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最公子》 抱歉。再次请假。 这一次请假真的十分抱歉。原因还是学车的问题,年前考出了科二,然后年里休息了一阵子,今天仓促开始学科三,三天后就考,因为家长的意思是在大学开学前把驾照拿到手,所以就导致这一次只能学两天速成一下了。今天是早上清早出门的学到接近六点,晚上还要准备一下科四的理论考,所以真的没有时间更新了。没有存稿确实是我个人习惯问题。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作者其实大部分也是这样的习惯,这个习惯问题我大概也是一时半会难以改过来了,只能希望谅解。3月4号我尽量更个一章,然后3月5号我动身自己去大学所在的城市,到3月8号为止都有一些忙的事情,更新不会太稳定,往后就是大学里正式上课了,那时的更新状态可能不会像寒假空闲的时间一样每天都能有一章,不过应该会比较稳定。另外,小说现在在用的这个封面是前朝我自己做的,好在自己还有一点ps基础,自我感觉做的不差,不知大家是否满意啊,哈哈。; 今天没有了,明天补吧。 @@今天和社团里的童鞋们出去玩了,结果晚上回来看码字是来不及了。前几天因为状态的关系,从安排颜子晴出场到现在,一不小心就已经花掉这么多笔墨了,所以这段文字还是要尽快结束掉,还是等明天状态好一点再写。 另外前朝现在的主业毕竟是学生,还是要顾着学业的。写书虽然是出于兴趣,不过还是决心要写好的,所以承诺的是上学的这段时间里做到一周三更,一般来说是每周的二、四、五更新,不过今天由于状况,更新改在明天了,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可不看 三国最公子 序章 历史上的袁熙之死,此处用第一人称,。 ------------------------------ 幽燕之地纷杂的雪,纷然飘落在这片无尽的荒草之上。 “二公子,前边就是辽东了。”一身异族服饰的男子在前方策马回头道。 乌桓单于楼班。我望着前方引路的中年男人,缓缓地点了点头。柳城一战的溃败,让辽西的土地浸染了乌桓一族的鲜血,也让眼前大单于的眉梢尽染了风霜。 “三弟……”我刚开口,就呛住了一口风雪,“唔……怎么说?” 我身后的青年缓缓策马,来到我面前,清俊的脸上写满了肃杀:“见公孙康。” “见公孙康吗?”我隐隐感觉到三弟袁尚的神色有些不对。 “然后杀了他。”袁尚紧攥的拳头陡然一松,然后握住了剑柄,“占据辽西,伺机破曹。” “伺机破曹吗?”我缓缓低下头。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可是当曹操那张脸重新浮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浮现出幼时父亲拉着我的手要我喊的“曹伯父”。幼时的回忆浮现开来,一切童年珍惜的美好都在此时被鲜血淋洒和浇灌,凝聚成仇恨和挣扎。 “唔……曹军没有追上来么?”我回头对身后的乌桓将领问。 那员乌桓将领乌延缓缓回头,遥遥望了一眼,背后的乌桓斥候用自己部族特有的呼啸声表示“一切安好”。 不知何时,辽东的风雪也慢慢止了。突然间,时间静的可怕。 ----------------------------- 柳城,曹营。幽燕的寒风,不止在辽东,肆虐的还有辽西。 “就这样把他们放走?”颇具威严的声音从大帐外传入。 “放走?呵呵呵。”帐内的青年文士突然笑了几声,“自由,从来都是一柄能够伤人的利剑。或许,等待他们所期许向往的自由的,是死亡吧。” “嗯?”帐外的声音愈渐近了。一身鎏金的深紫色大氅之下,灰黑色的铠甲更增添了一分深邃。 青年文士转过身,凝望了一眼眼前主公紧锁的双眉:“怎么了?” “子泰问我何时出兵征讨公孙康。”曹操抬眼望着青年文士身后的行军地图。 “田畴?”青年文士干笑几声,“主公没有告诉他粮草不济吧?” 曹操缓缓点了点头:“确实。依你之见……” 青年文士抖了抖自己叠了几层厚的棉衣:“退兵。” “退兵?”曹操一凛,随即睁大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青年文士:“奉孝是想……” 郭嘉伸出略显苍白的手,指着地图上的辽东:“我说了,自由,也许只会被死亡所期待。所以……我们,隔,岸,观,火。” “隔岸观火之计?”曹操听出了郭嘉的想法,细小的眉眼突然放大,“确定能行么?” “公孙康定然不敢与我们为敌的,我们也不需要公孙康那块只有荒草的土地。”郭嘉顿了顿,“而袁氏余孽,便会从此消亡了吧。” ------------------------------- 辽东,襄平。 当迎客的酒筵化作了红莲的地域,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双眼。 “我们往辽东而来,公孙康必定会见我们。我替兄长杀了他,然后占据辽东,伺机破曹。”三弟袁尚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而眼前在大斧之下斜飞的头颅,诉说着一切。 “显甫!”我撕心裂肺地大号,直到自己的喉咙也被锋锐所凉。 “一切都结束了。”公孙康提着长剑走到我的身边,“袁二公子……” “一切都结束了吗?”我倒在血泊里,想着。就这般死去,即使是我也不会甘心吧。 流云四散,殇歌安详。 ; 第一章 袁氏公子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一章袁氏公子 【就这般死去,即使是我也不会甘心吧。】袁熙望着眼前的景象攥紧了拳头。 “纳命来吧!”眼前头裹黄巾的壮汉举起了尖刀。 “二公子!”身后突然一声暴喝,一柄黝黑的长枪猝然穿出,眨眼之间穿过眼前的黄巾壮汉的喉咙。 “恕末将来迟。”那员武将收了长枪,抱拳立在袁熙身前。 “啊。”堪堪七周岁大的袁熙用稚嫩的双手紧紧捂住双眼,长长叫了一声。 高览听到袁熙的叫喊,先是一惊,随即俯下身子立在袁熙面前:“末将来迟,请公子责罚。” 微风拂过,高览保持着姿势,却久久不闻袁熙的回答。 “望泰,”高览身后一名文士走上前浅笑道,“公子昏过去了。” “啊?”高览抬起头,却见身前的袁熙已经依着车舆昏了过去。 “子远先生,这……”高览回头问那文士。 许攸拍了拍额头,然后回身而去:“快走出汝南了吧。黄巾的余孽可真是令人头疼啊。” ========================== 【头……头疼欲裂……】 【就这般死去,即使是我也会不甘心吧。】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我到底是谁?】 【我究竟是袁淅还是……袁熙?】 “二公子?”袁熙隐约里听到一个声音。 【是谁再叫我?呃?……叫的是……袁熙?】 “二公子?”守在袁熙病床前的侍女柔声叫唤着。 “嗯……?”袁熙迷糊着应答。 “二公子醒了!”那侍女欣喜道,“太好了,二公子醒了!” 【二公子……说的果然是袁熙么?】袁熙又感觉一阵头疼:“啊!” “二……二公子怎么了?”那侍女又问道。 “头疼,”袁熙抬手捂着额头,“不,没……没事。” 【我……是袁熙?被公孙康斩杀送给曹操的袁二公子?】袁熙抚着额头,喃喃道:“就这般死去,即使是我也会不甘心吧。” “二公子,你怎么了?”侍女的素手轻轻贴在袁熙额头上。 “没……没什么。”袁熙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如果我是袁淅,那么就让我改变袁熙的宿命,好好活下去吧。】 【如果我是袁熙,那么继承了来自近两千年后的灵魂,一定能够改变那个宿命了吧。】 “我真的没有事。”袁熙长吐出一口气。 ============================ 袁淅的灵魂来自此后一千八百余年后的二十一世纪。 在穿越之前,袁淅还是一名高考刚结束的准大学生。袁淅平时的爱好只有看看小说或者玩三国杀,所以在等成绩日子里觉着有些枯燥,与同学一同出外旅游。 “嗯,终于找到一个位置。”袁淅的死党阿学拍了拍袁淅的肩,示意袁淅坐下来。 袁淅的外出旅游计划这天是到外省某名山看日出,故而天还没亮就要打手电登山出发。可是到了山上才发现约定好观看日出的地方已经人满为患。大家本来想先回去了,只有阿学拉着袁淅说是一定可以找到位置的。 “喂,这边有位置!”袁淅向身后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五六位同学跟上来。 “这边的位置确定可以吗?”一个女生率先挤出人群。这女生脑后梳着长马尾,天有些黑看不出欺霜赛雪的肌肤,而樱唇在夜幕下微微有些泛出紫色,看上去挺有御姐的味道,再配上此时怯生生的问话,别有一番风味。 “安啦安啦!小淅说可以应该就可以的吧。”另一个女生扯着前边那个马尾女生的背包坐下来。这女生剪的是齐耳的短发,这时候望向袁淅挑了挑眉毛,一股古灵精怪的气质。 正如很多人说的,毕业季也许是高中最后一个疯狂的表白季。刚刚那个马尾女孩叫小璇,在班里属于女神级人物,据传有位自称恋爱高手的人说从很多男生的行为举止里都看得出对小璇有意思。也许所言非虚,据说高考结束那天小璇整课桌的时候就发现了许多疑似情书的信件,自然送这些信件的人里面包括了袁淅。 “对不起,你是一个好人,但我想我们不合适。”当小璇这样给予袁淅回复的时候,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袁淅依旧有些失落。【果然是女神标准的回复方式啊。】袁淅自嘲地想。 袁淅的条件其实不算差,身高中上,能算小帅,偶尔还能犯些小文艺,家里有车有房,父母收入稳定,还有一个学习出众名校在读前途无量的哥哥,虽然比不得那些什么二代但至少在很多人眼里不能算作某丝。不过据说再追小璇的人里还有同年级一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如此一来袁淅确实被比了下去。 而后是那个短发女生小絮,当晚就给袁淅发了一条内容极似表白的短信。但是因为小璇而心灰意冷的袁淅却回复给小絮说的是认妹妹之类的话。 【像感情这种东西,果然不是这种时候所可以解决的。】袁淅想着。即使过了毕业这个表白季,而后成绩出来或许又是天各一方的悲凉凄楚吧。 “啊!”突然小璇一声惊呼。袁淅下意识地将手伸过去,一把抓住了小璇的皓腕。 “唔……还好。”小絮此时正抓着小璇的另一只手,转过头对袁淅笑笑。 清晨淡红的微光堪堪从东面的地平线上升起。袁淅低头才看到此时阿学和自己找到的“位置”已经出了护栏,乃至于与峭壁的距离,近得可怕。 “没事吧?嗯?”袁淅关切地看着小璇。 “嗯……没关系的。”小璇低下头,随后有些羞赧地一把抽回了素手。 “呃……啊!”因为小璇这一抽手,袁淅霎时脚步一个不稳,一步子滑了出去。 “小淅!”“阿淅!”“小淅!”袁淅在坠落中听到此起彼伏的一片声音。 【我要死了吗?】袁淅想着。 “小淅。千万,千万不要死啊!”小絮在山崖上大声喊着。 “小淅,对……对不起。”小璇喃喃道,“其实我对你……”此时小璇也说不上来对袁淅的感觉。【或许……也是有感觉的吧,否则何来的此时一阵绞痛?】 袁淅心里没来由地一紧。【或许,真的是永别了吧。父母还有哥哥在,我死之后的悲痛,应该可以挺过去的吧……还有阿学,小絮和小璇,或许真的,永远也见不到了吧。】 袁淅脑海中缓缓闪过小璇的音容,随即就想到是那句“对不起,你是一个好人,但我想我们不合适。” 【就这般死去,即使是我也不会甘心吧。】这是袁淅最后一个念头。 ============================ “嗯?熙儿醒了?”一身朱红色锦服的中年人抚着颔下的短须问。 伏在案前的侍女点头道:“听二公子的贴身侍女小芷说的。” 那男子点了点头:“嗯。”随即回过头,问身后的许攸:“子远随我去看看熙儿。” 许攸弓下腰做了个揖:“听凭主公吩咐。”而后走到那中年人身边,“我就说二公子福大命大,不会有错的。” 袁绍一挑眉:“若是熙儿有了什么差池呢?” “这个……”许攸摇了摇脑袋,“属下以为主公洪福齐天,二公子定不会有所差池。” 袁绍放声笑了两声,拍了拍许攸的肩:“你倒是会说笑。”随即又道:“你和我,还有孟德,公路他们都是幼时起的朋友,大不必这么拘束的。” 许攸俯下身子道了一声:“主公教训的是。” “爹爹!”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惊呼,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跳了进来,“我也要去看望哥哥嘛。“ “尚儿?”袁绍走上前去把孩童抱起来,望着眼前孩童已经颇有几分与自己相像的眉眼,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带你去看望哥哥。” 许攸望着袁绍逗弄袁尚的样子,无奈摇头。--------------------ps:新人新书,望多支持。 第二章 阋墙初显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二章阋墙初显 袁熙已然直起了身子靠在床上,在侍女小芷的服侍下喝药。 “唔……”袁熙刚咽下一口汤药,就睁大了眼睛发出一声。 “怎么了?二公子?”小芷又使劲吹了吹那一勺汤药,“是太烫了吗?” 小芷的动作有些轻柔,看着眼前十二三岁的少女这般模样,袁熙微微有些触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封建生活吗?唔……如果是在原先那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少女不应该是最刁蛮任性难缠和令人头疼的时候?】袁熙,知道这是袁淅的灵魂在作祟。 此时的袁熙已经不再是袁熙或者袁淅了,在长达数日的昏迷里两人的灵魂已经逐渐融合了过来。 “不……还好。”袁熙摇了摇头,望向门口,“是父上来了。” 小芷一听赶忙回身,“啊”地惊呼一声,伏在地上道了一声:“老爷。” “嗯。”袁绍随意答了一声示意小芷起身,随后关切地看向袁熙,“熙儿醒了?” “父上。”袁熙抬头回答道。 “哈……兄长终于醒过来了吗?”袁尚走上前拽起袁熙的手。 袁熙对着袁尚点了点头:“谢谢尚儿的关心啊。嗯,哥哥应该是没事了。” “这么说来;兄长很快就可以陪尚儿去田猎了吧!”袁尚紧紧握着袁熙的手。 袁尚四周岁大的年纪当然不可能去骑射狩猎,也就是带着几名家将用猎犬和猎鹰捕猎罢了,然而对于一个整日闷在家中的公子而言,这般的田猎依旧是极尽了**。 袁尚的眉眼虽显得稚嫩,却依稀可见与袁绍几分相似,虽然梳着童子髻,但是斜飞的眉角已然有了几分“剑眉”的味道,让人觉着长大后也必定是袁绍这般英武挺拔的相貌。 而相比之下袁熙的相貌就显得文弱一些,眉目是让人觉得极为清俊的,却看不到一丝英武的影子。在一般人看来单论相貌反倒是袁熙比袁尚生的俊逸不凡一些,但是袁尚生得更像袁绍,故而袁绍也是更溺爱袁尚一些。 “嗯……熙儿大病初愈,怕是不能和尚儿你出去田猎了。”袁绍轻摸着袁尚的头对着袁尚说,“不然我让谭儿陪你吧?” “不要不要。我就要二哥陪我。”袁尚撒娇似的扯着袁绍的衣角。 袁熙和袁尚都是袁绍的后妻刘氏所出,而袁谭之母则是袁绍已经故去的前妻张氏。袁绍宠溺刘氏和袁尚,袁谭素有愤懑,故而袁谭和袁尚的关系素来有些间隙。 “尚儿,别胡闹了。你们刚从汝阳回来,还没拜见过你们的兄长呢。”袁绍的语气颇有些呵斥的味道,然而神色里依旧包含着一丝纵容。 中平六年,灵帝死,大将军何进与西园八校尉之首的司隶校尉袁绍合谋诛宦官,事泄,何进被杀,袁绍率军尽诛宦官,主持朝政。董卓专权,袁绍政见不同,逃奔冀州,董卓拜其为勃海太守、祁乡侯。 袁绍带着随自己住在洛阳的长子袁谭和自己门下的不少豪杰人士,还有逢纪、许攸等几名谋士奔走至冀州,而后派遣了高览,郭援和许攸回汝阳老家接来妻小。在汝南遇上黄巾余孽的袭击,幸而除了袁熙受惊昏迷外,袁绍的妻小都没有出现伤亡。 “是,知道了,父上。”袁尚嘟了嘟嘴,一副不愉悦的神色跳下了床,回头对袁熙:“兄长要好好养病哦。” “嗯,尚儿代我向兄长问好哦。”袁熙对着袁尚眨了眨眼。 袁尚努着嘴看了袁熙一眼,还是侧着脸点了点头:“父上,兄长,那尚儿去了。” “快去吧。”袁绍冲袁尚笑了笑。 =============================== 袁绍和许攸走后,袁熙袁尚的生母刘氏和长兄袁谭分别来看望过袁熙一次。在确认袁熙的身体并无大碍后,刘氏是抱着袁熙喂了一帖药,而袁谭只是点了点头,略微说了几句而后便走了。 在郎中说袁熙已经痊愈的后几日,在太守府内用膳的几日,袁熙发现袁尚与袁谭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面对袁谭时袁尚经常翻开白眼,而袁谭虽然已经到了十二三岁这个在古代完全算不了孩子的年纪,却依旧面对袁尚的行为报以冷哼。因为袁熙与袁尚的关系的密切,以至于袁谭对于袁熙也是不太理睬。 对于此事袁绍叱喝过袁尚一次,而后终于让袁尚与袁谭的“兄弟”关系表面和善了些。但许攸逢纪等人眼里已经看出了这表面平静下的暗潮汹涌。许攸倚恃着与袁绍的儿时关系,对袁谭袁尚的暗斗壁上作观,而逢纪则已经悄然在这场日后必然爆发的政治博弈里将筹码推向了袁尚。 面对逢纪的选择,袁绍暗中有所察觉,却无所动容。 在袁绍看来,自己的子嗣与自己的谋士亲善绝非坏事。而历史上原本会发生的袁绍身死后袁尚与袁谭相争的故事,绝对已经出乎了此时袁绍的意料。袁绍觉着虽然大汉此时已经气息奄奄,但绝没有到将要亡国的时刻,他所做的是把自己的子嗣都培养作可以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或是可以久久矗立在朝堂的三公九卿,这样才得以延续袁氏四世三公的光耀和荣华。既然兄弟分家是日后的必然,那么自己的子嗣与谋士的交善,至多只是决定着自己隐退或者过世之后,自己的谋士会属于谁的问题,似乎绝无大碍。而袁尚与逢纪的交善,更可以锻炼和磨砺袁尚,这正是袁绍所希望看到的。 过了几日袁绍单独叫来了袁熙。 “熙儿,你觉得尚儿和谭儿这几日处得如何。”袁绍问袁熙。 【处得如何?连许子远先生和逢元图先生都知道大哥与三弟不合……这么问要我怎么回答?】袁熙对着袁绍的问话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吐出一句:“孩儿不知。” “不知?”袁绍笑了笑,“熙儿是不知尚儿与谭儿的关系还是……虽然知道,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呢?” 袁绍不傻,相反,袁绍绝对是这个时期最聪明的那一群人之一。后世里喜欢用官渡一次的失败来衡量袁绍和曹操,郭嘉的十胜十败和荀彧对袁绍四大谋士的评价更是让许多人都觉得袁绍远远不如曹操,乃至于觉得袁绍的智力在整个三国中完全排不上号。而事实上袁绍夺韩馥,灭公孙,破张燕,一扫河北,也早已将其能力显示得淋漓尽致。 袁绍的失败是多方面的,乃至于仔细回想起来,曹操成功的每一步,无论从隔河对峙到决战官渡还是后来的河北扫荡战,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如果少了哪一步,局势就可能不是这样子的感觉。 袁绍很聪明,即使按照袁淅的记忆也是这样感觉的,这点袁熙当然更是知道的。所以面对袁绍的质问,袁熙不敢有一丝隐瞒:“孩儿确实是觉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哦?”袁绍下意识地整了整冠,饶有兴趣地看着袁熙。 ===================================ps:果然今天的晚上还是把这章写了出来,要写完这本自然不可能是骗人的。前朝下定决心一定会写完这本书的,所以厚着脸皮再求一次推荐和收藏。。 第三章 师从田丰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三章师从田丰 “孩儿确实是觉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袁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袁熙虽然带着来自一千八百余年后的袁淅的记忆,但是七岁的年纪早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在父上眼里,我究竟应该做到哪一步呢?】袁熙没有底,所以袁熙此时此刻一直不敢让袁绍看到自己的眼睛。 “熙儿。你在害怕。”袁绍静静地说。袁熙看不到袁绍此时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感受,袁绍此时的神色应该是极其平淡的。 “嗯呃?……”袁熙心里一紧,随即还是抬起头对视着袁绍,“父上。” 袁绍转过头望向窗外:“在洛阳为官时候,我回汝阳回的少。你母亲说你生来胆子小。我倒未曾在意。而此时你在父亲面前却会感到害怕。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这个问题的回答?还是害怕一些别的什么秘密。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子,那么你就太怯懦。” 袁熙顿时一凛。【我……被看穿了吗?】袁熙抬起头看着袁绍的神色。袁绍的神色很淡,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悔恨,很像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怯懦,这就是父上的评价吗?】袁熙一惊。【该否认吗?】 “谭儿勇力有余而智谋不足,而且性格有些外表仁慈,内心狭隘。故而我准备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培养你和尚儿上面。不过尚儿好骑射武事,我原先以为将会继承袁氏四世三公的荣耀的人会是你……现在想来,有些难办。”袁绍淡淡地叙述着。 【这……是试探吗?】袁熙一凛,又赶忙低下头看向了鞋尖。凭借袁淅的记忆,袁熙知道历史上的袁绍最喜爱的孩子是袁尚,临死时似乎也是有意传位给袁尚的。而此时袁绍的说辞是……准备培养的接班人是自己? “父上,祁乡侯的爵位宜立嫡长。孩儿不敢妄议……”袁熙谨慎着说。 “不敢?又是不敢?”袁绍狠狠一拍桌子。 袁熙此刻才发觉自己的问题:“父上息怒,孩儿……” “不要再说了。”袁绍无奈着抚了抚额头,“对了,钜鹿田元晧先生被我征辟而来。我准备让元皓先生做你的老师。没有意见吧?” 【田丰?做我老师?】无论是袁熙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记忆还是来自袁熙本身的记忆,田丰都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那时的网络上无数人争论过如果袁绍当时用的是田丰的计策,那么官渡的结果又究竟会是怎样,故而袁淅曾经对这名可能会影响历史走向的谋士扼腕叹息。而袁熙听过田丰是因为原先田丰官至侍御史,但是在阉党为祸的时候毅然弃官回乡,隐居避世。 袁熙面对袁绍突然提出的问题显得不知所措。【魂淡,历史上难道有田丰做袁熙老师的事情吗?】 对田丰的记载,除了谋定公孙和官渡计策不为所用之外,确实不是很多。袁熙也只知道田丰最后官至冀州别驾,却不知田丰投袁绍是在何时。 “熙儿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袁绍起身问。 “不……没有。”袁熙赶忙回答。 “熙儿这是,不敢忤逆你的父上才这么说的?”袁绍半开玩笑地说。 “不,不是。”袁熙回答,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眼睛,“孩儿是觉得惊喜,有幸可以得到田元晧先生的指导。” “嗯。”袁绍淡淡一笑,“那你回去吧。“ “孩儿告退。”袁熙转身走出屋子。 ========================== 师从田丰?在袁熙眼里,田丰胸怀远略,敢于谏言,绝对是一名合格的准一流甚至一流谋士。但是以历史上荀彧所评价的田丰“刚而犯上”的性格,是否可以成为一名好的老师,却让袁熙忧心。 好在袁绍的意思只是要田丰指导袁熙一段时间,而却无要袁熙拜师的意思。翌日晨,袁熙就被袁绍带去见了田丰。袁熙初见田丰时,田丰穿了一身草色的儒服,眉目里看不到曾经官至侍御史的锐气和凌厉,而多了几分沧桑的气质,但是神情里已经表现出一阵刚直。 “刚直之士”是袁熙内心里对田丰的初见评价。而后的交谈和被教导中,袁熙依旧可以感受到田丰那种正直刚毅,直言不讳的性格。袁熙却是懂了袁绍的用意,袁绍觉得袁熙显得太懦弱,所以选择了田丰来教导袁熙,来改变袁熙的性格。 田丰被袁绍征召不是像许攸和逢纪一样作为幕僚和谋士的身份,而更像是“客卿”。毕竟田丰虽然没有袁绍般显赫的出身,但是作为海内知名的名士,便不能与许攸和逢纪为伍。故而教导袁熙这一事确实比较合适。 事实上历史上的田丰是在袁绍夺了冀州之后才被征辟的。毕竟此时袁绍只是渤海太守,虽然有袁氏四世三公的盛名,却没有足够的位置来收容田丰,而此时由于袁熙被袁绍误以为性格懦弱,导致了袁绍请田丰做袁熙的老师。这是袁淅所知的历史的第一次更变,但绝不是最后一次。毕竟还有日后的官渡。日后官渡的宿命,这才是袁熙所最希望改变的吧。 田丰的授课简单,在了解了袁熙所学之后只是布置任务要袁熙自己学习,而后讨论交流心得。袁熙本身的底子是不错的,汉隶和小楷都写得清峻逸秀,虽然没有形成属于自己的“神”,但是拿来见人已经算是可以。 袁熙跟随田丰学习的内容主要是针对《尚书》,《吕氏春秋》等一些对前世的袁淅而言颇少接触的书。对于《论语》、《诗经》一类袁熙早在灵魂与袁淅融合之前已经读完,而《史记》、《春秋》一类的书袁熙之前也读过不少,袁淅的灵魂对于一些重要的典故也都有些记忆,而像《孙子》、《尉缭子》一类的兵书,袁熙则觉得此时读一些用处也似乎不大,毕竟战争绝不是单靠读几本兵书就所能掌握的,在未经历战争之前读这些兵书绝对只会是纸上谈兵,而且“兵者诡道”,“兵无常势”,战争在于善变单读兵书也起不了什么效果。 袁熙拥有袁淅来自一千八百多年后的思维,所以对于这些书籍的感悟常常能够突破此时东汉末的思维限制,频频引发田丰的思考,而田丰作为盛名在外的名士,也给予了袁熙许多指点,乃至于袁熙感到,接受田丰的教导,也不是一件令人郁闷的事情。 -----------------------------------------ps:依旧在第三天稳定地更了出来。嗯,我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所以,希望有多的推荐和收藏吧。另外,忘了说。前朝写文的时候像【】里面是人物的心理活动,“”是人物语言,大家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在这里前朝还是解释一下吧。 ; 第四章 临楼为赋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四章临楼为赋 正午细碎的阳光隔着窗扉照进袁绍配给田丰的别院。深秋的日光有些微黄,细风拂过院里的梧桐木,簌簌而下的几片黄叶在日光的漫照下愈发显得安静。 袁熙在田丰书房一侧的桌案前向外遥望。【回到三国也有许些日子了吧。我竟然还没有出去逛过。渤海城……又是个什么样子呢?】 “熙儿,快到正午了,先回去吧。“田丰放下手中的笔,用砚尺压平了案上的白绢,道。 田丰虽然说的是建议式的话,但是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袁熙暗暗地想【也许,这就是田丰被荀彧评价为“刚而犯上”的缘由吧。】 袁熙走上前,弯下身子道了一声:“学生告退。” 田丰抬头看了袁熙一眼,随即低下头吹了吹白绢上的墨迹,才道:“下午来我这里看看《尉缭子》。” 【《尉缭子》?这不是兵书吗?】袁熙一凛:“老师要熙儿开始看兵书吗?” 田丰点了点头:“是。”此时不止语气,连回答都显得不容置疑了起来。 【兵书……现在读的话有用吗?】袁熙脑海里又浮现出来自袁淅记忆里的,三国杀中马谡的技能“心战”配音“吾通晓兵法,世人皆知。”袁熙对这个时代的战争所知的太少,虽说先读些兵书绝无坏处,但是袁熙知道距离十八镇诸侯讨伐董卓已经时日不多,历史上有说荀彧与郭嘉曾经投过袁绍,觉得袁绍并非明主而弃袁投曹,那么自己所要亲手改变的历史,就从这里开始。这般想的话,要作出改变,首先就要从立名做起,那么袁熙所最需要的,首先是要显示出作为主公所需要的资本和能力,其次就是立名所要的经纶之道和文赋之道,而兵法再如何出众,也终究不是那些名士们所在意的。 “老师……今日的午后那些晨光,学生可能不来了。”袁熙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必须要做一些事情,用来……至少要显示出袁二公子的名声吧。 “嗯?午后你要去干什么?”田丰抬头问袁熙。 “是母上说的,母上午后要带我与尚儿去城外游玩,故而学生告假。”袁熙一时找不到别的借口,只得拉出刘氏作为说辞。袁熙知道这个说辞必然会被拆穿,但是拆穿的必然正是袁熙所需要的,否则袁熙做出了一些什么,难道还要别人以为是一些何地何处的隐士所为吗? ================== 渤海郡东靠渤海,但是渤海郡的郡治南皮,临近河间国,与渤海算不得近,故而尚无法感受临海的气息。 袁熙在午后没有进入田丰的别院,而是来到了南皮城的街道上。 虽然黄巾起义时,张角的教众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但冀州由于是张角起义的地点,在张角主力被消灭殆尽后,其他州郡的黄巾余孽要远比冀州猖獗,故而冀州的恢复是比较快。渤海郡在冀州属东部偏南位置,临近青州,但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收到青州黄巾诸如管亥等的影响,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此时袁熙走在街上依旧能感受到一阵喧闹里透露着祥和的人间气息。诸如民风之类的事物,往往是发展的越是缓慢,就越是淳厚朴实。与来自袁淅一千八百余年后的民风相比,这个东汉末的战乱年代,人民的心智要淳朴得多,那些挂在脸上的喜怒,也要真实得多。 【这就是两个时代的差距吗?】袁熙木然地走着。【或许在那个一千八百余年后的年代里也有人怀藏这样清新淳朴的赤子之心,但是在那样一个人口数十倍于东汉的时代,那些拥有同样淳朴内心的人,又是东汉末的多少分之一呢?】 袁熙此时出来的目的,是要展现才名。 立名是袁熙所为的第一步,但是对于一个只能长久居住在南皮城内的七八岁的世家公子而言,许多的成名方法都难以适用。此时袁熙所想的是成为一名万口传诵的“神童”,而途径便是无数穿越文中所常用到的——抄袭后人作品。 但是与无数瞎扯的小说中所为的抄唐诗宋词不同,袁熙知道,唐诗或可抄一二首,但不可多抄,宋词更是不应出手。唐诗的律诗与宋词都有其标准的格律,而格律一物在此时的东汉完全看不到影子。东汉不是没有诗歌,但这种出现在唐诗之前的古风或称古体诗,在东汉大多冠以乐府诗之名。东汉的士大夫的作风比之后世更为笃实,所以诗在东汉士人之间,绝没有赋一类的骈体文有用。那么要成就袁熙所想的“神童”之名,就先抄骈体文。 袁熙要抄赋。这是袁熙思虑再三之后决定的。晋代文学家陆机在《文赋》里曾说:“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也就是说,诗是用来抒发主观感情的,要写得华丽而细腻;赋是用来描绘客观事物的,要写得爽朗而通畅。陆机是西晋人,其祖父就是火烧连营八百里的东吴中后期支柱的陆逊。以陆机的言辞来定性诗和赋,对于东汉末这个年代而言算是极其相符的了。 袁熙拿定了主意后,径直往远处酒旗迎风的“悦来客栈”走去。 孔子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说通悦,所以许多客栈会以“悦来”作为其招牌。也因为这个原因,一座城中能够取名为“悦来”的客栈,在这个城中绝对是资历最老的客栈之一。【既然是去求名的,那么当然应该选取更有名一些的客栈。】袁熙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袁熙进入客栈后直接走上楼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冲着小二说:“来一盅美酒。” 那小二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七八岁大的孩童,问:“这位公子是说要喝酒?” “是了,还不快拿上来?”袁熙拍了拍桌。 袁熙拿定主意要作赋,但是若是不喝酒却还真找不到由头,难道教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直接来到酒肆之中挥毫作赋?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喝酒。 袁淅虽然在前世时候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但是酒量因为遗传的关系,却是不差。此时的袁熙尚未喝过酒,所以不知这副七八岁大的身躯有多大的酒量。袁熙为了稳妥起见,只先叫了一盅若是没有喝醉,那也可以装作醉了,说是尚是孩童酒量不高就行。 袁熙那一身深红色的绸衣,整齐的穿戴,一眼就让人觉得至少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二当然不惧袁熙交不出酒钱,那小二见袁熙执意要喝酒,便下去盛了大半盅,拿给袁熙,道:“公子需不需要一些下酒菜?” “嗯,就随意上几碟吧。”袁熙点头。 袁熙就独自一人在窗边吃菜饮酒,当一盅酒下肚时,日头已经开始西沉,街道上的声音在微红的日光下逐渐喧闹了起来。 袁熙只是感觉有些微晕。【果然七八岁的身体还不能多喝酒啊。】袁熙颇有些自嘲地想。【差不多了,那么开始吧!】 袁熙装作一副已然醉酒的样子,冲小二吼了一句:“给本公子拿笔墨来。” “笔……笔墨?”那小二一惊。【莫不是这位公子酒喝多了要发酒疯?】事实上,在酒肆里赋诗的事情到了唐代才开始常见,而在东汉末的此时,袁熙所为自然而然地让人觉得是发酒疯。 “少废话,快给本公子拿过来。”袁熙拍了拍桌子,有装醉地吼了一声。 “是……是。”小二知道这类的世家公子最难摆平,如果你不把他伺候满意了,难说明日就会带上一群家仆家将前来复仇,而这类事情连他们的长辈也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二觉得袁熙开罪不起,只好拿来笔砚。 袁熙执起笔,舔了舔豪尖,挥墨在客栈的墙上写了起来。 “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恨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 南朝梁文学家江淹的《恨赋》。袁熙奋笔疾书,笔若神助,眨眼间又是十数字落下。 但是袁熙删去了两段: “至乃敬通见抵,罢归田里。闭关却扫,塞门不仕。左对孺人,顾弄稚子。脱略公卿,跌宕文史。 赍志没地,长怀无已。 及夫中散下狱,神气激扬。浊醪夕引,素琴晨张。秋日萧索,浮云无光。郁青霞之奇意,入修夜之不旸 。“ 因为后一段里的“中散”说的是魏晋时的名士嵇康,故而袁熙把这一段删去,而赋文将就对仗,宜成偶数,故而将前一段一并删去。 少顷之后,袁熙终于停下了笔,吐了口气,伏倒在案上。桌的另一侧则是数排飘逸而不失清峻的章草: 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恨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 至如秦帝按剑,诸侯西驰。削平天下,同文共规,华山为城,紫渊为池。雄图既溢,武力未毕。方架鼋鼍以为梁,巡海右以送日。一旦魂断,宫车晚出。 若乃赵王既虏,迁于房陵。薄暮心动,昧旦神兴。别艳姬与美女,丧金舆及玉乘。置酒欲饮,悲来填膺。千秋万岁,为怨难胜。 至如李君降北,名辱身冤。拔剑击柱,吊影惭魂。情往上郡,心留雁门。裂帛系书,誓还汉恩。朝露溘至,握手何言? 若夫明妃去时,仰天太息。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摇风忽起,白日西匿。陇雁少飞,代云寡色。望君王兮何期?终芜绝兮异域。 或有孤臣危涕,孽子坠心。迁客海上,流戍陇阴,此人但闻悲风汩起,血下沾衿。亦复含酸茹叹,销落湮沉。 若乃骑叠迹,车屯轨,黄尘匝地,歌吹四起。无不烟断火绝,闭骨泉里。 已矣哉!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ps:这一章字数有点多。原先也多得有限,不过把一篇《恨赋》写了进来就超前几章很多了。嗯,看在前朝写了这么多字的面子上,多来点推荐和收藏吧。~~~~~ 第五章 吾父本初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五章吾父本初 袁熙选择《恨赋》的原因,一是由于恨赋字数较少,在删掉两段之后只有区区四百字左右,可以比其他赋文更像是童子所为;其次是《恨赋》表现的思想内容更符合此时的文学审美。在袁淅的记忆里成诗的时代与作者都众说纷纭的《古诗十九首》,毫无疑义的是各种说法里说成诗在东汉中期到魏晋早期一段时间内,而同时代的诸如阮瑀的《七哀诗》之类都表现这种人世短暂的苦恨。 【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袁熙写完后不禁对自己的作为一阵怀疑。可能包含着抄袭后人作品的罪恶感,但更多的是对这般成名方式的质疑。【我这样做了,能够增大在那些名士眼中的影响力吗?】 袁熙不愿多想,放下笔靠在了桌案上,随后一阵酒劲上来,有了几分醉意,昏昏地趴下去。 【这公子醉了?】那小二一惊,赶忙走上前去唤道:“公子……可是醉了?” 袁熙确实有些醉意,却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迷糊地说:“没有……本公子怎么会醉?”说完撑着桌案站起来,想往外走。 “公子。”小二走上前去想扶一把袁熙。 “闪开,”袁熙推了一把小二,“我爸是袁绍!”说完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翌日,秋日里碎碎的阳光照在袁熙脸上。袁熙迷糊着张开眼睛,日头已经不低了。【若是往常的日子,现在早已在元皓先生那里了吗?】 “公子醒了?”守在床边的侍女小芷关切着问。 “嗯……”袁熙迷糊着回答。 “听说公子昨日饮酒喝醉了,老爷似乎是大发雷霆呢。还好是夫人劝住了他。不过老爷说了,今日公子若是起来了就不必去元皓先生那里了,老爷要你去他那里说清楚。”小芷对袁熙说道。 “呃,是吗?”袁熙微微突出一口浊气。【父亲会怎么说我呢?那篇赋文……还有元皓先生又会有什么反应?】袁熙甩了甩头表示不愿再想。 ======================== 袁绍好仪容,即使呆在家中,依旧锦衣正冠,须发俱是梳得一丝不苟。 袁熙来到袁绍书房时,袁绍的桌案上正摆放着一绸白绢,上边是一排排整齐的汉隶: “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恨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 【这是……《恨赋》?】袁熙一阵紧张,【父上已经看到《恨赋》了吗?】袁熙在酒楼上写的《恨赋》用的是草书中的章草。章草是早期的草书,始于汉代,由草写的隶书演变而成。此时草书尚未发展到今草的时代。章草意为“有章法的草书”,袁熙当时已生醉态,自然不能用严谨的汉隶或者工整的小楷。而此时出现在袁绍手中的是作为汉时最正式的字体的汉隶。 袁绍缓缓抬头,道了一声:“熙儿来了?” 袁熙此时微微有些忐忑,只是道了一声:“是。”等待着袁绍的质问。 “熙儿,”袁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却显得有些严肃,当袁熙觉得袁绍是要批评自己在《恨赋》中表现的感情时,袁绍却道,“你在酒楼上的那一句‘我爸是袁绍。’是怎么回事?” ------------------------------- ps:今天就更这么点了。本来今天想请假的,但是还是写了一章,虽然只有半章的量,大家谅解下吧。 第六章 赋传中原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六章赋传中原 “孩……孩儿,说了什么?”袁熙睁大眼睛看着袁绍。袁熙对自己醉醺醺地在酒楼上说的话倒是还留有一定的印象,但是袁熙知道自己喝酒之后做出的这些,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装作不记得。 “唔……熙儿是不记得了呢,还是装作不记得了?”袁绍抚了抚桌案上的汉隶《恨赋》,“听人说,你昨天说的是一句‘我爸是袁绍’。” “孩儿知错。”袁熙立刻跪倒在地上,低头看向地面。 “熙儿是觉得错在哪边?”袁绍的声音开始变得威严了起来。 “孩儿不该借父之名,飞扬跋扈,行纨绔之事。”袁熙立即回答。 “哦?熙儿竟然觉得错误在这边吗?”袁绍缓缓道。 【嗯?……父上不是觉得我这般作态有些纨绔子弟的做法而生气的吗?难道是我分明记得这件事却装作不记得的原因?不应该啊。】袁熙只好硬着头皮道:“请父上指教。” “你也知道你袁熙是我袁绍的儿子?”袁绍笑了笑,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你是我袁绍的儿子,那么就应该如何?而今黄巾方灭,董患将起,疆外异族狼顾,宇内豪强割据。你是我四世三公的袁氏之后,那么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做些散漫无聊的事情。元皓说你不愿学兵法,昨日你出去又做这样一些吟诗弄赋的事情。袁氏的兴与荣,你能够继承吗?” 【‘习文饰而废武略’,父上是想这么说吗?】袁熙暗暗低下头,一言不发。【果然想用一篇文赋来成名,是想得太天真了吗?】 “明日起,还是读些兵书吧。”袁绍盯着袁熙,叹口气道,“《尉缭子》,《六韬》或者《司马法》都好。”而后对袁熙做了一个动作示意他退下去。 “是,孩儿知晓了。”袁熙抿了抿嘴,向袁绍看了一眼,而后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 “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在袁熙被袁绍逼迫在田丰处苦读兵书数十日之后,《恨赋》已然传出了河北,传彻了中原。 南皮城内的隶属袁氏的别院中,田丰收起桌案上绢书的《恨赋》,摇头道,“确实是好文赋,可惜是袁氏之子。” 豫州,陈留郡。身穿深蓝色大氅的男子闭住眼,似是在细细品位这篇文赋:“袁氏的神童吗?不愧是本初兄啊。我日后也会有这般的子嗣吗?”而他不知,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他的第四子,才是那个真正可以凭借文赋,倾覆天下的人。只是不知,在这个时空里,又会是谁,将笑看铜雀春深。 荆州,南阳郡。一名身穿明紫色华服的男子随意地将绢书弃在地上:“会卖弄些文赋又能如何?绍兄是想能够怎么样呢?将继承袁氏的,从来只能是我袁公路。” 荆州,南郡。一名须发已然开始显现出一丝银白的中年人倚在桌案前:“不愧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吗?写出这篇赋文的人,真的只有七岁?” 司隶,洛阳。一派豪奢的太师府门口,一身玄衣的文士将一卷绢书递给了眼前的一名管家打扮的老人。“四世三公的袁氏,这大概,真的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想来却不应该是袁本初有所图谋……唔,真是伤脑筋啊。”中年文士独自喃喃道。 豫州,颍川郡。一名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齐冠正服的文士收起绢书,口中轻吐出一句:“袁熙?”另一名衣冠不整,一脸放荡的文士抢过绢书:“那时候都能说出‘我爸是袁绍’这种话……嗯。真是同道中人,哈哈哈!” 司隶,河内郡。一身青衣的青年文士将一卷绢书放在桌案上,他身侧的十岁大的孩童转了转眼睛,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袁熙一直不知自己的赋,在这全天下的绝大多数名士眼中,都是可以令人啧啧称奇的。再与袁绍的谈话之后,袁熙甚至一直以为,自己这篇赋,只能起到自己预想的反效果而已。 ======================== 然而这一篇文赋并没有改变这个天下太多。随着秋日的日头愈加显得昏黄,直到萧瑟的冬日缓缓开始到来。 整个大汉的风云,在缓缓向陈留汇聚。 -------------------------------- 第七章 颍川来客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七章颍川来客 渤海郡,南皮城。初冬的风略微显得清冷,因天气的清冷愈加显得萧瑟的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两声咳嗽。 “奉孝……”一只修长的手从暗紫色的长衣大袖里伸出,轻拍了拍身边穿一身深蓝色厚棉袍的瘦弱青年的背。 “我没事的,文若。”瘦弱青年,也就是郭嘉,拍了拍自己那身厚棉袍,对身边一身锦缎的俊美青年笑了笑。 俊美青年,即是荀彧,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郭嘉撇过头,轻声笑了笑:“似乎南皮城……也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啊。” “渤海郡……是你说要来的。”荀彧浅浅地笑了两声,“后悔了?” “怎么会后悔。”郭嘉摇了摇头,“而且……一开始就是你要来冀州的,所以我才建议在邺城看望完友若,便来南皮城看看。” “若是不答应你来南皮,你也不会陪我去邺城看望四兄。”荀彧转头看向郭嘉。 荀彧的四兄荀谌,字友若。而今在冀州刺史韩馥的手下。 “我的目的自然主要是来南皮。”郭嘉轻轻呵出一口气,暖了暖手,“七岁作赋的神童,总是需要见一见的。”言罢,郭嘉突然咳出了两声。 “奉孝……没事吧?要不要早些回颖川?”荀彧的神色显得有些担忧,一手搭在郭嘉肩上。 “没……真的没事,老毛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刚刚咳嗽完的郭嘉面色有些潮红,扯了扯棉袍示意荀彧放手,而后走上前去。 荀彧浅浅笑着摇了摇头,跟上了郭嘉的脚步。 =========================== 天日已缓缓趋于薄暮。袁熙从别院拜别了田丰,便回了袁氏府上。 自“《恨赋》事件”之后,袁绍就以父亲之命要求袁熙开始学习《尉缭子》。袁熙自《天官》学起,这篇是主讲国家政治与经济,同战争之间的关系的,倒不同于袁熙原本所以为的,认为兵书大约只是一些奇谋异策的教科书,倒也算学的认真。 待到袁熙回到家中时,便有下人赶来报,说是袁绍召他去大厅之中。 袁熙匆忙赶到,只匆匆看了眼客座上坐着的是两名文士打扮的青年,便已俯下身子:“父上大人唤熙来不知有何事?” 袁绍望着堂下的袁熙微微颌首。客座上着一身暗紫色外袍的文士问道:“这位便是‘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的袁二公子?” “便是犬子。”袁绍嘴上倒是这般说着,眉目之间却显示出一阵明显的自豪神色,而后对着堂下的袁熙道,“快来见过这位荀世叔,以及……呃……这位郭先生。” 颍川荀氏中荀淑的八子均才德出众,有“荀氏八龙”之称。荀家这八龙之中,荀彧的父亲荀绲也赫然在列。故而颍川荀氏虽然比不上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些能够做到“四世三公”,权倾朝野的顶级世家,但也算是知名海内的超一流世家了。故而袁绍对于荀彧也是比较尊敬的,更要袁熙称呼荀彧为“世叔”。 而坐在荀彧身侧的郭嘉,相比荀彧却是差了不少。虽然此时坐上的郭嘉已经将常穿的蓝色棉衣换作一身还算光鲜的深蓝色外袍,然而微有些生硬的世族礼仪也已出卖了其本身并非世族嫡系出身的事实。 后世倒是不少人认为郭嘉出身寒门,也就是勉强读得起书的家庭。而袁熙了解到的情况倒是不太一样,郭嘉是出身颍川郭氏的,不过是支系庶子,虽生活也只堪堪算得温饱,但论出身也不算寒门。颍川郭氏是出自东汉法律世家郭弘、郭躬的家族,以治法典为业,祖上也曾有过官至三公者,亦有数人曾历廷尉之职。 不过郭嘉虽则出身不差,但袁绍对其也只算是礼待,故而并没有像对荀彧一般,让袁熙对其执叔礼相待,而仅仅是要袁熙称其为先生。 袁熙抑制住来自“袁淅”的灵魂对亲眼得见荀彧与郭嘉的激动,对二人一一见礼。荀彧倒只是温和得打量了一番眼前堪堪七八岁的清秀少年,而郭嘉看着袁熙,双目之中却闪过一闪而过的精光。 见礼过后袁绍便要袁熙坐在一侧,旁听袁绍与荀郭二人的交谈。由于天色将夜,倒也留了二人,备了家筵作款待。 席间袁绍也委婉地表示希望能留下荀彧作为助力。袁绍好待豪杰之士,但真正对这些人能否留下来作为自己助力,倒是不甚求之的,他觉得此时自己文有许攸、逢纪为佐,武有颜良、文丑为其爪牙,对此时一任渤海太守而言已经算是足够了。故而当荀彧委婉拒绝了袁绍的挽留的时候,袁绍也不以为意,甚至都没有起意去询问郭嘉。在他看来郭嘉既然随荀彧而来,纵然二人是一种平等的挚友关系,但作为一个二流世家的支系出身的郭嘉,在采纳意见上,定然是以荀彧为主,既然留不住荀彧,也定然是留不住郭嘉的。而且对袁绍而言,若是留下颍川八龙之一的荀绲之子作为助力,那对其名声有极大的益处,但若是折节礼待郭氏庶子的郭嘉,倒反倒可能为人所笑了。 不过荀彧此时的婉拒倒是没有破坏这筵席之间的气氛,夜幕也悄然在觥筹交错之间降了下来。筵席撤下之后,袁绍便让下人准备了南皮城内一处袁氏的别院邀二人留宿。 -----------------------时隔一年多才重新更新此文。权当继续尝试吧,大约是由于大学中忙碌的时间太多,到了寒假才继续尝试更文,这是重新拾笔的第一章。 第八章 一城初雪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八章一城初雪 翌日,当袁熙从梦乡之中辗转着醒来,冬日的南皮城中已然飘过了半个夜晚的飞雪。小芷早已备好了热水服侍袁熙洗漱。而此时又听得有下人传话说由于骤雪的关系,袁绍教袁熙今日不必往田丰处去受业了。 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飞雪,袁熙一阵沉思。【荀彧到底还是看不上袁氏吗?】袁熙不禁心惊。虽然许多人认为大汉从衰微到覆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真正导致乱世的人甚至很多人觉得应该是贾诩为李傕与郭汜等人出的那一策。但至少黄巾之后,地方武力的组建显然为日后军阀割据的态势埋下了伏笔,作为荀彧自然也没有理由看不出这一些。所以此时荀彧不应袁绍的延请,自然只有一条解释——他并不算十分看好袁绍。 事实上袁熙渴望荀彧能够帮助袁氏,除却荀彧本身“王佐之才”的才能之外,更渴望的是他的名望和人脉。颍川四姓的盘根错节,如果得到荀氏的助力,那何愁陈氏、钟氏和韩氏?而且在历史上,戏志才与郭嘉两大谋主,都是荀彧推荐给曹操的,如得荀彧,何止荀彧? 袁熙不禁喟叹。【大概荀彧依旧会如历史之中一般选择曹操?这就是某一些无法改变的历史吗?】从穿越到袁熙身上,到即今,袁熙也不过是抄了一篇《恨赋》,让不少人脑海里印入了袁氏二公子袁熙这个名字,勉强算得改变了历史。【大概,历史的惯性,确实都不是如此容易改变的吗?】 袁熙脑海中浅浅浮现出荀彧的音容,如冠玉般的粉面,紫色长袍下从容的气度和无可挑剔的世家礼仪,而后,想到了坐席间郭嘉慵懒的面孔上,双目在那一瞬间闪过的精光。“郭……奉孝!”袁熙紧紧皱起了眉。 此时小芷刚刚帮袁熙整好衣冠,下人刚刚将早膳送至外厅,袁熙突然一振袖子,只丢下一句“知会父上大人一声,就说熙今晨去拜访荀世叔与郭先生了。”只留下几个下人一脸错愕地看着匆匆远去的袁熙。 ================================================ “风雪天里,竟然不告而别。奉孝不知是何打算?”荀彧静静坐着马车上,望了望车外簌簌的风雪,对车厢另一头的郭嘉问。 此时的郭嘉已然换回了他常穿的那一身深蓝色棉布大袄,两袖缩在一起抱着身躯,似乎在宣示自己的寒冷。见荀彧此般作问,微微侧过头,神秘地一笑:“我在考验一个人。” “哦?”荀彧转头看向郭嘉,随即了然一笑,“你真觉得袁二公子不是一般人?” “所以才要考验罢。”郭嘉缓缓闭眼,“若果是看对了,那么他会追上来的,否则,至少也没什么损失罢。” “所以奉孝来了一趟渤海,视四世三公,拔擢威武的祁乡侯为粪土。反倒看上了一个七八岁的稚童?”荀彧淡淡问道。 “袁本初……是个人物。”郭嘉微微动容,“但是不适合文若你,自然……更不可能适合我。” “是啊。四世三公的袁氏……故吏门生自然是遍布天下的。我如果选择袁氏,尚且不能保证能如何受到重用。而且……我希望能找到一个真正能匡扶大汉社稷的人,袁氏……只怕真到后来,会尾大不掉。” “汉室……又如何呢。”郭嘉摇了摇头,“无论辅佐谁,真到了那时候,又有谁知道呢?大概我不在意自己辅佐的对象是‘霍光’还是‘王莽’。不过袁本初……至少我的身份,绝不会入他的眼。又何必强去与许子远、逢元纪,乃至田元皓先生强分一炙热羹。” 荀彧默默垂首,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而后长出一口气,问:“那如何相中了袁家的那个临楼作赋的二公子?” “冲那句‘我爸是袁绍。’至少也算是同道中人。”郭嘉呵呵一笑,“而且我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个袁熙,绝非一般人物。” “哦?如何个不一般法?仅仅是八岁文采飞扬吗?”荀彧饶有兴趣地问郭嘉。 郭嘉晃了晃脑袋,半晌才吐出一句:“不知道。大概只是一种预感。” 荀彧愕然。作为多年的挚友,荀彧当然不会觉得郭嘉此时是在搪塞自己。那么“一种预感”或许确实真的是来自于冥冥之中的预感吗?荀彧一直清楚自己的这位好友,有着异乎常人的这种“预感”,这种似乎能感受到冥冥之中许多玄奥的感觉,好像总是能指引到事物的要点,而后能再加以梳理和谋划,铸就了身边这个近乎天才的谋士。当然,身边其他颍川好友们,更愿意称呼他为——“鬼才”。 ==================== 袁熙赶到时只有几名下人在清扫这座袁氏别院中的积雪,袁熙望了望空荡的院落和门前渐渐开始被积雪覆盖的辙痕,拽住一名下人问道:“荀世叔和郭先生他们今日清晨已经离开了?” “是。”那下人行了个礼,答道,“荀先生说有事急着会颍川,清晨就走了,侯爷昨日吩咐过如果荀、郭二位先生要走,这种小事也不必通秉。”(此处的侯爷是尊称“祁乡侯”袁绍。) 袁熙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回府备马。我要出城,有要事寻荀世叔与郭先生。” -------------------------- 今天的状态看,前朝我还是有更新的心力的。昨天刚刚重拾状态有些痛苦,不过今天行文算是流畅。所以前朝还是努力做到不再断更吧,望大家支持。 ; 第九章 视我如何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九章视我如何 南皮城内的祁乡侯府,袁绍披着一身深紫色大氅,立在马厩前,正背对着袁熙:“你要去找荀文若?” 袁熙在雪中直身,恭敬地答了一句:“是。” “哦?”袁绍似乎饶有兴趣,“理由呢?”袁绍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期待,似乎……自从临楼作赋之后,自己这个堪堪八岁的次子,已经不似自己最初所想的那般了。 “不瞒父亲。孩儿此去主要是想留下郭先生。”袁熙抬起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区区一个颍川郭氏的庶子……熙儿是看中了他哪一点?”袁绍皱眉问。 “因为留不下荀世叔,退求其次罢了。”袁熙答道,“奉孝先生虽然不是颍川名士,但能得‘王佐之才’的荀世叔如此敬重,至少非是凡人。”袁熙当然不会回答出自己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灵魂告诉他的信息,这个郭奉孝将成为日后这个时代,最富有传奇意味的数个谋士之一。 袁绍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袁熙那句“留不下荀世叔”,毕竟自己昨夜席间已对荀彧抛出过橄榄枝,而荀彧明确的是表示拒绝了。而袁熙所想确实不太一样,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中,确实有荀彧放弃袁绍而后选择了曹操的经历。荀彧是一个对汉室忠心耿耿的人,所以才会最终疑似“因阻碍曹操加位魏公而被赐死”。袁熙也考虑过荀彧放弃袁绍的原因,大概除却袁绍手下本就谋士班底比较齐全,难以得以重用之外,更多是感觉到袁绍的本质还是一个“不臣”。但是郭嘉不同,至少那日席间郭嘉对他注视时的目光,说明郭嘉对他袁熙也是很感兴趣的。 “郭奉孝即使有才……熙儿以为能及子远、元图和元皓先生?”袁绍的意思很明显,他的谋士团队,已经至少有许攸、逢纪和田丰了,看不上郭嘉一个区区无名之辈。 “父上如若看不上郭先生,”袁熙定了定神,“孩儿也希望郭先生,能为我所用。” 袁绍听完急忙回过头,紧紧盯住袁熙。“哈哈哈哈哈。”袁绍爽朗地笑出声,“熙儿可会骑马?”问出这句袁绍的意思已经是准了。他惊异于自己孩子的成长,也想看到,如果任自己的孩子去做,又能做到哪一步。至于袁熙究竟能不能请到郭嘉,或者这位郭嘉究竟能力如何,袁绍并不算十分在意。如果袁熙请不来这位郭先生,抑或郭嘉不过一名本事平平的庸才,那么大概只能让袁绍对袁熙的期望下一个档次罢了。 然而袁熙听到父亲问他“可会骑马?”却是突然间呆住了。他思考过很多问题,比如怎样去回答父亲的诘问,比如怎样去与荀彧、郭嘉交谈……可是,似乎忽略了。【糟糕。我还不会骑马。】 袁绍看着此刻突然呆住,而后一脸臭大了的表情,不禁莞尔。【似乎刚刚也真的忽略了,熙儿不过八岁这个事实?】袁绍走上前拍拍袁熙的头:“我让高览将军护你过去。” ================================= 风雪并不算大,荀彧的马车行出南皮城未多远,郭嘉便作出一副“冻死了”的样子,强行找了路边的一处驿站稍事休息。 此处驿站的驿长烫了些酒过来,荀彧跪坐在火炉一侧,缓缓敛起大袖,修长的双手接过酒壶和酒碗,给自己倒了半碗,便将酒壶递给对面的郭嘉。 而此时郭嘉早已盘起腿来胡坐着,双手已靠着火炉取暖,接过酒壶后也不取碗,直接掀开盖子便往唇边倒去。 此时驿长又敲门进来:“外边来了位小公子,说是有事寻二位先生。” 荀彧望着驿长,浅笑着点了点头。而此时郭嘉塞上酒盖子,对着荀彧,一脸眉飞色舞的样子,一副“看!这次我又赢了。”的表情。 驿长退下之后袁熙便从门外进来,对荀彧和郭嘉分别见了个礼,也跪坐下来。 “二公子寻荀某二人不知有何事?”荀彧对袁熙问道。 “晨间闻说荀世叔不辞而别,不知熙是否有礼数不周之处?”袁熙俯身问道。 “不敢。实在是颍川有些急事,彧不得不匆忙赶往,这倒是彧有所礼数不周了。”荀彧拱手答道。 到此寒暄倒是结束了。袁熙便望着郭嘉,径直切入正题:“昨日席间仓促,有一事未能与郭先生相商。” 随意坐在一侧的郭嘉撇了撇头:“不知袁公子有何事指教?” “指教不敢。”袁熙抬头看看荀彧。 荀彧莞尔一笑,明白了袁熙的意思,默默起身,对郭嘉道:“我去屋外看看。” 荀彧将门合好,袁熙才转头面向郭嘉:“熙寻郭先生,不为他事。只是希望先生能留下相助我袁氏。” “哦?”荀彧一走,郭嘉立刻摆出一副更加肆无忌惮的样子,打开了酒壶的盖子又往喉头灌了一小口。 袁熙莞尔,此刻跪坐着的仿若不是一个年仅七八岁的童子,而像是一个真正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而后抬头正对郭嘉:“不知奉孝先生如何看我?” ; 第十章 世之谋臣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十章世之谋臣 袁熙抬头正对郭嘉:“不知奉孝先生如何看我?” 郭嘉愕然,手中捧着酒壶中的酒水不经意间洒出了不少。郭嘉敛了敛神色,双眉紧蹙着将目光对向袁熙:“公子希望嘉如何作答?” “先生说笑了。”袁熙起身接过郭嘉手中的酒壶,取了那只原本给郭嘉准备,郭嘉却没有用上的酒碗,浅浅倒了半碗,而后取过碗往唇边轻送,敛起袖子轻轻一抿,才道,“熙自然是希望听到先生究竟是怎么想的。” “哈哈哈。”郭嘉大笑,“那嘉便不瞒袁公子了。” 袁熙闻言抬头,与郭嘉四目相对。郭嘉的目光很平静,与平时这种放浪形骸的姿态似乎有些格格不入,而这种平静之下所隐藏的,似乎是一种对世间万物的洞悉感。 而袁熙的目光被倒映在郭嘉的瞳孔里,那似乎是一种超脱,似乎这个不过七八岁的童子,有超脱于这个世界的眼界。也许出于穿越而来的关系,袁熙知晓历史的轨迹,故而对这个世界,始终抱有一种旁观者的视角,也恰恰是这种视角让郭嘉感到袁熙并不简单。 此时眼神的接触,似乎二人都已经得到答案。郭嘉转过头去,却又突然道:“公子那句‘我爸是袁绍!’嘉真是喜欢得紧啊。” 这次倒是轮到袁熙愕然了。历史上的郭嘉,确实有过被政敌检举行止不端的记载,袁熙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但此时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郭嘉,这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微有些吃惊,倒是更觉得真实。【不知道原本那些令人钦慕的名字,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时候,又是怎样一个模样?】一念及此,袁熙想到风度翩翩俊美无俦的荀彧,一脸威严却又对身边亲人无比关怀的袁绍,不禁莞尔一笑。 郭嘉见袁熙轻笑,也不免笑出声来:“公子既然也非是那般严肃刻板的无趣之人,那倒是合嘉的胃口。也不必一口一个‘先生’地喊了,唤嘉为‘奉孝’就好。”却也不知郭嘉口中“严肃刻板的无趣之人”是在指谁。 郭嘉生于公元170年,到此时的中平六年也尚未到及冠的年纪,虽是比此时袁熙身体的年纪大了十二岁,但与穿越前的“袁淅”却是年岁相仿,所以袁熙从穿越至今,所遇到的众人之中,反而与郭嘉代沟最小。 袁熙此时却恍若想到了些什么,有些为难道:“只是熙此时来寻奉孝,家父并未许诺什么官职,所以……事实上熙是希望奉孝先生作熙的客卿。” “无妨的。”郭嘉听到这里,摆手道,“袁……本初公处,嘉是不求能留待何职。嘉此来渤海,所看中的,只有二公子你罢了。倒也希望二公子不要让嘉失望。”郭嘉差点一个“袁绍”将将出口,但一念想到眼前的袁熙是袁绍的次子,赶忙改口称“本初公”。袁熙给郭嘉的许诺是自己的客卿,虽然此时的客卿与门客、幕僚事实上并无多大的本质区别,但客卿的说法毕竟是将郭嘉放在了一个与袁熙平等,甚至略高的地位是。而郭嘉的言下之意也十分简单,如若袁熙让郭嘉有所失望,那么他郭奉孝,还是会去选择真正的明主的。而且,完全无意辅佐袁绍的郭嘉,如果放弃此时的袁熙,那么……最终所致的结果,也就是如历史那般的……选择曹操。 袁熙对此倒丝毫不在意,事实上袁熙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在“收服”郭嘉的喜悦之中了。袁熙起身,鬼使神差地将其稚嫩的手拍在郭嘉肩上:“我会让你成为,无数年后其他人回望这个时代时,最耀眼的谋士的。” “最耀眼……的谋士吗?”郭嘉喃喃地重复。 ======================== 南皮城外的驿道,风雪已然渐渐止住,高览着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皮甲,长枪横挂在马鞍上,任马匹缓缓走着。此时袁熙正骑在另一匹马上,努力控制着骑马。而郭嘉此时却是乘在另一匹马上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高览护着袁熙来时是带了两匹马,本是为郭嘉准备的。不过既然郭嘉答应了袁熙,作为“袁氏二公子的客卿”回南皮城,荀彧便是送了一匹马给郭嘉。既然多出了一匹马,袁熙便是心血来潮地想要学习骑术。 还伫立在驿站门前的荀彧,注视着远去的袁熙一行人,默然不语。 =============================== “奉孝,你真选择了袁氏?” “不,应该说,是选择了袁家二公子袁熙。” “那日后……如若再见,只怕……” “哈哈。日后再遇文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确实……很想真正领教一下奉孝你的谋略啊。” “那么,会有那么一天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吗?” =============================== “会有那么一天吗?”荀彧缓缓转过身,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慵懒地伏在马上的郭嘉鬼使神差地转头回望,却只见荀彧孑然的背影。 【奉孝……到我身边之后,那么数年之后那一场官渡之战,又会如何?】袁熙一边努力学习着骑术,一边默默思考着,这自己穿越以来所做的,改变最大的一次历史。 ------------------------------------------ 码完这章的时候,想起以前有人评价一些穿到三国的yy文,大多套路是“三章收郭嘉,五章收赵云”。不得不说按我的大纲,确实可能会落这个俗套……第十章收服了郭嘉,但我此处绝对会给大家一个有血有肉的郭嘉,而非单纯一个谋士。换句话说,郭嘉在这一篇文内,可能就是扮演着男二的角色了。从田丰到郭嘉,主角初期的文臣班子已经初显规模了,而且阵容无比华丽啊。那么至于武将……前朝还是要卖个关子的,不能剧透不是吗? 最初选择袁熙作为主角的时候也是考虑过很多,其中之一也有因为袁绍对孩子的培养方式在三国中有些另类,虽然很多人会诟病这种让子嗣分领一州的政策也是袁家在袁绍死后,最终覆灭的原因之一,但是作为作者,我确实觉得这种方式让我有不少东西可以写,至少我笔下的主角,可以在公子、诸侯、文臣、统帅、使节等等的数个角色之间转换。 这次话说的似乎有些多了。明天开始前朝要学驾照了,所以更新会在晚上。 ; 第十一章 为公子谋 第一卷渤海暮光 第十一章为公子谋 南皮城下过一日的初雪之后,后几日倒都是放晴。袁熙日间又往田丰处受业,傍晚用过了晚膳,才有一些闲暇时光。冬日里天色转暗得早,吃完饭后天就已经黑蒙蒙了。 对于袁熙将郭嘉作为自己的客卿这样子的处置,袁绍倒是没有表示些什么。虽则郭嘉的出身与名望都不甚令袁绍所喜,但毕竟袁熙此时也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童子,袁熙所聘的客卿,袁绍只需称其不过是一介门客罢了。这倒并不存在一个让袁绍觉得拉不下面子的问题。一个二流世家的庶子作为袁氏门客倒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袁熙也曾考虑过郭嘉最终选择了自己的理由。 荀彧显然是不会选择袁氏的,这在荀彧酒席之间拒绝了袁绍的邀请上就能看出来。荀彧几乎是未作深思便委婉拒绝了,显然是无心辅佐袁绍。这袁熙大概也能猜出其中一部分原因,一则是难得重用,其二便是觉得袁绍并非真正的汉室肱骨,换句话说便是荀彧看出了袁绍的“不臣”之心。 郭嘉却作别了自己的挚友而选择了袁熙,这确实令人惊异。但深想之下,这却并无不可。郭嘉毕竟不似荀彧,荀彧出身颍川荀氏这样的超一流世家,又有“王佐之才”的评语,荀彧日后无论选择作为谁的谋主,前途都一片光明,那么以他的才能与抱负,要寻找的就是一个在他看来能作为大汉忠臣的可佐之人罢了。而郭嘉出身并不算太好,若无他人举荐,想凭自己出人头地事实上并不简单。而郭嘉又难得觉得自己与袁熙投缘,而作为袁氏二公子的袁熙又以自己的客卿之位相邀,郭嘉也确实没理由拒绝。如若此时拒绝了袁熙,日后很可能只能借着荀彧的举荐,来为人所用,而能否得到重用,尚在两说。 今日袁熙膳后闲来无事,便来到了郭嘉的书房。轻敲开门,昏黄的烛光下,所见到的的却并非袁熙原本所想的那般,郭嘉在伏案读书抑或如何。此时郭嘉侧伏在桌案上,却是一脸醉红地打着瞌睡。而桌案上,却还有一个酒壶,木塞并未盖上,整个房间之中都是酒香四溢。 “奉孝。”袁熙轻声唤道。 “唔……是谁在叫我?”郭嘉甩了甩醉眼朦胧的脑袋,左手一拍桌案,又复靠倒在身后的座椅上。 袁熙看到郭嘉这幅作态不禁摇头笑笑。若非自己有来自后世的记忆,知道“郭嘉”这个名字,任袁熙看到郭嘉此刻眼前这幅作态,或许对他的印象确实会大打折扣。这也无怪真正历史上的郭嘉会被检举说是行止不端了。不过袁熙却是深知郭嘉的才能,才不拘于郭嘉平时生活微微有些孟浪的作风。“奉孝先生,是熙在叫你。”袁熙七八岁的身体还没张开,此时值得走到郭嘉身边,扯了扯郭嘉的袖子。 郭嘉看清了眼前的袁熙,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拱手道:“公子。嘉……饮酒无度,让公子耻笑了。”虽然郭嘉受袁熙的邀请,是作为袁熙的客卿的身份,但是二人关系本质也就是“主公”与“臣下”的关系,郭嘉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也确实有些忐忑。 袁熙只是浅浅一笑:“奉孝言重了。平日闲暇无事饮些酒也不算什么。” 郭嘉尴尬一笑,不过随即释然,反而直起身子:“不知公子有何事?” “却也无事……只是来看看奉孝罢了。”袁熙实话实说道。 “哦?”郭嘉微微有些吃惊。他本以为袁熙来寻他是有些什么事情来问计,抑或有其他什么事情要交待的,不过郭嘉心知自己还是要尽一些谋士的本分的,自嘲一笑然后问:“闻说本初公家的大公子与三公子似乎并不对付?” “你说谭兄与尚儿吗?”袁熙点头道,“奉孝你也知道了。” “本初公常说是三公子最肖自己,大公子时常有些不满。而且,三位公子都尚且年少,‘祁乡侯世子’尚且还没有什么说法。听闻逢纪逢元图是支持三公子的。”郭嘉此时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说了出来。 《演义》之中对袁绍三个儿子的说法是这样的:“长子谭,为人性刚好杀;次子熙,为人柔懦难成;三子尚,有英雄之表。”似乎袁尚更胜一筹。而《典论》中却是这样记载:“谭长而惠。”“尚为人有勇力。”反倒更倾向于袁谭。故而袁绍的长子与三子之间究竟孰贤确实是难以评判。当然那也只是原本的历史,而此时袁熙的穿越,似乎一切已当二论。 “诚如奉孝所言。”袁熙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郭嘉此时一定是想要有一些什么见解了。 “嘉……诚当为公子出谋划策。”郭嘉此时却是收敛了自己醉眼朦胧的神情,双目之间平静如水,淡淡说道。 ---------------------------------------- 第一天去场地学车确实好累。今天就更到这里吧,这几天都要早起,要在年前考出科二,从零开始只有几天功夫,也不得不辛苦了。本来今天想放弃更新的,转念一想好不容易重新拾起笔,如果再断更一阵子,只怕以后真的很难再继续写了。既然前朝这么努力在更文了。嗯,那么能麻烦来点收藏和推荐吗? ; 第十二章 熙受教了 第一卷 渤海暮光第十二章熙受教了 “嘉……诚当为公子出谋划策。”说出这番话的郭嘉,眉目里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醉意,只余下了目光里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 “哦?”袁熙听闻郭嘉这么一说,饶有兴趣地想听郭嘉继续说下去。虽则郭嘉刚刚问袁谭与袁尚的关系,这种对自己兄弟的算计总让袁熙微微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袁熙依旧希望听郭嘉继续说下去。 “公子你……似乎是与三公子颇为亲善。”郭嘉继续娓娓道。 “是。”袁熙点头。袁熙与袁尚都是袁绍继室刘氏所出,而袁谭的母亲则是袁绍已经亡故的妻子。同父同母的关系自然要比同父异母来得好些。而且袁绍在洛阳时,将袁谭带在身边,而袁熙与袁尚却是留在汝南老家,故而袁熙与袁尚一直颇为亲善,而与袁谭却是有些隔阂。更因为袁尚来渤海郡之后与袁谭关系的不善,袁熙对袁谭这个长兄也似乎不太喜欢。 而且历史上的袁尚最后败亡后是赶往幽州投奔袁熙的,甚至在幽州也告破,二人投靠公孙康时,袁尚对袁熙说出:“今到辽东,康必见我,我独为兄手击之,且据其郡,犹可以自广也。”甚至以一种以袁熙为主的言语在谋划。大概袁熙与袁尚之间的关系,真与袁谭不同,那是一种真正无分彼此的手足之情。 “事实上在主公面前,公子你的障碍也只有三公子那边罢了。”郭嘉轻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本初公非是无能之辈,但于立嫡一事至今迟迟未决。说明什么呢?事实上本初公本身也并不喜欢大公子。” 袁熙对郭嘉的这个说法倒是觉得有些新鲜。在原本的历史上,袁谭在后来的建安元年,是过继给袁绍已亡故的兄长袁基为子的。这也确实说明袁绍并没有把自己的基业交给袁谭继承的心思,而是借用自己的这个长儿子去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且以往的过继,从未有把嫡长子过继给他人的,那么按此来说,虽然袁谭的生母是袁绍已经亡故的正妻,但是袁绍也确实没把袁谭当作嫡子,而是更倾向于袁熙与袁尚。 “然,”郭嘉话风一转,“大公子长兄的身份毕竟是最大的价值。乱世的姿态已经萌生,那么大公子必然是日后能最早被本初公赋以方面之任的。如若这般,那么大公子所能积蓄的力量也非同小可……所以,只怕‘祁乡侯世子’之位,对本初公而言很成问题。” 袁熙此时也不得不对郭嘉感到惊叹。在此时袁绍尚且只是一个渤海太守之时,郭嘉就已经洞察到原本历史之中,袁家最后在袁绍死后为曹操所破的最大原因。州郡分裂,兄弟阋墙,否则如果袁绍仍在,或是袁绍的继承人有一个极好的承接,那么坐拥四州之地,虽一战而败,但犹有一战之力。 “所以……如果公子你同时显示出大公子与三公子所具有的优势呢?”郭嘉突然道。 袁谭的优势在于年长,乱世已经初显,身为袁绍长子,袁谭可以早日接受方面之任,打造属于自己的班底,树立自己的功绩与威信。而袁尚是袁绍现在的正妻刘氏所出,而袁绍则觉得自己的几个孩子之中,袁尚最贤。 袁熙皱眉思虑了少顷,倒也明白了郭嘉的意思。自己的年纪虽然不如袁谭,但至少比袁尚大了不少,日后若是像父亲请求,也不是没有外放一方的机会;而袁熙的生母也同袁尚一样,是袁绍现在的正妻刘氏,那么至少袁熙与袁尚一样,是袁绍眼中的真正“嫡子”,甚至说袁熙才是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嫡长子”。历史上袁绍没有选择袁熙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出于袁熙的个性“为人懦弱难成”,但是袁绍依旧把灭公孙之后的幽州交给了袁熙打理,以考验袁熙的能力。而如果再世为人,熟知历史轨迹的“袁熙”,表现出自己的“贤能”,那么袁绍的选择,会是如何又有何人知晓? 袁熙原本以为郭嘉是想出什么计策来助袁熙夺得“祁乡侯世子”的位置,虽然袁熙对此有意,但是总觉得对一个谋士干预自己的家事微微有些反感。但此时郭嘉所说却并非准备了什么阴谋,而是在一段分析之后直指要害,也确实令袁熙惊叹。 “熙……受教了。”袁熙听完郭嘉的一席话,神情反而变得严肃了些许,俯下身子对郭嘉行了一礼,道。 ------------------------------------------------------------- 这章字数微微有些少,不过看在前朝这些天早起练车,晚上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码字的份上,饶了我吧。嗯,所以,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十三章 河北之略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十三章河北之略 “熙……受教了。”袁熙听完郭嘉的一席话,神情反而变得严肃了些许,俯下身子对郭嘉行礼道。 “公子言重了。”郭嘉敛了敛袖子,“其实嘉这番话,若是不说,公子也会往这般做的,或许目的不会这般明确……但公子不是蠢人。” 确实,袁熙不想如历史上一般做一个普普通通碌碌无为的“懦弱难成”的袁家二公子。那么郭嘉说的这些,袁熙自付也必然会这般做。 “公子如果那般做了,那便是夺嫡的资本已经有了。之后,相机而动就好。”郭嘉哈哈笑道。 袁熙本也等着郭嘉还有什么高见,却只听到郭嘉这么说。袁熙略一思虑,随即也释然了,郭嘉此时已经洞悉了许多,但是真正日后的发展,变数太多,若真能全然知晓,那这不是推测,而是预言了,如果真有这般的谋士,那便不是人,而应当称为神了。 袁熙沉吟片刻,而后再复转头望向郭嘉:“不知奉孝对天下大势又如何看?父上他能做到哪一步?” “天下大势……呵呵。董贼倒行逆施,已是天怒人怨,天下英雄俱有除此不臣之心,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天下大势的变动,也不过是在瞬息之间。想来距董卓的覆灭的时日,已是不长。” 袁熙点了点头,示意郭嘉说下去。 “那么之后的时代……不过是乱世罢了。本初公出身袁氏,四世三公,拔擢威武,以嘉所度,成就必然斐小。”说着,郭嘉取来一张地图,消瘦的手掌轻抚平图上的褶皱,指着冀州这片土地,而后道,“本初公之所营,渤海也。属冀州钱粮富庶之地。而冀州牧韩文节公,不过碌碌之辈,冀州之土,日后定然是本初公的。” 郭嘉抬头看向袁熙,见袁熙并未作思考状,而是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微微吃惊,但也为作何表示,继续指着地图道:“冀州之所依,沧海也。而其所环,河内王匡,上党张杨之辈皆不足虑也,并州或有匪患,然亦本初公囊中物也。” 确如郭嘉所说,虽然并州此后有黑山贼张燕为祸,但在袁绍与公孙瓒相争的时候,并州的土地大部分也都是姓袁的,袁绍以自己的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 “黄河之北……还剩下一个幽州,北平公孙瓒确实猛而难当,但其人虽趫猛,但生性好杀,又无贤人相佐,定非本初公对手。而黄河之南与冀州相邻的三州,闻说青州黄巾余孽甚众,而举州之内无一英杰雄豪之人,自渤海而下青州,此可取之地。兖州、司隶二地倒是纷乱之地,难以预测……不过闻说曹操初至陈留,亦一世之英杰,本初公北顾之时,恐怕无心南下,司隶、兖豫之地,恐怕将入其手。” 若说原本,袁熙对郭嘉能做到哪一步有所怀疑的话,此时听郭嘉对大势的分析,竟与原本的历史所差确然不多,倒也出乎袁熙预料。 郭嘉的意思,显然河北除却公孙瓒,便无人能与袁绍争锋,而公孙瓒亦不可能是袁绍对手,而黄河以南,青州是优先可以夺取的地方,此外便可考虑兖州与司隶。郭嘉认为可能会夺得兖州和司隶的,正是历史上郭嘉所投效的对象,即是曹操。可以说郭嘉已经将官渡之战前,袁绍大致的发展都推测了出来。 “许子远、逢元图等亦非轻与之辈,纵然没有嘉与公子,河北也必然是能一而下之的。”郭嘉顿了顿,“不过……公子如若要建立自己的基础,那么在这个过程之中,必然要求得外任一方的机会。” 袁熙听完郭嘉所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郭嘉看到眼前的袁熙所表现出的与自身年龄并不相符的凝重表情,不禁莞尔一笑,双目中微垂,一阵醉意涌了上来,便也毫不在意袁熙尚在身边,直直趴下去呼呼大睡。 袁熙被这突而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见郭嘉只是睡着了,才放下了心,不禁摇了摇头,从郭嘉的房中取来了一席薄毯,盖在郭嘉背上,而后轻推开门,退了出去。 【青冀幽并……先是与历史相同的道路吗?】袁熙默默感慨,仰头望向这片穿越之后才能见到的,无比明亮的星空。 ; 第十四章 风动陈留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十四章风动陈留 ps:本来只说是请假一周,一不小心就过了十余天了,再次道歉,望原谅。 --------------------------------------------- 平静的时光似乎总是流逝得要快些。初平六年的冬季纵然再如何暗潮汹涌,也就这样在一片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之下结束了。这一年本应该叫做光熹元年,但是在董卓废黜了刘辩之后,新帝上位尚未更变年号,便沿用了灵帝的初平这个年号。而新的这一年,这位年幼的新皇帝刘协改元中平,便是中平元年。 中平元年春正月,乱世之中,平民百姓的节日气息总觉着会淡些,毕竟在这样历经乱离的时光之中,总要经历太多的悲伤和苦痛。渤海郡本当算是富庶,又经袁绍的一番整治,或该好些,但是总离不开节日气氛惨淡的事实。然而就在这样一个略显颓唐的正月里,又一件轰动整个大汉的事件发生了。 初平元年春正月,东郡太守桥瑁乃称得三公移书,传驿州郡,说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真到了这般时候,所谓三公移书的真伪,已然没有多少人会去关心了。洛阳在董卓的把持之下,又无法请来“三公”们当堂对质;而纵然修书的“三公”矢口否认有诏书一事,那些有心起兵的关东诸侯们也只需称这是“三公”们为董卓所迫,不得实言所致的。那么就不存在信不信的问题了,只是想不想起兵的问题。 当然起兵这件事情也会是有所顾虑的。东汉的朝政已经被宦官和外戚轮流把持了数朝,而此时的董卓,其本质应当算是军阀,单从这个方面看,董卓事实上要更容易为那些诸侯们所能接受一些;甚至,在董卓上位之后,很多原本在“党锢之祸”期间零落乡郡的清流名士才得以复起,从此处看,董卓也全非一无是处。更重要的原因是,此时朝政把持在董卓手里,纵然再多人来说,董卓在东都洛阳倒行逆施,祸乱朝纲,但是汉帝毕竟在董卓手上握着,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假如你起兵了,那么董卓便有足够的理由称你为反贼。也即是说,这场战争,从道义上来讲,本就不存在真正正义的一方。当然,战争都是这般样子的。 自然而然地,当桥瑁所谓的“三公移书”辗转传到各路诸侯的手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进行着自己的小会议,打着自己的算盘。 ==================================== 兖州陈留,初春尚且算得上凛冽的冷风徐徐吹过陈留太守的府邸。一个一颜严谨肃穆的中年男子缓步跨进了太守府的正厅。 正坐上一名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连忙整了整冠,起身来迎:“孟德终于来了。” 新来的男子着一身正蓝色的衣裳,外罩一件蓝紫色的大氅,身材虽则不甚高大,甚至看来还有些矮小,但仪表之中却只见得威仪难当,自然是曹操无疑。 曹操身后跟着看上去应该是一文一武的两名从属。一名青年文士,衣冠整齐,眉目深敛,但似乎与正堂上那位来迎的男子也是熟识,故而未显得拘束。而另一名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生得威武雄壮,不过此时却显得略有些拘束。 “孟卓兄。”曹操对来迎的男子张邈抬手施了一礼,随机礼让一番之后相互入座。随曹操而来的一文一武也沿着曹操的位置之后,设了两个席位。青年文士靠得曹操较近,应当是能说得一些悄悄话的。武者打扮的中年离的远些,然而这个位置对他的能力而言,如若出现些什么危机的情况,也应该是护得住前边的曹操的,当然,以曹操同张邈之间的关系,曹操也应当是不会出任何事故的。 张邈正座的另一侧是一个年纪微微有些偏大的将领,此时见曹操到来也连忙摆手相迎:“孟德别来无恙。” 曹操连忙还礼:“劳烦子许公记挂了,操无恙。” 卫兹,字子许。当曹操刚刚逃离洛阳来到陈留后,卫兹尽举家财为曹操征义兵。故而对曹操而言,卫兹应当还算得一个恩人,故而曹操对卫兹尊称为“子许公”。 在数人都入座之后,张邈指了指曹操席位之后的二人:“公台与我倒是熟识,不知那位壮士如何称呼?” 曹操席下那位眉目深敛的谋士正是陈宫,闻言后向张邈施了一礼。而曹操早已看向那位武者打扮的男子道:“这位是曹某的族弟,曹子孝。”那武者闻言连忙拘谨着起身拱手道:“在下曹仁。” “君之族弟真乃壮士也!”张邈看着曹仁宽阔的身板不由赞道。当然此间的张邈也并未往心里去,前几日他的别部司马赵宠在陈留己吾招募到一个壮士,说是叫典韦的,形貌魁梧,膂力过人,能只手举营口的牙门旗。若论勇猛,但看形貌也能感受出来,席间的这位曹仁应当是不及那位典韦的。 曹操此时寒暄了一句“孟卓兄过誉。”之后倒也没有多言,等着张邈言说起正事。张邈也未多言,曹操、陈宫,乃至卫兹和曹仁也都知道此番众人聚在陈留太守府上的缘由是什么——桥瑁所说的三公移书! =========================== 日色渐渐西垂,整个陈留郡却霎时间仿佛震动了起来…… 清冷萧瑟的初春寒风吹过陈留城头的旌旗,将硕大的“张”字吹的猎猎作响,似乎昭告着这个世界。战争,来了! ……不止陈留。 ------------------------------------------------ 原本说学驾照要考科二休息了一周,后来年里家中又少不得走亲访友的事情,再遇上同学会之类,不知不觉已经十多天没有更新了,在此前朝对大家说一声对不起。从今天开始尽量恢复更新了。 这一章没有加入任何与主角有关的描写,而是将镜头换到了陈留曹操处,不过是一个铺垫罢了,不过前朝表示还是挺喜欢这么写的,可能日后的风格也会导致一些章节描写一些主角全然不知的场面,也望大家不要见怪。 ; 第十七章 邺城议兵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十七章邺城议兵 讨伐董卓的诏书,一如一场席卷整个大汉的风暴。而当这场风暴登入冀州时,他所过处,除却袁绍的渤海郡,自然也逃不过魏郡邺城,冀州牧韩馥的居所。 河北的土地,要论最富庶,必然要数冀州。虽则当年所谓“大贤良师”的张角起兵之处就在冀州的巨鹿郡,但是这场燎原的巨火最终被扑灭的地方也在冀州。所以纵然青州、豫州、并州等地依旧存在着为数不少的“黄巾余孽”,而冀州这片土地却在数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开始恢复富庶的原貌。 乱世之中安静平和的净土,往往更能催生出一些所谓智谋之士,不得不说韩馥手下这般远略卓识的谋士确实不少。而当韩馥接到桥瑁传来的公文时,邀来商议的人,已经几乎挤满了整个州牧府邸。 韩馥此时坐在主座上,一身华贵的鲜红色绸衣,颌下的短须打理得极为精细,再配上微微显胖却更显气色的一张脸,韩馥的模样应该算是一种显得贵气的俊美,或许称不上俊美,但至少也是极为周正的,单从相貌看,至少也称得上人主之相。 韩馥的动作在关东诸侯之间应该算是比较慢的。当韩馥刚开始着急众属商议的时候,张邈与曹操对兵马的整顿已然进入了尾声,袁绍那边也已经准备了些许时日了。渤海郡属于冀州,故而袁绍在名义上还应当算是归属于韩馥管理的。袁绍准备出兵后,甚至还派了使者递交了一折书信,大意便是“请示”出兵,并“请求”韩馥支援钱粮。 韩馥自然知道所谓“请示”只是出于一种形式,而钱粮……袁绍初到渤海之时,韩馥出于“曾蒙受袁氏故恩”的缘由,曾给予过袁绍不少帮助。此时袁绍参与讨伐董卓,但是冬季方过,如果大军出境,对今年的春耕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以袁氏在渤海的经营,或许能够运转得过去,但却也是极为艰难的,这个“请求”在事实上对袁绍与韩馥二人都算不得极为重要,但其根本,不过是寻求一个“态度”罢了。说到底,袁绍也想知道讨伐董卓这件事,韩馥的站队会是如何的。 此时座上的韩馥起身将桥瑁和袁绍二人的书信齐齐拿了出来,从左侧一名相貌清峻的谋士处递了下去,意思很明显,自然是要让众人传阅一下这两封书信。有关桥瑁的书信,此时座上的许多人是原本就得到了一些消息的,而对袁绍的反应,应该说也在情理之中,是以大多数的谋士都并未表现出一些惊异的表情。而当书信传到右侧一些武将手中的时候,倒是有个别将领神色微微有些变化,有人惊异,也有愠怒的,而最后得到书信的一名中年将领却是一脸倨傲的神色,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上前把书信还给了韩馥。 韩馥对这名中年将领的表现微微有些无奈,却也不甚在意,接回这两折公文,而后开口道:“想必诸位都看过这两折书信了。那么……这一次,我们是应该帮助董卓呢,还是帮助袁绍?” 这一席话言罢,倒是有不少原本一脸平静神色的谋士,在这一刻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精彩,有人紧紧皱起了眉头,也有人一脸惊讶,甚而还有人微微叹了口气。 堂下坐在左侧第二席的一名谋士紧紧锁起了一对将人显得十分刚直的剑眉,严肃地起身道:“惠以为,兵之所向,义之所存,正所谓‘兴兵为国’。既然出兵是关乎国家之事,则自然需从国家的角度来看,又何来襄助谁的问题?” 冀州治中刘惠,当他一席话言毕,倒是得到了不少其他谋士的认同。韩馥此时的表情微微有些难堪,刚想张口出言,又默默闭住了嘴。 “董贼倒行逆施,民心尽失,关东诸侯莫不有心伐之,则其存亡只在旦暮。谌且思之,起兵伐董,此有百利而无一害也。”后座上有一个模样颇为俊美的青年谋士起身道。此人眉目与荀彧有几分相似,又自称为“谌”,自然是荀彧的四兄荀谌。 刘惠觉得“兴兵为国”,当然是意指要加入伐董联盟,但言辞颇有些激烈。韩馥本意是想在此处保持中立,但若是得出应当帮助某一方的结论也并无不可,但是刘惠的表现让韩馥如此难堪,使得韩馥从内心深处开始排斥“帮助袁绍”这么一个选项。而此时荀谌有站起来支持刘惠,虽然言辞不甚激烈,但也更让韩馥感到不快。 韩馥的言语陡然变得有些严厉,而且双目总是有意无意往刘惠身上望去:“其他人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此时倒是有一部分武将的想法与韩馥相近,觉得袁绍的“态度”太过把韩馥这个“上官”太不当一回事,有些不愿意帮助袁绍。但是已经有两位谋士,出言表示希望韩馥帮助袁绍一起参与讨伐董卓。一位是名望深重,驰名冀州的名士刘惠刘子惠,另一位是出身颍川荀氏的荀谌荀友若,让这些武将不敢言说自己的想法。事实上这些武将也只是出于内心骄傲的微微抵触罢了,如果仔细从大势出发,那些武将也能接受刘惠与荀谌的说法。 韩馥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起身出言。而左侧距离韩馥最近的清峻谋士也起身道:“纯以为子惠与友若所言甚是……此事,还是应起兵伐贼。” 韩馥见自己迟迟等了这么久,却只等到这么一个附和刘惠和荀谌的声音,而且是自己最为器重的冀州别驾闵纯,更觉得有些不忿,看向刘惠的眼神甚至微微有些气愤,出声道:“那么大家都支持起兵伐董吗?” 刘惠知道自己主公现在对自己保存着不小的怨气,微微叹了口气,只好开口道:“兵者,凶事也。主公有所虑,则不可为其首。如此,可待其他州郡起兵,然后加入其中。我冀州兵强粮足,若有功绩,也则必不处于人后。” 众人此时也知道刘惠这是看出了韩馥对其最初的发言的不满,还有韩馥对发兵伐董一事的顾虑,而此时献出的应该算是折中之策。与刘惠关系较好的别驾闵纯和长史耿武都微微出了一口气,韩馥此时也眼中闪过一丝“算你识相”的表情,捋着短须点了点头。 “子惠此策,甚合我意。便依此行。”韩馥起身道。 当然,很多人都知道,韩馥此时商议,已经走在很多其他关东诸侯身后了。刘惠这时候的献策,与其说是折中之策,不如说只是给了韩馥一个台阶下罢了。不过后座上的荀谌望向韩馥的眼神之中却陡然多了一丝失望。 ============================================= 当冀州邺城也最后开始整顿兵马,大汉全天下之间,这一层层开始叠起的乌云终于开始缓缓推进……推向洛阳。 没有人可以否认,兵者凶事……已经去日不远。 ---------------------------------------------------------------------------- 前朝答应下来的一更奉上,今天的字数稍稍多些,以示心意。这章结束,后面的镜头应该回回到主角袁熙身边了。 话说这一章之中的刘惠不知道大家是否曾在三国历史上关注过这个人物?说实话,前朝我也是在为写文而收集资料的时候才关注到的,虽则历史上名声不显,但是观其事迹也确实是一个人物,所以这人在此后也还是稍稍会花掉一点笔墨的。 ; 第十八章 陌上策马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十八章陌上策马 初春慵懒的阳光浅浅投射进入窗格,这些日子天气还算得暖和,略带一丝凉意的微风穿过半开的房门,似乎整个渤海郡里的喧闹和涌动都在这片屋宇之前戛然而止。 “公子,该起床了。”袁熙的贴身侍女小芷的声音又俏生生地响起。 “唔……容我再睡一觉。”袁熙一阵慵懒的声音透了出来。自从袁绍丢下起兵加入伐董联盟的命令,整个渤海郡都在一片整兵的忙碌之下。田丰之处这些天里袁熙也没有再去了。于是袁熙自然觉得不可辜负这样的机会,每日都要赖好一会床。 “公子别睡了。今天是三公子邀公子你去田猎的日子。”小芷来到袁熙的床边,摇了摇被袁熙捂得死死的被子。 “尚儿他估计也还睡着吧……”袁熙打了个哈欠,“不急不急,我再睡一觉。” 恍若是受到了袁熙的呼唤,半掩的房门陡然被推开,一双稚嫩的手高高举着:“二兄,二兄。” 小芷见状“咯咯”地笑出声来:“公子,你不是说三公子估计还睡着呢吗?” 袁熙一把撩起被子,然后把整个头都钻了进去:“我不听,我不听。我还要再睡一觉。” 小芷见状只好无奈摇了摇头:“公子若是再这般睡下去,那我就去告诉老爷了。“ “别!”袁熙闻言即刻拉开了被子,“我这就起来。”【开玩笑,要是这种事情被父上知道,指不定要出什么状况。】袁熙此时满脑子都是历史上曹丕与曹植夺嫡的时候,曹植因醉酒不起延误行军,导致曹操不喜的那件事情。虽然今日不是袁绍要带袁熙一起随军的日子,而且袁熙此时不过八岁,纵使真有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至于产生太严重的结果。不过如若真的被袁绍得知这样的事情,这个处境实在与那个历史事件有些相似。袁熙一念及此,迫不及待地爬将起来。 “呃……二兄这才起来吗?”袁尚站在袁熙的床边,挥舞着小拳头道,“怎么比尚儿起得还晚?” 袁熙略显尴尬地笑笑:“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堪堪显暖的日光,挥洒在南皮城的近郊。道上的新草才堪堪冒出新芽,马蹄落在土道上激起一片嘈乱的声响,却不显得纷杂,反倒让人感受到一派盎然的生机。 此时道上前后行着的是三匹骏马。 最前处是一名长相颇为雄壮的少年,看眉目来估计年龄约莫十四五岁左右,不过生得确实稍稍显得比较高大。这少年穿了一身暗红色颇显威武的上襦,下身为了适合骑乘穿的是一条棕色大袴。这少年身前还怀抱着一个约莫五岁的童子,也是上襦下袴的穿戴,配上他年纪虽小却隐隐透出一丝威武的眉目,倒真让人觉着十分讨喜,自然是袁尚无疑了。 袁熙此时一个人乘在第二匹马上,费力地控制着缰绳。袁熙前几日刚随高览学会骑术,还算不上熟练,不过能够独立骑马,倒让袁尚也觉得十分羡慕,嚷着也要学习骑术,不过却被袁绍一句“还小”驳回了。毕竟汉人非是匈奴或乌丸这般自小生在马背上的民族,袁熙八岁骑马已经是学的偏早了,而袁尚想要五岁学骑术简直在袁绍看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袁熙今日是被袁尚与小芷硬着拉起的床,此时颇有的几分睡意因为专注骑马的关系已经消散。而此时正缓缓策着第三匹马的郭嘉却反倒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初学骑术的袁熙身后。而最前处带着袁尚的那名少年却因袁熙与郭嘉缓慢的动作,总是在策马趋前后,总要停下来等待一阵,引得袁尚微微感到一丝不快。 “二兄二兄,你们快些啊。”袁尚此时又回过头挥舞着小拳头,“元才表兄又要在这里等你们好一会了。” 这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袁绍的外甥高干高元才。高干在历史上被谢承评价为“才志弘邈,文武秀出。”大约在后世的评价要比袁绍那几个儿子好了许多。 此时的高干是在袁绍上任渤海太守后,才自陈留来到袁绍的身边。当然,作为袁绍的外甥,高干与袁谭、袁熙还有袁尚的关系也都不错。虽则高干的年纪大了袁熙袁尚二人许多,但对二人也饱含了长兄般的关爱。在这一点上,袁熙与袁尚对高干的感情却是比对袁谭深了许多。 “来了!”袁熙立刻高声回应,低下头稍稍加快了些速度,然后喊了一声,“奉孝,跟上吧。” “唔……好吧。”郭嘉懒懒地回应。 随着袁熙与郭嘉也加快了马速,三人身后几个随行的仆从打扮者也都加紧了脚步跟了上去。 兵荒马乱的时光之中,马是极其重要的一样战略资源,纵然河北产马,渤海富庶,但袁绍也没奢侈到能够给出来跟从袁熙袁尚二人打猎的仆从也配上马匹。 其实原本田猎的基本装备还需要有猎鹰与猎犬,可惜在乱世之中,人尚且难以饱食,更枉论饲养猎鹰猎犬了。事实上若是袁绍尚在洛阳时倒还能带出不少上好的鹰犬来。可惜袁绍离开洛阳实属是逃脱出来的,走的匆忙又怎么可能顾得上带这些,而到渤海之后本就百废待兴,又怎可能置办猎鹰猎犬这样的东西。故而此行出来也确实只带来了弓矢和刀枪等物。好在袁尚的本意其实只是为了出城得以游玩一阵罢了,倒是也不是十分在意。 “嗯?公子。”郭嘉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前边那是什么?” --------------------------------------------- 这章更的晚了些。人已经到大学了,明天报道,不出意外明天还能写一章。后天的话估计没有,再后面开始上课后的更新计划到时再看吧,前朝尽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加快更新速度。 ; 第十九章 野有死麕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十九章野有死麕 郭嘉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前边那是什么?” 袁熙循声望去。远处稀疏的林丛浅浅得有几分晃动,更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无论此处的袁熙还是策马行在前边的高干与袁尚,此时也都知道此时怕是有什么“猎物”要窜出来了。 袁熙此时屏住了呼吸,将攥着缰绳的手缓缓后移到腰边,握住了刀柄。袁熙此时才堪堪八岁,亦非天赋异禀,自然还难以张弓。故而此行出来袁熙只是带了一把佩刀罢了。 而前边的高干见状稳住了马身,给了袁尚一个眼神示意袁尚不要乱动,而后从背后轻拔出一支翎箭,张开檀木弓将箭搭了上去,缓缓闭上了左眼,瞄准了远处的草丛,等待着猎物窜出来。 跟在几人身后的仆从们倒也各自搭弓或握刀严阵以待。不过若是没有袁熙袁尚等人的命令,几人也是不会去对猎物动手的,毕竟田猎的乐趣毕竟在于亲自射杀获猎,而随行的几人只是为了保护周全,以防万一罢了。 草丛“窸窸窣窣”的晃动声渐渐大了起来。【来了。】高干深深屏住了呼吸,【看样子,应该是麋鹿或是獐子。】高干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了判断。 事实上袁熙与袁尚此行,最希望见到的猎物也即是如此了。若是真遇上熊罴抑或猛虎之类,虽则带了不少仆从,但也不乏性命之忧;而野兔之类的猎物,此时毕竟没有猎鹰与猎犬,单靠箭矢怕是难以射中的。 高干的思绪刚刚落下,便有一只脑袋从树丛之中钻了出来。【头上未有角。是只獐子。】一念及此,高干紧紧锁起了双眉,在右手处缓缓施力,绷紧了弓弦,准备待到这头獐子将整个躯干都钻出之后一箭“建功”。 袁熙此时见到出来的是一只獐子,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獐子至少是草食的,并不会有危险。既然自己未带弓矢,那么这头猎物便交给自己的这个表兄高干高元才了罢。 此时郭嘉也缓缓策马赶上来,身子于袁熙齐平,缓缓打了一个哈欠,道:“此来田猎,嘉倒是觉着有些无聊,公子不若与嘉一赌?” “哦?”袁熙饶有兴趣地望向郭嘉。 “那便赌公子此行,能否获猎这只獐子如何?”郭嘉摆了摆头道。 “那如此……我便相信元才表兄,赌能获得罢。”袁熙呵呵笑道,“不知奉孝想以和为赌资?要是要的多了我可付不出来啊。”袁熙虽然觉得高干武力也算得不错,猎杀一只獐子想来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凡事都有万一,“小赌怡情”还是接受的,却是不好说的太大了。 “这般,嘉就只能赌公子此行的获利之中,并无这只獐子了,是吗?”郭嘉淡淡道。虽则在众人眼里,高干应当是十分靠谱的,然而此时郭嘉的眼中却是一片平静,丝毫都不担心这次自己只能选择的这个选项,十有八九是要输的。 “我只给奉孝留这个选项,奉孝怕是不赌了吧?”袁熙笑道。 “不,嘉有何惧?”郭嘉出人意料地哈哈一笑,“不过赌资……嘉未曾想好,不若就赌日后兑现一个条件的承诺吧。” “奉孝既然有如此心思,那便赌了。”袁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袁熙话音刚毕,回过头看向前边的高干。那獐子缓缓从树丛之中钻出了半个身子,才发觉自己此时似乎到了道边,稍稍迟钝了一瞬,立即向道路另一侧的丛林之中蹿去。 高干此时双目之中爆射出一阵精光,紧紧扯着弓弦的手指陡然一松,弓矢刹那之间飞将出去,转瞬便到了那獐子身侧,正对着躯干没了进去,溅洒出一小片血花,身体中箭的獐子此时还跃在半空中,被箭支的势头一带,整个身体都往身躯另一侧坠下去。 其实原本高干可以选择将目标放在獐子的头颈处。不过说实话,高干虽然年幼即开始兼习文武,在同龄人之中也算得上武艺不错,但箭术却也没办法超群到百发百中的地步,所以此时却不若将目标放在躯干上。虽然需加重几分力气,但毕竟目标较大,更有把握一些。 不过如若射中颈部,那獐子十有八九就算是要断气了;而此时射中躯干,却还难以致命。高干见这獐子中了箭,立刻收起弓,拉起坐骑的缰绳,飞驰上去。 袁熙与郭嘉也会意,朝后对随从们做了一个“上去”的手势,也策马赶了上去。 此时袁熙回过头冲郭嘉一笑,一副“赢得轻松”的模样。 郭嘉却此时静静策着马,丝毫不为所动,一副恍若输了的不是自己的样子。 袁熙下意识地似乎微微察觉到有一丝不对,转念一想却觉得大约只是自己多心了罢了。 而郭嘉平静的双眸却始终凝聚在这只獐子上。 --------------------------------------------- 一章奉上,依旧求收藏和推荐。尤其是大家觉得前朝写的还不错的话请点击一下加入书架吧,感激不尽。 顺便,章节名的“麕”前朝在这里稍稍做一下科普吧。“麕”即是獐子,与鹿相似,没有角。“野有死麕”出自《国风·召南》。那么后边会出现什么样的故事呢?大家不妨猜一猜。 ; 第二十章 白绢纯束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二十章白绢纯束 袁熙顺着郭嘉的目光缓缓望过去,那獐子已然被高干射倒在地上,右侧的身躯紧紧贴在地面上,四肢还微微颤动着,从箭支射入的疮口出还涓涓的渗出鲜血。 【似乎确实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吧。】袁熙微微动容,将目光又移向了一脸从容的郭嘉。 “公子且看这獐子的右后方那条腿。”郭嘉冲袁熙淡淡一笑,左手遥遥一指。 袁熙再往前边看去,才发觉这獐子另外三条腿都微微颤抖着,唯独右后这条一动不动,而且这獐子虽则被高干射中了躯干,而血并未流淌到腿侧,可是右后边的腿,下方压着的浅草却微微透出一丝血色。袁熙再细细看去,这獐子腿上还缠着一条素绢,微微透出些许鲜血。 【这头獐子原本就受过了伤?还有这一条素绢,又是谁系上的?】袁熙心头陡然涌现出一系列的疑问,【难不成这头獐子还是有主之物?】这倒无怪袁熙多想了,毕竟袁熙身体当中还有来自千余年之后那个“袁淅”的灵魂。真在那个时代里,真正有钱的人饲养任何光怪陆离的宠物都算不得稀奇,何况獐子也确实还算是正常。若此时自己获猎的这只獐子确实是在附近的某户大人家抑或某位隐士的宠物,那这一次确实是闯了大祸。 当然,一行人之中也只有袁熙会由于来自“袁淅”的思维的惯性,会这般猜想。事实上对东汉这个时代而言,世人的许多想法应该还是比较保守的,真要做饲养獐子此类的事,确然还不会有人做出来的。 高干带着袁尚此时也策马来到了獐子面前。似乎是高干这一箭射的重了些,此时这头獐子已经全然无力再站起来了,而按照现在这样的出血速度,这獐子大概是必死无疑了。虽然这样打到了猎物可能会略微影响一些味道,但是此行出来的袁熙袁尚等人确实并不关心这些。而且作为此行见到的第一条猎物,大约能够成功捉到已经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了。 “诶?元才表兄,你看那是什么?”袁尚拽了拽高干的袖子,指着前边獐子的后腿侧,显然是也发现了獐子右腿伤口处缠着的那一折素绢。 高干也循着袁尚所指的方向望去,自然也得见了这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心头暗暗一惊。虽然高干不会如袁熙那般去猜测这头獐子是有主之物,但是高干看来这头獐子也肯定是被什么人救下,而后进行了包扎。虽然如此,这獐子算不得有主之物,但若是被起先给这头獐子包扎过的人撞见,也容易引发一些难办的事情。说实话,高干的猜想确实是比较符合事实的状况的, 可是即使如此,这獐子也只怕是要死了。高干此时也表现出一副难办的样子,回过头对着袁熙和郭嘉释放出一种询问的目光。 “唔。这头獐子只怕是一点救都没有了。或者我们赶紧将其带走,以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吧?”高干对袁熙和郭嘉道。 袁熙此时细细思虑了一下,自己最初所想那般的,这头獐子有人饲养的可能性确然不大,但这缠着止血的白色织物却也显然是被人所系上去的。不论如何,如若是被这位“为獐子缠绷带止血”的未知之日撞见,确实不好。袁熙索性一点头,道:“那就快些收拾一下吧,如若真有些什么事情,陪个不是便好。” 高干闻言点了点头,对随行的下人们做了一个手势,几名仆从立刻准备好刀具之类,围了上来,准备将这头獐子稍作处理,以便携带。 “你们……这是将小麕怎么了?”一个俏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几名仆从们的动作。 ------------------------------------------------------------------ 这章字数少些,努力发了上来,否则又要算是断了好几天了。 学期初事情确实比较多,更新速度我自己尽量控制快些吧。我暂定上学期间的更新时间是每周二、四、五三天,虽然不多,但是尽量做到稳定吧。 ; 第二十一章 颜家子晴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二十一章颜家子晴 “你们……这是将小麕怎么了?” 那几名仆从们闻言稍一迟疑,转头看向高干与袁熙等人。 【终于还是来了么?】袁熙暗暗想着,回头看了郭嘉一眼。 郭嘉轻呼出一口气,道:“嘉最初与公子打赌也只是出于一时兴起罢了。不过方才这头獐子约起的姿态显然是有些问题的。嘉才察觉到这獐子的后腿。这白绢上的血色还是较新的,所以嘉断定为这头獐子救治的人应该并不远。”后面的话郭嘉并未讲,但袁熙也知道,既然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么这这赌约十有八九是落在郭嘉手里了。“嘉就只能赌公子此行的获利之中,并无这只獐子了。”这是郭嘉当时的原话,但袁熙当时确实无意与郭嘉去扣字眼,最终原想着十拿九稳的事情,最终倒是输了一场。 郭嘉话音刚落,袁熙也算是愿赌服输,微微一笑,转过头循着方才那个声音望了过去。 那声音的来源是在这头獐子更往前方的陇道上,听声音便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年纪并不大,而此时见到样子,看身高也大约只是与袁熙相仿。大约是为了出游方便,这女孩也是一身上襦配上大袴,与高干袁熙等人一般打扮。这个年纪尚未开始发育,虽然声音勉强可以分辨,但要不是这女孩梳了一个丱发的发式,袁熙等几人倒真有可能将其当作男孩。 “这位姑娘,你与这獐子……”高干反应稍快些,先开了口。他本想说“你与这獐子曾是相识”这样的话,出口半句却觉得确然十分不妥,讷讷地抿了抿嘴倒是没有说下去。高干本身还是擅于言辞的,否则历史上袁绍也不会让高干与荀谌一起去游说韩馥。然而这一次错猎本就是高干一行人理亏在先,面对一名年岁也小于自己的女孩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女孩此时也缓缓走了近来,看到这条獐子已然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样子,双眉紧紧蹙了起来,满含着愠怒地看着方才与其搭话的高干:“你们……你们就这样将它猎杀了?” “这……”高干也不知当如何说起,毕竟从搭弓射箭,到最后招呼仆从,其中的每一幕一直都是高干在做。 郭嘉微微一笑,随即缓缓策马上来:“姑娘。想来这头獐子应该不是你家中饲养的吧。” “别獐子、獐子地叫着,真是难听。”那女孩显然还正在气头上,这句说完后这女孩还略微打量了一下郭嘉。此时坐在马上的一众人,郭嘉最为年长,而且袁熙袁尚与高干三人为了出行方便,都是上襦下袴的打扮,上襦都是窄袖的以求方便,而郭嘉本就有些懒散,此时穿了一身广袖的上衣出来,却让这女孩误以为郭嘉才是这几人之中的为首者,“这头小麕纵然不是本姑娘所养的又如何?难道本姑娘辛辛苦苦为受伤的小麕救治,就是为了给你们作猎物用的?“ 虽然此事实属袁熙高干等一行人理亏,此**孩的表现倒是略显得蛮横了。高干,甚至郭嘉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倒是见识过一千余年后的时代的袁熙毫不在意,甚至说袁熙还觉得这般的少女才属正常,穿越之后只见得小芷和其他袁府上的侍女,确实过分温婉,或者低声下气了些,袁熙融合的那个千年后的灵魂只觉得有些不适应。 “此行倒是在下一行人有错在先,万望姑娘谅解。”袁熙拱手道。 “认错?哼哼。”那女孩还略带一丝不满地撇了撇头,“认错就能让小麕活过来吗?” “那姑娘希望袁某一行人如何?”袁熙倒是不在意这女孩的语气,依旧问道。 未待那女孩作答,郭嘉却突然上前:“这位姑娘应该不是一个人来这郊外的吧?可有长辈随行?” 郭嘉的意思自然是见此时与这女孩交流是愈发显得无法摆平,希望能与这女孩的长辈直接交涉了。不过这话落到女孩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副样子。【询问我长辈是否随行,难不成准备连我一道杀了?】一念及此,这女孩一脸戒备地望着郭嘉:“你待如何?我兄长可就在附近。” 郭嘉见到这女孩的神色倒也知道她的想法了,却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毕竟此为乱世,这荒野之中杀个把人的事情并不算少见,这女孩会这般想法倒也不能算是多心。不过这女孩说自己的兄长就在附近,那应当会好办些。 “小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马蹄声缓缓落下,颌下的短须随着话语声微微动着,抬头确实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颜将军?”袁熙袁尚与高干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来。来人竟是颜良? ----------------------------------------- 不知道哪里找到的资料,历史上的袁熙,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曾是甄姬最初的丈夫之外,与其有关联的还有一个女子叫颜子晴,也曾在不少三国文中见其被引用,应当算是与关银屏、张星彩一类的架空人物了。按照前朝的设定,此时离甄宓出场还远,但是总要有些女性角色出场的,否则这第一卷也就少了几分色彩。 我此处对颜子晴的设定是比袁熙小了一岁,姓名是颜雪,及笄后字为子晴,按照的是反义取字的方法。前朝曾看过一些古人取字方面研究的文章,简单地说大多数的字应当还是以解释名或者取近义词的比较多,也有一些是取反义词的,或者是名与字出于同一典故相连贯的。前朝对这个人物的描写就采取反义取字了。 ; 第二十二章 输与奉孝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二十二章输与奉孝 “颜将军?”高干与袁熙、袁尚一齐呼出声来。而郭嘉虽未曾见过颜良,但见几人的作态也知晓了此时来人的身份,拱手道:“文恒将军。” 看到这里,那叫颜雪的女孩将头一撇,神态已然展现出一副“你们既然识得我的兄长,就别太不识相。”的样子了。 颜良近了身前,目光才聚到袁熙高干等一行人身上,陡然一惊。“良见过二公子、三公子,高干公子,呃……还有这位先生。”颜良并未见过郭嘉,见到郭嘉这一身打扮,觉得十有八九是一名谋士,便以“这位先生”相称。至于高干,此时还未到出仕的年纪,是以袁绍的外甥的身份住在府上的,颜良对其也以“公子”二字相称。 而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颜雪,见到自己的兄长此时这样的作态,确是一惊:“你们是祁乡侯家的公子?”虽然此时的颜雪年纪不过七岁,但还是对颜良所侍奉的袁绍有些基本的了解,当然知道自己的兄长都称呼为“公子”的人是谁。 袁熙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关注颜雪的发问,对颜良一拱手道:“颜将军礼重了。”而后指了指郭嘉:“这位是熙门下的客卿,颍川郭奉孝。” 颜良闻言倒是回了个礼:“久闻奉孝先生大名了。”颜良说这句话更多的确实只是客气罢了,毕竟郭嘉此时名声不显,颜良唯一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也只是在袁绍议兵之时,在随军参议的谋士最末,点到了郭嘉这个名字。此时见到郭嘉,颜良唯一的感受是,此人是否过于年轻了些? “文恒将军过誉了。”郭嘉俯身回礼,言语之中虽有谦虚之意,语气却显得十分从容不迫。颜良虽是武将,却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莽夫,见到郭嘉这个作态,颜良也觉得,至少在气度上,郭嘉并非逄纪、许攸之流的人能及。此时二人毕竟是共事的关系,颜良与郭嘉也都对对方存有几分钦佩之心的,此时初次的见面,总要给对方留存一个尚且不错的印象。 倒是颜雪见到自己的兄长与袁熙郭嘉等人的一阵寒暄,有些不忿地道:“纵然是祁乡侯家的公子又如何?就能随便猎杀我家的小麕了吗?”此时的颜雪已经一口咬定这头獐子是“自己”的了。 “小雪,不得胡闹了。”颜良突然一阵大喝,倒是猝然之间镇住了颜雪。 颜雪还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的时候,郭嘉缓缓策马上前:“颜姑娘,嘉等一行人确实不知此麕前为姑娘所救,然公子已曾向姑娘道过歉了。此麕亦非姑娘所养,不若此时就此揭过吧。姑娘以为如何?”郭嘉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对颜雪所说,然则其说话之间,目光和动作都是朝着颜良,显然也是不愿与颜雪再做纠缠。 颜良一拱手刚准备作答,颜雪就皱着眉头先出了声:“不行!至少……至少……”颜雪似乎咽不下这一口气,却也想不出应该如何,但只是对自己兄长都在帮外人一事上有着一种本能的抵触。 “胡闹!”颜良又斥责道,“奉孝先生所言甚是,二公子前番都已道歉,此事不若……” 袁熙此时却摆了摆手,上前来:“颜姑娘,此事前番是熙的不对,然则……呃,麕死不能复生,此番熙便替姑娘为此麕择一风景秀丽之处,将其安葬,便了却此时,如何?” 颜良知道自己的妹妹前番也只是胡搅蛮缠,袁熙能做出这样的让步,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他本想说“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但一念想及颜雪,也觉得不若应了。“那便劳烦公子了。”颜良顿了一顿,拽起了颜雪,“舍妹为几位公子添麻烦了,良先告辞。”却是害怕颜雪继续胡闹,建了个礼后拽颜雪上马后便起行退走。 被拽上马的颜雪一脸不忿的表情,回过头望向方才出头的袁熙:“袁熙是吧?本姑娘记住你了……”话音才传至袁熙等几人耳边的时候,颜良的马早已渐渐扬尘而去,远远似乎可见颜良一把捂住了颜雪的嘴,而后只听得一片微弱的“呜呜”声。 袁熙轻出一口气,无奈地笑笑,回过头来却见到郭嘉已经伏倒在马上笑得直不起腰来。高干也摇了摇头,一只手摸了摸坐在自己身前也“呵呵”笑着的袁尚。 “此番出猎竟有这般事,却也有趣。”郭嘉好不容易立起身来,依旧“哈哈”笑着,看着袁熙说道。 袁熙微微一笑,回应着郭嘉。 郭嘉也渐渐止住了笑声,却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又斜过头问袁熙:“却不知公子前番为何又自请将这獐子葬了?如不这般说,按颜将军的意思,公子此行大约是尚能带走这獐子的,如此便是嘉输了赌约了。” 袁熙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一脸从容地望向郭嘉:“且当是熙故意输与奉孝的罢。” ------------------------------------------------------ 有关颜良的字,正史之中确实没有记载。网上有不少地方说其字“文恒”,有网友说是《三国志?颜良传》或者《河北名将传》里的说法,还说同有记载文丑字“不俊”的。在此我也不吐槽《三国志》中根本没有颜良的传,更不会有“河北名将传”这样的篇目。另外有人说《魏书?文帝纪》有记载说“颜义师”“文武杰”的,反正我也是笑了,《魏书》的“魏”是北魏拓跋氏的“魏”,而不是曹魏。至于说“颜良字如玉,文丑字化人”什么的,那就和马岱字“丁啉”一样是个笑话了,毕竟“马丁啉”专治胃炎(魏延)。 颜良的字我倒是沿用了“文恒”这个说法,毕竟比较符合古人取字的习惯。至于文丑,“不俊”的说法显然是无法用的,东汉人的名字之中,只见过部分人的名,取双名时用“不x”,如汉惠帝第三子常山王刘不疑,刘表的别驾刘先有个外甥,荆州神童周不疑之类,而没见“不”字用在字中的。所以我此处设定文丑字“子拙”。 ; 第二十三章 君所经营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二十三章君所经营 “且当是熙故意输与奉孝的罢。”袁熙的话语清响起在郭嘉的耳侧。 郭嘉怔然,抬目看了一眼袁熙,只瞥见袁熙一脸淡定的神色。 “既然原本就不是全然可胜之局,不若便送予奉孝了。”袁熙淡淡笑着,略显生涩地将马调转了一个头,将头凑到郭嘉肩侧,道,“我可是很大度的。” “哦?”见袁熙这般作态,郭嘉倒反哈哈一笑,“嘉倒是猜公子大约更多是觉得纵然赢了也无甚所得,而若是这般故意输却了,也不至于损失多少……嘉倒觉得公子这算计,窃为公子觉是值了。”郭嘉没有说这般算计为何“值了”,他和袁熙倒是都清楚,这若是一份买卖,那么货物只能是“人心”。 “奉孝以为熙是这般精于算计,如商贾似的人么?”袁熙莞尔道,策马缓缓越过了郭嘉的马头。 郭嘉一愣,这却是袁熙想得少了,在这个时代之中,“商贾”本就视为贱业,汉高祖就曾规定“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罽”。故而袁熙前边这般的话,听在郭嘉耳中,却是以为袁熙因为自己前番的话而发怒了,不由抿了抿嘴,道:“嘉以为,商贾所算计者,财货出入之小道也;公子所经营者,风云吞吐之大业也。然其求虽殊,其道犹有相通之理。” 袁熙听到这番郭嘉有意稍事恭维的话,确然十分受用。却不知真正的历史上能有几人能能受郭嘉这般恭维?然而袁熙也想到自己不能表现出一番过于欣悦的姿态,强然正了正脸上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驱马回行,且道:“行了。我和奉孝先带几人,先履行承诺去寻个处所将这獐子埋了吧。元才表兄可先带着尚儿去再猎些猎物去吧。” 高干听到袁熙这么说,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袁尚,在得到袁尚稍带迟疑却掩饰不住热切的眼神后,高干轻哧一声点了点头,道:“如此,干就带三公子先行一步了。”高干虽然以袁绍外甥的身份在祁乡侯府上住下,许多人对其也以“公子”二字相称,但却毕竟是外人,对袁熙袁尚等人还是将姿态做得稍低些的。 袁熙回头向高干行了一礼:“拜托元才表兄了。”袁熙却是不在意高干对自己的定位如何,毕竟是自己的表兄的身份,此时袁熙倒是对高干显得十分客气。 “那二兄,我先与元才表兄去了。”袁尚朝着袁熙挥了挥手。 袁熙微微笑着对袁尚点了点头,而后目送着高干带着袁尚策马而去,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仆从随着高干与袁尚去打猎。 少顷之后,高干袁尚的马与随行的几名仆从都已渐渐远去,袁熙这才收回了目光。 郭嘉此时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公子,那我们也走吧。” 袁熙轻点了点头,还稍显得稚嫩的小手紧紧拽住马缰:“走吧。” --------------------------------------------------------- 南皮城内,颜良的府邸之前。 渐行渐近的马蹄声缓缓停止,一双紧紧包着大袴的乌黑大靴踩在门前的石板上,颜良翻身下马,双手托着颜雪的胳膊,二话不说拽起颜雪就径直走进了内厅。 “兄长,快放下我,快放下我。”颜雪还一路摆动这身子,哭叫着想要挣脱颜良。 颜良却恍若未闻,直接一把将颜雪摔在坐席上,直接把颜雪摔得吃痛地“哇”的叫了一声。虽然坐席上还加着垫子,但颜良这一下确实稍狠了些,颜雪此时箕坐在坐席上,强忍着痛感,眉眼侧边还微微泛起一丝泪光,倒引得颜良内心深处微微萌生出些许的懊悔。 颜良看着颜雪此时的样子,嘘出一口气,道:“你倒是想清楚了自己错在哪。” 颜雪闻言,抬起袖子微微拭了拭眼角的湿迹,抬起头直直看着颜良。却好似在说“我哪里都没有做错”一样。 颜良见到颜雪这样的姿态,也瞪大了两眼将目光对上颜雪,眉眼之间微微透出一股威严和淡淡的怒意。 兄妹二人便这样对视了好一阵子。终究是颜良先败下了阵来,将目光瞥向了门外,对着颜雪道:“几位公子本就是无意错杀,但那头獐子本就不是你的,既然他们已经道歉,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好在二公子多番容忍你的无理取闹,换了别人你又当如何?” 颜雪闻言重重“哼”了一声:“谁要他袁熙容忍。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如此做的。” 颜良见着颜雪的样子,长叹一声,稍带着一丝担忧地道:“你若是这个性子,兄长却还担心要如何才能将你嫁出去。” “谁要嫁出去了。”颜雪气鼓鼓地抬头,“等我长大了,要随着兄长一起去征战沙场。” 颜良闻言一怔,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颜雪,摇了摇头。 ================================================ ; 第二十四章 白日西匿 第一卷渤海暮光第二十四章白日西匿 日光已渐渐开始西垂,南皮城外的郊野上,初春淙淙的溪流冲刷在岩石上,激起一阵清越的声音。 郭嘉依旧一副恍若春睡未醒的样子,半张着朦胧的睡眼,随意伸了一个懒腰,翻起身子,往后靠了靠,直倚靠在身后的跪躺下歇着的马上,抬眼看向前边的袁熙:“公子还未替那头獐子把坟做完么?” “快了吧。”袁熙回过头,往四周看了看,此处周围的风景确然不错,芳草环绕,绿树相合,再配上溪流在侧,甚至搭个棚子在此隐居也并无不可,拿来给这头獐子作埋骨之处,确然会让不少人觉着“可能有些浪费”了。 “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郭嘉浅浅地吟了一句《恨赋》之中的第一句。 “奉孝是想说……熙所述的环境太过凄凉,此时见着这般风景秀丽的墓地,是想要活生生地打脸?”袁熙调笑道。 “嘉又怎敢打公子的脸?”郭嘉也是哈哈一笑,随即将目光放到远处,“适逢乱世。公子所言的,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模样啊。” “哦?”袁熙转过头去看向郭嘉,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下文。 郭嘉碰上袁熙的目光,微微一笑,将自己瘦弱的手腕伸出广袖:“再如何风景秀美的地方,也都终有一日要化为黍草丛生的荒土。‘彼黍离离,彼稷之苗。’也必将惹人心忧啊。”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出自《诗经?王风?黍离》,全诗的大意大约是一个故周的大夫行经周代宗庙旧地之时,只见得宫殿已成平野,种上了庄稼,而产生的一种感伤。 袁熙听得郭嘉这般说,也举头望向了远处:“依奉孝之意,荒冢九庙,本就是一个无法规避的世事循环吗?” “或许。”郭嘉的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而后保持了片刻的缄默,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但无论如何,总能做些什么。让蔓草所能萦绕的白骨少一些,让拱木所在聚敛的魂魄稀一些。让一片土地作为宗庙存在的时日长一些,作为荒冢存在的时日短一些。” “这……就是如你我这般的人,存在于这个乱世的意义吗?”袁熙转过头,目光沿着自己的侧肩投射出去,正对着渐渐西靠的日光。 “并不。”郭嘉摇了摇头,道,“公子所说的,恐怕是每一个存于乱世之中,在自身得以生存的前提下,能有余力者的义务。” “哦?”袁熙一凛,“奉孝这般表情凝重的日子可是不多啊。” 郭嘉此时对袁熙的话语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而是接着自己的话说着:“那些改变这个纷杂之世的愿望,正是将这个乱世终而尘封的基础。而如公子这般的人,必然要成为引导着这个乱世一步步被改变的指引之人。嘉,终而只是公子破开这乱世的混沌,所需的一柄利器罢了。” 袁熙收回了目光,静静回过头看向郭嘉:“奉孝言重了。熙但愿能够不负奉孝之望,终焉这个乱世吧。不过……对熙而言,奉孝你的价值,觉不只是一件利器可以涵盖的。” 郭嘉淡淡一笑:“公子虽则是这般想的。但在嘉而言,还应当做到为臣子的自觉。”话到此处,郭嘉突然“咳咳”地咳了几声,微微抬起袖自拭了拭唇角,触目却含着丝缕的微红色。郭嘉神色之间却平静如常,恍如这只是一件疏松平常的事情。趁着袁熙的目光未曾放在袖角上,郭嘉轻轻将袖子往内一折,眼角余光往袁熙一扫,确保袁熙没有看见咳出的血迹,才缓缓开口继续道:“公子要破开乱世,注定会用到许许多多不同的器物。嘉只能当好自己力所能及的那一把。直到……柄折刃卷,锈迹斑斑。”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世间怎得利器如奉孝呢?”袁熙淡淡笑着,却是无意与郭嘉再谈论用器物比喻郭嘉是否合适的问题了。“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出自《诗经?齐风?南山》,本意是用来凸显下一句“娶妻如何,匪媒不得。”不过袁熙此处自然是全然取了字面含义了。砍伐树枝怎么样呢?没有斧头就无法完成。而郭嘉,应是袁熙眼中可以伐柯的斧,可以破开乱世混沌的一把利器。 “公子高看嘉了。”郭嘉恬然一笑,“至少据嘉所知,嘉在颍川的不少朋友,像文若兄,志才兄,他们都有不逊于嘉的能力。而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又有几何?嘉怕是难以猜度了。” 荀彧倒也与袁熙有过一面之缘,而郭嘉口中的“志才兄”,袁熙通过来自“袁淅”的记忆,倒也清楚这个“戏志才”何许人也。听到此时郭嘉所言,袁熙淡淡一笑,反而将目光凝向了远方…… “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摇风忽起,白日西匿。陇雁少飞,代云寡色。”袁熙望着缓缓西斜的日光,淡淡吟出了《恨赋》之中的这一句。 郭嘉见着袁熙此时的样子,紧紧拽了拽还染着几丝血迹的袖角,也将目光凝向远处…… 摇风忽起,白日西匿。 -------------------------------------------------------------------------- 断更了一周多,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前朝这学期在学校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我原本的想法写书毕竟是出于自身的兴趣,又一个想以此证明自己能力的一件事。但是如果和学业冲突,还是以学业为先吧。 在此前朝也先通报一下自己的状态,作为一条大二狗,前朝最近有一篇200多页有关遥感的英文文献要研读,因为一门通识课程有数篇读书报告要写,还有一个大学生科研训练的项目,最近是要读一些有关的科学文献,写一些文献阅读报告。所以真的不是前朝不想码字,而是完全抽不出空。在此说一声道歉了。 不坑文是我所能做的承诺,至于更新能否稳定,前朝这边实在不敢打包票了,也希望大家能谅解。 另外,第一卷“渤海暮光”,作为主角穿越之初的铺垫之卷,就到此而止了。下一卷“关东义士”。 ; 第一章 春寒料峭 第二卷关东义士 第一章春寒料峭 初春的天色依然在灰暗里透着一股寒冷。一面面赤红色底色的袁字大旗连绵地高举着,高帜之下的兵甲在这草色枯黄的道路上缓缓流动。要说景象,这一幕当得是十分雄壮的。 渤海的兵甲,所定的行军路线,是从郡治南皮出来,转道清河国、魏郡,然后出冀州,在司隶河内郡与河内太守王匡会合。 此次会盟讨董的诸侯有总有几路,此时袁绍尚且不知。不过此次将大军屯兵河内的,除却他渤海太守袁绍,和河内太守王匡之外,还有并州的上党郡,上党太守张杨也已经递交书信知会了袁绍与王匡,将要屯兵河内的诸侯总有三家。 除此之外的,袁绍已经知晓的诸侯,这次讨伐战的发起者东郡太守桥瑁,将和陈留张邈等诸侯一起屯兵在酸枣;自己年少时的好友曹操已在陈留起兵,与陈留太守张邈一道;而弟弟后将军袁术则在南阳起兵,屯兵南阳郡内的鲁阳;当然还有尚未开动的冀州牧韩馥。袁绍现已知晓的已然有这么一些,不过想来以前边这些人的能量,总得聚齐十余路人应当不是什么问题的。 此时袁绍与袁熙、袁尚三人处在的位置正是这整支大军“中军”的顶上。袁绍策马行在最前,而刚学会骑马的袁熙与年齿尚幼还未习过马术的袁尚二人,此时是坐在袁绍背后的车上,而车后散行着的两匹马,背上载着的两人未穿上一身披挂,只是窄袖大袴着得便于出行,正是逄纪与郭嘉。而袁绍侧边上一名模样年轻的将领挂着一支月牙戟,立马侍在袁绍身后,却是郭援郭叔业。 袁绍的大军,前军是由高览领着,而殿后的后军设置的主将是一员名叫朱灵的将领。此人是袁绍来到渤海之后才来投的,与颜良、文丑还有高览与郭援几人不同,是故议兵时朱灵并没有被邀请到场。但一番考校之下,朱灵此人的才干显露得颇为得体,大智大勇或且说不上,但是治军颇为稳重,而且出身冀州清河,为性忠毅,身家清白,所以此次负责殿军的任务倒是交到了他头上。 此行负责统领前军与后军的都是老成持重的将领,袁绍对此还是比较放心的。望了望阵列整齐的前军,袁绍莞尔一笑,然后向后侧的郭援点了点头,示意郭援看好中军,而后缓缓放慢了马速,来到袁熙与袁尚的车边。 “父亲大人。”看到袁绍过来,袁尚立即聚起了小手招呼到。而袁熙则稍慢了一拍,拱了拱手道:“父上。” 袁绍的目光扫过二人,微微带着一丝宠溺。此时袁尚与袁熙表现的不同,袁尚更活泼些,而袁熙则显得有些拘束。袁绍也不知这是生性的差异还是年齿的差距引起的,但虽说他原本不甚喜欢袁熙这般微微有些怯懦的性子,但是此时毕竟在军中,行为更拘谨一些的袁熙在袁绍眼里却是相对更得体一些。 此时袁绍的表情也尽收在车后的逄纪与郭嘉二人眼底。郭嘉对此似乎早有成算,依然一副淡然地样子缓缓策马;而逄纪则对袁尚的表现微微一惊,皱眉好像盘算着一些什么。 “熙儿,尚儿。你们还记得公路叔父,还有曹叔父他们吗?”袁绍将目光放向远处,语气中颇有些怀旧地说道。 “孩儿记得。”袁尚与袁熙二人齐声道。袁尚也注意到自己方才似乎是“过于活泼”了一些,此时颇有一些收敛,倒是与袁熙进入了一个步调。袁绍见到袁尚此时的情状,微有些蹙拢的眉头缓缓地舒张开了。 “这一次,又将与孟德、公路他们见面了。”袁绍轻轻摘下自己的兜鍪,随手递给了袁尚。目光微微向下撇着,似乎是出了一下神,随即回过神来轻轻松动了一丝嘴角。 是了,当时的袁绍与曹操、袁术尚且年幼的时候便成了好友。少年时任侠意气,还曾给自己的佩剑取名,一者名“倚天”,一者名“青釭”。还有后来当时同为西园八校尉,一直到董卓入京……惶然已经有一年多未见了。这段时间说长不长,但毕竟对于相熟的友人之间而言,这么一段时间,已经可以归入“阔别”。 袁尚看着此时一时晃神的父亲若有所思。袁熙则默默开始期待……曹操和袁术?还有被称为“江东猛虎”的孙坚呢?放弃了袁绍和自己的荀彧,此时又是否已经入了曹操的帐下? “子远不在,也不和你们说那么多了。”袁绍从走神之中回过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哈哈”地笑了两声。许攸与袁绍、曹操几人在洛阳之时就是熟识,若是许攸此时在场,还且能够与袁绍会议一番往事。不过作为带出来的几员谋士里,袁绍最能信任的一人,袁绍已经差遣许攸去视察朱灵所领的后军了。此时莫名会议起年少的故事,颇为感慨,却惘然发现能够谈论的老友不在身边。 渤海去向清河的官道上,绵延的旌旗,偶尔出现清脆的兵戈声,伴着稀疏的马蹄。冬去春未回,纵然说是春风也依旧含带着一丝萧瑟。这面赤红底色的“袁”字旌旗,终将实现一些什么。 -------------------------------前阵子因为一些原因发现自己搜不到这本书了,以为被删了就没继续写。后来给管理员发了邮件,书恢复了,结果我近些日子才看到,我尽量找回状态恢复更新吧。 ; 第二章 公子有恙 第二卷关东义士 第二章公子有恙 正当袁绍陷入深沉回忆的时候,靠着车栏伏坐的袁尚突然将双眉紧紧蹙了起来。袁绍才恍回神来,就看到了袁尚此时的这一幕,猝然一惊,连忙问道:“尚儿,怎么了?” 袁尚对上袁绍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想示意没事,却不耐腹部一阵疼痛,咬紧了牙关不耐依旧“啊”的一声疼出了声。 “尚儿?”袁熙见到袁尚此时的情状,也转过头扶住了袁尚的肩膀,“哪里不舒服吗?” 而袁绍此时见到袁尚此时左手重重捂在腹部,看出了几分端倪:“可是胃腹有所不适?” 袁尚闻言咬紧着牙关重重点了点头。车后的逄纪赶忙抬起头看向袁尚:“或是车旅劳顿,更兼风寒入体所致?” 袁绍凝重地微微点了点头,向后疾呼:“速唤随军的郎中来。” 袁熙见到此时袁绍的情状悚然一惊。要知道历史上的袁绍,是有过因为儿子生病而延误用兵的记录的。《演义》之中曹刘青梅煮酒时,曹操评价袁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其实也是一个侧面反映袁绍有时候过于着眼于小处,那便有因小废大的可能。“父上……”袁熙拱手正准备规谏袁绍不要因此耽误行军。 “主公,此事虽非是小事,但此番行军颇为紧迫,莫因以耽误大军行进。”车后的郭嘉缓缓抬起手臂拱手道。 袁绍闻言默默看了袁尚一眼,沉吟片刻,终而还是点了点头:“嗯……那尚儿先在道边休息一阵,教随军的郎中看看。”袁绍轻捻了捻颌下的短须,随即说道:“元图,你也留着照看一下尚儿吧。” “是。”逄纪闻言拱手道。 袁熙闻言之后略一思索,还是抬头对袁绍说:“父上,我也留下来照看尚儿吧。”毕竟袁尚与袁熙的兄弟关系不比袁谭,这时候对于照看兄弟这件事情还是比较在意。而且袁熙也想在袁绍面前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袁绍见状也颇为欣慰,点了点头,转头对郭嘉:“奉孝还是留在军中照看一下粮草筹划之类的内容吧。”逄纪要留下照看袁尚,而许攸视察后军未归,身边若是一个谋士都没有,对袁绍而言也确然有些不适。郭嘉虽然本质上的归属是袁熙,但是此时袁熙年幼,而且郭嘉对外的称呼也依旧是称袁绍为“主公”,称袁熙为“公子”,主从的名分依旧是袁绍的。 郭嘉也称了一句“是”之后,袁绍目送袁熙、袁尚的马车驶离队伍,加了一句:“若是有恙,尚儿可回渤海。如是痊愈了,那么先跟上朱灵将军的后军,而后随着子远先生回来吧。” “是,主公。”“是,父亲。”逄纪和袁熙、袁尚分别答道。 =============================== 道旁的树荫下,中年的郎中悬诊的手慢慢放下,微笑着掸了掸衣上因赶路而沾上的尘土,转头对袁熙和逄纪道:“三公子只是风寒入体,兼有长途赶路引起些许的不适,并无大碍的。” 袁熙长吁出一口气,一边的逄纪悬着的心也缓缓放下了。闭目捂着腹部的袁尚也挤出一丝笑容:“我就说没事的吧。”顿了顿对那郎中道,“麻烦先生了。” “敢问先生,三公子的病需如何医治?何时能好?”逄纪一手抓住那郎中的袖子,问道。既知袁尚的病并无大碍,逄纪更关心的是何时能好的问题。否则虽是无碍,却因此错过这一次随军的机会,却也可惜。 郎中一笑,缓缓扶开逄纪的手:“逄大人也不必多虑。三公子的病,在这种天候也属常见,我身边也备了几帖药,替三公子煎了服下就好。多的药,待到朱灵将军的后军到了,可以去辎重车上寻一些。不过不出意外这两帖药服下了歇个半日,三公子理应无恙了。” ; 第三章 仆出常山 第二卷关东义士 第三章仆出常山 日头西下,初春的风也在薄暮时逐渐显得凛冽。服下了那名随军郎中的药,袁尚倒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此时裹着逄纪脱下的外袍,直起身子来望着这条广道。 “公子先事休息为好。朱灵将军的后军……纪来为公子留意就好。”逄纪此时外头罩着的一身斗篷式样的外袍已经脱下给了袁尚,上衣着的只是一身棉麻料子的窄袖,在寒风之中稍显得单薄。 袁熙看了看逄纪在寒风之中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还是拍了拍逄纪的手臂说道:“逄先生穿的单薄,还是不要这般受冷,还是交给熙来做吧。” 逄纪见状哪敢让袁熙上前,忙忙拱手称“不敢”,倒是袁熙执意要逄纪休息,最后却是说几人一道在道旁等待。毕竟夜幕将至,若然大军行进,总能见着些许火光。逄纪与袁熙,袁尚以及那名还在熬制新一帖药的郎中,四人围在篝火前略微来取点暖意。 “按理说朱灵将军获知主公传下的消息,至少会在接应到我们后才停止行军,初春的天日尚且是白昼短了不少的,眼看着即将入夜,不知朱灵将军何时能到。”逄纪跪坐在篝火前,努力装作一副并不寒冷的样子。 “待尚儿服下这帖药再说吧。想必也快到了的。”袁熙坐的就随意多了,双手抱在膝前凑在篝火前取暖。 话音将将落下,这条道上略偏向东北的地方传来窸窣的马蹄声。 逄纪与袁熙闻声后立刻直起了身子。那煮药的郎中抬头对上几人的目光:“想来是朱灵将军的后军到了。” 然而袁熙等人听到声音后并未舒展开眉眼。袁熙一脸狐疑地望向马蹄声来的方向,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逄纪紧皱起了双眉,而病痛之中的袁尚见着自己兄长与逄纪的表现,不由也微感紧张地拽紧了逄纪脱下的那身外袍。 “出什么事了?”那郎中观察到几人的表现,也不由一凛,“难道不是朱灵将军的军队吗?” “火光很是稀疏,想来不是……”袁熙摇了摇头,目光瞥向逄纪。 “夜间也不该是其他商旅之流,只愿……不是马贼匪类之辈吧。”逄纪将身子坐正,紧紧盯着远方。 听了这话那郎中也是骇然,给药扇风的手也不由得慢了一拍,也缓缓转头紧张地看去。 马蹄声渐渐大了起来,火光渐渐逼近,连带着袁熙四人的心也愈发提了起来。风声忽然止了,篝火浮动着映出几团跳动的影子,一时之间仿佛时光都静止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黑夜里微微闪动的火光。 “呼~”忽然之间,直着身子,正襟危坐的逄纪,吐出了一口气,目光停留在火光映照之下,一面红底黑边,绣着墨色“朱”字的大旗。 “不是匪类就好。”袁尚也出了一口气,显得四人虚惊一场。擎着这样的旗帜,至少不会是马贼土匪之流了,虽然这队人马人数确然有些稀少,令人难以琢磨,然而毕竟身在冀州,几人已经对“这队人马是朱灵将军派来的”一事信了大半。 遥遥地火炬映射下,可以看到为首一匹黄骠马上的骑士,着的甲胄也确然是袁氏的渤海郡兵制式的札甲。那骑士渐渐近了,便放慢了马速,朝着袁熙、袁尚几人问:“前边的可是二公子、三公子还有逄纪先生?” 逄纪闻言遥遥摆手呼道:“是。可是朱灵将军的部下?” 那骑士闻言向后招呼一声,整队骑兵均一齐翻身下马,来到袁熙几人跟前,半跪下来。为首一人抱拳道:“朱灵将军治下,主骑赵云,参见两位公子与逄先生。” “赵……赵云?”袁熙闻言猛然一惊。逄纪还未接赵云的话,连带着袁尚与那名郎中,还有眼前这名自称赵云的骑兵,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袁熙。 “公子何事?”赵云一脸惊疑地抬头。火光照映下的是一张颇为清俊的脸,年纪看起来不大,一身札甲之下看不出身材,但声音里倒是透出一股十足的中气。 袁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毕竟来自于袁淅的记忆之中,对“赵云”这样一个名字如雷贯耳。犹其在后世许多话本小说之中对这一人物有所神化,更兼名字好听,倒是成就了后世很多“云粉”,不过有粉自然有“黑”,不少人对赵云的实际能力有所怀疑。不过至少《三国志》中将其与“关张马黄”列入同一传中,虽为其末,但终究是声名俱在,难以为黑点的。 此时袁熙面对赵云的质疑,微微动容,而且赵云此时名声不显,自然也不能说“久闻其名”之类的蠢话,好在还能想出一个由头:“方才听闻马声,还以为是有匪类,惊疑未定,有所失态。” 几人听到袁熙的回答,倒也未作多想。赵云闻言连忙答道:“朱将军在后方漳水畔已先扎营,命云带队前来接应二位公子。” 逄纪连忙问赵云:“足下可有所凭证?”虽是对赵云等人的身份信了七分,但此时出于慎重,逄纪还是想见到一些能够证明来意的物件。 赵云连忙伸入札甲去,掏出一封书信出来:“这是朱将军请许攸许先生写的书信,请二位公子与逄先生过目。” 朱灵未曾与袁熙、袁尚见过面,与逄纪虽是有几面之缘,但是逄纪却未曾见过朱灵的笔迹,所以朱灵让许攸来写这封书信。毕竟逄纪与许攸共事已久,字迹相熟,而且以许攸对袁绍的忠诚,此时相较朱灵更有说服力,这般安排倒也显得朱灵心思缜密。 逄纪接过书信。书信之中的大意大约是朱灵派遣了赵云一行人来接应,由于前边这段路林木较多,路窄难行,且天色将暮,大军已经安扎,所以让赵云护送几人折返,与后军汇合。逄纪又确认了一下字迹,才缓缓点头:“确实是子远先生的字迹。” 而袁熙此时倒是对赵云一行人的身份是否存疑并不关心,而是走到赵云跟前问道:“将军是哪里人?” “在下仅为一主骑,不敢妄称将军。”赵云连忙抱拳,“在下是常山国真定县人。” ; 第四章 清河文博 第二卷关东义士 第四章清河文博 “在下是常山国真定县人。”眼前这名自称叫赵云的骑士抱拳答道。 【常山真定人,不会错了,否则哪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袁熙暗暗想道,【不过赵云的出身不应该是公孙瓒手下的白马义从吗?为何此时竟在袁绍手下?】 按着历史上的记载,赵云虽然是冀州人,确实在初平二年,带领郡中义从者往附公孙瓒,然而此时赵云在袁绍手下任职,却是让人不由得多想。 初平二年,历史上这一年是袁绍使韩馥被迫让出冀州牧之位的一年。而赵云在这一年带领郡中义从军归附公孙瓒,或是得感袁绍迫韩馥让位的“不闲之举”。这倒是让袁熙悚然一惊,虽则此时有“赵云竟然在自己父亲的帐下”的意外之喜,但却似乎陡然想到这个惊喜不日就将离自己远去,一念及此,所形成的落差也是极大的。就像一块原本写着你名字的可口蛋糕,却在自己一不留神之间被他人吃了去,然而你却出了恼自己之外,别无他法。 袁熙想得多了,倒是已经出了神。 “二公子?”逄纪叠好许攸字迹的书信后,将其送进了袖口。 面对逄纪此时这一声招呼,袁熙才缓缓回过了神来,怔然望向逄纪,半晌才道:“逄先生何事?” 逄纪却以为袁熙此时表现出来的情状,全部都是出于“惊疑未定”,不禁摇头,对袁熙也轻看了几分。【虽说是少年,惊魂难收还堪解释,但这样子容易惊惶无状确非人主之态了。反观袁尚,年齿要小袁熙几岁,此时处在病痛初愈的情况下尚能狗“处变不惊”。】逄纪这般想着,【看来选择袁尚着实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袁熙见逄纪未答,倒未作多想,转回头对赵云道:“那这位……嗯,赵壮士。按朱文博将军的意思,那我们就即刻启程折返,去与他汇合吧。” 赵云与其余骑兵们齐齐抱拳:“是。” 逄纪见此态倒是微微一笑,想着这位二公子倒还算是有所仪态。又念及那位明显打着“袁二公子”烙印的年轻谋士郭嘉,他那副轻浮的模样,却是一笑。【那样子的小世家支脉出身的寒酸士人,也就是攀上这样一位有些水准却终究成不了大事的主公,才显得合适罢。】 此时倒是没有人关系逄纪的神情,更不会有人知道其心中所想。几人或翻身上马,或跨阶上车,沿着这条夜色浸染下的兵道,绝尘而去。留下了一团熄灭的篝火,与一地的马蹄与辙痕。 ========================================== 翌日。早春的阳光斜斜投过来,东边初显的日头全然是赤红色,却显得并无多少暖意。此时袁尚与袁熙所乘坐的马车,位置正在朱灵所带的后军的中段,出于前边的军队与后边的辎重队之间。 许攸已然被袁绍召了回去,巡视后军,并帮着统筹钱粮辎重的事情,被交到了逄纪的头上。所以此时逄纪并未与袁熙、袁尚一道。而此时车边更着的,却是一身札甲,横着银枪的赵云。 袁熙、袁尚与逄纪等几人是昨日夜里见的朱灵。当时朱灵也是一身札甲未脱,与几人见面的。朱灵看上去年纪不算大,勉强算得一个“青年”将领,蓄着短须,面目上看倒是颇为平庸。朱灵对两位公子颇为礼待,却也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并无谄媚的味道,倒是一个处事颇为精细,为人也较为正直的将领。 袁熙那个来自后世的记忆倒是对“朱灵”这个姓名还留有一丝印象,但毕竟只有一丝,大约可以感受到此人可能尚有些声望,却并不出名。事实上袁淅记忆中的朱灵,也就是《演义》里,刘备自请往徐州追击袁术,曹操派遣了朱灵与路昭与刘备同行来监督刘备。此时的朱灵已经是曹操的部下了。 事实上历史之中,他朱灵朱文博,原是属袁绍的,但在曹操往征陶谦的时候,袁绍派遣朱灵率军帮助曹操。而后朱灵觉得曹操才是他应当追随的明主,从此留在了曹操帐下。 袁熙对于朱灵的印象还算得不错。总的而言朱灵也是一名与于禁、李典类似,善于统军,长于战术的将领,对于此时袁绍帐下颜良、文丑、高览、郭援等大量战将的阵容而言,确属稀缺的品类了。袁熙知晓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朱灵是将要归入曹操帐下的,倒也不由长了颗心,防备这位朱灵将军“被曹操骗走”。当然此时的朱灵虽然算不得备受袁绍瞩目,但也勉强算得上被委以重任了,并不那么容易就能被“拐走”;相比之下那位“历史轨道”之中明年就将与自己分道扬镳,此时堪堪为军中一名“主骑”,随时可能遁走的赵云,才是袁熙更为关心的对象。 所以昨日夜里与朱灵相晤的时候,袁熙便提出请求,希望朱灵能排遣赵云到自己身边。对此朱灵倒也未作推阻,略一迟疑便同意了。 【先将赵云调到身边稳住,至于这位朱灵便时常多关注一些就可。】袁熙此时做的便是这般打算。 ; 第五章 非智不妥 第二卷关东义士 第五章非智不妥 袁尚与袁熙的车马,随着朱灵所领的后军,一路前行也有了数日。此时许攸已被袁绍召往了中军阵内,留下逄纪在这里帮助朱灵统筹钱粮等物,顺便照看好袁熙与袁尚。 袁尚的病已然好的差不多,此时不在袁绍身边,逄纪又事物繁忙,也只得整天腻着袁熙。好在袁尚与袁熙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向来是不错的。当然袁熙此时除了带好自己的这个弟弟之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刷赵云与朱灵二人的好感度。 经过多日的交谈,袁熙对此时的赵云也是多了几分了解。赵云家中是常山郡寒门,家中尚有一个兄长呼作赵风的,为郡中吏。赵云本是稍读过写书的,听闻渤海太守袁绍四世三公,素有豪杰之名,故此前来投靠袁绍。朱灵倒是看重赵云此人的勇力,让初来投军的赵云做了一队骑兵的主骑,虽算不上什么衔位,倒也算得看重。 【需找个机会将赵云从朱灵军中抽调出来。】袁熙暗自思度,【要改变的历史,先从郭嘉、赵云这般的人物开始吧。】一念及此,袁熙却颇有些怀念那个在自己面前整日没个正形的郭奉孝了,却也不知他此时在袁绍军中过的如何。当然袁熙也知郭嘉那副轻浮孟浪的样子,也只在那些可以推心置腹的人面前露出本性,在袁绍军中做些文书之职的时候,定然会识大体地收起那副模样。想到这里,袁熙却还颇有些幸灾乐祸,倒觉得郭嘉能多那般不自在两天也罢了。 虽这般说,时间却也过得很快。袁熙与袁尚跟着朱灵的后军,转清河,出魏郡,很快就离了冀州地界,到了司隶的河内郡。 此时高览的前军同袁绍的中军,已在汲县附近驻扎,同上党太守张杨和河内太守王匡汇合。而袁绍给朱灵下达的命令是先行驻扎在淇水南岸附近,先稳固好粮道。因此袁尚与袁熙便被袁绍遣了郭援来带。 袁熙便就此趁机找了朱灵,将赵云要了过来。也好在此时赵云仅为一主骑,将其调走对朱灵而言也无大碍。郭援却对袁熙选来随行的赵云一人嗤之以鼻。看年岁赵云与自己也一般大小,但光看面相此人细皮嫩肉,虽说见着是剑眉朗目,但自己出身颍川大族因常年练武也不免显得粗糙了些,而这赵云看着却更有几分书生面相,其勇力如何令得郭援深表怀疑。 郭援虽这般想着,却也未对袁熙抑或赵云有所表现,在收拾一番后便领着几人上路。 朱灵驻扎之所,距离袁绍等人汇合之处也非很远,从淇水南岸转道朝歌,渡过清水便是汲县。高览和袁绍亲自带领的军队都驻扎在汲县城外,而袁绍此时正在汲县县城之内与张杨和王匡二人会面。此时迎接袁熙与袁尚二位公子的自然是老熟人高览。 高览平时就算比较沉默寡言,此时迎接袁熙与袁尚也只是礼节上慰问几句,而后则是转向逄纪那里问了一问朱灵驻军的情形。而袁熙见状则辞了一声告退便出门去寻郭嘉。 当袁熙找到郭嘉,发现郭嘉此时正趴在侧帐里头,持着笔不知写些什么。见到帐外没有事先通报便“哗啦”一声打开的帐幕,陡然一惊,连忙直起身子向外望去,发现门口立着的人正是袁熙,才长吁出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重新伏下身子。 “奉孝这几日别来无恙否?”袁熙笑眯眯看着郭嘉。 “托公子的福……”郭嘉趴在案上拖长了尾音,一脸有气无力的样子,“嘉这些天过的有些苦。” 袁熙当然知道郭嘉意中所指,莞尔一声,道:“那如这般收一收你的性子也好。” “嘉是何般的性子公子还不知道吗?整日做这些无甚所谓的事物,真是太闷。”郭嘉放下笔,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向了袁熙。 袁熙也只好轻嗤一声,也觉着把“鬼才郭奉孝”用在这种地方有些不妥。也并不是说全军粮草军械等的统筹规划对郭嘉而言大材小用,若真说起来后勤军需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活计。然而郭嘉本就是不羁的性子,而这项任务的要求颇为精细了一些,那就有些“压抑本性”之嫌了,也难怪郭嘉感觉甚为不适。 “父上是带了子远先生去汲县同王、张二位大人会面了吗?”袁熙问道。 “是啊。原本至少有个许子远能与嘉一起做这些繁杂的东西,这两天他一走我就辛苦咯。”郭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答道。 袁熙“哈哈”一声:“那我过阵子去问问元图先生。”逄纪随着袁尚回来后,至少也不能全然闲着,郭嘉觉着苦闷,或许人家逄元图不一定这么认为。 郭嘉笑着点点头,而后问道:“那公子这些日子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郭嘉只是随口一问,袁熙略一思索,觉着一些无关琐事也没甚可说,但提及了自己从朱灵军中要来一个赵云的事情。当然袁熙是不能把自己知道原本历史上赵云此人的历史走向的事情说出来的,大概就说自己见识了此人的武力,大概不逊于高览将军,甚至不逊颜、文,觉着为一主骑过分屈尊了些,所以想先调至身边,寻一机会举荐给袁绍。 郭嘉闻言摇了摇头。“公子有爱才之心确实是好事,是本初公之福,亦是嘉之福。”言毕话锋一转,“然而此事殊为不妥。” 袁熙听闻郭嘉的话瞬而一凛:“敢问奉孝,何处不妥?” “大公子与三公子间的矛盾已经初显端倪,由此可能引发的夺嫡之争,本初公也不会不知。但是这种派系拉拢依旧只存在于少许的谋士群体中,而真正可以手握兵权的将领,本初公不会坐视其中有派系太过明显之人存在的。公子若是向本初公举荐此人,若只是小有能力者许以一小尉之职倒也罢了,但公子说此人甚至有不下颜、文之才……” 袁熙闻言点了点头,觉得郭嘉此时所言却有几分道理,却也尚不至于说服自己。 郭嘉看着袁熙的表情自然也知道了袁熙心中所想:“本初公眼中公子本是微有些暗弱的性子,如此做却像明显得往军中安插一人。虽说内举不避亲是贤德,但是终归是要考虑最终的影响。这般做了不仅本初公眼中会觉得公子殊为不智,更会觉得是嘉为公子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更看轻嘉几分。” 袁熙听到“觉得是嘉为公子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一句时惕然而惊,终于回过头正视这个问题:“既然已将其人调来,那应如何?” ; 第六章 锥处囊中 第二卷 关东义士第六章锥处囊中 “既然已将其人调来,那应如何?”袁熙稍显紧张地问。 郭嘉却是恬然一笑,摇了摇头:“公子为何如此惊惶?嘉只说不妥,并非说这般做是如何巨大的错误……” 袁熙皱了皱眉:“若是我一时所为,反倒令父上看轻奉孝,那这一个‘不妥’也算一个错误了。” 郭嘉闻此言确实稍有些许感动的,当然袁熙还有另一层的意思,毕竟郭嘉是他一己强力挽留下来辟于幕下的,袁绍如若看轻郭嘉的能力,不啻于袁绍眼里袁熙的“识人之明”也要大打一个折扣,从这个角度上说,袁熙与郭嘉也算得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了。 未待郭嘉回答,袁熙抿嘴问道:“那如若不将其举荐给父上,暂时将其置于身边呢?” 郭嘉闻言一愣,随即出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是最笨的办法了。先不说此举埋没贤能,待得公子不必将人隐匿于身侧,合该也是数年后了,若是公子不将其调至身边,或许升迁可以更快些。” 闻此袁熙倒是微微蹙眉。【若是不将其人调来,或许明年人家就跑路去北平跟人公孙瓒混了呢?】 郭嘉见袁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继续开口:“更有者,雪藏一法也并非办法。锥处囊中,莫有不脱颖而出者。” 郭嘉此时说的是出于“毛遂自荐”故事中的典故,《史记》中毛遂的“使遂早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一句。此时尚未形成后世成语的概念,否则大约郭嘉只需淡淡一句“脱颖而出”就能把整个意思道出十之八九。毕竟“颖”字也有不少概念,即使知此处“颖”指的是环,也不见得能表现出“锥处于囊中”的意思。 当然有后世的记忆,听惯这个小学生级别成语的袁熙,瞬间明白了郭嘉的意思,不禁抬头问:“那奉孝有何对策?” 郭嘉看到袁熙这般的情状,倒是轻嗤了一声,而后胸有成竹道:“嘉确实想到些小方法,还望公子配合……” ======================================== 司隶河内郡的汲县城内。王匡虽为河内太守,但河内郡的郡治是怀县而非汲县,所以此处与袁绍、张杨集会的也非是在自家府邸,而是借了汲县的县衙。此时坐在主座上的仍是身为东道主的河内太守王匡,而渤海太守袁绍的位置位于左侧,上党太守张杨的位置在右侧。 河内本就是王匡的属地,王匡位于主座本就无可厚非,况且三人也都是一郡太守的职位,分属主宾应当是相对合理的做法。而袁绍除了渤海太守的职位之外,还保留着一个“祁乡侯”的爵位,这相较张杨而言确实高了一筹,既然以左为尊,那么左侧的位置自然属于袁绍。 “本初,稚叔。二位也是难得来我河内呐。”王匡是这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此时并未着甲,一副宽袍大袖的官员打扮,右手捋着自己颌下的长须,道。 张杨张稚叔的年纪在三人中看起来最小,此时却是一身披挂来赴的约,此时听闻王匡这么说,拱手道:“公节兄治理有方,河内之地如此富庶,杨深感佩服。” 袁绍此时未曾披甲,不过倒是着了一身短衣大袴的搭配,方便行动。当然依旧披着一身深红色的大氅。在王匡和张杨都言毕后,袁绍才缓缓开口:“公节兄这河内一郡确然治理的井井有条。” 张杨的上党郡位处并州,本就是山贼频出的地方,故此相比河内郡无论治安还是富庶程度都要差了许多。而袁绍所治的渤海却地处冀州的富庶之地,相比司隶的河内郡也差不了太多,故而张杨对王匡的赞叹尚属诚恳,袁绍则微微能听出一股敷衍的气息了。 当然王匡对此似乎并不在意,眯着笑眼回一句:“稚叔与本初都过誉了。” 一阵寒暄之后,王匡便屏退了下人。此时的大厅内除却王匡、袁绍、张杨三人,也只另外留了两人在场。一名是立在王匡身后的一名武将打扮之人,颇为峻瘦,腰间配着剑,不过看双手的老茧则大致可看出这是一名使长兵器的好手。而袁绍座位的侧后方则是一名谋士,却是许攸。而对比王匡与袁绍,张杨此行倒是孤家寡人一个,倒也显得此人颇具胆色。 “有关会盟的诸侯……以关东中原地区的诸侯为主。我们三家会于河内,而陈留太守张邈,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还有曹操屯兵在陈留酸枣。”王匡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简牍,“后将军袁术和长沙太守孙坚是屯兵在荆州南阳郡的鲁阳。还有豫州刺史孔伷会在颍川起兵,颍川距鲁阳应当不远可以与他们到时汇合。还有冀州牧韩馥,韩公的意思是他会为大军准备粮草。” “我收到的消息,还有不少关东义士响应的。”袁绍回头看了许攸一眼,而后抬头继续道,“北平公孙瓒,北海孔融,还有徐州刺史陶谦此时应该也在路上了。不过无论幽州,青州还是徐州,过来都还需要些许时间。” 张杨闻言点了点头。 而王匡则是一阵沉吟:“如此说来,此番会盟讨董,总有十六镇之多?” “十七镇。”袁绍顿了顿,“不知是公节兄数岔了,还是漏算了哪家?” “也可说是十七镇。匡是未将孟德算上。”王匡呵呵笑着回答。当然王匡这样数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曹操是刺董失败逃脱出来的,所以在这次起兵的所有人中,曹操本身并无任何官职在身,相较其他至少为一郡太守或是一州刺史的封疆大吏,差了一个档次。 当然无论王匡、袁绍还是张杨,都无意纠结于这样一件小事,他们触目所及的,是整个大汉奔涌的风云。 ------------------------------------------------------------------ 关于十八镇诸侯讨董。按历史记载的讨董之战,是只有十四路人马的,也就是我文中十七镇减去北平公孙瓒,北海孔融,还有徐州刺史陶谦这三人,而且广陵太守张超也未算在屯兵酸枣的军队之中,甚至可能是独身加入了兄长张邈的军队的。当然完全参照历史写会遗漏很多精彩的片段,这里我决定把北平此时应该正在和乌丸打着游击的公孙瓒领了上来,以便刘关张三人的初次上镜。 最后《演义》的十八镇诸侯,除了史实上存在的十四镇,我又加上了理论上可行的三镇。当然所谓“西凉太守马腾”我就没敢加。先不说凉州根本没有西凉这个郡,按照史实这货和老兄弟韩遂应该还在西凉造反撸大串。人家在东边会盟,你人又在西边,又算个反贼,怎么混进队伍?十七这个数字不太好看,但总之本文里的设定就这样了。 ; 第七章 会盟酸枣 第二卷关东义士第七章会盟酸枣 初春方过,草木也渐渐葱茏茂盛了起来,然而整个中原的杀气,却愈发显得浓重。一场大战愈发的近了。 兖州,陈留郡的酸枣县。天光初暖,晨间的阳光照在这片旷原上茫茫无际的营帐上,使人无由地升起一股豪壮之气。初平元年春,十七路诸侯会盟于陈留酸枣。 在方方列列整齐的军帐之间,可见其腹中筑着一座高台。既然是“今得三公移书,诏令天下英雄共伐董卓”,那么总是需要共发誓约,歃血为盟的。所以作为东道主的张邈已然事先在此地筑了高台,以作联盟事用。 此时还未到该誓约的时候,事实上这日很多诸侯都是前脚堪堪来到酸枣。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上党太守张杨、河内太守王匡屯兵在河内,此时也都是只带了一部分部曲前来会盟的。当然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孙坚屯兵鲁阳,还有在颍川召集兵马的豫州刺史孔伷,也只带了少量兵马赴约到场。 此时尚未商议出联军盟主,所以最上侧的主座尚且是空着的,十七镇诸侯分列两侧就座,身边也都至多带一辆名心腹之人。 当然虽说空出了上侧的主座,分列两侧的位置也是有上下分别的。左侧最上座的是后将军袁术,其后是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和豫州刺史孔伷。而右侧则是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位在最前,河内太守王匡和上党太守张杨则次之。按理说算名位,冀州牧韩馥可能更高一些,不过韩馥此时尚在邺城,主要于联盟军提供粮草,另外只是遣了一名叫潘凤的将领领了些兵马前来,故而未能入席。 袁术与孙坚、孔伷屯兵的鲁阳,在司隶以南;而袁绍同王匡、张杨一行则是在司隶北部的河内屯兵。反而驻军在陈留的一行诸侯,位次在几人之下。陈留太守张邈作为东道主坐在孔伷之下,其后的位置是广陵太守张超,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和此时并无名位的曹操。另一侧紧在张杨之下的是联盟的发起者东郡太守桥瑁,而其后分坐的是兖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陶谦,北平太守公孙瓒,北海太守孔融。其实如广陵太守张超,徐州刺史陶谦,北海太守孔融等人,由于其属地离司隶尚属偏远,都只是象征性带了些兵马参与会盟,来表现自己的态度罢了,甚至北海孔融只带了一名部将和不足百人的人马,俨然一副“我来游玩一趟”的态势。与此相较的北平公孙瓒,毕竟是带兵出身,虽然从离此方最远的北平出兵,倒是也带了数千兵马。 几方人马汇聚在酸枣,所为的是选出一位“联军盟主”,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而关于联军盟主的竞争者,在场之人也都心知肚明。论名位,最高的不过后将军袁术;论名望,那么首推四世三公少称豪杰的袁绍;其次的,莫过于联盟的发起人桥瑁,还有陈留郡的主人张邈。 “诸君此行聚在这里,所为的想来是商议出一名盟主,来共襄盛举了。”袁术见该入席的人也尽皆到齐了,开门见山地开口。 此时这十六镇的诸侯尚且寒暄方过,而袁术此番就开口扯出这件事,也确实直接了一些。依袁术此时的神态,也确实给人以一种“联军盟主非我莫属”的感觉,着实让人觉得张狂了一些。 当然袁术所说的自然也是事实,此时座上的各路诸侯也纷纷点头称是,不乏“后将军所言有理。”的声音。 袁绍见状也是莞尔,继而道:“那依诸公之见,当选举何人做盟主为好?” 言罢,席下的众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几人之间互相讨论了开来。 当然王匡和张杨此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袁绍,一副唯袁绍马首是瞻的态势。若是袁绍有意这盟主之位,他们是不吝推举的;而若是袁绍有心选择别人,王匡与张杨二人也望做这般的打算。 此时反观袁术的周围,长沙太守孙坚颇显得为难,将目光投向袁术,而豫州刺史孔伷则缓缓闭目,不知作何打算。 倒是席中后排的济北相鲍信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信以为,曹孟德为国之栋梁,可堪盟主之任。” 鲍信此言确实说的满座皆惊,尤其位在最末席的曹操更是讶然。虽说曹操与鲍信有过几面之交,相互之间的交谈也确实比较融洽,但这依旧让人颇感疑惑鲍信为何会做这般打算,而把自己推向了这场席间目光的焦点。曹操皱起了眉头,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道:“曹自知才疏学浅,恐有负允诚(鲍信字)兄之望。但知祁乡侯本初兄世称望族,众望所归,可当盟主。”曹操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和名望,都不足以号令这样一群位高权重的关东诸侯们,眼下首要的要务还是先把这个皮球踢出去。 袁绍见曹操这么说,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曹操,两人一个浅浅的目光交流下,袁绍颇有一副“谢了”的神情,而曹操则是微微一笑,一副“想来你能做好”的表情。而另一侧的袁术,方才见有人推举曹操还觉得不以为意,到曹操举荐袁绍的时候则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忿。对他而言,曹操必然不会是眼下这些诸侯们最终的选择,但是袁绍不同,在袁术眼里,袁绍是“盟主”这个位置对自己最大的威胁,而曹操恰恰投给了袁绍,这让他袁公路的眼里几近要迸出火来。 袁绍倒是未去看袁术的神情,此时虽说曹操推举自己,自己也对“联军盟主”这个位置有所属意,但于情于理还是需要推辞一番的。当然若是袁术,此时必然已经做一番姿态接受了。“绍亦不才,自付难当此任。陈留张孟卓为此方主人,东郡桥元伟是义军首倡,或可担此任。”袁绍拱手道。 袁绍知道此时不应在话题上给袁术任何机会,而且袁术起初所为也确实引起了不少诸侯的心中不满。而张邈和桥瑁,一个是此时联军聚合地点陈留郡的主人,另一人是发书信给各路诸侯的联盟发起人,确实也是有“被提名”的资格。当然袁绍举荐盟主时提出两个人物,说“或可担此任。”当然也算是做一番姿态。 被提名的张邈与桥瑁,此时在相对的位置上,双双对视了一眼。而后桥瑁先拱手道:“瑁企望义军,当思付为国分忧,弗望盟主之位也。且瑁才疏,难当此重任。” 张邈微微一笑,遥遥对袁绍拱手:“邈以为本初兄世出高第,才耀拔擢,方是盟主的不二人选。” ; 第八章 歃血为盟 第二卷关东义士第八章歃血为盟 面对桥瑁的推辞和张邈的推举,袁绍依旧微微拱手,道:“孟卓过誉,绍自知才浅,盟主之事万万不可。” 对于袁绍被众人推举,依旧这番故作推辞的情状,对席的袁术确是气得牙痒,用愠怒的眼神瞥了袁绍一眼,而后一把擎起桌上的杯爵,一饮而尽。袁术放杯时用力也颇重了些,微微做出“砰”的声响,使得一边侍座的侍女也吓了一跳,赶忙趋步过来跪下为袁术把酒满上。 但袁绍似乎对面前的这些无甚想法,言罢依旧气定神闲地放下手看这次商议的继续发展。 袁绍下席的王匡此时却是张口了:“匡以为……本初无论门第、才干抑或功绩,都远胜于我们这些无甚所为的太守、刺史们,若是本初都自视才浅,那却是也无人可以胜任这联军盟主之位了。” 王匡此言虽说有夸张的成分,倒是也让不少席间的诸侯感到认同,大家也都纷纷觉得此间最适合的盟主也只有袁绍了。再后座的张杨也抬手道:“杨以为本初兄众望所归,当为盟主,不负诸位大人之望。” 张邈与其弟张超也随之开口:“本初兄众望所归,还是莫要推辞。” 袁绍见状还作沉吟状,一副深以为难的样子。 曹操也向前作了一揖:“本初兄当是为了大汉社稷,勿要推辞。” 原本支持曹操的鲍信,见曹操这番姿态也改变了主意,同从未开口过的刘岱、袁遗、陶谦、孔融等人一起,开口齐声道:“为大汉社稷,勿要推辞。” 公孙瓒见状也放下酒杯,遥遥跟了一句:“本初兄莫要推辞。”而另一边的袁术则一脸不忿,紧紧咬着牙,就差将手中的杯子摔出去了。孙坚微微叹了一口气,倒是什么话也没说。而孔伷依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虽然袁术一行的三人未曾表态,不过袁绍此时已经得了绝大多数诸侯的支持,成为联军盟主确实已经是顺理成章了。甚至说,假如此时袁绍不顺应大势,登上盟主之位,反而对于名节有损。袁绍缓缓起身,深深向着后席行了一礼,开口:“绍虽不才,蒙诸公不弃,愿为盟主,与诸位共伐暴虐,以振朝纲。” “愿从盟主调遣。”由王匡和张杨起着头,此时席下除了袁术与孔伷二人,就连孙坚也无奈同其他人一齐道出这一句。 袁术虽然一脸愤懑的表情,却也只好咬咬牙,把这句“愿从盟主调遣。”跟了上去。众人齐齐声毕,整个大堂显得陡然安静下来,一直闭着眼睛的孔伷却缓缓张开眼,疑惑地向四周巡视一眼,看到最上边起身行礼的袁绍,也把此时的事态了解了十之七八,开口微微有些颤颤巍巍地说:“伷愿从袁盟主调遣。” 袁术见着孔伷这副样子,也知道此人方才并非闭目养神寻思对策,应当是年老体弱,刚刚在筵席间睡着了,咬咬牙暗道:“孙坚武夫无知,孔伷老儿昏聩,此番未能成为盟主,也有你二人一份责任。”确是把自己的锅都甩给了队友。 袁绍见席下并无反对声音,也微微动容,平复下心情,道:“不知诸位是否有人自告奋勇,为联盟盟誓?” 广陵太守张超身后缓缓走出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拱手道:“洪虽不才,愿当此任。” 张超见此人上前也微微颌首,道:“广陵郡功曹臧洪,才略智数,海内奇士,可堪此任。” 袁绍见张超对此人做如此高的评价,也对此人微微侧目,拱手道:“有劳先生。” 这名叫臧洪的中年人也不推辞,离座走上前,来到袁绍身边,升坛歃血,开口盟誓: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臧洪语毕,席下的各路诸侯也纷纷开口:“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一番言辞,慷慨激昂,声彻十里,连周围的士卒听到这一番话,也觉得胸腹之间一阵凛冽激扬之气。 初平元年,以袁绍为盟主的讨董联盟,成立。 ====================================== 而当袁绍等诸侯在这座高台上议论商议的时候,关东义军联盟军帐的另一边。 “二兄,快!”袁尚紧紧拉着袁熙的手,向前跑着。 袁熙只好由着袁尚小步疾趋,问袁尚:“尚儿,你先说你这是要带你二兄去哪?” 袁尚哈哈一笑,却是什么都没有透露,只说:“二兄你跟我来就行了。” 袁熙见着袁尚这幅故作神秘的样子摇了摇头,只好由着袁尚把自己牵上去。 此时袁绍带来参与会盟的,武将只带了郭援一人,就连高览都留在了河内汲县;而谋士则是领了逄纪与郭嘉,许攸则留在汲县代替袁绍照看大局。虽则如此,袁熙与袁尚二人,袁绍还是带在了身边,毕竟如曹操、袁术等人曾是自己幼年时的属实,此时也可以带自己的两个儿子见见这些叔父级的人物。当然袁术此时同袁绍几乎算是要撕破脸皮了,袁术对袁绍的不满已然突破了共门同宗和幼年好友的情谊。 酸枣的联军大营,不同阵营之间的分布隔得不算近。袁尚带着袁熙从袁绍的军帐里跑出来,辗转跑向了另一处。 “尚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袁熙指了指眼前的营帐,请喘了口气问道。 袁尚则出于一路小跑的原因,此时更是气喘吁吁,并不做声。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说:“二兄,你随我来就好。” 午后的阳光在初春还显得和煦,此时短短照出袁熙与袁尚二人的影子。他们所立的营帐前,迎风而立的一面旗帜,是一个遒劲的“孙”字。 ; 第九章 江东虎儿 第二卷关东义士第九章江东虎儿 袁熙随着袁尚绕过了栅栏,而后止步在一顶颇大的军帐后边。帐前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立了些木桩,边上也摆了些许兵器,像是教人练武的处所。 “这边是长沙的孙太守的军营吧?尚儿你领我来这里做什么?”袁熙把头和袁尚靠在一起,轻声问道。 “二兄随我过来。”袁尚又一把抓住袁熙的手,紧紧靠着营帐小步往前走着。 这顶帐的材质从外边看大概是熟牛皮做的,所以即使是午后,里边也没法看到袁熙与袁尚二人在外边的影子。但是紧挨着营帐走,总会有些细微的响动,又不像是风声。正在袁熙与袁尚小心翼翼绕着营帐趋步的时候,只听一声暴喝。“外边是谁?” 只见前边帐子的整门处蹿出一个人影,随手拔起空地边架子上的一柄长枪,枪尖的寒光已猝然朝着袁尚与袁熙照了过来。 “尚儿小心。”“二兄当心。”袁熙与袁尚几乎是同时喊出了这样一句话。而话音刚落,营帐前边又传来一声“兄长慢着!” 三句话此起彼伏地落完,此时此刻倒是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静。袁熙的动作定格在一手半抱着袁尚将其拽在侧身后,一手捂着眼睛半蹲了下来;而袁尚则是紧紧拽着袁熙的衣袖,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那枪尖距离袁熙还有一拳的距离,前边握着枪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大的少年,看手臂的动作却是将枪头向后缩了缩。而营帐前站着的是另一个少年,看年岁似乎与袁熙差不多大,应该是刚刚一声喝住那名持枪少年的人。 袁尚见着此刻的景象,与眼前持枪的那少年对视着。那持枪少年上下打量了袁熙与袁尚几眼,也觉着反正都是几个不大的孩子,随手抬起抢,立在身侧,问道:“你们是谁?来这边又是做些什么?” “你又是谁,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拿枪捅人?这话理应我们先问你。”袁尚不服气道。 那持枪少年被袁尚的话一激,脸上泛出一丝愠色:“你……” 倒是袁熙此时反应了过来,也自知是理亏在先,蹲下的身子先直起来,而后微微弯腰拱手施了一礼:“在下袁熙,舍弟袁尚,家父是渤海太守袁绍。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持枪少年见到袁熙这幅样子才微微动容,把气火压了下去,抱着枪拱手还了一礼:“吴郡孙策。” 这持枪少年孙策刚报过家门,身后那名方才还在帐门口的少年已经踱步来到袁熙与袁尚身前:“在下孙权,家父是长沙太守孙坚。家兄方才有所唐突,让二位公子受惊了。” 对于拥有一段近两千年后记忆的袁熙而言,孙策与孙权这两个名字是毫不陌生的。至少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作为,比自己这个“袁熙”要大的多了。面对这样的“历史名人”,袁熙自然也少不了多打量几眼。 自称孙策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身材以及与一般的成年人相仿,不过眉目还稍显稚嫩。面目白净,一对剑眉斜飞入鬓,倒是显得英姿勃发。而那名自称孙权的少年,年岁大约与袁熙相仿,身高还稍稍比袁熙矮了一些,不过依稀可见双瞳的颜色泛出一丝深青色,双颊上的鬓角比一般人延伸的长一些,底下还微微泛出一簇深紫。大概所谓“天生异象”也并非子虚乌有。 虽则如此,但是自从穿越后有袁绍作为父亲,又拉拢过郭嘉和赵云,见过荀彧这般的人物,此时见到孙策与孙权却也没那么激动了。而且事实上袁熙对历史上的孙策、孙权的评价也不甚高看。孙策猛锐冠世,父亲死后隐忍在袁术军下,为大业甘于奉上玉玺等等的事迹也能看出有枭雄之姿,但是毕竟容易意气用事,轻而无备。而孙权,坐领江东后亲自领兵打的每一仗都狼狈而归,军事才能与其他两位三分天下的霸主相较着实相距甚远,虽说掩盖不掉其人在政治斗争上的天赋异秉,但作为“雄主”来看依旧有所欠缺。 当然这般来看都算是吹毛求疵的水平了,江东孙氏的三代之基连绵传承,也可见孙策、孙权二人的才华,二人绝非凡庸之辈。 “不知二位公子来鄙处有何贵干?”那叫孙权的少年拱手道。 事实上观袁熙、袁尚的行迹,这样子偷偷摸摸在走显然也是偷跑出来的,孙权自知自己这般问袁熙与袁尚,会让二人难以答复。毕竟孙权所想的,虽然喝住了孙策没让袁熙与袁尚二人受伤,但二人在自家的营帐边偷偷摸摸的行走,总是要找个机会让他们难堪才好。 袁熙闻言一凛,倒是猜到了孙权所想。毕竟二人实属是偷跑出来的,在此实话实说只能给自己以及自己的父亲徒增笑柄罢了。若是表现的不好后果改会如何确实是难以猜度的,袁熙的目光微微下垂,想找一个合适的答复。 “尚与二兄是奉父上之命,来各军巡视。”正当袁熙垂目沉思的时候,袁尚突然开口道。 “巡视?家父作守长沙,令尊执掌渤海,同为一郡之太守,何可谓巡视?”孙策听闻袁尚所言,陡然一笑。 孙策一言方落,远处一名健硕的中年汉子却大步走来立在了孙策与孙权身后:“二位是祁乡侯家的公子?在下长沙太守孙坚。” 孙坚的突然出现,使得袁熙与袁尚立刻行了一礼,毕竟按理说孙坚与袁绍作为同级的太守,二人应当以“叔父”之礼待孙坚。不过孙坚的出现倒是给了袁熙一个喘息的机会。而且孙坚在此,那么歃血会盟之事想必也已经结束了,按照历史联军盟主必然是自己的父亲袁绍无疑……那么这个“巡视”想来也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家父为联军盟主,当思为联盟殚精竭虑,故遣熙与尚儿一共来巡视诸军。”袁熙拱手道。 “哦?”孙坚闻言倒是一惊,弯下腰将脸对上袁熙,“本初公早前就自知这联军盟主之位,非他莫属?” 从孙坚的外表看,此人更像一个普通的武夫。但在汉末这个时间,能官至一郡太守,加爵乌程侯的,也绝非轻与之辈。孙坚这一问颇为讲究,若是回答“是”,那袁绍此前在会盟时几番推辞所做的谦退形象算是泡汤了,更给人以加盟联军非为“为国分忧”,而实属为自身利益打算的“早有预谋”的感觉。那么回答“否”,就不知前番自己“合理巡视”的理由是从何而来了。 “家父不知。”袁熙拱手道,“然,熙以为家父才智卓优,门第高望,更兼忠心与国,料诸位大人亦非无识之人,定当能推举家父作盟主。既如此,为人子者亦当为父分忧,以聊尽孝道,故代父巡视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