明白,但也知道要是跟随着他的身子乱跑,可是不易打到,只要能挡在他身前左右,对方就难以招架了。 无名见他一阵急奔,突然晃身,来到身前尺近,双臂展开,左右兜击自身两侧,自是为增加攻击范围,好使自己无法顺利躲闪,便急忙蹲身,脚下向后急退而去。这‘七星拳’的脚下步法本来就不重视身法形态,现在他的身形虽然难看些,却是极其实用。 李孝雄脾气急躁,几招不中就大步跟上,出拳追击,但这一上前追打,又是跟随着他的步法在跑了。无名接连躲开他狂风暴雨的几招,但想就这样带着他跟着屁股后面乱跑,虽一时可躲闪开他的猛烈攻击,却永远也别想取胜。 (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七星拳法 一 无名眼见拳头再次击到身后,便回身斜跨,侧腰仰背,左手斜格,右手反臂直击,这已是‘三清门’的上乘武学‘破石掌’中的一招‘穿花叶落’了,但他只知一套‘十三路拳’的招势名称并练的纯熟,至于门中其它的武学招法只是偷看而来,却是真不知这招叫什么名字了? 李孝雄伸手一挡,口中却叫:“这招可够厉害,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叫人惊奇了。”无名临敌经验尚浅,起先一直没敢使用除‘十三路拳’以外的武功,但现在和他多次交手,胆气已壮,已知光靠一套拳法,怎能打到这个武学高手一下? 这才大胆把曾经在山上偷看来的上乘武学招数使用出来,但这招‘穿花叶落’本是跟随着几个厉害的后式,可他一是只知招数之形,却不解奥秘所在,二是对手的拳力实在太强,虽然说过会手下留情,但就是这样也是抵挡不起。 只觉手臂相交,一条臂膀就被大力荡了开来,带着身子也向一边倒去,急忙利用脚下步法,斜跨回引,站稳身子,眼见他又已冲上前来,便双手在他面门连晃,上拳下脚,抬脚踢向他的小腹,这也是一招叫不出名字的上乘武学。 李孝雄低身收腹,肚子凹成弓形。让他的脚尖刚好落在弓形之间,却停在那里,已失了力道,见他抬着条腿无力前行,也难以后退,心想:“自己这招‘大吸肚’,也无需再用内力引吸。”便双手成爪环抱,抓住他的脚怀,‘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这招也算精妙,但你竟敢起脚踢来,那脚下的步法就不管用了。” 说完身子一转,就把他整个身子丢甩了出去,摔的他一溜滚,趴在地上,便着急问道:“你这小子不能是摔死了吧?”却见他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问道:“我们刚刚已经打了几招?”便道:“九招。”见他走回来,点头道:“我们再来打过。” 独孤原远远瞧着,见无名被抓住脚脖子抛出,就感觉好像自己也被重重摔了下,但见他再次爬起身来,却主动要求继续交手,更恨他怎么就是不听话,这样逞强,难道他的命就如此的不值钱,可以任意糟蹋? 无名再次上前交手过招,这回是再也不敢起腿飞踢,只是用手上招数,配合脚下步法来回游斗,但手上出招已尽是‘三清门’中的上乘武学招式,虽然这些招法他并不解其中玄妙,发挥其威力也只有招法本身二三,但现在使来已足使对方连连叫好,惊叹不已。 李孝雄接连被精妙招法吸引而大声叫好,可待得打个几招,便由惊讶转为奇怪,跳后身形,停手道:“这些招数确是精妙的上乘武学,但你怎把这些招数打的似是而非,其中出招发力的法门全然不对路数,这可真是太也奇怪。”无名一时收不住脚下的步法,边走边说:“这些招数全是我在山上看回来的,却没人真正教我。” 李孝雄心想:“他所学武功原自偷师学艺,这就难怪了,却不知在那坐仙山能够看来这等武学?看来中原确实到处都是武学胜地,此次前来是来对了。”想到这里,便挺身上前,追击而上,再打一阵,口中叫道:“你这少年可已经和我打了二十几招了,还真有长进。” 无名只是闷头专心出招,来回游斗,那有心去记得打过几招?听他一说,便想答应,但现在正被拳头追打,也是不敢出声分心。李孝雄加快脚步,双腿不住左右缠拌,想搅乱他脚下的步调。无名被逼的手忙脚乱,眼见一拳打到,避我可避,便急忙用双拳上前一封,情急之下,使出的招法却又已经是‘十三路拳’中的守势了。 他双手挡出,就知不好,明知力道挡不住他的拳力,还是被迫出手相封,眼见这一拳打的自己双拳叠在一起,紧接着双拳连同他的拳头都按在自己胸口上,这下不但有对方拳头上的力道,还有自己双拳上的劲力,双力合击,相当于连中三拳,只击打的他身子再次腾空飞起,嘴中大口的吐出血来。 李孝雄知道刚刚这下力道实在太强,这小子就算奇怪到天上去,只怕也经受不起了,不由得不知所措,大声责备:“你怎么如此不中用处?”再大声讨好:“刚刚才打的有点起劲了头……总之,你先休息下再来。”心下却想:“他挨了如此猛烈的重击,只怕连站都再也站不起来了。”却见他躺在地上,强自点头答应,过了一会儿,却慢慢爬起身来,摇晃着走回。 独孤原早想过去相扶,却也实在感觉气愤,眼见他摇摇晃晃的走回身旁,就忍不住想要对他怒目而视,出言指责,但见到他嘴角流下的鲜血,却软下心来,伸手帮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问道:“你被他打成如此惨样,可就是身子舒服些了?” 无名慢慢坐下,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却没感觉到怎样疼痛,反而有种兴奋到热血沸腾之感。独孤原凝视他的脸额,见他盘膝而坐,愣愣出神,也不说话,奇声问道:“你是不是被那个瘦高杆子给打傻了?” 无名轻声道:“我感觉自己好象真如他所说一般,很是奇怪了。”独孤原气道:“你是笨的出‘奇’,倔强的‘怪’也。”无名勉强一笑,道:“我在山上和师父一起,从没想过有天会与人动手过招,可这次下山远行,却先是和师兄切磋武艺,后来师兄教我学习武功,再后来是几次被叶老妇出手追杀,现在却和他交手过招,本来我本来不愿与人争执,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出手打斗,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对拼杀的‘厌恶感’。” 独孤原耐心听着,摇头道:“我看你是真的被打坏了脑子。”无名双眼直视,道:“不是,我只是……我也不知应该怎么说清楚?”又道:“我只是感觉自己也许真像他口中所说,确实很是奇怪。”再道:“我被他打倒多次,却并不再感觉害怕,也不感觉身上有多疼痛,我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愉快。” (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七星拳法 二 独孤原琢磨:“他身上的伤势好的也是及为快速,远超常人,这确实有点怪异。”见他目光深聚,嘴唇微微颤抖,越说神情越是激动,怕他动了神,影响伤情,便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有那一个学武之人和人比武,却没有兴奋之意了?那个瘦高竿子就是个打架就兴奋的不得了的武痴,更何况你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小子?” 李孝雄只盼无名能够早点回来,时时张望,正好听见说自己是‘武痴’的话语,便叫道:“我可不是武痴,我只是喜欢和人打架而已。”再喊道:“少年休息好了没有?你们也别总腻在一起说话,还是休息要紧。” 独孤原喊道:“他被你打的骨断筋折,神经失常,以后看来都不能和你再打过了。”李孝雄不敢过于催促,以免他真的就此不上前交手,那这一天就要无聊致死了,心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不住的在林间围着大树转圈。 无名恳切的道:“我还想和他再打下试试。”独孤原皱眉道:“你不被他打死,就不会甘心?”但看见他如此决绝的表情,知道劝说不住,便想了想,问道:“我来问你,你脚下踏的步法是什么武功?” 无名道:“这是师傅近年新创的‘七星拳法’的脚下步法。我刚刚习练,还不是十分熟练。”独孤原稍加思索,道:“既然这套武功叫做‘拳法’,你怎么只会用脚下步法躲闪逃避?却手上一出招就被人打倒在地?”听他正色道:“我手上用的却不是‘七星拳’的拳法。”便皱眉道:“那你怎么不用此拳的拳法配合步法试试?也许能奏奇效。” 无名虽从师兄那里背熟了这套拳法的‘拳法口诀’,却一直也没有勤加习练,常青山在路上对这些口诀也曾解释,但他只是对脚下的奇妙步法甚感趣味,而对‘拳法应用’却是索然无兴。 但现在想起师兄曾说‘七星拳’是套以弱破强的拳术,而李孝雄的武功是比自己强出太多太多,不知多少个太多了,心想:“自己如若脚下步法配合手上拳法,相辅相成,能够使用完整的‘七星拳’与他交手过招,这不是正合此拳的宗旨吗?” 他想到这点,心情大振,道:“这套拳法我并没真正练习过,但也许真能如你所说,起到奇效也说不准。”独孤原见他双眼发亮,满脸惊喜,便点头道:“你可得答应我,不许逞强。”见他点头,却难掩心中兴奋,急着道:“我现在就去找他试试。”便皱眉道:“你现在着急什么?再叫瘦高杆子等一会儿再去。” 李孝雄见无名走回,自是大喜过望,连忙道:“我这次不会下重手打你。”无名却在反复思量‘七星拳’的拳法口诀。心想:“记得师兄说,这套拳法以人为本,以悟为先,每个人都能打出独有的‘七星拳’法。虽然不用拘泥于此拳的招式形态,可如何使用此拳,却全无头绪。”再想“自己只看过师兄打过此拳一次,现在想来,在路上就应该多学习请教就好了。” 转念再想:“自己虽然与人动手过招的经验尚浅,无人真正教导武功,但在山上耳读目染,也记得不少门中的武功招式,既然‘七星拳’可随意化式成招,想来也可化不同招式到其中,只要紧记口诀中的万般变化就可。只是这拳法口诀实在深奥的很,而师兄解说,却也没完全听的明白,现在也只有在实战中去体会了。” 李孝雄与无名再次交手,确实有所顾及,起先没敢全力施展,可几招刚过,眼见他脚踏奇妙步法,手上招势更是变化莫测,极其诡异,已然与先前杂乱无章的出招,大相径庭,判若二人,不禁有些眼冒金光,手上的力道渐渐加了上去。 无名学习这套‘七星拳’的拳法,对‘拳法口诀’中的诸般变化,实有很多未曾明白,后经师兄指点,虽也逐渐明一些,但所懂也只是二,三层而已,毕竟常青山并不善于教人,但他实在是天资聪慧,悟性极高,这一时间把拳法口诀中的各种已知诀窍,与以往记住的‘三清门’各种武学招法,尽量融会贯通,这时打起来竟然也象摸象样,气势非凡,很是实用。 李孝雄惊奇不断,眼见他手上的招法层出不穷,却变化莫测,诡异非常,心想这少年确实是已经脱胎换骨与之前大不相同,而且竟然连他手中的一招也不识得,有时擦拳而过,竟感觉他的手上传出深厚内力,心中实在更感欢喜。 其实无名只是把记住的上乘武学随手加以变化,但他舍弃招势的华丽,只用其出招手法,形成‘七星拳’中推、托、盖、劈、撞、搬、截、拿,拦等见机反击的招数,虽然现在他只能使出众多制敌手法中的两三种,但他把这两三种手法随意变化,临时变招成拳,打出来的招法确很诡异,不成套路,所以就算李孝雄再见多识广几倍,也不识半招半式。 无名越打越是兴奋,热血沸腾,浑身都在发热战栗,身内更似有大片火焰在延烧流动,其实这是他的内功迅速流转所致,他原本就身有内力,却不会任何用力发力的法门,是以无论多么精妙厉害的招法,到的他手里却只能发挥其形,不能发挥其实。 但‘七星拳’的拳法口诀正好是教人如何运力使气,以巧破强,因此他以此拳的法门发力,却以变化的上乘武学招式的手法使出,自身内力自然融入其中,所打拳脚掌指等等,与先前相比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独孤原远远遥望,本是忐忑不安,却见他脚下灵动,却没一味退让,手上打出的招法竟然极其巧妙,再见他双手偶尔与对方拳头相触,竟然没有立时被震飞出去,真是感觉惊喜,又有点莫明其妙,心想:“他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厉害了?” (待续。) 第五十四章 天一派 一 独孤原见他们两人身子突然相互交错,展开近距离贴身肉搏,暗叫糟糕,心想:“他就算脚下步法奇妙,手上招法诡异,但毕竟两人内力相差悬殊,如此近身相斗,拳脚相撞互碰,他怎能抵挡的住?”却见他双手在短寸之间以与对方互差数招,竟然没就被凶猛拳力击飞打倒。 无名现在心中有如通明,满脑子都是拳法中的诸多变化,双眼紧盯对方双拳中,闪现出的微小破绽,利用脚下步法闪转腾挪,双手尽量攻击对方拳法中的破绽所在,而尽量减少双拳相碰时机。 他全心全意,全神贯注,以至于半点都没注意到他身形步法已经闪动的多么流畅迅速?也没想到为何双手以和对方差招多次,而她瘦弱的双手竟然能接下猛烈的双拳?这些疑问他都没有心思,也没时间去注意到,这时在他脑中只有手上无限的拳招变化,与对方双拳挥出的凌厉攻势。 李孝雄越打越是心欢,实感过瘾,眼见这小子的单薄身子犹如一叶随风小舟,在自己大海狂涛般的猛烈攻势之间,来回漂泊不定,而无论自己怎样加大攻击力度,他都能在万分凶险之下,勉强化险为夷,也能在间隙间,偶尔反击,互有功守,这真是合了‘专爱打架’的心意。 他也没有去想,为何这小子竟突然功力大增?为何昨日还远远不是对手,现在竟然能够勉强见招差招?现在他们两人均无任何杂念,只是全身心的投入在,这尽情拼斗的武学世界中,不能自拔,现在对身边的任何事物都已不闻不问,就是突然林间传来一声刺耳的啸响,也是往若不知,充耳不闻。 阿古拉和胡和鲁听见这啸声,便放下手中的酒袋子,站起身来,向林中举目张望。独孤原被啸声所引,便也望向这边,只见远处林间有两条身影正在迅速闪动,奔到近前,这才看清楚面貌。 原来正是李十四娘和白胡老者,眼见白胡老者身后担负个硕大的布袋子,奔到近前,便丢放在一棵树下,脸上的表情仍然冷漠。李十四娘身影飘忽而来,仍是带着一副诡异的笑喜喜面孔。 独孤原心想:“这两个人大清早的就不知去向?怎么现在突然现身?白胡老者放在树下的大袋子鼓鼓囊囊,偶尔还会蠕动,不知装的是什么古怪的活物?”她疑问虽多,但现在更关心无名的生死,那有心思理会这些怪人的行事?便默不作声,假装不见。 李十四娘叉腰站立,看也不去看上两个蒙人,抬眼见到李孝雄和那年轻人儿又打了起来,便忍不住一阵娇笑,但眼见这两人儿的身形交错,转动而行,差招有序,竟然打的有模有样,相当激烈,到是一怔,便飘飘然的,走到独孤原身旁,并肩站立,一同观瞧。 无名现在浑身都感燥热难当,身子与对方交叉往复,手上尽量用简短的手法迎敌,已是全无顾及,不再怕慌乱间脚下踏错步法,也不再惧怕双手挡不住对方拳头上的凶猛力道,只觉现在全身都要被气顶的爆炸了,充满使用不完的力量。 其实他首次浑身内力全速运转,自感精力充沛,血脉奋张,力量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涌现,这其实是他自身内力,已然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体中的内力全速运转至七经八脉,再从脉络通往四肢,功力异常发挥,已超出平常何止数倍,他这才能够勉强与对方近身相搏,互有攻守。 另外‘七星拳’本就是门近身搏斗的武学,其中诸般招法变化,都要贴身肉搏,才能展现威力,现在他贴身近斗,正好发挥此拳之长,并且‘此拳’是道家拳法,讲究遇强则强,无欲无杀,方而能为。 无名现在心中空明如静水,无有半点杂念,只是全身心的看着对方招法中的空隙,见式拆招,却并没有刻意去想如何击杀对手,这也正好符合了这套拳法‘无杀念,不激进’的精义所在。 白衣子首创此拳时,本就是以‘三清门’中的各种武学制敌的手法为根基,所以无名才能如此快速的上手,但这也是因对手武功太强,要知凡是学武之人,决不会轻易冒险与武功太过悬殊的对手拼命,而此时无名却是迫不得已,勉强出手,这才加快他自身武学的蜕变。 独孤原真是大出意料,但时间一久,只见无名一张白脸涨的越发通红,额头上热汗直流,身上似乎冒出嘘嘘热气,眼中闪现异样光芒,身形左闪右支,围绕着对方来回打转,但其实却是招招凶险,早已险象环生,不免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李十四娘翘脚站在一边,但觉这年轻人儿的武功,确实让人感觉惊奇,可也只是随意看看,便转眼看起独孤原来,到似这边要比那边的两人交手更惹她注意,刚想说些调笑的话语,却闻听林外一阵响动,瞬间冲杀进来几十个手持宝剑的陌生人儿。 这些人均气势汹汹的手持长剑,双眼发红,满脸悲怒,其中三名在前的长者挥剑直指。一人大声怒道:“你……”转眼见到走过来的两个蒙人,便苍然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悲愤道:“三个杀人凶徒都聚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 白胡老者背负双手,冷眼扫视,冷叹道:“你们是‘天一派’的徒众,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还是阴魂不散的追到这里来,你们那没用的掌门死就死了,难道真想被灭门灭派,全都死绝,才肯罢休?” 原来这些人均属‘天一派’的门人,白胡老者带两蒙人远扑淮南,突施奇袭,杀死现任掌门‘韩申子’,并取走首级,众门人弟子便全派追杀凶手,但眼见三名凶徒武功奇高,门众虽多,终究没能拦下,但怎会就此善罢?一路南寻,最终在此处见到凶徒的身影,便一路跟随而至。 (待续。) 第五十五章 天一派 二 ‘天一派’众人齐施长剑围上,先前那三名长者是韩申子的师弟,派中仅存长老一辈,这时均是悲愤交加,其中一人怒喊道:“你们这几个妖人贼子到底是些什么人?竟敢杀我掌门……” 白胡老者冷眼相瞧,并不回答,冷冷说道:“天一派’初代掌门木洋子过世以后,门人弟子遭逢大难,只剩下你们不成材的师兄弟四人,韩申子是师兄,武功也最为高明些,便接任掌门,但已难铸辉煌,虽然仍属南派九大名门,却已是名存实亡,在武林中也起不了什么风浪了。” 又道:“苟延之派,既不会影响我等大计,我便不想赶尽杀绝。”伸手点指,道:“你们身后的这些子弟都是近年新收,何必带着前来一起送死?奉劝几位,还是带着众弟子速速离开,修生养息,从整门户,以免一门,就此覆灭,消失江湖。” 三长老,惨然而笑,一长老手中长剑向下斩落,随即向上挑起,郎声问道:“众‘天一派’门徒,我们的掌门被杀,报仇不报?”众弟子齐声高喊:“血仇血偿,还我公道。”三长老齐声道:“说的好。”另名长老怒声问道:“凶徒自逞武功高强,你们怕不怕?”众弟子大声叫道:“我们不怕,此仇不报,生不如死。” 先前长老,长剑再指,道:“你们三人偷袭我派掌门,现在我们三人杀你报仇,这不是我天一派欺你。”说完长剑向前刺去,另两名长老长剑齐出,三把长剑,一前两后,却是三剑分刺上中下三盘。白胡老者单手缚于背后,冷面道:“好啊,‘天一派’的门徒还算是有些骨气,看来也只好叫你们陪同韩伸子去做伴了。”晃身快步,冲进剑圈。 众年轻弟子没得长老指示,不敢出手相助,只得持剑围观,这时怒眼看见站在一边的两个蒙人,不禁满腔悲怒,慢慢围拢过去。阿古拉和胡和鲁对望一眼,便从腰间各抽出‘粗皮马鞭’,默不作声的,上前挥手抽击。 李孝雄打斗虽欢,但久斗不下,也是气燥,暗自提气,手脚上已使出七层功力,见无名脸额涨的通红,就快有所不支,便手上再加一层力道,可是他踏动奇妙步法,到处乱转,自己拳脚沾不了身,就是全力而发,也是无用之功。 他知脚下速度要远比这小子为快,但却没他步法灵巧,两人相互对打,其实是自己奔跑不起来,也抓不到他,便立定脚跟,只身体随着他旋转出拳,却不再跟着乱跑,果然立时与他对面而立,看清楚他的步法身形,运足九层功力,双拳一起打去。 无名浑身内力迅速运转,但终究功力有限,他也不知在拼斗中如何保存体力,时间一久,精力消耗怠尽,大汗淋漓,浑身湿透,立觉头昏眼花,精力充沛过后带来的迅速疲劳,这才显现出来。 再见对方拳头上的力量不断加大,就是仅在身旁掠过,也是一阵强风,刮的浑身难受,只好急踏脚下步法,不住打转躲避,但脚下如此奔行,却是更加耗费真气,但现在别无他法,也只有强自硬撑,突见对方脚下不动,却只旋转其身,心想:“己在外圈,对方在内圈,无论自身脚下再快,也难以躲避。” 眼见双拳打来,避无可避,心中焦急,眼前一黑,脚下一斜,一个踉跄,险些晕倒,再看眼前,竟然鬼使神差般绕到了对方的身后,看到对方腰间全无防备,露出老大一片破绽,便不及去想,就伸拳打出,拳头直直的抵在对方腰间上,只是这拳打出去歪歪扭扭全,无力道可言,而他自己也已浑身乏力虚脱,双腿一软,竟然双膝跪地,可拳头仍是死死抵着不放。 李孝雄转回头去,双眼上下打量,然后‘哈哈’大笑。原来他的身子不停旋转,双拳狠狠追击,眼见就要打到无名的身上,正自欢喜,可突然旋转的视野间,看到林子里好多人打成了一团,便微一分神,双拳从他的身旁划过,停下身子,眼见打斗人群中赫然有白胡老者和两蒙人的身影,更感惊奇,等到再想起交手过招的少年,只觉得他的拳头已经抵在自身后腰上,这可已算是被他打到身体了,双方约定已经是输了。 无名半跪身躯,浑身脱力,但拳头仍是举着不肯放下,听见李孝雄的笑声,这才缓过神来,想到自己拳头竟然真的打到他的身上,犹如身在梦境,还真不敢就此相信,可确实能感觉到拳头的触感,这才大喜,想要放下拳头,却是连同身子都猛然侧倒。 独孤原早已冲上前来,轻轻抱住他的身子,随即坐落在地,将他的后脑缓缓放落在自己腿上,看着他喜极而泣的双眼,竟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只是无名是因为欢喜而落泪,而她是因为心痛而泪落。 李十四娘双眼凝视着他们,却在想:“当年自己和相恋的‘他’,也曾如此相依欣然泪下过,那时虽眼中落泪,可是心中却是无比的欢喜,现在形单影孤,每日都假装笑容,心中却是无比的悲伤。”只觉羡慕更觉嫉妒,突然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到脑间,侧眼只见身边几人缠斗正酣,便飘过身去,静悄悄的伸掌印在一名长老的后心上。 三名长老本是专心舞剑,却那里注意到她轻飘飘的杀到,其中一名长老只觉背心被一股沉闷的内力直透心口,便也没来得及喊叫,就已翻身倒地,其于两名长老见状大惊,急忙出剑向身后舞出几个剑圈,这才回身观瞧。 白胡老者左手缚于背后,却只用右手在剑圈中穿插往复,出手递招,三长老都有十几年的武学修为,单打独斗虽不成威胁,可是合力出手,剑法中配合有序,便一时间被围在剑圈之内,这时眼见一人倒下,两人撤手,便冷声问道:“李十四娘,你是想要出手了吗?” (待续。) 第五十六章 出手救人 一 李十四娘娇笑道:“你这个白胡子儿只用单手出招对敌,偷奸耍滑,也不使出全力,拖拖拉拉的,叫人儿厌烦,我便好心帮你料理了这几个人儿吧。”白胡老者冷‘哼’一声,提步走向一旁,负手观瞧。 两名长老扶起被打倒的师弟,只见鼻口出血,已然毙命,新仇旧恨相加,更感悲痛欲绝,双剑齐指,颤声怒道:“你这个妖邪女子是和他们一伙的?暗下毒手,真是歹毒。”却听她娇笑道:“我不和‘天一派’一伙,自然就是和他们这些人儿一伙了,这个也需要解释呀。” 无名横身躺在地上,而头却枕在独孤原柔软的腿上,只感全身虚脱无力,连眼皮也抬不起来,却也感莫名的舒心,便合上双眼,闭目养息,只稍过片刻,便感自身精力有所回复,再睁开眼来,只见树木蓝天之间,映照着一副俊美的脸额,再见他双眼间仍残留有少许泪痕未干,便笑道:“你这是在为我流泪吗?” 独孤原双眼低垂,实感酸甜难分,一时莫名火起,便想怒声指责这倔强小子不讲信用,答应不会逞能,却弄的这般难看模样,但看到他的笑容还是强忍怒气,忍耐下来,再见他懒洋洋的躺在自己腿上说话,便轻轻将身子移开一些,让他的头顺着腿侧滑落在地。 无名用双手微微撑起身子,满脸歉然的道:“我叫你忧心了?但我却真打到他的身子了,你看见没有?”见他看向一边,皱眉道:“没看见,我只看见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知道他是在说些气话,也不以为意,继续道:“这下他们要放我们走路了。” 独孤原没来头的怒道:“这样你便可以立即去找你的师兄了?”无名倒是一怔,心想:“自己本来就是要去找寻师兄,但他怎么看上去会如此生气?”便张口想要询问,却见一个人重重摔倒在身旁地上。 独孤原见摔在地上的人正是‘天一派’三名长老之一。无名这才惊觉,原来林内可有很多人正在拼死打斗,眼见摔倒在地的老者,胸口凹陷,口鼻流血,双目圆睁,不知是死是活? 三名长老被李十四娘突下杀手致死一人,剩下两人怒火中烧,上前便与之拼命,但见她身子飘飘,在剑圈中忽前忽后,来去自如,二长老狠下杀手,却连她身上的半点衣衫也没碰到,再见她身子加快,也没看清楚怎样移动步法,就已经飘身从两把长剑间穿进,一掌轻飘飘的击打在一名长老的胸口,正好摔落在独无身旁。 独孤原皱眉道:“这些人是‘天一派’的徒众,这件事情和我们无关。”无名想起白胡老者确实说过杀了‘天一派’的掌门,原来这些人是来此寻仇,听见李十四娘的娇笑声音,便抬头望去,只见和她缠斗的老者,有如疯狂一般狂舞长剑,而那人舞剑越是疯狂,她的笑声却越是娇媚,一席绿衫带动身影,轻飘不定,犹如画上的凌波仙子悠闲飞舞。 独孤原实不愿再被卷进武林纷争中去,心想:“现在这林子中混乱一片,正是脱身的最好时机,现在不走,却等到何时?”刚想说:“现在我们最好尽早离去。”却见无名轻轻惊呼,便顺他目光看去, 只见李十四娘已经把最后一名长老一掌打死,而她的脸上仍是带着万分的笑意,嘴边如沐浴春风般的笑容和脚下死尸的面目狰狞,形成强烈对比,衬托得她这个人实在是更加怪异恐怖。 无名初入江湖,虽说随着常青山一路之上,也已看过不少死人,却也见过不少江湖中人相互拼杀的情景,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亲眼见到有人在面前被活生生打死,不禁颤声道:“她,她可把他们都打死了。” 独孤原默不作声,却在担心这个倔强小子,可不要再分不清状况,多管闲事才好,眼见李十四娘转回身来冲着一旁的白胡老者‘呵呵’娇笑,然后飘身走到一颗树下,悄然坐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林间两个蒙人手持‘粗皮马鞭’狠打狠抽,不断有‘天一派’的年轻弟子被抽打的骨断筋折,死于非命,但这些弟子却十分顽强,竟没一人脱逃喊叫,只是闷头持剑相斗,但终是武功相差甚远,再加对方手中武器占尽便宜,竟然半点也沾不近前,只有被动挨打,任人宰割,现在的情形真成了‘鞭长莫及’了。 李孝雄虽因一时分神,而后腰上被无名打到无关痛痒的一拳,但也自认输了,回想起刚刚打斗的场景,仍感意犹未尽,眼见两个蒙人手持‘马鞭’,各站一侧,左右抽击,把众年轻弟子渐渐圈拢在林地中间,而这些弟子各个面无惧色,视死如归,虽被残忍杀戮,仍显得刚强。心想:“这些小辈的倔强之情,也不比交手的小子相差,到也很合心意。”立感手痒难耐,便快步奔上,大声叫停。 两个蒙人收鞭站立,生硬的问道:“你是要干什么?”见他一边搓手,一边道:“我来出手帮你们和这些人打架。”便知道他‘专爱打架’的隐犯了,便僵硬齐道:“我们不是打架,我们是在杀人。”却听他大声叫道:“我帮你们杀了他们便是。” 众年轻子弟已然在鞭下死伤大半,现在只剩下十几个人仍然手持长剑而站,眼见两个蒙人突然收鞭退下,知道这个瘦高汉子也是他们的同伴,再见他扬言杀人,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便一起持剑上前,怒目而视。 李孝雄见这些弟子大都是,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各个面无惧色,似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不禁佩服起他们临危的胆色,还真有些不忍就此杀了,但话已出口,不能更改,重重点头,大声道:“我陪你们打架,只要你们能伤到我,我便放你们走路,这可是我的‘新规矩’。” (待续。) 第五十七章 出手救人 二 两名年轻弟子不听他把话说完,就已快步冲身上前,双剑猛刺。李孝雄挥动双拳,只两个回合,就双拳分别击打在这两人的胸口上,眼见两人中拳飞出,身在空中便已绝气身亡,均是胸骨折断,内脏受损而死。顿感不满,大叫:“你们怎么如此不堪一击?都赶不上那个奇怪小子抗打。” 独孤原眼见无名怔怔的望着林间,便已经猜想出他所想,心道:“他心地和善,对自己‘提剑杀狼’一事都耿耿于怀,就更不愿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被杀了,现在看到那些年轻弟子被逐一杀戮,自是难受不忍,他定是想不自量力的出手制止。”便伸手轻拉他衣袖,悄声道:“我们走吧。”却见他神情麻木,浑身颤抖,便轻叹一口气,与他并肩看向林间。 众年轻弟子各个奋勇向前,手持长剑,出招群斗,虽众人刚刚与两个蒙人相斗,已尽皆受伤,现在体力未复,也顾不得这么许多,现在他们只想和凶徒拼个同归于尽,但瞬息之间就再有两人丧命于对方的拳下。 李孝雄双拳大力挥出,却觉索然无趣,边打边想:“这些人虽然拼命,勇气可嘉,但打起来却不如那奇怪小子给人的惊喜不断。”他这感觉打架无趣,便想趁早罢斗退走,却见这些弟子死命的纠缠上来,更是不顾死活的猛冲狠杀,心中气恼,猛提一口真气,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奔出,双拳连环猛击,霎时之间,便有七八名弟子接连中拳倒地。 无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杀戮的场景,这时再也忍无可忍,不顾身边的大力拉扯,猛然站起,脚踏‘七星拳’的步法,一跃而出,伸平双手,拦挡在众人身前,愤然道:“你们快住手。”李孝雄见他突然挡在眼前,到是一怔,眼见他浑身颤抖,理正词严的大声质问:“你如此残杀他们,可是感觉羞愧不羞愧?”便奇道:“我感觉羞愧什么?” 无名本是虚脱乏力,但身上内力仍在,稍做休息,精力有所恢复,气力也回复不少,待得眼见李孝雄不断出手杀人,便忍不住冲出质问,但听到对方反问,倒是一时语塞,要知江湖人动手拼生死,也不知该不该羞愧什么?但只觉他如此杀屠人命,实在不对,不合情理,便大声道:“你武功如此高强,而他们的武功与你相差甚远,你这不是在欺辱人吗?” 李孝雄道:“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各个身有武功,我们打架和你是一样的规矩,是这些人没你这小子抗打,打赌赌输赢,动手论生死,这又关我什么事?”眼见两名弟子出剑偷袭,便侧步让身,一拳一个,击打的这两人顿时毙命倒地。 无名眼见现在林中仅仅剩下四名年轻弟子持剑而立,便急忙伸出双臂拦住,悲声道:“你们打他不过,别再去送死了。”四名弟子眼望满地同门尸身,再看远处三位带队的长老也已丧命,各个打定‘以身殉派’的主意,一人朗然道:“掌门和师叔伯具都身死,弟子们有何脸目独生。小兄弟,我们既然不能为师长报仇,就都死在他的拳下就是了。” 无名只感焦急,气血上涌,大声道:“师长同门既然都已身死命亡,你们年纪轻轻,却何必再枉送性命?”‘四名弟子眼见这不知从那里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竟然横加阻拦,都感诧异,再见他瞪着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相劝,确显情深意切,不似作假,不禁面面相觑,心生感激,但要此刻放弃报仇,而转身逃命,却谁也做不到。 这仅剩的四名弟子,其中有一人最为幼小,进派学武的时间也最为短暂,可他的脸上也是一副无所谓惧,视生死为无物的表情。‘另一弟子低声道:“玉师弟,你年龄最幼,入门年限最短,你在这里记住这些凶手的样子长相,然后便速速离开,以便能召告天下武林同道,也好为‘天一派’报仇血恨,讨还公道。” 玉姓小师弟朗声道:“我虽进门时短,却和大家情同手足,我派遭逢大难浩劫,不敢就此舍己独活?”先前弟子恨然道:“大家要是都死在这里,‘天一派’的血海深仇就是石沉大海,真的无法报了。你不要倔强,要以大局为重。” 无名张臂上前,道:“你们谁也不要再去打了。”先前弟子抱拳道:“多谢小兄弟仗义拦阻,好心出言相劝,但是师长同门都已丧生在此,大家曾说过同生共死……”心下悲愤,说不下去了,只是摇头道:“这里我们只有多谢你了。”说完三人从两侧,分别冲过他的身旁,一同持剑扑去,那玉姓小师弟微一迟疑,便也合剑跟上。 李孝雄本觉与这些年轻子弟交手,实感无趣无味,但眼见无名跑上前来,强自出头,便没急于退身,仍是站立当场看着,再见这几个年轻弟子视死如归,愿与同门共死,倒是有点佩服,心想:“既然你们同门义气深重,想要同生共死,不愿独活,我便还了你们的意愿吧。” 无名要是踏动‘七星拳’步法,虽可以上前拦下一人,但四人同时冲上,他却一时也不知应先去拦住谁?微一迟疑,就听一声闷哼,已经又一人中拳。另一名弟子向后假装闪退,随即手中长剑快速丢去。 李孝雄见这人突然来招‘撒手飞剑’的功夫,便闪身躲开,再见那人手中没了宝剑,却怒叫一声,猛然冲上,合双臂抱来。便跨步上前,单拳直击,那人大展双臂,门户大开,胸口就此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 李孝雄本想一拳便可打飞他的身子,但没想到此人竟然十分骁勇刚猛,胸骨全被拳头打断而凹陷进去,可就在他身子要向后飞出之际,却双手猛然抓抱住自己手臂,不使身子向后飞出,反而借这拳上之力拉的自己向前跨了半步。 (待续。) 第五十八章 出剑 一 那人口中喷血,身子上前,双手合拢已然抱住李孝雄腰间不放,一口鲜血喷散出来,全吐在了他后脖子上面。另一名手持长剑的弟子,心领神会,竟然连人带剑猛刺,确是想拼个同归于尽,来个鱼死网破。 李孝雄被抱住腰身,行动不便,再感脖间粘糊糊的很不受用,见有人合剑向胸口猛刺而来,便急提真气于脚上,横身跳开一步,躲过刺来的长剑,顺势一脚横扫,正扫在剑刺的弟子小腹上,立时踢得他馓手丢剑,身子如箭射一般向后急射飞出,撞在一棵大树上反弹落地,已然七孔流血而死。 李孝雄身子顺时针一转,轻轻甩动肩膀,就将抱住腰间,却已身死的弟子甩落,刚想稳住身子,但觉眼前寒光闪动,竟然又有一把长剑刺向咽喉,心中恼怒,便逆时针扭转头颈,身子反转,随即暗提全身真气于双拳,一起全力打出,只见一人伸出双手来接双拳,但双拳正好错开双手,贴着双臂而入,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胸口上。 原来就在无名犹豫之间,就已见四名年轻弟子从身旁快速冲过,再见李孝雄瞬间就打死一人后,便被另一名弟子抱住,但随即有惊无险的拳脚相加,两名弟子想同归于尽,没能得逞,反而丧命,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他本想救下几人性命,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被残暴杀死。 他现在只感万分失落,脑中翁然做响,空空荡荡,眼见最后的玉姓小师弟,也已提剑上前偷袭,可李孝雄身子反转躲开长剑刺击,随即双拳猛力打出,他已然避无可避,便情不自禁的脚踏‘七星拳’步法,大跨步奔上,想也没想就伸出双手去接打来的拳头,可他在慌乱之间,双手却没能恰倒好处的对准来拳,眼见双拳顺着两条手臂而进,这才惊恐不已,但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拳头,实实在在的打在自己胸口上了。 李孝雄双拳打出,虽见前来接拳的不是‘天一派’的弟子,而是颇感有趣的奇怪小子,但要想及时收手也已不及,双拳猛力击出,已然使上全部的十层功力,他从小练的武功是以外家拳为主,内力使出如同排山倒海般,难以控制,可就算他自身内力能控制自如,现在这般全力而施,再想突然收功收拳,内力回转冲撞,他自身也必遭受严重的内伤。 无名只感胸口似被两柄万斤重的大铁锤同时击中,全身都剧烈震荡,脸上的五官似乎都被震的有些扭曲移位,一大口鲜血,顺嘴喷出,同时身子如风吹落叶,向后飞去,身在空中,仍能看见对方伸出的双拳,再见一人快速持剑刺去,剑身上蓝光闪闪,犹如一条蓝龙。 独孤原眼见他一跃而出,便知他的倔强脾气犯了毛病,可准是想强自出头,独自逞能,很感担忧,但见他义正词严的出口指责,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更感气恼,再见他想要阻止那几个年轻弟子拼命未果,最后竟然挺身挡住李孝雄的拳头,好去救那玉姓小师弟的性命,实在大惊,急忙拔出腰间配剑,快步冲上,想要相助,但已然不及,待得提剑杀到,他已然胸口中拳飞起。 眼见他狂喷鲜血,心想:“他的胸口挨了这两拳是如此之重,想必现在已然活不成了。”只感一片痛苦茫然,脑中现在只闪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杀了这个李孝雄。”再也不顾及是否是他的敌手,而他又是否是‘专爱打架’,如此上前是否是正合他的心愿,这些现在已全不重要,现在在最重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杀了他。” 无名有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好远才,遥坠摔落,但他先前与李孝雄全力过招,身体中内力全速流转,虽因自身承受不住,而虚脱乏力,但其实他自身真气,仍缠绕全身未曾散去,这时胸口接了全力一击的双拳,身体中的真气自然而然的受到巨大拳力的感应,而纷纷聚集到胸口前来相抗。 他虽然胸口肋骨被拳力震断几根,以至大口喷吐鲜血,但自身真气护体,内息护心,以至于内脏并未受到严重损伤,但这拳力实在太过凶猛,他身子受到如此巨大推力飞出,还是重重摔在远处地上,待得勉强挣扎着,抬头向林中相看,却只见独孤原如风魔一样狂舞手中宝剑,正在与李孝雄激烈拼斗。 独孤原出身剑派名门,祖辈皆是江湖中的剑豪,其父‘独孤风云’更是在武学上独辟蹊径,青出于蓝,剑术远超历代祖先,已然成为江湖中剑术大成之师。她从小便跟随父亲学剑,虽然后期父亲事忙,教导有所懈怠,但她却一直没忘记修习练剑,所以自身剑术已有小成,再加她手中这把宝剑实在太过锋利,逼使的李孝雄一时间手忙脚乱,不住闪避倒退,实在不敢进到锋利无比的剑圈之中。 无名其实也是第一次亲眼见他正全力与人过招,眼见他的剑招凌厉凶狠,沉着老练,虽是不管不顾的只攻不守,一副与人拼死相斗的打法,却是剑法丝毫不乱,招招井然有序,俨然一副名家风范,心想:“原来他的剑术竟然如此高明神妙。” 独孤原身具名家剑法精华所聚,自身剑术确已不凡,再加手中宝剑,仍是江湖中一把‘无上利器’,手持如此宝剑,实已可与江湖中寻常高手敌对。先前她被叶氏夫妇几次追杀,其实本可凭借手中宝剑抵挡一阵,至少不会几招之间,便狼狈受伤,这却皆因无名每每在她想要出手之时,都上前英勇相助,适得其反,反帮倒忙,弄的她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不能施展剑术,这才被叶老妇的利爪抓伤。 李孝雄被她一阵拼命剑法,打的是不住躲闪,但终究自身武功实在太强,要不是眼见宝剑太过锋利,早就上前出手反击,他的性子是‘专爱打架’,自是越遇厉害有趣的高手比拼,越是兴奋高兴,这时眼见他剑法犀利非常,令人惊奇之处,已不亚于那个奇怪小子,有心上前好好过招几下,可这把蓝光宝剑怎的如此锋利?身子躲的老远,衣衫仍被剑锋发出的条条剑气划开数条细小裂缝。 (待续。) 第五十九章 出剑 二 无名勉强爬动身子,虽眼见独孤原猛然出招,施展精妙剑法杀的李孝雄有些措手不及,但他自己却身有体会,心有所感,知道李孝雄武功可有多强,这时间稍一长久,待得缓过气来,只怕他就要大败亏输。 他虽与人过招经验欠缺,但在‘三清门’中看惯师兄们比武过招,这武学上的谁强谁弱,也能够分的清楚。眼见‘专爱打架’越打越是眉花眼笑,想是为找到打架对手而欢喜雀跃,不禁更是担心,急忙想要大声劝阻,可张开嘴巴,却是喊不出声音,原来他胸口受了重重的双拳击打,震荡的浑身真气散乱暴走,全身肌肉都受到巨大冲击,一时间竟然连出声说话也感困难。 玉姓小师弟本是抱着必死决心,才偷袭剑刺,却被李孝雄轻易的转身躲开,眼见他双拳打向前胸空挡,已然避无可避,只有闭目等死,可瞬间就见那冲上前来强自出头调和的少年,以脚下极其怪异的步法奔到身前,用胸口挡下双拳,不禁一怔,但是能够因此死里逃生,实在是感慨万千。 他能在生死之间,捡回一条命来,心中却感发酸,转念对仗义相救的少年更是无限感激,眼见他为己挨下双拳,飞身吐血,想是难以活命了,真感无限难过,抖擞手中长剑,就要继续上前,好为死去的同门,以及舍命相救的少年报仇,虽一定是瞬间便丧命恶徒之手,但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 他刚想提剑拼命,却转眼见到一名年轻的公子快步上前,已然如疯狂一般出剑和凶徒斗在一处,但见他剑法玄妙惊奇,竟然杀的对方不住倒退,便持剑想绕到李孝雄身后,伺机刺杀,可眼见他的身子被一团蓝光追的乱逃乱闪,却那里能找寻到偷袭的良机?便跟步上前,手持长剑合力出击。 独孤原想到无名已然身死,顿感肝肠寸断,不知为什么只想尽情大哭一场,心想:“我和他相遇至今,也仅仅相处数日,可为什么自己眼见他被双拳打死,却会这样疾首痛心,目断魂销?”她确是不明白,可确实伤心难受的紧,现在也不是说想杀谁报仇,现在她只是一个心思就是:“自己想要李孝雄死在面前,或者自己死在‘他’的面前也好。” 她心中越是感到伤痛,手中宝剑舞动的越是凶猛疯狂,眼见有人提剑相助,也不以为意,仍是自顾自的舍命砍杀。却听李孝雄在躲闪中偷闲大笑,大声道:“打架的人多才叫人感觉过瘾,你们一起上这是最好不过。” 无名只觉双腿有如不是己般,竟全无任何知觉,就是双手也是阵阵发麻,并不灵便,可现在他却想要赶紧阻止他们再继续杀戮,他万分焦急,苦于喊不出话,只好趴在地上,用双手十指扣在泥土里,强自向前缓慢爬行。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近前,双手的指甲都已在地上抓出血来,但他现在那里还去理会手指是否感觉疼痛,现在只想大喊:“你们现在别再打了。”这一着急,喉咙中却是不自觉的喊出声来了。 原来他全身内力激荡,但稍隔时间,便逐渐回复平稳,先前他想喊叫,内息堵在喉头是发不了声,现在想喊,堵在喉咙上的气息也以散去,便自然而然发出声音来了,只是这声音气若游丝,传不太远。 独孤原手上狂舞宝剑,脸上全是悲伤之情,双目发红,耳中突闻他的说话声音,顿感更是茫然,暗道:“你在天之灵别散,我这就为你报仇,不然,我就……我就随你而去。”她心中这样想着,耳中却再次听闻他的话声,便刹然停下宝剑,回身相看,只见无名趴在地上呼呼喘气,竟然没被打死。 玉姓小师弟眼见这俊俏公子突然停手,便微一迟疑,但随即独自挺剑刺去。无名勉强喊道:“你也别打了。”独孤原喜极而泣,听他出声劝阻身旁少年,便忍不住回身一剑,拦腰削断他刺出的长剑,怒道:“你没听见他说不让你打了吗?”再听李孝雄急噪叫道:“怎么不出剑和我打了?你们要继续上前打来,这才对啊。” 玉姓小师弟手持一把断剑呆立当场,一时不知所措,眼睛看看独孤原,再转头看向地上的无名,见他趴伏仰头,声嘶力竭的道:“你忘记同门嘱托的事了吗?”一时不明话中所指,呆呆问道:“你说什么?” 无名努力把声音放的平稳,道:“你的同门临死之前可曾说过,让你好好保住性命,以便告知天下同道,‘天一派’是被何人所害,现在你却逞一时之勇,可根本就是对不住死去的同门师长。”他本就说话困难,待得情绪激动,嘴角边又已流出鲜血。 独孤原收起宝剑,上前扶起他的身子,他这才继续道:“我虽从小便久居山上,也听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虽然我不赞成冤冤相报,可你现在的武功修为,确实是敌不过他们,你要是现在死在此处,可就却连最后报仇的希望也都没有了。” 玉姓小师弟听他说的诚恳,也知要是自己真的身死,确实是让‘天一派’的血案石沉大海,对不起同门临终嘱托,就是现在立马死去,也无颜面对师长,但现在让己就此掉头独生,也心感不甘,但他左思右想还是认定以大局为重,用力将手中断剑抛在地上,跪倒在地,放声悲嚎,随后向满地的同门尸身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无名见他如此所为,知道他现在已经暂时放弃现报仇拼命的念头,稍感安心,这一放松,身体立时就瘫软下来,紧紧靠在独孤原的怀中。玉姓小师弟转身回来,突的正然跪倒,大声道:“感谢小公子挺身相救,再申明大义,枉我差点就做了一派的千古罪人,小公子的大恩大德,以后如有机缘,自当相报。” (待续。) ; 第六十章 放行 一 无名勉强道:“你快些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公子,他才是真正的公子。”指的自然是武生公子打扮的独孤原了。玉姓小师弟站起身来,感激涕零的道:“感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再悲声道:“我定要想方设法重整门派,必定要为死去的同门师长报仇。公子恩情,永世不忘,就此别过。”刚转过身去想走,又转回身来,抱拳道:“在下‘天一派’未亡弟子玉萧轩,还没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无名听他话语中意思,知道他还是想报血仇,本想相劝,冤仇相报,何时为止?但想到他的师长同门都已惨死,仇怨已深,只怕他肯忍辱负重的退去,已然是最大让步,已经绝不会听从劝解,听他问及自己名姓,便道:“在下无名……”‘ 玉萧轩摇头叹息,正色道:“既然恩公不愿透露真实名姓,在下也不便强求,就此告辞。”转身便走。无名见他错解了自己话中的原意,刚想说明此‘无名’非彼无名,但耳听身后的独孤原已然扑哧而笑。 心想:“自己本来就无姓无名,师父给取‘无名’的意思就是如此,也不需要向他多加解释了。”眼见‘天一派’唯一幸存的玉萧轩,阔步走过李孝雄面前,再狠狠逐一向站在一旁的李十四娘,白胡老者,阿古拉和胡和鲁冷目扫视一翻,这才昂着头的悲然离去,而这些人竟然也不加以拦阻。 独孤原悲云散去,虽有意抑制感情外露,但喜悦之情,仍是溢于言表,这时见怀中的无名再次口中喷血,不禁再感痛急,伸手死死抱紧,防他摔倒,再用手一探他的鼻息,感觉鼻中还有微弱气息。 无名先是被叶老妇出手打伤,后来几次与李孝雄交手过招,虽然最后侥幸赌斗赢了,但自身其实早已创痕累累,不担重负,他最后被全力的双拳击中胸口,虽被身体中激荡的真气相护,勉强救了性命,但受伤已然极重,再加上精力耗损,现在全靠一口真气顶着,这时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再次喷出,就此不醒人事。 李十四娘本是站在远处,此时飘然前来,手拿一只小小瓷瓶,笑道:“这个年轻人儿受伤不轻,不过看来他内功奇特,或者是天生异质,再有位红颜人儿处处相护,看来也不是轻易死的了。”再娇笑道:“我这里有些伤药,你给他用水服食了吧。” 独孤原怒目而视,也不接伤药,怒道:“他已经屡次受伤,现在再遭了‘瘦高杆子’的毒手,还能不能活得成却很难说。他伤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你们所赐,你现在还想假惺惺的做好人什么?” 李十四娘娇笑不答,飘飘然的,把手中小瓷瓶放在地上,笑道:“你带这个年轻人儿找个清净的所在,慢慢条理,养上个几个月也就好了。”独孤原鼻子中冷‘哼’一声,随即奇道:“你愿意放我们走路了吗?” 李十四娘娇声道:“他们比武过招,不是说的明白?只要能够打到对方的身子,便叫你们走路吗?”再道:“刚刚瘦高杆子不断央求我放你们两人走路,我本来想叫你们两个人儿陪我一阵子,但我们要去办大事,你们两个要是跟着,也早晚活不长远的。” 独孤原听着她娇声说的话语,却是皱眉不语,眼见怀中的无名昏迷不醒,嘴角边的鲜血仍是慢慢涌出,便放低身子,用衣襟为他擦拭干净,想到已然不止一次如此这般为他擦拭嘴边鲜血,不禁又恨他就从不听从自己半点话语?难道非要弄得如此伤痕累累,这才感觉高兴甘心? 李十四娘一双妙目望着她如此细心的照料无名,微笑道:“这个年轻人儿年纪尚轻,却是血气方刚,如此多经历点风雨磨难,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情呀。”再笑道:“我是真希望你们能够相亲相爱,有一个好的圆满因缘。” 独孤原更感烦乱,皱眉不语,见她说完就飘然走远,但随即飘然走回,娇声道:“我们彼此相遇,也算得上难得的缘分,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儿如此真情真意,便想要来出言嘱托两你句。”便问道:“你还想要说些什么?” 李十四娘手指无名,笑道:“我看这个年轻人儿,性情看似温顺乖巧,其实却脾气倔强,不听言语,再看他长的白面唇红,眼眸深邃,额头隐现桃花,一副典型浪荡的**人儿面相,只怕将来会是个白面狼儿,而你是性情刚烈,我奉劝要好好看紧了他,不可事事争锋,不然他随时都可能被别的年轻女儿抢去,到时候必然弄的你痛不欲生,伤心欲绝。”随即想了一想,摇头道:“唉,再我看来,你们均性情难改,不如早早分开也许最为好些。” 独孤原低头听着,仍是皱眉不语,见她娇笑声中,真的就此飘然离去,再不复返,反而汇合李孝雄,白胡老者,两个蒙人一同顺江水向上游走去,只听白胡老者的声音冷冷的说:“李十四娘,你就这样放他们两个走了?”李十四娘娇笑道:“怎么?难道白胡子儿也看上他们两个年轻人儿?” 李孝雄大声道:“他们两个小子,我倒是挺钟意的。”再兴奋雀跃的道:“那名舞剑小子的剑术,也很是精妙高明,我还真想让他们陪我多打上几架。”随即再大声道:“你怎么叫他们两个小子什么相亲相爱的了?这岂不是龙阳好癖,乱了套路?”李十四娘‘呵呵’娇笑,却不回答,几人就此在她的娇笑声中去的远了。 独孤原的双手仍然紧紧抱着无名的身子不放,眼见林间再无旁人,只觉茫然若失,也不知何去何从,其实她实在不解李十四娘临走时所说的真实含义,也不知道她为何要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只是感觉听到这些话语,就是心里极为不舒服。 (待续。) ; 第六十一章 放行 二 独孤原低眼去看无名,只见他紧闭双目,细观之下,真是面目白净的很,但额头上也看不见桃花,再见他虽然昏迷不醒,呼吸倒是渐匀有力,便拖着他的身子来到江边,用身上帕绢,沾湿江水,慢慢为他擦洗脸额,见他并不醒转,再用单手捧起一些江水,板开他的牙关,强自灌进他的嘴里。 无名浑身多处被凶猛拳力打伤,虽自身内力流转相护,使内脏心脉并未受损,但他从没如此用过自身真息内力,这次出于无奈,自身内力受到强烈激发,被迫迅速流转不停,这早已超过自身的最大承受能力,但也正因如此,他全身真气激荡不散,这才使胸口接了李孝雄最后全力一击的双拳,而没能毙命,但他胸口肋骨也是断了几根,全身肌肉受到内力与外力相撞的震荡冲击,全身脱力,精力耗尽,这才会如此昏迷不醒。 独孤原喂他喝了几口江水,眼见他虽昏迷,却仍能喝进水去,这才稍稍安心,再见林间满是‘天一派’弟子的尸骸,心想:“他受伤甚重,最好能够找到人家所在,请到医生为他条理伤势,但这林野山间,又到那里去寻人家?终不能留在这里与死尸相伴,至少也应该找个安静的所在,让他慢慢调养。” 她打定主意,便想抱起他离开,突然想起李十四娘留在地上的药瓶,便转身返回,绕过死尸,拾起小药瓶,握在手间轻巧滑润,瓶身上雕刻有花纹,精巧华丽,心想:“只是这瓶子,就应很是名贵,真不明白她怎会如此好心?”打开盖子,里面有几颗指尖大小的绿色丸药,想到她一身绿杉,飘忽不定,处事怪异,难以理解。 独孤原把药瓶盖好,放入怀间,欠身返回,眼见无名仍自一动不动,便用力拉起他身子,负到背上,心想:“李十四娘等人是顺江水向上游走了,自己本来也是想逆江而行,便能回到‘山水镇’找到他的师兄,但现在可不能再与他们搅和在一起了,但这林子深处道路不熟,虽然‘天一派’的玉箫轩是往这面走的,可总不能带着昏迷的他冒险迷失林内。” 独孤原比无名身材稍矮,背着个人拖拖拉拉的,很不方便,无名的双臂搭在她的肩上,压的她肩头伤处很是疼痛,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一步一拖,顺江而下,却没再碰到挡路的石山,想到曾被李十四娘点了昏睡的穴道,而被强行带走,现在也不知到了那里?眼见江水浩浩荡荡,连绵不断,永无尽头一般,也不知究竟要流淌到何处为止?” 一直走出好远,也没看到半点人家烟火的影子,独孤原便放下他休息,顺便拿出小瓷瓶,倒出伤药,就着江水喂入他的口中,心想:“李十四娘虽行为怪异,但她要想对我们不利,早就明着下手了,也不必特意留下**相害这么麻烦。”又想:“她人虽总笑嘻嘻的,可真是出手便即杀人,但对我们俩也并没露出什么敌意,反而特加照顾嘱托,这真叫人猜想不透?” 无名吞下药物,微微醒转,随即再次昏迷。独孤原背起他的身子,加快下行,发现越走地势越高,林子也没那么密集了,她身子本是芊细,背负着人自感费力,但现在她心中焦急,只盼能早些找到人家,所以丝毫不吝惜体力,行至日头偏西,江水急转直下,竟然走上了山丘。 她小心翼翼的顺破滑下,回首再望,见江水顺丘倾泄而落,已然形成了一道瀑布景观。再见天色已黑,不适行路,而这里小树环生,地势平坦整洁,实在是块很好的休息场所,便把他放倒在一块大石边上,找来干柴,引起篝火,准备在此过夜休息,待得一切妥当,扶着他再吃一粒绿色伤药。 无名再次悠悠醒转,眼见他独自坐在火边,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假意‘咳嗽’。独孤原移步过来,道:“你醒了。”见他勉强道:“我是醒了,只是全身无力,还是动弹不得。”便眉头皱的更紧,冷声道:“你这次没被打死了,真是捡回来的性命。” 无名看着他,感激的道:“我还是粘了你的福气,你又救回了我的一条性命。”见他皱眉不语,便苦笑道:“这和上次我们出逃落水相似,我仍是全身无力的躺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篝火边上的你了。” 独孤原叹道:“李十四娘说你是个浮华浪子,你果然伤的都差点死掉了,还是这般油腔滑调的说话。”无名真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如此一说?心中一头雾水,怔怔的问:“我怎么就突然成为‘浪子’了?” 独孤原摇头道:“好了好了,你现在别多说话语,就多休息下吧。”随后问道:“你想喝水吗?今天已经晚了,也不能再去找些食物来吃了。”无名道:“我不想喝水。”随即笑问:“你可是又想去林子中杀害生灵了吧?” 独孤原突然大怒:“你……”但随即心想:“他只是随口说句笑话,也不是存心轻薄,自己却怎会如此突然生气?”便强压怒火,冷声说道:“你先睡吧,别再胡说八道了。”又忍不住恨道:“白脸狼!” 无名奇道:“什么白脸狼?”见他扭头不理,便也没力气再问,现在也真感觉困乏无力,他虽已昏迷大半天的时间,但身体虚脱的厉害,精力也急需恢复,这时能够勉强睁眼,说上几句话语,已经不易,晕晕呼呼,片刻间就再次昏沉的睡去。 独孤原却仍是坐在火边,眼望篝火出神,心中空荡荡的,脑子也不知该去想些什么,只是偶尔一会感觉气恼,偶尔一会感觉失落,最后还是有些担心,便再次向他悄望。 (待续。) 第六十二章 养伤 一 次日清晨,天色大明。无名这才慢悠悠的醒转,可是身子仍是半点动弹不了,只能脖颈转动,眼见他前来相扶,将自己身子靠在石上,取水帮自己洗梳,再到火边取了几只考蘑菇,尽心尽力的服侍,心中感激,轻声道:“你果然没去杀生,这可劳烦你去林子里采摘这些蘑菇了。” 独孤原道:“这林子的生灵都在你睡觉时让我宰杀没了。”还想说些气话,但想还是算了,改口道:“你不是说这考蘑菇美味的很吗?”无名一笑,但觉胸口疼痛气闷,低头相看,只见胸骨四周,被几根宽大树枝牢牢夹住,再被几根布条绑紧,猜想这是他在为自己治伤所制。 看到那些布条与他身上衣色相同,知道是他撕下衣巾所用,更是领他的情义,‘唉’声道:“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该怎样谢你了。”想起‘天一派’的玉萧轩临走时所说的话语,便朗声道:“你的大恩大得,以后如有机缘,自当相报。” 独孤原接道:“你是不是还要加上一句,‘在下就此告辞’?”说完二人均矢笑出声,无名这一笑动,引的身子颤抖,只感全身怎么如此疼痛?但仍强自忍耐,笑道:“我现在这个惨摸样,可不敢和你‘就此告辞’,这一告辞,只怕我真的魂归来兮,相隔两世,我们就不能再次相见了。” 独孤原见他神色微变,就知他身体有些不适,便板起脸来,不再说笑,取出药瓶,倒出丸药,轻轻放进他的嘴里,听他问道:“你怀中的百宝箱,竟然还藏有治伤的灵药?”便摇头道:“这药丸是李十四娘留下来给你的。” 无名一怔,随即问道:“他们现下都去那里了?怎么会突然放我们走了?”独孤原心想:“这些人说过要在那片林间等人,此次突然离去,是因计划有变,还是因为讨厌那里遍地死尸,而另选优美的所在,却是想不明白,也无心去想明白。”不想对他多加解释,便道:“你管他们去那里了?”再摇头道:“你打到了瘦高杆子的身体,他们就放我们走路了。” 无名想到李十四娘,李孝雄等人残忍杀害‘天一派’众弟子的情景,叹道:“我真希望他们别再乱加杀戮,屠害人命了。”独孤原也跟着叹息道:“但愿如此。”再轻声道:“你现在伤势未复,我们也找不到人家去休息,你就专心在这里调理好身子吧。” 无名答应,便再次迷糊的睡去,再睁眼时,夜幕已现,见他不知从那里摘来不少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红绿相间的野果子,送到眼前,洗干净了,掰成小块,放到自己嘴里,果肉入口只觉有的极甜,犹如蜜汁蜂桨般腻口甜心;有的却是极酸,犹如黄连秋橘般苦涩难咽。 待得两人吃完,无名问道:“这些野果子是叫些什么名字?”独孤原答道:“这些果子是在那边林里摘到的,也是不知叫些什么名字?”再随口道:“野果子就是野果子,还能出叫什么好听的名字?” 无名笑道:“这些野果子就和我是同一个名字,大家都叫‘无名’。”说完便再感困倦,心想:“自己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感到如此乏累?”独孤原见他迷迷糊糊的闭上双眼,便不去打扰,眼见他面色好转,已不再担心他的生命安危。 原来无名自五岁起,开始习练养气修息的法门,其实这是一门独特的‘内功修为’,可他只当做是师父安排的日常禅坐一样习练,他紧尊师命,十年间,不间断的勤加修业,以至现在内息永是均匀绵长,自身的内功修为已有所成。 在‘三清门’中没人教导他学武,他自然也就不会任何运气使力的方法,以至他虽记得许多武功招势,却从没把自身内力显现其中,此次随常青山下山,而得其教导‘七星拳’法的精要,期间先后与师兄,叶老妇和李孝雄等武学高手名家全力拼斗,便逐渐掌握些许运转内力发气的法门,已能初步使出些自身内力。 另外他自身多次受到对方深厚内力打击,特别是与‘专爱打架’的几次交手,更是接连身体受到凶猛拳力的重创,这些外力的击打,都在无意之间激发他自身内息的快速流转,至使他身体内一向平静如水的内息,犹如受到强加推转一般迅速活跃起来。 他幼时体弱多病,可是近些年来却从不得任何疾病,就是小有伤痛也是迅速好转,这都是赖于他自身平静的内息,自我调养所至,现时他内息受到外力激发,内功在身体中流转速度已是平常数倍,自然伤愈速度也是倍增,这也是为何他屡受重创,且每次受伤的程度越重,反而身体恢复越快的原由所在。 接连七天时间,无名都是一醒转,就能见到独孤原拿来各种奇异的食物,尽心服侍的食用,竟然很少乱发脾气,有时为己细心梳洗,而他自己竟也是饭量奇涨,可是只要吃饱了肚子,便感到极度困倦,想要立即睡去。 他那里知道,他身上受内力震荡的浑身肌肉受损,虽然他内息流转,伤势好转也快,但这其实极其消耗精力与体力,所以才会如此嗜睡好吃,这也是自身防止内息过度流转,以至身体和精神承受不了的一种‘自护措施’。 这日,独孤原进林间寻找食物,只是找到些野果子,知道这‘无名果子’酸甜难分,实在不是很好的果腹之物,可这几天中,这林子近处可食的东西,都已进了肚儿,现在又不便深入林间,便只好原路返回,突见无名已然醒转,正扶着一快大石边缘,尝试站起身来,但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便急忙上前相扶。 无名笑道:“我可是又能站起身来了。”独孤原轻轻扶他坐下,眼见他脸色微微红润,呼吸吐气也显得顺畅,但他伤势好转迅速,自己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便慢慢说道:“你又活蹦乱跳的了啊,真是可喜可贺,恭喜恭喜。” (待续。) ; 第六十三章 养伤 二 无名笑道:“我的身体也许真的是天生异质,可也说不定?”独孤原摇头道:“瘦高杆子说你练了一门很奇妙的‘内功武学’,所以才会如此耐打抗揍,想来也正因如此,你的伤势才会如此好转迅速。” 无名道:“我对此也感觉惊奇,原来师父早就在不知觉间,教导我学了这门功夫,可是就连师兄们,也是对此半点不知……”独孤原听他提到师傅师兄,心想:“他伤势好转,便一定要去寻他的师兄的,到时难道自己还能和他在一起吗?”突感烦闷,打断他的话,道:“今天食物不多,你饭量日长,也不知够不够吃?” 无名顿感尴尬,道:“我还真成了无用的贪吃鬼了,这真是难为你了。”独孤原不去理他,径自走去瀑布边上,提水给他梳洗。两天前她用腰间宝剑,砍断一棵小树,挖空树心,做成一只木制小桶,这才来回打水方便。 无名见他沾湿手帕,正要抬手帮自己擦洗脸额,想起几日来活动不便,全亏他如此细心照料,这时自感已然能动,怎好意思再劳他动手?便感激道:“我手脚已然能动,这洗梳之事,还是自己来吧。”独孤原眉头微皱,把手帕递放到他手间,转身走去火旁,伸手拿些干柴,大力的投入火中。 无名梳洗完毕,见他仍坐在火边,眉头紧锁,脸显不愉,便问道:“你怎么了?我可是又让你气恼了?”见他抬眼看来,冷声问道:“你说我又气恼些什么?”便‘唉’道:“你在气恼心烦,或是有难解心事时,就爱皱眉头。” 独孤原皱眉怒道:“你又知道什么?”无名道:“你我相识时间不长,我却已很了解你的为人。”再道:“你虽口口声声说,你不是我的朋友,却照顾我如同亲人一般。你不让我叫你的名字,我却早已拿你当做至交好友般相待。” 独孤原静静听着,眉头更加紧皱,听他继续道:“你虽有时爱使小性,却心地细腻良善,处处为我真心着想……”便接口道:“你却性格倔强顽固,从来不肯听我半句言语。”无名微笑道:“你要不生气使性儿,我便永远听你言语。”独孤原轻声道:“我也并没真生你的气。” 无名道:“我出生孤苦,自小无亲无故,虽幸有师父收留,待如亲人般照料,我却内心深处老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停了下,继续道:“师父待我恩情如父,师兄们又都年长,实际上只拿我当孩童看待,我自小性格倔强要强,从不敢流露出半点孤独寂寞的样子,可我确实是渴望能有一位年岁相当,能够如此真诚相待,陪伴在我身边的朋友知己。” 独孤原见他眼中泛起泪花,话语诚恳,确实说出了,他隐藏良久的‘心里话’,心中一酸,柔声道:“我说不是你的朋友,你就真的信得?我如不拿你当作朋友,却何必睬你?便早早‘就此告辞’,把你放在一边,自生自灭,可不省事的多?” 无名热血上涌,见他微微低首,柔声说话的样子,只感觉他确是一位难得俊美,又知心知热,真诚相待的知己,突发奇想,脱口道:“我不仅想和你只做朋友而已了,我想和你义结金兰,从此结为生死之交。” 他在山上时,常听师兄们讲些江湖逸事,说起谁和谁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同生死,共患难,多么义气深重,令人敬佩,那时他幼小心灵中对此羡慕不已,这时想到,便情不自禁,异想天开的说出‘结拜’之事。 独孤原实在吓了一跳,要知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虽自古江湖中人结拜为友,实属常事,就是男女结为异性兄妹,或姐弟者也是大有人在,可她真想和他仅仅成为‘兄弟’吗?她其实也不知道,这时只感索然无序,不知该怎样答复? 无名见他突然低下头来,并不言语,不禁忐忑,以为他不愿与己结拜为友,想到自己从小便没有亲人,就连名字也是以‘无名’作解,一时间自感菲薄,自轻自贱,忍不住低声道:“我说的确是有些唐突……真对不起了。”随即惨然笑道:“我们相识不久,我却没来由的强加要求,不免有些强人所难,不识相的很了。”再轻轻叹道:“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人,现在也早就过的惯了。” 独孤原见他满脸失落,惨淡惆怅之情溢于言表,终是有些不忍,小声道:“我也不是不愿意……”见他听闻此言,精神大震,激动的竟然站起身来,踉跄上前,怕他失力摔倒,急忙起身相迎,见他抓住自己的手,喜悦的颤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和我结拜为兄弟?”怕他神情激动,影响了伤势,便只好微微点头。 无名欢喜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抓着他的手不放,神情激荡,最后方始说道:“我,我真是无比欢喜。”听他低声道:“你的伤势未复,要跌倒摔死,我却不要和死尸结拜了。”便笑道:“我能有你这么好的结拜兄弟,那能还就此死去,只怕就是‘地府阎王’,也不愿现在就拆散我们。” 独孤原浅浅一笑,扶他坐稳,见他仍是抓住自己的手腕不放,满脸欢喜的道:“事不宜迟,现时现地,我们就结拜为友。”不禁摇头道:“你怎的如此急法。”再见他一副心潮澎湃,跃跃欲试的样子,实在不愿驳他兴致,便点头道:“你说现在,便就是现在吧。” 无名道:“我在山上时听师兄们说起,江湖中人结拜必然拜天为父,拜地为母,堆土为炉,插草为香,喝血酒盟誓,便此结为异姓兄弟,以后义气深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快意。”独孤原心想:“自古江湖中人结拜时是要拜香,盟血也是有的,却那里有他说的这么麻烦。” (待续。) ; 第六十四章 出林 一 独孤原那里知道无名幼小之时,听师兄们讲诉大师兄成婚之事,说到同房花烛,拜天,拜地,拜父母,史话称为‘三拜’,无名那时恰巧听见,只是年幼不知,便落泪问道:“我没父母可拜,那可怎办?”众师兄都一时失语,顿感尴尬,都知他身世可怜,现在哭泣不止,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六师兄半开玩笑的道:“你拜天为父,拜地为母,不便成了。”他这才破涕为笑,转悲为喜,这时他随口说出结拜的方式,却是把这件事记的混了。 无名激动的道:“我们要找个风水好点的所在结拜。”眼见远处瀑布,倾泄直下,映在绿树山间,景色十分秀美,瀑布下有片沙地,宽敞明亮,便欢喜的道:“我们去那瀑布边上。” 独孤原其实左右为难,没办法的扶着他,慢慢走身过去,见他先是坐下身子,用手堆起三堆沙土,再半爬着在地上找来三把青草插上,煞有其事般,首先跪下身去,便也只好曲身跪在他的身侧。 无名先是看向身边的他,再看向眼前插着青草的三个沙包,然后举头对天,举手为誓,大声道:“今日我与独兄弟在此义结金兰,望天地佐证,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便磕了两个头,转眼见他却仍是跪在身边没动。 原来独孤原听他称呼自己为‘独兄弟’,心想:“自己复姓独孤,却欺他说姓‘独’,现在两人妙明奇妙的结拜为友,是否应当立即向他告知真相?”但眼见他渴望的眼光扫来,便只得也磕了两个头下去。 无名笑道:“我们相识至今,这还不知谁的年岁又大得一些?”先自道:“我是‘靖康’六年九月初八的生辰,这是师傅唯一告诉我的身世。”独孤原眉头微皱,紧闭嘴唇,但终究还是开口道:“我比你大一年又十天。” 无名神情激动,头脑有些混乱,低头算来,道:“原来你是靖康五年九月十八的生辰。”随即笑道:“你直接说来不就是了,竟是喜欢绕弯子说话。”见他皱眉怒道:“你怎的如此罗嗦?”便不敢再说,不知他为何动气,只好微笑释之。 他那里知道独孤原现在想到的却是:“自己本是个未出嫁的女孩,这次竟然把生辰时日主动告知一名年轻男子,要知依据当时世俗风情,女孩家只有在委托终身之时,才能说出‘生辰八字’。”想到这些她才没能直言不讳,再感心神不宁,这才再发脾气。 无名转过身子面向他,正色道:“我们还要相互对拜,才能算是真正结义。”独孤原现在心绪不安,烦乱不堪,思路都不太清晰了,迷迷糊糊中,也只得依他所言,便也面向而对,相互跪拜,待得起身,四目相视,不禁脸额烧热。 原来她现下却又想道:“我与他拜天拜地,再相互对拜,这与世间男女婚礼的‘拜天地’有何不同?”想到这里,羞涩之情更甚,不敢再去看向他的双眼,却听他‘唉’声叹息:“真是可惜,还要喝酒‘歃血为盟’才叫完美,只是现在这里没酒,而我也从没喝过一滴酒水。” 独孤原抽出腰间宝剑,横剑于臂,左手食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带,那宝剑锋利异常,闪着烁烁蓝光,瞬间就把她的手指划破了一个小小血口。无名心领神会,大声叫‘绝’,便也伸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划,指间鲜血瞬间涌出,便伸指与他的手指紧紧相对,两人指间鲜血瞬间相溶,便算是就此盟血为誓了。 无名再次规规矩矩的拜倒,恭恭敬敬的道:“义弟无名,叩拜义兄。”独孤原看着他俯身下拜,却无半分喜悦,反而只感烦乱,她虽是一时冲动结拜,却是深感不安,皱眉道:“你怎么凭地罗嗦,总是这样义弟义兄的叫着,真是只会叫人厌烦。”再道:“我们虽已结拜,却仍是以‘你我’相称最好。” 无名点头站起,心想:“我们结拜,这可是我第一次口称你为‘义兄’,却那里总是说得了?但他既为兄长,便应尊他言语,不可目无尊卑,他既然不喜自己如此称呼,就不当面直称便是。”再想到自此有了结义兄弟,便如突有亲人一般,心中一阵窃喜。 夏日初至,炎气渐盛,但这山涧瀑布下,地处幽暗,水波流动,传来阵阵凉风,实在是一块避暑养伤的良好所在,二人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天的时间。独孤原每日进林采摘山菜野果为食,眼见无名伤势渐渐好转,只是体力还没全复,便忍不住偶尔提剑进林,抓只野兔野鸡,或在水间抓几尾小鱼做成烤食。无名早已破了荤戒,再知他如此所为实,是为己尽快伤愈着想,也不是有意杀生,便也欣然接受,不再唠叨说教。 在这些时日中,两人均静心养息,独孤原本是有些任性,爱怒的脾气,也是刻意收敛,就是偶尔耍些小性儿,也是有意回避,不去当面冲突。无名收起倔强脾气,常常主动谈谈笑笑,虽然耳边传来‘哗哗’的瀑布水声,但仍压不住两人说笑的话语,情投意合,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二人都暂时完全忘记了各自的忧心事情,现在只处在山水映照的美妙世界中。 这一日,天空中偶下小雨,两人躲身树下,小雨淅淅沥沥,雨点还是落在了身上,待得雨过天晴,只见瀑布顶端竟然出现一道绚丽的七彩长虹,远远看去很是美丽。无名兴致盎然的拉着他前去观瞧,但只看上一会儿,彩虹便逐渐淡漠,侧目见到他眉头微皱,便笑道:“你又是皱眉了,是心中想到什么了?” 独孤原双眼看着远处,悠悠道:“这世上美丽的事物总是转瞬既逝,从不让我们能够尽情的观赏。”无名微笑道:“我以前所住居的山上也有一条不知名的山溪泉涧,每逢梅雨,也能见到这样美丽的彩色虹云。” (待续。) 第六十五章 出林 二 无名继续道:“我当时年岁幼小,每每见到这美景,在眼前消没,便感无限气闷,最终却想出个好法子来,那就是每逢落雨,我必然再跑去观看,美景虽然短暂,可要是能时常看到,便也知足了。”最后道:“你要是喜欢看这景色,我们以后经常一起来看便也是了,却也不用伤感。” 独孤原悠悠叹气,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忍住没说。原来她突然想起父亲,知道自己终究是要回到父亲身边,遵照安排过日,而他也要回到师兄身边,两人那里能常常一起观看这世上美丽景色?想到两人情谊有可能也如霓虹一般随时散去,这心中所伤又怎好说出?见他关切的望来,唯有一笑,道:“但愿如此。” 雨水过后,篝火已熄,独孤原见他想要再去点燃火堆,便伸手制止,这几日她见无名伤势已愈,体力已复,已可长途跋涉,只是两人谁都不提离开,似乎都在有意回避,但现在她见景感触,似有所悟,一股惆怅迫使,便先开口道:“你伤势恢复迅速,这些日修养下来,可已逐渐痊愈,我们现今也该离开此地了。” 无名呆木半晌,心想:“自己伤势确已康复,只是这些日子里,两人过的愉快惬意,却从真没想过要主动离开。”再想:“自己接连遭遇事故,以至受困山林,掐指算来,已经二十几日了,师兄必然焦急万分,可自己只图在这里安逸逍遥,真是万分不该。” 他侧目见独孤原脸显毅然,确是心意已决,更是顿感惭愧,心想:“自己接连受伤却都多亏他相救相顾,可他离家已久,也必有所挂念,只因不能舍己独走,这才陪伴至今,但自己却从来没为他触身置地的想过。” 无名心感愧疚,便点头应许,但提步之时,还是环顾四望,想在这瀑布边居住这些时日,真是对这里的水木都有了情,实有股恋恋之感,放不下来,只是不知是真的对地水留恋,还是留恋二人相处的这些幽静日子? 独孤原本想再次逆江而回,但想已顺江而下,走了这么远的路,更怕返回林间再遇什么波折,虽然叶氏夫妇与李十四娘等人经过这些时日,已不太可能停留林内,但心有余悸,还是索性便继续下行,待得出了这深山老林,找到人家,打听好路线,再从大路往回而去,慢慢寻找他师兄的下落最为稳妥。 无名原本就有‘内力护体’,只是身体受到的冲击太过强烈,使全身真气涣散冲突,震伤肌肉,虽看似受伤不轻,却未伤及筋脉内脏,只是胸口肋骨有两处断裂,但他自身内力修复伤势及快,再加施救及时,另外李十四娘所赠药丸,仍是上好治伤灵药,所以伤势现在已好转如初。 不但如此,他这些日子内息受到强烈激发,无论是与人比武过招,还是内息运转疗伤,这无疑都加速体内真气的大幅流转,这时他赶起路来,竟感脚步轻盈,神精气爽,丝毫不觉劳累,连汗也不多出了。 行不多久,林木渐稀,再往前行,便已走出山林。原来两人在瀑布下修养,其实便已接近林子边缘,独孤原每每去林中寻食,却都因担心无名的安危,而不敢远行,但只要她再向前远走一点,也就早出林了。二人想走出山林,却在林子边缘住了这些时日,现在想来均摇头而笑,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有了在瀑布下生活的一段美好回忆。 林外杂草丛生,但已豁然开朗,江水弯曲而远,放眼望去,却看不到人烟迹象,江水相反方向有坐山丘隆起,走上丘坡,眼前一片浓绿,无数花朵点缀其间,给这片绿油之地增添无数细小色彩,但这片花容景色,却与山丘对侧杂草的凌乱形成鲜明对比,犹如置身两个天地间。 无名见到如此美景,顿感心旷神怡,心神具畅,他久居北方,虽然‘三清山’上也有大片林木,但严寒之地的草木,终究没有江南这般茂盛,这时他见到这南方大地的大片绿草花丛,相接相连的美丽景象,确是既感惊奇又感美妙,便忍不住向山丘下拔腿奔去。 独孤原虽见惯这草木连天,但她却是极爱观景游玩,往往见到美景,便要顿足观赏一阵,这时见到这大片的幽幽绿地,确是叫人气爽心逸,神往难耐,更何况她平时游玩大都只身一人,这时却有人相伴,现在的所感自是与往日不同,眼见他兴起,便索性随着同冲而下。 无名仰身躺倒在绿草间,只见身边点缀着无数草花,色彩缤纷,鼻中闻到草味花香,沁人心脾,再见独孤原也已蹲下身来,正自伸手采摘花朵,便也顺手摘下身旁一朵小花,递到他的面前。 独孤原见他竟然摘花送来,脸额一红,便也随手接过,再轻声道:“你身边那些蓝色花朵,也给我多摘些来。”见他点头答应,却笑道:“你还真是喜欢花朵。”便脸上更红,却不言语,把他递来的花朵与手中的花朵合在一起,以草为绳,捆绑成花束,捧在手间。 无名静静看他小心翼翼的弄完,这才微笑道:“你原来是如此心灵手巧。”独孤原的脸额是娇红一片,虽听他夸奖,也自喜欢,但他睁着大眼睛,总是呆呆的注视着自己不放,便佯怒道:“你难道以为我只会去舞刀弄剑吗?” 无名笑道:“你就是舞刀弄剑,也是身姿美妙的很。”见他冷脸皱眉,脸现不悦,便不敢再说,心想:“这些日子他很少对己怒目相视,原以为他的性子改了,可是一旦自己说话惹到,他还是会发怒翻脸。” 独孤原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无名低声道:“你为我与‘专爱打架’的李孝雄动手,舞动宝剑的样子,身姿确实是美妙,剑法也是厉害的很。”独孤原想到那时以为他被瘦高杆子双拳打死,以至自己悲愤难忍,竟然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拼命,更觉羞涩,怒道:“我可不是为了你。” (待续。) ; 第六十六章 长身公子 一 二人都觉尴尬,一时不语。独孤原把花束放在脚边,翩腿坐下,半晌才道:“我们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无名‘恩’声答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以前听师兄们说这荒郊野地,越是花魁茂盛,这地下越是埋藏了不知多少的尸骨?” 独孤原道:“这话说的也是。”无名道:“师父常说,‘万物生灵,死入土,血肉化泥,梦飞间。这肉骨埋葬在土里,地上却能开出美丽的花朵,这也是回归自然的一种方式吧。’”再‘唉’道:“这里草丛茂盛,遍地花开,不知自古至今有多少生命葬身在此了?” 独孤原细细品味,只觉人世间也真是如此,自古各国征战连连,江湖中撕杀不断,世界间有何处真正的没有死过人?那里又能称得上真正的净土?眼前的美丽花朵,也许正如他所说,都是各种死去的血肉所化,也说不定?她这样想着,却突闻草丛间一阵沙沙响动,还没来得及起身观瞧,就见草丛一分,窜出一头肥大的山猪来。 这山猪突然窜出,睁着通红的双眼,见得有人,嗷嗷哼叫,慌不择路的猛撞而来。无名本是仰头躺在草丛间,这时突然见到一个肥大的怪物,晃着脑袋,伸着舌头,龇牙咧嘴的奔来,到是吓了一跳,急忙翻身坐起,连滚带爬的闪避。 独孤原见山猪凶猛也是吃惊,急忙站起身来,不及拔剑,便飞身扑前,双掌一起击打在山猪背上,但这山猪体形巨大,皮糙肉厚,浑若不知,四腿打滑,摔了个跟头,随即爬起,‘嗷嗷’声中,向下跑去了。 独孤原刚刚未及提气,这下出手,只震的的手掌发麻,眼见山猪不为所动,真感生气,皱着眉头,问道:“你受伤了吗?”无名惊魂稍定,答道:“我没受伤,只是吓了一跳。”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蹄声,蹄音杂乱,似有多匹马儿一同奔来,一人的声音喊道:“那山猪跑进草丛中去了。”马蹄音截然而止,却‘飕飕’两声,有两只长羽响箭,一前一后的射了进来。 独孤原见羽箭打着响笛,急速飞来,便低身躲过,反手拉住先前一只羽箭的箭尾,只感箭上力道甚轻,可想而知,发箭人武功也是一般,却见另一只羽箭挂着‘呼呼风响’,呼啸而去,直射进已然跑远的山猪腹中,力道很是凶猛强劲。 草丛一分,冲进几个人来,其中一名汉子,四处望了几眼,便回头喊道:“大山猪被少主的箭射到了。”一名长身公子慢步走进,脸上表情很是得意,拉弓搭箭,‘嗖’的一声,在翻倒的山猪身上补了一箭。另一个随从汉子恭维道:“少主神箭无敌,百步穿杨,弹不虚发呀。” 前一个汉子也跟着附喝:“少主这听声辨位的功夫,就更是了得。”长身公子听到奉承话语,但觉受用,脸上不红不白,甚是得意,笑道:“陈大哥,王大哥这手‘阿嘘吹捧’的功夫,也是练就得炉火纯青,不俗的很了。”转眼见到草丛中有人,微微一怔,但眼见是两个落魄少年也没在意,吩咐手下把那山猪抬走。 两名随从答应,拿着一根长棍,把山猪四蹄扎在棍上,合力抬起。一名汉子在山猪身上拔下两只羽箭,擦净血迹,交还少主,笑道:“少主果然是神箭。”再嬉笑道:“赵老四先一步射箭,可他的羽箭,却不知飞到那里去了?”赵老四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直陪在少主身侧,听见同伴嘲讽,脸显尴尬,只得干笑起来,突然‘咦’声喊道:“我的箭怎么握在你的手中了?” 原来他们几名家人陪同少主打猎游玩,为能分辨是谁打到猎物,以至各人所使用的弓箭,羽尾颜色都不相同,这掐在独孤原手中的黄羽响箭,正是赵老四专用,不禁气哄哄的上前,喊道:“你这小子快把羽箭还来,还拿着乱甩个什么劲儿。” 独孤原见这几人赶山猪出来,差点伤到自己,却只会在那边阿谀奉承,用力‘拍马放屁’,心下着恼,眼见这他一脸恶相的讨要羽箭,便边甩嘚儿,边手上用力,‘喀嚓’一声,抓折了羽箭箭杆,道:“这臭箭一分二,你想要那一段?”不等他答,就以‘甩手箭’的手法,把不带箭头的半截向他甩去。 赵老四虽见眼前的少年腰悬宝剑,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淬不及防,急忙侧头相避,但两人相距甚近,虽然勉强闪过,箭尾响羽,划过耳边啸响,震的耳根生疼,更是惊得额头冷汗直流。 长身公子也是一惊,但随即伸手绕到赵老四脑后,接了这半只羽箭下来,但觉箭上的力道不弱,更感惊奇,细看之下,只觉独孤原怎么如此亮丽出众,清秀脱俗?真是俊美的过分了。撇眼见无名白脸长眉,也是难得的英俊少年,便抱拳笑道:“刚刚在下家人实在无礼,却没有半分恶意,还请两位多多担待。” 无名见他说话挺是客气,心想:“自己二人迷路在此,身在困境,既然遇人,不寻求帮助也就罢了,却何必无来由的反生事端?”便抱拳道:“我们刚刚在此休息,事出突然,未曾相告,还请见谅。” 独孤原一副不依不饶的气势,道:“什么担待,见谅的?你和他很熟识吗?却来胡乱套什么客气。”再怒道:“你们赶了山猪进来,再胡乱放箭伤人,可是说声担待,就能轻易了事的吗?” 无名小声道:“我们也未曾受伤,刚刚之事,想来也是误会,我看就算了吧。”独孤原道:“什么叫未曾受伤了?我的臂膀现在还是疼痛的很了。”其实她也知这些人打猎而来,自己二人躲在草间,外面无法看见,纯属误会,但看到无名与长身公子客气般的说话,便感‘无名’火起。 (待续。) ; 第六十七章 长身公子 二 长身公子颇感尴尬,听她说手臂疼痛,便急忙上前,亲切的道:“这可是刚刚我们射箭弄伤的吗?”再急切的道:“我们这里带有最上等的金创药膏,祛瘀疗伤,最见功效。”吩咐道:“钱大哥,快把咱们携带的伤药拿来。” 一名体格健壮的汉子拿过两个药瓶。长身公子伸手接过,紧接着就想去抓起独孤原柔弱的手臂,嘴上笑道:“既然是在下的家人卤莽,弄伤这位兄台的手臂,就应该由在下亲自为你敷上伤药才是。” 独孤原看着他笑嘻嘻的上前,便眉头紧皱,闪身一旁。无名心想:“他的肩头确是受过叶老妇抓伤,但现在伤势应该早就复原,他如此说也只是一时气话。”便上前道:“我这位兄长是在随口说笑,他虽受过些外伤,却属旧患,并无大碍。” 长身公微微一笑,把两个药瓶放在无名手中,笑道:“在下姓陈,名天鹏,就是这里的本地人士。”见身旁的赵老四‘哼’道:“这是‘十老庄’的少主,你们小子说话最好客气一些。”便拦手道:“在下年少,江湖中本就无甚名气,要说什么少主,说来惭愧的很。” 独孤原听到‘十老庄’三字,脸上微微变色,心知:“‘云山’地界本有两大江湖闻名的剑派,那就是‘仙剑门’与‘石梁派’,后者不知为何遭逢大难,就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但听说派中几位弟子,归隐一座庄园,正是叫做‘十老庄’。” “虽然这一派的名声是山河日下,但听说江湖中发生的不少事端,却总是与此派有关,自己曾向爹爹多次打听,这派为何遭难?爹爹却从不愿提及,也不许自己再问,这时迷路乱走,怎么走到了这里?” 陈天鹏笑问:“在下还没请教二位尊名,怎么会突然到这荒郊野外来了?”无名抱拳道:“在下无名,这位是我结义兄长,姓独名原。”刚想说明为何流落此处,却听草丛外传来女孩的声音。 娇声喊道:“哥哥,你还在里面吗?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快些出来?难不成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那你要藏好了,别被我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就不好玩了。”说话的声音轻柔甜美,犹如莺鸟初鸣。 陈天鹏一怔,笑道:“这是舍妹到了,两位勿怪。”听草丛外莺声喊道:“哥哥藏好了没有?我就要找到你了。”眼见草丛一分,一蹦一跳的,走进一名身穿黄衫的娇小少女。 少女快步上前,一把抱住陈天鹏的腰间,娇柔道:“哥哥,我这是捉到了吧,怎么你又不藏起身来,让我慢慢找呢?”听哥哥道:“小妹别闹,这里可有外人在此,也不怕别人笑话?”便柔声道:“外人?那怎么的了?”却从身后探出头来,偷眼看去,问道:“他们两个人是谁了?” 无名和独孤原见她娇羞着探出头来,均感眼前一亮,只觉她实在是娇媚可爱,一副娇小的身躯,皮肤胜雪,一张天真无邪的瓜子脸,长长的眼睫毛,伴随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正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少女忍不住甜甜一笑,这笑容有如突然盛开了一朵最娇媚绚丽的奇异花朵,使这片绿草间无数绚丽的花魁,都顿感黯然失色,似乎这天下间所有的美丽花朵加在一起,也赶不上她这一笑的娇艳。 陈天鹏伸手把她从背后拉出,刚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听她一声娇呼,抬手指向两名汉子抬着的大山猪,娇声质问:“哥哥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不再猎杀小动物了吗?怎么说话却不算数?” 原来这少女本在车中睡觉,陈天鹏借妹妹熟睡之机,便带着陈,赵,李,王四名家仆外出打猎,路上见到一只肥大的山猪悠闲的瞎逛,便骑快马追赶到了这里,可少女忽然醒转,下车问了家仆,这才坐着马车一路寻来。 陈天鹏对这妹妹实感没辙,急忙道:“这……这是陈大哥,王大哥偷偷猎杀的,你看啊,我这不正在说教他们吗?他们以后都不再敢犯了。”再笑道:“要不回去了,我再重重责罚他们好了。” 陈王两位家仆听了这话,都忍不住面露难色。陈天鹏眼珠一转,再笑道:“小妹你看,这大山猪生的有多么丑陋,存留世上,也只会吓人作怪。陈王两位大哥好心把它给除了,也算是在做善事……” 少女撅起小嘴,两腮间涌现出两个桃花开般的小酒窝,道:“不行,这是两码事,再说我们也无权说它丑陋,在山猪中也行它还是美的很了呢,所以就更没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了。”再道:“我还是要责罚陈大哥,王大哥,就让他们回去各打十下手扳儿。” 陈天鹏连声赞同:“好好,我回去就责罚他们,每人各打重重的二十下手板子,打的他们‘哇哇’的大哭大叫,都跑去向你服软求饶。”少女想了一想,道:“这样也好,不过,也别真打坏了。” 无名心想:“所谓万物相同,我们确实无权决定任何生命的生死,这少女责怪哥哥胡乱杀生,这与己想法相近,但自己几见杀戮,就连身在眼前之人也相救不了,真感惭愧。”再见陈天鹏笑道:“舍妹天真无邪,就会难缠胡闹,真是让二位见笑了。”便开口道:“少主多虑了,舍妹不忍别人杀生,确是善良可爱的很。”他生性淳朴,直言不讳,并不考虑任何忌讳。 陈天鹏听他公然夸赞小妹,微微一笑,道:“我看二位相貌年岁,似乎没我年长,只管叫我一声陈兄就好,我只叫二位兄弟就是。”再补充道:“大家平辈论称,也不要再叫什么少主,这样见外。”无名欣然答应,叫了声:“陈兄。”独孤原却不搭话,撇眼盯着少女,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陈天鹏眼睛却是盯着独孤原不放,笑道:“现在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尽早赶回庄中去了。”再道:“此地山野荒凉,方圆几十里内,再无人家,二位兄弟如不嫌弃,不如随为兄回庄,也好略尽地主之仪。”见她不答,便转向无名道:“我只是想亲自好好招待二位兄弟一翻,好为刚刚无礼之事赔罪?” (待续。) ; 第六十八章 十老庄 一 无名心想:“自己二人迷路荒野,正在为难处境,如能得人相助,自是最好,但义兄性情乖张,似对陈兄颇有敌意,真不知他愿不愿同行?”便微一踌躇,不置可否,转头看去,以示意见。 独孤原冷声道:“我们迷路在此,现在找不到出路,便随他去了。”陈天鹏侧耳听着,急忙笑道:“那最为好,这里山多林密,路径难寻,本易走失,二位兄弟请到庄上稍做休息,再想去哪里,我便亲自派人带路护送。”转头道:“小妹。我们现在也该回去了,爷爷们一定等的有些急了。” 少女娇声道:“爷爷们不急,焦急的只是妈妈。”说完便看向那头被猎杀的山猪,道:“哥哥,等下再走,我得看着这山猪被埋了起来,才能感觉放心,不然回去准是被埋在你们的肚皮里面了。” 陈天鹏催促身旁家仆,尽快挖了个土坑,把山猪埋葬在泥土中。少女用一双小手帮着堆土,轻轻叨念:“山猪,山猪,你虽不应被宰杀屠,但死已死了,也活不转了,现在只望你能够早日转世,下辈子做蝴蝶也好,做白鸟也罢,就不要再继续做山猪了,要做个美丽的小动物。” 无名心想:“自己要是见到世间生灵死去,往往也会祷告,但所说悼词,均是照本宣科,却没有她说出的稚嫩话语,显得真诚生动。”独孤原望望少女,再看看无名,便大声道:“我们走了。” 陈天鹏引领众人走出草丛,外边有几个家仆,牵马赶车的等候,便上前牵过一匹高壮白马,大方的交到无名手中,笑道:“这匹高丽良马是为兄所骑,性情温顺,你们就委屈一下共乘吧。” 无名上前道谢,伸手接过缰绳,眼见马儿跟随而走,全身雪白毛发,真可与自己的‘追风马’娇美,不禁又想起师兄,但现在师兄和‘追风马’都已失散,多想无益,便翻身上马,再伸手拉独孤原上来。 陈天鹏本想送妹妹回到马车上,却见她睁着大眼睛就是不依,娇声叫着也要骑马,便只好笑声答应,从家仆手中拉过马匹,与妹妹共骑,随即招呼众人赶车骑马,一路向西行去。 独孤原与无名共骑,坐在马后,越琢磨越不是滋味,这时忍不住在他脖后吹气,道:“你倒是挺喜欢看那女孩子的啊?”见他转回头,道:“我见她说话的声音实在甜美,就多看几眼。”便气道:“叶老妇和李十四娘说话的声音也是娇媚至极,柔美无限,怎么没见你如此去看?”抬眼见到陈家兄妹正自回马看来,便气哄哄的住嘴不说。 陈天鹏放缓马速,笑道:“舍妹自幼胆小,从不敢独自骑马,每次出行,不是坐在车里,就是这样与我共乘,我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再道:“十老庄地处偏僻,往日很少外人来访,常觉寂寞,这次我带小妹外出散心,却没想到遇见你们两位朋友,真感高兴。” 无名听他言语风趣,能言善语,便和他攀谈不休。独孤原却是一语不发,连看也不看上陈天鹏一眼。夕阳西下,一行人来到一座大宅院前面,门上有家仆迎出,接了众人的马匹而去。 无名眼见这所宅院依山而建,院落古朴,建筑雄伟,院子连着院子,花园中山石林立,亭阁高台,也看不出宅子到底有多大?他自小生活在山上,从没进出过这样的富贵人家,虽然‘三清山’上庙宇众多,亭台也有几坐,但建筑均是道家的简朴,不象这座宅子里装修的这么富丽堂皇,每处景致都引人新奇。 独孤原大大方方的进入,脸上显得见怪不怪,满不在乎,有时见到那里的景致摆设得似乎不妥,便随口批评。陈天鹏侧耳听着,也不生气,还连连称:“是。”无名无法接口,皆因全无品评的经验,但就是有品评的学问,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的出口,这时眼见独孤原胸有成竹的尾尾道来,再看那些物事,似乎也真的变得有些不妥了。 穿庭过院,进了一间高阶大房,只见厅间两旁陈列着,古玩器具,字画摆设。陈天鹏指着高挂在堂的一副‘剑’字大图,刚想讲解些‘书法之道’,却被一名急急忙忙冲进来的家仆打断了雅兴。 无名见那家仆与他耳语几句,陈天鹏脸上的神情立变,收起笑容,微微点头,便急忙要起身出去,快要走出门前,再转回身来,微笑告诉独无在此稍做休息,欣赏下这里的古玩字画,爷爷有急事召唤,去下便回,说完随同仆人快步而去。 时间不长,陈天鹏兴致勃勃的独自赶了回来,眼见独无均静静的坐在椅上,并未观看房中的那些稀罕的古董器具,便也觉无趣,吩咐仆人,摆下盛大酒席,席间仍是能言善语,谈笑风生,频频起身布菜敬酒。 无名从来滴酒不沾,但眼见他如此好客,盛情难却,再想到与‘独原’结拜时,也想过要喝酒结义,只是那时身在野外,身边无酒可喝,而现在真正的美酒就在眼前,便举杯喝了一口,但觉这美酒辛辣涩口,饮之欲呕。 他强自忍耐,吞酒入肚,再也不敢去喝了,就是如此,已感头脑发沉,自嘲一笑,抬眼向独孤原望去,只见他看也不看向自己一眼,却是酒到杯干,举杯尽饮,再见陈天鹏兴致甚高,不住来回劝酒,眼见自己不饮,也并不介意,只顾得给喝酒的人满酒夹菜,虽对己有些冷落之嫌,可自己反而对他心下感激。 眼见他们两人一杯杯的喝酒,倒是有些担心,想到这酒水苦涩辛辣,真不知他们怎会喜欢去喝?想要出言相劝,但刚与独孤原眼光相对,便遭一个冷冷的白眼,只好暗打唉声,不再相劝,独自吃了几口素菜,知道现在这位‘结义兄长’可又是生气了。 (待续。) ; 第六十九章 十老庄 二 原来无名见陈天鹏离开,房中无人,便想劝独孤原不要事事针锋相对,毕竟是寄人篱下,怎好反客为主?但话刚出口,就见他勃然大怒,道:“你就是个烂好人,见人一面就称兄道弟,任人唯亲,是不是想和他也去结什么鬼的拜啊?”就此生起气来,却再也不来理睬,这真是弄的无名丈二和尚,摸不着半点头脑。 独孤原虽赌气坐在饭桌前,却仍是一副冷脸孔待人,只是喝酒,却不多言。陈天鹏谈笑风生的想引她说话,终未得愿,但能够这样与她喝酒,似乎就已经很是满足,也就不在乎是否唱独角戏了。 独孤原喝了七八杯酒下肚,便停杯不饮,无论他怎样巧语相劝,就是坚决不喝,最后连筷子也不动上一下了。陈天鹏无计可施,只好放下酒杯,仍是赔笑,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不休,却见她双眼望向一边儿,干脆对己不理不睬,便假装不见,却问起他们二人的师承来历。 无名刚想如实回答,却被独孤原一句冷冷的道:“你问这些干甚?我们无门无派,过路散人而已。”弄的极为尴尬,不知应该怎样说了。陈天鹏’一笑,不再追问,只道:“独兄弟在路上使用的‘甩手箭’的功夫,很是高明,想来学自名家,但兄弟不愿意说也就罢了。” 独孤原‘哼’道:“那是你的家人武功太差了吧。一看就不是名家传授。”陈天鹏一笑,道:“我十老庄前身出自石梁,想当年也是江湖名门,只是这一代弟子,就只有我一人了,我那几个家人却不是庄里的子弟,是不许学庄里的武功的。” 独孤原当然知道石梁派的江湖名声,却道:“石梁?你说的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石梁……”陈天鹏很感骄傲,刚想吹嘘,便听她继续道:“我都没听说过这个门派。”不禁一怔,就想从头解释一下石梁派与十老庄的来历。 独孤原不耐烦起来,道:“我日间走的累了,想去休息了。”陈天鹏很感失望,便站起身来,道:“既然独兄弟有些劳累,也确实是该早些休息了。”再笑道:“我家的宅院地处偏远,平日很少有朋友来访,院子里的客房倒是多的很,已经早就命人打扫好了休息房间,现在我就亲自带二位兄弟过去。” 说完便起身,在前引路,走过两个天井,路过几个大宅院的门口,这才拐着弯,进入一所有着小花园的院子,推开左首间大屋的房门,说道:“吴兄弟就住这间吧,独兄弟就住在隔壁好了。” 无名心想:“自己与他本来同住一间房子就可以了,更何况他正对己闹别扭,更想借晚上独处机会,与他同榻相聊,以解心下的芥蒂。”但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独孤原已被引领着进了隔壁的房间。 陈天鹏送二人进房,便开门退出,约好明晨一同来吃早饭。无名相谢答应,目送他迈着方步出了院子,再向隔壁看去,只见房门,‘砰’然关上,没有办法,只好也反身进屋,摇头关门。 他走进屋里,抬眼见房中摆设古朴典雅,衣橱箱柜,一应俱全,桌椅茶具都显名贵,再见床上是绣花丝棉被褥,想到自己从来没睡过这样华丽的房间,不禁站立当场,有些不知所措,再见床头箱上放着套,崭新的鞋子和粗布衣衫,竟然和己穿的款式颜色都是相同,上面有张纸条,写着,‘请吴兄弟更换之用’。 无名心想:“陈兄做事还真是精细,竟然连替换衣物都准备好了,想来隔壁房中也是如此。”其实他这十几日来,几经风险,受尽拳脚的磨难,身上衣衫早已不成样子,多亏独孤原怀中的百宝箱藏有针线,为他缝缝洗洗,不然他早已是衣不遮体了。 他脱掉外衣,并不去换那新衣,把内衫上的灰尘尽数弾落,这才轻轻躺在床上,只觉温暖松软,四处生香,叫人身心皆感舒服,心想:“原来这就是富贵人家睡觉的方式,但这样香气肆溢的睡觉,还真是有些过分奢侈。” 转念又想:“’独原’的家里也是本地乡绅,家境自然很好,看来这样舒服的床铺他是睡惯了的。”再想:“自己已与他结拜为义,可这位兄长总是闹些莫名其妙的别扭?今日未能找到机会赔礼说解,明日可要主动开口说和。” 无名内伤虽愈,但体力仍未全复,从他受伤至今,独孤原从不吵扰,让他一直早睡修养,而他也有早睡早起的习性,现在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的一阵,便感心神困倦,在这温柔乡中睡去,可就在睡梦中,似乎回到了在‘三清山’上,他和师傅与师兄们在一起生活的情景,一幕幕都出现在了眼前。 他虽身世孤苦,但也自觉幸运,从知事时起就有师傅与师兄们陪伴照顾,他虽因与师兄们年龄相差悬殊,并未有过多交流,但是他们也是真心相待,师傅更是待他如子,过去种种历历在目,就是在梦境中看着师傅讲道说教的样子,也是感觉温馨。 突然,师傅的脸色陡然一变,真不知道为何和蔼可亲的师傅竟然对己怒吼,还叫三师兄带己下山,去和‘仙剑门’门主的女儿成亲,可是自己连‘成亲女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为什么师傅会如此简单的决定自己的终身命运?难道真如师兄所说,是在为自己好吗? 听见师傅大声的说道:“无名,此次下山之后,你与‘三清门’再无任何瓜葛,所选道路自己决定,你从今往后也不用再回山相见了。”便忍不住大叫:“不要……”可只说出这两个字,待得想要再说些话语求师傅收回成命,却是突然哑了声音,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想要跪上前去,抱住师傅双腿,求他让自己留在门中,却体僵如石,动弹不得,只能双眼含泪,泪水顺着眼角流出,弄的眼前逐渐朦胧,最后变成一片漆黑,就此再也看不到师傅和师兄们的身影了。 (待续。) ; 第七十章 探庄 一 无名正觉心痛难忍,有如就快心停而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根本就不想上什么‘仙剑门’成亲,哪怕就是那‘成亲女子’真如师兄所说长的天仙一般美丽,自己也是心中万分不愿。” 突然黑暗中一道亮光射出个脸孔来,仔细看去,只见这张脸是冷俊俏美,这可不是结义兄弟‘独原’又能是谁?只见他温柔一笑,俏声道:“你这倔强小子,怎么还会哭啊?真是丢人丟到姥姥家了。” 见到是他,更感悲惨,就把自己的郁闷苦处全数说出,只见他静静的听着,然后欢声道:“其实你不用上‘仙剑门’去,你的师傅和师兄们从此不要你了,你也不用感觉寂寞孤单,你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再笑道:“你从小孤苦伶仃,我就留在你身边伴着,我们去看天下各处的美景,从此就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听到这些,真是无限欢喜,忙道:“好啊,我们就这么办,你也不要回家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随即想起师傅的嘱托,摇头道:“我想了想,这件事情恐怕还是不行,我已经答应了师傅和师兄……” ‘独原’的脸色陡然大变,已然怒道:“你小子又要说什么信义不可负了?我可以为你不回家去,你为何不能为我而放弃信正道义?”再怒道:“我看你还是想去娶新娘子,可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 心中顿感冤枉,‘唉’声道:“你怎么又对我生气了?你什么都好,就是老愿意和我闹脾气……”话未说完,只见一条大河奔涌流过,‘独原’气哄哄的跳进河中,不禁心中大急,却是身体僵硬,不管怎样想去阻止也是无用了, 眼见‘独原’顺着波涛飘走,口中仍是在喊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只急的大叫:“独兄弟,你别离我而去,别不理我。”只听‘独原’在水中喊道:“你以后都别再叫我独兄弟……” 无名惊醒,只感觉额头上全是冷汗,这才意识到只是南柯一梦,轻虚口气,却不敢再睡了,呆呆的躺在床上,回忆刚刚梦境里发生的事,不一会儿,只听有人轻轻敲门,道:“你还在睡觉吗?”正是独孤原的声音。 无名便快速起身,擦去额上汗渍,穿好衣衫,这才前去开门,只见他穿戴整齐的走进屋来,轻轻坐在椅上,便问道:“你不睡觉,是不是想和我聊天来了?”独孤原‘哼’道:“现在就你睡的着觉。”再俏声道:“我做梦才想要和你去聊天了。”无名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做梦和你聊天来的?” 独孤原‘呸’道:“你又来瞎说……”见他正色道:“我真是刚刚梦见了你。”不禁脸上一红,问道:“你梦见我什么?”无名坐在另一张椅上,‘唉’道:“我梦见你被水流卷走了,还说‘再也不想见我了’,真是叫我好一顿伤心难过。” 独孤原问道:“我们要是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不想再见你了?”无名脸现尴尬,不知怎样回答,记得在梦中,自己说‘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却出尔反尔,弄得他气恼离去。独孤原道:“你一定是在梦中还要惹我生气。” 无名满脸愧疚,道:“我知你的所作所为,均是在为我好,我不该总是逆着你说话,这些我都清楚,也很领你的情份,你就真别对我生气了。”独孤原见他语气严肃,确是真心道歉,摇头道:“你这副倔强脾气,我如真的事事相争,不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吗?”再改口问道:“你到底梦见什么,让我如此生气了?” 无名摇头道:“我现在想来,那一定是在梦境中,你才会如此说‘不想再见我了。’”听他问道:“为什么?”便答道:“因为你在梦中对我生气时,就从没皱过眉头。”再补充道:“你不皱眉头生气,那一定就是假的了。” 独孤原皱眉道:“我现在就在皱眉头了,你要怎么说?”无名道:“现在你就算皱眉头,你也不会说‘你永远不想见我’这样的话了,因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就再也不敢若你生气了。” 独孤原‘呸’道:“你睡个觉也爱胡思乱想,没点正形。”看他一眼。问道:“你怎么没换上陈天鹏给你准备的新衣呀?”无名唉道:“我这身衣服是你一针一线帮我缝补好的,我还真舍不得不去穿。” 独孤原感觉有股甜意,听他反问:“你不也是还穿着原来的衣服吗?”便道:“陈天鹏没事献殷勤,我才不穿他的破衣服。”无名道:“你就是不穿也没事,我就奇怪我们这些天在一起,你总能保持衣衫整洁如新。” 独孤原道:“那是你太邋遢了。”无名笑道:“你这个人穿什么都一样俊美。”再道:“那你也该把鞋子换了吧,你穿我的鞋大又不跟脚。”独孤原气道:“这也用你瞎操心?磨磨唧唧的烦人。”见他不语,再道:“我们不说这个了,来说下正经事。”无名问道:“什么正经事?” 独孤原道:“你没觉得这个院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无名站起身来,眼望窗外,奇道:“这个院子能有什么地方不妥?”独孤原气道:“我不是说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我是说这个庄子里的其他院子。”无名更加奇怪,道:“我们今天才刚来庄上,也没到其他院子去过,你怎么就觉得不妥了?” 独孤原道:“这个‘十老庄’这么多院子,也没看到几个人进出,见到的家仆都神神秘秘的,难道还不古怪?”无名笑道:“我到是觉得这里挺好的,更何况这里是陈大哥的家里,又能有什么特别的古怪了?” 独孤原皱眉道:“什么陈大哥,看你叫的这么亲切。”再冷声道:“我看陈天鹏这个家伙就古怪的很,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乱转,总是盯着我不放,真是讨厌,我看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待续。) 第七十一章 探庄 二 无名不知所以,只好道:“我想这都是因为你长的太过俊俏,让人难免想多看几眼。”见他似要发怒,便道:“你不是怕羞害臊的女孩子,还怕人来看了吗?”见他翻脸发怒,便改口道:“好,你来说说,这里到底有什么地方古怪?” 独孤原心想:“我是女孩家,虽扮作男装,但明眼人怎会真的看不出来?只有傻瓜才不会察觉。”她这么想,嘴上仍道:“这里虽然看似富贵家宅的样子,但是花园厅堂中的不少布置摆设,却大多古怪希奇……” 无名道:“你进庄时虽装着对院中景色满不在乎,原来都在注意其他的地方。”独孤原道:“我那时候随口点评这些地方,就是故意给陈天鹏听的,可这家伙却也不多说,这就更加引起我的注意,显得这里有问题了。” 无名问道:“这些花园中的摆设再古怪,还能有些什么事情?”独孤原道:“你不明白这些摆设的真正用意,自然不会了解这些东西的真相。”再道:“我跟你说,在我看来这些花园中的摆设,其实暗藏着不少机关陷阱。” 无名听到‘机关陷阱’,倒是有些吃惊,心想:“这里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需要安排下陷阱捕猎野兽,这家宅中放陷阱能干什么?”便正色道:“你说陈大哥把我们接进这有机关的庄子里来,难道是别有用心?”再摇头道:“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怎会陷害我们?” 独孤原道:“我只说庄院里到处都安置有机关,可没说一定就是想害我们。”无名道:“陈大哥家中也是学武之家,庄子这么大,院里安装些机关用来对付盗匪也是人之常情,我们还是不要妄自猜疑的好。”再随口问道:“你怎么认识这些机关陷阱了?” 独孤原正在皱眉沉思,听他这么问,便随口答道:“这也没什么,我家就有很多这些玩意儿,自小见的多了,就懂得了一些。”再道:“我总是感觉这里面可是没有这么简单。”听他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了?”便低声道:“我们现在出去探探这个庄子的究竟。” 无名踌躇道:“我们来到这里是客,未经主人允许,就随便乱走,这可不太好吧,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独孤原道:“夜深人静才好出去打探,难道大白天的乱溜达,那还能探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了?”见他还是犹豫,便皱眉道:“我肚子是有些饿的很了,就当夜间出去看看月景,最好再找点吃食下肚。” 无名奇道:“咱们不是刚吃完饭吗?你怎么现在就肚饿了?”独孤原‘哼’道:“那个陈天鹏老是给我碗里乱夹菜,他筷子碰过的东西,我怎能真的吃得?”无名疑惑不解,实不知那位陈兄筷子碰过的菜肴,他为何吃不得了?独孤原催促道:“快些走了,要是再瞎磨蹭,天就要亮了。” 无名争执不过,只得穿好衣衫,随同他一起出房,琢磨:“我这个结义兄长总是突发奇想,做事让人琢磨不透,这庄子就算有些机关,又能探听出什么东西来了?我们住在这里是客人,半夜不休息,却出来想探听主宅秘密,这才真叫做异想天开了。” 出了居住的小院子,只见庄中不挂灯火,到处漆黑,只能影晁晁的看清眼前道路,独孤原四下看看,便拉着他顺着厅廊走道,左拐又拐的向前,有时见道上似乎有些什么,便绕路而行。无名实感不愿,无可奈何,便任由他伸手拉着前行。 独孤原其实是另有一翻想法,原来她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要出来胡闹,只是她进了这庄子,就回想起了一件事情。记得那是几年前在‘仙剑门’中,她有一次碰巧走过书楼门口,不经意间听到父亲和几个陌生人说话,其中就说到‘十老庄’的事情。 当时她本没在意,但是想起自己曾因好奇,也跟父亲问起过这派的事情,可那时父亲神情突变,一反常态,很是气恼。她从此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追问,但现在却听到有人和父亲说起这个门派,不免心想父亲就要发怒,心下忧虑,隐身门旁偷看。 谁知父亲这回并没动怒,只是脸上带有苦色。那几个陌生人提到庄中的防卫部署,一人道:“‘十老庄’中门人稀少,但是近几年中庄子里,却是布置了很多厉害的机关……”又有人道:“想要攻打进去只怕不难,但要计划周详的行事。”独孤风云道:“我也没想现在就出手……”另一人道:“庄中人与独孤掌门积怨不浅,只怕不尽早动手,可就后患无穷……” 她听到这里才知原来两派有些过节,却不知是因何事而起?心想:“江湖门派相互积怨,并不为奇,更何况父亲从不让己参与门派之事,便当做没听见也就是了。”便悄身离开,可等回头再看,却见父亲已然站在门口望着,原来她暗自偷听,老早就被发现了。 这次她和无名偶然被邀到‘十老庄’做客,起先也没记起此事,毕竟几年过去,相安无事,而这次却是迷路在先,再担心无名伤势刚复,应该有个好的所在休息,这才勉强答应来此,但发现庄中设有机关,便回想起此事。 她心思敏捷,却有点天生多疑,只觉陈天鹏的一双眼珠子总是乱转,肯定对自己打什么鬼主意。更何况自从来到这里,就觉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就连呆着都不舒服。这才半夜起身,想要近早离庄,但她知无名的倔强脾气,要是直说言明,只怕要来唠叨,这才假借探庄,借故离去。 独孤原拉着无名东转西转,突然停住脚步,手指西边远处,低声道:“那边院子有光亮透出,我们上前去看看。”听他‘唉’道:“你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才来找我说,是不是?”便微微一笑,却不解释。 (待续。) 第七十二章 义兄 一 其实独孤原在进庄时,早已暗中记下进出的路线,只是来回走这大半天,虽是天黑,路况难辨,但想也应认得道路,可是怎么也走不出去了,正感焦急,突见西方院子上空,微有光芒闪动,这才说出要过去看看,也是有病乱投医吧。 穿过一片花园,走过一条厅廊,其间独孤原不断用手势指点,那条梁住不要碰,那块方砖不要踩。无名既感奇怪又觉无奈,也只好依言而行,来到有光院子的大墙下面,只听墙内传出兵器挂风之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鹏儿,这招‘雾里藏剑’的要决,是脚步要稳,出剑要快。你这样下盘轻浮无力,如果他们四人猛攻,你的剑招必然错乱,他们到时再趁势攻击你剑法中的破绽所在,你要怎么办?”陈天鹏的声音道:“是,九爷爷,孩儿一定用心记住。” 无名听出话音,忍不住摇头示意,意思是:“原来是陈大哥在此习武,我们别私自偷看。”独孤原却是手指大墙,向上示意,意思是:“你怕些什么?我们上墙去看看再说。”无名实感不愿,知道偷看别人练武乃是大忌,但现在无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随着一起爬上墙头,双手攀着墙台,向院内看去。 只见院子很大,四周灯笼用薄薄的轻纱裹着,光不及远,却能照亮院子,再见陈天鹏手持一把长剑正和四个汉子过招,这四个汉子分立四角,两使长枪,两使单刀,前纵后越,连环攻击,陈天鹏手舞长剑左挡右格,一招一式虽然快捷,却清清清楚。 院西一角摆着三把藤椅,坐着三名老者,身后站着十几个壮汉都是身材健硕,一动不动,很是规矩,突的坐在椅西首的老者叫道:“鹏儿,你真是没用,刚刚反身躲过双枪,就应反手使出‘穿手横剑削挡式’,急削对方持刀的手腕,必然迫使对方撤手丢刀,再使‘燕子双飞啄铃式’趁势追击,双枪便即破了。” 陈天鹏道:“九爷爷,是孩儿错了。”手中长剑仍是未停,九爷爷怒道:“停手,把刚刚说的招数,练好再动手。”陈天鹏停剑返回,持剑细思,然后手中剑虚晃成式,前刺反削,再左右连环反打,反复习练‘穿手横剑’与‘燕子双飞’这两招。 九爷爷看了一阵,道:“行了,你们再去打过吧。”陈天鹏道:“是。”却没直进场,反而走上东首,对着桌上的一块木牌,虚斩两剑,这才进场练招。九爷爷见他依言再练,仍是剑招虚浮,大为不满,站起身来,道:“你怎么就是时机掌握的不好?”再道:“我来练下,你认真看仔细了。” 说完大步上前,却不接陈天鹏手中的长剑,叫人拿来一柄钢刀,持刀在手,随手向着东首桌上的木牌虚砍,随即转身便向四汉子刺去,手中出刀,却是使的剑法招数,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一刀双刀脱手,二刀双枪落地。 他把钢刀交还,厉道:“你天生学武资质不差,就是用心不专。”再道:“你今天私自带那小丫头出去游玩了吧?”见他低头不语,叹道:“你这样贪玩误身,武艺怎能有成?怎能为死去的父亲和几位爷爷报仇?” 陈天鹏跪到在地,正色道:“请几位爷爷放心。孩儿一定尽心练武,咱家的血海深仇,不敢有一刻忘记。”九爷爷点头道:“我们都知你有孝心,只是依你现在的武学修为,就算是再练上几十年,也杀不了咱家的大仇人。”摇头道:“算了,你起来吧。”再道:“你在剑术上的造诣很是有限,还是来练习下锤法吧。” 陈天鹏听到要练锤法,脸露难色,仍是开口答应,把手中长剑放下,走到兵器架子前面,伸手拿起两柄巨锤,再到东首桌前,对着木牌虚砸两下。九爷爷一挥手,站在椅子后面那十几个壮汉来到院中,每人都双手各持一锤,一起走上前来。 无名本无心偷看,但眼见二十几把巨锤把略显瘦弱的陈天鹏围在当中,只要大锤同时砸下,必然立时把他砸成酱泥,被好奇心驱使,便静息观瞧,要看他怎生应对?却见十几个大汉站好位置,却不抡锤比斗,只是各自举锤空舞。 原来这些汉子并不是上前过招,却是组成一个锤子阵法。陈天鹏手舞大锤与之配合,互换身形,来回变换脚下方位,众人手中的大锤是舞的风雨不透,但有一点,那就是不管脚下如何进退变换,手中的大锤终是组成一个围拢之势,只针对一个空无的目标,发起攻势。 二十几把大锤同在院子里翻飞舞开,真是‘呼呼’风响,气势逼人,看起来煞是壮观,但陈天鹏终是身长瘦弱,手中两把大锤更是分量十足,他舞了一会儿,便已是累得汗如雨下,‘呼呼’喘气。 九爷爷刚想斥责,却被藤椅上的另一个长脸老者拦住,便忍耐道:“三哥,你就是太袒护他了。”长脸老者眯眼一笑,从椅子上坐起,喊道:“天鹏,过来休息一下吧。”陈天鹏双眼望穿,闻听此言,脸现欢喜,急忙跳出锤阵,走上前来,仍是口喘粗气不止。 三爷爷‘呵呵’一乐,笑道:“鹏儿,你先坐下休息吧。”九爷爷道:“三哥,你就是太也宠他,照这样下去,就是找到那个贼子的下落,可怎能报仇?”陈天鹏脸色立变,再次站起,恭身道:“三爷爷,七爷爷,九爷爷,孩儿是休息好了,这就去再练。” 三爷爷摇手道:“鹏儿,今天不用再练了。”再道:“我看你精力不佳,可得记住‘色多伤气’,以后不准再贪恋风月,知道吗?”陈天鹏脸显尴尬,恭身答应:“孩儿不敢不勤奋练武,只是这两把大锤实在是过分沉重。” 九爷爷道:“这‘八卦四方铜锤阵’是你已故的八爷爷费尽心思想出的阵法,现在虽然练起来吃力,但以后报仇的希望,可全在这套锤阵上面。”见他点头道:“是,孩儿自然明白,可我还是喜欢练习剑法。”,便‘唉’道:“你喜欢练剑,却是练来练去,也是长进不大……” (待续。) ; 第七十三章 义兄 二 无名听着院内的对话,心想:“原来陈大哥家里也有很深的血海深仇。”再想:“自从离开‘三清山’后,怎么总是遇见有仇怨的人家?要知怨仇最终引致的只能是杀戮,可是杀戮之后,只能结下更多的仇怨,如此冤冤相报,何时才能真正方休?”他对这些仇杀实在有种说不出的反感与无奈,便向旁扭头示意:“我们回去吧。” 独孤原听那三爷爷指责陈天鹏‘贪恋风月’,便心思电转,脸上一红,但她现在却对另外一事更感惊奇,那就是院中东首桌上的木牌上所写,乃是‘罪首白啸天’五个鲜红大字。这时见无名示意要走,就假装不知他的意思。 三爷爷对陈天鹏很是爱护,这时道:“练武勤奋是好,但也不能躁之过急。”又道:“鹏儿,现在时候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陈天鹏虽嘴上说要练武报仇,但其实对习武的艰辛很是无奈,听爷爷肯放自己回去,暗自松了口气,答应一声,收剑出院。 三爷爷突的喊道:“镖射狗牌,三镖齐发。”陈天鹏本已走出,这时不假思索,反身甩手投镖,向东首桌子上的木牌打去,飞镖两前一后,就要正中目标,突的从墙外飞进一物,急射而来,把飞镖都击打得荡了开去,失了准头。 无名心下责备,转头看去。独孤原瞪大眼睛,摇头示意:“不是我。”九爷爷冲着墙上质问:“你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三爷爷‘哼’道:“二位既然夜半来庄中做客,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墙上窥探,不如光明正大的出来相见,这不是更符合武林规矩吗?” 无名暗叫‘糟糕’,心想:“原来我们墙头私窥,终究还是被发现了,现在无计可施,也只有主动下去赔罪,以便解除这场误会。”想到这里,便想现身,但却觉手臂被拉的一沉,突觉眼前黑影一闪,从头顶上越下两个人去。 无名大吃一惊,向身边看去,只见独孤原示意:“别做声。”便会意不动,再向院内望去,原来墙上跳下来的是两个身穿异服的中年男女,男子身材魁梧,满脸浓须,肩披皮氅,垂手而立;女子是瘦长身材,远处看去几乎与那男子一般高矮,身穿锣衫皮裙,叉腰而站。 陈天鹏长剑在手,上前叫道:“你们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潜入庄?”长挑女子冷目一翻,怒道:“你这年轻后生,练武就练武,怎么在木牌上乱写人家名字?这种幼稚行为,真是可耻可笑。”又道:“我问后生,你练武前对木牌虚斩虚砍,是何用意?”声音清脆响亮,声传甚远,但吐字有些僵直,不似中原人士。 陈天鹏听到‘幼稚可耻’,脸现怒色,叫道:“这狗牌上写的贼人与我家仇深似海,我庄子弟练武前必对其砍之,以警报仇之心,你这女人懂的些什么?”长挑女子心中已明,怒道:“后生可恶,要是真有仇怨,便去报仇,何必偷躲起来,又练垂阵又练飞镖这些害人勾当?” 陈天鹏见她年岁并不长,竟然以小卖老,开口闭口的称呼‘后生’,心中更怒,但爷爷不发话指示,不便动武,便道:“这是我家的庄院,我自练自的,关你何事?”长挑女子怒道:“我本不该管,但你们在木牌子上写‘白啸天’的名字,我就要管。” 三位老者本来是站在一旁,侧耳听着,心想:“这对男女丢出石子击打鹏儿的飞镖,要知三支飞镖,路线不同,前后不一,小石子滚圆溜滑,却能同时一击而落,这出手的力道,手法都是非比寻常,决非等闲。”但听她突然说出‘白啸天’的名字,心中均是一颤。 九爷爷气血上涌,叫道:“你这女子识得‘白啸天’这个贼子吗?”三爷爷大步上前,问道:“你们和‘白啸天’到底是何关系?”七爷爷已经侧身跨步,阻挡住两人的退路。陈天鹏与各家仆也各持兵器围拢上前。 独孤原自从见到木牌写有‘白啸天’的名字,只感疑问颇多,心想:“这真是奇了,怎么最近总是听见这个人的名字?难道‘十老庄’的血海深仇,也要着落在他的身上?”想到叶氏夫妇曾说,白啸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现在三位老者眼露凶光的质问,可和当时叶老妇凶狠质问自己的神情一模一样。 长挑女子见状,反而挺身上前,怒道:“怎么?想动武了吗?”三爷爷急问道:“你识得‘白啸天’这个贼子吗?”长挑女子答道:“识得。”随即怒道:“你这个老头才是个老贼子。”九爷爷气的声音颤抖,大声道:“你们果然认识‘白啸天’这个贼子,这好的很了。” 长挑女子怒问:“什么好的很了?”九爷爷不去答复,反而厉道:“你快说,这个贼子现在究竟是藏在那里?不然你们今天谁也休想活命。”三爷爷用力咬牙,道:“他们就是说了,今天也别想轻易离开此地。” 长挑女子先是一怔,然后才听明白对方所说话语的意思,忍不住向一起来的魁梧男子道:“这几个老头年岁很大,怎么还说笑话?”九爷爷怒道:“谁在和你这女子说笑?”长挑女子道:“我的腿脚长在自己身上,你们还能强留的住?你要有胆,就上来试试。”九爷爷窜身上前,横掌于胸,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叫道:“我正要试试,看你能怎样。” 魁梧男子见两方说僵,便道:“且慢。”见女子与老者都转头看来,同时怒问:“你想怎样?”便拱手道:“敢问三位老爷子,可是‘石梁十老’中的三位前辈吗?”九爷爷‘哼’道:“‘石梁十老’已是旧名,我是李天九,排行在九,那两位是我三师哥张洪英,七师哥马师正。” (待续。) (待续。) 第七十四章 约定赌斗 一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更多支持! 魁梧男子抱拳施礼,恭声道:“原来真就是十老中的三位前辈。”又道:“我们夫妻虽远在西域,但也久闻几位前辈的大名。”李天九见他外表粗野,说话到是斯文恭谦,很感意外,就此也不忙着上前动手了。 魁梧男子继续道:“在下姓聂名天远,她是我的妻子,名叫巴卓玛,却是西域羌人,可是第一次前来中原。”又道:“她生性耿直,话无恶意,绝非有意与各位前辈为难,还望不要见怪。”三老这才知道这两人的来历,细向女子看去,鼻梁高挑,眼窝深陷,颇有姿色,但一身蛮夷的野气,却是与中原女子大异,可这口汉话说的倒也流利。 巴卓玛快步走回,心感不快,问道:“你怎么又文绉绉的说起话来?”再怒道:“还以为中原人都像‘大哥’一样,是些有见识有胆魄的,却没想到却都是做事偷摸,霸道无礼。”三老心中生疑,都在猜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谁?聂天远道:“只怕这中间有些误会。”再道:“我们夫妻远来中土,只是想打探义兄‘白啸天’的下落,知他拜在‘石梁’门下,所以才深夜冒昧来此……” 李天九本来见他说话恭谦,语出至诚,心想:“他们要真如所说,可能真与那贼子无甚关联。”又想:“那女子是异族人,说话不知轻重,纯属误会也说不定。”但突然听他亲口说出义兄‘白啸天’,不禁怒气勃发,再也忍耐不住,一掌便向他面门拍去。 聂天远身子向后半转,本想躲开,却见他‘跟步连环击’,双掌已拍到胸前,只得抬单掌一挡,口中道:“李老前辈,为何突然对在下动手?”李天九双掌与他单掌一撞,便向后退了两步,怒道:“你们既然是‘白啸天’的同伙,就应该杀了。” 张洪英道:“白啸这奸邪原来还有残党欲孽留存。”聂天远心想:“你们是中原武林的前辈,怎么做事如此蛮横,不讲道理。”实感不快,道:“我们夫妻来贵派只为探义兄下落,几位前辈何必恶言相向,咄咄逼人?” 李天九怒道:“三哥,七哥,我们一起上,把他们拿下,不怕他们不说。”他刚刚出双掌与聂天远单掌对击,只震的是双手发麻,胸口起伏,这才迫不得已,出声叫三老一同出手。张洪英与马师正心领神会,大步上前,摆好架势,却没敢贸然进招。 三老都是武林名宿,武功皆是精悍,眼光锐利,眼见聂天远随意的出手发掌,就已看出他武功实非寻常,不禁微感奇怪。原来他们刚刚坐在藤椅上,指导陈天鹏练武,但墙上有人偷窥,早已发觉,听这两人隐约的呼吸声响,感觉武功修为不高,他们自重身份,没有立即出言揭穿,但眼见这中年男女从墙上跳下,可没想到武功竟然如此高深,其实却是错把他们当做独无二人了。 聂天远面对三老的包围之势,不为所惧,洪声道:“三位前辈,我们夫妻虽是冒昧到此,却不想与诸位为敌……”见李天九‘呸’声打断,怒问:“你们自认白啸天贼子的义弟妹是不是?”便点头道:“不错,只是……” 李天九再次打断,怒道:“你们跟白啸天这恶贼扯上关联,就已经犯了江湖上的死罪,再解释也是无用。”巴卓玛听他左一句‘白啸天贼子’,右一句‘白啸天恶贼’的说话,顿时怒极,气运于掌,默不作声的就提掌向前。 聂天远侧身挡在妻子身前,正色道:“义兄怎样得罪几位,我们夫妻半点不知,但几位前辈这样出言辱没自己派中的弟子,这可有失江湖前辈的身份。如若传扬出去,不是贻笑江湖吗?” 张洪英‘嘿嘿’冷笑,道:“白啸天这恶贼早非石梁弟子了。”再道:“我们何德何能可以做这个畜生的师傅?”马师正先前一直未曾说话,这时才道:“白啸天这败类早已贻笑江湖,遗臭万年了。”只是他咽喉受过重创,发声如烂锣突响,听着刺耳。 聂天远所言不假,他们夫妻前来中土寻访义兄,四处打探未,却是未果,知道白啸天出身‘石梁派’,虽也听闻他与师派不睦的传闻,但还是寻上门来,来前他特意嘱咐妻子出言谨慎,就是怕她不懂中原礼仪,而闯出祸端。但现在三老实在无礼,心下有气,环目扫视,道:“我们义兄与派中的恩怨,我夫妻一无所知,但念及三位是江湖前辈,这才处处容让,还望自重。” 巴卓玛出身番帮,行事素来豪迈,深夜来此,她不堂堂正正的拜访,却拉着丈夫越墙而入,这只为能给义兄一些惊喜,但丈夫却是出身中原,深知江湖规矩,这才处处对三老出言尊重,但她却是不同。 她见到有人在院内练武,而桌上摆着木牌,她不懂‘罪首’两字,但义兄的名字却是识得,起先陈天鹏虚砍木牌,她不明何意,但最后镖打木牌,她便不干了,抓起墙边的一块石子,就打下三只飞镖,待得进院,更是出言奚落,就连三老也是恨在心里。 张洪英‘嘿嘿’冷笑,道:“你们念及我们是江湖前辈?你们又是什么人了?也敢跑来这里说些狂语?难道也是‘江湖至尊’吗?”聂天远不明他话中所指,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洪英道:“你还在装糊涂吗?白啸天不是号称狗屁的‘江湖至尊’吗? 巴卓玛实在是忍无可忍,怒道:“我不管大哥跟你们几个老东西有什么仇怨,但不许再说义兄的半句坏话。”再道:“你们也不用再去找白啸天报仇,就先上来找我们夫妻报仇好了,反正一会就让你们得死人,愁怨已经结了。”转向丈夫道:“大哥的仇怨就由我们接了。” (待续。)(我的小说《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七十五章 约定赌斗 二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更多支持! 聂天远不置可否,心想:“义兄出身‘石梁’,这三位皆是他师长辈,现下如此,真不知到底有何变故?但义兄是自己夫妻最敬重之人,要真遭人恶意加害,别说就是区区‘石梁派’,就算是整个中原武林都来犯难,却也不惧,只是怕这中间有甚误会,贸然出手,别出枝节。” 巴卓玛眼见丈夫并未接口,便怒道:“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现在有谁害他,我们就杀谁。”李天九脾气最为暴躁,刚刚他与聂天远对掌落了下风,知道一人只怕斗他不过,但想只要三老连手,必然能拿住这两人,这时按耐不住,叫道:“三哥,七哥,我们先把他们拿了再说。”话未说完,便提掌冲上前去。张洪英点头,便汇同马师正一起上前出掌。聂天远见三老竟然真的突然动手,而且不奔自己打来,却是一同出手对付妻子,便挥双掌挡下三老,七老。 原来三老眼见聂天远武功高强,只怕三人同上才有胜算,但见巴卓玛气势汹汹的说话,似乎武功也是不弱,只怕他们夫妻联手,就难以应对,便心有灵犀,想要一起出手,出其不意,先除了这个番邦女子。 无名趴在墙头,眼见院内多人打成一团,真不知这些人怎么说动手就动起手来?心想:“这白啸天定与陈大哥家有莫大的怨仇,可就算白啸天真是穷凶极恶之徒,但这西域来的夫妻却是无辜,难道只因他们结义为友,便要如此被人迁怒?这确实有点太过牵强。” 他想到师傅曾说‘英雄身边的不一定全是好汉,而恶人却也不全是结交歹徒’的话语,心想:“江湖中仇怨不断,就因你害我一人,我恨你一家,要知每人都有师长同门,挚友亲朋,如此相互杀戮,只能积怨深广,冤冤相报,永无止境。”想到这里,只觉天下恨事,其实莫过如此,真叫人感觉酸楚。 三老掌力刚猛,出招老练,但是聂天远的身形更显敏捷,在张洪英双掌间来回游走,眼见马师正上前出掌夹击,便以掌力引得张马的双掌互相拍去,但二老都是功力淳厚,经验老到,感觉自己双掌被对方掌力牵引变向,仍能不为所乱,及时变招缠斗。 巴卓玛独战李天九,却是大占上风,她几个转身,就已经绕到他的身后,在他的背上是接连打了两下重掌,李天九自身的硬功很是了得,运气于背,硬是接了这两掌,可也被震得胸口发闷,气得是‘哇哇’大叫,出招更加大开大合,凶猛无比,但就是如此,几招过后,还是被她绕到胸前,只能眼看着胸口,再次接连中掌,不得不急步向后退去。 聂天远双掌来回牵引,却没出掌主动进击,眼见张洪英侧步闪身,右掌圈转,左掌直推,便斜身向左,再见马师正挥动双掌,已从左侧跟步上身,双掌夹击。便只得双臂平伸,左右掌撑开,双手各接了他们打出的凶猛双掌,然后借力退身,跳出夹击之势,抱拳道:“‘石梁武学’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战,受教不浅,我们就此罢手吧。” 张马双掌对了人家的单掌,均感被震的掌臂发麻,脚步不稳,更是确定对方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掌力骇人,暗自奇怪:“白啸天那贼子向来独来独往,怎么现在突然多出两位武功奇高的义弟妹了?”再想:“他们要是与白啸天联手,那时可怎样能够对付?” 聂天远走向妻子,只见她已经是在追逐着李天九穷追猛打了,便大步上前,伸手拉住她打出的手掌,道:“我们走吧。”巴卓玛不管,仍想追打,但丈夫手力惊人,甩脱不开,只好愤然停手。李天九已然奔远,正在又气又脑的,呼呼喘气,他胸口后背,皆挨数掌,只怕再斗下去,纵有气功护体,也必受伤。 聂天远道:“义兄既然不在此处,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停留。”再道:“我们去江湖上慢慢打探,必然能寻到义兄下落。”巴卓玛叹了口气,便走向墙边,刚要飞身上墙,却听张洪英在后面叫问:“你们想不想知道有关白啸天的事情?” 聂天远本已走到墙下,听他如此言语,便停下脚步,转身而回。巴卓玛性急,上前问道:“你难道知道我们义兄身在何处?”随即怒道:“那你为何向我们追问他的下落?” 张洪英‘哼’道:“我是说你们想不想知道有关白啸天的事情?却不是说我们知道那贼子的下落。”再咬牙道:“白啸天是石梁孽徒,你们要想打探他的事情,只怕普天之下再没有人知道得有我们详细清楚。”聂天远点头道:“确实如此,但只怕几位不会轻易相告吧?” 张洪英冷笑道:“那贼子是石梁之耻,说来有损我们声名。”巴卓玛怒道:“你们想怎样,只管划出道来,也不用绕圈子,耍卑鄙的鬼心眼。”张洪英道:“我们今夜一战,未分出真正胜负。你们深夜探庄,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去,也是好听不好说的事情。” 聂天远感觉奇怪,心想:“我们夫妻私闯庄院,确是有违江湖规矩,但相互交手,却因你们出手在先,刚刚一战,我念在你们是义兄师门长辈,已然手下容情,主动罢手,要知就是这院子里的人一起上前,也不是我们夫妻敌手,你们都是江湖中的名宿,却何故还要自讨其辱?” 巴卓玛也是一样的想法,但却没有丈夫的性格内敛,并不外露,现在冷冷一笑,满脸不屑的道:“难道你们还想再次动手?真是自讨没趣。”见张洪英道:“你们武功虽强,但我们也并未打的真正尽兴,自然还想要再会会武学……”便要提掌上前,怒道:“好,现在就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待续。)(我的小说《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七十六章 善恶难分 一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更多支持! 张洪英摇手道:“今日夜深,不适再战,不如我们养精蓄锐,约定明日此时,在此处一决高下。如若你们胜了,我们自然会把白啸天的事情全盘说来,决不隐瞒,这样一来,大家在江湖上也都能留下脸面,不知你们敢不敢应约?” 聂天远逐一望去,眼见三老都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心想:“他们与义兄的仇怨极深,但也应该明知他们的武功与我们夫妻相差甚远,现在仍用言语激将,打算明夜再战,难道庄中还藏有厉害的能人高手?”转念想:“是了,‘石梁十老’现在只现其三,另外几位未曾现身,想是到时,想以多人之力合斗,可以见三老的功力,想来‘石梁派’的武学却也不过如此,只怕他们的武功相差不能过巨,但确实在十老之中,也有想见之人,既然他们想要再战,我们夫妻却何惧?” 巴卓玛满不在乎的道:“好,我们就看看明晚,你们能安排什么阴谋诡计。”聂天远也已点头,知道妻子寻找义兄心切,但所说话语正合心意,不管‘十老’会设下怎样的埋伏,或是邀请高手助阵,我们夫妻也不会皱皱眉头。 张洪英冷笑道:“果然爽快。明夜子时,此地在战,不见不散。”聂天远道:“一言为定。”转向妻子道:“我们走吧。”却听李天九怒声声的道:“夜深人静,何必越墙,搅人清净。我们开门送客。”知他有意讥讽自己夫妻不请自来,便点头示谢。却见妻子大步走到东首桌前,拿起写有白啸天名字的木牌,轻轻揣在怀中。三老怒目而视,也不阻拦,吩咐陈天鹏带人打开庄中的各道大门,一路送出庄去。 无名一直静声闭息的趴在墙头,这时见院中人都随三老而去,便低声问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独孤原抬起头来,皱眉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二人顺原路返回居住的小院,打开大门,走进居住的屋子,悄然坐下。 无名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凉茶,一杯放到他的面前,问道:“你的心中又在想些什么古怪的事情了?”独孤原皱眉道:“我没想什么事情。”无名摇头道:“你皱起眉头就瞒不了。”独孤原问道:“你怎么知道?” 无名正色道:“我们这一路上,可是听到好多次‘白啸天’的名字了。”再道:“叶氏夫妇拼命追问白啸天的下落,而‘临江楼’中的那些武人,他们所争夺的宝图也与这个人有莫大的关联……” 叹了口气,继续道:“没想到,就连陈大哥家中也与这白啸天有着深仇大恨,我总觉似乎谁与白啸天扯上关联,就都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这个人的名字不管出现在那里,就都会带来无尽得血雨腥风。” 独孤原也在想这件事情,问道:“你怎么会这样觉得了?”无名苦笑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听叶氏夫妇说白啸天杀了他们的孩子,以至于性情大变,胡乱杀人,而山水镇‘临江楼’中的那些武人,又因白啸天的宝图而凄惨丧命,现在陈大哥的几位爷爷也是因白啸天,才与西域来的夫妻大打出手,至此才会这么想。” 独孤原皱眉问道:“你认为白啸天真是个歹毒的大魔头吗?”无名摇头道:“师傅以前常说,人心本无善恶,只是所向不同,佛魔诨号,事在人为,善人可能做过恶事,而恶人也可行大善,很难真正分辨清楚。” 独孤原低头思索,心想:“他总拿师傅的话来说道,可要是细心想想,感觉这些话语中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虽然也不是很明白这道理所在何处,但终究就是说自古人心难测,不要轻易断定事物好坏。” 无名道:“其实我一直在想恩仇相报,终究难解,你说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劝解陈大哥和他的几位爷爷,不要再与那西域夫妻为难相斗了呢?”独孤原摇头道:“我们年轻识浅,他们庄中的事情,怎肯听我们的劝解?” 无名也知这是异想天开,很感抑郁,便道:“我们待得天明,向陈兄打听好路径,便离开这里吧。”独孤原以为他是想快点去找他的师兄,便站起身来,道:“这事稍后再说吧。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去了。” 她返回房中,坐在椅上,眼盯那一床整齐的丝绒被褥出神,原来她自从进了这间房子,便一直未眠,就连这床铺都没有碰过一下。她本想早早离开这‘十老庄’,但却没曾想在这里恰巧遇见聂天远夫妻闹庄。 听他们提到白啸天,想到叶氏夫妇之所以追杀而来,就是误把她所带配剑,当做仇人所持之剑而起,虽最后经由与李十四娘一起的白胡老者证实,这宝剑并非白啸天所用,但她心中总是不能释怀。 想到那张宝图上所指的地点,就在云山的山峰之中,更觉正有什么阴谋在暗中伸向‘仙剑门’,她虽与父亲因婚事,而闹的私自离家,但她却仍是挂念。要知现在天下正值乱世,江湖凶险,纷争不断,南派中各家名门,更是明争暗斗的厉害,父亲现在年事已高,近些年来性格突然大变,这些她都暗自忧虑担心,可这些事情和家事有关,也不便与人提起。 无名眼见他愁眉不展的离去,也感闷郁,轻轻关闭房门,独坐桌边,回想起这一路上的各种遭遇,想到江湖中人的各种仇怨撕杀,再想到师傅突然令己下山‘完婚’,虽感不愿,却不能不为,想到对山上的一切依然不舍,可现在就连师兄也己失散,虽然师兄武功高强,不用己忧,却也感焦虑。 喝了一口凉茶,却又想到这位结义兄长的身上,心想:“自己常居山上,从没有结交过朋友,这次下山,机缘巧合下与他结拜,虽然他脾气有时傲性乖张,时怒时喜,却是真心待己。自己几次身遇凶险,要不是他及时护救,只怕早已丧命,自是感激,可有时也对他有些惧怕担忧,只因他总是心事重重,不肯倾诉,真不知他心中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待续。)(小说《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七十七章 善恶难分 二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更多支持! 无名胡思乱想,眼见窗外天色渐明,心想:“在山上时常从师兄们口中听说江湖中人的各种恩怨,当时只把听闻当作故事,直到这次下山,亲眼目睹,才知江湖中实在是腥风血雨,杀戮不断,现在天下值乱,江湖却比乱世更乱,学武之人只图私欲,相互杀戮,沉浸恩怨,难以自拔。” “师父常告戒师兄们要在江湖上,救死扶伤,行侠丈义,不能以武逞强,可是他老人家及少踏足江湖,想是早已悟到杀戮不能解决一切事端,江湖这一乱世,只要身陷其中,就难清身不染吧。难怪师父会选择只做道人,去主教人们化吉凶了。”再想:“师父的武学博大精深,但智慧才是深不可测,其实自己真想永远留在山上听教,也可以尽孝报恩,但这微小的心愿,现在已难以实现。” 站起身来,只觉无限感伤,走到窗边,眼望空际,战立良久,突然狠下决心,心想:“师父待己恩重如山,情同父子,既令己下山,就应当谨遵师命。按师父所说的道义行事,便是最好的报答,何必独自在这里儿女情长的伤感?” 他想到这里,抑郁渐散,突闻院中大门‘吱呀’一响,似乎有人轻步走进,心想:“难道陈兄这么早就来了吗?”便整理下衣装,开门迎出,向门口望去,只见院门被打开一人宽的缝隙,却没看见陈天鹏的瘦长身影,正自暗感奇怪,却见假山后面一个身穿白衫的娇小少女,正弯着腰身,左顾右盼的倒退而出,退退停停,四下张望,似乎正在寻些什么? 无名细看之下,只见少女天真无邪的瓜子脸上面,闪动着水灵般的大眼睛,正小声叫道:“小玉,你快些出来吧,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真的生气了。”声音轻柔甜美,入耳思甜,正是陈天鹏的舍妹。 无名想起在路上第一次相见,只觉这少女的笑容犹比鲜花更为娇艳,实在留下深刻印象,只是那时她身穿黄衫,现在是白裙席地,晨间的薄雾笼罩,更像是天上的采花仙子,惹人怜爱,不禁被她的美丽吸引,不自觉的轻步近前。 少女猛然回头,先是一惊,然后甜笑,娇声道:“原来是你,我可记得。”无名道:“你记得我,我也记得你。”少女精灵般的大眼睛左看右看,笑问:“我记得还有一个老是板着脸孔,总皱眉头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怎么没看到了?”无名心想:“她只见过一面,就把义兄的心性特征看得清楚。”便道:“他是我的义兄,正在房中休息。”再解释道:“他也不是只会板着脸额,不过要是生起气来,确实是爱皱眉头。” 少女笑道:“你叫她义兄?”无名道:“是啊,我和他结拜为兄弟了,自然称呼他为义兄了。”少女‘呵呵’而笑,随后道:“那么我们也结拜为兄弟吧。”无名道:“你是女孩子,我们怎能结拜兄弟。” 少女‘哦’了一声,神秘一笑,便再低身寻去,口中轻叫:“小玉,你快些出来吧,再不出来,就要被这里的人抓去煮着吃了。”无名心想:“这院中除了自己还能说的是谁?”奇道:“小玉是谁?为什么要被抓来吃了?”少女道:“小玉是我养的一只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兔子’。” 无名早料想小玉是只玩物,不然她也不会弯着身子寻找了,便道:“你怕我抓小兔子去吃了吗?我又不喜欢吃肉。”少女笑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的,你的结拜兄弟抓了我的小兔子去吃了,谁叫她总是凶巴巴的。” 无名听她如此说,到有点不知怎样对待了。少女继续道:“小玉虽乖,但有时也会调皮,上次它跑来这里偷玩,我就已经责罚过了,可没想这回它又不乖了,看来我还得重重罚它才行。” 无名想到在路上陈天鹏与家仆射杀野猪,却被她抓个正着,也说要重重责罚那两个家仆来的,不知这回要怎样责罚这不乖的小兔?便问道:“你是不是也要罚小玉去打手板儿了?”少女笑道:“我只会罚它两天没有牛奶可喝。”无名奇道:“兔子不是吃草就好了吗?怎么还要喝牛奶?”不禁叹道:“这小兔子真是高贵的很啊。” 无名在山上时确实极少有机会接触女子,毕竟‘三清山’是道家之地,不接待信女的朝奉,但这时觉得眼前的少女,不知怎的会有种特殊的亲切感,只是见到她俏皮可爱的样子,就想多说些话语。 少女俏皮的道:“妈妈也这样说过,可我仍是会偷偷把牛奶拿去给小玉喝。”无名笑道:“那你可如同小玉一样不乖了。”少女笑道:“妈妈也和你一样总是这样说我。”突的叫道:“诶呀,我竟是和你说话,可是忘记继续找我的小玉了。”再催促道:“你闲着也是闲着,快帮我找找。” 无名早就有意相帮,便随着她在院中找了一圈,再分两路各去找寻,仍没寻到半点踪迹,眼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焦急神情,便也焦急起来,突见院角矮树上有一团雪白藏在叶间,心想:“我们只顾低头寻找,却没注意头上,目光短浅,真是笨的很了。”便轻声道:“你看那树上,可是你的小玉?” 少女抬头望去,见小兔蹲在枝间,便想踩着假山石,去抱它下来。无名急忙伸手拉住,低声道:“小心有蛇!”原来有条小绿蛇缠身枝上,如同细柳,要不细看,难以发觉,只因有人进前,蛇头微微抬动,蛇嘴中吐出红舌,这才能够叫人发觉。 小兔感觉到危险,浑身颤抖的趴在枝头,动也不敢动。无名轻声道:“我帮你去救小玉下来。”少女却反而拉住无名,摇头道:“你别去,我不想小玉受伤,也不想小蛇受伤,更不想你受伤。”无名见她眼中全是关怀的神色,心想:“她的心地果真是善良,竟然不想看到任何生灵受伤。”便道:“我们总得救小玉下来,我没事,你先退开一些,不要惊动他们了。” (待续。)(小说《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七十八章 明月妹妹 一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更多支持! 无名凝神看去,只见小蛇通体碧绿,头呈三角,角锥上有突起的小噶瘩,再见蛇目如血,吐舌艳红,无声无息,心想:“这蛇应该有毒,而且还是一条毒性很强的毒物。”他从小在‘三清山’上玩耍,这蛇虫是见得多了,有时蛇虫溜进房中,都是他抢先出手去抓,这都因怕师兄们出手太重,伤了这些同样是万物生灵的性命。 他认真瞧看,虽然无惧,也不敢直接靠近,转身在地上拾起一节枯枝,慢慢右手伸向树上的白兔。小蛇见有人过来,便迅速立起半身,吐舌频繁,突的蛇身暴起,有如弹簧般在柳条上一游一弹,一跃而出。 无名没想到小蛇竟然行动如此迅捷,到是吓了一跳,急忙挥左手中的树枝拍打,但小蛇身体细小,灵动异常,顺着树枝游动而上,一直缠到他的手腕上来,张口欲咬,无名只得伸右手去抓蛇头。 要知凡是抓蛇人都是抓蛇头七寸下的部位,这样蛇头弯不过来,也咬不到人,但无名从没学过专业的抓蛇之术,误打误撞,正好手掌把整个蛇头一手握住,这蛇张开的嘴,受到手掌的抓压就,自然闭上了,这也算是凑巧抓的对了。 无名只感小绿蛇身子虽小,力量倒大,整个头部都在手掌心内,仍不断想张嘴撕咬,只好死命的抓住不放,不敢松手。小蛇的力量陡然暴增,带的他身子都向一边倒去,这一下到是出乎意料,眼见就要脱手而出,情急之下,不自觉的跨出‘七星拳’的脚下步法,身子顺这股力道反身一转,这才勉强化解。 白兔见小蛇离去,便从树上急窜而下,少女抱它入怀,轻轻抚摩,眼睛却是看着无名,见到他抓着小蛇不放,却是身子接连转了好几个圈子,然后左跨右跨,背站而立,便道:“小玉已经回来了,你也回来吧。”却不知他其实正在使出全身之力与小蛇搏斗。 无名只感小蛇缠在手臂上的力道是越来越紧,抓住蛇头的手不自觉的也只好加力,最终小蛇的力量逐渐变小,最后整个蛇身都垂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他这才敢打开紧握的手掌,见小蛇睁着一双红眼,已经被他单手握死,不免暗叫糟糕,心想:“自己一时忘神,出手太重,把这小蛇竟然弄死了,真是莫大的罪过。”听见少女说话,便把小蛇揣在怀间,转过身来。 少女抱着白兔,睁着大眼睛,道:“你没被被小蛇咬伤吧?”无名正自为无意杀生,心感不安,心想:“她要是知道小蛇已死,不知要出怎样手段来惩罚?”顿时满脸通红,所答非所问的道:“小蛇已经跑的远了。” 少女道:“大家都没受伤,这是最好。”无名见她并未怀疑,更感羞愧,心想:她如此心地善良,自己却仅仅为不被她讨厌,而说谎话,真不是君子应所为。”就想上前坦白,却听她悠悠的道:“但愿那小蛇不要再去咬到别人。”便尴尬的道:“我,我想它以后都决不会再去咬人了。” 少女笑道:“你这个人好象什么都知道似的。”无名只得干笑几下,转头看向别方,不敢与她对视,但还是放弃坦白小蛇已死的事实。少女坐在假山石上,双手搂着白兔,笑道:“你这人挺好,救了我的小玉。”无名心想:“我为救小兔,把小蛇都杀死了,但为救生而杀生,应该也算是善德,希望小蛇早日超生,不要怨怪。” 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我回去告诉妈妈,让妈妈也好好谢你。”无名道:“我师傅叫我无名。”少女点头道:“记住了,这名字好记的很。”看着怀中的白兔,娇柔道:“无名哥哥,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姓名了?”无名没想到她会突然称己为‘哥哥’,微微一怔,便轻轻点头。 少女笑道:“我的名字叫做明月,这是妈妈给我起的宝贝名字。”再道:“自从我懂事时起,我就知道妈妈只喜欢做两件事情,其一,是每天早早的起来,去佛堂里面念经颂佛,其二,就是喜欢在月明的晚上独自看月亮,我想妈妈就是喜欢月亮,才给我起名叫做明月的吧。” 无名心想:“她的名字叫做明月,‘明’为光之所出,‘月’为夜之煌辉,明净纯真,姣白无暇。”便忍不住,轻声道:“你的妈妈给你起这个名字,只怕不是因你所说,而是希望你如天上的月亮一样明媚,在黑夜空中洁白不染,不迷失自身光辉吧。” 明月一笑,道:“我的姓名,本来妈妈是不准随便说起的,但我见你人很好,就和你说了。”无名心想:“自己和她只是初识,只因帮她找到走失的白兔,她就认为自己很好了,虽然自己从没想过做坏人,但刚刚还杀了生,这在她的标准下,不知还算不算好人?” 明月双手举起白兔,轻道:“我哥哥姓陈,我却是姓李的,不过我们虽然姓氏不同,却是真的亲兄妹,只是哥哥是随爸爸的姓氏,而我是跟随我妈妈的姓氏。”突然一手捂嘴,笑道:“不好,这下连妈妈的姓氏都说出来了。” 无名心想:”他们兄妹竟然不同姓氏,更何况昨晚听见她的几位爷爷的姓氏,可也各不相同,确实是有点奇怪。”明月摇头道:“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来了,要是妈妈知道了,可会不高兴的。”随即‘唉’道:“这也不管了,只是你这人很好,我心中喜欢,便说给你听了,谁让我能够说话的人只有妈妈,爷爷们都不爱理睬我……” 无名低声道:“我看陈兄很疼爱于你,他不来陪你说话吗?”明月点头道:“哥哥总说事忙,只会偶尔来看我,却从不肯认真听我说话的。”又道:“哥哥近几年很少来看望妈妈了,虽然他们都嘴上不说,我却能够看出哥哥看讨厌妈妈。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待续。)(小说《江湖情缘之凤龙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七十九章 明月妹妹 二 无名不明白她家中的事情,只觉这一家似乎那里不妥,但想大户家庭关系复杂,自己是外人,不好乱加猜测,眼见她的脸上强自欢笑,却露出伤感的神色。心下不忍,轻轻坐在她的身边,低声道:“我自小从没见过自己真正的亲人,但虽如此,我也知我的师傅和师兄们都是很真心的疼爱我,不过我有时也会感觉到孤单。”再轻声道:“你要是能跟我说说话,我也许就不会感觉寂寞了。” 明月喜道:“无名哥哥,你真的愿意经常听我说话吗?”无名心想:“自己当然愿意和你说话,只是要说‘经常’,只怕不能做到。”但眼见到她如此欣喜,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明月高兴的站起身来,抱着白兔轻轻的转了个圈,娇笑道:“我不知道为何见了无名哥哥,就像见到另一个亲哥哥般开心高兴。”无名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见了明月姑娘,也有股再遇亲人般的感觉。” 这确实是他的心中所感,不是敷衍说话,自从他见到这较小可爱的少女,确实有种莫名的好感。明月笑道:“我叫你无名哥哥,你怎么还是叫我明月姑娘?哥哥与姑娘却是不称对的。”无名微笑叫道:“明月妹妹。”明月重重点头,娇声道:“无名哥哥。”两人相视而笑。 明月拉着无名一起坐下,把怀中的白兔给他轻轻抚摩,然后问起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来了?无名就把如何下山,如何与师兄失散,最后与结义的兄长如何来到此地的事情简略的说了,只是下山的原因是去‘完婚’,却是省略没说。 明月似懂非懂的听着,脸上似笑非笑。后来听无名讲起在‘三清山’上生活修道的往事。到觉惊奇有趣,不断追问细节,其间是左一句无名哥哥,右一句无名哥哥的叫着。无名也是尽其所能的回想,把在山上有意思的往事说给她听,一时都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最后明月笑着叫道:“诶呀,我都忘记要给妈妈去请安了,就听无名哥哥讲故事了。”站起身来,抱着白兔,娇声道:“无名哥哥,你住在这里不要走,我见了妈妈,就找你陪我聊天,这可是我们的‘约定’。” 无名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寻师兄,只怕今日就要离去,只觉要是有负她的约定,真是一种罪过,为难的摇了摇头,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咳嗽,回身去看,只见结义兄长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了。 独孤原回到房中,回想这种种事情,感觉多有蹊跷,猜想这‘白啸天’,宝图,宝藏,与‘十老庄’的关联所在,左思右想,也是不得其解,但大批江湖中人突然在‘云山’附近聚集,只怕要牵连到‘仙剑门’中,实在很是忧心。 她自感烦乱,再加整晚未眠,休息不善,便伏在桌上睡去,终觉‘十老庄’是个怪异所在,不能睡的安心,后来听到院中声响,便既醒来,起身开门出去,抬眼正好撞见无名与明月的对话,便躲身梁后,但两人的言行举动,都没能逃过她的眼去。 无名见他静静的背手站着,便微微一笑,刚想打个招呼,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已然背转了身子,感觉奇怪,便快步绕到他的身前,见他冷眉紧锁,心下一惊,心想:“他怎么又生气了?自己也没有半点着惹他啊。” 独孤原冷声问道:“你挡着我干些什么?”无名向旁移开半步,甚感尴尬,心想:“自己有时真不知如何对待他才好,明知他一定是在闹别扭,可自己连怎样招惹到他,都半点弄不清楚。” 独孤原冷声问道:“你站着又干什么?”无名只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心想:“他闹起脾气来,就是自己主动上前讨好,也只能换来冷眼相待,但不主动说和,只怕他更加生起。”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没,我没干什么。” 独孤原冷‘哼’一声,抬步走过。无名甚感委屈,眼见他走过身前,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见他突然回转半身,怒道:“你还想干什么?”便急道:“我什么地方惹到你生气,你直接说出来,何必老是没来由的闹别扭?” 无名本就青春年少,脾气秉性皆与气盛少年无异,只是他自小在‘三清门’长大,其间常被教导要尊师重道,他也常感身世孤苦,再加师兄们都年长老成,他也就逐渐养成不爱与人争执的的个性。 他与‘独孤原’偶然相识结拜,自是诚心诚意,处处以他为先,实不愿因些小事而争锋,但对方多次无故乱发脾气,他大都忍耐谦让,可也常觉委屈酸楚,这时久储突发,忍不住就出言质问。 独孤原听见他如此义愤填膺的质问,便把心一横,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冷声道:“你没有招惹到我。”无名拉着他的手,脸额胀红的道:“我如果没有招惹到,你为何总是要对我冷眼相向,冷言已对?” 独孤原皱眉不语,轻轻甩臂摆脱他的手。无名只觉他要是对己皱起眉头,就感心中千分的发闷,万分的难受,正色道:“我们已经结拜为兄弟,虽然你不喜欢我口称‘兄长’,但我是真心拿你当我至亲一样看待,我从小无亲无故,现在能有你这样的亲人,可心中有多么高兴。” 声音更咽,双眼发红,继续道:“我知你有时会心情烦乱,但我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也会从心底为你担心……”叹气道:“我们虽然相识不久,但几度生死,肝胆相照,我是希望你要是有心事,大可跟我一起分担,却不愿见到你这样事事都放在心里。” 再次轻拉住他的手掌,轻声道:“我知自己没有你的江湖经验丰富,我有时也会倔强逞能,惹你生气,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样相亲相爱,不要为些小事就互闹别扭。”再恳切的道:“我要是那里做的不对,你只管说来,我会尽力改正,但要是不让我知道错在何处,我会永远心闷难受。” (待续。) ; 第八十章 真情假意 一 独孤原再次轻轻摆脱他的手,轻声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也不是真的在对你生气。”无名不信,问道;“那你为什么总是和我闹别扭?”独孤原叹道:“我这个人从小就任性的很,父亲就常常这样说我……”再轻声道:“我们别说这个了,总之,我向来脾气不好,你也别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让自己心闷难受。” 无名勉强心安,道:“我们以后要是有什么心事,或者相互招惹到了,都要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以免大家放在心里气闷难受。”独孤原‘恩’声答应,想了想,道:“你刚刚和那位明月妹妹,可聊的很是开心。”无名心想:“原来我和明月姑娘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便把明月出来寻兔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就连明月说他老是板起脸来凶巴巴的话语,也全盘托出了。 独孤原听他说完,道:“花前月下,偶然再遇,你们可也算有缘分的很了。”见他笑道:“现在早已天明,那里还有半点月亮的影子了?”便点点头,低声道:“她确实是长的天真可爱的紧。”再皱眉道:“你们是哥哥妹妹的,叫的很是亲热……” 无名道:“明月姑娘年岁尚幼,确是娇美非凡……”突然想到一事,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了。”独孤原一怔,随即一惊,抬起脸来,把想问的话,咽回到肚子里面没有说出口。 无名正经的道:“你之所以闹别扭,原来是因为看到我和明月姑娘在一起,突然吃起醋来……”但这话一出口,就暗自后悔,口无遮拦,刚刚两人才化解心中芥蒂,可又没来由的说惹他生厌的话语,只怕他立时便会翻脸,却见他脸额微红,也没显现出怎么生气的摸样。 独孤原强显镇静,沉默半响儿,这才道:“我对你还能有什么吃醋的地方?你以为醋是蜜糖做的吗?很好喝呀。”无名见他真没生气,这才放心,笑道:“我只是随口说笑,你没生气就好。” 独孤原叹气道:“大清早上的,就被你吵的不得安宁。”再唉声道:“我们站在院子里干些什么?先回屋子里去吧。”她之所以提议回房,只因感觉脸额上,是越觉发热,之所以会如此羞红双额,都因无名所说,正中她乱发脾气,闹别扭的症因所在, 她也不明白自从两人结义,为何就经常会感觉心中烦闷?也不知为何见到他与其她女子说话,便忍不住要大发脾气?其实她会如此情绪变化,只是因为她想以此,来引起他的注意罢了,但是她自己并没发觉到这一点。 无名见他并没回他居住的房间,而是走进自己的住房,便跟随而入,一并坐在桌旁,突感手肘触到怀中细物,这才想起那条被自己捏死的小绿蛇,自感杀生罪过,可这小蛇想要伤己在先,失手杀它,也是迫不得已,情势所逼,但这样为自己开脱,不知是不是也是迫不得已,情势所逼?他边胡乱想着,边伸手入怀,将死去的小蛇取出,轻轻放在桌上。 独孤原脸额上的潮热渐退,见他正自木然的发呆,便抬眼也向小蛇看去。她刚刚躲身梁后,专心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细心听着他们的相互说话,无名为帮明月找寻白兔,在树下抓蛇的经过,自然也没有逃过眼去,但她远远眺望,也没看得太过清楚,这时眼见小蛇卷曲在桌上,不禁轻‘噫’出声。 眼见小蛇通体碧绿,头尖牙利,蛇眼‘发白’,而蛇牙上透出青黑,知道这是条毒物,可她从没在本地见过这样的蛇虫,江南山多雨繁,蛇虫种类也多,她喜欢游历附近名山大川,见过的蛇虫也不在少数。 知道本地的毒蛇多是身长粗大,像是身细短小的草蛇,也没有这样的毒性,突的想起:“曾经在父亲书房中见过一本介绍各种毒物的书籍,记得书名叫做‘万药奇志’,书上记载过这样一种极其罕见珍贵的毒物,但书中介绍此物是虫非蛇,不知是不是眼前这条小蛇?” 无名转目见他脸显惊讶,便摇头道:“我帮明月姑娘找到小玉,这小蛇要暴起伤人,我一时失手,无意将它杀死,要算起来,也是无故杀生,真是罪过。”独孤原道:“这蛇虽小,只怕暗有剧毒,你不伤它,它就是伤你,这和我当初杀狼来食,是相同的道理。” 无名知道他还在怨恨当初为这事被己指责的事,便摇头不语,听他继续问道:“你抓这小蛇时,手舞足蹈的在干什么?”便顺口答道:“这小蛇虽小,却是动作异常敏捷,我一手拿着树枝,还没来得及驱赶,它就已经窜上前来,紧紧的缠到我的手臂上了。” 独孤原点头道:“这还真亏得你能抓得住它捏死。”无名尴尬一笑,苦声道:“我以前在山上到是抓过些蛇虫来‘放生’,却不会什么专业的抓蛇之术。”再唉声道:“这回全是误打误撞,只因小蛇太过凶猛,张口欲咬,再想它可能有毒,这才会不顾一切的伸手去抓,却没想到有意杀它。” 独孤原道:“我是问你伸手抓着小蛇,身子却凭空转了好几个圈子,是怎么回事了?”无名叹息道:“这小蛇力量奇大,我被它带的就要向旁摔到,心中惊慌,这才不得不顺着它的力道转了几个圈子,勉强化解。”说完,挽起手臂上的衣衫,果然有几条细细的勒痕。 独孤原皱眉道:“这小蛇身形如此细小,却有如此大的力量……”无名见他皱起眉头,就知他心中有疑难事情,便道:“你想到些什么,可得跟我说来,不许再有什么事情都独自放在心里。” 独孤原点头道:“我也没在想些什么,只是以前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一本书上记载过这样一种身小力大的怪虫,却也不敢随便确认。”无名奇道:“我还以为这里的小蛇都是这般的凶猛,原来这是条怪蛇。” (待续。) ; 第八十一章 真情假意 二 独孤原接口道:“这小蛇不像是本地的蛇虫。”再皱眉道:“记得书上记载,那种怪虫极为罕见,传言说早已灭绝,就算真有少数幸存,也不会在中土出现,只有在西域翻邦才有出没的记载。”转头向小蛇仔细看,道:“我见这小蛇通体碧绿,却是一双白眼,形体实在有些诡异,这才会想到那里去了。” 无名惊讶道:“你说这小蛇是一双白眼?”说完,便急忙也细细看去,果然蛇目雪白,如若枯骨,看起来恐怖古怪,奇道:“我在抓蛇时,它的眼睛明明阴红如血,怎么现在双目都变成白色的了?” 独孤原更有几分确定,道:“我记得这种怪虫的特征确是,生前双目如血,通体碧绿,死后却是虫身和眼睛都迅速变的异常白净……”无名叫道:“你看这小蛇的身体,好像也不是那么碧绿了。” 独孤原见小蛇身体逐渐褪色,再看一会儿,蛇身都已退成纯白,听见他在旁连连称奇,便道:“这小蛇果然和书上记载的怪虫极其相似,十有八九就是所记之物。”再问道:“你现在要怎样处置这条怪虫?” 无名只顾感到惊奇,听他问要怎样处置?这才想到这条小蛇要真是极其罕见珍贵,那么自己亲手杀死这濒临灭绝的生灵了,更感悔恨,摇头道:“我失手伤了如此珍贵的小蛇性命,真是万万不该,现在就去院中找个好点的所在埋葬了。” 独孤原冷声道:“你还真想跟你的明月妹妹一样,什么动物死了,都要入土为安吗?”想起他在路上确实几次见到死人,都是不管死者的意念,便想要主动的去给人家埋葬念经,气道:“你这人总是老好人,其实是在假装慈悲。”无名道:“生灵归土,这也是世间常理。” 独孤原不去理他的话,道:“这小蛇如真是书上记载的怪虫,便也是极其珍贵难得的治伤药料,功效自是非常,你这人如此倔强,事事逞强,以后只怕难免要用上,就算你这身体恢复极快的‘无名’人士用不上,也难免会遇见能用它去救命的人,你到时再用它济事救人,不是更好?这不是更符合你悬壶济世的心意?” 无名知道他这话里话外,虽还是在尽数奚落,但说的也不无道理,心想:“师父经常制作药材,有时也会拿些凶猛的蛇虫入药,想来这越是珍稀无比的蛇虫,入药的功效也是越强,虽然自己失手杀了它,但要是能够拿它来救人性命,这不正是‘度化’它的最好方法吗?”便欣然的点头答应。 独孤原再道:“这小蛇很是珍贵,你要随身携带,别随意弄丢了。”无名把小蛇收入怀中,心想:“他虽嘴上说话不饶人,却是心思极为细腻体贴之,他嘴上从来不直接说出,却处处为我真心着想。” 转念又想:“他家是本地乡绅,他行走江湖经验丰富,生活常识广博,真是不易,我与他年龄相仿,却事事不懂,看来真有很多东西要去学习。”但他却没想到寻常乡绅之家的子女,怎会江湖经验如此丰富? 两人在屋中闷坐了一会儿,眼见外面天色早已大亮,太阳的第一屡晨曦已照射到窗口上。无名问道:“我们今天是否就要向陈大哥起身告辞,离开这里?”独孤原也是在考虑这个事情,皱眉道:“这‘十老庄’十分古怪,我对很多事情都感疑惑,我想暂时还是呆在这里,看下情况再走不迟。” 无名低声道:“你想晚上再去偷看那西域夫妇来会陈大哥的几位爷爷的事情了?”独孤原道:“我们路上遇见的事情都和这白啸天脱不了干系,我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何来历?” 无名叹道:“你早就已经打好主意,这才来和我说起。”见他轻声问道:“你现在还在担心师兄是吗?”便摇头道:“我师兄武功高强,也不用我过于担心。”独孤原轻声道:“我还以为你现在就想去找师兄了。” 无名道:“你既然早就打定留在这里的主意,我就只好留下来陪你。”独孤原脸上一红,突然想到一事,冷声向道:“你留在这里,就能和你的明月妹妹履行‘约定’了,你们哥哥妹妹的,就能相聚聊天了,是不是?” 陈天鹏昨日与独无约好同吃早饭,果然早早的前来赴约。独孤原抬眼见他衣着光鲜的敲门进来,虽然记得他昨晚临别是说过要陪同来吃早饭的话语,但见到他瘦长的身影,就不自觉的心生反感。 另外心想:“昨晚他深夜练武,遇见西域夫妻闹庄,一直折腾到快要天明才散,他现在不去睡觉休息,却洗梳整洁,溜光水滑的早早赶来,这份热忱好客,真是叫人吃惊不小,也叫人大感疑惑。” 陈天鹏推开房门,微微一怔,但随即脸带笑容的走进,笑问:“两位兄弟睡的还好吗?住在这里还习惯?”再笑道:“我说到做到,便亲自带二位兄弟去吃早饭来了,可不要以为我昨晚有些醉酒,就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嘴上笑嘻嘻的说着,眼睛却不自觉的向床上被无名叠的整整齐齐的丝绒被褥看去。 无名起身相迎,叫了一声“陈兄。”听见他打趣似的问话,便勉强笑道:“我们睡的都还安妥,多谢陈兄让我们能够在此借宿。”再补充道:“我常居山上,还从来没有睡过如此华丽的房间。” 陈天鹏听见他说‘我们睡的都好。’就又是一怔,随即笑道:“这里只是我家一间小院简舍,那里是什么华丽的房间了?‘吴’兄弟要是真心喜欢,就是一直住在这里不走了,我也是欢迎之至……” 独孤原接口道:“你借房间给我们居住,还如此‘殷勤’的招待,就住在这里,也真是不错。”陈天鹏见她竟然主动搭话,到是有些受宠若惊,也就不忌讳她言语中暗藏的尖酸刻薄,连忙上前,笑道:“我能与二位兄弟相遇,便是极大的缘分,要是能久住此处,我只有高兴还来不及了。” (待续。) 第八十二章 真情假意 三 独孤原忍不住冷‘哼’,头转一边,不再说话。陈天鹏问道:“二位兄弟昨晚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没有?”无名张口结舌,真感犯难,心想:“昨晚我们私自进庄走动,随便偷窥,现在人家问起,如何回答?” 独孤原见他张大嘴巴,迟疑不答,便抢道:“你家庄子这么老大,也没见到多少人家出入,真是显得冷清的很了,依我看来这里,连半点大户人家应该有的生气儿都没有。”陈天鹏笑道:“我家庄子里本来家丁家仆到有不少,只是最近大都被几位爷爷派出去办事情了,这才显得庄子里,略微冷清了些。” 独孤原故做惊奇的问道:“你说响声,难道昨晚庄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天鹏摇头笑道:“庄子里面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昨夜不知从那里跑来两只野狗,乱吠了几声,我怕这两头畜生的乱入,扰了二位兄弟的休息?” 独孤原轻轻点头,假意道:“原来如此,我们昨夜睡的很沉,还真没听到什么怪异的声响。”陈天鹏笑道:“没打扰到休息就好。”转口道:“我给准备的衣物可是不合身?”独孤原道:“合身的很,只是我们无福享受。” 无名听他们都是不尽不实的对话,心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咱们三人都是有目共睹,虽然我们私自偷窥不对在先,本应如实坦白,但陈兄也是在刻意说谎隐瞒,而且还随口把西域夫妻比喻成野狗畜生,也是有点太过刻薄了。” 陈天鹏觉得相谈并不投机,便主动收起话语,带路来到昨晚吃饭的那间厅房,只见饭菜已被家人摆放妥当,虽是早饭,也是极为丰盛。独孤原席间一改昨日那种完全冷漠的敌意态势,偶尔会谈笑几句。无名却是有股莫名的不快,面对满桌子的饭菜,也只动了几筷。 陈天鹏自然是极为欢喜,也就引来高谈阔论的兴致。再次提议两人留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再走,要好好尽下地主之仪,眼见独孤原顺水推舟的答应,真是大喜过望,连忙向二人盘中夹菜补酒,好一顿殷勤献媚。 吃过早饭,陈天鹏突然赔礼,道:“今日家中有些家事要办,只怕不能好好陪同二位兄弟到处游玩,实感抱歉。”再笑道:“我已经把结交两位兄弟的事情告诉家中长辈,爷爷们也想见见二位兄弟,但现在庄中不巧,有些俗事缠身,只好明日再来会见。” 无名本想找机会劝说陈天鹏,是否可以阻止今晚的约斗,但见到他笑嘻嘻的脸孔,却说不出来了,只得道:“陈兄自管去忙家中事务,游玩的事情并不重要。”陈天鹏送独无回到居住的小院,临别时笑道:“庄中园多路繁,还望不要随便走动,以免迷了路径,等到明日空闲,一定亲自陪同,在庄中好好游历一翻。” 独孤原假笑声中答应,眼见他出院走远,才恨恨的道:“这个家伙说话不真不实的,笑起来也是虚伪的很,真是叫人看了感觉万分厌烦。”无名抬眼向他望去,‘唉’声轻叹,却没说话。 独孤原问道:“怎么?你心中在想,我向他虚情假意的说话,也是叫人讨厌了,是不是?”无名被他正好猜中所想,脸额涨红,双眼直钩钩的,无言以对。独孤原‘哼’道:“我知你是忠厚老实的老好人,自视清高,不喜说谎,但我告诉你,我们行走江湖,要是对待险恶的奸诈之人,也不必说的尽是实话。”说完,转身走进房中。 无名跟身进来,心想:“陈大哥确是口出妄言,但也不能就此算是奸诈之人吧?”独孤原坐在椅上,道:“江湖上人心险恶,英雄豪杰有时说假话敷衍,也是不得不为,在所难免。”再叹道:“你出入江湖不久,这些事以后自然就会明白。” 独孤原见他不语,便道:“我可曾欺骗过你?我要是想要欺骗,就不会如此自讨没趣的和你说这些话了。”无名‘唉’道:“我知你对我很好,我也知你不会骗我,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去说假话欺骗别人,至少我看见你如此而为,就会感觉心中不舒服。” 独孤原见他说的无奈,倒是真情流露,忍不住一笑,刚想和他说些好话,却突想:“两人初遇时,自己的身世就是没和他说实话,仔细想想,就连真实姓名,也是缺实少字的相报,也真不能说就从来没有欺骗过他的话。” 她顿感过意不去,心想:“要真是欺骗了他,也真是会感觉不好受,但那时两人并不熟悉,欺骗也是情有可原,现在稀里糊涂的已经和他结拜为义,却不应该再有所隐瞒。”一时激动,就想如实说明真相,却听他已经改变话题,问道:“我们晚上还要去偷看陈兄的几位爷爷与西域夫妻的约会是吧?”便‘恩’声答应。 无名道:“昨晚我见西域夫妻的武功都是极其高强,只怕就算是我的师兄们也不是对手。”再道:“他们夫妻既然已经决定罢斗离去,陈大哥的几位爷爷何苦一定要激将他们今晚前来再斗?” 独孤原皱眉道:“这‘石梁十老’的武功也是极为厉害,自然不是不知好歹的简单人物,他们既然明知技不如人,仍敢信誓旦旦的邀约再斗,想来就有能战胜对手的足够把握。”无名问道:“那他们想怎么样去应敌?” 独孤原道:“我想这无非是请高手帮忙,或是暗下诡计陷阱,总之是有对敌的办法。”再道:“你也看见昨晚三老围攻那叫巴卓玛的女子,名为交手,实为偷袭,就是不讲江湖规矩,这已失了他们湖前辈的身份了。” 无名怔怔的听着,时不时的叹气摇头。独孤原继续道:“江湖中人比武对敌,也并不一定就非得以武功高低,而论成败英雄,大多数人遇见以死相斗的时候,是什么卑鄙方法都会使用出来,只要制胜,任何手段都不为过,胜者为生,败者已亡,还有谁去介意所用手段的卑劣好坏?。” (待续。) 第八十三章 赴约 一 无名轻声道:“我师兄以前也说过这样相似意思的话……”随即转口道:“不管怎样,看来今晚是一定要再起争端,不可避免了。”独孤原看着他,突然‘唉’声道:“今晚你留在房中,我自己去看看就回来。” 无名正色道:“不,我还是要一起前去。”独孤原道:“我知你不喜欢与人争斗,也看不得别人的相互撕杀,你要是想同去,就得答许,今晚不管看到什么事情,是否有人死伤,你都不许随便的轻举妄动。”再补充道:“你我现在的微末武功,根本干预不了这些江湖上真正高手的争斗。” 无名点头答应,心想:“江湖中争斗虽多,但要是能够避免最好避免,何苦要相互结怨成仇,非杀个死活,方肯罢休?师父常说行走江湖,路见不平,自然要管,可是武力只是手段,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可惜自身能力有限,就是想要制止别人争斗,也是无能为力,无所适从。” 独孤原心想:“自己是否应该现在就与他坦白真实身份,但已经隐瞒这么久了,更何况自己并非男子,却是一名女孩,真是有些不好突然开口说明,但终究还是要找机会告诉他的。”她越是考虑,越觉得难以启齿,终究还是放弃现在就坦白的想法,自我安慰的想:“这些微末事情,等到有好的机会再和他说出也不迟,以免现在突然说出,把他吓坏了。” 二人想法不一,各怀心事,坐在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无名有时向窗外张望,却再也没看到明月妹妹的身影,略感失望。正午十分,庄中家人送来午饭,依然十分丰盛,就在无名房中草草吃过。下午分别回房,各自休息,也好为晚上的‘夜探’养精蓄锐,到得天色微黑,庄中家人再送来吃食,却也没看到陈天鹏的半点影子,真不知如此好客的他,这一天都去干些什么了? 待得夜幕深降,独孤原首先来到院中,只闻庄里依然静如死水,回头见到无名已经跟在身后,嘱咐道:“这庄子里布置了很多报警的机关,你可得跟随在我的身后,随行而走,依照指点前行。”见他点头答应,便带头走进庄中,这回有了昨晚的潜行经验,轻车熟路的,很快便来到西方院子附近。 无名向墙上一指,示意:“是否还是趴在这墙头上?”独孤原摇头,抬手示意:“我们去旁边离院墙不远处的一棵高树。” 原来她心思细腻,想这‘石梁十老’的武功精强,昨夜侥幸没被发觉,已是万幸,今日是得更加谨慎,眼见这大树离院墙很远,却高过墙壁正适合向下观望,枝叶茂盛,更适合隐蔽藏身,却不知昨晚西域夫妻就是站在这棵大树上向院中观瞧,却是没被发现,被发现的是趴在墙头之人。 二人爬上树梢,让大树枝叶挡住身形,微风拂叶沙沙,正好掩盖呼吸,再向院中观望,院中与昨夜无甚不同,只是西首多摆把椅上,坐着个半白头发的老者,却是没曾见过,再向院中细瞧,也没见到其他人的身影。 李天九背着双手,来回走动,急噪的道:“那西域男女到底会不会来?让我们等的好是心急。”张洪英抬眼看着,道:“老九何苦心急燥狂,这样难免堕了气势。”再用手抿着胡须道:“我看他们今晚一定会来,我派鹏儿在门口等候,他们来了,便直接接引进来,再说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李天九道:“三哥,他们昨晚在庄里面穿堂入院,旁若无人,你以为就一定会规规矩矩的走大门进来?”张洪英笑道:“他们虽自称来自西域,但那叫聂天远的男子,也懂些中土礼仪,他们前次是来探庄,这次是赴约,定会走大门来访。” 李天九抱怨道:“庄子里安置这许多报警的机关,也没一处发起响警,全是哑的,看来这些玩意也不大管用。”张洪英笑道:“你说庄子里的机关不好用,不是说老七安置机关的手法不妥了吗?” 李天九大声道:“我不敢说七哥的半点不是。”马师正一直半躺半坐在竹椅上面,这时才微微坐正身子,提了一口长气,却没说话。张洪英道:“老九,着急些什么?十几年的时间都等了,还在乎这点时间吗?只是这次能不能拿住他们,这其实还要依仗你的四哥才对。” 李天九转向生面老者,急道:“四哥,我们这次找你出关,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只是对头实在异常厉害。”独无听他口称‘四哥’,均想:“‘石梁十老’自然是十人的总称,这位生面孔的老者,原来也是陈天鹏众多爷爷之一,却不知怎样称呼?” 生面老者正座在椅上,双手按住膝盖,面无表情,这时才问道:“九弟所说的西域男女,真的是‘白啸天’的结义兄妹?”声音正气洪亮,声传威严。李天九急道:“这个难道还会有假,这是他们亲口承认的事情,我,三哥和七哥都是亲耳所听,不会有错。” 生面老者侧头问道:“三哥,他们的武功真的这般厉害?”眼见张洪英点头,冷声道:“那两人武功都异常了得,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再补充道:“我们三人连手也不是那聂天远的对手。”便向马师正望去,见他半躺在竹椅上,却是微微点头。 李天九看看三哥,再看看四哥,心下急噪,想到自己被那巴卓玛数掌就打得狼狈不堪,差点受了重伤,真是又气又羞,搓手道:“四哥的武功是我们中最高,但只怕也不是那两人的对手。”再埋怨道:“三哥也是有些鲁莽,既然激将他们前来再斗,何必只偏偏约在今晚,要是再约后几日,便好昭告武林同道,多请些帮手助拳,必然一举拿下。” (待续。) 第八十四章 石梁十老 一 张洪英道:“我们这许多年都打听不到白啸天的半点下落,而这西域夫妻自称与那贼子有如此大的关联,怎可眼睁睁让他们轻易离去?我约定再斗,也只是想拖住他们而已。”再道:“老四是一庄之主,更是一派之首,这些年武功大进,再加上老七研究的那些奇异玩意,我想足够能对付了,只怕……” 李天九急道:“三哥,你说只怕什么?”张洪英冷笑道:“我是想说只怕咱们老四有所念旧,心慈手软,不肯狠下杀手,‘石梁派’要重蹈十五年前的覆辙。”李天九急道:“四哥,你是我们一派之主……” 生面老者道:“白啸天十五年前闹的南派江湖血雨腥风,确是武林公敌,登高一呼,必然群起而攻,但他毕竟是出身在石梁门下。这是石梁之耻,也是石梁之大不幸,本就应该由我们亲自清理门户,何必劳动他人。”再道:“我们与那贼子的情谊,早已断绝,那西域男女如真和那贼子有关,自然要问个清楚,如若对方武功厉害,到时拼死一斗便是。”再侧头道:“三哥,我这些年闭关修武,也就是为此,不然我们几个老人留在世上偷生,又有何用?” 无名眼见李天九急噪异常,张洪英是冷嘲热讽,这生面老者是庄主兼派主到真是正气凌然,但为何三老对这位门主如此不恭不敬,就算是同门师兄弟间也有主次之分,何况是一派掌门? 独孤原心想:“白啸天如若真是武林公敌,为何自家门派中的‘江湖记载’不曾提到过这事?难道真因仙剑与石梁有些嫌隙?但要知十五年前祖父也应健在,父亲是谨记门规,惩恶扬善,遇见这样的江湖恶人在家门口作恶,决计不会不管,这中间的事情真是不得其解。” 李天九想到当年惨祸往事,顿感愤然,悲怒难忍,大踏步就要向庄外走去,却见远处天空中一颗红色烟花腾空而起,随即炸开,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只闪现出彩色光芒,便大声道:“鹏儿打了信号,想是他们来了。” 张洪英叫道:“开门。”院中的几名大汉,依言而行,不一会儿,各个院子的大门一道道的打开,陈天鹏当先而入,身后跟着的正是聂天远夫妻。张洪英率先站起身来,冷笑道:“你们果然讲究诚信。” 巴卓玛怒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了?说话办到,难道还真怕几个老头不成?”李天九怒道:“你这翻帮女子,我们只怕你们不来,既然来了就别再想走。”巴卓玛上前一步,挥掌怒道:“你以为就凭你能留住我们?”随即‘呸’道:“我和你这老头婆婆妈妈的干些什么?约斗打赌,这就上来交手就是了。” 李天九到没想到她的脾气比自己还要暴躁凶恶,竟然话不投机,便要翻脸动手,反觉踌躇,他到不是惧怕这个泼辣的西域女子,只是心想:“要是单打独斗也确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现下有四哥这派首在场,也不便贸然动手,打乱原本的计划。”但对方如此被当面叫嚣,终是感觉脸面挂不住,挥动双掌,怒道:“今天就再与你这刁蛮番女比个高低。” 独无藏在树上眼见西域夫妻出现,就立时要冲突动手,却是太过突兀,但转念想:“这些人约定今晚武斗,本来就是要拼个死活胜负,也只是早点晚点的事情而已。”却见生面老者豁然站起身来,道:“老九,你先行退下,我还有话要问他们。” 李天九满脸怒气,应声后退。巴卓玛怒目看去,眼见不识,开口问道:“你这老头又是什么人了?可是找来对付我们的帮手?”生面老者慢慢的道:“不是,我也是这个庄子里面的人。”张洪英冷笑道:“这是我们老四,他是庄子里的头把主人。” 巴卓玛冷眼细看,奇道:“老四?你就是‘石梁十老’中的老四?”她本是西域女子,不懂中原的辈分礼仪,张洪英口称老四,仍是他们师兄弟间的平常称呼,而巴卓玛与‘石梁十老’岁数相差,辈分有别,却不应如此直呼出口,但她听声学话,也跟着叫来。 生面老者道:“在下正是殷志奎。”巴卓玛放下双掌,道:“你果然真是‘石梁十老’中的老四,怎么昨晚没看见你在场了?”张洪英‘哼’道:“老四一直在庄中闭关练武,今日出关,只为约斗而来。” 殷志奎面无表情,道:“我来问你真是白啸天的结义兄妹?”巴卓玛冷声道:“你们怎么只会问这个?”再大声道:“好,我就再大声的告诉你们,我们正是白啸天的结义兄妹,白啸天正是我们的结义大哥。”再叫道:“你们要是真和大哥有仇怨,就只管上来与我们动手便是。” 殷志奎听她说话斩钉截铁,确是诚然而答,便点了点头。聂天远一直默然而立,这时才上前抱拳施礼,道:“殷老前辈,晚辈聂天远有礼。”殷志奎见他身穿兽皮,满脸胡须,问道:“你也是白啸天结拜的兄弟?”见他答道:“正是。”便也点了点头。 聂天远恭敬的道:“我们夫妻早在西域,就从大哥那里听到过殷老前辈的大名……”殷志奎打断话语,问道:“白啸天就是你们大哥?”聂天远答道:“正是。”然后才继续道:“白大哥那时身在西域大漠,常自提起在‘石梁派’中,有两人是他最为敬重之士,第一位是他的受业恩师,‘十老’中的第二位木缠天老前辈,另外一位就是与他有救命之情的殷老前辈……” 张洪英冷笑道:“老四,亏得那个贼子还会和你讲这些情分。”殷志奎木然道:“陈年往事,过眼浮云,现在我们与他只有仇恨,没有情分。” 聂天远眼见义兄最为敬重之人,也是如此恨意彻骨,真不知到底能有何样的仇恨?心中酸楚,抱拳道:“殷老前辈,我敢问一句,你们与义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何样的仇事?”殷志奎双目扫来,道:“不错,‘石梁派’的确是与那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待续。) 第八十五章 石梁十老 二 聂天远见他目光变得凌厉逼人,如刀直刺,心中又是一颤。他到不是为对方的目光所惧,而是因他根本不信义兄会真的与师门结怨,在他夫妻印象中,‘白啸天’是个极其重义,尊师重道的奇男子,但眼见义兄最为敬重的师长都如此愤恨外泄,证明他们间的仇恨之大,肯定决非简单的误会可言。 聂天远正色道:“殷老前辈,请问二爷木缠天老前辈也在庄中吗?他是义兄的受业恩师,我想斗胆亲自当面问问他老人家……”李天九怒道:“你这卑鄙无耻之徒,想亲自去问二哥,那好的很了,我这就送你升天归西,去阎罗王那里问问,他是怎样被‘白啸天’那贼子害死的好了。” 聂天远眼见他大吼冲上,出双掌分前后拍来,便身形微动,在掌间空隙闪过,但双眼仍是望着殷志奎不放,道:“殷老前辈,我义兄性格豪迈不羁,却生平最敬师长,你们说他害死了木缠天老前辈,我是真的不信了。” 殷志奎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知这是白啸天这贼子所为。”聂天远顿觉心寒,身子仍是在攻来的双掌间来回移动。殷志奎道:“你们今晚来此约斗,就仅仅是为知这贼子的事情吗?”见聂天远点头道:“正是。” 殷志奎微一沉吟,道:“白啸天这贼子出身‘石梁派’,不过十五年前他性格大变,欺师灭祖,卖国求荣,残害中原武林同道,这是不争的事实,当年整个南派武林合力追杀他于云山,最终未果,现在这贼子销声匿迹,不知现在躲藏到那里去了。” 张洪英冷声道:“老四,你如此说来,是不想亲自出手了吗?”殷志奎神色木然,摇头不答。巴卓玛在一旁听他短短数语,就把义兄与他们之间的仇怨,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中却无丈夫般酸楚,反而是勃然大怒。 她深信义兄的为人,知道他为人傲气不羁,说残害武林同道也许有之,但要说欺师灭祖,卖国求荣,这万万不能,他们说的越是仇恨之恶重,越说明义兄含冤受屈之苦深。心中恨极,突然敞开喉咙,高声吼叫,随即叫道:“好,你们都当白啸天是仇人,我却当他是至亲大哥,你们中原人都想要要他的性命,我们今天就先杀光你们。” 李天九双掌齐挥,却是十几掌也没碰到聂天远的半点身子,见他在掌间躲闪自如,从容自若,却连正眼也没看来,只恨武功相差太多,是又羞又气,这时突闻这番人女子大声狂言,便把心一横,停手转身,挥掌就向巴卓玛拍去。 聂天远听到妻子的吼音,就知她已然真的动了杀心,他们夫妻十几年生死与共,深知相互的脾气秉性,知道西域外族要与人生死相斗,往往要大声吼叫,妻子出身番地,也继承了族人的习俗,心想:“现在无论怎样劝说,也是无济于事,看来今晚这场拼斗在所难免,只怕这里一定要有人死伤,她才肯罢休。”便抱拳道:“殷老前辈,看来今晚如不动手比斗,我们夫妻确实很难全身而退,晚辈这里就要得罪了。” 张洪英命人取过几把长剑,随意挑了一把,持剑在手,随即转身,冷声道:“老四,我帮你把‘封剑’拿来了。”殷志奎慢慢伸手,拾起一把带鞘长剑,仍是神情木然,眼望剑鞘出神。张洪英见他如此,反而却是默然不语,不再冷语相向,转眼见到马师正剑已出鞘,便‘嘿’的一声,道:“老七,我们上吧。” 李天九伸掌击向巴卓玛的面门,上次两人交手,他是吃了大亏,自然知道这番人女子的厉害,但相较聂天远的武功深不可测,却是逊色,但他也想第一次交手过招,未免存了轻敌之心,一时不慎,这才被她打个措手不及,没有还手之力,这次出手进击,是第一掌就是功力全发,全力而施,力争先要抢到上风,最好一掌就把她毙了。 巴卓玛见他恶狠狠的一掌拍到,却是不惊不慌,掌到额前,侧身跨步,挥双掌相斗,但对方双掌抡开‘呼呼’挂风,掌力凶猛,气势惊人,她上次虽然几掌就打得他落荒而逃,却也知他身上的硬气功了得,上次打在他身上的几掌,只震的手掌生疼,现在不愿掌力硬碰,便只用双掌边缘卸力巧斗。 但几招过后,见他只是不断猛拍双掌,也没什么其他厉害的招法使出,对他的武学更是鄙视,心想:“‘石梁派’的武学也不过如此,就凭借这点微末武功,也配得去教导义兄吗?真是可笑。”眼见他又是一掌拍来,便跨步迎前,左手掌在他拍来的掌尖上一按一捺,右手掌借着半侧身子的阻挡,竟然在左手臂下反穿而出,她算准了两人进退的先后时机,出手是后发先制,正好击在对方肩头的‘花堂穴’上。 李天九本是信心满满,全身功力都集在双掌上,却被她这一招以迅雷之势,打了个出其不意,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已然肩头中掌,虽然掌力不强,却是打在穴位上,劲力直透体内,只觉半侧臂膀发麻,惊的是冷汗直流,急忙撤身而走,退去中不忘向身前空挥两掌,待身子一定,见她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正自冷目瞧着。 李天九满脸惊愕,回想肩头中掌的情景,突然‘诶呀’叫道:“你,你……”似乎被她的这一记怪招,惊吓的实在是非同小可,以至现在才突然感觉到疼痛一般。巴卓玛见他突然大惊大,心想:“他一定是知道武功不敌,所以才会如此慌张,自己更要让他们知道,与义兄作对是何种下场。”便上身进前,准备再战。 李天九并不应战,反而惊慌失措的转身跑回,叫道:“三哥,七哥,你们看到没有?这番人女子刚才使的怪招,白啸天当年也是在咱们面前使出来过。”转眼见到张洪英与马师正身形转动,双剑飞舞,已然与聂天远缠斗到一处,而对自己的喊声是听而不闻,不理不睬,便急忙改变方向,快步冲去,大叫道:“四哥。” (待续。) 第八十六章 激斗 一 殷志奎手捧长剑,悠悠神往,直到他冲到眼前,这才问道:“九弟,你是想说什么?”李天九满脸怨怒,叫道:“四哥,她……她以交错手法击打在我的肩头,这和当年白啸天对五哥使出来的怪招一模一样,就这样……那样……”连说带比划对方的招势,但比划两下,总觉不像,急道:“我再和她打来,你好好看着。” 巴卓玛眼见他再次返回,一掌猛力拍来,本可不必在使用先前招数迎敌,要知江湖高手过招,往往一招间,便已可分出胜负,出手重复事关生死,凶险万分,但她知道对方是有意引领自己使用先前招数,便索性依他所愿,侧身跨步,左手掌在他拍来的掌尖上一按一捺,再双手臂交叉反穿,右手掌清清脆脆的击打在他肩头的‘花堂穴’上,随手上抬再扇了他个耳光。 李天九肩头中掌‘诶呀’一声,脸额被扇一怔,急忙撤身后退,垂着半边臂膀,叫道:“四哥,你看到没有,虽然有点不同,但她所用武功就是白啸天那贼子所使用的邪门武功,原来他们不仅是那败类的结义兄妹,还是同武之人。”再急道:“他们此次前来定有阴险图谋,我们决不能放走他们呀。” 巴卓玛听他连称义兄为‘贼子败类’,怒生杀心,伸手入怀,抽出一把闪亮的弯曲短刀,冷目道:“我现在就要你这老头的性命……”正在这时只听远处‘喀嚓’一声巨响,‘诶呀’之声连做,随即丈夫飘身跳到身前,伸手抓住她持刀的手腕,道:“你已经答许我今晚比斗,不使用随身兵刃。” 张洪英与马师正心领神会,大步上前,合剑围斗聂天远,先前他们均与之交过手,都想此人武功之强,应当不在当年杀戮半个中原武林的恶贼‘白啸天’之下,知道单打独斗,皆不是对手,但现在二人持剑在手,而对方却仍是空手对敌,情况却是不然,这才合剑齐上。 本来‘石梁十老’无论从声名与年岁上,都称得上江湖前辈,而聂天远方至中年,在中原更是默默无闻,如若按照江湖规矩,如此围攻空手之人确实不妥,但二老上次已经连手与他敌对,后来还三人一起出手想要杀巴卓玛,早就丢尽这张老脸,更何况这事关白啸天的下落,就是最卑鄙的制敌手段,也会使将出来,这虚名早就顾不得了。 聂天远心想:“他们对义兄仇恨之深,难以用言语说通化解,自己夫妻都受恩与义兄,漫说区区‘石梁派’出手为难,就是整个中原门派都来为敌,自己夫妻也不会皱下眉头,但事情最终还没完全弄个清楚,如若冒然出手伤人,只怕不是义兄真正所盼。” 他心中如此打算,却知妻子关心义兄太过心切,这对方咄咄逼人,不断辱骂指责义兄,要知妻子本就刚烈无比,听到这些侮辱言语,自然忍耐不住,待得被逼的急了,气血上涌,动起手来不会容情,到时只怕有人要有所损伤,与其让妻子忍不住出手,不如自己先行与他们过招,待得让对方知难而退,便再与妻子到江湖上打探义兄下落。 聂天远上次与三老交过手,对他们的武学已然有数,现下对方虽是手持宝剑,信誓旦旦的攻来,却不为所惧,眼见双剑翻飞,围着自身不住打转,仍是空手与其相对,但十几招过后,也是暗自惊叹。 他早知‘石梁派’是中原江南武林‘剑派’,剑术上自有独到之处,心想:“自己当年与义兄相处,也曾亲眼见到他的剑术之强悍,虽然当时义兄说他所用剑法并非师门剑术,但也能听出义兄对师门剑法的崇敬之意。” “现下目睹到‘石梁派’的上乘剑法,果然是凌厉非常,但他们出剑手法的功力与义兄相差,似乎这‘石梁剑法’没有发挥出应有的真正威力,想要仅凭这样的剑法,也伤己不得,但想要轻易击败对方,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了。” 要知‘石梁派’是剑法名门,武学本就以剑为主,上次相斗,三老没人持剑在手,掌法并非所长,就是其中武功稍弱的李天九,只要是持剑在手,巴卓玛要想要几招之间就能轻易取胜,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张洪英与马师正同门练剑,年轻之时,江湖上就称‘石梁十剑’,后来随着年岁增长,才逐渐改称为‘石梁十老’,虽‘石梁派’后遭大难,石梁剑法也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但幸存的几老一直为手刃仇敌,而专心苦练剑法,现下使将出来,剑招精熟,双剑合拼,虽只有两把宝剑飞舞,但剑光缭绕似有多把宝剑同时进退攻击,俨然组成小小剑阵,把对方围个风雨不透,但二老越斗心中越是惊恐,越是惊慌手上的宝剑越不敢怠慢,只把手中的宝剑越舞越快。 上次过招,虽是聂天远主动退让,但其实二老已然大败,现下是做好充分准备,这才主动再斗,更何况二老对自派剑法自持甚高,上次事出有因,不能出剑相对,都暗感不甘,这次持剑在手,当然要奋力一战,怎奈仍是伤不到对方,但这也在计算之内,并未慌张,可几十招过去,见对方在剑圈之间,身法飘逸诡异,倒是越看越感惊恐。 原来他们突见聂天远出招的步法身形无不与当年的师门叛徒‘白啸天’所用的邪门武功相似,先前交手时短,并未在意,现在久斗细观,立马辨认出来。当年‘白啸天’出手武斗群侠,出手狠辣,招法飘忽,脚下跨步发力,都不按常理而为,往往在本以为不可出招的方位,却变招奇袭,攻人措手不及。 二老心中往事再现,悲怒生恨,想起当年惨烈聚斗的情景,心有余悸,如同昨日之事,现在除了愤恨,其实更感惧怕,也唯有专心舞剑,以防对方突下杀手,以至于对李天九的突然叫嚷,也不及去分心回答。 (待续。) 第八十七章 激斗 二 聂天远夫妻的武功根基,确是学自白啸天无疑,当年他们在西域大漠相遇,结识,结拜,分别,白啸天赠予‘武功古普’,虽然聂天远后来诸多机缘,学了多种上乘武学,兼之他自身是练武奇才,将所有武学慢慢融会贯通,已然自成一派独特武学,但武学根基却早已稳固成型,他心思严谨,平常出手喜好随手而为,但现在与剑法高手相对,不敢拖大,只有认真出手,但这样更加显露出与白啸天的关联,使对方惧恨万分。 张洪英眼见久战不下,双剑虽能围住对方,却看不到战胜的希望,反而恐惧之心更盛,实在不想恋战,宝剑上提下砍,前刺回挡,却暗中转眼,连打眼色,可七老心中惊惧却何尝不是如他一般。 马师正现在只是眼盯手中舞动的长剑,招招连攻带守的护住身形,半天才发觉三哥的暗示,心中会意,跨步与他一侧而站,剑招陡然大变,一阵大开大合的猛刺猛砍,逼得聂天远向院子中间地带退去。 聂天远要是有心取胜,本可发动自身雄厚掌力,几掌便可打乱对方的剑法招数,但他心想:“空掌对双剑,掌短剑长,二老是剑法不乱,严防死守,相护相合,攻守兼备,想要突然进身剑圈,必然要发动自身凶猛掌力,但要是如此全力而发,只怕他们经受不住,现在唯有找出他们剑法中的破绽所在,再行取胜。” 他如此迟疑不定,这才拖了持久,突见二老以合围之势,变为双剑齐攻,剑招以上下左右直劈横砍为主,一副拼命的架势,无奈只好退身向后,突感脚下一软,耳听‘喀嚓’一声,暗叫:“糟糕,原来脚下设有机关陷阱。” 张洪英向后急退,大声喊道:“鹏儿,动手,发暗器。”陈天鹏自从带了西域夫妻进来,便一直默声站在院中,做好随时上前动武的准备,现在耳听三爷爷呼叫,急忙与众家仆各从腰间怀中,掏出各种飞刀飞镖,齐射而出。 聂天远只觉脚下一软,急忙猛提一口真气,力归丹田,借着脚尖上的微末力气,使身子拔地腾空急起,再见脚下地面瞬间踏落而下,露出个深面大坑。他紧接着右脚在左脚背是一踩一踏,连踩连踏,借力跳向前面空场,身在半空,随手发掌击打的几支射来的暗器反射而回。陈天鹏与院中家仆眼见打出去的暗器竟然飞回,连忙跳身躲闪,乱作一团。 聂天远提身,借力,回掌,跳落,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身体姿态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但他双脚落回地面,却是大怒,心想:“我处处容让,不肯下重手,可你们在比斗中使用如此卑鄙伎俩,难道不辱正派剑门的称号吗?” 他心中恼怒,双掌交叉,两股掌力同时击在地上,只击打的土石飞起,随即便想怒然质问,却见到远处妻子已然亮出怀中的杀人兵器,便先把张马二老放在一边不顾,而快步冲到妻子身旁,伸手抓住她持刀的手腕不放。 巴卓玛问道:“你听见他们如何出言侮辱大哥了吗?”见丈夫点头,便再怒声道:“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当年要没有大哥义勇出手相助,何来现在的我们夫妻?”最后恨声道:“现在大哥遭到如此污蔑侮辱,我们还不杀了这些人,还要等些什么?” 聂天远眼见妻子眼中含泪,心中不忍,想起义兄的种种恩义,也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便点头道:“待得这件事情查个清楚,自会为义兄讨回公道,到时你想要怎样,我决计不再拦阻。” 张洪英与马师正眼见聂天远脚踩陷阱,竟然能够瞬时运气提身,腾空而避,此等轻功之绝妙,已然出神入化,非一般人类所及,惊悲相交,斗意尽退,暗暗叹气,手提长剑,铁青着脸额慢慢走回。 李天九急忙上前,叫道:“你们看见那西域女子的武功没有?她的武功招法与当年‘白啸天’所用是一模一样,她……”张洪英抬手示意,不要再说了,转身道:“老四,现在你应该都以亲眼所见,‘石梁派’仅剩的一点颜面,也丢的荡然无存,你现下该上前出手了吧。” 独无藏身树梢间,居高临下往下观瞧,这院中众人的举动皆入眼底,虽早已预料到今晚必然有场争斗,但没想到西域夫妻前脚一到,就立时交起手来,眼见巴卓玛以迅雷之击打的九老是惊恐退去,招法精妙绝伦。 再见一旁的聂天远以双掌斗双剑,对方剑法固然凌厉,配合相合,而他竟然以双肉掌在舞动的剑圈间来回穿梭,身形有时威猛剽悍,有时逸闲自若,后来脚踏陷阱,更是展现出惊人的轻功,顷刻间化险为夷,武学已到惊世骇俗,出神入化之境,如非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置信。 无名眼见院中的连环拼斗,短瞬便已分退,却是大开眼界,惊叹不已。要知‘三清门’是中原北派武林后起的武学胜地,门人弟子大都武功强悍,他虽紧记师命,不敢央求学武,却难忍对武学的渴望。 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中左顾右盼,看人交手过招的经验是高于旁人,武功强弱,招法中的巧妙,他凭借自身悟性都能迅速的分辨清楚,眼见‘石梁派’的剑法精妙,巴卓玛的出招诡异,聂天远的武功绝伦,这些无不让他感到血脉偾张,兴奋难耐。 他从小身居山门,足不出山,虽内心渴望习武,但并不喜与人出手争斗,对于武学只泛于内心深处的喜爱,并没有如今对武学这般痴迷,只因这次他随常青山下山,一路走来,几遇凶险。眼见师兄与人相斗,无法相助,反成累赘,深感自身能力的渺小,后来亲眼目睹江湖中人的杀戮,也是无力阻止,因此有些心灰意冷,但其实这无不激发了他内心对武学的更加渴望,以至现在见人施展奇妙武学,竟然瞧的入神痴迷。 (待续。) 第八十八章 罪孽 一 无名内心深处的微妙变化,他自己并未真正知觉,现在眼见聂天远挥动双掌力斗双剑的情景,只觉这几人的武功都是异常深悍,实在是各有所长,打斗起来是精彩绝伦,更是凶险万分,比师兄们相互练武要精彩的多。 他那里知道,‘石梁十老’在几十年前,就已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而聂天远更是武学上的后起大家,武功之强,望眼现今江湖,也无几人能出其左右,但他从小久居武学之山,望眼身边皆是高深武学,师傅更是一位震动天地的武学奇人。此次下山,他几遇凶险,偏巧接触之人,各个是江湖中难得的武学高手,以至于像他这样对武学才刚刚接触起步,现在竟然也开始用心钻研起这些江湖高手的精深武学来了。 只是眼见聂天远脚踏陷阱,却不自觉的感到厌恶,他虽不懂江湖中事,也觉得江湖中人说明是比武过招,就不该真如‘独原’所说一般,为取胜便一切手段都可为,眼见他施展奇功脱险,这才感安心。 独孤原担心身边的无名,不要有甚奇怪举动,但见他只是默不做声的观看院中比斗,这才稍感放心,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也全身心的留意院中的情况。听他们相互间提到‘白啸天’的神情,一方是有着刻苦铭心的深仇大怨;另一方却显得有着深情厚意的情分。 她越感不解,总觉得要是真如他们所言,这‘白啸天’不是大奸大恶;就必定是极其重情重义,但不管到底是何样人?只怕这中间一定存有一方的重大误解。联想到叶氏夫妇对白啸天的刻苦仇恨,以及父亲提到‘石梁派’的厌恶态度,总觉这中间大有隐情,只盼他们能更多说些有关白啸天的事情。 至于眼见院中设有陷阱,却并不感到惊奇,只因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反而感觉安排下如此明显的机关,真有点幼稚可笑,但越是简单明了的陷阱,也许更容易让人中计,要不是这聂天远的武功卓绝,只怕现在已然着了道。 聂天远看着妻子眼泪未干的面额,很是爱怜痛惜,轻轻放开她的手腕,转身道:“殷老前辈,我们夫妻念‘石梁派’是义兄师门,这才处处容让,虽然几位前辈口口声声说义兄与你们的恩怨,但我们夫妻深信义兄的为人,我想这中间只怕存有重大误解……” 张洪英冷‘哼’打断,道:“误解?想当年白啸天依仗不知从那里学来的邪门武功,杀害同门,欺师灭祖,屠害武林同道,天下英豪有目共睹。你难道还想说这些都是误解吗?”再冷笑道:“想当年白啸天手持宝剑,面对天下英豪,号称武林至尊,这也是误解吗?真是可笑至极。” 聂天远目光转冷,道:“义兄出身中原江湖正派名门,几位都是他派中的名宿前辈,却在刚刚的比斗中,安排下如此卑鄙拙劣的陷阱伎俩害人,只怕也会叫天下人产生莫大的误解。” 张洪英怒道:“你们既然是白啸天奸邪一党,便已是整个中原武林的敌人,对付奸邪还有什么好的手段可讲?还讲什么卑鄙不卑鄙,误解不误解?”,再大声道:“老四,你还在这里磨蹭个什么?现在这里能对敌的,只有你这一派之长,一家之主了。” 殷志奎眼见三老都是冷目望来,唯有点头,手持宝剑,慢步上前,木然叹息,右手持剑轻抖,剑鞘便顺剑锋滑落,左手轻轻抓过剑鞘,眼睛仍是看向宝剑的剑锋不放,悠悠说道:“想当年‘石粱派’因剑而闻名江湖,石粱祖师剑法名满天下,我们师兄弟十人拜在师傅门下修习,那时候派中门丁兴旺,鼎盛一时,没想到竟然出了白啸天这个危害江湖武林的败类……” 摇头叹息,继续道:“石梁派惨遭难劫,虽然凶手是白啸天这个孽徒,但追究其埋种祸根的始作俑者,却正是殷某无疑,当年要不是我一时心慈,在明知他是江湖匪人之子,还是一意孤行,把年幼的他带回派中,托付在二哥门下,何来现在‘石粱派’的惨境?” 张洪英冷眼看向一边,也不再出言打断。殷志奎木然的脸上流露出悲情,双眼微抬似乎是望向聂天远夫妻,也似乎仍是看着手中的宝剑,悠悠的自语的道:“这都只怪我有眼无珠,看错这个孽畜,还当他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可怜二哥在他身上费了那么多的苦心与厚望,没想到换来的只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结果,‘石梁派’也因此败在这畜生的手里,我怎对得起师傅和诸位死去的师兄弟?” 聂天远夫妻眼见他手持长剑走上前来,却是自说自话的诉说起陈年往事,只是提到义兄的语气与神情除了仇恨以外,更多的是无奈与悲伤的情调,虽然他还是在辱骂义兄,但就算是巴卓玛见到他犹如痴狂的样子,也不愿再去打断与责备,唯有默声继续听下去。 殷志奎突然‘嘿嘿‘惨笑,道:“当初白啸天屡犯门规禁令,诸位师兄弟都要将他致死谢罪,他也假惺惺的任由处置,我和二哥百般维护,虽见他学了一身的邪门武艺,但我只盼他能从此弃暗投明,改过从善,最后将他逐出派去,只换回这样一个凄惨的结果……这一切的缘孽原来全是我一人之过,我仍是有脸苟延残喘至今,说来真是造化弄人,天愚我也。” 马师正听他话语,颇感厌烦,但他曾经喉咙受到重创,说话不便,现在用手轻拉张洪英,示意催促老四快快上前动手。李天九虽然从以前开始就与这位四哥有芥蒂,但他也对四哥为人敬重,心想:“‘石梁派’突发变故,四哥自责难过,却不得三哥,七哥的谅解,以至多年来闭观不出,静心修武,总是在自己折磨,其实我们几人中,也许四哥心中的悲苦才是最重。” (待续。) 第八十九章 罪孽 二 李天九想到这里,颤声道:“四哥,那时候你有事外出,恰巧不在派中,二哥也已不幸亡故,这才让那个畜生贼子钻了空子,如此肆无忌惮,说来说去全都是白啸天丧心病狂所致,你何苦如此介怀……” 殷志奎轻动手中宝剑,悲声道:“当年我得到消息,虽然全力赶回派中,却晚了一步,虽然我那时就知,以那贼子的武功,就算我身在派中也已不能匹敌,却真没想到他真能够如此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见到派中惨境,只盼能与他同归于尽,这样才能以谢天下,不曾想就此再无那贼子的半点音信,不久上代师祖含恨而终……” 张洪英大声道:“老四,你不忘这些就好。”殷志奎微微点头,道:“虽然师祖逝世前,命我接任一派掌门,但祖师也告诉‘石梁派’从此不在江湖上出现,不再收录新人弟子,我们幸存的几人也是发誓不杀了白啸天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何以有颜面再使用‘石梁剑法’?但今日无可奈何,也要破例使用了。”张洪英道:“他们是白啸天的义弟妹,使用石梁剑法也不算破例。” 聂天远眼见殷志奎神色伤悲,话语诚恳,绝无虚假,余下三老满脸激愤,也是由衷而发,只是义兄在心中是义薄云天之人,怎会如此作为?但要真是事实如此,只怕也是有重大因由所至,但其中原由也猜测不出,眼见见对方持剑上前,剑身直指眉间,知道此战不可避免,便拱手施礼,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殷志奎慢声道:“你出兵器吧。”眼见他默然的拱手摇头,便点了点头,手中宝剑微微前点,却迅速撤回,再行游走前刺,突然上挑,化出几个剑花,动如绞蛇一般纷纷向前窜出,剑不用死,一招是化为连环三剑,先后刺出,所用剑招看似大开大合,却是三剑化十剑,十剑再归一的正宗石梁上乘剑法。 聂天远眼见面前剑光突闪,寒气袭身,不敢丝毫怠慢,翻身闪躲,却见剑花犹如化身天上无限繁星,一波接一波的聚来,似乎对方一人舞剑却比几十人合力舞出的剑花,更为凌厉繁复,宝剑剑锋瞬间就罩住全身,急忙挥动双掌阻挡,掌上已然透出深厚内力,希望能够化退为进,以凶猛掌力带开身前的无数剑影,那知对方大喝一声,手中的宝剑突然化繁为简,剑花虚影而归,一剑上步直刺,剑身放慢,带有微微震响,划破双掌间的深厚真气,竟然并不停留,直刺进前。 聂天远只觉双掌之间的真气与剑锋相触,却丝毫阻挡不了这一剑继续前行,心想:“这一剑中也是蕴涵深厚内力,更是化深厚内力于剑身上,运气于剑身之尖,驱内力于一点,如臂使指,劲力非凡。” 聂天远虽然发动雄厚掌力,护住全身,无论剑招怎样繁复多变,都可以一招之间一并化解,但对方在瞬间同样化繁为简,以简对简,所用手段可说实出一理,正好相生相克,使剑以一点而入,犹如利刃刺纸,虽然掌力之间的真气要雄厚的多,也是千里之提毁于一线,眼见宝剑已经刺到额前,只有翻身向后,身子在空中连翻几个侧翻才始落地,却是忍不住大声称赞:“好剑法,殷老前辈的‘石梁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殷志奎手持宝剑,并不趁势追击,却眼望剑锋仍在出神。他早先就是干练精明之士,只是‘石梁派’遭遇大难,他就心想报仇,但其实他心地良善至今未变,现今年事以高,再加被内心的仇恨折磨,这才显得一脸木然,可他还是不愿随意出手伤人,在他心中可杀的唯有‘白啸天’一人。 殷志奎有时头脑常觉浑浑噩噩,也早就注意到聂天武功之强,实在生平罕见,自己出手只怕也无胜算,所以才上手不容情面,虽说他本想剑不容情,却终究没有趁势追击,也不想赶尽杀绝。 ‘石梁十老’虽是一门学剑,但要讲到‘石梁剑法’的真正精髓,现今也只有殷志奎一人继承,这些年他闭观参剑,更是悟到石梁剑术中的高深精妙之处,剑术造诣与成名之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三,七,九老眼见他所用石粱剑法,也是大为诧异,心中早知,要论剑法,唯有老四剑术最强,可未曾想多年未见他用剑,现今剑法竟然精进如此,他们同门所用也是上乘正宗的‘石粱剑法’,但用剑出招的功力,实在是相差太多,不禁面面相赤,都现愧色。 殷聂对招,实乃是短瞬间就已分离,只是一个攻的华丽精彩,一个躲的巧妙非常,但这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的多攻多守,却是透出千分精彩,万分的惊险,在场众人无不感觉惊骇,就连墙外树上的独无两名江湖小辈,都深感这两人的武功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聂天远更生敬意,他们夫妻早闻‘石梁十老’之名,此次来到中原为寻访义兄,而来到‘十老庄’中,本来也是带着崇敬,只是没想在此没探到义兄,反而无故起了纷争,更见三老咄咄逼人,狠下杀手,更是连使卑鄙手段,便失了尊敬之意。 再见他们武功虽强,但与义兄相比却是有不及,不禁又起了鄙视之心,但现在见到殷志奎使用的‘石梁剑法’,却是肃然起敬,敬佩不已,忍不住开口道:“殷老前辈的剑法,实在高超出群,聂某由衷敬佩,难怪义兄对前辈如此推崇备至。” 聂天远自幼好武,却未遇名师,直到后来结交白啸天,这才初窥高深武学之境,再到后来学武有成,成为一代威震西域的高手名家,但其实他对武学之痴,是有增无减,现在亲眼见到如此高超剑术,尊敬兴奋,由衷而发,想起义兄时常提到如何敬畏他的这位师长,这时竟然如实说了出来。 (待续。) ; 第九十章 石梁剑法 一 殷志奎听他再提‘义兄’,心中一痛,‘诶嘿’一声,提剑上前,剑身连抖,便是剑光一片。聂天远身子后倾,双掌向前,大声道:“殷老前辈,来的好。”连发数掌,却见宝剑一转,已然回护,发出去的掌力,全然被舞出的剑锋切散削碎,随即几个剑花起落,却是再袭卷而来,便只好滑步低身,在剑花之间来回躲闪。 殷志奎闭观静修,这次却突见三老来访,李天九怒声说出,白啸天的结义兄妹前来闹庄。张洪英冷声说出,今晚约定比斗之事,再说明对头武功高强,老四再不出手,本庄只怕要重蹈十五年前的覆辙。 他虽感疑惑,但还是答应出观,只是他这些年都未曾真正用剑对敌,不免担心剑法生疏,另外也不愿持剑伤人,可现在事成水火,武斗已成,无奈出剑,但几十招一过,只觉手中宝越是得心应手,这些年潜心钻研的各路剑法,竟然随心而出,剑法中原本未曾领悟的种种高深境界,现在不断的在手中生成使出。 其实‘石粱剑法’早在隋唐之前,开派祖师‘梁燕子’持剑驰聘江湖,便是无人能敌,此后百年间也是独步武林,但其间门人交替接更,弟子资质参差,‘石粱剑法’是重剑意而不重其招的剑术,以至逐渐失传,但上代派中出了两位门人剑术精妙,以回到鼎盛之时,再后这两位大剑壕先后逝世,弟子屡遭重创,‘石粱剑法’这才完全没落出中原武林。 殷志奎悟性最高,上代祖师极为看重,但他天性和善,而‘石梁剑法’的宗旨核心,是在繁杂剑招间,隐藏着狠辣杀人之术,他对这杀人之道,却不敢看重,虽然在这一代中,他的剑术已然最为高超,但上代祖师其实对他另有厚望,只是他对此并未深刻感知。 直到后来‘石梁派’因弃徒白啸天而遭遇浩劫,殷志奎因此悔恨自责,深恶痛疾,潜心习剑,默心研习自派剑法,竟深得‘石粱剑法’中的真正精髓所在,现在剑术之强,就算在历代祖师中也算是佼佼者,是以难怪同门的另外三老,都对他使用的本门剑术感到惊讶万分。 聂天远起先见到张马使用的剑法,华丽繁杂,攻守兼备,剑招间暗藏杀机,攻多守少,却能够掌握剑法平衡,确是难得的上乘剑法武学,但仅以此剑法想要胜己,却也是万难,以至虽知殷志奎在江湖中负有盛名,也并未太过在意,反而是在暗自打算:“对方是义兄最为敬重之人,虽然现在不得不交手为敌,却需给他留下脸面,不可让他受辱过多。” 他却不知其实低估了‘石粱派’的武学,同样也低估了这位老剑客所用的‘石梁剑法’,面对殷志奎突然出剑强攻,虽以自身深厚内力在间不容发之际,提气发力,配合精妙轻功躲闪开去,却已然大为吃惊骇然,眼见他剑术精妙,内力深厚,武功之强,生平罕见,心想:“要是单以剑法而论,却是与他相差,但要论内功,掌力,轻功步法,均是己优。”是以脚下加快,身形在剑招间穿梭,想要细心观察出剑法中的破绽所在。 ‘石粱剑法’出招繁杂多变,在不经意间杀招叠出,而且破绽实少,聂天远空手对敌,不敢以肉掌太过深入,几十招间只能被动防御,但几十招过后,也慢慢适应,身法也是逐渐变慢,在漫天剑花间来回躲闪,也是更加从容,双掌上的攻势更是在慢慢增加。 殷志奎身形步法移动的皆不算迅速,但手中的宝剑却是越来越舞动的迅捷无比,令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聂天远只觉剑法中的凌厉招数层出不穷,花样繁出,永无止境,真是觉得‘石粱剑法’博大精深,深奥异常,但与此同时,他内心也是无比兴奋,以至身上的内力无法控制的运送到双掌之上。 聂天远本是出身中原书香门第,年幼时为避兵祸,举家流落大漠,但他学书教养未断,后来弃文学武,身上的书香气也陪伴至今,近些年他身着兽皮,满脸虬髯,外貌与西域胡人无异,可他对中土人文很是崇敬,所以见到中原武人说话,也很是谦虚客气,但终究他常年身在大漠,习惯了犬马生活,自身的性格豪迈,其实尤比妻子还有过之,只是他秉性内敛,不愿在人前显露。 聂天远这时见到殷志奎使出的精妙剑法,内心中的豪迈,再也难以抑制,这只因他武功未成时受过不少武功高强之士的欺辱,但等到他武功大成,却横行西域,难遇敌手,他的武功越是高强,却对武学越是痴迷,凡是武痴都为能与武学高手过招而欣喜雀跃,他也不例外,这时越斗越勇,浑身逐渐充满‘混圆真气’,双掌更是内力凝聚,掌掌生风,风雷具动,鼓动的衣衫,不断的飘荡起来。 陈天鹏带领家仆紧张戒备,总想跃跃欲试,上前一试身手,他自小娇惯,未遇挫折,心性难免高傲,在他心目中几位爷爷的武功天下少有,自己年岁尚轻,也是文武全才,应该已进江湖高手之列,但自从昨晚亲眼目睹西域夫妻的武学,这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如此,仍有少许不服气。 他今日在场严阵以待,虽事先与三爷爷商量好计策,预先在院中布置好陷阱机关,但心中实想能亲自上阵,可还未算真正上前出手,只是在旁突发暗器,就被聂天远施展绝世轻功,轻易化解,他见到这样出神入化的武学,这才完全折服,也心感惧怕,躲在院子一角,再不敢有上前交手之念,直到四爷爷仗剑迎战,这才逐步走回场间。 陈天鹏自小丧父,被几位爷爷抚养长大,而殷志奎常年闭观,难得一见,另外只觉四爷爷不爱言语,表情总是木然严肃,相见时往往感觉有几分惧怕,再另几位爷爷与四爷爷之间,感情并不相和,以至于他从没想过多加亲近。 (待续。) 第九十一章 石梁剑法 二 陈天鹏却没想到四爷爷的剑法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他自小最爱学剑,虽然三老,九老把本门剑法传授,他却领会不到石梁剑法的深刻剑意所在,这时见到本门剑法如此神妙,大吃一惊,忍不住提剑上前,问道:“四爷爷的剑术竟然……” 张马李均被聂殷的精彩比斗所惊,瞧的是目瞪口呆,目光全然落在这两人来回飞舞的身形上,只见这两人出招从快到慢,再从慢变快,身形步法,慢快交替,手上招法更从精妙繁杂逐渐变为招招凶险致命。 眼见聂天远双掌发出的真力,呼呼声响,每掌都有排山倒海之势,只怕自己连一掌都接不下,再见殷志奎手舞长剑,犹如一片在狂风席卷中的落叶,面对迎面推来的巨大掌力,丝毫不所畏惧,手中剑花盘旋,刺斩挑砍,把扑面而来的重重掌力全都斩断击碎,剑剑是破风而出。 三人均想:“殷志奎现在所用剑法的招势,虽然与己所学相和,但所用剑意,早以超出境界太多,这种潇洒写意,毒辣狠杀的剑法,不正是只有上代祖师才能使出的真正的‘石梁剑法’吗?” 陈天鹏见几位爷爷全然入神,对自己完全不理,便不敢再出声打扰,眼见场中交手已过百招以上,所用剑术掌法,早以全然看不明白,更不能理解这些高深武学的深意奥妙,忍不住再轻声道:“三爷爷。” 张洪英微微缓过神来,问道:“鹏儿,你现在有何话说?”见他轻声问道:“三爷爷,你看四爷爷所用剑法怎与你教的‘石梁剑法’不同?”便摇头叹息,怅然道:“你四爷爷所用的剑法才真正是‘石梁’的真髓剑法,只是我等领悟不到这个境界而已。” 陈天鹏轻轻点头,改口道:“三爷爷,你看四爷爷能否胜的了对方?”张洪英摇头道:“你四爷爷的剑法精进如此,真是意想不到,要说只论剑法,足可与‘石梁派’上代两位祖师相近,但聂天远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内功之强,只怕连当年那不可一世的贼子白啸天都有所不敌,他们两人现在交手,实在是胜负难料。” 陈天鹏小声道:“三爷爷,我们今晚可不是真想比武拼斗。”又道:“这西域夫妻武功强悍,现在要不想办法除掉,等到以后与白啸天连起手来,就真不好办了。”张洪英早想到此处,却苦于技不如人,道:“鹏儿,你现在有何提议快说。”陈天鹏轻声道:“七爷爷已经在院中安排下机关宝阵,现在不用还要等到何时?” 张洪英也有此打算,只是碍于殷聂相斗正激,各自全力而施,剑气掌风,相互激荡,那里能够插进身去?陈天鹏却也会意,低声道:“三爷爷,那西域女子几次三翻的取闹,实在无礼,我现在便上前与她全力一斗,但孩儿只怕聂天远要来干预,那时还望三爷爷在旁观候照应。” 张洪英眯眼道:“你现在武功未成,根本不是敌手,你在这里安心守侯,不可急燥误事。”转身来到马李二老身前,只见他们仍自对场中比斗惊奇而叹,便小声道:“我们上前攻那女子,逼迫他们入阵。”马师正不语点头。李天九一怔,但随即从家仆手中接过一把长剑,力握剑柄,转身怒目而向。 巴卓玛正自翘首观望,既感焦急又感震惊,眼见丈夫相斗百招,不能取胜,却是越斗越盛,全心而上,掌力全开,可很久没看到他如此奋兴的与人相搏了,但这殷志奎的剑法竟然精妙至此,也真是大出意料,看来先前确实是太看小‘石梁剑法’了。 她突的眼见李天九持剑怒视,目露凶光,就已猜到他的心意,心想:“你取剑在手,难道就以为能是我的敌手?”却见张洪英与马师正默声冲上,双剑齐攻自己腰盘两侧,而李天九随身跟上,手中长剑进刺而击,刺向自己肩头。 聂天远提气于胸,力灌双臂,掌力喷发,排山倒海,一掌凶于一掌,兴奋之情也是越盛,只感胸中充满万分愉悦,难以言喻,挺身上前,不再后退相避,双掌连环力拍,已逼得宝剑连取守势,但宝剑剑刃随身翻滚,凶猛掌力由远而发,被剑刃切散隔断,便冒险俯身,冲进剑圈,掌力及近,想要看他怎样出剑应付?却突闻妻子轻呀之声。 他刚刚全神容于比斗之中,对院中事,全而不视,这时才突然缓过神来,眼见殷志奎在短瞬之距,伸剑急挑自己小腹,自己却是单掌力劈他的头颈,虽说另手本可发掌力阻来剑,但依照对方的剑法,也必然另有隐藏变化,便微侧轻退,向后跳去,抬眼见时,只见三老,三把宝剑上下飞舞,却是把妻子逼得不住后退。 巴卓玛眼见三老突然持剑出招,确实卑鄙无耻,但先前三老就曾上前围攻,现在故技重施,也不想多言,伸手再次拉出腰间弯曲短刀,迎着来剑,冲上前去,心中气恼,出手更不容情,闪身躲过来剑,侧身便顺着李天九的剑锋席身而入,手中短刃越是近身,招数越是凌厉,但身躯刚一前入,身后二剑便随身而至,只好回刃相隔,却见张马收剑跨步,已然与李天九并排而站,三剑画做无数剑雨,逼得她只得后退闪避。 她的自身武功确实高于三老任何一人,但三老要是全力齐上,她却并非其敌,更何况三老现在皆是宝剑在手,‘石梁剑法’一起使出,配合有序,剑法威力大增,再加她所练兵器是要贴身近战,才能发挥其长,但三老剑长,兵器上占有绝对便宜,以三对一,不用照应自身,只要不断出剑,便足以逼得对方回身自救,那里会叫她贴近身前? 巴卓玛学武早于丈夫,但终只是介女流,对武学并不痴迷,虽然武学也有所成,但其身武学功力相较丈夫相差甚远,现时以一刀对三剑,便立感不支,被三把宝剑逼迫得不住后退。只是她心性很是要强,虽感手上吃力,也并不愿出口求助。 (待续。) 第九十二章 困囚 一 巴卓玛强自舞动弯刀,勉力支撑,时间一久,已然额头汗下,闪身躲开张洪英刺来的宝剑,挺刀格开李天九扫来的剑刃,手腕上被马师正舞出的剑花划中,鲜血流下,张洪英借机大力一剑,削在弯刀背上,震得弯刀脱手,剑势不停,向上急挑至她的肩头,她这才惊叫出声,勉力向后腾空翻去。 聂天远力战迎敌,只引得是浑身血脉奋张,这时突闻妻子声响,再见她被三老三把长剑连环追击,豪气更盛,心想:“我念你们是武林前辈,可你们半点不顾及江湖身份,竟然几次不知廉耻的上前围攻妻子,难道我们夫妻真就不会杀人吗?”转向殷志奎,却见他持剑而立,神色木然,并无阻挡之意,便大跨步冲过。 三老逼得巴卓玛向院西退去,三剑合力,大占上风,待得她手腕受伤,脱刀出手,三人更是剑剑披靡,招招狠辣,但张马也不想立时便取她性命,只有李天九是宝剑猛舞,不管不顾的,想要大开杀界,待得眼见聂天远快步冲来,这才真正和了他们的心意。 聂天远快步冲进三老剑圈内,双掌连环力拍,掌力全发,逼迫得三老都不得不向旁退去,再顺手抓起妻子手腕,只见手腕上一条剑口,仍自流血,却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再见她肩头上衣杉也被宝剑划破。 巴卓玛刚刚情景,实已凶险万分,现在大惊大怒,脸色惨白,冷目不语。三老三剑再次攻前。聂天远轻带妻子于身侧,斜击一掌,掌风到处直激荡得张,李的长剑向外荡去,随即另掌前递,前掌速回,叠并而击,两掌的掌力前后相加,却分先后两批,逐**去。 马师正只感一股强大掌力袭身,急忙摆单剑于身前,舞出剑花阻挡,原来‘石梁剑法’中有套以剑破气之术,专门以宝剑剑锋破人强大的掌力,但袭来的掌力是分前后两股,叠浪而至,挥剑斩开一波掌力,紧接着第二波掌力便就到了,他虽反应极快,宝剑横挡侧削,但还是有大半掌风直接拍在胸口,只被击打得向后大步退去。 张李双剑齐回,狂舞剑花,只盼能把聂天远逼退,但对方现在全身功力尽发,血脉上涌,豪气冲天,哪里再肯退让半步,聂天远双脚稳站于地,只是双掌连挥,掌风到处,已足以逼迫得双剑不敢近身了。 马师正胸口挨了掌力,只感心口发热,但只是微一停顿,便上前合三剑再斗。聂天远先前与张马对剑尚未全力而为,便游刃有余,现在全力而施,虽是三老齐上,怎奈何得了他分毫?他现在意气风发,出手已然不留情面,眼见三老缠斗不休,突得冷喝一声,抬步上前,一掌猛力推出,掌力推得马师正再次大步向后退去,随即身子前转,侧掌便扫向李天九持剑的右手腕斩去,虽没能直接扫中,但指间掌风如刀一般还是划到了他的手背上。 李天九‘诶嘿’一声,向后退去,半边臂膀都感麻痹,剑交左手,这才没有丢剑落地,再看手背上一条乌青高高肿起。聂天远攻势不停,跨步而上,双掌环住张洪英急刺而来的长剑,两股掌力相交而发,激荡而撞,他的剑身是立时从中而断。 张洪英只惊的是大步后退,转身大叫:“老四,你难道真想要看到我们三人横尸在你面前不成?”殷志奎木然摇头,挺剑上前,剑花几个起落,已阻住聂天远进击之势。聂天远全身热血滚动,掌中真气凝结,现在不管不顾,管你前来交手的是谁?眼见长剑飘然刺到,便挺掌上前,双掌连环交错,战到一处。 张洪英伸手接过陈天鹏送过的宝剑,大叫道:“老七,老九,我们先杀了这个妖女再说。”马师正话也不说,便挥剑杀去。李天九左手使剑也已杀到。巴卓玛冷目站在一旁,这时挥动双掌向前拍去,但她掌力那里有丈夫那般雄厚?三剑刺到,无法同时阻挡,只得再次向后退去。 殷志奎一把宝剑兜转住聂天远的双掌不放,眼见三老出剑对巴卓玛狠下杀手,急忙提气叫道:“三哥,七弟,不要妄下杀手。”聂天远双掌全力猛击,逼使得殷志奎只有闭气回剑,说不出话来。 聂天远身如箭发般冲出,眼见三把长剑围着妻子猛杀,而妻子空手对三剑,却逞强并不逃退,但已然凶险万分,情急之下,双掌分别击退马师正与李天九,眼见张洪英一剑,已然刺到妻子的胸口,便双掌猛向他后背拍去。 张洪英眼见手中宝剑就要刺到巴卓玛身上,却感后背恶风袭来,知是聂天远持掌杀到,急忙撤剑反身,抖出剑花削挡,但对方双掌未到,掌力先至,宝剑被掌力激荡开去,双掌却是继续跟上,自己胸口门户大开,避无可避,唯有睁目待挨,却见双掌就要拍在胸口,不知为何,已然转了方向。 聂天远气恼三老出手狠毒,不听人言,处处至人于死地,所以拍向张洪英的双掌是全力而发,力争给他个教训,就算让他毙于掌下,这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人,但双掌拍出,突感身后剑风撩动,不及多想,只好双掌回转,双脚猛在地上一点,合身齐向身后拍去,却见身后挥剑刺来的正是殷志奎,再见自己掌力被他的宝剑轻动挡开,随即一剑前挑,两人双向急冲,相距又近,双掌前击已成全势,想要临时变招躲闪,已是万难。 殷志奎眼见三老想杀巴卓玛性命,聂天远冲出剑圈赶去救援,便在后持剑跟上,待见他双掌四下连发,击打得马李闪到一旁,而双掌不停,张洪英宝剑被荡,胸口大敞,就要挨下气势汹汹的双掌,如若中掌,必死无生,情急之下,只有出剑相救,但他双掌回击,来势凶猛,自己虽然持剑挑刺,但双掌却也击到胸前,宝剑上挑必然刺在他身,可这两败俱伤,已不可避免。 (待续。) 第九十三章 困囚 二 殷志奎本就是心胸豁达,精物明世,通理博义,深知冤孽一人,无怨旁人之理,虽他们夫妻与白啸天结义,也不能因此就一概而论,妄杀无辜,但现在杀斗已起,箭在弦上,不得不拔剑相斗,却心有所顾,只因他已看过太多的人生杀戮变故,心中实不愿再伤旁人,这时掌剑互击之势以成,宝剑递出,随即上挑外撤,剑尖只是滑破对方胸口衣衫,未伤皮肉,可对方掌力全发,真是实难收回,双掌重重拍在他的胸口之上。 聂天远双掌出击,掌势凶猛,但眼见长剑及胸,避无可避,双方两败以成足势,只是这一败北,夫妻只怕要命丧‘十老庄’中了,却见长剑点到既转,不禁一怔,但觉双掌重重击在对方的胸口,急忙借力收力,身子向后一越而出。 他原本掌势用死,收力不得,但他自身武功实在极强,手掌借到一点力气,便借劲引力,使双掌上的力量从掌心收回,顺着双臂经脉,迅速回转体内,这瞬间发力而收,已大违拳理,内力回转冲击,以受严重内伤,只是他内功修为实在太强,内力回转激荡之际,便已暗自运气调息,这才没有吐血摔倒,待得身子后越落地,想到自己虽然使尽全力在间不容发间,收回半数掌力,但掌力凶猛,对方虽武功精悍,却是年事以高,怎经受得起?” 聂天远想到对方长剑及身,却收剑不刺,不知他是何用意?突然想到两人掌剑相交百招,虽然自己有意收手,对方宝剑何尝不是容情?这自是因为彼此,并无真正仇怨,虽然交手,却不至双命而终,他的这等胸怀,已不是手下留情,而是真正的侠善之大义者了。 他以武知心,对殷志奎更感敬佩,眼见他中掌摔倒,实感担心,急忙就要奔身过去相扶,设法医治,却突闻‘喀嚓’一声巨响,眼前石影晃动,顿感天旋地转,双眼见物不清,伸手向前摸去,竟然是一块苍天大石,直挺挺的挡在身前,转头发觉妻子就在身边,而四周皆被大石所围,原来已陷‘天地巨石阵’中。 三老之所以围攻巴卓玛,就是为引聂天远入阵,只是苦于武功不敌,竟然逼不动他半步,但这时眼见他掌击殷志奎后,他们夫妻已然越进阵内,马师正便立即在侧,启动机关阵眼,将他们一起困于阵心。 ‘石梁派’自‘梁燕子’开派之初,便善使各种奇门遁甲,尤以‘巨石阵法’最为神奇,相传‘梁燕子’剑法无敌,但所摆阵法同样玄妙,曾经‘石阵困恶龙,谱阵辅唐王’,但这只是江湖传言,现今已无考证。 ‘巨石阵法’后经几代石梁弟子苦心改良,终成‘天地巨石阵’法,再后几代弟子重剑法,而轻阵法,石梁阵法逐渐失传,不再现于江湖,但自从派中出了逆徒白啸天,闹得派中无人能敌,派灭人亡,惨淡收场,马师正便苦研石梁阵法,终是再次摆成此阵。 三老本来想用此阵法对付恶贼白啸天,但他未曾进阵,就已消失江湖,现今逼不得已,才摆出此阵法对付聂天远夫妻,只是此阵是巨石阵法,由大石机关组成,如若公然摆在院中,太过明显,只怕对方不会轻易入阵, 后来想出一法,便把临院打通,此阵摆于临院,再把两院阻隔的墙壁拆除,而此院仍做比斗之用,约斗天黑,临院不掌灯火,漆黑之下,感觉不出院中有何变化,纵然察觉巨石有异,也只当是寻常花园山石了。 聂天远身陷阵中,只感眼前发花,胸闷头晕,心感烦恶,便急忙运气提息,双掌猛击大石,石壁竟然纹丝不动,掌拍石上,声闷而空,感觉有异,拉住妻子纵身而起,想要越出大石,却见大石铁壁般直挡眼前。 连纵三次,无论身起多高,眼前大石如生长般,跟影随行,已知这是一座十万玄妙的奇门阵法,不会破阵之术,看来硬闯是闯不出去,便不再无意而为,高声问道:“殷老前辈,你的伤势如何?刚刚晚辈一时失手,而前辈却不伤晚辈性命,实在令人叹佩感激。” 殷志奎中掌倒地,这时已被李天九与陈天鹏扶起,但见石阵轰然发动“”也感愕然,知道这是三老所为,木然摇头,听闻阵中发问,开口答道:“你掌力深厚,但你及时收掌撤力,我伤无碍。” 其实他受了两掌重击,虽然聂天远及时掌力收回,但剩余掌力仍是结结实实的打中胸口,他提剑回撤,中门大开,无力抵御,已然受伤极重,这时开口说话,轻‘恩’一声,喉头鲜血上涌,立即呕吐而出。 聂天远听闻他话声有异,急忙大声道:“殷老前辈不可妄动,晚辈身上携有治疗内伤之药,需要内服外敷,还望前辈开阵,让晚辈送药而出。”听见张洪英冷笑道:“你想骗开阵门,想得到是简单容易。”便道:“今晚与殷老前辈比斗,我们夫妻已是技不如人,如约任凭处置便是,何需欺瞒出阵?我送药即回,就是长居阵中又能如何?” 张洪英不理,慢身转回,冷声道:“鹏儿,你扶四爷爷回房修养,我们一会儿便去查治他的伤情。”陈天鹏口中称:“是。”,前去相扶。殷志奎木然道:“三哥,勿要伤他们性命,暂时困囚也便是了。” 聂天远相隔大石,却能听到他们说话,这时高声道:“殷老前辈,晚辈掌中劲力,刚带阴柔,如非对症药石,内服伤药不可过服,还需要慢慢外治条理合息才是。”又道:“我还有一言,想要让前辈知晓。” 殷志奎强自提气,道:“你说。”聂天远大声道:“我们夫妻前来中土,除去找寻义兄,本来还有一事,要向中原江湖侠士告之,但今身困此地,而义兄寻觅难见,恐难相告,殷老前辈是侠之大者,虽然因误而争,但此事事关整个中原安危,不得不说。” (待续。) ; 第九十四章 国事 一 殷志奎听他说此事关联‘中原安危’,便眉目微微上扬,却只听他继续道:“近些年蒙古东争南侵,屠残蘖暴,铁蹄过处,各族部落,皆需为臣,但蒙人不施仁政,残忍好杀,屠戮百姓,民伤无数,我们夫妻虽曾带领族人与之相抗,却难敌其强势。”听到此处,便道:“你说起边胡战事,是意欲何为?” 聂天远沉声道:“胡番汉地之事,也都是天下事,并没有何不同,战火烧连,中原岌岌可危。”殷志奎常年闭关不出,确实对现今国事有所不知,但几月之前有陈姓旧友,托人捎信,信中所提其一,便是宋蒙连兵之事。 他知道宋蒙金,边境瞭扰,蒙古与金国更是势同水火,连年交战不断,金国欺凌汉人多年,繁荣北朝便毁于其手,凡是汉人大都对金人恨之入骨,可蒙金胡番,蛇鼠同心,最终目的都是想吞食大汉山河。 聂天远隔着石壁听不到回话,便道:“半载之前,我们夫妻夜探蒙古军营,本是想寻机杀死蒙古带兵统帅,拦阻兵发之势,却不成想在营帐间,竟然偶见蒙古番王谈兵议事,说起蒙兵借道南征之事,不知殷老前辈可知此事。” 殷志奎道:“你是说蒙古假借南宋之道,灭金是假,而是想对我大宋图谋?”听他大声道:“蒙古灭金是真,但金灭之后,中原必然不保,我们夫妻知道‘石梁派’一直是中原南派武林中抵抗番族入侵的带头派别,而义兄白啸天也是位护国爱民之士,所以才远道大漠,前来中土相告此事,还望前辈早些对策。” 聂天远所说不假,一载之前,巴卓玛所生活的族群遭遇蒙古铁骑无情冲击,族人虽然顽强抗争,仍是寡不敌众,部族被迫迁移大漠深处居住,几月之后,他们夫妻离族游走,正好遇见蒙军军帐驻扎,担心蒙军来此,是要追杀族人,便决定夜探军营,想要伺机杀死带兵统帅,阻他兵发之势。 聂天远担心此去凶险,说服妻子在外接应,独自夜探军帐,绕过重兵守卫,来到大帐前,只见帐外只有两名军仆而立,警备松懈,微感奇怪,他用绝顶轻功,俯身账上,内里一看,不成想帐内居中站立的年轻人,竟是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弟弟,曾任蒙古大监国的拖雷藩王。 他曾在叶密立城见过拖雷一面,那时拖雷刚刚接任蒙古监国,在授职典礼上,虽然年纪尚轻,却是意气风发,威风八面,这时虽着便服,也一眼识得,亦惊切喜,恨他带兵四处屠戮,再见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名汉人道士。心想:“现今正是杀他最佳时机,要知蒙古监国死讯,蒙古必乱,蒙军征讨之事,也必然缓解。” 眼见拖雷在帐中背手而行,行到帐西,停步而止,现在所处位置,正好在他藏身之下,如若此时破帐而入,猛然出手,这拖雷藩王必死无疑,可正当他决定,要奇袭杀手之时,却见拖雷猛然转身,用汉语道:“李道长,你常年与父汗说法修道,见识卓越,我想要有一事相询。” 道士道:“监国向来默言寡金,心明聪慧,想必此时要问之事,已早有思绪。”拖雷看着他,道:“李道长是天下能人,所言道理,常自受用,而我军此去征讨金国,吐蕃,大理,南宋四国,仙长生为汉人,长在汉地,我倒想听听有何见解看法?” 聂天远听拖雷谈起准备起兵的国事,便暂缓动手,侧耳倾听,见他竟然对汉人道士说话恭谦,更感奇怪,心想:“这道士可是何人?怎么与蒙古藩王如此亲近?”却见道士昂首道:“‘国繁而征乱,民伤才至久长,天下统一是必然之势,也是天心所向,众观各国,现今唯有蒙古能成天事,我只望助天而行,却不与自身生在天下何地而分。” 拖雷很感欢喜,道:“李道长能够如此知善明事,真乃天下大幸,蒙古国朝的万福。”道士走上一步,沉吟道:“南宋居于各国中心,要想征讨各国,必先取南宋为之,这是欲取天下之明理,但监国把所征天下各国分为金国,吐蕃,大理,南宋四国,若论国势兵勇而分,确是不错,但也是低估宋朝之综合国力。” 又道:“天下汉人最众,虽然南宋朝廷,昏庸无能,但汉人民众中,却不乏勇武爱国之士,一旦兵火烧起,宋朝大批江湖中人,必然群聚而起,各门各派竟相抗争,届时国民合力,蒙军远道而攻,未必能胜。” 拖雷点头道:“李道长所说正是我心病所在,现今军中将官都是勇武有余,谋智不足,都有意先取南宋,再灭各国,我却想法与道长相同。”道士道:“中原势大,不可忽也。西南诸藩,勇旱可用,宜先取之,借以图金,必得志焉。” 拖雷神情激动,道:“很好,道长之言与父汗不商而合,只可惜父汗不幸病逝,遗愿未成,还请教道长可有妙策?”道士沉思半响,道:“妙策只有一条。那就是利用南宋与金国间的世仇,借道宋境,出兵灭金。” 再详解道:“金国虽看上去最为强大,但已是强弩之末,一旦金国破灭,蒙古军力就在各国间,形成两点夹击之势,此时南北两军迂回而上,吐蕃,大理必然难抵御强势,届时就只剩下中原腹地,南宋虽有长江天险所阻,已成孤国一坐,再无别国后援,蒙军四虚而进,必然能一统中原,夺取天下。” 聂天远只气的心肝具炸,心想;“蒙古野心勃勃,四处侵扰,灭国屠城,你这道士身为汉人,不与同胞同仇敌忾,竟然与敌国出谋献计,拱手将天下汉土让于胡虏,这等卖国求荣者实当万诛。”便欲破帐而入,先杀汉奸道士,再杀蒙古藩王,却见拖雷大声喝令‘拿酒来’,两名帐外军仆,端酒而入。 (待续。) 第九十五章 国事 二 拖雷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士也持碗喝下,见军仆退出,低声道:“国监大人,蛇无头不行,国无好主难成,军无好帅难胜,贫道还是想相劝……”拖雷眉头微锁,沉声道:“道长不必再言,父汗已立兄长为汗,我决心辅佐,以完成父汗未完成之天下大统。” 道士摇头道:“窝阔台性情刚毅,虽然作战勇猛,但生性猜疑,缺少几分包容之心,纵然霸业能成,只怕征讨路上,坎坷四起,不知有多少无辜民众,要枉死在铁蹄路上,而国监性情包容,才智远胜兄长,现在蒙古军心势稳,强盛异常,要是由国监统帅,十年内,必然统一天下。” 拖雷愠道:“道长不便再提此事,我敬道长天人之心,道长也须敬我爱兄体国之情,如若再说,便是陷我于不孝不义。”道士暗叹摇头,道:“我暂且不提此事,但还望国监能为蒙古国朝,以及天下万民考虑。”又道:“我帐中藏有汉初好酒,待得我去拿来与国监共饮。”拖雷安慰道:“道长之心,我已心了,只是其中实有苦衷。道长应明我心意。”道士默声出帐。 聂天远本想下去杀死这汉奸,但见道士转身出账,现下帐内无人,正是刺杀良机,而汉奸道士随时都可要他性命,不可因小失大,应先杀死蒙古藩王为先,便准备下帐行刺,但刚要下身,就觉身后微风而起,猛然回视,只见一人正自跃起,伸手向自己肩头拍来,急忙单掌迎拍。 那人也没想到自己轻身而来,竟然被瞬间发觉,再见对方这一掌之力,如此雄厚,而自己并不是有意出掌击打,掌上无力,怎敢接掌?只得顺势手腕轻转避开,身子千斤坠地,随即轻轻招手示意。 聂天远一掌拍空,已知这人武功不弱,抬眼看时,见这人正是出帐的道士,没想到他假声出账,却转回偷袭,眼见他向己连连招手,再见远处一路寻军而来,心想:“看来今日行刺已经曝光,但这道士卖国求荣,实比拖雷更该杀。”便傲气而出,翻身下帐,决定先取他的性命。 道士见他翻身下帐,便回身快步而行。聂天远本想下帐拼斗,却见他已然转走,再见他回首示意,便快步跟去,左穿右绕,来到一座帐下,竟然没有碰见任何寻兵。道士招手示意进去。聂天远丝毫不惧,大踏步跟身而入。道士进帐便开口道:“聂壮士,你深夜独闯军帐,胆识过人,豪气冲天,但也太鲁莽了。” 聂天远实感奇怪,问道:“你认识我?”道士道:“大漠中的聂氏夫妻,名声远扬,贫道随军而行,曾几次遥见贤伉俪与蒙军厮杀的身形,聂大侠武功盖世,更是令我佩敬。”聂天远对夸奖之词,听而不闻,反而怒声质问:“你是汉人?”道士一怔,随即已知其意,点头道:“贫道是位汉人,姓李名真,入教终南。” 聂天远更感激怒,厉声质问:“你身为汉人,为何要为蒙人出谋,谋灭宋土?这样的汉人就应杀之。”便立掌而起,准备拍击而出。这时帐帘飘起,窜进一人,口中道:“聂壮士,我也是汉人,你看我是否也该杀之?” 聂天远见是个中年男子,身穿汉服,而他进来,却是站在李真身侧半前,想是随时准备出手防护,便怒道:“天下汉人最多,里通外国、媚外求荣者,也是比比皆是,世上林木不齐,鸟兽各异,何能皆都全成?唯有见一杀一,警示世人。”说完便是左右掌分击而去。 李真抬手接下他的左掌,‘啪’的一声,倒踏步的退后数步。中年男子出掌相接他的右掌,两掌相对,闷而无声,身子半退,随即抢身档在身前,沉声道:“聂壮士,请先住手,我有话要说。”聂天远出掌相对,已知这二人武功均是不弱,见他说话,便暂时停手,听他说些什么? 中年男子道:“聂壮士武功精悍,如若单打独斗,我必然不是敌手,但百招之内,也可接手不败,现今我与李老道联手而斗,要是再引来帐外兵众,你说谁强谁弱?”见他怒道:“我身亡之前,必能取你们性命其一。”便拱手道:“聂壮士是真汉子也,不过要是真想为难,在你进帐之前,可早就驱兵围之,而不是如此默声尾随其后了。” 聂天远心想:“原来我夜探军帐,早被他们发现了,但他们不集结军队缉拿,却引我来到此地,是何用意?”转念又想:“这中年男子看样,也是投靠在蒙军帐下的汉人败类,说话不能尽信,他如此说来,也许只是虚张声势。” 李真刚刚接掌,只震得手臂酸麻,气血翻涌,这时才逐渐平息,上前道:“赵大哥发觉有人潜进军帐,便暗通我知晓,只因我们都敬佩聂氏夫妇为人,便特引聂壮士来到此处商谈,真的并无恶意。” 聂天远疑道:“你们找我商谈何事?”李真直接道:“聂壮士,夜进军帐,可是为刺杀拖雷监国大人?”聂天远道:“我夫妻不知拖雷在此,只恐蒙军追击我们的族人,特来刺杀带军统领,阻他兵发。” 中年男子笑道:“聂氏夫妻带领族群,几次三番与蒙军作对,为何蒙军突然停止追击?这都是李老道在监国大人处言谈所致。”李真摇头道:“我只是敬重聂氏夫妻为人,不忍多伤无谓生灵。”随即道:“聂壮士听我一言,这拖雷监国现在万不能刺杀。” 聂天远怒道:“你们作为汉人投身蒙古帐下,认贼为亲,竟然对个异国藩王如此庇护?真是可悲可笑。”中年男子笑道:“他是道人,眼中天下皆为法土,众生平等,万象相同,却怎能说得动?” 李真正色道:“天下数国连年征战,民伤国败,为何战乱不止?只因不能一统,我纵游各国,唯见蒙古势大,纵观天下,也唯有蒙古有望称雄。”聂天远冷眼道:“蒙人残忍好杀,灭国屠城,要是天下在其手上,难道会是民众之福?” (待续。) 第九十六章 金可儿 一 李真摇头道:“现今天下只怕已无别国,能阻蒙军南下之势。”又道:“纵观古今各国兴衰,皆与边关战事相关,而战事起因,也都因各国分立南北所致,烽烟不断,民不聊生,如无大秦拼国一统,战火何时能止,现在蒙古为成霸业,路途牺牲,也是再所难免。” 聂天远怒道:“大秦暴政,最终灭亡,你助纣为孽,却拿它作比,岂不无知?”李真上前一步,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律结始然。大秦残暴,只因国无好主,而现今蒙古却是不然,成吉思汗便是天赐明主,而监国也是明君之士,只要拖雷能够执掌天下,万民才能真正安乐。”又道:“既然天下要求一统,那我等指引明君,便是为苍生最好的造福。” 聂天远自小被迫离宋,但诸国战乱之害,宋国朝廷无能伤民,自始记忆犹新,只是要说需蒙古统一天下,才能停烽火,而救万民,还真是异想天开,不敢苟同。李真继续道:“聂壮士武功盖世,待得数年之后,如若证明我所言是假,届时前来,我必然双手举头送上,决不食言,还望暂且退去。” 聂天远此来本就不是特为刺杀拖雷,听说蒙军不再追击部族,心中已安,再见李真虽所说荒谬,却一脸挚诚,不似说假,最后以死托誓,心意更缓,道:“现今蒙古大汗是窝阔台,你如何能让拖雷称汗?”李真摇头,道:“拖雷监国更得蒙军民心所向,只要他有意执国,成事不难,只是他现今心意不开,意念踌躇,我与赵大哥必定会慢慢劝解,让他化开心结,顺天成事。” 聂天远并不认为蒙军夺取天下,就会战乱止戈,但他久居番地,也知现今蒙古国盛兵强,南征北讨,势如破竹,别国难以望其项背,现在就是能够杀死蒙军国主,也难阻他的民族野心,对天下战事无济,既然李真认为拖雷是位好主,如若蒙古真的一统各国,有位明君能减少杀戮,也许确是件好事也说不定,道:“好,你如若食言,我必来取你项头。”说完转身出帐。李真与中年男子在帐中向他背影拱手致谢。 聂天远出得军帐营地,与妻子说起所遇之事,知道义兄白啸天所属门派是中原与强奴作战的江湖领袖,而义兄也是位重情义,重孝义的中原侠士,如若蒙古南征,宋蒙开战,义兄一定会投身战事。 现在与义兄约定十年相见之期早过,却未曾来大漠相会,常自担忧,既然得知此事,便正好前去中原相见,并告之蒙古南下野心,也好让汉人英豪早想对策,他与妻子说出想法,巴卓玛更是赞同,这就是聂氏夫妻前来中土的全部经过。 殷志奎听他说完,慢慢的道:“白啸天卖国叛派,嗜血好杀,与护国爱民四字格格不入,至于‘石梁派’早就覆灭,统帅江湖已是陈年,就算现今知晓番猛阴谋,也无力护国。”他早年禀记历代仙祖遗志,护国救民之道义,但自从派中遭遇大难,他便意志消沉索然,雄心壮志不在。 聂天远听他如此说道,便朗声道:“殷老前辈所言,虽是世间常理,也有些过于悲世,晚辈所想应是人心向道,众心归天,还需事在人为,才解沧桑,过失大,而只注于小节,岂不失心失世,失了武之含义?” 张洪英冷声接道:“你是暗指我们专注于对白啸天这贼子的仇恨,而不理天下正事,有失自身武德?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聂天远不理他的冷言冷语,转言道:“我们夫妻深陷‘石梁派’中,早已生死无怨,只望殷前辈日后遇见义兄白啸天,请把我刚刚所说言语相告,也不枉我们远来中土一次。” 张洪英本想听些出有关白啸天的线索,但说来说去,却是兵站国事,这时不厌其烦,冷声道:“七弟关闭阵眼,不听他们唠叨。”马师正推动机关,巨石反转,阵外内声音以隔,石阵不动,宁静如无。殷志奎内伤所受不轻,被陈天鹏搀扶回房修养,现时院内就只剩下三老和十几名家仆。 独孤原眼见聂天远夫妻困于巨石中,不见半点身影,但所说言语,却能听闻,她对白啸天的事情很感兴趣,但院内争斗已停,便想尽快离去,心想:“这‘石梁十老’所作行径不合武林规矩,但关门死斗,武功不敌,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又想:“此时如若被他们发现丑事败露,必定恼羞成怒,翻脸无情,可三老仍在院中不走,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抬眼去看无名,只见他歪着脑袋,眼目低垂,不知正在想些什么?突闻院内有人‘哈哈’一笑。 三老听闻笑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黑衣人站在家仆之中,脸上罩块黑巾,虽不见表情,但听闻笑声必是此人所发,众家仆发觉身边站着一人,都有如惊弓之鸟般各自散开,再次抽出兵刃相对。 李天九大步上前,厉声问道:“你是谁?”三老现在都是同一个想法,怎的聂天远夫妻竟然还安排下帮手?可此人是何时混杂在家仆之中,却无一察觉,真是有些诡异?再见他黑巾包首,只露出发间两鬓,透出银白。 黑衣人笑声戈然而止,‘嘿’然道:“岁月匆匆,物是人非,多年不见,三位的功力可更加深厚了。”见张洪英持剑问道:“阁下何人?”便沉声道:“十六年前,金国燕京,道荣府内,我们可是一起做过大事。”见马师正身子一颤,拨着嗓子道:“你……你是哈刺儿。”而李天九大声惊呼:“哈刺儿……”便摘下蒙脸黑巾,露出一张满是愁容的脸来。 独孤原见院内发展越来越奇,想当初在林中偶遇‘金戈十虎’中的几人,所提排在十虎第一位的就是金可儿,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十虎之首?想起李十四娘的怪异狠辣,便更想早离此处,却见远处墙外快步回来一人,那人身形高挑却正是陈天鹏,只是他不走大门,却悄然来到墙下,侧耳偷听院内情况。 (待续。) 第九十七章 金可儿 二 李天九颤声道:“你……你不是已经死……死了吗?怎么可以再活转来,怎么可以……”金可儿摇头,转目四周,摇手示意。张洪英喝令众家仆退下,道:“哈刺儿,你此次是想来报仇的吗?” 金可儿道:我们是老相识,缘大于怨,十几年前的区区仇怨过节,早已成为过眼云烟。”李天九突然想起陈年往事,怒道:“少说废话,我们与你这卑鄙小人有什么话好说。”马师正勉强道:“老九,先听他把话说完。” 金可儿摇头道:“李天九,你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半点长进,还是得看着几位哥哥说话。”李天九气得握拳而视。张洪英道:“哈刺儿,你以前投身金国与宋人为敌,现在又换新主子了吗?” 金可儿道:“我现在投身蒙古拖雷藩王帐下,至于此中缘由说来话长,现在不是道来之时。”说完对着眼前石阵是赞叹不已,道:“石梁石阵果然玄妙,困阵其中,声讯不传,与世隔绝一般,想当年几位想用此阵对付白啸天而未成,最后却设计困我于阵中,这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张洪英心有所忌,不愿提以前往事,转移话题,问道:“你认识聂氏夫妇?”金可儿点头道:“他们夫妇常年生活在大漠塞外,带领族人多次与蒙军为敌,实乃是王爷心中的大患,蒙军多次拿捕,均未得手,没想在中原却折在故人手中。” 张洪英冷声道:“你如若想带他们去邀功,便带去无妨,只是现在就离开此地,我们永无任何瓜葛。”金可儿道:“十六年前,共谋同事,岂是区区瓜葛可说?”又道:“聂天远武功虽高,却也不必我特意前来,我此次前来是找几位另有要事商谈。” 张洪英有些投鼠忌器,道:“你有何事情就块说。”金可儿道:“几位耗费心机,无非是想从他们口中知道白啸天的下落。”见他不答,便继续道::“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找出那座‘万家宝藏’的所在。” 张洪英道:“当初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宝藏早已入手,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金可儿道:“当初几位曾多次害我不死,我也确实破坏盟约,坏了完颜王爷的事,但这中间诸多隐情,也是迫不得已。”张洪英怒道:“住口,当初有言在先,金国燕京的事永远不再提起,难道你忘记了吗?”金可儿唉声道:“我怎能够够忘记,至今记忆犹新,石梁十老现今只剩其四,木天缠怎么死的,我却记得清楚?” 张洪英忍无可忍,猛然出剑直刺,马师正出剑合击,李天九也是随后出剑。金可儿身影转动,道:“十六年前你们不能置我于死地,现今就更是难以办到。”双臂舞动,袍袖带风,双手各探两指,分别点在两剑的剑背之上,两剑便从中而断。张洪英手持断剑,惊道:“裂阴指,你……你真的练成了”马师正丢掉手中断剑,道:“哈刺儿,你此次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金可儿道:“我来此并不是想揭大家的伤疤,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大家都做些不可见人的事,但现在要说的事情,却是有关宝藏和白啸天的事情。” 马师正道:“你说。”金可儿道:“现在万家宝藏的地图在江湖中出现,三位可知道此事吗?”张洪英道:“宝藏地图?”便从怀中取出一份皮革丢了过去。马师正伸手接过,打开瞧看,道:“这份假宝图?”金可儿道:“不错,这是假宝图,但这图上所标地点却是云山之中。”张洪英怒道:“你现在还来消遣?”金可儿道:“仙剑门掌门独孤风云与白啸天的关系,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白啸天失踪十几年,你们以为他能藏在何处?” 马师正道:“你说他藏身在仙剑门?这不可能。”张洪英道:“当年南派武林九大派联合击杀白啸天就是‘仙剑门’出的头,虽说独孤风云与白啸天交好,但最后反目的事也是有目共睹。”金可儿摇头道:“当年九大派追击白啸天到云山,可就此下落不明,难道他身受重伤还真能飞天遁地?他一定是藏身起来了。” 张洪英道:“你还是想说独孤风云把他藏起来了吗?”金可儿道:“往往越是难解的谜团,真相就是如此简单。”张洪英冷‘哼’道:“别忘记独孤风云的父亲就是在追击白啸天的途中呕血而死,独孤风云难道会救助杀父仇人吗?”金可儿道:“独孤风云的性格我最清楚,他虽然懦弱,但却是最重情义,只怕没有杀死白啸天的勇气,但把他囚困在某处也说不定。”张洪英道:“你这么说也只是猜测,无凭无据,我们怎么向他要人。” 金可儿道:“五月初四南派九大派汇聚云山,到时正好是查探的机会。”马师正道:“你想让我们上仙剑门?你到底有何意图?”金可儿道:“你帮我,我帮你们,就像十六年前一样,只是这回希望是真诚合作,不出异心。” 李天九眼见他们说话越来越是缓和,心中恼怒,手握宝剑点了几点,怒道:“三哥,七哥不要再被骗了,当年要不是听信他言,石梁派怎会落的如此地步?”金可儿道:“石梁派毁于一旦,是白啸天一人所为,至于木天缠,齐海英的死却是不能怪我。” 张洪英怒道:“你还想以此来要挟。”金可儿道:“无所谓要挟不要挟,十几年间你们都以为我死了,秘密石沉大海,但我没死,这个秘密可曾泄漏?说出去对我没任何好处,这回的事是互利,至于秘密永远都是秘密。” 马师正点头道:“你知道石梁派弟子不允许上高阳峰的吧。”金可儿道:“石梁派先祖与仙剑门先祖的约定以是百年前之事,更何况现在石梁派已无,希望三位能以‘十老庄’的名义前去。”马师正道:“你把企图说出来。”金可儿道:“这个我会慢慢告知,希望到时我们能够成就大事。”说完一拍手,墙外跳进两个黑衣人来,指着他们,道:“你们以后负责传递消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