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豪杰》 第一章 重孝悌英雄豪杰情义深,孙叔豪为护幼弟犯父颜 随着“叮当叮当”的铜铃声,设在京都开封皇宫外朝左门的官学府结束了一天的教学课程,学生们陆续从朱漆大门里走了出来,他们不是官宦子弟就是京城和各地的富商子弟,非富则贵。在这些学子中一个身着青色小褂,头戴纱帽的隽永少年手拿着书本等候在朱门边,不时的往府内张望,这个少年就是孙廷敬将军十七岁的长公子孙伯英。 “言忠。”一个白须老者轻声唤着孙伯英。 伯英转头一看是自己的老师,大学士曾以凡。伯英忙恭敬的鞠躬道:“先生。” 曾以凡摸了摸白须道:“你又在等你的弟弟们啦?” “是的。”伯英谦恭的回答道。 “你十几年来如一日,每天下学都在这里等候你的弟弟们一起回家,是为人兄长的典范。”曾先生夸赞道。 伯英谦虚地说道:“先生夸奖了!家父一直教导我们兄弟之间要团结、要兄友弟恭,学生身为长兄每日必当同弟弟们一起平安回家,让家中父母不用过度操心。” “嗯!孙将军有子如斯,真是福气啊!”曾先生说道:“今年是你在官学的最后一年,过了今年你就要离开这里为国效力,往后你的弟弟们就要自己回家了。” 这个时候,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朗朗的答道:“大哥离开官学后,自然由我这个二哥来代替大哥。”随着声音,一个白衣少年从朱门内走了出来。他皮肤虽然略黑但面目清秀,他便是孙家十六岁的二公子孙仲雄。他走到曾先生的身边,作揖行礼道:“学生见过曾先生。” “是言孝啊!”曾先生微微笑道:“孙将军的几位公子早已是朝中佳话,今日所见才知所言非虚。很好,很好!”曾先生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赞许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翩翩少年,他知道将来这两个孩子必定是栋梁之材。“时候不早,我先走了。” “学生恭送先生!”伯英、仲雄作揖恭送老师离去。 曾以凡走后,伯英才问道:“仲雄,叔豪和季杰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仲雄笑了笑道:“季杰突然肚子疼,去茅房了。叔豪陪着他去了。”他突然看见了叔豪和季杰,于是说道:“你看!他们来了。” 十五岁的叔豪搀扶着十三岁的季杰缓缓地向这里走来。“大哥,二哥。”叔豪说道:“让你们久等了。” 伯英见季杰脸色苍白,四肢无力便上前扶着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季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晌午吃过午饭不久就肚子疼,已经上了四次茅房了,我的腿都软了。” “你午膳吃什么啦?”仲雄问道。 “也没吃什么呀!和你们都一样啊?”季杰想了想道:“然后就吃了个柿子,朱世堂带了几只螃蟹,我吃了半个......” “唉~~”叔豪摇了摇头道:“又吃螃蟹又吃柿子,不拉才怪呢!” 伯英扶着季杰道:“快去附近的药房拿些止泻的药丸!” 兄弟四人匆匆来到附近的一间医馆,向大夫买了两颗止泻丸给季杰吞服下。然后就扶着腿脚无力的季杰往将军府赶去。到了门口,季杰就说道:“你们可千万别跟娘说我拉肚子的事情,我已经吃了药很快就好了,不想让娘担心。”兄弟四人达成默契后就进了府。 林凤荷正在堂上教授她的外甥女花想容刺绣,见四个儿子进来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娘!”四兄弟向母亲行礼道:“儿子给您请安。” 林凤荷满脸微笑说道:“上了一天的课也累了,快坐下喝口茶!”她又吩咐下人准备点心。 “娘,您和想容在做什么?”伯英对想容手中花花绿绿的丝线好像很有兴趣。 林凤荷笑了笑说道:“我正在教想容刺绣呢。”说着就走到想容身边看了看她手中的绣品。花想容这一年十五岁是林凤荷的妹妹林凤莲的女儿,幼年时父母双亡,五六岁上下就被人送到孙家来投靠。林凤荷很怜爱这个外甥女,她自己没有女儿,于是就把想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想容妹妹的刺绣功夫真的是越来越好了!”伯英夸赞道:“前些日子尚在学习初步的简单绣法,现在已经会如此复杂的功夫了。不如你绣个荷包给表哥吧。” 想容抬头看着伯英道:“好啊!我绣四个荷包,给你们四个!” 林凤荷见小儿子季杰的脸色有些苍白,而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于是就问道:“季杰,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季杰忙满脸堆笑道:“我没事,娘!” “夫人,老爷回来了。”仆人来报。不一会儿孙廷敬就进来了。 见到父亲,四兄弟都站了起来,一齐叫道:“爹!” “嗯!”孙廷敬脱去了朝服,仆人马上把便服送了来服侍他穿上。他往正堂上一坐,喝了口刚沏好的茶,说道:“回到家才算松驰下来啊!” “老爷,朝中的事务很忙吗?”林凤荷一边送上点心一边问道。 孙廷敬笑了笑道:“还好,还好!夫人不比挂心!”他向来不在妻子面前显露自己的辛苦,为的是不让妻子担心自己的身体。 在问过一些家庭琐事后,孙廷敬就开始问他的四个儿子。“今天在学堂有没有认真听课啊?”他特地看了一眼叔豪和季杰,道:“特别是你们两个!” 叔豪忙答道:“有啊!我们都很认真的听课!连先生都夸儿子的文章好呢!”叔豪知道季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于是抢先回答了。 “哼哼......”孙廷敬笑了几声道:“你看你,先生才夸你几句就轻飘飘的!”他喝了口茶,道:“今天皇上在大殿上说要择日看看官学学生的学业,还要考究我们将门子弟的武艺。”他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时候尚早,不如你们四个同为父过几招?让为父看看你们的武艺可有精进?”说着就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片操练的场地,是孙家父子习武之地。孙廷敬在兵器架上拿了杆枪给伯英道:“伯英,你擅长长枪,你先上吧。”说着自己也拿了一杆枪。 伯英接过飘着殷红流苏的长枪,使出了父亲在追随杨家将时所学的杨家枪法。父子俩来来去去过了数十招,伯英的枪法似有保留,守多功少。孙廷敬一边舞动着长枪一边说道:“伯英!为什么不尽全力?不要觉得是在和自己的父亲切磋,把自己想象成在战场!全力以赴!” “是!”伯英朗声答道。然后改变攻势,用尽全力向父亲的招式功去。 另外的三兄弟站在一旁看着大哥和父亲交手,暗暗佩服父亲精湛的武艺。突然,仲雄问道:“四弟!你行不行啊?” 叔豪马上意识到季杰拉肚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如果让他上阵去和父亲交手,以他现在的身体不用三招就趴下了。他算了算时间,道:“还没多久就要开饭了,我们尽量拖住爹。” “嗯!就这么办。”仲雄点头道。 孙廷敬和孙伯英停了下来,孙廷敬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伯英,你的枪法的确进步不少。不过其他兵器方面还是要努力啊!” “是!儿子记下了!”伯英说道。 “好了,该你了!仲雄!”孙廷敬指了指仲雄。仍然走到兵器架边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拿起一把剑道:“你喜欢用剑,让为父看看你的剑术。” 仲雄拔剑使出了武当七星剑法......一招、两招、三招......仲雄计算的不单单是剑招,而是在算拖延了多久。他的分心很快就让孙廷敬看了出来,于是怒喝道:“仲雄!你在想什么?” 被父亲呵斥后,仲雄忙又使出了少林六合剑来对抗父亲的华山剑法。在第一百四十七招的时候被父亲的剑直指中门而败下阵来。 “仲雄,你的剑法不错,但是为父不明白为什么你的注意力会如此的不集中?你要好好反省一下!”孙廷敬显然对仲雄的表现有些不满意。 仲雄点头回到一旁,轻声问叔豪:“怎么样?还有多久?” 叔豪皱了皱眉头道:“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我都看到厨房在烫酒啦!” “那就交给你了!”仲雄有些气喘的说道。 “叔豪!”孙廷敬说道:“你没有什么特长的兵器,要用什么兵器自己来选吧。” “噢!”叔豪一心想拖延时间,于是在兵器架前踱来踱去,还喃喃自语道:“我今天选什么兵器呢?” 一旁的仲雄知道他的用心,不由得掩嘴笑起来。就连季杰这个病号也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孙廷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叔豪,你选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叔豪忙回答道。可是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不伸手去挑兵器。 孙廷敬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于是拿起一根长棍扔给叔豪道:“好啦!不要挑了!就用它吧!” 叔豪接过父亲扔过来的长棍,道:“儿子也正有此意!”说着就摆出了五郎八卦棍的招式。而他的父亲就用少林的六合棍来应招。 来来去去数十招,叔豪的招式看起来有些懒散,但是其精准的力度和巧妙的防守让孙廷敬感到有些吃惊。叔豪看起来散漫看似玩闹的棍法下,隐藏的玄机时不时地爆发出来,就连孙廷敬也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在一百九十三招的时候,叔豪还是被父亲一个飞龙缠身把手里的棍子挑了开去。 孙廷敬道:“叔豪,你的棍法有些花哨,以后要更注意实用的招数。”说着就放下手里的长棍要叫季杰上场。谁知叔豪突然一掌击了过来,幸好孙廷敬反应快躲避及时才没有被击到。“你这是干什么?偷袭吗?这是正人君子所为吗?”孙廷敬怒气冲天的骂道。 只见叔豪不慌不忙的说道:“爹说不要把这次比试当做切磋,要把自己想象在战场上和敌人较量。儿子只是听从爹的话,在战场永不言败!战到最后一口气也要奋力相抗!” “混账!”对叔豪的狡辩孙廷敬更是气得直吹胡子。 刚要开骂,想容就跑来道:“姨丈!开饭了!” 孙廷敬转头气冲冲的对叔豪说道:“罚你不许吃饭!去祠堂跪着去!没有我的话不许起来!”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季杰忙跑到叔豪身边,道:“三哥,你这是何苦?” 叔豪笑了笑说道:“没事的!你看,时间刚刚好!你快去吃饭吧。”他还挺得意的转身往祠堂方向走去。 仲雄拉着季杰说道:“我们走吧。一会儿我们偷偷送饭去!” “季杰,不要紧的。爹只是气一会儿而已,待会儿我们求求他把叔豪放出来就是了。”伯英劝道。 吃过饭后,伯英就试图想为叔豪求情,但是被孙廷敬一个眼神给顶了回来。于是兄弟三人趁父亲去书房的时候偷偷的到厨房拿了吃的东西悄悄溜进了祠堂。 叔豪正跪在那里打盹儿,就闻到幽幽的香味,立刻来了精神。他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出来吧,我都闻到啦!” “嘻嘻!三哥,你的鼻子还真灵!”季杰忙拿出鸡腿塞在叔豪手里道:“快吃!我还特意挑了个大的呢!” 仲雄也拿出了两个包子塞给叔豪道:“快吃快吃!大哥还在外面望风呢!” 叔豪的确有些饿了他又啃包子又咬鸡腿,塞得满嘴都是。还含糊不清的问道:“有汤没?” “喂!我们是偷偷送来的,你要求还挺高!”仲雄笑着说道。 这时就听到孙廷敬大声呵斥道:“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章 :坦实情兄弟四人免责罚,隐身世慈父不忍诉真相 孙廷敬的一声喝斥把三兄弟吓了一跳,叔豪手里的包子也掉在了地上。他们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只见父亲正一脸怒容的看着他们,而他们的大哥则垂着头站在父亲身后,一看就知道是被爹爹抓到了。 孙廷敬冷眼看着眼前的三兄弟,微微转头对身后的伯英道:“伯英,你身为长兄不但不看好弟弟们还替他们把风!成何体统!”他瞪了一眼伯英,道:“你也给我跪着去!”伯英乖乖的走到弟弟身边跪了下来。孙廷敬往一边的椅子上一坐,对跪着的叔豪说道:“叔豪,你可知错?” 叔豪低着头道:“儿子知错了。” “错在哪里?” “儿子不该自作聪明曲解爹的话。” “嗯。”孙廷敬微微点头道:“还有呢?” “还有?”叔豪想了想道:“还有就是儿子不该不听爹的责罚。” 孙廷敬点头道:“那你应该知道要用什么家法啦?” “是!儿子知道!”叔豪乖乖的站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太久膝盖已经发麻了,一下子站起来时没有站稳,差一点摔倒。他一瘸一拐的走道祖宗牌位前,双手捧起放在案上的藤条,高高举过头顶向孙廷敬走来。来到父亲面前又跪了下来,把藤条双手高举奉给父亲道:“请爹责罚!” 孙廷敬接过藤条后叔豪就很自觉地转过身去,把自己的后背对这父亲,然后开始宽衣,不一会儿整个背脊就露在父亲的藤条下了。 孙廷敬高举藤条刚要打下去,就见季杰冲了过来紧紧抱住叔豪,大声道:“爹!不管三哥的事!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你说什么?”孙廷敬放下了高举的藤条,问道:“与你何干?” 季杰看了父亲,道:“都怪儿子晌午时吃坏了肚子,拉肚子拉得两腿发软!儿子不想让爹娘知道,所以让哥哥们隐瞒。却不知爹爹要试孩儿的武艺,三哥为了拖延时间才会偷袭爹爹的,所以一切都因儿子而起,爹爹若要责罚就先责罚孩儿吧!”说着迅速的脱去了衣服也把背脊朝着父亲。 一旁的伯英和仲雄也脱了衣服道:“还有孩儿!” 了解了实情的孙廷敬被他们兄弟间的情义震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哈哈”大笑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藤条,道:“原来如此!你们都穿上衣服起来吧。” 四兄弟面面相觑,缓缓地站起身来穿好了衣服站在一旁。孙廷敬又好气又好笑,“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 季杰抿了抿嘴道:“是儿子要面子,不想让爹娘知道。到后来也就骑虎难下了。” “傻孩子!”孙廷敬笑了笑,但马上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道:“但是你们还是有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什么舒服的时候不该瞒着父母亲,这样会让父母更为担心的!知道了吗?” “是!儿子记下了!”兄弟四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嗯!那就每人打一下手心吧。”孙廷敬拿起了藤条道:“伯英,你最大,你先来!” 伯英伸出手,闭上眼睛等待着父亲的藤条落下。没想到父亲似有似无、无关痛痒的打了一下,伯英看了看父亲,笑了。一旁的三兄弟也“嘻嘻”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孙廷敬故作嗔怒的说道:“过来!一个个都要打!”三兄弟很配合的把手心摊了开来。受过惩罚后,孙廷敬就道:“时候不早了,还不去睡觉!等着吃夜宵呢!” “是!”兄弟四人笑呵呵的跑出了祠堂,各自回房去了。 叔豪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一个碗,打开一看是热腾腾的奶饽饽。一看就知道是娘亲刚送来的,叔豪一口一个吃的饱饱的上床睡觉了。 孙廷敬回到自己的房里,林凤荷还没有睡。见到丈夫回来了便过来帮他脱去外套。 “你送去了?”孙廷敬轻声地问道。 “送去啦!还热乎着呢,这会儿估计已经下肚了。”林凤荷笑着回答道。“你呀!舍不得孩子还要罚他们,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孩子们还没有定性,正是严加管教的时候!”孙廷敬说道:“疼归疼,该要的规矩还是要的!不过......”他突然欣慰的笑了。 “不过什么?”见到丈夫如此开心,林凤荷不由得追问起来。 孙廷敬笑着说道:“不过今天的事还另有隐情呢......” 等孙廷敬把事情说完,林凤荷也笑了。“这个傻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他好些没有?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啦!”孙廷敬换上了睡袍说道:“看他刚才那生龙活虎要替叔豪挨打的样子就知道已经没事啦。你放心好了。”他坐在床边准备就寝了。“不过看到他们兄弟四人如此友爱,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还真是欣慰啊!” “你不说我都知道,都写在脸上呢!”林凤荷笑着说道。她走到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锦盒。走到孙廷敬身边。 孙廷敬看到锦盒便说道:“好好的你拿它出来干什么?” “老爷,你忘啦?仲雄已经十六岁了,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辰了。”林凤荷一边说一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红布,是一块通体白净的白玉,上面浮刻着一只小兔儿,白玉上唯一的一点朱红色的瑕疵被巧妙的刻成了玉兔的眼睛,栩栩如生。在玉石的背面还刻了一个“嫦”字。林凤荷轻轻擦拭着这块白玉,说道:“我们答应过月嫦,等仲雄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他的身世告诉他的。” 孙廷敬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但是仲雄一直以来都从未质疑过他孙家子孙的身分,而且他还一直以自己是孙家子孙为荣。你一下子告诉他不是孙家的孩子,他一时接受不了怎么办?这个打击会不会太大啦?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嘛,心智都还没有成熟。” 林凤荷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也担心。但是我们答应过月嫦的呀!总不能食言吧?” “这个嘛......”孙廷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于是说道:“不如等官学考试过后再说吧。我们也从长计议一下,不比操之过急。” “嗯,也好。”林凤荷把玉佩重新包裹好,整齐的放在锦盒中置于枕边,然后就吹灯就寝了。 第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四兄弟就陆续来到了操练场,开始每天必修的基本功。他们各自操练着自己喜欢和熟悉的兵器,武得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已经各个满头大汗了。孙廷敬换上一身简单的练功服走了过来。 “孩儿给爹请安!”四兄弟见到父亲来了都停了下来,作揖给父亲请安。 孙廷敬点了点头对季杰说道:“季杰,你身体好了没有?” “已经完全好了。”季杰洪声回答道。 “昨天爹没有同你切磋,现在你可否应战?”孙廷敬问道。 “行!”季杰走到兵器架边,挑选了一把刀,道:“孩儿就用大刀!” 孙廷敬笑了笑也拿了把刀来,父子俩来回近百回合后季杰的刀被父亲挑了开去。孙廷敬笑着说道:“季杰,你的武艺比起上一次来要进步多了,至少在刚才在接那招‘气吞山河’的时候没有中门大开,防得很好。” 季杰原以为百招之内败下阵来会被父亲责骂,但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还夸了他几句,心里喜滋滋的。可是还没等他乐过劲儿来,孙廷敬就说道:“不过你防多于攻,可见你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这一点你要向你三哥学学。”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观的叔豪。 叔豪听到父亲称赞刚要得意,就听到父亲说道:“叔豪,你就是太过自信!出招太猛,不顾后果!你要记住,凡是都要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吗?” “是!孩儿记下了。”叔豪点了点头回答道。 “姨丈,吃早饭啦!”花想容的声音从厅堂出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就看见想容梳着两条小辫儿站在窗棱边正朝他们挥手。 “走,吃早饭去吧。”孙廷敬带着四个儿子朝厅堂走来。 刚一进厅堂,想容就拉着孙廷敬的袖子撒娇道:“姨丈姨丈!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孙廷敬微微一笑道:“一个女孩子学什么武功啊?你还是跟着你姨妈学针线吧。”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兀自吃早饭去了。 想容撅着嘴站在那里有些不高兴,从五六岁上下来到孙家,每天清晨她都看到孙家四兄弟在操练场上习武。好奇的想容就每天爬在厅堂的窗棱边看着他们习武、看着他们进步。她几次向姨妈请求希望姨丈也能教授自己武艺,哪怕是最简单的。但总是被姨妈和姨父拒绝,他们总是说“女孩子学什么武功?不如学些针线刺绣。” 就在想容心情郁郁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说道:“等我有空了偷偷教你。”她回头一看是二表哥仲雄。想容立刻愁眉舒展开来,眼中闪着光芒道:“真的?你肯教我?” 仲雄忙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出声儿来。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要不开心了,快吃早饭吧。” “嗯!”想容立刻心情愉悦起来。 吃完早饭,孙廷敬就坐着轿子入朝去了。而兄弟四人则带着书本往学馆去。兄弟三人因为年龄不同而被分在两个班,伯英在甲班,仲雄和叔豪在乙班,季杰在丙班。这天学堂的先生把几个班都集合到了一块儿,似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老先生见学生们都到齐了,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地说道:“昨日朝上圣上下旨,说要检阅我们官学学生的成就。所以学堂三日后便会率年长的学生们进宫面圣,甲班、乙班和丙班的学生在此年龄居长,故而都要参加不得缺席!”老先生把视线集中到甲班,严肃地说道:“特别是甲班的学生,今年是你们在学堂的最后一年,这次面圣就当作是你们离开学堂的最后成绩!要知道这次是当今圣上亲自检阅你们,如若有好的表现脱颖而出,那这将影响到今后你们的仕途!所以你们千万不可懈怠!” 伯英坐在下面,喃喃的嘀咕道:“不就是面圣嘛?何必如此当真?” 伯英身边的一个同学说道:“怎么不当真?这可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啊!如果能让皇上器重,将来还不飞黄腾达?说不定还弄个驸马爷当当呢!” “你看你!两只眼睛都发光啦!”伯英笑道:“皇上哪儿来那么多女儿嫁啊?” 那同学说道:“言忠你当然不屑一顾啦!你父亲是朝中重臣,将来必定能入朝为官,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嘛!而我们这些末吏和商户的子弟就不同啦!这个机会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啊!” 伯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才不会靠父荫呢!我爹说了,要我们兄弟从底做起,打好根基才是最重要的!” 那同学“嘻嘻”一笑,没有作答。好像根本不相信伯英所说的话。 放学回家后,伯英一心钻在那个同学异样的眼神中,郁闷不已。于是他来到书房找父亲,一开口就说道:“爹!我能不能不参加皇宫中的比试?” 孙廷敬放下手中的笔,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 伯英撇了撇嘴,很不情愿的把白天在学堂里同那个学生的对话说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孙廷敬听了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儿真是铮铮的男儿啊!知道凡是要靠自己,要脚踏实地的道理,为父真是为你感到骄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花想容初学武艺伤玉足,孙伯英御前难掩显锋芒 孙廷敬听了伯英的担忧后先是开导伯英不要介怀,若心中坦荡就无需在意他人的目光。孙廷敬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人皆生子盼成龙,我望我儿性敦厚。为父当然希望你们几个能成为人中之龙,但是与名利相比,为父更希望你们兄弟四人能过着平凡的生活,默默无闻的为国效力。”他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伯英,切记不要锋芒太露!如今是圣驾前对试,你就更要小心。” 孙伯英看了看父亲,明白了父亲的言下之意。于是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爹的意思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你天性聪慧,为父相信你能明白。”孙廷敬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伯英走后,孙廷敬开始沉思起来。再过一个多月,伯英就要离开学堂,将来的路该如何走,他这个做父亲也该为他筹谋起来了。 伯英离开了书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就听到“哎哟”一声,好像是女孩子的声音。谨慎的他忙寻着声音走去,只见假山后有人影晃动。“谁!”伯英大喝一声。 “别怕!是大哥的声音!” 听声音是仲雄在说话。伯英转身到了假山后,果然是仲雄,一旁的山石上坐着表妹想容。“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呀?” “大表哥。”想容紧锁着眉头表情好像挺不好受,弯着腰揉着自己的脚踝。 “怎么啦?”伯英忙蹲了下来,轻轻捧起想容的脚,脚踝上已经肿起了一大片。 仲雄走过来解释道:“想容要学功夫,我就教她最简单的步法。但是她不小心滑倒了,扭了脚踝。” 伯英抬头看了看仲雄道:“爹说过不让想容学功夫的,你瞎起个什么劲儿啊?” “大表哥,你不要怪二表哥了。是我要他教我的。”想容为仲雄辩解道。 伯英摇了摇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瘸一拐的怎么瞒得了爹娘?” “我就说是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的。”想容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伯英笑了笑道:“你呀!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功夫啊?” “大表哥,你怎么说话和姨父姨母一个样儿啊?”想容说道:“我也是好奇嘛!” “来吧,我背你回房。”伯英蹲下身子说道。 想容娇俏的一笑道:“不要!我要你们两个抬轿子抬我回去!就像小时候那样!” 仲雄和伯英相视一笑,道:“好!”说着两人双手交叉,让想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抬着她回了房。仲雄从自己房里拿了些跌打酒来,为想容揉脚。兄弟俩在想容房里呆了一会儿后就一起出来了。 “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有点心事,睡不着。”伯英叹了口气道。 仲雄看了看他,说道:“我见你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出什么事啦?” 伯英笑了笑道:“还不是为了御前对试。”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仲雄笑呵呵的说道:“其实大哥你的成绩在书院是数一数二的,这次殿试你一定能一鸣惊人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伯英摇了摇头道:“我是在想如何才能既不锋芒太露又不失将军府的面子。” “这么复杂?”仲雄好像不太明白伯英的担忧。 伯英看了看弟弟,无奈的笑了笑没有作答。“晚了,睡吧。” “你不抓紧时间温习吗?” “不要太认真,顺其自然吧。”伯英笑了笑后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几日学堂的学生们都抓紧了时间温习功课,都想在御前崭露头角。而伯英呢?却和往日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不在意御前对试这件事儿。 午后,伯英、仲雄、叔豪和季杰吃过了饭就在学堂的花园里散步。听到远处有喧闹的声音,于是就走过去看看。看见几个学生正围着一个文弱的学生嬉闹,手中抛甩着一本书。 “来呀!来呀!来拿你的书呀!”一个穿着紫色丝袍的学生叫嚣道,然后就猛力的把书抛了出去。 书不偏不倚的落在伯英的脚下,伯英捡起书一看,是一本《论语》。 然后就听到那个紫袍学生对他喊道:“孙伯英!把书扔过来!”这个紫袍学生就是当朝曹皇后的侄孙,太子太保曹俨的儿子曹立勋。伯英没有理会他,径直往那个文弱书生走去。 “给你。”伯英把书递给了那个学生。 “孙伯英!你什么意思?”曹立勋很不高兴的问道。 伯英扫了他一眼道:“没什么意思!” 一旁另一个穿褐色袍子的学生说道:“你想替他出头啊?”说话的这个人是太子少保张继先的儿子,张承嗣。 “替他出头又如何!”叔豪大声吼道。 曹立勋笑了笑道:“孙伯英,你我都是官宦子弟,像他们这些商贾之子出生低贱,能进官学也是靠家里的钱财。我们又何必为了他们伤和气呢?” “学堂里本来就该一团和气,是你们欺负同学在先。”一旁的仲雄冷言道:“看你们的样子,殿试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好啊!”曹立勋笑呵呵的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孙家的人怎么在御前独占鳌头!”他走到伯英的身边,轻声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皇后的侄孙。”说完就带着他的一众人离开了。 “呸!狐假虎威!”季杰轻蔑的骂道。然后他认真地对伯英道:“大哥!明天殿试你一定要拿个第一回来!” 皇宫,殿宇鳞次栉比,巍峨恢宏。伯英随着众人走在奢华的皇宫中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来往的宫人、森严的守卫,无不显露着这皇宫主人显赫地位。皇上,这个掌控着天下苍生,被人视为天之子的人就将出现在他们这些少年的眼前,年少的伯英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殿试没有设在威严的金銮殿,而是移师到皇宫的御花园。也许在这里这些学子们才能感觉到一丝松弛,紧张的神经才没有那么紧绷。在花园的大草坪上等候了许久,仍然不见皇帝的驾临。学生们的注意力开始有些分散了,不时的看看四周静幽的环境,窥视一下来往的宫娥。一个时辰过去了,正当大家的神色分散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大批太监和宫女。他们抬着龙椅、几案等等东西往这里来,然后很快就在树荫下设起了一个简易的丹陛。这个情形似乎皇上就要来了,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又开始集中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两列宫役簇拥着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金丝朝冠的男人往这里过来了。看那黄袍男子的样貌似乎不太符合仁宗皇帝近半百的年龄,这个男子看上去仅仅三十岁左右。待得这个男子坐上龙椅后,站在一旁的众大臣们纷纷跪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原来这个人就是当朝的太子,赵曙。 宋仁宗赵祯膝下无子,于是在景祐二年(1035年)收养了濮安懿王赵允让的第十三子三岁的赵宗实为子,养在宫中。后来仁宗皇帝有了亲生子,就把赵宗实送回了亲生父亲身边。但是没有想到仁宗的亲生子不久就夭折,于是又把赵宗实接入皇宫中居住。已经年近半百的仁宗皇帝没有儿子来继承皇位,在大臣们的一再要求下仁宗把赵宗实册立为皇太子,并赐名赵曙。就是现在这位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皇太子赵曙先让众臣平身,然后缓缓说道:“适才圣上圣体违和,故而特令本宫代为出席。”他看了看在场的数十名学生,道:“你们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希望你们能在今日的才学比试中初露头角,让大家看看我大宋后起之秀的学识和才能。” 接下来就是层层的比试,伯英无心求名,故而从容作答。考卷交上去后,先由一班大学士们审阅,然后将优秀之作奉于太子。一共选出了三篇文章,太子细细看了三篇文章后,问道:“此三人何在?” 仪官看了看名字,朗声唤道:“宣孙伯英、陈子谦、曹立勋。” 伯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站在朝臣列班中的父亲。只见父亲向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他迈步走了出来。 三人一字儿排开站在太子面前,皇太子仔细的看了看这三人,微笑着点头道:“孙伯英何在?” 伯英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学生孙伯英,参见太子殿下。” “你是孙廷敬将军的公子吧?”太子微笑着问道。 “家父是镇威将军孙廷敬。”伯英回答道。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他拿起了伯英的卷子说道:“你的文章本宫看过了,词藻纯朴不浮华,立言精妙掌故贴切,乃三者之冠。” 伯英作揖道:“谢太子殿下厚爱,学生只是井底之蛙,以一当十,实在不敢居三者之首。” “嗯!虚怀若谷,谦厚可嘉。”太子似乎对伯英甚是满意。他又问道:“陈子谦上前。” 伯英身边的一个少年拱手道:“学生陈子谦叩见太子殿下。” “你乃是江南富户陈道生之子,商贾之家能有你这样的儒生难能可贵!”太子赞赏的说道:“你父亲家财万贯,你养尊处优大可随你父亲从商,为什么选择从政呢?” 陈子谦说道:“学生自幼学习孔孟之道,知道男儿当以毕生报效朝廷报效国家!学生虽然金银不缺,但真正能够为国出力的就是投身朝廷,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造福祉。”陈子谦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家父有家兄相助,无须学生这个幼子操心家务,所以学生才能全身心的在官学求学,学习治国辅君之道。” 太子高兴得点了点头道:“你虽出生于商贾之家,但可见你的鸿鹄之志。很好很好!多加时日必定能成为国之重臣!”接着太子看了看站在陈子谦身边的曹立勋,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十之八九。他知道曹立勋是曹皇后的侄孙,也知道为什么他的文章会被选在三甲之列。太子虽然不是曹皇后亲生,但对这位养母也是十分敬重。曹立勋是曹家三代单传的男丁,受尽宠爱,虽然曹皇后对这个侄孙不是很满意,但是想到他是曹家唯一的后人时也会忍让三分。 曹立勋见到孙伯英和陈子谦都得到了太子的赞赏,于是也迫不及待的想听听太子是如何来赞扬他的,当他一看到太子朝自己看时,就马上上前拱手道:“学生曹立勋,给太子请安!” 太子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溢美之词来夸奖他,于是只好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的文章也颇有见地,稍加时日也可担当重任!” 曹立勋还想太子能多夸他几句,但没想到太子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这一句话,有些失望。 这时太子看见了旁边一处宫廷藏书的宫房门前的青竹长得十分茂盛,突然有感而发道:“本宫突然想到一副上联,不如你们三个来对对下联。”说着就吟出了了他的上联:“门前青竹长。” “家藏万卷书!”伯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另外两人都齐刷刷的朝他看去。 太子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点了点头道:“那本宫再加一个字。门前青竹长短!” 伯英微微笑了笑道:“家藏万卷书籍。” “哈哈~~”太子大笑起来,连连赞道:“很好!很好!应景!应景!” 被太子亲口赞许,伯英心里喜滋滋的。春风得意的他看了一眼朝臣中的的父亲,只见父亲的脸上并没有他预料的骄傲,而是略显担忧的神色。突然他想起了晚上父亲的告诫:切记不要锋芒太露。伯英立刻谨慎起来,他知道在后面的比试中他不可以再如此突出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四章 孙廷敬与妻夜话释缘由,终不忍隐下真相瞒仲雄 文试之后便是武试,这本应是孙伯英这个将门虎子的强项,但是介于刚才的锋芒太露,伯英开始故意保留起来,与大内侍卫比试的时候防多于攻,处处点到即止。外行人只道是伯英及不如人,但是内行人都能看得出来伯英武功底子的扎实。站在一旁的仲雄、叔豪和季杰自然也看出了大哥的故意示弱,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太子自然是个外行人,伯英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一直到比试结束,太子都没有再对伯英说话。但是最后伯英还是拿了个第二名,第一名是江南富户陈道生的幼子陈子谦,而曹立勋则得了个第三名。 太子离开的时候特地叫来了孙廷敬,“孙伯英是将门之后,他的武艺看来平平。你日后要多加操练,以他的资质日后大有作为啊!” 孙廷敬答道:“犬子不才,承蒙太子殿下厚爱!臣日后定当多加督促。” “嗯!”太子点了点头道:“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本宫看得出来令公子将来必有所作为。只是现在他资历尚浅,暂不可担当重任,你还是带着他多历练历练。” “是!臣遵旨!”孙廷敬恭敬的回答道。 回到将军府后,伯英四兄弟都显得有些郁闷,都默不作声的跟着父亲。晚饭后,伯英、仲雄、叔豪和季杰坐在花园的凉亭中闲聊。叔豪第一个就说起今天的殿试来了。“大哥,你后来的武试很明显是故意输的,以你的实力那个侍卫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就是啊!本来第一名是你的!就这么输了真不甘心!”季杰愤愤地说道。 伯英毕竟年少气盛,输了比试心里也稍有不平。但是他知道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深远的用意,肯定是为了他好。所以他在弟弟们面前还是表现出了豁达的一面,道:“其实输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爹爹一直告诫我们不要太过露才,你们忘啦?” “可这次是殿试啊!”叔豪万分可惜的说道:“不是人人都那么好运能碰上的!” 仲雄虽然有些明白伯英的用意,但也颇为可惜的说道:“叔豪说得对,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我听说那个第一名的陈子谦马上就被翰林院录用了,等到一出学堂他就能进翰林院供职了。” 伯英淡淡一笑道:“不要再介怀今天的事情了,爹爹不是教导我们不要留恋名利、不求闻达于诸侯,只要问心无愧的为国效力就已足矣!” “四位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呢?”由于那晚扭伤了脚所以想容一拐一拐的往亭子走来。 叔豪笑呵呵的说道:“你受了伤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况且我们男人的事情你女孩子听了也不会懂的!” 想容已到了四兄弟身边,一撅小嘴道:“哼!我才不稀罕听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四个精致的荷包,道:“那我们女孩子绣的荷包,三哥哥你也不会有兴趣的哦?” “咦?这么快你就绣好啦?”伯英站起来扶着想容坐下,道:“我才说了没几天,是不是你亲手做的呀?” 想容立刻嗔怒起来,伸出十根手指头道:“你看看我的手指!已经没一个完整的了!你还质疑荷包的真伪?”说着就把荷包拿了回来道:“爱要不要!” “要要要!”伯英忙抓住想容的手道:“我开玩笑呢!妹妹别生气!”说着拿起一个荷包仔细端详起来。“好精致的绣工啊!这松柏真是郁郁葱葱,像真的一样!”伯英称赞道。 季杰抓起一个荷包道:“我要这个!我喜欢兰花!” “我看看,那我要这个!想容妹妹,这绣着梅花的就给我吧。”叔豪说道。 “好啊!”想容看到自己绣的荷包这么受欢迎,心里自然很得意。她拿起了最后一个荷包道:“二哥哥,这个给你吧!” 仲雄拿过荷包,上面绣的是“四君子”的青竹。他笑着说道:“呵呵,好精致的手工啊!谢谢你啦!” 想容笑着说道:“我还有一样东西给你!”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了她刚做好的剑穗儿,道:“这剑穗儿给你,你可以把它挂在你的剑上。” “噢!想容你偏心!为什么二哥比我们多?”叔豪大声问道。 想容瞟了他一眼道:“二哥哥善于用剑,这剑穗儿当然是给他的!难道给你啊?大哥哥善用长枪,日后我也做个红缨给他!你呢?姨丈说了你没有特别善用的兵器,我想做给你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呢?”想容看了看仲雄道:“而且后天就是二哥哥的生辰了,这个就当作是我送的礼物吧。” 叔豪被想容说得哑口无言,杵在那里干瞪眼。仲雄笑着说道:“想容妹妹有心了,谢谢你!”他转过头对叔豪说:“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兵器后也让想容给你做一个嘛!” “哼!那也要看本小姐高不高兴了!”想容一撅嘴说道。 叔豪做了个鬼脸道:“我不稀罕!” 兄妹五人吵吵嚷嚷,不一会儿就把白天殿试的事情抛诸脑后了,欢笑快乐又重新占据了大家年轻的心灵。 孙廷敬今晚似乎心情颇佳,晚上还多喝了几杯。现在看来一切都如他所愿,虽然一开始伯英的表现让孙廷敬有些担心,但是后来他的竭力掩饰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林凤荷为丈夫端来了刚沏好的碧螺春,看着丈夫一脸轻松的样子,说道:“你不觉得今天他们四个有些不对劲儿吗?吃饭的时候都闷闷不乐的。” “知子莫若父,我当然看得出来。”孙廷敬喝了口茶说道。 林凤荷不解的问道:“其实儿子给你露脸有什么不好?人家求还求不到呢!你倒好,让儿子故意输,难怪他们会不高兴。” 孙廷敬微微一笑道:“现在他们可能心情有些不悦,但是我全是为他们着想!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日后孩子们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哦?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林凤荷好奇的坐近丈夫身边问道:“说来听听。” 孙廷敬看了看妻子,娓娓道出了他这么做的缘由。“皇上收养现在的太子时没有想到会让他继承皇位,他一心盼望着能有自己的儿子。但是事与愿违,一连四位皇子都没有活下来,所以皇上不得不把已经被送回家的现太子接回来册立为储君。原本疼爱太子的皇上在想到自己的侄儿即将成为自己的继承人时心里总有些疙瘩,所以对太子没有了往日的宠爱,反而多了几分猜忌。而太子回到皇宫后也感觉到了皇上的变化,所以他处处谨慎小心,唯恐遭到皇上的猜忌而招致杀身之祸。这些年,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想尽快能得到朝中大臣们的支持,这样他对他日后的继位大有方便之处。然而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大动人事,所以太子正在培植自己的势力来对抗皇上的遗老遗臣。求才若渴的太子对年轻人的提拔显而易见,当今圣上自然也感觉得到,所以他们悄然无声的进行着政治暗斗。”孙廷敬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继续说道:“如果此次伯英的才华引起了太子的注意,那么他必定会被急于人才的太子重用。在此刻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让伯英故意示弱,从而来保护他的安全。况且我也不希望伯英和他的几个弟弟一开始就位居高位,这样只有不利他们的成长,我宁可让几个孩子从最小的兵卒开始做起,在磨练中慢慢积累经验,我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其中的好处到现在还是受益匪浅呢!” “原来如此啊!”素来不问政事的林凤荷听了丈夫的解释后终于恍然大悟,“还是老爷心思缜密、考虑周到。” 孙廷敬笑了笑,叹了口气道:“不过咱们伯英的才能的确是首屈一指,要他故意输于人前确实是有些委屈他了。而且他们兄弟感情深厚,也肯定会为伯英报不平。” 林凤荷宽慰道:“老爷不必担心,他们毕竟还都是孩子,很快就忘记了。后天就是仲雄的生辰了,到时候庆祝一番保管他们什么烦心事都忘记了。” 孙廷敬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是啊!这次是仲雄十七岁的生辰,是当好好庆祝!你吩咐下去,一定要办得体体面面。” 林凤荷点头道:“我知道啦!”说着突然面色沉重起来。她又拿出了那个锦盒,道:“老爷,这件事儿......你看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仲雄呢?” 又是这件让人左右为难的事情!孙廷敬真是感叹岁月的匆匆。想当初他们夫妻二人刚收养仲雄的时候,他不过是个被裹在襁褓中刚出生才三天的小婴儿。当时他们答应临终的仲雄生母,等仲雄长大了就把她的信物交给她的儿子,并且告诉孩子他的生母是何人。当时想来真是时间漫长,夫妻俩丝毫没有考虑过今天的忧虑。随着仲雄的成长,他们夫妇更是把这个孩子当作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疼爱有加,有时甚至还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要亲口对养育了十七年的儿子说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家子孙的身份原来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是孙家的孩子,想到这里孙廷敬和林凤荷就心有不忍。 “喂!你倒是拿个主意呀!”林凤荷见丈夫默不作声便推了推他催促道。 “这......”孙廷敬为难的说道:“那我们就把月嫦的玉佩交给仲雄吧,至于他的身世......我真的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告诉他。” 这正和林凤荷的心意,她马上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们就继续瞒着仲雄吧,不到必不得已就一直瞒下去!虽然有些私心,但我想月嫦在天之灵也会宽恕我们的。” 孙廷敬点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改天你去月嫦的坟前祭奠一下,告诉她我们的决定。” “好!我会去的。”林凤荷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 孙仲雄的生辰虽然没有请什么亲戚朋友,只是家里的几个人一起吃顿饭,但是其中却洋溢着浓浓的温情。 酒过三巡后,孙廷敬就拍着仲雄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孩子,你长大了。以后的路就要自己选择自己去走了,但是记住!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和你娘永远都深爱着你,永远都站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你永远是我们孙家的优秀子孙!” 孙廷敬这番话让仲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还是点头说道:“爹、娘,孩儿以身为孙家子孙为傲!我一定会发奋用功为祖宗添荣!” 林凤荷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白玉,亲手放在了仲雄的手心道:“孩子,这是爹娘送你的礼物,你一定要带在身边!” 仲雄接过玉佩,仔细看着上面的雕刻,觉得有些奇怪。这玉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的东西,不像是送给男孩子的礼物。 林凤荷见他有些莫名,马上解释道:“这玉开过光,你一定好佩带在身边,保佑你健康平安的!” “是,娘。我一定好好保管它!”说着就把玉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到仲雄终于把他亲娘的遗物带在身边,林凤荷总算是松了口气。多年来的承诺虽说没有完全兑现,但至少也兑现了一半。 仲雄生辰后的第三天,林凤荷悄悄的来到城郊的一座山上祭奠葬在那里的一座孤坟,那就是仲雄的生母月嫦。她希望月嫦在天之灵能看到仲雄的成长,并且谅解他们的私心。她看着香上的青烟,若是青烟直上就说明月嫦原谅了他们。果然那烟径直而上,这下林凤荷总算舒展开了笑容,从此以后孙仲雄就是孙家真真正正的嫡系子孙了! 殿试之后的一个月,伯英就离开了学堂,被父亲安排在自己管辖的军营中当了一个参将。伯英跟随在父亲将士的身边学习治军之道,颇有心得。一年之后就升为了中将,也从军营里走了出来跟随在父亲身边继续学习。而同一年,仲雄也离开了学堂,和伯英一样,他也被父亲安排在了城郊的军营中历练了半年多,然后在京城的护军中当了个中军。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五章 :好友相逢把酒叙旧订亲事,情窦初开多情姑娘黯伤神 嘉祐八年(1063)春天的一个午后,孙廷敬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一见到林凤荷就笑呵呵的说道:“夫人,喜事!大喜事啊!” 林凤荷一脸莫名的看着丈夫道:“老爷,什么喜事啊?” “姨父,看你高兴的样子,一定是件大喜事吧?”花想容笑着问道:“皇上升您官儿啦?” “不是!”孙廷敬笑着摇了摇头,认真地问林凤荷道:“夫人,你可曾记得楚兴南?” “楚兴南?”林凤荷马上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人的名字,忽然点头道:“啊!我记得了!他是老爷在边关的好友,那个时候他好像还是跟着钟麟凤将军。” “没错!那个时候他是钟麟凤将军的参将,有一次我在边关遭到辽兵的围攻,是他不顾生死冲入沙场救了我。” 林凤荷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都记起来了,当时他还受了很重的伤呢!真是命悬一线啊!”她看了看丈夫问道:“怎么?你又见到他啦?” “嗯!”孙廷敬显得很兴奋,“后来他就跟随钟将军离开了边关去了岭南,几经周折后我们也就失去了联系。可今天我却见到了他!他现在是现任的杭州将军,这次他三年任期已满回京述职,刚才我们就在宫里碰上了!” “瞧你,高兴得像孩子一样。”林凤荷嘲笑着丈夫。 孙廷敬摇了摇头道:“夫人,你不懂!我与兴南许久未见,真是有千言万语啊!我已邀楚兄今晚来家吃饭,叙叙旧。” “好啊!”林凤荷看见丈夫如此高兴,也很配合的说道:“我去叫厨房准备好酒菜。” 孙廷敬马上叫来管家于贵,道:“你赶快通知大公子和二公子,叫他们晚上一定要回来吃饭,有贵客到!还有派人去学堂接三公子和四公子回来,我担心他们俩又会到处乱逛耽误了时辰。快去!快去!”于贵得令后马上派人去了。到了傍晚时分,孙家的四位公子陆续回来了。在听闻了这位楚将军的事迹后,都很期待见见这位曾经救过父亲的人。酉时二刻左右,于贵进门通报说楚将军已经到了巷口了。孙廷敬忙带着四个儿子出门迎接。站在大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入巷口,看马车的装饰是等级较高的官车。车子驶到将军府门口就停了下来,车夫先跳下了马车,把搁在车上的一张板凳放了下来,然后掀起了车帘子。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须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兴南兄弟!”孙廷敬一见到楚兴南马上笑着迎了上去。 楚兴南下了车来,一把就抱住了孙廷敬,激动得说道:“廷敬兄,许久不见啦!” “来来!我已让家人备下酒菜,我们今天一定要把酒到天亮,一醉方休!”孙廷敬拉着楚兴南的手高兴的往屋里走去。 楚兴南一见到林凤荷,马上作揖道:“兴南见过嫂夫人!”说着就让跟随着的随从把带来的礼物奉上,道:“许久不见,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请嫂夫人笑纳。”打开礼盒,是上等的鹿茸和灵芝。 林凤荷笑着说道:“兴南兄弟何必客气?快快入席吧。”说着就叫下人上菜。 楚兴南入席坐定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四兄弟,微笑着问道:“廷敬兄,这四位就是您的公子吧?” “是啊!”孙廷敬转头对四兄弟说道:“快过来见过楚伯父。” 四兄弟上前作揖道:“晚辈见过楚伯父!” 孙廷敬指着伯英道:“这是我的大儿子伯英,你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 楚兴南上下打量着伯英,道:“果然是一表人材啊!和廷敬兄年轻的时候一样意气风发。” “你过奖啦!”孙廷敬笑着指着其他三人道:“这是我的二儿子,仲雄。三子叔豪和四子季杰。”孙廷敬也让四个儿子入了席,然后亲自为楚兴南倒上酒,道:“来!我们兄弟俩许久未见,为兄的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就把酒喝尽了。 席间久违的二人把酒言欢好不兴奋,足可见二人的感情深厚。酒过三巡,林凤荷便问道:“兴南兄弟,弟妹和令千金可安好?” 楚兴南点头道:“多谢嫂夫人关心,贱内和小女都很好。说到这儿,我还要好好谢谢嫂夫人呢!若不是嫂夫人,贱内和小女早已......”说着就举起酒杯道:“来!兄弟敬您一杯!” “兴南兄弟客气了!”林凤荷喝了杯酒道:“当时也是情急所致,所以才会冒险产子,现在想来还是要捏把冷汗呢!” 孙廷敬见四个儿子对他们的话似有不明,于是解释道:“当时我与你们楚伯父在外作战,你们楚伯母担心丈夫也不顾身怀六甲就赶到了前线,没想到突然腹痛难忍,你母亲情急之下就冒险为她接生,结果竟然顺利的产下了一个女孩儿。” “是啊!是啊!”楚兴南点头道:“我回到军营后就听闻我夫人已生下了女儿,当时真把我给乐坏了!”楚兴南拉着孙廷敬的手道:“廷敬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还订下了娃娃亲呢!”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啦!”孙廷敬道:“我们说等日后伯英长大了就迎娶你的女儿。”突然孙廷敬眼中放出了光芒,道:“兴南兄,不知道着门娃娃亲是否还作数呢?” 伯英一口酒没咽下,听到父亲给自己提亲,毫无思想准备的他差点呛着。 只见楚兴南马上面露喜色道:“好啊!那咱们可算是亲上加亲啦!” “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孙廷敬看了看一旁的林凤荷道:“夫人,您没有异议吧?” 林凤荷笑着说道:“当然没有啦!兴南兄弟的女儿一出生就看得出是个美人儿胚子,我们家伯英能娶到她做妻子真是他的福气了!” 听母亲这么说,另外三兄弟都掩嘴朝伯英笑了起来,伯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们一脸茫然。没想到他的婚姻大事就在这酒席之间订了,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林凤荷问道:“当时令千金尚未取名,我们只叫她妞妞,不知现在她的闺名是......” “小女名卓瑄,已经十八岁啦。”楚兴南回答道。 “楚卓瑄......”林凤荷反复念了几遍道:“真是好名字啊!我们家伯英要大一岁,今年十九了。”她对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儿来的伯英道:“伯英,快过来拜见你的岳父大人。” 一旁的仲雄笑呵呵的拉了拉伯英的衣角道:“大哥,快去呀!”然后就和叔豪、季杰相视而笑起来。 伯英此时显得有些木讷,他站了起来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孙廷敬说道:“哎~~我们还没有亲自上门提亲,弟妹也没有答应,这声‘岳父’还言之过早。”他转头对楚兴南道:“兴南贤弟,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这些礼数还是知道的,我们不能委屈了令千金。我父子二人不日就将带聘礼亲自去杭州向贵府提亲。” “好!”楚兴南说道:“我明日述职之后就马上回杭州去,恭候廷敬兄大驾光临!”说着举起酒杯道:“我们一言为定!” 孙廷敬也举起了酒杯道:“一言为定!” 已经到了亥时末刻,楚兴南和孙廷敬还在一起聊天,四兄弟先告退出来了。刚离开厅堂的范围,仲雄、叔豪还有季杰就“哈哈”大笑起来。 叔豪拍着伯英的肩膀道:“大哥!爹爹真是有本事,一顿饭给你吃回个媳妇儿来!” “是啊!是啊!我们就要多个嫂嫂啦!”季杰笑呵呵的说道。 面对弟弟们的戏言,伯英哑口无言只能斜眼看着他们。成亲这回事对于刚满十九岁,踌躇满志的他来说根本想都没想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在一岁的时候父亲给自己订了这么一门婚事,想想那位身材魁梧,腰粗膀圆的楚伯父,他的女儿......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想容的声音,“你们在这里笑什么啊?这么开心?”想容慢慢走到他们身边,笑着问道:“说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季杰满脸笑容的说道:“表姐,你可知道刚才在厅堂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容微笑着眨了眨眼睛道:“不是说姨夫的一位老朋友来吗?怎么?发生什么事啦?” 季杰看了看伯英,只见他一连尴尬,不由得又笑了起来。“我爹给大哥说了门亲事!就事那位楚伯父的女儿!” “想容!以后你就不必抱怨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啦!不久就会多个嫂嫂来陪你了!”叔豪笑言道。 叔豪此言一出仲雄就想阻止,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想容脸色凝重起来。她杏目圆睁的看着伯英,道:“你答应了?” “我......” 不等伯英回答,叔豪就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能不答应吗?而且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说着他扭头问伯英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哼!”想容一跺脚,哼了一声嗔怒着离开了。 “咦?想容怎么生气啦?”季杰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仲雄叹了口气道:“你们哪!真不会察言悦色,说错话都不知道。” “我们说错话了吗?”叔豪看了看仲雄,然后突然醒悟道:“难道想容她......”说着他转头朝伯英看去。 伯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开了。仲雄无奈的对叔豪和季杰说道:“你们先回房去吧,我去看看想容。” 轻轻敲了敲想容闺房的门,仲雄轻声道:“想容,我能进来吗?”房里没有声音,仲雄有些担心起来。于是他推门进了房间。只见地上零零散散落着一些小东西,有胭脂水粉、有首饰玩偶、还有绫罗服饰,而想容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对着仲雄。“想容,你这是......”仲雄仔细辨认着这些散落在地的东西,道:“这些应该都是大哥送你的东西吧?” “不要再提这个人!”想容突然冷冷的说道。 仲雄蹲下身子一件一件的把东西捡起来。想容见他这么做立刻站起身走过来,把仲雄刚捡起来的东西又打落在地。“不要!不要!都不要了!”想容一边扔一边嚷道。 “想容,你别这样啦!”仲雄劝道:“这是爹娘的决定,况且大哥和那位楚小姐有婚约在先,现在只不过是履行婚约而已。” “你跟我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想容嗔怒的说道:“他成亲与我何干?他要娶谁我更加管不着了!” 想容自幼同孙家四个兄弟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伯英身为长兄对弟妹关怀备至,再加上他本人温文儒雅、细心体贴,所以十七岁情窦初开的想容很自然的渐渐喜欢上了这位大表哥。她把大表哥从小到大送给她的东西都一一珍藏起来,当成宝贝一般。她女孩儿家的心思一直放在心上,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再加上叔豪、季杰年纪轻也不注意这位表姐的变化。反而心思缜密的仲雄渐渐感觉到了这一点,现在见想容一口否认喜欢伯英的事实,可见她已伤心至深。仲雄又蹲下身子,再把想容打落的东西一一捡起,然后柔声说道:“二哥明白你此刻的心思,但是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现在在你看看来是天大的事,再过几年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他把捡起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坐在想容身边,温和的说道:“大哥与楚小姐早已订亲,现在他们履行婚约也是在情在理。况且你对大哥的心思大哥未必知道,就算他知道你们之间也没有承诺过什么,可见他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所以你又何必如此执著呢?”仲雄微笑着拍了拍想容的肩膀,说道:“像你这么漂亮温柔的女孩子,将来一定有很多优秀的男子追求你,现在你对大哥的感情只不过是你情路上的第一道风景,你怎又知接下来的那道风景不会比这更美?” 想容眼角挂着泪水抬头看着仲雄,二哥的话听起来似有道理,但是怎么想小女孩儿都有些不甘心。突然她抱住了仲雄大哭起来,泪水的宣泄可能会减轻她此刻的痛苦。仲雄被想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尴尬,但是片刻后他还是温柔的抚过想容的背脊,说道:“相信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好男人守护着你,深爱着你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孙伯英初下江南为结亲,楚卓瑄窥见郎君暗心许 暂时把想容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仲雄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此时已是子时末了。仲雄刚想睡下就听见有人敲门,“仲雄,你睡了没有?” 听声音应该是伯英,仲雄披上一件衣服打开了房门。“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啊?” “呃......想容她......”伯英支支吾吾的问道:“她还好吧?” 仲雄为大哥倒上一杯清茶,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暂时没事了。” 伯英接过仲雄递过来的茶,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对你的心思了,对吗?”仲雄很认真地看着大哥问道。 伯英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半年才感觉到的。”说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想伤害她,所以我都有意无意间想告诉她我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可是还没有说清楚却发生了今天的事,真是时候啊!” “大哥你这么优秀,很容易让女孩子喜欢上你的。” “你这个时候还开我玩笑!” 仲雄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开你玩笑,其实我觉得想容对你是仰慕多于爱慕。可能现在她会觉得很伤心,但很快她就能放下来的。毕竟她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伯英斜眼看着有感而发的仲雄,笑了笑道:“咦?好像你很懂的样子哦?难道你......” “哦!我这么帮你,你还这么说我啊!”仲雄说道:“那我不管你们的事啦!” “不要嘛!好弟弟!”伯英笑着拍了拍仲雄的肩膀道:“刚才爹跟我说三天后我们就要起程去杭州了,届时我不在府里想容就交给你照顾了。除了我之外她最听你的话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开导开导她。” “行啦!我知道!”仲雄说道:“我不担心想容,小女孩儿很容易就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的。反而我担心你哦......” “我?”伯英看着仲雄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仲雄笑呵呵的说道:“那个未曾谋面的楚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不想知道吗?”他突然很担忧的说道:“不过看楚伯父的样子......他的女儿会不会......”说着他看了看伯英道:“大哥你玉树临风,就不担心未来妻子的样貌吗?” 伯英无奈的要了摇头道:“既然我与她早有婚约,无论美丑我都逃不过。既然逃不过,又何必太在意她的样貌呢?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楚伯父与爹友情深厚,就知道他一定是个正人君子,他的女儿也一定是个有德之人。女子贵在有妇德,诸葛孔明的妻子不也是其貌不扬吗?然则却成为妇德之典范。” “嗯,你能这么想也好。”仲雄拍拍大哥的肩道:“那我这个做弟弟的就祝你好运了!” 因为要准备三天后的杭州之行,所以伯英急于处理手上的一些事务所以都是早出晚归的。忙忙碌碌的过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孙廷敬就带着伯英和十几随从从开封出发前往杭州。父子二人沿着汴河取道淮南经扬州、苏州后到了杭州。 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风土人情无不散发着一种诗意的韵味。这让年轻气盛的伯英甚为喜欢,若不是父亲急于赶到楚兴南府上,他一定会先游历一番。到达杭州是上午的巳时时分,孙廷敬早就让随行的人提早一日通知了楚家,所以这日一早楚兴南就和夫人翘首以盼,不时地让家丁到城门口去打探,得知孙廷敬父子已入城后就马上派了家人去迎接。 楚兴南的杭州将军府就在西湖的旁边,景色的秀丽让初到江南的伯英叹为观止。下得马来楚家的人早已等候在门口,就像楚兴南到孙家一样,楚兴南对孙廷敬也是热情备至,当天中午就摆下了筵席为孙家父子接风。孙廷敬让随从们把聘礼都抬了进来,说道:“今日我特地带犬子来向楚贤弟提亲,这些是微薄聘礼,请楚贤弟笑纳。” 楚兴南根本就不在乎有多少聘礼,能和孙家结亲已经是天大般的喜事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夫人王氏道:“我早已同夫人商量过,我们夫妇都无异议。我们两家本是世交,今日能够结为姻亲真是亲上加亲。以后我们就要以亲家相称啦!”说着便高兴得笑了起来。 “对!对!对!亲家!”孙廷敬也笑了起来。他回首对站在身边伯英道:“伯英,快来拜见你的岳父岳母。” “是!”伯英走上前单膝跪地道:“小婿伯英,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楚兴南忙扶起伯英道:“贤婿快快请起!”说着便笑咪咪的看着伯英,楚夫人王氏也上下打量着这个风度翩翩的女婿,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于是孙、楚两家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就在设宴的厅堂对面有一座小楼,小楼上没有廊宇,一列都是纱窗。就在一屏纱窗的下方有个四方形的小格子,这会儿正有两个娇俏姑娘从这个小格子里往外看呢。 “姐姐,那个就是孙伯英吧?”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女孩子趴在小格子边看了半天,转头对身边的姐姐说道。 一旁的姐姐红着脸说道:“你没有听见他自称孙伯英吗?” “咦?姐姐,这个未来姐夫真是仪表堂堂,这下你可以放心喽!”原来说话的是楚兴南十五岁的小女儿,楚卓琇。而她身边的那个就是十八岁的楚卓瑄。 这楚卓瑄长得清秀可人,唇红齿白。白皙的皮肤犹如羊脂般细滑,明眸皓齿的仪表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她有些羞怯的又看了一眼楼下的伯英,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欣喜。 “啊!姐姐,爹他这回可没有走眼呢!”楚卓琇俏皮的看了一眼姐姐,道:“这个姐夫我喜欢呢!” 楚卓瑄被妹妹说得满脸通红,她笑骂道:“你是楚家的小姐,怎么能说这等轻薄之话?” 楚卓琇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显然对姐姐的告诫不以为然。“对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们在上面只能看到他们,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知道这位孙公子的谈吐学问如何。姐姐你当然是不能下楼的喽,不如我下去为你打探打探?” “你越来越胡闹了!爹爹在下面会客,你一个女孩儿家的怎么能去偷听呢?”楚卓瑄的意思很明确是不让妹妹下楼的,但是她内心却也想知道这个孙伯英除了外表符合她的要求外,他的才识是否也符合自己的要求。 楚卓琇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笑道:“不下楼也成!我也有办法知道!”说着她就对身边的侍女道:“莲儿,你下去悄悄的把大哥哥请上来。” “是,三小姐。”侍女莲儿笑嘻嘻的下楼去了。 卓瑄杏目看着妹妹道:“你又胡闹什么啊?”楚卓琇只是笑呵呵的不说话,不一会儿就在小格子里看到莲儿在楚兴南长子楚剑熙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楚剑熙朝姐妹俩的小楼看了一眼后就起身离席了。没过多久就听到“噔噔噔”有人上楼的声音。 “你们叫我上来有什么事啊?”楚剑熙一进绣房的门就问道。 楚卓琇跑过去挽住大哥的胳膊道:“大哥,那个孙伯英怎么样啊?” 楚剑熙看了一眼一旁的卓瑄,见她白皙的脸庞泛着红晕,便会心的一笑道:“看来你们在这里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又何必来问我?”他还故意向卓瑄看了一眼。 卓瑄和哥哥的眼神一接触就马上害羞的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楚卓琇笑着说道:“我们只能看到他的样貌,听不清楚他的谈吐。哥哥你在下面,觉得他可否是姐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 “卓琇!”楚卓瑄又羞又怯的说道。 楚剑熙“呵呵”的笑了起来。“人家可是两年前官学殿试时的榜眼啊!你说他有没有学问啊?配不配的上我们家的大小姐呢?” 楚卓琇仰头细想道:“那就是文武全才的俊杰喽!”说着高兴得抓住卓瑄的手道:“恭喜姐姐喽!你的顾虑已经完全没有喽!” “顾虑?什么顾虑?”楚剑熙好奇的问道:“能不能告诉大哥呢?” “姐姐她担心......” “卓琇!”卓瑄马上阻止了妹妹,摇了摇头道:“不要胡说!” 看到妹妹如此害羞,楚剑熙的孩子气也上来了,“我是你哥哥,怕什么?卓琇,快说!” 有了哥哥的话,楚卓琇对着姐姐做了个鬼脸。“姐姐担心这个孙伯英是个纨绔子弟胸无点墨,靠着他的将军父亲过着奢靡的生活。”她一边说还一边朝卓瑄看,“姐姐还担心,这个孙伯英已经有了侍妾,日后嫁过去啊还要跟别的女子共享一个丈夫呢!” “卓琇!你越来越过分啦!”卓瑄嗔怒道:“我不理你了!” 楚剑熙“哈哈”大笑起来。他坐在卓瑄的身边,说道:“原来妹妹曾有过如此多的顾虑啊?真是女儿家的心思啊!不过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孙伯父是有名的将领,他治家甚严,膝下的四位公子都是人中之龙,有为青年。一点都没有沾染贵族子弟的诸多恶习,特别是这位长公子孙伯英,都说他谦厚敏达,有夫如斯是妹妹的福气啊!” 卓瑄低眉垂目,细细听着哥哥对孙伯英这个人的评价。不由得偷偷向窗格外的伯英看去。 “哇!大哥,你把这个孙伯英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是不是偏颇他啊?”卓琇笑言道。 楚剑熙笑着说道:“孙家的四位公子在京城里是兄友弟恭的佳话,小妹你若是不信也可以嫁入孙家去好好体会,听说孙伯父还有三位公子,其中最小的那位孙季杰与小妹同岁,不如我下去同爹爹说,把你和孙家四公子的婚事也订下来?” “大哥!你使坏!”卓琇说不过哥哥,气得直跺脚。 酒宴过后,楚兴南就安排了孙家父子去休息。伯英舟车劳顿的确有些疲劳,再加上刚才喝点酒有些乏困,于是他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此时的他有些担心家中的想容,不知道这个表妹是否已经情绪平复,作为兄长他不想看到表妹为了自己而徒增伤怀,他希望仲雄能尽快开解她,免得日后成亲时尴尬。 睡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伯英醒了过来。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他坐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洗了洗脸后就推门走出了厢房。傍晚的颜色昏昏黄黄的,晚霞金色的余晖照耀着庭院里的所有景色。楚家的庭院是典型的江南式风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甚为精致。伯英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沿着花园中心的人工湖漫步开来。金色的阳光照在碧波上,泛起点点金黄色的光芒,此时正值初春,湖边的各色花草也都渐渐开放,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此等景致只有在江南才能看得到啊!”伯英不由得感叹道。他看到假山上有一座亭楼,是俯瞰整个园林的上佳之地,兴致勃勃的伯英就往那亭楼走去。 走在假山的石阶上,眼前园中的景色渐渐开阔起来,伯英不得不感叹造园者的匠心独具。走到半山的时候耳边突然飘过悠悠琴声,琴瑟悠扬衬着这晚霞的景致颇有韵味,伯英不由得驻足聆听起来。 琴声悠悠,听得伯英心驰神往。渐渐的,一曲终了,随后便传来少女的欢笑声。伯英寻声望去,那声音正是从那亭楼中传来的。好奇的伯英便加快了脚步往山上走去。 快要到亭楼的时候,山势有个转坡,伯英刚走到这里就和人撞了满怀。只听“啊哟”一声,是个姑娘的声音。伯英忙伸手扶住那个姑娘,道:“姑娘小心!” “谁呀!杵在这里?”说话的正是楚卓琇。她定睛一看,见是孙伯英,便脱口而出:“咦?是你?未来姐夫?” “啊?”伯英看了看这个小姑娘道:“不知小姐是......” “我是楚将军的小女儿,楚卓琇。”卓琇近距离看到伯英更觉得他相貌英俊。 伯英作了个揖道:“原来是小姐。恕我冒昧,不知刚才的琴声是否出自小姐之手?” 卓琇笑了笑道:“是啊!是我和姐姐一起弹奏的,她就在上面!”说着就指向了亭楼上的卓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闭月羞花伯英一见倾心,为释情愁仲雄煞费苦心 顺着楚卓琇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亭楼上,面前的轻纱随着微风飘起,隐隐约约能粗粗的看到卓瑄的样貌。伯英感觉好像在仙宫窥视仙女一般,虽然看不真切,但能肯定这个楚卓瑄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 “未来姐夫,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上楼与我们一起欣赏一下夕阳的景致吗?”卓琇微笑着向伯英发出了邀请。 “卓琇!不可造次!”只听闻楼上的卓瑄带着微微训意的说道。 在伯英听来那声音可不比琴瑟之音逊色。他笑了笑说道:“小姐的盛情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与令姐虽有婚约,但未得父母俯允而私下相见有违礼数,在下还是告辞了。”说着就朝亭楼上的卓瑄作揖道:“在下孙伯英先行告辞!”说着转身下山去了,但是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伯英还是忍不住地朝亭楼上看了一眼,那亭楼上的女子似乎也在看着他。 “这个孙伯英仔细看还真是一表人材呢!”卓琇上了楼对正在凭栏远眺的卓瑄说道。 “他不上楼来,可见他的知书达礼。”卓瑄淡淡的一笑道:“大哥说的果然没错。” “哎哟哟,我们大小姐春心动啦!”卓琇又拿姐姐开玩笑道:“姐姐,你别再看拉!影子都看不到了!这个好男人迟早是姐姐你的。” 卓瑄被妹妹看穿了心思,红着脸笑骂道:“你真讨厌!再这样我告诉娘去!” “找娘告什么状呢?”楚夫人王氏笑呵呵的出现在姐妹俩面前。 “娘!”楚卓琇撒娇的扑到母亲怀里,道:“姐姐春心动啦!” “卓琇!”卓瑄被说得羞怯难掩,背过了身去。 楚夫人笑了笑道:“怎么?你们见过孙家的长公子啦?” 卓琇马上向母亲汇报了她所知道的一切,“想叫他上来,他却老气横秋的说没有父母的俯允不敢相见。”她好像很失望的说道:“真是没劲!” “人家那是懂礼数,有修养。谁像你?任性胡闹!”楚夫人捏了捏卓琇的鼻子。她看着卓瑄,问道:“怎么样?你爹给你选的这个女婿还不错吧?” “娘!你也取笑我!”卓瑄噘着嘴说道。 楚夫人笑了笑道:“娘不是取笑你,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孙家父子不能在此久留,他们还有很多公务在身,所以他们小住几日就要离开的,到时候你就要随他们去开封了。”说到这里,楚夫人不由得感伤起来,她握住女儿的手道:“到时候你就是孙家的人了......” “娘......”卓瑄的眼泪潸然而下,一想到自己不久就要离开家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些陌生的人一起生活,年纪轻轻还未完全脱离父母庇佑的卓瑄依依不舍起来。 刚才还拿姐姐开玩笑的卓琇也伤心起来,拉着卓瑄的手道:“姐姐,我舍不得你。” 卓瑄搂着妹妹说道:“不要这样啊!姐姐也舍不得你呀!” 看见两个女儿突然伤怀起来,楚夫人忙说道:“小妹,不要这样。你姐姐找到个好归宿是件好事,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啊。”说着她握住卓瑄的手道:“女儿啊,你在家的时间不多了,这几日就好好的和你的兄妹聚聚。”她微笑着看着女儿,道:“如果可以,你也可以见见你未来的夫婿,免得将来显得生分。你爹爹说今晚吃饭的时候你也一起来,让你们见见面。” 卓瑄此时心情抑郁,对于母亲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到了晚饭时分,卓瑄的心情显然还未平复,想到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日不多了,她就开始伤怀起来。 “卓瑄,来见见你未来的公公。”楚兴南为女儿引见起来。 卓瑄礼貌的向孙廷敬行礼道:“卓瑄给孙伯父请安。” “快快请起!”孙廷敬看着清秀的卓瑄,满心欢喜。“你就是卓瑄吧?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我儿得娶此妻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楚兴南拉着伯英走到卓瑄面前,道:“卓瑄,这位就是你孙伯父的大公子,孙伯英。” 伯英深深地作揖道:“在下孙伯英,见过小姐!”说着不由自主地抬眼望了一下卓瑄,此时才得见卓瑄的真切相貌,伯英心道:适才未看真切,但已知有倾国之貌,此时得见竟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清新脱俗。 卓瑄也还礼道:“见过孙公子。”此时两人的距离仅一尺有余,伯英深邃的目光不禁让卓瑄年轻的少女之心为之一动。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渐渐的卓瑄也淡忘了离愁。两人时不时地偷偷相望,有时四目相视不禁莞尔一笑。 酒宴间楚兴南和孙廷敬决定了回京的日子,就在三日之后。酒宴散后,有些醉意的楚兴南拍着伯英的肩膀道:“贤婿啊,劳烦你送卓瑄回去吧。” 伯英一把扶住了步履蹒跚的楚兴南道:“是!楚伯父,您小心啊!” “还楚伯父呢?应该......应该叫岳父!”楚兴南立刻纠正道。 楚夫人过来扶着丈夫,对儿子道:“剑熙,过来扶你孙伯父回房去。”剑熙扶着也带着几分醉意的孙廷敬回去了。 留下伯英和卓瑄,场面显得有些尴尬。伯英礼貌的说道:“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有劳公子。”卓瑄客气的说道。 漫步在夜色朦胧的庭院里,刚刚相识但已心有钦慕的两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伯英想打破沉默的局面,于是说道:“小姐平日喜欢读什么书?” “只是粗略的识得几个字,对书籍也是浅尝则止不曾有深究。”卓瑄这显然是自谦了。“听闻公子两年前是官学殿试的榜眼,想必定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伯英淡淡的一笑道:“小姐太抬举在下了,那次是侥幸才得到太子的错爱,其实比我学识丰富的人比比皆是,在下只是徒得虚名而已。”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到了卓瑄的锈楼下,伯英才道:“回京之日仓猝,小姐一定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不知在下明日是否有荣幸帮助小姐整理要带走的东西呢?”伯英提出这么个要求是想让两人多些话题,同时也能增进一下互相的了解。 卓瑄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好啊,劳烦公子了。” 伯英微笑着说道:“那小姐早点歇息吧,在下告辞了。” “公子也早些休息,不送了。”卓瑄说着就转身上了绣楼。伯英看着楼上的灯光下有了卓瑄的影子后才离去。 走在回厢房的路上,伯英放慢了脚步。今日之前他对这门亲事始终是抱着一种父母之命的想法,但是当在亭楼那儿粗略的见到了卓瑄的轮廓时,他心里就燃起了一丝希望。晚宴上的相见,更是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见钟情。此刻卓瑄的倩影还浮现在伯英的脑海中,突然他盼望着晨曦的来临,于是他加快了步伐赶回自己的屋子,躺在床榻上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话说两头,京城的将军府里,仲雄拿着刚买的风筝兴冲冲的去找他的想容妹妹。这些日子里,他履行着大哥临走时对他的嘱咐,想方设法的给想容找乐子,好让她忘却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效果看来还不错,想容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郁郁终日,有时也会露出笑容。 “想容,你看我买了什么?”仲雄一进房门就高兴的说道。 想容从内室里跑了出来一看,道:“啊呀!是风筝啊!好啊!好啊!” “走!我们去后山放风筝去!”仲雄拉着想容的手就往外跑。 “等等!”想容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仲雄道:“现在才未时你怎么就回来啦?不用当差吗?” “呃......我......”仲雄被想容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时语塞。 “怎么?你担心我?故意告假来陪我?”想容皱着眉头道:“我才不要呢!” 仲雄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别太多心了!其实是这几日军务稀少,再加上你二哥我聪明能干,所以提早回来啦!”仲雄看到想容带着怀疑的眼神,忙接着说道:“真的!骗你是小狗!” “好吧,相信你!”其实想容怎么会不知道仲雄的用心,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她也不好意思去拆穿他。 两人带着两个随身的仆役来到了后山,当想容亲自把风筝放飞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心里莫名的喜悦,仿佛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不是那只纸做的风筝而是她自己。看着想容如此的投入,仲雄欣慰的笑了。这些日子来他的陪伴似乎起到了作用,想容以往的灿烂笑容正在渐渐恢复。他静静的坐在草坪上双手托腮眯着眼睛看着想容,不知为何想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会郁郁惶惶,但只要想容高兴喜悦的时候他也会变得开朗欢欣,难道他对这个表妹已经超越了兄妹之间的感情了吗?仲雄暗暗的问自己,年仅十八岁的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自己却又难以自持。 “想容,爹写信回来说过些日子他就会和大哥一起回来了。”其实信件早几日就已经收到了,但是仲雄一直没敢对想容说,现在见她心情不错他就提了起来。 只见想容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眼怔怔的望着眼前开阔的山野。仲雄见状不妙忙起身跑了过来,道:“想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二哥啊!”说着拉了拉她的衣袖。 想容伸手拽着风筝线使劲儿的一扯风筝立刻断弦而飞,随着山风起起伏伏的往远处飘去了。仲雄不太明白想容此举,看她的表情也看不出来是忧是愁,他开始后悔告诉她这个消息。 “它是属于天空的,它在不断的挣扎想要飞向蓝天,却为这细细的风筝线而累。”想容转过头看着仲雄轻松的一笑,说道:“现在它自由了,不必受牵绊之苦。” “啊?”仲雄挠了挠头,看着想容。 想容见仲雄这幅傻傻的样子便“哈哈”的笑起来。她渐渐的止住了笑生,道:“二哥你放心,我没事了。谢谢这些日子来你的陪伴,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说着她看了一眼已经成为天空中一个小点的风筝,道:“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就算牵绊着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趁早放手,寻找那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她指着那风筝问道:“二哥,你说它会在何处落脚?” 仲雄笑了笑道:“等它飞得累的时候,它自然会停下脚步,而那个地方就是它的归宿。” 两人站在山崖边看着那只风筝越飞越远,直到连个小点也看不见的时候,想容说道:“我们去市集吧,我想给大哥哥和新嫂嫂买新婚礼物,你帮我挑挑。”说着拉着仲雄的手就往山下跑去。 “好啊!”仲雄欣然答应。看到想容能够走出梦魇他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地了。想容的手小小的很柔软很温暖,被这玉手牵着的感觉让仲雄有些陶醉。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不禁偷偷看上想容一眼,更是难以自持。 难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表妹?仲雄暗暗的自问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市集,京城的热闹繁华把两人淹没在了人海中。仲雄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这样逛过市集,以前他总是很有目标的往自己需要的店铺去,买好自己要买的东西后就立刻离开了。但是跟着想容却不是这样,她喜欢每一家铺子都进去看看,挑挑拣拣后很可能是什么也不买。仲雄第一次感到逛市集也是一种体力活儿,但是一想到陪在自己身边的是想容,他就立刻来了动力,耐着性子陪想容挑选礼品,有时还会和想容一起同店家讨价还价。 来到一家玉器铺,想容在挑选了几件玉器不满意的情况下,突然看到架子上一个礼盒中的玉制同心绾。这同心绾通体翠绿毫无瑕疵,雕刻精美无比。店家见想容注目而视,便把同心绾拿了下来,道:“小姐好眼光,这是上等的玉器,用来当作婚庆贺礼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的确很精美,不如就买这个吧。”仲雄说着就看了一眼想容。 只见想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片刻的冷漠让仲雄体会到了丝丝伤感。但是想容又笑了起来道:“不好!不好!还是买这个吧。”说着她拿起了手边的一个玉制送子观音。 “好吧,就这个。”仲雄吩咐老板包起来。想容的情绪似乎又好转了,然而在走出玉器铺的那一霎那,仲雄看到了想容的回眸一望,而她的视线刚好停在了那个同心绾上,那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许诺言孙伯英心细如尘,别家人楚卓瑄心怀忐忑 似乎要带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已经装了满满的四五只大箱子。卓瑄好像要把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带走,每一件物品都有着她太多的回忆。随着一件件物品装入箱子,卓瑄知道她在这个家的日子越来越短了,还有两天她就要离开这里的。望着四周熟悉的建筑和景物,她黯然的落下泪来。 “姐姐,孙少爷来了。”帮忙收拾的楚卓琇拉了拉姐姐的衣袖指着不远处说道。 定睛看去,只见孙伯英正朝这里走来。今天伯英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褂,显示出少年老成的沉稳。他走到卓瑄、卓琇姐妹面前,作揖道:“二位小姐有礼了。” “孙少爷,你不必如此见外的,直呼我们的名字就是了。”卓琇见他总是这么彬彬有礼的很不习惯。 伯英笑了笑道:“那小姐日后也直呼在下‘伯英’好了。”他看了看一旁已经装箱完毕的四五个大箱子,说道:“看来卓瑄小姐要带的东西很多啊。” 卓瑄微微一笑道:“是啊,不知不觉就已经带了这么东西了。”她略显忧伤的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多年的绣楼,仿佛要把这承载着她无数回忆的绣楼也带走一般。 伯英感受到了卓瑄此刻心中的不舍,要离开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兄妹无论是换作谁都会有无限的伤感。“卓瑄小姐不必太过忧伤,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回来探望父母,小住几日如何?” “真的?”卓瑄面露喜色的看着伯英问道。 “是!”伯英点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做儿女的应该时常挂念,这次才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义。” 卓瑄原以为一嫁入京城日后与父母就难以再见,没想到伯英答应她每年回来探亲,这让倍感离愁的她稍许有了些宽慰。 一旁的卓琇看他们两个还是显得客套,于是噘着小嘴对伯英道:“伯英哥哥,你同姐姐怎么如此生分?我还想明年你们回来探亲时,能给我带个小外甥回来呢!但是你看你们现在......我看难喽!” “小妹!”卓瑄满脸通红的说道:“你又胡闹了!” 伯英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站在一旁憨笑。“对了,我帮你收拾东西吧。”说着他挽起袖子。 卓琇笑呵呵的说道:“好啊!你把那四个大箱子搬到车上吧。” “好!”伯英满口答应道。 “卓琇!你别再淘气了!”卓瑄慌忙拉住伯英的衣袖道:“伯英,这事让下人去做吧。” 听到卓瑄叫自己“伯英”,伯英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的甜,他转过头看着她卓瑄笑道:“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卓琇笑嘻嘻的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啦!姐姐心疼你呢!” “卓琇!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卓瑄又羞又嗔的说道。 这时楚家的管家走了过来,道:“大小姐,孙少爷。老爷说让您二位去祠堂。” “祠堂?”卓瑄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她对卓琇说道:“这里你就帮忙看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着就与伯英一起往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只见楚兴南和夫人还有孙廷敬都在。卓瑄和伯英各自向对方的家长行过礼后,楚兴南就说道:“卓瑄,明日你就要随你的夫婿上京了。爹挑了个吉时,让你们给祖宗磕头。告诉祖先你找了个好人家。”说着他就领着众人进了祠堂。 焚香冥纸后,楚兴南跪在列代祖先面前说道:“楚家列代祖先在上,今日兴南将长女卓瑄许配与孙氏一族,望祖先保佑卓瑄日后在夫家能贤助夫君,为孙家早日开枝散叶。”说着连磕了三个头,然后对卓瑄说道:“女儿,你也来拜一拜吧。” 卓瑄也上了株香,跪在地上默默地祷念。当卓瑄站起身来的时候,孙廷敬对伯英说道:“伯英,你也拜一拜吧。” “是,爹。”伯英顺从的往地上一跪,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也默默地祷念了一会儿。 从祠堂出来,楚兴南携手孙廷敬道:“明日一早你们就要起程了,今晚我让人设宴为你们送行!” “兴南兄弟,你和弟妹真的不来京城参加婚礼吗?”孙廷敬有些失望的问道。 楚兴南叹了口气道:“我这里实在是太忙了,朝廷新招了批兵丁现在都要我亲自打理,我抽不出时间去啊!”他拍了拍孙廷敬的肩膀道:“我女儿能嫁进孙家我已经很高兴了,至于这些繁文缛节,廷敬兄与我都是习武之人,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孙廷敬点了点头道:“兴南兄弟尽可放心,这次是我家娶长媳,一定会把婚宴办的体体面面,不会让令千金受一点而委屈。” 第二天一早,楚家的仆人们就开始为卓瑄的行李装车,由于昨日已经基本整理好,所以辰时时分就准备好了行车。 卓瑄一夜未眠,清晨时分就已起床。楚夫人亲自过来为女儿梳妆,梳子轻轻梳过女儿乌黑的头发,楚夫人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得女儿,细声道:“卓瑄,到了夫家要恪守妇道,孝顺公婆,同丈夫要相敬如宾。” “嗯,我知道,娘。”卓瑄微微的点了点头。 楚夫人说道:“幸好伯英这孩子忠厚稳重,为娘很是放心。但是看得出来,伯英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之人,所以有些事情你要主动一些。夫妻之间相处之道你就要自己体会了。” 卓瑄从镜子里看着母亲,细细听着母亲的教导。遥想日后的婚姻生活,她又惊恐又有着冀望。她希望能从母亲这个过来人的口中学会更多的夫妻相处之道。 很快,仆人就来催促卓瑄起程了。楚夫人为女儿穿上披风道:“初春之晨略感凉意,多穿点衣服。” “娘!”卓瑄握住了母亲的手,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别哭!别哭!”楚夫人忙替女儿擦拭去泪痕道:“刚上的妆可别化了。傻孩子,你长大了,总有一日要离开爹娘的。你记住将来陪你走过一生的是孙伯英,夫妻和睦是你今后生活是否幸福的前提。不要担心爹娘,我们有你大哥他们照顾。今后有空就常回来看看。”说着说着,楚夫人也不禁落下泪来。 母女俩携手下了绣楼,来到了大门口。门口已停着三辆马车,一切行装也装备妥当。楚兴南拉着女儿的手道:“卓瑄,爹爹有公务在身不能亲自去京城为你主婚,但是只要爹爹一有空就会和你娘去京城看望你。到了孙家你要好好做这个儿媳妇。”说着他也拉过伯英的手,把女儿的手放在了伯英的手心,道:“伯英,我就把女儿交托给你了,日后你可要善待与她。” 伯英郑重的点头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照顾卓瑄的。” “老爷,吉时已到,该起程了。”管家看了看天色道。 “走吧!走吧!”楚兴南挥了挥手道。伯英扶着卓瑄上车,车轮开始缓缓滚动起来,渐渐的一对车马就消失在视线中了。 路上走了约有一月有余,终于如期到达了京城。孙家早就得知他们回来,早早的就派人在城门口守候。当车马来到将军府门口时,孙家的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大哥,你回来啦!”伯英一下车,叔豪和季杰就跑了过来,“嫂嫂呢?我们想见见!” “叔豪,季杰!别这么没规矩!”林凤荷忙呵斥住了两个幼子,她叫了两个丫鬟前去扶新媳妇下车。 叔豪和季杰只好乖乖的退了回来。仲雄站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看你们猴急的,挨骂了吧?”他无意间看到了身后的想容,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中隐隐的能感受到一丝醋意。仲雄退后了一步,站在想容身边道:“喂,你没事吧?” 想容转头看了看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早就说过已经放下了。你以为我有什么事?” 仲雄明知道她口是心非,但还是微笑道:“那是我多心了。” 伯英挥退了两个丫鬟,亲自走到马车旁,掀起车帘道:“卓瑄,我们到了。下车吧!”然后伸出手来。 卓瑄搭着伯英的手下了车。林凤荷初见到卓瑄立刻满脸欢笑的迎了上来,拉着卓瑄的手道:“你就是卓瑄吧?” “给孙伯母请安。”卓瑄礼貌的请了个万福。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你还是一个抱在怀里的婴儿呢!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了。”说着她上下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准儿媳妇儿。 “娘,你别把人给吓着了。”伯英看到母亲喜不胜收的样子让卓瑄有些难为情,于是提醒母亲。 林凤荷见儿子如此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卓瑄有好感,她看了儿子一眼道:“怎么?这么快就开始疼媳妇儿啦?”林凤荷这么一说,卓瑄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 “娘!您说什么呢?”伯英也被母亲说得怪不好意思的。 叔豪见状嬉笑道:“你看!大哥的脸红喽!” “去!去!去!”伯英笑骂道:“还不快帮忙搬东西!” 林凤荷携着卓瑄的手往里走去。伯英来到卸车的仆人身边吩咐道:“你们小心着点儿,这是小姐的随身物品,不要弄坏了。”然后也跟着进了府。 到了厅堂,林凤荷让卓瑄依着自己坐下。兄弟四人两月余未见,叔豪季杰急着探听苏杭的趣闻,拉着伯英问长问短。伯英随便应付了几句后就来到了仲雄和想容身边,看着想容他有些尴尬,“想容......你......你还好吗?” 想容笑得很甜,说道:“我很好啊!大表哥为什么这么问?” 这把伯英问得哑口无言。他拉过仲雄,轻声问道:“想容她没事吧?” 仲雄微微笑了笑道:“看似没事了,但是......”他看了一眼伯英道:“我想时间是治疗最好的伤药。” 伯英叹了口气道:“希望是吧。” 这时就听见林凤荷说道:“卓瑄啊,这是我的外甥女,花想容。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子,以后你们俩就有伴儿啦!” 伯英、仲雄闻声忙回头看去。只见想容笑着拉着卓瑄的手道:“卓瑄姐姐真是楚楚动人啊!难怪我大表哥对你如此心细如尘呢。”说着还朝着伯英这里看了一眼。 仲雄不由的心道:女人心真是摸不透,明明心中伤痕未愈,表面上还能如此若无其事。 这时,管家于贵跑了进来,道:“老爷,宫里来人了,急着找老爷呢!” 说着三个身着黄衣的太监走了进来。“孙将军在吗?” 孙廷敬忙上前道:“公公来此不知有何事啊?” 一个太监恭敬的说道:“奉皇太子令,请孙将军进宫。” “这个时候?”孙廷敬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黄昏了。他说道:“那请公公稍等,我先去换上官服。”说着就回房去了。没过一会儿他就换了朝服出来,随着三个公公进宫去了。 林凤荷和想容陪着卓瑄去为她准备的庭院休息,厅堂里留下了四兄弟。 “这会儿传爹爹进宫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伯英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仲雄皱了皱眉头,俯在伯英的耳边轻声道:“听说近日皇上的身体抱恙,御医屡次施药都不见成效,朝中已有传言说皇上的大限快到了。” 伯英担心的看了仲雄一眼,道:“这会儿太子召爹进宫,难道......” 仲雄摇了摇头道:“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九章 为登基太子求助孙廷敬,建新朝将军萌生隐退意 孙廷敬坐着轿子由三个太监带路往皇宫方向走去。可是到了一个拐弯处,轿子突然折到了一个巷子里,然后穿过小巷来到一条街上。孙廷敬心存狐疑但又不好问,最后轿子停在了一间酒楼前。太监掀起轿帘道:“将军,主子就在楼上,请将军自行上去。” 孙廷敬下得轿来,看了看这间酒楼。只不过是间普通的酒楼,太子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他看了看三个太监,这三人分明是东宫的人,那么太子的确在此。孙廷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楼。来到二楼雅间门口,就看到了两个壮汉,壮汉看到孙廷敬道:“将军请进!”说着就推开了房门,孙廷敬进门口马上就把门关上了。 “将军,你来啦?”从幔帐后走出一个身着紫衣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当朝的皇太子赵曙。 孙廷敬一见到太子忙跪下行礼道:“臣,孙廷敬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忙扶起他道:“将军请起!”然后吩咐身边的一个太监倒上新茶,说道:“孙将军,坐吧,不必如此拘礼,这里又不是大内。” 孙廷敬垂手站在一边,道:“太子殿下在上,岂有臣下同坐之理?” 太子笑了笑道:“孙将军见外了。”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还是坐下来说话吧。” 孙廷敬作了揖道:“多谢太子殿下赐座。”然后就坐了下来。 “你今日刚到京吧?”太子喝了口茶问道:“将杭州将军楚兴南的女儿迎娶回来啦?” “是,今日刚到京。多谢太子殿下挂心了。”孙廷敬心道:为什么太子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今日又如此神秘的相见,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虽然他心中疑问连连,但是面上仍然镇定自若。 皇太子笑了笑道:“令郎孙伯英已经十九了吧?两年前他在御前的文采展露让本宫记忆犹新啊!一看就知道是个人才。”他看了一眼孙廷敬道:“可是他离开官学后就在京郊的军营中当了个小小的参将。孙将军,您还真是护犊情深啊!”说着摇着扇子微笑道:“怎么?怕令郎锋芒太露而会招致杀身之祸?” “太子殿下言重了!”孙廷敬说道:“犬儿心智未成熟,臣这个做父亲的只是想让他从最基础的做起,以此来锻炼他的意志。” 太子笑了笑道:“孙将军毋庸紧张,本宫也是问问而已。”他摇着扇子道:“所谓大登科后小登科,令郎就要娶亲了有没有想过让他的事业有所成啊?来个双喜临门。” 孙廷敬看了看太子,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今日太子殿下召臣来此,臣实在不明其中缘由,还望太子殿下明示!” 太子合起了扇子,道:“好!将军既然这么问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客套话了。”说着他朝身边的太监看了一眼,那太监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太子站起身来,走到孙廷敬身边,说道:“皇上的大限就在这几日了。” “什么?”孙廷敬吃了一惊,他怔怔的看着太子。 “你也应该知道皇上膝下无子,而本宫虽身为储君但毕竟不是万岁的亲生子。”太子把手搭在了孙廷敬的肩膀上道:“所以本宫需要将军的相助,帮助我顺利登基。” “我?”孙廷敬在得知皇上大限在即后就已经猜出了太子的几分用意。“太子殿下乃是皇命天授,将来登基为帝是顺理成章之事,为何要臣相助?” 太子皱了皱眉头道:“本宫幼时皇上对我十分宠爱,可后来以太子之名入主东宫后皇上就对我颇有成见,朝中一些臣子对本宫的一些政绩也颇有微词。现在皇上说话已不能成句,本宫唯恐有人会在皇上驾崩时伺机谋反!”他转过身对孙廷敬说道:“将军管辖着京城七成的守军,只要有将军的相助本宫就能顺利登基为帝!” 孙廷敬看了看太子,道:“太子是否太过多虑了?如果皇上对太子不满,那早就应该有所行动。而到了现在太子都稳居储君之位,可见皇上并无废立太子之意。” “哼!你以为他不想废了本宫吗?”太子突然激动起来,“本宫处处谨慎,就是担心他一不高兴就会把我给废了,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将军知道否?”他愤愤地说道:“如今已经快到大功告成之日了,本宫不想在此时机掉以轻心而满盘皆输!”他握着孙廷敬的手道:“孙将军,本宫能否顺利登基就全靠你了!” 孙廷敬皱了皱眉,想了想道:“臣效命于朝廷,只要太子殿下一朝是我大宋的储君,臣就会誓死保护太子殿下登基称帝!” “好!”太子立刻高兴起来,愁眉舒展开来,“有将军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将军放心,一旦本宫登基为帝后一定不会亏待将军以及将军的几位公子的!” 今晚是卓瑄来到这个家后第一顿晚饭,林凤荷命人准备了上好的宴席来为这个长媳接风。酒菜早已备下,但是孙廷敬就是迟迟不归,大家都围坐在席边焦急地等候着。 到了酉时末刻孙廷敬才心事重重的回来了。林凤荷见他回来了忙迎过去道:“老爷,你可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了。” 孙廷敬想着刚才太子对他说的话,于是说道:“你们吃吧,我回书房去。” 他刚要走,林凤荷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今天是卓瑄第一次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不在场像什么样子!” “啊呀!你瞧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孙廷敬一拍脑门儿,忙展露出了笑容说道:“来!来!来!大家吃饭吧!”说着就往正中的座位上一坐。 “爹,您刚才是......”伯英看到父亲进来时的样子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还不等伯英发问,孙廷敬就笑着说道:“今天是卓瑄第一次和我们一起吃饭,伯英啊,你可要多给卓瑄添菜啊!” 父亲这么说显然是不让伯英在这个时候问问题,伯英会意的点了点头道:“是,爹爹。” 家宴在极其融洽的气氛下结束了,伯英把卓瑄送回房后就跑来找仲雄一起前往书房找父亲问明事由。 “把卓瑄送回房了?”伯英一进书房门孙廷敬就头也不抬的问道。 “嗯,我送她回房了。”伯英道:“爹,刚才您随那三个公公进宫发生了什么事啊?” 孙伯英一边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一边说道:“你赶了多日的路,也不早点去休息?” “爹!我和大哥担心你嘛!”仲雄见父亲词不达意的有些焦急的说道:“爹,我和大哥现在也长大了,也能为您分担一些事情了,您就告诉我们吧。” 孙廷敬放下书,看了看两个儿子,道:“嗯,我的英儿和雄儿是长大了。好吧,有些事情也是改教教你们了。”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伯英把门窗都关上。兄弟俩七手八脚的把窗门都关上了,然后认真地站在父亲身旁准备听父亲说出缘由。 孙廷敬尽量用轻松的口吻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对两个儿子说了。说完后,只见伯英皱着眉头问道:“爹,您真的答应太子啦?” “爹,您是否应该考虑一下,看看局势再说啊?”仲雄问道。 孙廷敬笑了笑道:“你们不必紧张,听为父给你们解释其中的缘由。”他喝了口茶道:“我答应太子帮他是因为皇上虽然对他有些不满,但是至今都没有提过废立太子的事情,可见皇上并无废太子之心。”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没错,自从太子入主东宫后皇上对他是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了,特别是近几年皇上身子不好,太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监国,所以皇上对太子就显得更加严厉和疏远了。故而有人传出皇上对太子不满,而我们这位太子生性就多疑,也就对此有所提防了。” “爹,虽然您能肯定,但是万一最后皇上有遗诏另立新君呢?到时候您还是站在太子一边吗?”仲雄问道。 “这个问题不能说没有可能。”孙廷敬回答道:“可是太子已经被立为储君多年,他日常的读书都是以一个国君的身分来教授的,而且这些年他帮助皇上监国也无过失,相反还有过几件不错的政绩。放眼众多皇亲国戚中,能有此安邦定国能力的也就只有当今太子一人,如果真的在皇上临终时发生了另立新君的事情,为父也会以国家社稷为重而辅助太子登基的。” “既然爹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兄弟俩也坚决地站在爹这一边。”仲雄坚定地说道。但是他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同大哥的职位太低,不能相助爹爹。”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明天就会有旨意。”孙廷敬看了看伯英道:“太子会升你的官,应该不会低于中将这个职位,应该会让你负责皇宫的守卫。而仲雄本来就在守城的护军中当差,太子应该会让你管辖部分的守军。” “我们?”伯英和仲雄异口同声地问道。 孙廷敬说道:“你们不要管那么多,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交给爹来处理。”说着孙廷敬推开了窗子,看着天空中悬挂着的月亮,叹道:“唉~~皇上的大限也就在这几日了。”说着他突然回头嘱咐伯英和仲雄道:“你们千万记住,不可把此事告诉任何人!我不想让家中女眷担忧,特别是卓瑄,她刚进孙家不要让她过于担心。还有就是叔豪和季杰,他们两个年纪还小,我担心他们口不严。” “知道了,爹!” 果然,第二天下午,宫里就派了人来宣读早朝时刚下的旨意,封孙伯英为御林军中将,不日接管皇宫大内的部分御林军;又封孙仲雄为参将,负责京城东南两门的防卫。就在接到旨意的当天,太子就派人催促二人上任接管了,还调派了两人的一些旧部过来协助二人。 嘉祐八年(1063年)四月初一的傍晚,宫里突然传来消息,仁宗皇帝赵祯快不行了。孙家父子三人赶忙各自回到军营,准备新皇登基的守卫工作。全城开始戒严。 孙廷敬赶到宫里,此时朝中的重臣们都已经聚集在金銮殿上,等候着后宫传来的消息。到了晚上戌时时分,后宫传来仁宗皇帝驾崩的噩耗众臣都伏地痛哭起来。不一会儿,后宫的内侍们就搀扶着曹皇后和太子赵曙到了金銮殿。由大学士宣读仁宗皇帝的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子赵曙,为人宽和忠孝、睿智敏达,甚肖朕躬。着,即皇帝位,克承大统。 钦此 遗诏一经宣读,众臣们就开始朝拜新君。新皇帝赵曙当场即位,曹皇后被册立为皇太后,接下来除了办理先帝的后事外,赵曙立刻召见了曹俨和张继先,让他们分头前去几个与其对立的朝中重臣家中,革去他们的一切职务后将他们及其家人一并抓捕起来,听候发落。 孙廷敬已经答应了太子相助,此时根本不能有任何的反对。太子拉拢他就是为了让孙家父子看紧京城,不让他的一切政敌有逃脱的机会。 一夜之间,军队查抄了六七个朝臣的家,抓获了数百人。看见路上陆续送往狱神庙的人,孙廷敬心中极不好受。他没有想到这位平日里战战兢兢做人的太子,竟然会如此的无情。先帝仙逝不到一个时辰,就诛杀了先帝的几位重臣。突然之间,孙廷敬萌生了隐退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新帝英宗正式登基为帝,改元治平,是为宋英宗。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犒赏有功之臣,曹俨加封为太子太保,晋一品。张继先加封为太子少保,晋从一品。孙廷敬晋二品,赐御前行走参政,食双禄。 接完旨意,孙廷敬看着手中的圣旨,心生寒意。他默不作声的回到书房,写下了辞呈。写完后就带着圣旨和辞呈进了宫。 “孙将军急匆匆的来见朕有什么要事吗?”英宗问道。 孙廷敬双手奉上圣旨道:“皇上的恩泽,臣受之有愧,望皇上收回成命!” “怎么?孙将军觉得这个安排不好吗?”英宗笑了笑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好了。” 孙廷敬跪地双手递上辞呈道:“臣已写好辞呈,望皇上恩准臣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孙将军尚值不惑之年,何来告老?”英宗皱了皱眉头,显出了不悦。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章 意辞官英宗坦诚言挽留,遇国丧婚礼无奈将延期 英宗接过孙廷敬的辞呈粗粗的看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孙将军的措辞还真是不错啊!”他把辞呈往御案上一搁,道:“朕就当没有收到过这封辞呈。”说着他走下御阶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孙廷敬,说道:“孙将军,无论是谁坐在这个皇位上,您都是我大宋的大将军!您无需因为朕而辞去职务,这样是朝廷的损失也是我大宋的损失。” 孙廷敬抬头看着英宗,道:“陛下,臣......” “将军要告老还乡,其中缘由朕也能猜出几分。”英宗看了看孙廷敬,道:“你对朕在先帝崩逝当晚的所为有些意见,是吧?” 英宗看穿了孙廷敬的心思,孙廷敬垂手站在一旁不言语,此刻已无需多说话了。 英宗笑了笑,继续说道:“孙将军,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您应该懂吧?” “陛下,虽然如此,但是陛下在先帝尸骨未寒之时将朝中重臣如此赶尽杀绝,实为不仁!”孙廷敬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要知道直指皇帝不仁,这罪名可大了去了。 英宗非但没有发火,而是一笑莞尔。“孙将军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他绕着孙廷敬走了一圈道:“因为朕监国期间所实施的那些新政触动了那几个老臣子的利益,所以他们一直对朕深有不满。在先帝病重期间他们还不断进言要先帝废黜朕这个太子而另立他人!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朕要求助于孙将军的原因。”英宗随意的坐在了御阶上,说:“对了,不知孙将军对朕的新政有何看法?” 孙廷敬拱手说道:“陛下的新政的确有革新之意,弥补了前朝在吏治上的漏洞。”他叹了口气道:“但是陛下,您这么做实在是让人心寒哪!招人口舌不说,对陛下日后的施政也会带来阻挠的。” “嗯,你说的很对!”英宗点了点头道:“这些道理朕都知道。但是朕不得不这么做,朕毕竟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如若他们想在先帝崩逝当晚策动政变简直是易如反掌!朕不得不先下手为强!那几个老臣子知道朕一旦登基一定会对付他们,他们如要废黜朕也会选择在那一晚,因为他们算准了朕不会在先帝离世当晚对他们有所行动。所以朕就要出其不意!他们越认为朕不敢,朕就偏要这么做!”英宗看了一眼孙廷敬,道:“孙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秦王李世民为了帝位也手刃亲兄弟,朕今日所为也是为了朝局的稳定,以免带来一场不必要的政治风暴,到时候牵扯进去的朝中大臣就不止是这么六七个了......”英宗认真地看着孙廷敬,问道:“孙将军,你认为皇亲国戚中能克承大统的除了朕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皇帝的突然发问让孙廷敬有些措手不及,他仔细的想了想后说道:“在年轻一辈的皇室子弟中的确只有陛下能担此大任。” 英宗听后淡淡的笑了笑,道:“不是朕自傲,朕也是这么认为的。相信孙将军不是敷衍朕,否则凭您的谨慎当时也不会答应帮助朕。朕一定要保住这个皇位,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所以朕不能心慈手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轻易放过机会,就算日后不能留名青史,朕也无憾!”说着英宗站起身来走到孙廷敬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孙将军,您是朝廷的栋梁,我朝自真宗皇帝后武将乏缺,昔日的杨家也是人丁单薄,难堪重任。您是武将之中首屈一指的名将,朕真的不想为了此事而失去你的辅弼。留下来,帮助朕治理好朝政吧?”说着他转身走到御案前拿着那份辞呈走了过来,将辞呈放在孙廷敬的手中道:“这辞呈孙将军拿回去吧。” 孙廷敬手里拿着辞呈,抬头看着英宗。皇帝眼中显露出来的踌躇满志让忠孝仁义的孙廷敬感到了安邦定国的无限责任,大丈夫理应为国牺牲,更何况这小小的芥蒂?如果眼前的这位天子真的能给天下苍生造福,那他孙廷敬也义不容辞的向佐其左右。于是孙廷敬拱手道:“臣愿辅助陛下!” “好!”英宗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有将军的相助,朕简直是如虎添翼!”接着英宗有些愧意的说道:“听说孙将军本来在这几日就要娶长媳了?” “是的,陛下!”孙廷敬说道:“但是大行皇帝驾崩,按制全国要为大行皇帝守孝一年,不得嫁娶,所以臣欲将犬儿的婚期延迟,等国孝过后再议婚事。” “难得将军深明大义。”英宗笑了笑道:“放心,一年之后朕的这份贺礼一定不会微薄。” 孙廷敬作揖道:“臣,先替犬儿谢主隆恩。” 从皇宫出来,孙廷敬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脸的沮丧。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曹俨和张继先。 “呦,孙将军啊!”曹俨看到孙廷敬就笑脸迎了上来。 孙廷敬见状忙挤出笑容拱手说道:“是曹大人啊!” “孙将军这是从何而来啊?” “哦,我刚面圣出来。” 张继先笑呵呵的说道:“看来孙大人也是刚领了旨前来谢恩的吧?”他看了一眼曹俨说道:“我们也是刚接了圣旨,进宫来谢恩的。” 曹俨点了点头道:“是啊,皇上隆恩浩荡,加封有功之臣。我们只是为皇上出了小小的一点力,皇上就如此厚待我们,当然要进宫来叩谢天恩喽。”说着转头问张继先道:“张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张继先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 听者他二人的笑言,孙廷敬心里不是滋味。那七位大臣也是共事多年的同僚,他们二人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同情和伤感,反而幸灾乐祸起来。孙廷敬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于是作揖道:“那在下不耽误二位大人了,我先行告辞了。”说着就兀自离开了。 曹俨看着孙廷敬远去,笑了笑说道:“孙廷敬看来心里有些不痛快啊?” “肯定是为了那七人的事情。”张继先说道。 曹俨摇了摇头道:“这叫不识时务,看情势也该知道应当站在哪一边了,这时候来为那七人抱不平,简直是跟皇上对着干嘛!”他看了看天色道:“我们赶快进去吧。” 回到将军府,孙廷敬就叫来了林凤荷、四个儿子还有卓瑄。等家人都到齐后,孙廷敬就说道:“现在大行皇帝驾崩,全国为先帝守孝一年,禁止一切嫁娶欢庆。”他看了一眼卓瑄,温和的说道:“所以卓瑄和伯英的婚事要押后了。” 伯英看了看卓瑄,说道:“既然如此,孩儿听从爹的安排。” 林凤荷有些失望,她拉着卓瑄的手说道:“好孩子,这实在是不巧,委屈你了。” 卓瑄豁达的说道:“不要紧的,伯母。” “卓瑄啊,这一年你就住在我们家。你迟早是我们孙家的人,所以不要见外,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孙廷敬笑着说道。 “嗯!这样也好,一来你可以和我们一家人多熟悉熟悉,二来也可以对我们伯英多了解了解。”林凤荷一边拉着卓瑄的手一边说道:“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收拾好东厢给你住,千万别见外!” “哎呀!”叔豪突然叫了一声。 孙廷敬问道:“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叔豪似乎很困扰的问道:“那我们应该如何称呼楚小姐呢?是叫嫂嫂,还是叫姐姐呢?” 孙廷敬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臭小子,又胡闹!楚小姐还没有过门,当然是叫姐姐啦!” “家庭会议”结束后,大家都各自走出了厅堂。仲雄没有开过口,他看着身边同样没有开口的想容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些失望?” 想容看了他一眼,叹道:“本以为大表哥的好事近了,没想到又横生枝节。” “你很关心大哥的婚事嘛?”仲雄笑着问道。 想容微微一笑,道:“他是我大表哥嘛!”说着就快步回房了。 仲雄看着她离去,不由得担心起来。他了解想容,本来伯英一成亲她就能对他死心,因为他已经有了妻子。然而现在伯英的婚事要延后一年,这样就让她有了幻想。从想容的表现看来她自己也在担心此事,她对伯英那欲放下又放不下的心思始终困扰着她。想容表面上说已经对伯英死了心,但心里还是对他保留着一份感情。想到这里仲雄心里感觉到酸酸的,他从怀里摸出了同心绾。这个同心绾就是当初想容看中但没有买下的那个,后来仲雄悄悄去把它买了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送给想容。现在看来这个同心绾还要在自己的身边放很久。他叹了口气,暗暗对自己说道:孙仲雄,别气馁。总有一日她会为你心动的。 伯英帮着仆人把卓瑄的衣物送到了东厢,林凤荷还特意指派了两个丫鬟金扣和玉扣专职侍奉卓瑄。 仆人们把东西都归置好后都退了下去。伯英环视了一下房里的陈设,道:“这里是我小时候读书的地方,多年不用已经显得有些陈旧,过几日我让人来翻修一下。”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卓瑄说道:“家具虽然旧了些但很干净,而且看起来倒是古朴质实。”说着她走到书桌前,轻轻拂过光滑的桌面,“你小时候就是在这案上读书习字的吗?” “是啊。”伯英微笑着说道:“那时我还没这桌子高,每次写字还要下人抱我上椅子。” 想象着幼年的伯英在此念书的样子,卓瑄不由得浮想联翩。她能看到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手执着毛笔认真的在这桌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字,再看看眼前这个英俊倜傥的少年,不由得脸红起来。突然她看到桌角处刻着一个“勤”字,于是问道:“这是你刻的吗?” 伯英伸头一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那时年纪小,看古人头悬梁锥刺股,我自己没那恒心,所以就刻了个‘勤’字来勉励自己。”说着他挠了挠头道:“但是好像没什么用处啊!” 卓瑄看到书桌后面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书籍,“这些书......” “噢!都是些旧书,过会儿我让人来搬走。”伯英说道。 “不!”卓瑄拒绝道:“把它们留下吧,我空的时候想看看。” “你想看书我让人给你买新的来,这些书都旧了。”伯英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说道:“你看,这上面还有我写上去的字,还是让人都换了吧。” 卓瑄从伯英手里拿过书,看了几行道:“我就要这些旧书。我希望能通过这些书更加了解你一些,这样我们就不会显得如此陌生了。”说着她偷偷的看了伯英一眼。 伯英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对卓瑄的话有些受宠若惊。“其实你想多了解我并不困难,等我一有空我就带你出去走走,聊聊天。”他看了卓瑄一眼,正好和卓瑄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他的心突然加速起来,紧张的马上把视线移开。“呃......其实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相信不用多久我们......我们就会熟悉了。”他想了想道:“对了,你初到京城就经历了如此大的朝廷变故,一定还没有机会上街看看京城的风俗风貌吧?不如明天我带你去市集走走?”伯英真的有些感激这次变故,如不是此他也没有机会经历和卓瑄从零开始的情感路程,这样比一开始就木已成舟的婚姻要有意思的多,也会让人有更多的回忆。 所谓新朝气象,英宗一上台就做了几件大事,其中除了对付仁宗朝的几位遗臣有欠仁厚外,其他的都是雷厉风行的政治改革,本来腐败的吏治得到了整顿,当然其中孙廷敬也被委任了重要的职务,他受命到枢密院掌控京城的部分兵权以及外省的部分兵权管理。而伯英也被升为御林军副统领,仲雄则被升为副将在父亲孙廷敬手下任职。而叔豪这一年就要离开官学,英宗特令恩准叔豪提前离学到孙廷敬的麾下任中将,孙廷敬认为这样不利于叔豪的成长,于是请求英宗收回成命,于是英宗将叔豪的职位降低只令其为中军,这样孙廷敬才勉强答应。幼子季杰还有半年也要离开官学,季杰天资聪慧,英宗很喜欢,于是下旨赐其为天子门生提前离官学到中书院任职学习军事方面的治理。可见英宗对孙氏一门的器重,除此之外英宗还爱屋及乌,对孙家的亲家楚兴南也是大为褒奖,恩赐不断。至此,孙氏一门四杰都已经离开了莘莘学子的生涯,开始了官场中的为官生涯。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一章 :秉承父志叔豪初任军中将,难抵诱惑言仁一进温柔乡 孙廷敬的驻防大营在京城西郊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两位公子仲雄和叔豪就在这里任职。 这时正是炎炎夏日,天气酷热,午后的营帐里更是闷热难耐。叔豪已经把盔甲卸下只穿了袍子,但是还是热得直冒汗,他不断地摇着手里的扇子,不停的用手巾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 “中军大人,喝点酸梅汤吧。”一个士兵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走了进来道:“这是伙房用山上的梅子调制的,刚用冰块镇好。” 叔豪放下扇子端起酸梅汤“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啊!好舒服啊!”叔豪一抹嘴道:“果然是透心凉啊!不错不错!”他把外面的袍子也脱了去,只留下贴身的轻杉小褂。“还是这样舒服,这天儿怎么这样热啊?” 正说着仲雄巡视三军回到了营帐,低着头正在看一封信件。只见他一身盔甲装束,背后露在外面的袍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叔豪问道:“二哥,你这个样子不热吗?” 仲雄抬起头还没有回答就看到叔豪这副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你的袍子呢?” 叔豪手不停的摇着扇子道;“这么热的天,还穿袍子啊?我脱啦!”说着朝椅子上的盔甲和袍子努了努嘴。 “还不赶快穿上!让士兵们看到成什么样子!”仲雄拿起叔豪的盔甲和袍子往他怀里一塞道:“如果个个都像你这个样子,万一敌军突然来袭,我军难道还要先穿衣服不成?” “哦。”叔豪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现在又没有敌军。”他嘴里嘟囔了一句。 仲雄耳尖听到了,他摇了摇头道:“治军就是这个样子,凡是都有规矩,犯军规很严重的。”他喝了口茶道:“我们要求将士们服从军规,而自己却不遵守,这在军中就没有了威信,也失了军心。”他走到叔豪身边,为他整了整衣襟道:“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早就明白,但是如若要你真的去遵守那就有一定的难度了。” “二哥说的有理。”叔豪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穿上了衣服后对身旁的军士道:“你去伙房,令他们多调制一些酸梅汤,分发给军中将士们饮用消暑。” “是!”军士抱拳后出去传令了。 仲雄赞许的看着叔豪道:“你做的很好,爹的治军之道就是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也正是这个信念令军中将士们对爹忠心不二,你我身为爹的儿子就要秉承爹的方针来治军。” “知道!”叔豪被仲雄说的热血沸腾,这一时刻他简直是以自己是孙廷敬的儿子为傲。只见他大步往操练场走去。 “叔豪,你去哪里?”仲雄叫住了他。 叔豪回头一笑道:“不是同甘共苦吗?军士们顶着毒日头在操练,我能干坐着吗?我也去练几下子。”说着就出了营帐。 仲雄欣慰的笑着,这个叔豪的确不是孙氏子弟的本色,相信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到了下午申时初刻,大营门口来了一个侍从模样的人。他下得马来对门口的守卫道:“我是尚书府的侍从,奉我家公子之命来给孙言仁大人带个口讯。” “孙言仁?”两个守卫面面相觑的看了一下,道:“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孙言仁这个人。” 这时一个参将正好路过,他听到了“孙言仁”这个名字,便走了过来道:“是谁要见我们三公子?”那个侍从又重新答复了一遍,参将对两个守卫道:“言仁是孙三公子的表字,以后可要记住了。”说着他对那个侍从道:“请跟我来吧。” 走进中军大帐,参将抱拳对正在看公文的仲雄说道:“禀副将!尚书府侍从求见三公子。” 仲雄抬头看了看这个侍从道:“三公子正在沐浴......” “谁找我啊?”叔豪一边穿衣服一边从帐后走了出来。和军士们操练了一个多时辰浑身臭汗的他刚洗了个澡。 那个侍从见到叔豪便道:“三少爷,小的是李尚书府上的侍从,奉我家公子之命给公子带个口讯。” “哦,是李之祥啊。什么口讯?”叔豪点头道。李之祥是叔豪在官学时的同窗,他父亲是中书院的尚书,在官学时他们几个官宦子弟都混得比较熟悉,时常相邀出去游玩。 侍从说道:“我家公子说,今晚戌时正刻在伯伦楼相聚,让三公子准时出席。” 叔豪拿起扇子摇了几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我会准时到的。” “是!”侍从随着参将出了军营。 仲雄看了看叔豪道:“你都已经十七岁了,玩心还那么重啊?” 叔豪喝口茶,笑呵呵的说道:“在家无所事事,以前我们兄弟在一起下棋比试好不痛快,现在大哥一有时间就去陪未来嫂嫂说话,而二哥你呢?整天和想容一起打情骂俏的......” “什么打情骂俏啊?”被叔豪说中了,仲雄脸上挂不住立刻否认道:“我才没有呢!” 叔豪笑嘻嘻的说道:“我管你有没有呢,反正你和大哥都不太理我和四弟了,我们只好自己找乐子啦!” 叔豪的话没有错,自从得知想容对伯英有意,后来卓瑄又进入孙家后仲雄的确时常陪伴着想容,而伯英也经常和卓瑄在一起,他们四兄弟在一块儿的时间确实少了,也难怪两个贪玩的弟弟要自寻乐趣去。“你和季杰玩归玩,可千万别染上那些官宦子弟的恶习啊!爹对你们的冀望可大着呢!”仲雄觉得出去玩乐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染上纨绔子弟的恶习,于是他郑重地嘱咐叔豪道:“特别是季杰,他才不到十七岁,你这个做哥哥的要看紧他!” “知道了。我们心里有数的!”叔豪点头说道。 吃完晚饭,叔豪就换了衣装带着自己的侍从明恩出了门往伯伦楼去了。 “三少爷,李公子叫我们去干什么?”明恩好奇的问道。 叔豪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想无非是又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要给我看看。” 说话间二人就来到了伯伦楼,他们几个经常在此聚会,店小二都认识他们,一见到他就热情地把他引到二楼的雅间儿。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里面闲聊,他们都是叔豪在官学时的好友,他们一见到叔豪便站起来。 “你怎么才来啊?”李之祥抱怨道:“我们都在此恭候多时了!” 叔豪看了看天色道:“你们不是说戌时正刻吗?刚好啊,是你们早到了。” “唉呀!不追究这个啦!快过来坐!”一个名叫黄应贤的仕家子弟说道。 “什么事情啊?要遣人到军营中找我?”叔豪坐了下来问道。 李之祥关上房门,笑呵呵的说道:“我好不容易订到了温柔乡的位子,就是今晚的!我们这就去,如何?” “温柔乡?”叔豪对这个带着浓浓艳情的名字有些不屑也有些陌生,他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地方啊?” 明恩想了想道:“啊!小的知道!我曾经看到过!好像是一家......”他看了看叔豪道:“少爷,好像是烟花之地。” 叔豪看了看李之祥,道:“你去那里订位子干什么?这等龌龊之地不是你我去的场所!”他有些生气的瞟了李之祥一眼。 黄应贤笑了笑道:“言仁兄先别生气嘛!我们去不是为了眠花宿柳,因为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位精通音律的女子,她的琴声伤心处能让听者流泪、欢快处能让人不禁起舞,我和之祥好奇就订了位子,想听听那超凡的琴声到底是怎么个绕梁三日。” “就为这个?”叔豪有些不相信。 “就是为了这个!”李之祥点头道:“如果是另有目的我们也不会叫上言仁兄啊!你说是不是?” 听起来倒也有道理,他们两个素来知道孙家家训甚严,如果是为了什么苟且之事他们也不会来邀请他。 黄应贤见叔豪有些心动,便继续说道:“言仁兄在书院的时候就喜欢音律,连教授《乐》的老师也说你有天赋,这次去可要去大饱耳福了!之祥可是花了重金才订到位子的!” 叔豪从小就喜欢音律,但是因为出生将门而不得深究。后来入官学后接受传统的四书六艺的学习,这才在音律方面得到了正统的学习,而且还深的老师的赞赏。后来离开官学,就很少接触到音律,也只是平日里闲来无事弹拨数曲,现在听闻有如此音律高超之人他自然有些心动了。他刚想答应,但转念一想立刻警觉起来,“不对啊!现在正值国丧之期,有明文规定不得婚嫁也不得奏乐演戏,他们怎么还这么大胆在天子脚下公开奏乐呢?” 李之祥和黄应贤相视一笑,道:“言仁兄,你还真是天真啊!这明文是发给无知百姓们看的,至于上层的世族还不是熟视无睹?” “就是!在国丧的前几个月就要安守本分,朝廷也查得很严,接下来就略有松动了。”黄应贤说道:“我告诉你,在温柔乡出现的都是朝廷官宦子弟和一些大商贾,上头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那些戏子、娼妓还有乐师们岂不是都要喝西北风?” “可是......”叔豪还是有些犹豫,“这事若是让我爹知道了可不得了!” 李之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你不说我们不说有谁知道?”他看了一眼明恩道:“明恩,你也不会说的哦?” “我......”明恩看得出叔豪其实挺想去的,再加上他相信就算叔豪去了也完全是为了听曲儿而去的,不会有其它的目的,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少爷,放心,我不会跟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二少爷说的。如果三少爷想去就尽管去吧,反正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去听曲儿而已,又不是去......”对于有人去温柔乡的另外目的,明恩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 之祥和应贤趁叔豪还在犹豫的当会儿一把拉着他就往温柔乡走去。来到温柔乡的大门口叔豪抬头看去,富丽堂皇的装饰和处处显露出的烟花之意,让初次来此的叔豪感到羞愧万分,他低下头生怕周遭的人认出自己。 “呦!三位公子来啦!可有订座啊?”门口的龟奴笑脸相迎道。 李之祥拿出了门贴道:“当然啦!”说着把门贴交给了龟奴。 龟奴一看马上让身边的一个侍女过来,吩咐道:“快带李公子去订下的位子。” 四人跟着侍女来到一张四方桌前坐下,侍女奉上了上好的酒菜之后就退下了。这时叔豪才看清楚温柔乡里面的陈设。这里飘散着悠悠的女人脂粉香气,厅堂里的装饰摆设雕梁画凤,毫不富贵!里面的女子个个浓妆艳抹,和来往的客人搂搂抱抱,艳词淫语不断的灌入耳中。叔豪心道:这里不愧叫做“温柔乡”啊!男人到此若没有非凡的定力还真难抵挡的住。在这种环境下叔豪很不自在,坐立不安的。 “李公子啊?”老鸨扭着腰就走了过来。“李公子怎么才来啊?要知道我们这里的位子可抢手了,您再晚来一步啊这座位可就要出让给别人了。” 李之祥笑着说道:“你敢吗?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你得罪的起吗?” “得罪不起!”老鸨看了看黄应贤和孙叔豪道:“李公子啊,怎么不介绍您的朋友呢?” “这位是黄公子,他爹可是朝廷的大员哦!”李之祥笑着说道。 老鸨忙行了个万福道:“黄公子,幸会幸会啊!” 李之祥又介绍道:“这位是孙公子,他是......” “我家是行商的!”还不等之祥说完,叔豪就自己说道。他瞪了之祥一眼,示意他不要把他的身份透露出来。 之祥笑了笑,心领神会的说道:“孙公子是我的朋友,家里的生意可大呢!”他四处看了看,问老鸨道:“咦?都这会儿了,眠玉姑娘怎么还不出来抚琴呢?我们可都是冲着她来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天籁绕梁只其闻声难见人,以文养德将门虎子看贤齐 “眠玉?”叔豪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的暧昧? 老鸨笑着说道:“啊呀!今日我们眠玉有些不适,所以晚了点。我马上去催催!”她转头对身边的龟奴道:“把抱月和宿星叫来,好好的陪李公子和二位贵客喝几杯。”说着就离开了。 “是!是!”龟奴很快就带了两个姑娘过来。 “公子,我来陪你喝酒吧。”名叫抱月的姑娘拿起酒杯斟满酒后就往李之祥嘴边送。 李之祥被灌了一杯酒后就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姑娘,笑呵呵的说道:“好酒!好酒!” 宿星也斟了酒给黄应贤,把两人逗得乐呵乐呵的。叔豪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抱月见叔豪相貌英俊、唇红齿白,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爱意。她伸出玉臂搂住叔豪的肩,娇滴滴的说道:“呦!这位公子爷怎么不喝酒呢?” 叔豪皱了皱眉头一甩头,抱月细滑的手臂从他的肩膀上滑落。“我不喝酒!”他红着脸忙把身子移开了。 “公子害羞啊?”抱月看到叔豪这副青涩的样子显然来了兴趣,于是不依不饶的靠近叔豪道:“第一次来这等风月场所啊?”她搂住了叔豪的胳膊道:“来嘛!不要害羞!” 叔豪厌烦的摆脱抱月的纠缠,道:“姑娘请自重!” “噗嗤”一声,抱月笑了起来,道:“公子开什么玩笑?如果这里的姑娘各个都自重,那你们这些公子哥还来干什么?” “抱月,不要再逗我们这位孙公子啦!”之祥喝了杯酒后道:“他是专程来听曲儿的,不是来喝花酒的。” “是啊!是啊!这位孙公子可是一位正人君子哦!”应贤笑着说道:“你别白费心机了。” 抱月不再同叔豪说笑坐在了应贤身边,撅着嘴道:“唉~白费了这么英俊的脸庞。” “哦呦!言仁兄,看来我们的抱月姑娘已经倾心于你啦!”应贤哈哈大笑起来。 叔豪瞟了他一眼,站起身道:“我先走了!”说着就要离席。 “哎!你这是干什么?”之祥拉住了他,道:“眠玉姑娘还没有出来呢!你怎么就走啦?” “此等烟花风月场所实在是不适合我,在下还是先行告辞了!”正当叔豪要离开之时,就听到耳边飘来了悠扬的琴声,顿时让叔豪停下了预要离去的脚步。他侧耳倾听,那琴声悠悠似在倾诉着衷肠。全场随着琴声的开始也渐渐安静下来,叔豪也慢慢的坐回了原位。寻着琴声的方向看去,只见花台上垂着一缕幔帐,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女子正坐在幔帐后面抚琴,因为隔着幔帐所以看不清抚琴女子的样貌。琴声的时起时落,时而悠扬时而悲亢,就好像在诉说人生的起落和悲欢,叔豪完全沉浸在音律之中,对眼前这个模糊的影子起了崇拜之意。他抬眼望去,模糊的身影显得万分神秘,他不由得想着:能有此等非凡琴艺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模样?正想着,琴声停了下来,那身影起身就要离去。叔豪疑惑的看了看两个朋友。 “眠玉姑娘每晚就弹奏一首曲子,这是惯例。”李之祥解释道。 正当叔豪有些失望,目送那身影离去的时候,就听到靠前的一个酒客大声说道:“燕三娘,能否让我们一睹眠玉姑娘的芳容?” 燕三娘就是温柔乡老鸨的名讳,她笑呵呵的说道:“王公子啊,我们眠玉向来都是只闻其音不见其人的,您又何必为难老身呢?” 那公子说道:“眠玉姑娘琴艺高超,为我等所钦慕。姑娘无非是为了钱财才出来卖艺,今日无论是出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只求能见姑娘一面。” 此言一出,只见那幔帐后的身影立刻怫然而去,想来定是生气了。燕三娘忙陪笑道:“王公子,眠玉的性格就是如此,今天就算您把家财散尽,只要她不乐意您也是枉然。”她下的花台来走到王公子身边,道:“算了,算了。我让抚柳好好伺候您!”说着就叫来了一个女子陪那公子喝酒,那公子虽然有些生气但也只好哑忍了。 “这家伙已为有钱就能见到眠玉了,简直是痴人说梦!”应贤嘟囔道。 叔豪好奇的看了看道:“你们也没有见过那个眠玉姑娘吗?” 之祥摇了摇头道:“没这艳福啊!我与应贤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如此,想要见到她的公子哥儿多的很,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的子弟,可眠玉都不屑一顾。” 应贤自嘲道:“人家有钱有地位的人都见不到,更别说我们俩了。”说着他拿起了一杯酒道:“我们就静静的听眠玉弹曲儿吧。” 叔豪微微笑了笑,道:“既然眠玉姑娘已归,我也该走了。”说着就起身预要离去。 “言仁兄不再多坐会儿?”之祥问道。 叔豪摇了摇头道:“天色渐晚,我要回去了。告辞了!”说着他对侍从道:“明恩,我们走吧。” 回家途中,叔豪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刚才动人的琴音。他不尽遐想起来,这琴声似在诉说,但是其中又在诉说着什么呢?这个眠玉姑娘应该只是个年轻的少女,她又有何等经历能弹奏出如此富含心声的音律呢? “少爷,您有心事啊?”明恩问道。 “啊?没有啊!”叔豪回过神儿来道:“为什么这么问?” 明恩指了指将军府的大门道:“已经到了,您还往前走啊?” 叔豪转头一看果然已经到家了,他笑了笑道:“呵呵,有点儿走神了。我们进去吧。”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亥时,厅堂里已经鲜有人走动。叔豪穿过厅堂往后院自己的卧房走去,经过场院而的时候,就看见四弟季杰正在那里练拳。 “季杰,这么晚了你还在练拳啊?”叔豪走了过去。 季杰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一会儿我要去洗澡,所以先发身汗。” “这大热天不动都一身汗,你还练拳?”叔豪看了看季杰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的后背,道:“你想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季杰笑了笑道:“我的武艺是最差的,不加倍努力怎么赶上你们啊?只好将勤补拙了。” “四兄弟中虽然你的武艺较差,但是你读书好啊!我们三个都没你那么聪明。”叔豪说道:“如果当年不是你年纪小,我看殿试的时候你不会比大哥差的。”提到大哥,叔豪便问道:“对了,大哥和二哥呢?” “唉~”季杰摇了摇头,道:“大哥在大嫂房里陪大嫂说话呢。二哥和表姐逛庙会还没回来。”季杰噘着嘴道:“你又出去了,我只好一个人在此练拳了。” “呵呵~”见到季杰还是一副孩子脾性,叔豪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卷起了袖子道:“来!三哥陪你练几下子。” “好啊!”季杰立刻满面笑容,他跑到兵器架边挑了根八卦棍给叔豪,道:“我们练棍吧。” 兄弟俩摆开了架势,来来回回数十回合,练得好不畅快!最后还是季杰招架不住,输了。他摇了摇头道:“还是三哥厉害啊!小弟甘拜下风。” 叔豪把棍子放回了兵器架,回头笑道:“我只不过胜了你一两招而已。” 季杰走到叔豪身边,突然闻到了一阵香气。他皱了皱眉头,在叔豪的身上闻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叔豪问道。 “三哥,你身上怎么有香气啊?”季杰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嫂子和表姐身上那种脂粉的香味。” 糟了!定是刚才在温柔乡里染上的香气,叔豪马上举起袖子闻了闻,果然有阵阵淡淡的香气。他不能说出刚才的行踪,于是忙辩解道:“刚才茶楼的雅间里点了异国的沉香,可能是那个味道吧。”他忙脱下袍子道:“我也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澡!”说着一溜烟儿的跑了。 季杰缓过神儿来道:“三哥,应该我先洗!你怎么先啦?”说着追着去了。 七月的一天,孙廷敬下朝回家后在吃饭的当会儿说道:“大学士程颐调回了京师,现任官学的督学和崇政殿说书,改天我带你们去拜见他老人家。” “程颐?就是那位受到先帝推崇,曾经当过当今圣上老师的程大人?”伯英问道。 孙廷敬道:“没错,先前他在外省为官。皇上念其年纪大了,所以调回京师任京官。”孙廷敬吃了口菜道:“程大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以后你们可要多多向他请教。” 兄弟四人互相看了看,仲雄道:“听说有很多学子都想拜程大人为师呢!” 孙廷敬道:“我们虽然是习武之人,但圣哲们的理学也当熟悉。你们兄弟都是将门之子,学习武艺是本分,但为父也希望你们能多学点圣人之道,做到文武双全。” 卓瑄说道:“我在家也常听到程大人的盛名,也想听听他的讲学,可是我始终是女儿身。”她转向伯英道:“伯英,你可要认真听,回来告诉我哦!” 伯英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见到伯英和卓瑄日渐熟悉,感情增进,孙廷敬和夫人林凤娇都露出了笑容。如若不是国丧,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能为孙家开枝散叶了呢。 “我已经送了拜贴去程府,说我们三天后会去拜访。”孙廷敬看了看仲雄道:“这些日子枢密院比较忙,抽不开身。仲雄,你有空就去市集买些拜访的礼物。” 仲雄点头道:“哦,我知道了。” “切记!不可买些金玉世俗之物,程大人是读书人,不喜欢这些东西。”孙廷敬嘱咐道。 “孩儿记下了。” 吃完晚饭,孙廷敬和夫人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四兄弟和卓瑄、想容一起坐在偏厅里饮茶聊天。说起程颐的事情,大家就聊了起来。 卓瑄似乎很想去拜见一下这位理学家,她羡慕的说道:“你们就好了,能够当面得到程大人的教诲,可惜我身为女子不能前去。” 伯英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一字一句的铭记在心,回来原原本本的说给你听。” “是啊!嫂子!大哥记不住,还有我们呢!”季杰笑呵呵的说道。 “嫂嫂既然这么想去,不如求求姨丈,让你扮成书童跟在身后一起去。”想容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办法。 卓瑄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以?女子就应当在家操持家事,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读书明理已应当感谢天恩了,哪里还能乔装出门呢?” “就是!嫂嫂说的对啊!”叔豪附和着对想容说道:“谁像你啊!大大咧咧的,不用乔装都是一副男儿样!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 此言一出,眼看想容脸色就不好看,仲雄见他二人之间又要都醉了,于是忙说道:“叔豪你别胡说了,想容那是率直。” 虽然仲雄在他们之间还没爆发之时就做起了和事老,可想容还是不依不饶。“你又知道什么叫做女人味?你见过还是身受过?我看你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就吃完饭就溜出去,肯定是去女人堆里了!” “你......你胡说!”叔豪显然心虚起来。想容的无意之言恰巧说中了叔豪这些日子来的行踪。虽然他只是为了听琴而去温柔乡的,但毕竟那里是烟花之地,难以启齿。现在被想容无意说中,他立刻警觉起来。 “好啦!好啦!你们总是斗嘴!前世是冤家啊?”仲雄劝道。 叔豪心虚不想多嘴,于是嘟哝道:“也只有二哥你才把她当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宝贝呢!” 仲雄和想容互视一下,脸都红了。“叔豪,你再说我也不帮你啦!”仲雄说道。 “和他客气什么?今天我这个表姐就要好好的教训你!”想容说着就卷起袖子冲了过来。 叔豪忙躲到仲雄身后道:“啊呀!二哥救我!二哥救我!” 两人就像孩子一样围着仲雄嬉闹起来,在座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特别是伯英看到想容已经渐渐走出情感的困圈时,他心头的一桩心事也慢慢的疏解开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赠礼物孙言孝别出心裁,显聪慧花想容巧施双簧 仲雄穿好衣服准备上街去买礼物,刚出门就看到想容站在了庭院里。“想容,你在这里干什么?大太阳的还不回房去。” 想容跑了过来拉着仲雄的胳膊道;“你出门买礼物啊?我也去好不好?”想容孩子气的哀求道。 仲雄笑了笑道:“毒日头底下别到处乱跑了,乖乖呆在家里。” “我这是为了你好!我去帮你挑选礼物,以免你看走了眼。”想容一心想出去,“我还可以帮你拿东西!二表哥,你就带我去吧!” “好吧,好吧!被你烦死了!”仲雄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并肩往外走。卓瑄正好此时送茶去给未来的婆婆林凤荷看见了他们,她微微的一笑,似是羡慕的目送他们离开。 “小姐您也可以出去啊,跟夫人说一声就可以了。”侍女金扣看出了卓瑄的心思,道:“孙家不像其他的大户人家,还是同意女眷出门的。” 卓瑄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始终不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就代表了楚家,我的一举一动关系到父母的教养。”她看了看金扣道:“离家时母亲再三嘱咐要规行矩步,不可失礼。孝敬公婆才是正理,至于出游玩乐还是能免则免吧。”说着看了一眼门外来往的过客后便继续往内庭走去。其实卓瑄只不过十八岁上下的年纪,怎么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在家时也经常和兄长弟妹外出,现下到了孙家为了当好这个准儿媳妇儿,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幸好未来的夫婿伯英很细心,两人也颇为投缘,否则卓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光。 再说仲雄和想容来到市集上,前前后后进了十几家店铺,始终选不上称心的礼物。天气炎热,走得疲乏口干的两人找了家茶馆坐了下来歇息。 “这个程大人到底喜欢什么啊?不买金不买银,买书画你又说不妥,真是烦人!”想容不由得抱怨起来。 仲雄到显得很有耐心,他为想容倒上一杯茶,道:“程大人是有名的文人,金银等世俗之物当然不合其意。至于书画,程大人自己就是笔墨丹青样样拿手,也实在难买到能合他心意的书画。” “照你这么说没一样东西能合他心意的了!”想容喝了口茶说道:“这鬼天气,热死人了!” 仲雄笑了笑道:“都叫你别出来了,偏要跟来。” 这时就听到边上的一个酒客叫道:“小二,过来!这个哪是汾酒啊?这是女儿红!你上错酒啦!大爷我只喝汾酒!” 小二跑过来拿起酒壶闻了闻道:“哟,大爷,是小的搞错了!小的马上给你上汾酒!” “酒?”仲雄喃喃自语起来,略有所思。 想容问道:“什么?你想喝酒?” “不!不是!”仲雄忽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听父亲说这位程大人的文人脾性甚重,喜欢饮酒!而且还特别喜欢喝一种叫作‘百草酒’的酒。这酒是采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气清香,如行春郊令人为饮先醉。” “那我们赶快去买这种百草酒吧!”想容拉着仲雄就往外跑。 仲雄被她拉出了茶楼,匆匆扔下了几个茶钱。除了茶楼他才说道:“想容,你别急!我们不是要买百草酒。” 想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仲雄道:“啊?不买?那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仲雄笑了笑道:“你想想,程大人既然喜欢这种酒,当然家中会收藏很多坛,我们再买也只是让他家的酒窖里多一坛而已。所以我们买的不是酒,而是酒杯!” “酒杯?”想容有些不理解,“程大人家没有酒杯啊?不会吧?” “哈哈......”仲雄笑了起来,“表妹你有所不知了。像程大人这样的文人对酒是很讲究的。所以我们要买一对同他的百草酒相称的酒杯。” “什么酒杯?” 仲雄笑了笑道:“就是古藤杯。”他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想容,说道:“以古藤杯来饮百草酒能大增芬芳之气,让酒中的百草味更加浓郁。”仲雄看了一眼听得出神的想容,道:“喂!你该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了吧?” “我知道了。”想容佩服的说道:“二表哥,你懂得可真多啊!” 仲雄摇了摇头,谦逊的说道:“只是看的杂书多而已。” 两人有了目标,就开始瞄准一些出售酒具的店铺而去。在寻访了数家店铺后终于在一家店里看到了一对古藤杯。可是当看到这对古藤杯时,它们已经被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拿在手里把玩了。那个老板说道:“这位官人,这是小店仅有的一对古藤杯了,一点都不贵!就区区二百两而已。” 仲雄一摸钱袋,悄声对想容说:“我只带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而且看着人似有兴趣,我看这杯子与我们无缘了。” 看这个客人衣着不菲,手上戴着两个足金的戒指,腰带上还佩戴着几块硕大的佩玉,一看就知道是富庶的有钱人。再看他手中拿着的折扇,扇面上一面是王勃所题写的《滕王阁序》,一面是象征财富的善财童子送金图,显然就是一个骨子里世俗,但是又想附庸风雅的人。想容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就拉着仲雄走进了店铺。她佯装着挑选着货品,耳边却仔细倾听着老板和这个客人的对话。 老板说道:“客官,这古藤杯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雕工,但是简单的线条和古藤自有的纹理却透着自然和惬意。而且这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二百两银子真的不算贵了。” 那客人一听是出自名家之手,立刻来了兴趣。“是吗?好好!我买了!” 他刚要掏钱,想容就拉着仲雄走了过去,似是兴奋的对仲雄说道:“哥哥,你看这对杯子,和我们家花匠大叔那对简直一模一样!”说这就看着仲雄,拉着仲雄手臂的手轻轻按下,示意他附和。 仲雄忙心领神会的说道:“对啊!就像是同一对酒杯!” 那客人看了他们一眼,扔下酒杯道:“我想我还要再看看,先告辞了。”说着就走了。 老板拿着酒杯喊道:“客官,客官!您别听他们乱说!这真的是古藤杯啊!”可是他越叫客人走得越快,老板恶狠狠的瞪着仲雄和想容,道:“这位公子、小姐!小人没得罪你们吧?为什么要这样赶我的客人啊?” 仲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没说话。想容却好像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是帮你!这对古藤杯要是到了那个人手上,还指不定怎么用呢?明明是上好的酒具,他可能就用来喝水!所谓宝剑赠英雄,这种风雅之物自然要配风雅之人喽!” “那小姐你倒说说谁是风雅之人?”老板反问道。 想容忙拉过仲雄,道:“我表哥喽!他学富五车,博通古今!还知道这古藤酒用来盛百草酒最适合!像他这样的人才配用这风雅之物!” “哦!原来你们也喜欢这杯子啊?”老板一伸手道:“那二百两银子来,杯子就拿走!” “可是老板,我们......”仲雄刚要说自己身边只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想恳求老板减价,但是被想容拉住了。 “二百两?老板,我想少有人知道这古藤杯的来历和功效吧?如果你对他人开这个价,我看根本就没有人来买!”说着自豪的看了一眼仲雄道:“只有像我哥哥这样的饱学之士才知道,所以如果我们不买你呀!连一两银子也难赚到!” 老板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这对杯子的确在店里已经两年了,问津的少之又少,刚才那个人他也是想唬他买下来。他看了看眼前的这对兄妹,道:“那你们说多少钱?” “一百五......” 仲雄还没说完,想容就说道:“一百两!顶多了!” “一百两?”不但老板惊叫,就连一旁的仲雄也叫了起来。 想容点头道:“是啊!一百两,老板你还有的赚呢!” “不行!”老板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哼!不行就算了!你就让这对杯子躺在店里坐镇店之宝吧!”说着就拉着仲雄往外跑。 老板没办法只好叫住了他们,“好好!我卖!真是碰上活祖宗了!” 想容笑呵呵的朝仲雄看了一眼,两人又回到店铺。仲雄掏出了一百两银子给老板,老板信步感情不愿的把一对古藤杯包了起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哭丧着脸道:“小哥,再加点吧。” “老板,我......”仲雄刚要掏银子就被想容拉着就走。 离开了那条街,仲雄说道:“想容,你真有本事啊!不但从那个人手里得到了此杯,还以一百两的价钱买了下来。” 想容笑了笑道:“若不是你开口说了‘一百’二字,我还能把价钱压得更低呢!”她推了推仲雄道:“怎么样?替你买了古藤杯还省了银子,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啊?” “嗯!应当!应当!”仲雄笑道:“你想要什么?” 想容想了想,道:“我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先欠着吧!等下次我想起来了告诉你!”说着就欢快的跑进了一旁买胭脂水粉的铺子。 孙廷敬打开礼盒,看见了这对古藤杯。不由得夸赞道:“好!果然有心思,别出心裁!我看程颐大人一定会喜欢的!”他赞许的看了一眼仲雄道:“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 仲雄看了一眼一旁的想容道:“孩儿是花了一百两银子购得此杯的。” “一百两?”一旁的季杰叫了起来,“二哥,那店老板是你亲戚啊?” 孙廷敬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看了看仲雄道:“为何会如此价廉?” 仲雄答道:“只因那老板不识得此杯的效用,所以孩儿才以低廉的价格购得。” “嗯,原来如此。”孙廷敬点了点头。他命人将礼盒包装好,然后回头对四个儿子道:“明天我们就要去程府拜访,程家是诗书礼仪之家,你们千万不可失礼于人前,知道吗?” “是!孩儿记下了。” 回到书房,伯英就问卓瑄道:“卓瑄,刚才我就已经留意到你了,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有心事吗?” 卓瑄忙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可能是天气炎热所以精神有些不振。” 伯英笑了笑,道:“是这样啊,我让厨房给你做点消暑的茶点吧。” “好啊。谢谢你了。”卓瑄勉强的点了点头。 其实伯英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从一开始知道程颐回京,卓瑄每每谈及此事就有着难得的兴奋。伯英喝了口茶,似是平常的说道:“明日是爹带我兄弟四人初次拜访程大人,待日后我们与程大人相熟了,我就想办法带你去听他的授课。” “什么?”卓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怔的看着伯英,道:“你说你会带我去?” “是啊!”伯英放下了茶杯,道:“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去,我们孙家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家,去听听四书五经也没什么问题啊?” “真的吗?真是太谢谢你了!”卓瑄开心的握住伯英的手直言谢。 伯英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心中一颤。这时卓瑄也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刚想把手收回来,就被伯英一手握住。卓瑄红着脸低下了头,天气本就炎热,这使得她的脸颊更显绯红,略显急促的呼吸,呵气如兰。伯英柔声道:“以后如果有什么心愿尽管跟我说,不要放在心里。我们以后将会是夫妻,彼此之间无需有所隐瞒,知道吗?” 卓瑄微微的抬起头,看着伯英炯炯的双眸,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四章 唤伯父程颐实收四学生,留墨宝季杰初识程靖波 程府位于皇城的南边,距离孙家的将军府有一段距离,需要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才能到达。这日,孙廷敬带着四个儿子坐着马车来到了程府。朱漆大门上用金漆写着“程府”,这座府邸是英宗赐予这个昔日的师傅的,虽然不是很大但及其简雅,完全符合程颐这个文人的气质。门口的侍童看见有客便上来问道:“可是镇威大将军和几位公子?” 孙廷敬微笑着点头道:“正是。” 侍童道:“诸位请跟我来。”说着就引着父子五人进了大门。来到厅堂上,堂上简雅的装饰显得内敛而不张扬,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有盛唐时的画作也有几幅程颐自己的画作。侍童奉上茶,道:“请孙将军和几位公子稍等,我家老爷正在更衣。” 孙廷敬走到程颐的一幅画作前,上面落款的时间是三年前,那时程颐正在外省为官。“看来程大人的画艺又更上一层楼了,画中更显平和与内敛。” “爹,程大人家的摆设真是别致啊!完全是文人雅客的味道。”伯英不由得赞叹道。 只听得后堂传来朗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后生缪赞了!什么文人雅客?只是老眼昏花,花须齐胸的老匹夫一个而已!” 寻声而去,只见从后堂走来一个身着藏青色袍褂、头戴便帽的老头儿。他的体态略胖,两鬓已经灰白,同样灰白色的胡须整齐的垂下,此人便是程颐,程正叔(程颐的表字)。孙廷敬见了程颐,忙恭敬的作揖道:“下官孙廷敬,拜见伊川先生(程颐,人亦尊称其为伊川先生)。” 程颐忙回了个礼道:“廷敬啊,许久不见了!我看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英气逼人啊!” “程公说笑了,你看看我,已经是四十不惑之龄了,哪里还有什么英气啊?”孙廷敬转头对身后的四个儿子说道:“快过来见过程公!” 四人上前拜道:“晚辈见过程大人!”孙廷敬一一向程颐作了介绍。 “这就是孙将军的四位公子啊?”程颐捋了捋胡子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大家都坐下后,孙廷敬就命人奉上了礼物,古藤杯。“程公,小小礼物略表情谊。” 程颐打开了礼盒,眼前一亮,赞道:“是古藤杯啊?配老夫最喜欢的百草酒简直是玉液琼浆啊!”老爷子小心的拿起一个古藤杯,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犬儿仲雄挑选的,不知程公喜欢否?” “喜欢!老夫很喜欢!”程颐面露喜色,道:“令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说着他小心的把古藤杯放回礼盒,道:“老夫多谢孙将军的厚礼了!” 孙廷敬笑言道:“小小礼物何足挂齿?其实今日前来,下官确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啊?”程颐捋了捋胡须道:“说出来看看老夫是否能办帮得上忙。” 孙廷敬看了一眼四个儿子,道:“程公也知道,在下乃是武夫出身,后来才略读兵书。下官如今在枢密院任职顿感学识浅薄,如今犬儿已经陆续出仕为官,在下别无所求,只愿他们能多学点东西,所以我希望犬儿可以跟从程公您学习四书五经以及从政之道,将来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程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看了看这四位孙公子,道:“老夫也听闻过当年令公子在殿试时的才华出众,虽然没有折桂,但也为人所津津乐道。”他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后,道:“四位公子曾经就读于官学是天子门生,现在也都在朝中任职,论及师生恐有不便。不如就请四位公子多来我家走动走动,相互切磋吧。” 听程颐所言也有道理,四个儿子都是官学的学生,都是天子门生,若是另拜老师就有所不妥,而程颐所说的“走动走动”就是说他可以教授兄弟四人,但是不要论及师生关系。孙廷敬当然明白其中道理,也为程颐的心思缜密而感佩服。他拱手高兴地说道:“在下替犬儿多谢程公厚爱了!”说着他对四个儿子道:“你们快过来,不过不能称师,那称呼......” “老夫虚长将军多岁,不如就称呼‘伯父’如何?”程颐提议道。 “好!就称‘伯父’!”孙廷敬道:“你们过来向伯父行叩拜之礼。” 四兄弟过来跪了下来,虽称“伯父”,但所行的乃是拜师之礼。叩了三个头后,程颐便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顿便饭吧。廷敬,你我就用对古藤杯畅饮一番如何?” 程颐和孙廷敬进了书房聊天去了,伯英和仲雄也随着进去了,叔豪和季杰则信步游览起程府来了。程颐的文人之气完全体现在他对家居的装饰和对庭院的修葺,平淡之中不乏雅致,这对看惯了府衙威严和官家显贵的兄弟二人来说,简直是有清澈恬宁的感觉。 “三哥,程伯父的家真是有不同的感觉,我很喜欢!”季杰只觉得心旷神怡,他看到了来往的侍从和婢女,于是笑言道:“就连府里的仆役都显得文质彬彬,颇有素养。” 叔豪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很喜欢这里啊!”说着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凉亭,便道:“我们去凉亭里坐坐吧。”兄弟俩来到凉亭中,四周花团锦簇,芬芳徐徐,让人抒怀。凉亭中央有一张大理石的圆桌,圆桌上放着纸砚笔墨。 “真是恰合时宜啊!”季杰拿起了湖州笔,蘸满了浓浓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挥毫写下“悠然自得”四字。 季杰刚放下笔,就听到有人在身后生气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的宣纸上胡乱涂鸦?” 兄弟二人楞是被惊了一下,他们转身看去,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他正生气地往这里大步走来。兄弟俩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看他的样子和穿着应该是府里的主子。于是当那少年走到跟前的时候,季杰便作揖赔礼道:“请公子恕我鲁莽,在下是感怀于周遭美景,才情不自禁提笔留书,请公子原谅!”说着便深深地拜了下去。 那少年看了看宣纸上的四个大字,笔锋苍劲有力亦不乏潇洒飘逸,确实是好字。他瞟了季杰一眼,脆声道:“这纸砚是本小......是本公子准备绘画用的,现在被你用了去真是扫兴!”他又忘了一眼那“悠然自得”四个字,道:“但见此字也颇有功底,本公子就海量原谅你们了!”说着他潇洒的甩开手中的折扇,微微的摇了起来。 “多谢公子宽恕!”季杰礼貌的说道。 叔豪不以为然,于是瞟了这个少年一眼,嘟哝道:“小题大做!” 这句话被那少年听见了,顿时嗔怒起来。“什么小题大做?你知不知道本公子作画的雅兴是百年难得一次!正要挥毫大作之时却被你们两个黄毛小儿打扰!现在雅兴全无,你们赔得起吗?” 叔豪也不甘示弱,刚想出言反击,却被季杰拉住。“三哥,是我们不问自取在先,不要再争论了。”说着便客气的对那少年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是程公的什么人?” “算你还有点眼力。”那公子摇着扇子道:“我是程颐程大人的四公子,程靖波。” “啊!原来是程公的公子,失敬失敬!”季杰拱手说道。 程靖波看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眼,问道:“今日爹爹说镇威将军孙大人会携子来访,莫非你们就是孙将军的公子?” 季杰笑了笑道:“正是,正是。” “哦?真的啊?”程靖波眼睛一亮,似乎来了兴趣。“你们谁是孙伯英,孙言忠?我在外省就已经听闻他聪慧睿智了,当年还在殿试中的了榜眼呢!”说着目光不断的在兄弟二人之间游离,好像在猜测那个才是孙伯英。 叔豪和季杰相视一笑,季杰说道:“长兄伯英现在正与令尊大人在书房议事呢。我们是孙将军的第三子、第四子。”说着季杰指了指叔豪道:“这是我三哥,孙叔豪。在下孙季杰。” “原来你们不是孙伯英啊!”程靖波好像有些失望,他仔细地看了看兄弟二人,道:“看你们的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确实不是孙言忠的年龄。”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字,道:“既然写了,就留个落款吧。” “好!”季杰又拿起了笔,在左下角处写下了自己的名讳和书写的日期。“在下就把这幅字赠予程兄吧。” 程靖波笑了笑道:“好啊,谢谢了。”这时他看见远处有一个婢女在朝他挥手,于是忙说道:“我的侍婢有事找我,你们随便,我失陪了。”说着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程靖波和那侍婢离开,季杰叹道:“程公的公子真有趣,我还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书香门第出生的后生一定是彬彬有礼、谦恭慎言的,没想到这位四公子......” 叔豪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欣赏他?我看他却是顽劣成性!” “那是天性使然。”季杰纠正道。他看着叔豪,说道:“三哥,你总是那么急躁,这脾气可要改改了!” 叔豪微微一笑,道:“怎么教训起你三哥来啦?我就是这脾气,改不了啦!” 季杰摇了摇头,道:“我看你抚琴吹箫的时候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如果你能多一点那时的平和心境就好了。” 叔豪看了弟弟一眼,笑笑没有回答。他看到了桌上的那幅字,便道:“咦?他没有拿这幅字啊!” “是啊!”季杰道:“可能是他走得匆忙忘记了。”说着他拿起一遍的镇纸压在纸上以防纸张被风吹起,“既然我已送出,就任由程公子处置吧。”他看了一眼天色,道:“我们已经逛了一个多时辰了,不如回去等候爹爹吧。” “也好。”叔豪欣然同意。兄弟二人便离开了程家的后花园。 晚上戌时初刻,银色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夜空,满天繁星闪耀映照在潺潺的水面,一闪一闪的好不迷人。 程府花园的凉亭里坐着一个身着淡黄色轻衫的妙龄少女,她长发乌亮、肤如玉脂,淡淡的胭脂在两颊显得俏皮可爱,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着无穷的智慧,她正靠在凉亭的柱边欣赏着水面上的星星。 “小姐,今天的桂花糕做得很好啊!快来吃吧。”婢女奉上了茶点,正要把茶点放在石桌上,婢女看见了桌上的那幅“悠然自得”的字,于是问道:“小姐,这幅字可要收去?” 少女转头说道:“不用,放在那里吧。”说着她走了过来,坐在了石凳上。“爹送孙将军父子走了吗?” “刚走。”婢女一边把糕点摆上桌一边说道。她好奇地问道:“小姐,今天下午同您在凉亭里叙话的是不是就是孙将军的公子啊?” 少女抬头看了婢女一眼,道:“是啊。他们是孙将军的三公子和四公子。” “哎呀!”婢女似乎有些失望,“可惜不是小姐想见的孙大公子。” 少女笑了笑,看着桌上那幅字说道:“最小的弟弟都有如此才艺,可见孙家的几位公子都不是普通的官宦子弟。”突然少女皱了皱眉头兀自嗔怒道:“哼!就是那个孙叔豪!差了点!” “呦!是谁惹我们家四小姐生气啦?”身后传来程颐的声音。 少女立刻笑容满面地转过身去,娇声娇气的唤道:“爹爹!” “嗯。”程颐在女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靖波,你在干什么呢?” 原来这个少女便是午后同叔豪、季杰相交的程靖波。她素来在家喜欢男孩子的打扮,因为她相信女孩儿不会比男孩儿逊色,所以她从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才艺不逊她的几个哥哥,也因此深得父亲程颐的喜爱。她挽住程颐的胳膊,道:“女儿在此欣赏夜星呢!” “哦?这么悠闲风雅啊?”程颐一转眼看到了桌上的那幅字,“咦?这幅字是何人所书?笔锋苍劲,意境潇洒,不错不错!”再看落款,道:“孙言义?是孙将军四公子的手笔?”程颐捋着胡须点头道:“难得,难得。看他年纪轻轻,没想到在书法上也颇有造诣。”程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咦?靖波,他的字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们见过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五章 :俏靖波好奇叔豪试探问,贵公子欣赏眠玉掷千金 “适才爹爹和孙将军在书房议事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来花园闲逛,正好被女儿碰上了。”靖波显得很坦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道。 程颐看了看女儿,叹道:“你呀!女孩子家也不知道避讳。” “避讳什么?他们又不知道我是女儿家。”靖波俏皮的说道。 “你又在家里穿男装啦?”程颐对于女儿这个兴趣一直有些保留,但是处于对女儿的疼爱,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靖波却显得不以为然,她转移了话题,说道:“爹爹,听哥哥说官学又在招收学生啦?” 程颐看了一眼女儿,就知道她又要提及去官学念书的事情了,于是还不等女儿开口就断然拒绝道:“你别打这个主意!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靖波小嘴一噘,说道:“爹爹您现在是官学的主事兼督学,只要您点头......” “好啦!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程颐的态度一下子强硬起来,“你要读书就在家里读,爹爹和你哥哥都会尽力教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呢?爹就事太宠你了,把你惯得这么任性妄为,可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有些地方还是要懂得适可而止......” 程颐还想说教下去,靖波见形势不妙,忙说道:“好了嘛!不提就是了!” 见女儿答应不再提此事了,程颐也就不再说下去了。他抚摸着女儿的小手说道:“女儿啊!不是爹要管着你,你现在大了,不能再像幼时那样由着性子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靖波有些不情愿的回答道。 “如果你觉得闷,就让你哥哥带你出去走走。”程颐知道这个女儿是在家里呆不住的,但是只要有儿子程端彦带着她,他也就放心了。要知道在那个时代,程颐这种管教女儿的方式已经算得上是很放任了。 这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往这里走了过来,他便是程颐的儿子程端彦。程颐生有三子,长子程端中和次子程端辅都在外省为官,三子程端彦则在父亲身边,他任职于中书院,主要负责官员的考核和翰林院、官学的一些事宜。“咦?小妹,你和爹爹在这里看夜景哪?”程靖波还有些不高兴,只是看了哥哥一眼没有说话。程端彦一看就知道妹妹在生气,于是就问道:“怎么啦?谁惹你生气啦?” 程颐笑着对儿子说道:“端彦,你有空就带你妹妹和媳妇儿去京郊郊游一番吧,散散心。” “好啊!”程端彦欣然同意。这时他看到了桌上季杰的字,“这不是孙家四公子的字吗?爹爹,今天孙将军一家来过啊?” “嗯,他想他的四个儿子拜我为师。”程颐饮了口茶说道。 程端彦微笑道:“哦?听说孙将军的四位公子都是人中之龙啊!” 程颐笑着摇了摇头道:“但是他们都是官学的学生,算是天子门生,为父若是收了他们为弟子可就犯了大不敬之罪了。” “啊呀!这点孩儿倒是没有想到啊!”程端彦问道:“您拒绝孙将军啦?” “他们四个的确是可造之材。”程颐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说我让他们认了我为伯父,日后来此亦可求教。” 程端彦说道:“我在中书院时也与这个孙季杰有过交往,他是个聪慧敏达之人,凡是一点就通,只是现在他年纪过轻,还需要历练,现在他拜在爹爹门下,日后看来定是国之栋梁。”程端彦刚说完,就看见妹妹靖波托着腮正看着自己,眼中泛着好奇之意。 程颐看了看夜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们兄妹也别聊得太晚,早点休息。” “是!爹。”兄妹俩站起来恭送父亲离开后,程靖波就拉住了哥哥的衣袖,问道:“哥!你跟孙将军的几位公子很熟啊?” “还好,有过几次交情。”程端彦看了一眼妹妹,笑呵呵的问道:“你想打听谁?是你一直想认识的孙伯英呢?还是这个留书的孙季杰?”说着他瞟了一眼桌上的那幅字。 靖波笑了笑说道:“哼!都不是!” “不是?”程端彦问道:“那你想问什么?” 靖波挽着哥哥的胳膊,问道:“我想问孙叔豪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叔豪?”程端彦看了一眼妹妹,道:“呦!他我还倒真的不太熟悉。孙家的四位公子中,孙伯英在宫里任副统领,孙季杰与我一起在中书院任职,所以这两人我都还熟悉。可孙叔豪却是同孙二公子孙仲雄在孙将军的军营里任职不常来府衙中,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眼看靖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显露出了失望之情。程端彦话锋一转,道:“但是我却听人说过此人......” 只见靖波立刻重拾了笑容,问道:“怎么说?” “你怎么对这个三公子来了兴趣啦?”程端彦反问道。 “要你管!快说!快说!”靖波催促道。 程端彦笑了笑说道:“我听人兵营里的一些将士说孙叔豪对士兵们很好,为人也很正直。虽然和他父亲还有两个哥哥还有差距,但是已经能看出他的大将之风。” 靖波认真地听着,等了一会儿见哥哥不再说话,失望的问道:“就这些啊?” “可不就这些,我都说了同他没什么交往。”程端彦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看见靖波面露失望之色,于是端彦笑言道:“小妹,不如你问问孙季杰吧,我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靖波瞟了哥哥一眼,道:“谁问他啦?我困了,回房去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起来去兵营转转。”说着就起身欲要离开。 “唉!”程端彦点了点头。可想了一想妹妹的话,就纳闷的问道:“我去兵营干什么?” 靖波转过身来道:“你不是负责官员的考核吗?去兵营里考核考核那个孙叔豪去!” 看着妹妹离去,程端彦挠了挠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妹妹突然对孙叔豪来了兴趣。正想着,就见妹妹的侍女五儿跑了过来,道:“少爷,小姐让我把这幅字拿走。”说着就拿起季杰写的那幅字走了。 又是一个寂静的夏夜,昆虫的叫声在耳边回荡,听起来就像美妙的音乐。叔豪吃过饭后就回房换了件衣服,带着明恩准备去温柔乡听琴。刚走到大门处,就被仲雄叫住了。 “叔豪,你上哪儿去啊?”仲雄手里抱着一缸金鱼往叔豪这里走了过来。 叔豪笑道:“和之祥他们去茶楼聊天。” “近两个月来你经常吃过饭就出去了,你干嘛呢?”仲雄问道:“白天在军营里已经够累的了,你还真有精力啊。” “呃......我......”叔豪和明恩相视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搪塞过去,看见仲雄手里的金鱼,便道:“二哥,这鱼是......” “想容前天说想要养缸金鱼玩,所以今天我就买了来送她。”仲雄抬头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叔豪笑了笑道:“过去我们四兄弟经常在一块儿消磨时间,现在大哥心里有个大嫂,而二哥你心里......”他望了一眼仲雄手里的金鱼,笑呵呵的说道:“表姐那脾气,也亏你受得了她。”说道这里就看见仲雄瞪了他一眼。叔豪笑了笑,道:“四弟喜欢钻在他那些个书里,所以我只好自己找乐子去了。” 听起来也颇有道理,更何况叔豪正值年少,当然喜欢到处跑。仲雄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提点道:“玩归玩,你可不要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同那些官宦子弟在一起也不要沾染上一些不该有的习气,要知道我们是......” “我们是孙家的子弟嘛!”叔豪忙接口说道:“我有分寸的!更何况还有明恩跟着我,二哥你放心好了。”他指了指金鱼道:“你快去表姐那里吧,让她等急了可不得了!”说着带着明恩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温柔乡,龟奴见了叔豪忙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孙公子,您来啦!李公子和黄公子已经久候多时了。”说着就引着叔豪到了李之祥和黄应贤坐的那桌。 “你怎么才来啊?”黄应贤埋怨道。 “有事耽误了,还好!还好!赶得上。”叔豪喘了口气坐了下来。 李之祥为他斟上酒,道:“别急,先喝杯水酒,眠玉还没出来呢。” 三人正聊着,突然听见老鸨高声唤道:“呦!这不是曹公子吗?贵客啊!您有好些日子没来啦!”三人无意间看了过去,就看见一个身穿绸褂的贵公子站在了门口。 “咦?那不是曹太保的儿子曹立勋吗?”之祥轻声说道:“在他边上的那个人是谁?好像没见过。”曹立勋以前同样也是在官学里念书的学子,叔豪也认识,但是没有什么交往。 只听那曹立勋说道:“前几个月我有公事在身去了外省,前些日子才回来。” 老鸨看了一眼曹立勋身边的一个年轻公子,这个公子约摸十八九岁,身穿苏绣绸褂,身上虽然简单的佩戴了几块玉佩,但是看得出都是上乘之物。“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赵公子,我的亲戚。”曹立勋吩咐道:“给我们一个好位置,我们要好好欣赏眠玉姑娘抚琴。” “好!好!”老鸨引着他们来到靠近花台的一张桌子旁,命人奉上上好的酒菜。只见曹立勋恭敬的把上座让给了身边的那个赵公子,等赵公子坐下后他才入座。 “看样子这个赵公子来头可不小啊。”黄应贤嘟哝道。 李之祥说道:“曹立勋他爹曹太保已经是一品大员,能让他儿子恭恭敬敬的人,估计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叔豪看了他们一眼,道:“你管他那么多呢!我们是来听曲儿的,不要多生事端。”看那赵公子的打扮,叔豪一眼就看出他定是皇家的人。现在是国丧期间,虽然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但是公开听曲儿还是犯了国法。叔豪只是想来欣赏眠玉抚琴,不想多生枝节,于是他故意挪了挪凳子,把侧脸对着花台。虽然这个皇亲国戚他不熟悉,但难保他不熟悉自己啊?万事还是小心点的好。 过了没多久眠玉上场了,还是那道白帘阻隔了她与众人。一见到眠玉模糊的影子,叔豪就有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眠玉的影子,看着她从后台上到花台,看着她缓缓地坐下然后把双手按于瑶琴之上。接着美妙的音律便徐徐而动,他闭上双眼静心的欣赏着,完全陶醉在眠玉的琴声之下。 一曲弹奏完毕,眠玉便要起身而去。叔豪每次都觉得这一曲的时光过得特别的快,正当他要目送眠玉离开之时,就听到曹立勋说道:“眠玉小姐请等一下。” 老鸨燕三娘走了过去,问道:“曹公子,您有事吗?” 曹立勋对燕三娘说道:“燕三娘,我这位朋友很欣赏眠玉姑娘的琴艺,希望眠玉姑娘今日能破例一次,多弹奏一曲。”说着他拿出了厚厚一叠银票,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给燕三娘。 “这个......”燕三娘拿着总共一千两白银的两张银票有些为难的说道:“曹公子,您也知道我们眠玉每日只弹奏一曲的,这个......” 曹立勋动了动手指,示意燕三娘附耳过来。他在燕三娘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燕三娘立刻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位赵公子。“那我过去问问,请稍等。”说着燕三娘就往白帘后面走去。 叔豪本要离去,看见此景便留了下来。那老鸨在眠玉耳边嘀咕了几句,就看见眠玉有些愤然地要离开。老鸨拉住了眠玉,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眠玉低头冥思了一会儿,微微的点了点头,回到了抚琴的座位上。老鸨满脸堆笑的从白帘后头走了出来,道:“今日我们眠玉破例多弹奏一曲。” 这时台下骚动起来,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曹立勋对老鸨说了些什么,从来都不为金钱所制的眠玉为什么会破例多奏一曲?叔豪和众人一样心里也是疑窦丛生,他不由自主地往那赵公子看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扮书童卓瑄初游官学府,倾城貌男装难掩俏佳容 那赵公子看上去就是个贵族少年,那架势完全是皇族的打扮。叔豪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但是又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时,眠玉开始弹奏第二首曲子,叔豪能明显的听出琴声中的不满。他朝那白帘望去,虽然看不见眠玉此时的样子,但他知道她一定很生气。这首曲子弹得有些急促,很快就结束了,然后眠玉一刻都不停留得往后台走去,很快就消失了。再看那个赵公子,好像心满意足的摇着扇子,微笑着同一旁的曹立勋聊着天。不知为什么叔豪这一天在温柔乡留得很晚,直到曹立勋和那个赵公子离开后他才离开。之后的几天里,那个赵公子就没有再出现过,叔豪也渐渐淡忘了这个人。 夏末,天气似乎还是很炎热。一日,伯英拿着一套男装来到卓瑄的院子里。轻轻地敲了敲门,金扣打开门道:“大少爷,您来啦。” 伯英走进屋子,见卓瑄正卧在窗边的榻上看书。看见伯英进来她就坐了起来,道:“你来啦,金扣去给大少爷沏茶,记得加一点莲心,败火的。”金扣应声端着青花茶壶出去了。 伯英把衣服抖开来,道:“卓瑄,你过来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卓瑄走到伯英身边,看了看这件普通的衣服,道:“这是男装,是要我穿吗?” “是啊。”伯英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放在卓瑄面前比划着。卓瑄有些困惑的看着伯英,伯英见了微微一笑道:“不换成男装,我怎么带你去官学听程颐大人授课呢?” 一听到是去官学听程颐授课,卓瑄立即两眼闪光,她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真的吗?我可以去官学听课?”她好像还不能肯定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伯英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你可以去!不过为了安全和避人口舌,你要换上男装,装作是我的书童,随我一同去。” “好!好!我这就去试试衣服!”卓瑄拿着衣服就往内室去了。不一会儿就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出来了,就连头上的发髻也改成了男子的束发。卓瑄长得清秀,现在再换上男子的衣服,完完全全是个清秀的男子,显得俊美不凡。伯英一时间看呆了,没想到卓瑄的女装让人倾倒,就连毫无修饰的男装也显得英气十足。 卓瑄在伯英面前转了个圈,道:“怎么样?还像个书童吧?” “啊?”伯英看痴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像!像!”他仔仔细细的围着卓瑄转了一圈,道:“没想到你穿上男装另有一番魅力。” 此时金扣端着茶进来了,一进门看见卓瑄这个样子竟然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仔细打量一番后才吃惊的问道:“小......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啦?” “金扣,你觉得我像不像大少爷的书童?”卓瑄第一次穿着男装,所以显得异常的兴奋。 金扣上下打量后点了点头道:“像!真像!比我家少爷更英俊呢!” “是吗?”卓瑄朝伯英看了一眼,见伯英正含笑看着自己,便道:“伯英,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明天。”伯英道:“明天爹要去近郊的军营巡视,而我正好有假,所以就和三弟一起去官学听程大人授课。明天一早等爹走后我就来找你,上午去官学听课,下午我带你去街上走走。我前些日子很忙,也没花多少时间陪你,你在家里呆了这么久一定很闷。嗯......”伯英想了想,道:“我们去伯伦楼吃点心怎么样?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那里的菊花糕。” “好啊!好啊!”卓瑄立刻憧憬起明天来。 看着卓瑄开心的样子,伯英心里甜甜的。可能他这个人过于稳重,不会像仲雄那样时不时地带着想容去山上放风筝,一有空就带着想容到处游历。他对于感情有时显得有些木讷,但是他对自己心爱的人还是尽量的呵护备至,他观察细微,对卓瑄生活上的一些小习惯和爱好已经了如指掌,他会在卓瑄略感口渴的时候送上一杯清茶、会在卓瑄稍感凉意的时候为她披上一件衣服、也会在卓瑄为诗中的一个措词冥思苦想的时候稍加提点。他也许是一个不善于用语言来表达感情的人,但肯定是一个在平淡生活中更见真情的人。 卓瑄高兴得一夜难寐,第二天一早就早早的起床了。等到了辰时二刻,孙廷敬同孙仲雄出门后,伯英就来到了卓瑄的院子。卓瑄早就换上了男装,伯英刻意得带着她往后门走,以免撞上母亲。叔豪这一天也告假,本来不愿意清早就去官学,但是孙廷敬常说他脾气过于急躁,让他要戒躁养性,所以督促他常去官学听程颐授课。 当还打着还欠的叔豪看见伯英带着一个清秀的男子过来之时,他愣了一愣。“大哥,这是......”他上下打量着卓瑄,看了许久才认出她来。“大......大嫂?” “嘘!轻一点!”伯英忙道:“今天我带卓瑄同行没有人知道,你可千万别声张。” 叔豪笑了笑,道:“我想呢,怎么大门不走要走后门,原来是......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趣啦?”说着便朝卓瑄说道:“未来大嫂,你可真有本事啊!” 卓瑄羞怯的望了身边的伯英一眼,脸上立刻绯红起来。伯英见状骂道:“臭小子!这么多废话!还不快走!” 三人来到官学门口,卓瑄可能是第一次这么打扮出来所以显得有些紧张。伯英安慰道:“你不要紧张,自然点就是了。” 门口的守卫认识孙氏兄弟,没有丝毫阻拦就让他们三人进了官学。此时刚到巳时,程颐这个时候会给学生们授课讲解《诗经》。伯英、卓瑄和叔豪进了课室,坐在最后一排,程颐站在前面看见了他们,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讲课。这堂课讲的是《诗经》中《邶风》中的一篇《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这段诗大概意思是:善良美丽的姑娘让我等在城门角楼里窥视,但是姑娘故意藏着不露面,使我着急得来回排徊。程颐讲的生动意浓,让在座的学生们听得身临其境一般。 坐在后面的叔豪,一手托着腮,细细品味着这段诗,不由得想起了眠玉。爱而不见?眠玉就是如此。叔豪心道:我此时的心境正如此诗一般,若是能见眠玉姑娘一面那该有多好! 下课后,伯英和叔豪走到前面给程颐作揖。程颐看了看他们道:“你们兄弟还真是好学,难得有假还到学堂里来听课。” 伯英笑了笑道:“伯父所诠释的《诗经》还真是另有一番滋味,小侄听得如痴如醉一般。” 程颐笑着捋了捋胡子道:“惭愧!惭愧!老夫受之不起啊!”说着他看了一眼卓瑄,这个书童长的白净清秀,似乎不像个普通的书童。 见到程颐疑惑的看着卓瑄,伯英忙道:“伯父,这是小侄的书童。” “哦。”程颐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哥长得真是清秀,老夫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呢。” 同程颐寒暄了一会儿后,三人便离开了官学。此时已是午时初刻,一出了官学,卓瑄就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程大人识破了呢!” 伯英见她紧张得双颊泛红,不由得笑了。“看你吓的,满头大汗。”他看了看天色道:“肚子饿了吧?我们去伯伦楼吃点心好不好?” “嗯!好啊!”卓瑄欣然同意,而且还兴致勃勃。 “我不去了。”叔豪说道:“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到处逛逛。”叔豪因为刚才的那首诗还有些郁郁寡欢,再加上他不想掺和在人家一对儿情侣中间,所以识相的告退。 伯英点了点头道:“也好,你记得早点回家。” “我知道,你们玩得尽兴些。”叔豪说完便兀自往人群中走去。 伯英伸手牵住了卓瑄的手,道:“我们走吧。” 卓瑄的手感觉到了伯英手上的体温,她不由得朝伯英看去。当和伯英的双眸接触到的时候她的心突然跳动的利害。她轻轻地把伯英的手放开,带着羞怯轻声道:“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书童。” “啊!对啊!”伯英憨憨的一笑道:“我竟然忘记了。”他看着英气非凡的卓瑄说道:“那你就随本公子走吧。” 伯英难得的玩笑让卓瑄觉得他也有情趣的一面,于是她很配合的说道:“是,公子。”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伯伦楼。点了一些点心后,伯英便和卓瑄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 “啊呀!这不是孙统领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伯英回头一看是张继先的公子张承嗣,他与伯英是同届的同窗,虽然相交不深,但总也算混个脸熟。他含笑着站了起来,拱手道:“是俊来兄(张承嗣的表字)啊,久违久违。” 张承嗣也拱手道:“言忠兄,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可是仕途坦荡啊!” 伯英笑着说道:“是万岁的厚爱,在下也是难堪此重任。”伯英不是很喜欢这个人,所以也用管腔打发他。 张承嗣笑了笑道:“咦?言忠兄今天好心情嘛!带着侍从来吃点心啊?”他不经意间朝坐在一边的卓瑄看了一眼。这一看张承嗣不由得叹道:“啊呀!言忠兄,你的书童长得怎么像个姑娘啊?好俊秀啊!对啦,以前在书院怎么没见过他?” 卓瑄被这个张承嗣看的手足无措,伯英忙站到张承嗣和卓瑄的当中,用身体挡住了张承嗣的目光。“这是我家的刚收的侍从,只不过是长得整齐了些,俊来兄不必大惊小怪。”说着他便想扯开话题,让张承嗣不再注意卓瑄。“俊来兄,你是约了人吗?” “哦!对了,我约了曹公子啊!”张承嗣看了看三楼的雅间儿道:“他可能已经到了吧。言忠兄,失陪了。改日我们在叙旧。” 伯英巴不得他赶快走,于是说道:“好啊!我们下次再相约出来,不醉不归!” 张承嗣笑着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还朝卓瑄看了一眼。张承嗣一离开,伯英马上就结了帐,带着卓瑄离开了了伯伦楼。 “唉~~看来你改换男装也不合适啊!”伯英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卓瑄看着他问道。 伯英说道:“你长得如此倾国倾城,就算是改换了男装也难掩你的美貌。”伯英这句话分明带着几分醋意,看来他不喜欢别的男人多注意自己未来的妻子,哪怕人家以为她是男子。 卓瑄也感觉到了伯英的担心,也能体会到他话中的醋意。她既感为难也感温馨,为难的是伯英看来不喜欢她出门后带来的麻烦,温馨的是伯英的那份醋意,没想到堂堂的一个御林军副统领也有小儿女般的柔情。卓瑄低下头道:“那我以后就不出来了,以免你担心我。” 伯英回头看着卓瑄自责的样子,心中一阵不忍。他知道自己的话让卓瑄有些顾虑了,于是他微微一笑,拉着卓瑄的手道:“傻瓜,有我在你身边呢!以后你要出府一定要告诉我,让我陪着你,这样我才能放心。” 卓瑄微微抬头,伯英的微笑是那么的温柔,简直能把她的心给融化了。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一定!” 同伯英、卓瑄分开后,叔豪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但是到底自己在担心或者在思考什么,他自己都很难表述清楚。午后的太阳热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叔豪走得有些累了,看到前面有个为了放置货物而临时搭建的一个简易的凉棚,于是他就走了过去。凉棚下只有堆得高高的货物,他躲到凉棚下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个时候,就听见一阵悠悠的琴声传来,似乎距离并不远。这琴声好熟悉啊!叔豪不由得仔细辨认起自己的所在,这不是温柔乡的后门吗?叔豪认了好久才认出来,那么抚琴的人岂不是眠玉姑娘?他侧耳倾听,似乎这琴声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他刚想踏着货物爬到墙头往里窥视,一只脚刚放上去就犹豫了。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可是一想,自己欣赏已久的眠玉就在墙的那一头,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轻轻一蹬爬上了墙头。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七章 情难禁叔豪逾墙窥佳人,费心计万般讨好近皇爷 叔豪探头一看,原来温柔乡的后院是这个样子的啊!院子里有个花园虽然显得有些小,但亭台水榭倒也齐全,可以用精致二字来形容。寻着琴声而去,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一栋两层楼的小楼。小楼的二楼上半扇房门敞开着,琴声似乎就是从那里穿出来的,莫非那里就是眠玉的闺房?叔豪心情有点激动,他一个纵身就翻过了墙头,稳稳的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叔豪身手敏捷,很快就不动声色的到了小楼下面,琴声也越来越清楚了。 温柔乡白天的宾客并不多,所以这个时候很多姑娘都在午睡,后院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几个仆人走过。叔豪躲在楼下听着琴声,此时四周寂静远比晚上在大厅里听得有味道,听着听着叔豪不由自主地走上楼去。他站在窗口偷偷的往里看,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到底是女儿家的闺房啊!叔豪心中念叨着。屋子里的装饰以浅蓝色为主,让人感到清新舒爽。再往里看,就看到一帘珠帘,珠帘后面摆着一张长长的琴桌,上面放着一个香炉正飘着淡淡的檀香,琴桌后面坐着一个梳着简单发髻的姑娘,身穿鹅黄色丝裙褂,简单的佩戴着几件首饰。突然叔豪想起了曹植《洛神赋》中的几句诗: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皓齿内鲜,明眸善睐、仪静体闲、柔情绰态。此刻用来形容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叔豪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就是他似识非识的眠玉姑娘。只见她娴熟的拨弄着琴弦,美妙的音阶就串连在了一起,组合成动人的音律灌入孙叔豪的耳中。叔豪也不知是听得入了神,还是被眠玉的美貌迷得入神,竟然没有听到有人从楼梯上上来。 眠玉的侍女巧儿刚为姑娘沏上一壶新茶,到了二楼一拐弯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窗外,双眼迷离的望着屋里,巧儿不由得惊呼起来:“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叫可把屋里屋外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叔豪回头一看是一个侍女,此时楼梯口已被侍女占据,他除了进屋已经无路可走,而屋里的姑娘被侍女这么一叫便按琴起身出门来看。正在叔豪不知所措的时候,屋里的姑娘已经走出了门,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眠玉正在抚琴,被巧儿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出门来看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公子站在她的面前,她先是一惊,道:“你......你是什么人?” 叔豪见已经无路可走,原来的惊慌倒变得冷静了。他礼貌的向眠玉作了个揖,道:“在下孙叔豪,因为听到了姑娘的琴声所以情不自禁......”他原本想说“情不自禁翻墙进来”,可是一想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他想了想道:“所以情不自禁的寻声而来。” 眠玉原以为这是个登徒浪子,但是看到这个人如此恭谦便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儿。她抬眼开始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此人眉宇间闪烁着不凡的英气,肤色偏黑但却显得隽永,特别是一双眼睛,可能这是他们孙家的优良遗传,他们兄弟都有着一双摄人的眼眸。 巧儿有些生气了,质问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唐突?就算我家姑娘的琴艺非凡,你也不能不请自来啊?” 一时间除了巧儿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叔豪抱歉的说道:“是在下唐突了万分抱歉,还忘姑娘海涵。”他望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姑娘,微微一笑道:“敢问姑娘的芳名是否叫做眠玉?” 眠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叔豪心中立刻一阵莫名的欣喜。 “在下几乎每晚都来此听姑娘弹奏,眠玉姑娘的琴艺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叔豪含笑说道:“只是每每都不得见姑娘的真面目,今日一见真是......真是洛神仙子再生。” “喂!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叫人啦!”巧儿生气的呼喝道。 叔豪看了一眼眠玉,他真希望眠玉能开口多跟他聊上几句。但是令人有些失望,眠玉虽然含笑,但是似乎并无与他多说话的意思。叔豪只好又作了个揖道:“在下告辞了,今日的冒犯望眠玉姑娘原谅。”说着转身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去,巧儿侧身把楼梯口让了出来,叔豪不由得回头又看了眠玉一眼。 眠玉说道:“巧儿,你送这位公子出去吧。”然后她就微微一笑回屋去了。 巧儿催促道:“还不快走!”叔豪只好悻悻得离开了。 饭桌上,孙家的每个人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叔豪。只见他一手端着一碗米饭,一手的筷子一下一下的从碗里夹起几粒米往嘴里送,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还会莫名的微笑。大家见他如此反常都觉得很奇怪。 想容拉了拉身边的仲雄轻声问道:“喂,叔豪他怎么啦?中暑啦?” 仲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说着又看了一眼兀自憨笑的叔豪。 一家之长的孙廷敬看不下去了,他瞪着叔豪咳嗽了一声。可是叔豪好像没什么反应,于是他又使劲地咳了一声。 叔豪正沉浸在午后与眠玉的邂逅中,虽然这次邂逅没有让他们多说上几句话,而且很可能让眠玉对他有一个不太好的印象,但是只要想起眠玉的容貌和从她手中弹奏出来的音律,叔豪就觉得是一种享受。正当他回忆着午后的一幕幕时,就听到父亲的咳嗽声,他忙收回了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思绪,一抬头就看到父亲正色的看着自己,于是他马上直了直身子,认真地吃起饭来。孙廷敬与夫人林凤荷互视了一下,摇了摇头。 吃完饭,大家都开始离席,孙廷敬在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就兀自回书房去了。林凤荷慢慢走到叔豪身边,问道:“叔豪,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啊?有吗?”叔豪好像自己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反常,他笑了笑道:“娘,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情,所以有些走神儿了。”叔豪惦记着今晚去温柔乡听曲儿的事情,形色匆忙的欲要离去。 林凤荷说道:“儿子,最近你晚上出去的多了,你去干什么了?” “嗯?”叔豪一听心里就揪了起来,看来他的行踪已经引起了父母的注意了。他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正去处,所以隐瞒道:“孩儿与官学的同窗在一起闲谈呢。他们现在都各自在朝廷的各个衙门为任,孩儿也想多知道些朝廷的事情,所以才多和他们接触的。”这是叔豪早就设计好的说词,防的就是父母的突然盘问。他笑着对母亲说道:“如果娘不喜欢,那孩儿以后就不出去了。” 林凤荷似是松了口气,道:“那倒不必。你若是为了公事就尽管去吧。只是官场复杂,你初涉官场一定要谨慎,不要沾染一些不好的恶习。”说着她爱抚的为叔豪整了整领子道:“你千万要记住你是孙家的子孙,不能做一些愧对于祖宗的事情,知道吗?” 叔豪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了,娘!”他握着母亲的手道:“儿子一直记着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恪守家训的!” 儿子已经长大了,林凤荷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幼时那样管教他们了。叔豪虽然一向顽皮,但是他在这个方面还是拿的很准的,不会随性胡来,所以有了儿子的承诺,林凤荷也就稍加放心了,也知道该如何在丈夫面前为爱子打圆场了。 叔豪知道自己应该收敛几天,至少要让父母先淡忘。但是一想到眠玉,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他虽然已经换好了衣服,但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坐立不安。他抬头看看天色,离眠玉上场还有一个时辰了,今天到底要不要去呢?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一不小心碰落了放在书桌上的兵书。叔豪捡起书,自言自语的说道:“要不今天就不去了,看看兵书吧。”说着他点亮了书桌上的灯,拿着书看了起来。 眠玉今日登场时不像以往一样垂目不视台下众人,她似是漫无目的的隔着白帘迅速的扫视了一下台下的人。这一举动及其得迅速,没有人察觉到。然后她又像往常一样坐下来抚琴。 今天那个赵公子又来了,还是与曹立勋一起坐在最前面的一张桌子。待眠玉弹奏完一曲后,曹立勋又要求燕三娘让眠玉再弹一曲。 燕三娘走到后台,对欲要离去的眠玉道:“眠玉啊,那个赵公子又来了,他说让你再弹奏一曲。” 眠玉脸色一沉,道:“上一次已经是看三娘的面子多奏一曲了,今日我是决意不再奏了。” 燕三娘为难的说道:“眠玉啊!那个曹公子是曹太保的公子,正像他上次所说的如若他向朝廷举报说我们在国丧期间公然奏曲取乐,那可不得了啊!”眠玉斜眼看了一眼燕三娘,没有搭理她,兀自往后台走去。燕三娘拉住她道:“眠玉啊,我们能在国丧期间经营全靠曹公子的大力相助啊!要不这一整年我们可都要喝西北风了!所以这个曹公子是千万不能得罪的!”说着她偷偷指了指曹立勋身边的那个赵公子道:“你看那个赵公子,仪表堂堂,曹公子对他都要礼让三分,看来一定是皇亲国戚,所以我们更加招惹不起了!”她拉着眠玉的手哀求道:“眠玉啊!好女儿!你就当帮帮我,帮帮我们温柔乡的所有姑娘吧。” 眠玉看了燕三娘一眼,她也知道国丧期间他们的经营是违法的,如果她不照做那个曹公子真的带人来兴师问罪的话,那可不得了,全楼的姑娘都要遭殃!虽然不情愿,但是眠玉这次还是妥协了。她又重回到了琴桌前。 “立勋,你还真有办法!”坐在台下的赵公子看着曹立勋道:“我还以为今天眠玉姑娘一定不会再奏一曲的!” 曹立勋笑了笑,轻声道:“过奖了,王爷!” 原来这个赵公子就是英宗的二皇子吴王赵颢。他的母亲就是当今的高皇后,而高皇后是曹太后的外甥女,曹立勋的祖父是曹太后的兄弟,父亲曹俨同高皇后是表兄妹,所以曹立勋同吴王赵颢还是姑表兄弟。这位皇次子尚未出仕从政,身居深宫所以没有出入过后宫的人大多数都不认识他。他的年纪与孙叔豪相仿,比曹立勋小两岁,年轻人本就贪玩再加上久居深宫,赵颢自然抵挡不住曹立勋的游说,上次是他第一次出宫,这次就是第二次。 一旁的曹立勋偷偷的看了一眼沉浸在眠玉音律中的吴王赵颢,看他听得如痴如醉,心驰神往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品了口酒。高皇后与英宗的嫡皇子有吴王赵颢、润王赵颜、嘉王赵頵和寿康公主,润王赵颜同嘉王赵頵都还年幼,所以虽然是次子的赵颢实际上就成了长子,再加上他是嫡子的身份,将来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曹立勋看准了这一点,于是他利用同赵颢的远亲身份接近他、讨好他,现在的赵颢已经完全把这个姑表兄俨然当成了好朋友。曹立勋知道只要让这位未来的储君高兴,将来他就能飞黄腾达。 眠玉第二曲奏毕,马上就离开了花台。而赵颢还以犹未尽的自语道:“啊!真是天籁之音啊!想必奏曲的人儿也一定是貌若天仙!如果能得一见就好了。” 赵颢可能只是一时感慨,虽然有相见之意但也并不是很强烈。但是听着就有心了,今天曹立勋没有把握让眠玉接见吴王赵颢,所以他没有马上答应,只是笑着探问道:“赵公子真的想见眠玉姑娘吗?” 赵颢眼睛一亮,问道:“咦?你有办法?” 曹立勋也不敢满口保证,于是笑了笑道:“既然赵公子有此意,曹某定当尽力而为!” “好啊!那真是太棒了!”赵颢想了想道:“不过若是佳人不愿也不必强求,毕竟此时是先帝的国丧之期,万事还是小心点好!”其实赵颢还是一个聪明人,他虽然不谙世事,但耳濡目染,他也知道下属会揣测上意,为了讨好不择手段。他就是担心曹立勋为了满足自己的要求而强逼温柔乡的人,届时闹出事情温柔乡国丧期间奏乐事小,被父皇知道自己来此烟花之地可就事大了。 “是!是!”曹立勋赔笑道:“在下知道该怎么办。”说着他就吩咐身边的姑娘道:“宿星,陪赵公子喝几杯。” “是!”宿星斟上一杯酒,一手搭在赵颢的肩膀上,一手端酒道:“赵公子,请!” 一阵胭脂的香味让赵颢神魂颠倒,抬目看臂弯中的软香温玉,年轻人的心不由得扑通扑通迅速跳动起来。曹立勋见状自然明白,于是在赵颢耳边问道:“王爷,您喝了不少酒,不如让宿星陪您上楼去小憩一下?” “小憩?”赵颢看了一眼曹立勋,带着一丝醉意又似懂非懂的他点了点头道:“好啊。”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八章 小王爷初试雨露意未尽,孙叔豪仗义相助遇靖波 巳时时分,皇宫的上书房内。 吴王赵颢托着腮眼神游离,他的面前摊着一本《资治通鉴》,讲课授业的翰林院院判曾以凡正在为他讲解其中的一篇。可是赵颢似乎没有什么心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都是昨晚在温柔乡雅间儿里的一幕幕,宿星细滑的皮肤、柔软的身体、高耸的酥胸都让他这个初尝雨露的年轻小伙子迷恋不已。想着想着他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王爷......王爷......”曾以凡见状就停止了授课,他站在赵颢面前轻声叫道。 在曾以凡几次的呼唤中,赵颢才回过神来。“啊?老师......什么事啊?” 因为赵颢皇子的身份,曾以凡不能像在官学里对待普通学生一样对他,他只能恭敬的问道:“王爷,上课应该精神集中,这样才能学到治国从政的道理。” “哦!”赵颢也知道自己走了神,乖乖的坐端正竖起耳朵听老师继续讲课,可是瞌睡虫却接踵而来。这也难怪,由于昨夜沉迷温柔乡,他知道今晨卯时才偷偷溜回宫,基本上没怎么睡觉。哈欠连连的他显得萎靡不振,曾以凡看他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他再讲下去也无多大的意义,于是早早的就下了课。 一下课赵颢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生龙活虎的。他回到自己的寝宫坐都没坐下就唤来随侍的小太监道:“你快去曹大人府上,把曹大公子叫来。” 没多久,曹立勋就来了。他还没有行礼就被赵颢一把抓住了胳膊,“立勋!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温......”他还要说“温柔乡”,马上意识到这里是皇宫,于是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什么时候再去那里啊?” 曹立勋看了一眼赵颢,心领神会的笑道:“只要王爷喜欢,随时都可以。” “好!”赵颢的那个眼神就好像魂儿已经飞到温柔乡去了一样,他往床榻上一躺,自语道:“那个抱月也很漂亮啊!下次我就要她来伺候我!” 曹立勋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轻声道:“王爷,恕微臣斗胆问一句。” 赵颢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敢问王爷,昨晚......昨晚王爷是否是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啊?”曹立勋一脸淫笑的看着赵颢。 赵颢毕竟还年轻而且涉世未深,被曹立勋这么一问立刻脸红了起来。“呃......”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如何作答的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好奇的看着曹立勋道:“为什么问这个?难道你已经御女无数?” “哈哈~~”曹立勋笑了起来。他坐到赵颢的身边,说道:“不瞒王爷,臣在王爷的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是情场老手了。” “哦?是吗?”赵颢似乎来了兴趣。他坐近曹立勋,听他细说,这股劲头可比在上书房的时候判若两人。 曹立勋笑了笑道:“臣知道王爷经验不足,所以带了好东西给王爷参详。” “什么好东西?”赵颢的兴趣越来越浓了。只见曹立勋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书,他恭敬的双手捧给赵颢。小王爷接过来一看,只见书本上用小篆写着“春宫图”三个字。他看了一眼曹立勋,见他含笑看着自己,还努了努嘴示意他翻开来看。好奇的赵颢打开了第一页,一看到画页上的图,立刻脸红起来了。 “怎么样?我的小王爷,是好东西吧?”曹立勋摇着扇子问道。 赵颢目不转睛的一页页翻看着这本“好书”,连连夸口道:“好书!好书!比上书房里的那些个劳什子精彩百倍!” 曹立勋看了看门口,道:“王爷,这东西千万藏好,别让人看见!这个是宫中的禁忌啊!臣可是冒险带进宫来的!” 赵颢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道:“行啦!本宫知道你的忠心!”说着又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话说叔豪被母亲的一番话说得有些自责,于是好几天都没有去温柔乡。但是他的心却无时无刻的神往着眠玉的琴声,他告诉自己以后要少去那种地方,虽然自己不是像其他人怀着那种目的进去的,但出入烟花之地始终不是他这个将门子弟应该做的事情。 这日,一连几天好像留了魂儿一样的他来到了大街上,希望能让熙熙攘攘的人流带走他心里的烦闷。前几天刚下了雨,所以今天的天气比较凉爽,叔豪找了家茶楼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正喝着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抓住他!他偷我钱包!”叔豪往楼下看去,就看到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钱袋往这里跑来,一个年轻公子正疾步追赶,在他的身后是一个书童模样的年轻侍从。路人好像都不太愿意多管闲事,见状非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让开了一条路让小偷畅通无阻。眼见小偷就要跑过茶楼门口,叔豪一个纵身从茶楼的二楼跳了下去,不偏不移站定在小偷的面前。 小偷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从天而降,一头就撞在叔豪的怀里。叔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好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 小偷一下子撞懵了,见到眼前这个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公子,便一脸凶相的道:“走开!管你什么事!”说着一拳就向叔豪的面门打来。 叔豪一把抓住小偷迎面打来的拳,一个反手就把他反转过身去,然后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小偷往前一扑刚好趴在追赶上来的失主面前。这个年轻公子从小偷的手里夺过钱袋,一脚踩在他的背上,道:“看你往哪里跑!” 这个时候两个官差闻讯跑了过来,叔豪走过去一手就把那个小偷提了起来,扔给两个官差道:“交给你们了。” 官差押着小偷走了。那个年轻公子拿着钱袋走了过来,抱拳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一抬眼看清了叔豪的面目,呼道:“咦?是你?” 叔豪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俊秀的年轻公子,“哦!是你啊!”原来这个公子就是先前在程颐府上遇见过的程家的四公子程靖波。 “少爷......少爷......”侍从追上了靖波,气喘吁吁的说道:“少爷,钱袋追回来啦?” 程靖波笑着说道:“多亏了三公子出手相助。”他看着叔豪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三公子喝茶如何?” 叔豪正是百无聊赖之时,难得有人给他解闷,于是欣然同意。三人回到叔豪原先喝茶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上了几道点心和一壶新茶。 “自从上次一别,叔豪兄已经多日未来我家了,倒是令兄经常来。”靖波说道。 叔豪笑了笑道:“不满你说,比起我的三个兄弟,我的书是念的最差的。”他喝了口茶自嘲道:“我不是念书的料啊!区区一介武夫而已。” “叔豪兄过谦了。”程靖波笑了笑道:“我听人说叔豪兄精通音律,就连官学里教授《乐》经的老师都对叔豪兄夸赞不已。” “是老师的错爱。”叔豪为自己斟上一杯茶,道:“音律只是我的爱好而已,不曾深究。”上次叔豪同靖波有些摩擦,虽然他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对这个程家四公子的印象却不太好,他总觉得这个少年公子脾气有些古怪,显得小气霸道,俨然是一幅刁蛮小姐的样子。他无意间看到了靖波手里的蓝色钱袋,上面绣着一朵荷花。于是有意调侃道:“咦?程兄的钱袋好特别啊!这个绣工很精细,我很少看到男子用这样的钱袋。” “呃......”靖波看了一眼自己的钱袋,笑了笑道:“这是我妹妹亲手做了送给我的,我很是喜欢。孙公子喜欢?不如我就送给你。”说着就把里面的银两倒了出来。 “不!不!”叔豪摇着手道:“这怎么可以?这是令妹送给你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靖波笑着说道:“不要紧的。如果我妹妹知道这钱袋是送给了孙公子这等青年俊杰,一定不会有异议的。” 一旁的侍从五儿突然掩面而笑起来,心想小姐本就是女儿身,还说钱袋是自己的妹妹所做,那岂不是在说自己?她看到靖波瞪了她一眼,于是马上收起了笑容。 叔豪没有在意他们主仆之间的眼神,见靖波已经把钱袋递了过来,盛情难却,于是他就双手接了过来道:“那就多谢程公子了。”他吃了口点心问道:“原来程大人还有一位千金啊?在下只知道程大人的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而四公子和小姐却是很少听到,否则当日也不会有所冒犯。” 靖波笑了笑,心想:你倒也知道当日冒犯了本小姐。“我和妹妹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而我没有像三位哥哥那样过早的从政,所以很多人都不熟悉。” “程大人的前三位公子都是以‘端’字为名,何以程兄的名字与众不同呢?”这个小问题困扰着叔豪很久了,趁此机会他想问个明白。 靖波笑了笑道:“我出生的那年正值长江发大水,而我爹管辖的郡邑正是受灾最严重的,所以我爹给我取名‘靖波’,意为碧波平静的意思。”虽然靖波隐瞒自己女儿身的事实,但她名字的由来确是事实。 “哦,原来如此啊!”叔豪恍然大悟道:“程大人真是心系国事啊!就连给儿子取名字也透着天下安宁的意愿。” 靖波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叔豪道:“对了!你是京郊军营的将军是吗?” 叔豪笑了笑道:“将军可不敢当,只是一个中将而已。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很久之前就想见识见识军营里的生活了!不知叔豪兄可否玉成在下这一心愿呢?” “这个......”叔豪显得有些为难。 见到叔豪这个样子,靖波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不行吗?”他叹了口气道:“唉~~,我爹一直反对我去军营。可是我觉得作为男儿,若是不经历军营生活的洗礼就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男儿。我这生当一个军人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军人的生活。”一旁的五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得不佩服小姐的演技,说得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听靖波说得真切,叔豪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想起自己心系眠玉,但也是碍于种种原因不得前往,他顿感与靖波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他说道:“如果靖波兄真的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一定要遵守军营中的规矩,否则......” “好!”不待叔豪说完,靖波就高兴的答应道:“叔豪兄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叔豪淡淡的一笑道:“那我们这就去吧。” 一旁的五儿有些担心的说道:“少爷,老爷不许我们出来太久的。” 靖波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要罗嗦!我有分寸的!”说着就催促小二结账。 “到京郊的军营需要一些时间。”叔豪看了看天色道:“今天时候已经不早,就算到了士兵们也已经操练结束,各自休息去了。不如我们另约时间前去吧。” 叔豪说的在理,靖波看了看天色今天确实是晚了,太晚回家父亲会责怪。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我还要同我二哥商量一下,不如三天后巳时正刻我派人等在这里接你们前去。”叔豪安排道。 靖波笑着点头道:“好啊!在下先多谢叔豪兄了。”说着深深的作了个揖。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叔豪说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告辞。” “好!那我们三日后军营相见。”靖波目送着叔豪离开,直到他消失在夕阳的街头。 五儿见小姐兀自发呆,便道:“少爷啊,人都不见影子啦!还看啊?” “罗嗦!”靖波瞪了五儿一眼道:“我们回去吧。”主仆二人往回走去。 “啊,少爷,其实这个孙三公子也算是比表人材噢!”五儿笑着说道。 靖波微笑道:“不知道他操练兵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威风,有大将之风呢?”说着竟兀自遐想起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九章 同心绾孙仲雄终获佳人心,赴诗会孙叔豪偶遇魂牵人 叔豪晚上又一次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留守在了家里,但是却显得无精打采,独自一人坐在厅堂里摆弄着一件放在茶几上的玉璧。 “咦?我们的三少爷今天又呆在家里啦?”花想容从后堂走了出来,看见叔豪一副颓唐的样子便嘲笑起来。 叔豪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懒懒的说道:“呆在家里不好吗?” 仲雄也从后堂走了出来,看见叔豪便道:“咦?三弟,你今晚没有节目吗?” 叔豪抬眼看了看仲雄,心道:我是有节目的,就是不敢去!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啊。”他看见仲雄和想容都穿得整齐,问道:“你们要出去啊?” “是啊,今晚有个曲水流觞的诗会,想容想去我就带她去看看。”仲雄问叔豪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带他去?”想容有些诧异,她看了一眼仲雄道:“我可不能保证不和他吵架哦!” 仲雄笑了笑道:“有我在,你们吵不起来的。”他转向叔豪道:“你去不去啊?” 叔豪心想反正呆在家里也是无聊,不如出去散散心。于是点头道:“好吧,那一起去。” 曲水流觞源于兰亭,是把晟有美酒的小盏浮于水面让它随波逐流,而所有才子都坐在小渠边上,酒盏漂到哪位才子面前他就要先把盏里的酒饮尽,然后再赋诗一首。这次的曲水流觞安排在近郊的一处别院,当仲雄、叔豪和想容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哇!好多人!好热闹啊!”想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难免兴奋不已。 仲雄笑了笑道:“国丧之期已经过半了,大家也沉闷了许久,难得有这么雅致热闹的诗会,难怪前来的才子佳人众多了。” 想容瞟了仲雄一眼,道:“佳人?你倒看的挺仔细的。” “啊唷!好酸呐!”叔豪一脸嘲笑的意思。 “要你管呐!”想容一噘嘴说道。 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仲雄忙劝道:“好啦!好啦!就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说着就拉着想容的手往人群中走去。 叔豪步伐沉重的跟在他们后面,他的诗词歌赋本来就逊于他的三个兄弟,所以虽然如此热闹的场面他也毫无兴致,他来完全是为了解闷。 “二表哥,你看那个酒盏好小好小啊!”想容的兴致显然很高,拉着仲雄的手到处跑。 “咦?叔豪呢?”仲雄发现叔豪不见了,便四下张望起来,看见叔豪跷着二郎腿正坐在廊下。“我去叫他。” “不要!”想容拉住了仲雄道:“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烦着呢,不要理他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其实仲雄也发现了,他看了看想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一会儿再过去找他。” 热闹的诗会也吸引了不少小商贩,由于来的都是社会上层的公子哥儿和小姐们,所以他们做卖的东西也是精致的风雅之物。看见一些已婚的男子带着自己的妻子前来,在商贩的摊前挑选着礼品互相馈赠,想容的心动了,她无意间看了一眼身边的仲雄。 仲雄淡淡的一笑,道:“你也好久没有添置新的首饰了。”他指了指买首饰的摊子道:“这里的花样挺多的,喜欢的话二表哥买了送你。” 没想到仲雄能读懂自己的眼神,想容欣慰的一笑,道:“好啊!”她认真的在摊子上挑选起来。可是没有一件合心意的,她拿起一件同心绾,看了许久。 “小姐,这是同心绾,作为信物送人是最好不过了。”小贩说道:“不如就让这位公子送给你这个吧。” 想容笑了笑,自语道:“始终不是当初的那个。”说着便把同心绾放回了原处。“没有和我心意的,先记着吧!”她笑容满面地对仲雄说道。 仲雄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当初给伯英挑选结婚礼物的时候看中的那个同心绾。当时的想容一看到那个同心绾就很喜欢,但是当时的心境下只是让她徒增伤感。现在又一次看到一个相似的同心绾,又一次勾起了她那段辛酸的回忆。她现在的微笑不知道是在掩饰她内心的忧伤还是真的已经走出了那段痴情而显示出来的豁达,总之仲雄见了心疼不已。 “想容。”仲雄叫住了欲要离去的想容。 想容回头笑着问道:“什么事啊?” “嗯~~我有样东西送给你。”仲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丝绸手绢包住的东西。 “咦?是什么东西啊?”想容很好奇,凑了过来。 打开丝绸手绢,一个同心绾出现在想容面前。这个不就是那天想容在玉器店看中的那个同心绾吗?怎么会在仲雄身边呢?想容抬眼看着仲雄,她心里似乎是明白仲雄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嘴上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回答仲雄的这一举动。 “相信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同心绾。”仲雄说道:“那天......我看见你注视了很久,所以我就买了下来。” “你......你买的?”想容看着仲雄,道:“为......为什么?” “呃......”仲雄也是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所以显得有些语拙。“我知道当时你看中它的时候是想把它送给大哥的,那时你的眼神我还记忆犹新。我把它买下来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它亲手送给你,而你以后每次看到它的时候想到的不再是大哥,而是我。” 对于仲雄的表白,想容显得有些吃惊。想起仲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虽然平淡但无时无刻都在温暖着她的心。从一开始因为担心她而日夜的陪伴,到后来耐心的开解,再到现在无微不至的关怀,细细想来不由得让想容这颗少女的心怦然心动。她缓缓抬眼看着仲雄,他正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剑眉星目的他仪表堂堂,高大挺拔的身体让想容感觉到安全。的确,现在想容想到仲雄的比率远远高出了伯英,只要她遇到什么困难或者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仲雄。难道她的芳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倾向了仲雄? 见想容怔在那里许久不言语,仲雄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的仓促表白吓到了她?万一她拒绝了,以后见面就尴尬了。这时仲雄有些后悔了,还不如把这些话都埋在心里,这样至少他们还能像兄妹一样亲密无间,而现在......“想容......我......” “我不喜欢这个玉穗儿,如果换成粉色的穗儿就更好看了。”想容俏皮的朝仲雄看了一眼,道:“你把玉穗儿换了吧。” “啊?”仲雄愣了半天才明白想容的言下之意,他立刻高兴的答道:“好!我马上就去!”说着他转身就往小摊贩那儿跑去,很快就换了粉色的穗儿。“换好了,送给你。” 想容腼腆的笑了笑,接过同心绾道:“谢谢!”她伸出手道:“你牵着我的手,好吗?人太多我怕走散了。” 仲雄幸福的把手伸了出来,握住了想容的玉手。虽然不是第一次牵她的手,但是这一次的牵手却让仲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我牵了你的手,以后就不会再放开。”仲雄许下了他的承诺。 叔豪靠在廊柱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却只看到一个女子的倩影。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他那个一直魂牵梦绕的身影。激动的他立刻站了起来,在对面的长廊上走过的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眠玉姑娘吗?刚才还透着懒散的他立刻变得精神起来,他一路小跑着追上了眠玉。但是由于第一次见面带来的误会,叔豪不敢唐突的上前打招呼,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尾随着她。 眠玉身穿一件白色的裙褂,简单的配饰显得素雅干净。她正带着五儿在一个卖琴谱的摊子前挑选琴谱。由于她平日里献艺都是隔着一层白纱,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温柔乡的眠玉姑娘。她的芊芊玉手轻轻地翻阅着琴谱,低眉垂目的双眼认真的看着琴谱上的每一个字,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她眼睛的一眨一眨而闪动,每一次都让叔豪沉醉不已。她挑选了好几本琴谱,然后又买了一些丝帕和绸缎,看样子是要送人的。身后的五儿拿着大包小包跟随着小姐,不断地跟眠玉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催促她回去。这个时候,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嬉闹着跑了过来,不小心撞到了眠玉和五儿,五儿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两个孩子见撞了人惊慌着跑开了。叔豪忙跑了过去帮忙捡起掉落的东西。 “小姐没有受伤吧?”叔豪捡起东西交给五儿后就关切的问眠玉。 眠玉抬头一看,眼前这个人好生眼熟?她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就是那天私闯闺房的那个公子。叔豪的这声“小姐”显然是帮着眠玉隐瞒她的身份,他没有直呼她的名讳为的就是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因为这里有很多人都是温柔乡的常客。眠玉淡淡的一笑道:“原来是孙公子,多谢了。” “咦?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叔豪记得那天只是提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一点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小姐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里?” “诗会中多是风雅之士,他们的诗词有助于奴家对音律的理解。”眠玉说道:“还有就是顺便来买些琴谱。” “姑娘的琴声让人沉醉,如果在下能有幸与小姐琴箫合奏一曲的话,真是受益非浅。”叔豪说道。 眠玉抬头看了叔豪一眼,问道:“公子会吹箫?” “小有研究而已。”叔豪谦虚地说道。 眠玉淡淡的笑道:“希望能有机会。”说着就行了个礼道:“奴家先行告辞了。” “哎!小姐,是否需要在下相送?”叔豪不想这次偶遇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这么结束了,于是自告奋勇的充当护花使者。 “公子有心了,奴家不劳烦公子了。”眠玉婉言拒绝了。 “不要紧的!”叔豪就好像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眠玉一样。 五儿冷冷的说道:“我们自己的轿夫就在门口侯着,不需要你!”她一把挽住眠玉的胳膊道:“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如果回去晚了三娘要骂我了。”说着就拉着眠玉走了。 叔豪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眠玉离去,好像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许久,他才蹦出几个字来“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蕖啊!” 这次无意间遇到眠玉,让叔豪的心情舒畅不已,他开始有兴致到处逛逛了。逛到一个卖扇子的摊子前,他看到了一把绣着莲花的苏绣纱扇,他拿了起来幻想着眠玉轻摇此扇的美态,真是犹如天仙。他掏钱买下了这把苏绣纱扇,小心的捧在手里,希望能送给眠玉。 仲雄和想容手牵着手向叔豪走来,“咦?你买一把女人用的扇子干什么?”仲雄看见叔豪手里的扇子问道。 “是不是送给姨妈的?”想容问道。 叔豪神秘的一笑,没有回答。他一低头就看见了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立刻笑了起来。“二哥,看来今天你收获颇丰哦!”被叔豪一说,想容和叔豪马上羞涩的把手分开了。叔豪见状更是来了兴趣,他凑近想容笑道:“表姐,你的脸好红哦!是不是红鸾心动啦?”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想容被叔豪说的羞怯难当。 仲雄忙推开叔豪道:“好啦!不要闹了!” “呦!这么护着她啊?”叔豪笑嘻嘻的说道。 “要你管!对了,你怎么转变的那么快啊?刚才还一副死相,现在却生龙活虎的!吃错药啦?”想容毫不示弱的说道。 叔豪一仰头神秘兮兮的说道:“我不管你们,你们也不要来管我。”说着就捧着那把扇子走开了。 夜深人静,叔豪坐在书桌前细细欣赏着这把莲花扇,如果就这么送给眠玉是不是缺少了那么一点点心意呢?于是他提起笔来,将周敦颐有名的《爱莲说》题在了扇面上。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十章 边疆告急大辽举兵犯境,举棋难定英宗犹豫再三 清晨的朝会上,英宗皇帝手里捏着昨晚收到的边疆八百里加急文书,一脸怒容的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俯视着脚下的群臣。 “昨夜朕收到了边疆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折,说辽国大将耶律宗元带领辽兵侵犯我大宋国境,抢掠边塞子民财务,民不聊生!”说到这里英宗就开始头痛起来,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说道:“众卿,你们意下如何?” “万岁,辽国这次侵犯实在让人气愤!但是以臣之见,辽国今年恰逢旱灾粮食收成锐减,臣以为他们只不过是为了粮草和钱财才出兵犯境。以往我朝虽与辽国有过激战,但近二十几年来却是相安无事,若非此次旱灾想必他们也不会大胆犯境。”曹俨出列奏道。 张继先出列附和道:“曹大人所言有理,区区辽国不足为患。臣以为朝廷应派遣使臣前去辽国,恩赐粮草及财物,以示我天朝皇恩浩荡之意,亦可平复边疆战事。”此言一出,有不少朝臣都点头附议。 英宗此时正值实施新政之际,新政的实施本就困难重重让三十而立的英宗已经略感力不从心,现在边疆战事燃起,他实在是不想内忧未平外患又起。曹俨和张继先的话无疑是求和,只是说的好听些,英宗虽然不想打仗,但是辽国的举动实在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曹俨他们的话是让他有了个台阶下,不至于会太丢面子。他刚想点头答应,就看到朝臣中的孙廷敬和杨宗保(杨延昭之子)两位大将,他们的脸色凝重似是不同意这种做法。于是英宗问道:“杨元帅、孙将军,你们的看法呢?” 孙廷敬和杨宗保相视一下,两人虽然心中对辽国犯境之事气愤不已,但是他们也清楚英宗的尴尬处境,知道皇帝此刻最怕的就是打仗,所以他们两个对求和的提议并没有提出异议,但是他们一言不发,至少是让大家知道他们其实是不主张求和的。现在既然皇帝问起,他们也就不再沉默,将心中的担忧一一道来。 孙廷敬走上前,拱手说道:“启禀万岁,十年前辽国兴宗耶律宗真崩逝,他的长子耶律洪基即位也就是现在的辽国的国君。耶律洪基不像他的父亲耶律宗真是个守成的皇帝,他即位后励精图治,辽国的也比兴宗时期富庶。臣所担心的是耶律洪基对我朝一直虎视眈眈,早在兴宗时期他就向兴宗谏言意图侵略我朝,但是当时被兴宗驳回。现在他继承了王位,又经过十年的励精图治,再加上万岁您刚登基,臣担心他就要对我朝大举进犯了,而此次犯境不过是辽国的试探,他们想看看我朝对此事的态度,以及窥视我朝的兵力状况。” “启奏万岁,孙将军之言也正是臣的顾虑所在。”杨宗保上前奏道:“臣以为此次万万不可言和。辽国虽然今年旱灾,但还不至于到要侵犯我国来滋养臣民的地步,以辽国现在的国力完全能承受得起这次旱灾。臣以为此次耶律宗元犯境分明是要挑起两国的战火,我朝一旦让步,辽国一定更加猖狂。请万岁三思!” 张继先反驳道:“杨元帅、张将军多虑了,此次辽国犯境损失并不惨重,人员伤亡也不多,可见并不像元帅所说的那么严重,可能只是边境上的小小冲突而已,只要朝廷派使者前去警告并示我朝宽仁之风,此等蛮国定会为陛下的仁者风范而折服。” 杨宗保显然不同意张继先的话,他说道:“如果像张大人所说,那么小小冲突又何必惊动辽国的兵马大元帅耶律宗元?这分明是试探我朝对此事的意向......” 朝臣争论不休,英宗的头更痛了就像要涨开来一样。杨宗保和孙廷敬的话让英宗犹豫起来,细细想来真是后患无穷。他也不想作出一些有辱国体的事来,如果现在不是为了新政头痛,他也不会放任辽国如此狂妄。现在他既担心出兵会影响朝内新政的实行,又担心不出兵会滋生辽国的野心,左右为难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一阵头痛让他觉得天旋地转,一旁的太监见了忙宣布退朝,扶着英宗前往寝宫安歇。 “杨元帅,孙将军。”正当大臣们纷纷离去的时候,曹俨叫住了杨延昭和孙廷敬。“万岁已经有意言和,二位将军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张继先也走了过来,道:“是啊!你我都知道皇上正在为新政的事情烦恼不已,此时能和则和。可你们却主张出兵,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你们看,皇上的旧患又复发了。” “我们也是为了朝廷着想,此次若是言和将来就后患无穷啦!”杨宗保说道。 孙廷敬道:“推行新政固然重要,但对辽国的防范也不可掉以轻心。以往的教训已经够惨痛了,我与杨元帅也是不想宋辽两国战事又起。” “唉~~在下也是好言相劝。”曹俨说道:“不妨提醒二位将军,现在万岁心中最重要的是新政的实行,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奉劝二位将军,还是不要拗着万岁的意思。”说着就和张继先离开了金銮殿,往后宫探听皇帝的病情去了。 杨宗保和孙廷敬面面相觑,难道比起新政,边疆的战事就不重要了吗?杨宗保摇了摇头,道:“唉~~我有预感,日后宋辽两国又要战事频频了。” 孙廷敬看着满脸愁容的杨宗保,此时的杨宗保也已是近五十岁的人了,当年宋辽两国的战事让他们杨家就剩下了杨延昭这一支血脉,而杨宗保膝下也是人丁单薄只有杨文广一子,如若再起战火,他们杨家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孙廷敬拍了拍杨宗保的肩,道:“元帅,廷敬一定像年轻的时候一样追随元帅拼战沙场!” 杨宗保看着孙廷敬笑了笑,说道:“廷敬啊,现在你我只能尽己所能,强练兵马了。” 孙仲雄和花想容正处于热恋之中,刚刚陪想容去郊外郊游回到军营的仲雄坐在营帐里擦拭着自己的佩剑,那剑柄上剑穗儿就是那一年他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想容送给他的礼物,从那天起这剑穗儿就一直配在他的剑上跟随着他,从未离身。现在自己终于能得到想容的芳心,仲雄想到这里不由得发自内心甜甜的笑了起来。 孙廷敬下朝后就去各军营巡视,可是除了孙仲雄驻守的军营外,其他的军营都是懒懒散散,如若打起仗来真是不堪一击。越看越火大的孙廷敬怒气冲冲的回到了仲雄的军营,一进军帐就看到仲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剑正在兀自痴笑,想到日后的岌岌可危的战事和懒散的兵士,孙廷敬就火不打一处来。 “你不在校练场练兵,怎么反在这里痴笑?我刚巡视了几处军营,军士们都懒懒散散不成气候!日后万一有战事,就凭他们?怎么抵抗敌兵?怎么保家卫国?朝廷要你们这些将士又有何用?......”孙廷敬不由分说地就对仲雄一顿训斥。 仲雄忙站起身来垂手站在一旁,他被训得莫名其妙,他隐隐的感觉到父亲今天不太对劲,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没有辩解什么,只是低头听着父亲的训斥。孙廷敬的声音让正在帐后操兵的叔豪听见了,他寻声而来。刚一进军帐就看到父亲正在训斥二哥,孙廷敬训斥儿子的话中也不完全是针对仲雄,正在气头上的他说话不由有些过激了,叔豪为二哥不平刚想反驳就被仲雄拉住,他也只好站在仲雄身边一起挨训。 等孙廷敬训完话往交椅上一坐,仲雄才开口道:“爹爹的话儿子记下了,孩儿日后一定勤练军士。”他走到孙廷敬的身边,柔声道:“爹,天气炎热,不如孩儿让人送点酸梅汤来给您解暑吧。”说着他就让人端来了酸梅汤。 孙廷敬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火气似乎立刻降了六七分。他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儿子,自知刚才的话说重了,有些愧疚。“刚才爹的话有些过激了,让你受委屈了。”孙廷敬不吝向儿子致歉,坦言了自己的过激。 “爹,您刚才就好像要把二哥给吃了一样!”叔豪看到父亲火气降了些说道。 仲雄不在乎的一笑道:“爹一定是看见了军士们懒散而发火,孩儿作为军中将领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爹的训斥孩儿理当受之。” 仲雄的话让孙廷敬老槐安慰,他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其实你做的已经不错了,这个军营的士兵你操练的很好。”孙廷敬放下手中的盛酸梅汤的茶碗,道:“所以为父想调任你去其他的军营,一定要讲他们也操练得像我们营的军士一样精锐!” “爹,您今天好像有心事啊。发生了什么事啦?”仲雄感觉到父亲与往日的不同。 “是啊,爹!您今天火气好大啊!”叔豪也说道。 孙廷敬看了看两个儿子,摇了摇头道:“唉~~辽国又开始侵犯大宋边境了......”他将今日朝会上的事情细细说给了两个儿子听。 听完了父亲的叙述,仲雄担心的说道:“照爹和杨元帅的预测,此次辽国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是啊!”孙廷敬点了点头道:“但是皇上还没有旨意是战是和,但是无论哪种结果,宋辽两国的战事也是不能避免的了。我们身为武将的,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强练兵马,以备战事!”他拍了拍仲雄的肩膀道:“所以为父才急于让你去别的军营帮忙操练。” 仲雄一抱拳,说道:“孩儿一定竭尽所能!” “好!明天为父就去写调派的公文。”孙廷敬欣慰的说道:“你是爹的好帮手,现在国家能倚重的武将不多了,以后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叔豪按耐不住了,急切地说道:“爹!我呢?我能帮您什么?” 孙廷敬笑了笑,道:“你二哥去了别的军营,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个任务也不轻啊!” 父子三人回到将军府,晚饭后孙廷敬就把四个儿子都叫进了书房。 “伯英,今天皇上在朝上不适,没有什么事吧?”孙廷敬知道伯英是宫里御林军督尉,熟悉内宫的一些事情,于是向他探问皇帝的身体状况。 伯英说道:“听说太医看过了,说是头风旧患复发,是因为操劳过度而致。”伯英也听说了今日朝上有关辽国犯境的一些事情,于是问道:“爹,我听一些朝臣在议论,说辽国犯境,战火难免。在孩儿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不断有边疆的八百里加急奏折送到,这是真的吗?” 孙廷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踱着步来到窗边,望着宁静的夜空,道:“如此宁静的夜晚不知还能有多久。” “爹,孩儿想辞去御林军督尉一职,去军中襄助爹爹治军!”伯英说道:“宫中守卫森严,孩儿的存在并不重要,相反军中将士们二十年间未逢战事,难免有所懈怠,此刻正是孩儿报效朝廷的机会,望父亲俯允。” 季杰也起身说道:“孩儿也愿意去军中效力!兄弟四人中孩儿的武艺虽然最不济,但是孩儿毕竟是将门之子,理应去军中磨练!望爹爹俯允!” 看到儿子们都雄心勃勃、忠义为先,孙廷敬很是欣慰。他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不用担心,现在皇上尚未有明确的旨意,不宜有太过大的举动,否则会影响朝局的稳定。现在为父身边有仲雄和叔豪襄助尚且足够,如若战事真的难以避免,为父一定会让你们回到军中为国效力。” 出了书房,各自回到自己的卧房休息。季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想如果战事一起就凭自己的武艺实在是微不足道,而且自从到了中枢院任职后,政务繁忙也疏于练武,从现在开始应当勤加练习才是!于是他又穿上了衣服,往后院的练功场走去。 还没有到练功场,就听到了“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从练功场那里传来,季杰忙趴了过去。到了练功场就看到伯英、仲雄和叔豪正各自拿着兵器练功呢。那声音就是仲雄和叔豪搏击时所用兵器发出的声音。 “咦?四弟,你怎么才来啊?”看到季杰站在一边,三人停了下来。叔豪走过来道:“我来的时候大哥和二哥已经到了,我们跟他们打赌说你一定也会来的!” 季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都到这里来练功干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来?”仲雄问道。 四人面面相觑,然后都会心的笑了起来,他们来的目的都一样,又何必言明? 伯英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支长枪扔给季杰,道:“四弟,陪大哥练练枪如何?” 季杰接住了伯英扔过来的枪,笑道:“乐意奉陪!”说着一个“飞龙在天”向伯英刺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十一章 兑承诺叔豪引友观军营,展风采豪杰各具其所长 这一日是孙叔豪承诺程靖波带她前去军营的日子,他如约在巳时驾着马车等候在伯伦楼的楼下,不多久就看到程靖波同侍童五儿往这里走来。 “你等了很久吗?”靖波走到叔豪跟前微笑着问道,似乎对自己的迟到有些歉意。 叔豪因为关心边疆的战况,心情不是很好。他淡淡地一笑道:“我也刚到,我们走吧。”说着伸出手要拉靖波上马车。 靖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叔豪用力一拉把她拉上了车,马车很快就往军营方向驶去。靖波偷偷抬眼看着叔豪,只见他满脸愁容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似乎同三日前的他判若两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问道:“要多少时辰才能到军营啊?” “大概半个时辰吧。”叔豪头也没回的回答道,还是望着窗外。 靖波感觉到了叔豪内心的不平,于是问道:“言仁兄,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不方便带我们去军营那我们也不勉强。” 叔豪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国事的担忧似乎已经让自己的朋友感到了不快,于是他转过头来,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边疆的战况而已,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边疆起战事了吗?严重吗?朝廷有旨意了吗?”靖波看起来很关心这件事,不停的追问叔豪。 因为父亲嘱咐过在朝廷还没有确切的旨意之前不能随意议论边疆的战事,以免动摇朝局。他笑了笑道:“应该没什么要紧的,我大宋兵力强盛,就算有战事也一定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心境影响到靖波,暂时抛开了国家大事,和靖波闲聊起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军营前。叔豪和靖波下了车后一名士兵跑过来牵过马匹,把马车拉走了。眼前的军营显得威严肃然,一切都井然有序,军士们练功时有节奏的呼喊声透着男儿的阳刚之气,让人为之一振。 “哇!好大的军营哦!”靖波是第一次到军营来,面对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好奇万分。 叔豪笑道:“这里的所有士兵都是我父亲亲自挑选、亲自训练的。现在我父亲去了枢密院,现在就由我二哥仲雄来训练他们,虽然这个军营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精锐的!现在也有人称之为‘孙家军’,与南郊的‘杨家军’遥相呼应。”叔豪看着自己的军营,想想现在能够称得上精锐的只有“杨家军”和“孙家军”,可是辽国的兵马却都是精锐之师,而且善于马上作战,就算杨家和孙家两个军队加起来,再怎么善战的部队也会寡不敌众。想到这里叔豪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咦?你不是说这里现在由你二哥接管吗?他人呢?”靖波四遭环顾了一下问道。 “我二哥今天一早就被调去其它军营了,所以这里暂时由我来接管。”叔豪平淡的说道。 靖波抬头看着叔豪,那眼神中透露出了无限的敬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能担负起如此重大的责任!真让人佩服!” 叔豪平静的说道:“我也只是帮我父亲,尽自己所能而已。朝中比我能干的青年俊杰比比皆是,就连我的三个兄弟也都比我强。” 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喊道:“三哥!”叔豪回头一看,是季杰。他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他和靖波身边,道:“咦?程兄也在啊?” “你怎么来啦?”叔豪问道:“你不是应该在中书院当差吗?” 季杰笑了笑道:“事情都做完了,我过来同将士们练练身手。”说着就脱去了外套。 “先别忙!”叔豪说道:“你刚跑过来,先去营帐里休息休息,也正好替我陪陪程兄。我是时候去操练兵丁了。”说着就往校练场走去。 季杰对靖波和五儿说道:“程兄,我们先进帐坐一会儿吧,这里太阳很毒的。” 靖波跟随着季杰进了营帐,营帐里简单的陈设透着军人的简朴和严谨。靖波看见一旁放置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有各色武器。“听说练武的人都一样自己惯用的兵器,不知道你三哥擅长什么兵器?”靖波一边抚摸过兵器架上的兵器一边好奇的问季杰。 季杰倒上一杯清茶走过来递给靖波,道:“我们四兄弟中唯有三哥没有固定善用的兵器。”他望了一眼兵器架上的兵器道:“我大哥善用枪,但三哥的枪法却能于大哥打成平手;我二哥惯用剑,而三哥的剑法却是二哥最为欣赏的;我爹爹说我的棍法练得最好,可是每次同三哥切磋总是输给他。”季杰淡淡一笑道:“我三哥对各种兵器都有研究,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最擅长什么兵器,就连家里用来打扫得笤帚和掸子、拂尘,他都能拿来当作兵器。” 被季杰一说,靖波心里更是好奇起来。她迫不及待的说道:“走!我要看你三哥练兵!”说着就往校练场跑去。 太阳炙烤着大地,校练场的黄土地都被烤得发烫。四五十名士兵整齐的站成列队,认真地操练着几个基本的扑、击、刺、挑的动作,叔豪背着手站在最前面,横眉直视着士兵们,时不时地矫正士兵们的动作。那样子看上去虽然年轻,但似乎已经显露出一丝大将之风。 “言仁兄。”靖波顶着烈日走到叔豪身边。 叔豪回头笑着说道:“程兄日后不必见外,叫我叔豪就行了。”(古人称呼对方的字号是表示尊敬,若直呼名讳则示表示亲切) “那你以后也叫我靖波吧,不要老是程兄前、程兄后的。”靖波点头说道:“叔豪,我想看看你的武艺,能为我展示一下吗?” 靖波明亮的眼睛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叔豪。半晌,叔豪才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正好要同几个副将一起练功,你就在一旁看看吧。”说着他对靖波身后的季杰说道:“四弟,你也来练练吧。” “好啊!”季杰爽朗的答应了。 军中的两名副将各自选了兵器上前,叔豪道:“季杰,你先吧。” 季杰拿着他善用的八卦棍上前去,他挑了一个拿刀的副将。两人摆开战势,突然副将举刀就向季杰砍过来。季杰一个闪身先避了开去,就在同时他迅速的用棍横扫副将的下盘,副将被击单膝跪地,一个侧身用刀向季杰的腿砍去。季杰用棍先是挡住了来势,接着腾空而起一个纵身翻越到副将的身后...... 来来回回近百回合,最后以季杰用棍直指副将面门而结束。双方抱拳表示承让后,季杰就回到叔豪身边,道:“三哥,你看我的棍法可有进步?” 叔豪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有进步!只不过你出招时总有些犹豫,在战场上是万万不可的!这会要了你的命,知道吗?” 季杰点了点头道:“嗯!可能对手是自己营中的副将,所以我出手才会有所保留。” “叔豪,该你了。”靖波催促道。 叔豪笑了笑,走到兵器架前挑选了一把利剑,以此来对付另一名副将手中常见的长枪。副将一招“直捣黄龙”,就向叔豪的面门刺来。叔豪侧身闪过刺来的长枪,一手轻轻握住长枪的棍子,用内力一震。长棍被震得抖动起来,副将显然也是有些本事的,否则双手早就被震了开去。副将又是一招“回马枪”刺向叔豪的胸膛,叔豪用剑一挡,然后顺着长棍一路滑过去,直奔副将紧握长枪的双手。副将见势不妙忙放开了长枪,顿时变得赤手空拳,叔豪也扔开了手中的剑,两人白手相搏。副将“横扫千军”攻叔豪的下盘,叔豪腾地而起,在翻越副将头顶的时候,双手扣住他的双肩锁骨顺势向后一翻,那副将反而仰面跌倒...... 靖波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深深地被叔豪精湛的武艺所折服。当叔豪顺利获胜退下场来时,靖波兴奋得说道:“叔豪!朝廷有你这等少年豪杰,无论有什么战事一定都能有惊无险!” 靖波的话深深刺在了叔豪的心里,论武艺精湛光他们孙、杨两家的子弟又有何用?他紧锁眉头,叹道:“行军打仗不仅仅靠武艺,还要论智谋和策略,最重要的就是全军的实力......”他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就走开了。不一会儿,他就推说有重要的军务要办,嘱托季杰送靖波主仆二人回去了。 在摇晃的马车上,靖波忍不住问道:“季杰,你三哥他似乎有心事?” 季杰叹道:“他是为了我军的作战力而担心啊。” 靖波不熟悉军务,不能理解为什么孙家军这么精锐,叔豪还要忧心忡忡。她不知道朝廷的军队除了孙家和杨家所率领的两支外,其余的都已散漫成性了。 而季杰也知道这是朝廷的政事,不能向外透露太多,所以也没有对靖波说太多。为了能把话题引开,季杰便问道:“对了,上次去你家送你的那幅字你还留着吗?” “嗯,留着呢。”靖波说道:“我三哥还夸你的笔锋苍劲有力呢,不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写出来的笔韵。” “是吗?令兄缪赞了。”季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只能在此上有所成就了。”他叹了口气道:“唉~~身为将门之子却武艺不精,近则不能为父解忧,远则不能为国效力,实在是有愧于父亲的将军名号啊!” 看到季杰颇有内疚,靖波便开导道:“你也不必自惭形秽。论武艺可能你没有你的三个兄长有作为,但你要知道你所比的三个人都是个中高手,你的武艺也不差啊!在家你是最小,可能等你年长些,武艺就能同你兄长们平分秋色了。” 季杰带着感激笑了笑,道:“谢谢你。其实我父亲说,我们孙家都是以武著称,他希望他的子嗣中能出一个以文胜武的人才来,毕竟武能得天下,而文能定天下。所以我武艺不嘉父亲也不责怪,他希望我能成为孙家以文为官的第一人。” “看来你父亲对你的冀望不亚于你三位兄长!”靖波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爹也说文可安天下,而武则辅国邦。既然你已经清楚自己的方向,又何必执着自己将门之子的身分呢?” 季杰转过头看着靖波,释然的微笑道:“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太过在意自己武将之子的身分了,所以才会如此自卑如此烦恼!”说着他伸手握住靖波的手道:“谢谢你!靖波!” 靖波似乎浑身打了个激灵,马上把手缩了回来,满脸通红的说道:“不......不用谢了。” 季杰没有太过注意靖波的举动,他笑道:“靖波贤弟,你怎么脸红啦?”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靖波说道:“你脸红的样子可真像个大姑娘啊!” “什么啊!我可是堂堂的男子汉啊!”靖波嗔怒着说道。 季杰笑道:“是!是!是我说错话了!”说着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靖波,笑道:“不过论相貌,贤弟你可真算得上是清秀隽永了。” “你还说!”靖波越发生气了。五儿坐在一旁抿嘴偷笑,靖波杏目圆睁的瞪了五儿一眼,道:“你还笑!”五儿忙强忍住了笑,不敢作声儿了。 季杰忙赔礼道:“是我不好!以后不说了。”季杰心想,可能是靖波长得清秀,但是不喜欢人家把他的俊秀同女儿家相比,所以才会如此生气。他微笑着看着靖波,心里对这个兄弟又多了几分喜爱。 送走靖波后,季杰便回到中枢院。到了下午申时时分,宫里突然传来了旨意,要负责文书工作的季杰立即进宫拟召。 季杰忙赶到皇帝的寝宫,英宗头上缠着一条丝布,显然他的头风还没有好转。皇帝靠在龙榻上,旁边侍立着曹俨和张继先。季杰先行了君臣之礼后,便坐到了早就安设好的书案前。 “孙季杰,你听好,皇上现在有了旨意,先把圣意示于尔知,你速速拟旨来看。”曹俨说道。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英宗,英宗微微的点了点头。 “臣,遵旨!”季杰说道,然后提笔静听圣意。 曹俨继续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先派镇威大将军孙廷敬帅兵两万前赴边疆,此去意不在战,而在试探辽国意图,先同辽国进行和议。是战是和待孙廷敬将军回报,朝中商议之后再作定夺。” 季杰立即拟了诏书呈上圣览,英宗看了之后微微的点了点道:“好,就这么宣召吧。”很快,这道诏书就经过宣诏处来到了孙家。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十二章 :言忠言仁首次随父赴边疆,英豪临行各有心事会佳人 “爹!皇上有旨意了是吗?”伯英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问父亲。三个弟弟已经都知道了圣旨上的内容,只有他因为在宫里当差,这个时候才回来。 孙廷敬指了指供在案上的圣旨,道:“你自己看看吧。” 伯英拿过圣旨看了起来。“爹,看来皇上的意思还是主和的。”伯英看了圣旨后说道。 “唉~~”孙廷敬叹了口气道:“朝廷如此示弱,我看辽国的气焰越发嚣张、有恃无恐。” “爹!我随你去!”伯英说道:“我明天就去向皇上请旨。” 仲雄说道:“大哥,还是我去吧,您宫里还有差事,走开不方便。” “不!还是我去!”叔豪说道:“大哥、二哥都身居要职,只有我是个闲人,还是我去!” 兄弟几个都抢着要去,最后孙廷敬说道:“你们不要争了,我自有安排。”他看了看四个儿子,道:“这次就由伯英和叔豪随我一同去。”他对仲雄说道:“仲雄,你呆在军中同杨家少将杨文广继续训练兵将,要知道前方一旦开战你们后援部队的支持是极其重要的,虽然你不随为父前赴战场,但你肩上的重任也很重要。” 不能随父亲去前线仲雄有些失望,但是听到父亲的解释也觉得颇有道理,看来虽然不能陪在父亲身边但身在远方的自己也能为父亲分忧。仲雄点了点头道:“是,爹!孩儿一定不负爹所望,尽全力训练士兵,让宋军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训练有素的强兵之师。” 孙廷敬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嗯,你能这么想就好。”他又转向季杰,这个最小的儿子是孙廷敬最宠爱的孩子,年仅十八岁的他还显得有些稚嫩,孙廷敬实在不放心让这个幼子去前线。“季杰,你在中书省任职,一旦军队开拔赴前线,粮草一定至关重要。你在中书省里一定会涉及粮草安排及运输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重要了吧?” 季杰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孩儿没有哥哥们那么能干,只希望能凭自己的薄力帮到爹爹。” 孙廷敬笑道:“你们四个要记住,无论你们是否在我身边,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朝廷效力,不管你们身居何职,都要尽心做好,知道吗?” “是!孩儿记住了。”四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 夜空明亮,伯英与父亲、兄弟在书房分析了前线的局势后便要回卧房休息。经过卓瑄的小院时,他停下了脚步。刚才吃完饭就和爹爹去了书房议事,今天还没有同卓瑄正正经经的说过话,他转身进了小院。卓瑄的卧房里亮着黄澄澄的烛光,从窗上的影子来看卓瑄好像在做绣活。她的轮廓看上去也是那么漂亮,伯英兀自站在那里,光看影子就看了一盏茶的功夫。 伯英敲了敲门,道:“卓瑄,是我。” 很快,玉扣就开了门。伯英进了屋子,卓瑄放下手下的绣活站了起来,道:“玉扣,去把厨房刚送来的点心拿来。”玉扣得令后就出去了。 卓瑄正在缝衣服,是一件湖蓝色的男装衬衣。伯英问道:“咦?你在做衣服啊?”他拿起衣服道:“是给我的吗?”说着就披在自己的身上比划起来。 “是啊,我想赶在这几天做完。”卓瑄走过来帮伯英穿上衣服,比了比衣袖、领口。“你和老爷就要去边疆了,盔甲一定又重又闷热,你里面穿上这件薄薄的衬衣,一来不会让盔甲压着你的皮肤,二来还能透透气不会太闷热。” 伯英心中泛起了感激,他轻轻握住了卓瑄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卓瑄,谢谢你。” 卓瑄淡淡的笑了笑,道:“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衣服的比例很合适,看起来就像是为伯英量身定做的。“对了,老爷又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有,但我想快了,就在这几天了。”伯英说道:“我明天就要去向皇上请旨了。” “伯英......”卓瑄欲言又止。伯英微笑着看着她,道:“什么?” 卓瑄看着他的双眸,真切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将门之子,若逢战事,难逃上阵杀敌的宿命。我只是想嘱咐你,万事小心,不要让我在家里为你担心,好吗?” 伯英紧紧握住卓瑄的手,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我自己,不让你担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回来和你一起去山上郊游、一起去湖中泛舟。还有......”伯英微笑道:“还有,我陪你一起回杭州看望你的父母,好不好?” “嗯,好!”卓瑄靠在伯英的胸膛,温柔的说道:“我会等你回来,回来兑现你的承诺。” 伯英拉着卓瑄的手道:“对了,今晚夜空中有很多星星,我陪你去花园观星如何?”伯英想用尽量多的时间来陪卓瑄。对此卓瑄欣然同意。于是伯英从柜子里拿了一把羽扇。 “你一向用折扇,为何改用羽扇了?”卓瑄好奇的问道。 伯英笑了笑道:“花园里面蚊虫多,我用羽扇可以为你躯干蚊虫。”说着就携着卓瑄的手往花园去了。 二人仰面星空,静静的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伯英轻轻摇曳着手中的羽扇,卓瑄则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呵气如兰。伯英伸手搂住了卓瑄的腰,怀中的娇妻让伯英心潮澎湃,他俯身亲吻了一下卓瑄的额头,道:“卓瑄,我真的很感激我们的父母,感激他们为我们安排了一段这么好的姻缘。” 卓瑄甜甜的笑了,她没有说话仍靠在伯英的怀中,倾听着他心跳。伯英刚中带柔的搂着她,这是的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第二日,伯英就向英宗提出了辞呈。英宗靠在龙榻上,将养了几天他的头风病已经略有好转。“你考虑清楚了吗?真的要随你父亲一起去边疆?” “是的,臣已经想清楚了。”伯英回答道:“臣是将门之子,理应负甲征战沙场。如今家父年事已年逾四十,臣身为人子理应跟随父亲出征。在公可尽为臣之道,在私亦可尽人子之孝。”伯英跪了下来,道:“望圣上成全臣的忠孝两全。” 英宗点了点头,道:“嗯,难得你有这份仁孝之心。宫中御林军都统也真是束缚了你这条蛟龙。好吧,朕准了你的御林军都统的辞呈。朕加封你为上骑都尉,正四品。加封你弟弟孙叔豪为中骑都尉,从四品。你们兄弟好好赞襄你父亲,为朝廷效力。” “谢主隆恩!”伯英深深的拜了下去。 已是初秋时分,但午后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将军府后花园绿树成荫,坐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叔豪感觉不到丝毫的闷热。一把苏绣纱扇在他手中轻轻摇曳,纱扇上用楷书工整写下的《爱莲说》,墨迹还很新。 “唉~~”叔豪深深的叹了口气。随父出征他义不容辞,但是一想到要好久好久才能听到眠玉姑娘的琴声,叔豪就有些失落。手中的这把纱扇还没有送出去,他就要离开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把扇子送到眠玉的手中。 “叔豪,你怎么在这里啊?”卓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叔豪回头一看,说道:“大嫂。我......屋里闷得很,出来透透气。” 卓瑄看见了叔豪手中的纱扇,好奇的问道:“咦?这把纱扇......” “呃......”叔豪忙把扇子放到了身后,尴尬的说道:“这个......这个是......”他绞尽脑汁的要想出一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拿着一把纱扇发呆。 卓瑄掩嘴一笑,道:“好啦,我知道了。”她看了一眼害羞的叔豪,问道:“是要送给女孩子的吗?” 叔豪憨憨的笑了笑,微微的点了点头。“大嫂!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哦!”叔豪立刻嘱咐道。 “好!”卓瑄笑着答应道。她看着叔豪踌躇的样子,就知道这把扇子没有机会送到属于它的女主人手里。于是她问道:“叔豪,看你的样子,似乎你还没有机会把它送出去哦?”说着指了指那把扇子。 “不......不是啊!”叔豪忙辩解道:“我......我只是还没有找到最好的时机。” 卓瑄笑了笑,道:“嗯,希望你的好时机能快点来临。好了,我要去找想容聊天了。”说着就慢慢离开了。 是啊,这次去前线不知道要周旋到什么时候,时机要到何时来临?叔豪心存疑问。不如今晚去温柔乡,再听眠玉弹奏一曲。他边想边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晚饭后,叔豪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这次他没有带侍从明恩。来到温柔乡的时候还尚早,于是他挑了一个靠近花台的桌子,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任何人。他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酒,等待着眠玉的出现。在这段时间里,叔豪显得心事重重。他想起了这次的出征,虽然朝廷是主和,但按照父亲和杨元帅的分析来看,辽国来者不善,似乎战争在所难免。叔豪虽是名将孙廷敬的儿子,而且自己的武艺也数一数二,但这次对他而言毕竟是打娘胎来第一次出征,才十九岁的他平时可以用他的英勇果敢来面对任何人,但在这个安静的时刻,他内心的那份紧张还是难以在自己的面前掩饰。他抬头看了看此时空落落的花台,这次如果真的与敌军交战,是生是死谁都难卜,到时候就不能再侍奉双亲左右;不能再与兄弟们一起欢笑;也不能再听到眠玉姑娘的琴声了。想到这里,叔豪不由得想问,是不是每个英雄的背后都会存在着这一份胆怯呢?只是这份胆怯仅仅面对自己而生。 随着眠玉上台的时间临近,客人也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坐满了整个温柔乡。温柔乡的仆人们像往常一样将那道白色的帘幕挂了起来,眠玉就要出来了,叔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大军不日就要开拔出征,父亲与兄长近日都忙于各种事务,可能今天是他临出征前最后一次来此听眠玉弹奏了,他要从眠玉一出场开始就认真地品味她的一切。 到了戌时正刻,眠玉出来了。她身后的巧儿抱着她的瑶琴,平稳的安放在琴台上。众人看到眠玉出场了,原本喧闹的场子立刻安静了。只见眠玉缓步走到琴前,慢慢的坐了下来,一双芊芊玉手轻柔的放在了琴弦上...... 叔豪一手托腮,认真地听着从眠玉那双玉手下弹拨出来的音律,完全沉浸在那悠悠的琴声之中。唉~~,如果能站在眠玉身边,同她一起琴箫合奏一曲,那岂不是天下最美之事?叔豪不由得幻想起来...... 一曲奏毕,眠玉像往常一样退了场,大家又恢复了喧闹。叔豪并不像以往一样立刻起身离去,既然今晚是出征前最后一次来此,无论如何也要尽力而为见眠玉一面,叔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么执著,他只知道今天他很想见眠玉,就好像今晚是他最后一次见她的机会一样,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了。于是他向侍女要了笔墨,写了一张拜贴,然后让侍女将老鸨燕三娘叫了过来。 “孙公子,什么事啊?”燕三娘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好了,叔豪虽然来过多次但都没有与之深交,仅仅有几次照面她就清楚的记得叔豪的姓氏。 叔豪笑了笑,赞道:“三娘真是好记性啊!” 燕三娘笑呵呵的道:“啊哟,我们吃这行饭的就事要比别人多留个心眼嘛!公子何事啊?” “在下想劳烦三娘做件事。”叔豪说着就把拜贴拿了过来,双手递给燕三娘,道:“在下想拜见一下眠玉姑娘,不知三娘可否帮我这个忙,将拜贴送上?” 燕三娘瞄了一眼拜贴,并没有接过来。她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笑道:“呦,孙公子您应该知道我们眠玉姑娘的脾气,要想见她可是难事啊!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送上拜贴,我们姑娘连看都懒得看,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人能由此殊誉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叔豪笑着说道:“不过还是劳烦三娘替在下送上拜贴,至于姑娘见与不见,就看在下的造化了,绝不强求!”说着又从钱袋里拿出了五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燕三娘笑眯眯的看着叔豪,要论相貌,这个孙公子可称得上来温柔乡里所有男人中的第一了。年轻英气的叔豪,就连燕三娘这样的半老徐娘也喜欢几分,再加上他恭谦和善,完全不同于其他的公子哥儿。既然他不强求,替他走这一遭也无妨,于是燕三娘接过了拜贴和银子,道:“好吧,我就替你走一趟,不成可别赖我哦!”说着就一扭一扭的朝后院走去。 叔豪看着燕三娘离去,他又安静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喝着茶等待着一会儿的结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琴箫和鸣叔豪征前终了心愿,出征在即少年将军坦言胆怯 眠玉回到房里刚沏上一壶新茶,就听到有人敲门。巧儿打开门来,就看见燕三娘拿着一张红色的贴子站在门口。 “眠玉啊!”燕三娘兀自走进屋里,笑呵呵的说道:“楼下有位公子想要见你一面。” 眠玉头也不抬的说道:“妈妈是知道女儿的,又何必做这等无用之事?”说着随意的翻阅着手中的琴谱。 “哎哟,女儿啊,你就看看这拜贴吧。”说着就把贴子放在了桌上。 眠玉的目光仍然聚在她的琴谱上,她淡淡地说道:“不看了,劳烦妈妈把贴子退回去吧。” 巧儿拿起帖子交还给燕三娘。燕三娘无趣的接过帖子,自语道:“唉~~看来孙公子要失望喽。”说着就要离去。 听到“孙公子”三个字,眠玉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俊朗的青年,就是那个私闯绣楼、诗会相随的年轻人。“等一等。”眠玉终于抬眼望了望燕三娘,道:“把贴子拿来我看看。” 燕三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眠玉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她忙递上了叔豪的拜贴。眠玉接过拜贴,帖子的左上方用工整地楷书写着“眠玉姑娘亲启”,右下方用稍小一些的楷书写着“慕者孙叔豪拜上”。 “孙叔豪?”眠玉轻声念道。没错,就是那个孙公子。眠玉微微一笑,道:“烦请妈妈带他上来吧。” 燕三娘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啊?女儿,我没听错吧?你答应啦?” “是啊。”眠玉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孙公子也通音律,可以上来交谈一番。” “你怎么知道他通晓音律?你们见过面啊?”燕三娘好奇的问道。 眠玉笑笑不答,只是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巧儿知道小姐与这位公子见过面,也知道她不想让燕三娘知道这件事,于是道:“妈妈,您就不要多问了,把那位孙公子请上来就是了。” “小蹄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使唤我了?”燕三娘用手指戳了一下巧儿的脑门后看了一眼眠玉就兀自下楼去了。 叔豪一杯清茶刚喝完,就看到燕三娘朝这里走了过来。他忙站了起来,等燕三娘走到自己跟前,恭逊的问道:“三娘,眠玉姑娘的意思如何?” 燕三娘瞄了叔豪一眼,撇了撇嘴道:“算你有造化,眠玉姑娘答应了。” “真的啊?”叔豪兴奋得说道。 “嘘~~”燕三娘忙拉住兴奋异常的叔豪说道:“要死啦!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要知道你可是眠玉姑娘第一位入幕之宾,千万不能声张,如果让别的公子哥儿知道了,以后我可有的烦了。”说着她轻声叹了口气道:“天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想的。跟我来吧。” “是!劳烦三娘了。”叔豪边说边跟着三娘往后院去了。越靠近眠玉的绣楼,叔豪就显得越紧张。后院有的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她们不断的从叔豪身边走过,有的还会回头朝他抛一个媚眼。可是现在叔豪心里只有一个身影,对身边这些胭脂水粉跟本就是视而不见。 到了眠玉的绣楼,燕三娘引着叔豪上了二楼。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道:“女儿啊,孙公子来了。”不一会儿,巧儿打开了房门。燕三娘转过头对叔豪说道:“孙公子,请进吧。” “多谢三娘!”叔豪谢过燕三娘后就进了眠玉的闺房。 巧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道:“请公子稍候。”说着就进了里屋。 这是叔豪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他只是在门廊外与眠玉对话,这次能进到房里真是一大跃进了。眠玉房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情舒畅。素雅的装饰一点都看不出这里是温柔乡里的一栋绣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书香门第的小姐闺房呢。 只见巧儿从里屋走了出来,道:“公子,小姐让您进去。” 叔豪顺从的进了里屋。一进屋就看到了眠玉的身影,只是一道珠帘将二人隔了开来。叔豪心道:这珠帘比起花台上的白帘来,要看得清楚多了。他礼貌的做了个揖,道:“在下孙叔豪,拜见小姐。” “公子有礼了。”眠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清脆。在叔豪听来简直是天籁之声,绝不亚于她的琴声。“公子请坐。巧儿,替孙公子沏茶。”叔豪坐了下来,巧儿沏上了一杯茶,放到叔豪的面前。只听眠玉说道:“这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请公子品尝。” “多谢,小姐。”叔豪喝了茶。叔豪喝过最好的雨前龙井,也不过尔尔。不知道为什么,这杯雨前龙井特别的清香,特别的甘甜。 眠玉看着珠帘外的叔豪品了一口茶,道:“不知公子此番求见所为何事?” “呃......”叔豪想了想,腼腆的说道:“不瞒小姐,在下倾慕小姐的琴艺已久,相信小姐已经知晓。”他抬头看了看眠玉,珠帘的阻隔使他看不清楚眠玉的表情。“在下一直梦想着能与小姐琴箫合奏一曲......本来这个愿望在下只是一直放在心中,没有勇气向小姐提起。但是在下不日就要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回京聆听小姐的琴声。所以在下今日才会冒昧的求见小姐,希望在我离京之前能完成心中的这个愿望。”说着他站了起来,作揖道:“望眠玉姑娘玉成!” “公子要离京吗?”眠玉笑了笑说道:“你我有过几面之缘,公子的要求对眠玉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而已。能够在公子离京之前助公子了却心愿,眠玉愿意效劳。” 叔豪心中欣喜万分,他连连谢道:“多谢小姐玉成!在下感激不尽!” 眠玉淡淡的一笑,道:“巧儿,把玉箫拿来。”巧儿拿了玉箫过来递给了叔豪。眠玉坐到琴前,问道:“不知公子想合奏哪一曲?” “不如弹奏一曲‘平沙落雁’吧。”叔豪提议道。 “好。”眠玉顿了顿,道:“那我们开始吧。”说着开始弹奏起古曲“平沙落雁”。当琴声响起,叔豪将玉箫放在了唇边,他的心愿就将在此刻实现。 雁落平沙,四顾凝望,满腹愁绪,若走若停。失意懒散的心境,流出的音律,恰如一声声呜咽。大雁一遍遍回翔瞻顾,久久不肯离去,每一声鸣叫都在表达着对昔日的留恋和向往,表达着深沉的思念和离别的惆怅。缠绵的柔情,总是欲罢不能,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凄凉和寂寞。此刻,繁华已尽,往事如烟。面对辽阔的天空和大地,不由得发出了感叹:今来古往无不死,独有天地常悠悠。 叔豪觉得自己就像南飞的大雁,心中有太多的不舍。他偷偷的望着珠帘里的眠玉,她是否知道自己对她的倾慕呢?一曲完,叔豪只觉得这曲子为什么如此的快,这么快就结束了他与眠玉的合奏。不知道下次合奏会在何时?亦或者已经没有下一次了。他将玉箫放下,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成全,在下此番能与姑娘合奏真是在下的造化!”他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在下不再叨桡小姐,就此告辞!” “公子走好,恕不远送了。”眠玉站了起来,身子略微下蹲行了个万福。 离开了温柔乡,叔豪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晚风吹在他的脸上,好像正在把他从梦中唤醒一样。叔豪回头看了看仍然灯红酒绿的温柔乡,在晚风中露出了微笑。能在出征前了却心愿,他已经很觉得很庆幸了。 不久,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现在是七月初刚过立秋,圣旨上说让孙氏父子七月初十开赴边疆。时间紧迫,孙廷敬忙着军队出征的事情,伯英、仲雄、叔豪和季杰也帮着父亲处理事务,整个孙家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离军队出征还有三天。夜晚,伯英独自一人在凉亭里小酌。就要赴战场了,伯英也是头一次,紧张的心情随着时间的临近也越发频繁。他不想让卓瑄看到自己紧张的样子,所以躲到了这里。 “大哥,一个人喝酒多没劲啊?”仲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伯英回头一看,是仲雄和叔豪。他笑了笑,道:“坐吧。”说着也替他们斟上了两杯酒。 “大哥,你看来有些心事哦?”叔豪喝了口酒问道。 伯英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自己面对沙场会毫无畏惧,可是......”他苦笑道:“原来我也怕。唉~~我真觉得对不起父亲。”说着喝下了一杯酒。 仲雄拍了拍伯英的肩,道:“那是因为你心里有了牵挂的人,你怕那个人为你担忧。” 听了仲雄的话,叔豪看了他一眼。顿时能完全领悟他言语中的意境。 伯英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嗯,可能你说得对。卓瑄她......”说着他忽然会心的笑了。 “哎哟哟,斗大的一个‘甜’字写在你的脸上了。”仲雄笑呵呵的说道。 “你也不差啊?想容对你也是关怀备至呀!”伯英笑眯眯的看着仲雄,问道:“怎么样?我们这位小辣椒般的表小姐没有让你受委屈啊?” 仲雄被大哥说得脸红起来,道:“大哥,你打趣我!” “哈哈哈哈~~你也长大喽!”伯英的心情也开朗起来。他转向叔豪,笑道:“接下来就是我们的豪少爷了,怎么样?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吗?” “我......”叔豪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羞涩的摇了摇头。 兄弟四人喝了会儿酒后,伯英就道:“我该回去了,吃过饭就在这里,已经一个时辰了。” 仲雄笑了笑道:“是赶着去见大嫂吧?” 伯英站起身来,笑了笑道:“你们自便吧。”说着就带着轻松的心情走了。 仲雄看了看叔豪,道:“你有事吗?” “没事啊,我陪你。”叔豪说道。 “呵呵,我有事。”仲雄站起身来,道:“想容又突发奇想要学武了,我只好尽量应付她。” 叔豪瞟了她一眼,道:“那你还不快去?要这位大小姐等,你可惨了。” “好啦!你自便吧。”仲雄拍了拍叔豪的肩膀,笑着走开了。 留下了叔豪一个人,他把玩着手里的酒盅,想起了眠玉。就要离开了,不知她是否对我有一丝留恋呢?忽然,叔豪自嘲的笑了笑,心道:叔豪啊叔豪,你也太自作多情了,你和眠玉统共见面没有几次,你对她情根深种,而她说不定对你只是泛泛之交。其实能与眠玉一起合奏一曲,已经很满足了。孙叔豪,你就不要再苛求什么了,人要懂得知足。 想到这里,叔豪兀自笑了笑。喝尽了手中的那盅酒,他也起身回了房。他从枕下拿出了那把纱扇,这把扇子是买给眠玉的,还是在走之前把它送给它的主人吧。于是他写了张帖子,然后叫来了明恩。 明恩拿着豪少爷的扇子和帖子一路小跑来到温柔乡。找到了燕三娘,将少爷给他的帖子和一百两银子交给了她,然后就说要亲手将东西交到眠玉的手中。燕三娘不用看帖子就知道这个侍童是孙公子的人,而且也得了银子,于是便帮着他通报了一声。不一会儿,眠玉就让燕三娘将明恩带去。到了绣楼,明恩很恭敬的站在外屋,然后将苏绣纱扇交给了巧儿,让巧儿转递给里屋的眠玉。 眠玉接过纱扇,被上面写着的《爱莲说》所吸引。虽然只是一篇人人都能诵读的词,但是她却能看到些下这些字的人心中的爱意。想起叔豪俊朗的样子和温文儒雅的举止,眠玉会心的笑了。对了,他似乎要远行?而且那天隔着珠帘看到他的样子,似是有心事一般。 “这位小哥,你家公子是否要远行啊?”眠玉问道。 明恩说道:“是的,我家公子三日后就要随我家老爷出征了,所以公子才让小的连夜将此物送来。” “出征?”眠玉只是听燕三娘说孙叔豪是个商贾之子,所谓的远行可能也是为了去外乡做生意,丝毫没有同官场和沙场牵扯到一起。“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是经商的吗?我是听说朝廷要出征边疆,但为什么他也要跟着去?”眠玉突然很想知道一切。 明恩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少爷不让小的说的,但是小的深知我家少爷对姑娘的情义,不忍少爷再受相思之苦。不瞒姑娘,我家公子就是镇威大将军的三公子。”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十四章 饯英雄眠玉相邀绣楼一聚,悉心事想容缓解仲雄压力 “他是镇威将军的公子?”眠玉不由得向捏在手中的那份拜贴看去。 明恩回答道:“小的不敢欺瞒姑娘。” 眠玉站起身来,走到内室与外室交界的门廊边,细声问道:“那......那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商人?” “这个......”明恩摇了摇头道:“这个小的也不知晓。姑娘若无吩咐,小的还要回去向少爷复命,先行告辞了。” “等一下!”还没等明恩走出大门眠玉就叫住了他,明恩转过身来等待着眠玉的吩咐。“小哥,劳烦你带个口讯给你家公子,就说我明晚相约他绣楼一聚,为他饯行。” “是!小的一定将口讯带到。”说着明恩就离开了温柔乡。 巧儿为眠玉斟上一杯茶,道:“姑娘,原来那个孙公子也是官宦子弟啊。” 眠玉坐在桌前,轻柔的拿起那封叔豪亲手写的拜贴,道:“可是我感觉他同普通的官宦子弟有所不同。”看着拜贴上端正的字迹,她能看得出叔豪并不是一个轻浮的纨绔子弟,他每次来这里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就是为了自己。 巧儿见眠玉兀自出神,笑了笑道:“看来姑娘对这位孙公子另眼相看哦。” 眠玉抬眼看了看巧儿,淡淡的说道:“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是女儿之身又沦落风尘,但是也钦佩为国征战沙场的铮铮男儿。他们为了国家安宁不惜自己的安危披甲上阵,冒死杀敌。”眠玉又细细看了看手中的拜贴,微笑着说道:“就算他是个普通的士兵,只要他喜欢我也会在出征之前为他弹奏一曲以示珍重。” “哦~~”巧儿笑嘻嘻的说道:“原来如此啊。” 巧儿的口气显然是觉得姑娘对孙公子有着别样的情谊,眠玉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叔豪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西周姜子牙所著的《六韬》兀自认真,到了战场重要的就是出奇制胜,现在叔豪正在仔细研究着《武经七书》中的各种战略布阵。灯光忽忽悠悠的晃动,叔豪已经完全沉浸在古代的战场策略精要之中。 “三少爷。”明恩轻轻的推门进来。 “回来啦?”叔豪头都没抬,问道:“亲自送到眠玉姑娘手中了吗?” 明恩道:“送到了。眠玉姑娘还让我给少爷带个口讯。” “哦?”叔豪放下了手中的书,道:“她让你带口讯给我?她说了什么?”叔豪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眠玉对自己说的话。 “姑娘说,她想邀公子明晚绣楼一聚,为公子饯行。”明恩如实地说道。 “饯行?”叔豪感觉眠玉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于是问道:“明恩,你同姑娘说了些什么?” “嗯~~”明恩支支吾吾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跪了下来,道:“少爷,小的斗胆将少爷的身分告诉了眠玉姑娘......” “什么?你把我的身分告诉她啦?眠玉已经知道我是......”叔豪猛地站了起来,手边的《六韬》也被他碰掉在地上。 明恩忙磕头道:“少爷!小的知道是自作主张,但是小的见少爷对眠玉姑娘朝思暮想,难以释怀。如今少爷又要远征,您与眠玉姑娘两地相隔,少爷一定会更加相似难耐,所以小的就大着胆子告诉了姑娘。” “唉~~你先起来吧。”叔豪摇了摇头道:“算了,她知道了也好,我也不比瞒得那么辛苦。我唯一担心的是我经常出入温柔乡,会给将军府蒙羞。” 明恩站起身来,问道:“少爷,那您明晚还去不去赴约啊?” 叔豪抬头看了看他,道:“去。既然姑娘相邀,岂有爽约之理?”说着他望着朗朗的夜空,心想:不知眠玉邀我一聚所为何事?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憧憬。 “二表哥。”想容端着酒酿圆子来到仲雄的书房。推开房门就看见仲雄的书桌上凌乱的堆满了书,而仲雄就把头埋在这些书里。“我刚学会做的酒酿圆子,有没有兴趣捧个场?” 仲雄抬起来来,笑道:“能尝到我们大小姐亲自做的酒酿圆子,是我的荣幸啊!”说着他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来。 想容舀上一碗酒酿圆子端给仲雄。这些日子二表哥似乎清瘦了不少。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书,道:“你已经把自己埋在这些书里好些日子了,有没有想出什么练兵的方法?” 仲雄咽下口中的酒酿汤圆,道:“有些头绪了,明天我再同文广兄商榷商榷。”他笑着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的做的酒酿圆子得到了我娘的真传啦!” “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央求姨妈教我做的。”想容边说边为仲雄整理着书桌,“我看你这些天都要在书房呆很久,担心你饿着。你也知道你自己一旦做事入了神就什么都不顾了。” 仲雄已经把一小碗的点心吃完了。他放下了碗走到想容身边,感激地说道:“想容,谢谢你那么关心我。” 想容转头微笑着看着他,道:“你是个认真的人,我知道这次姨父没有带你去前线,你心里总有些失落。所以对姨父嘱托的练兵一事格外的投入。” 提到这次不能随父出征,仲雄的确有些失望,但是他告诉自己父亲的安排肯定有其深意,父亲选择自己驻守后方是因为相较伯英自己更加熟悉军营中的各种事项;而相较叔豪自己更添一份持重。父亲是相信自己才会做出如此的安排,但是作为武将不能出征心中总有些芥蒂。仲雄一直以为自己在人前将自己心中这些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没想到还是让想容看了出来。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的心事自以为不为人知,但还是逃不过你的慧眼。”书房的正中安放着一个案几,上面的剑架上放着仲雄的宝剑。他轻抚过自己的宝剑,道:“它是爹爹在我十二岁时特意命人铸造送给我的,爹说我的剑法有着一种难言的飘逸。但是它至今为止还没有发挥过它的剑气威力。”他从剑架上把宝剑拿了下来,轻轻一拔,一阵寒光晃动,仲雄的脸庞映在了剑身上。 想容握住了仲雄握着剑柄的手,轻轻地将剑身推进剑鞘,道:“我倒是希望它永远都不要发挥它的威力,就这么静静的躺着。” 仲雄抬眼看着想容,微笑道:“对,如果太平盛世那它根本就没有机会出鞘。”他转身把剑放回剑架上,道:“那我们就祈求上苍,让这场冲突尽快平息。” 想容不再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她又为仲雄舀上一碗酒酿圆子,道:“再吃一碗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仲雄接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有劳表妹了,日后谁若是娶了你,那真是他这辈子的福分哪!” 想容瞪了他一眼,道:“你取笑我!”说着她就要把仲雄手里的那碗酒酿圆子拿走。 仲雄忙把碗护在怀里,笑道:“别生气嘛!”说着他靠近想容的身边,在她的耳边嬉笑道:“我相信我是个有福分的人,一定会抱得美人归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啦?”想容的脸红了起来,骂道:“一定是跟叔豪学坏了!” 仲雄笑道:“别生气啦!对了,这些日子我忙于公务,所以就没有什么时间来陪你了。” “我知道。你不用管我,忙你的事情要紧。”想容体谅的说道:“男子汉理当以事业为重,我已经不是小女孩儿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仲雄将吃过的碗放在托盘里面,道:“这些日子你可以跟娘多学学厨艺,我不介意来当你的试吃。”说着便对想容笑了笑。 这时,有人敲门,是季杰的声音。“二哥,你在吗?”季杰推门进来看到想容也在,便笑了笑道:“咦?表姐也在啊?”他看到桌上的酒酿圆子,冲着仲雄笑道:“二哥好口福啊!”他又对想容说道:“表姐偏心,为什么只给二哥吃?” 仲雄见想容脸上一阵绯红,忙把一大碗酒酿圆子端给季杰道:“谁说没你的份啦?这些都给你!趁热快吃吧!” 季杰笑了笑道:“我听厨房的小丫头说,我们大小姐今天下午在厨房呆了大半天,央求着我娘教做点心,原来就是为了做二哥最喜欢的酒酿圆子啊?”他朝想容看了一眼道:“让我也来尝尝看。”说着就喝了一口,只见他皱了皱眉头道:“咦?怎么一点也不甜啊?” “不会啊!我刚才还喝过,挺甜的呀!”仲雄也喝了一口,道:“是甜的呀!” 季杰笑呵呵的说道:“二哥,我看就算不放糖你也喝得甜滋滋的吧?”说着他俏皮的看着想容说道:“是吧?表姐?以后记得不要浪费糖了。” “好啊!连你也来取笑我!”想容又气又羞得揪着季杰的耳朵说道:“你们哪!怎么都跟叔豪一样,都是他把你们带坏了!” “阿嚏!”身在另一个院子里的叔豪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自语道:“是谁在骂我呢?” 第二日,伯英同叔豪随父亲前去军营察看出行前的准备,仲雄则前去天波府找杨文广商议如何强兵的方法,季杰就整天呆在中书省里协助相关官员调配前线粮草的事项。 叔豪跟随在父亲和大哥的身后,努力学习着行军的要点,例如:如何安排行军的速度;如何安置行军中的安营扎寨;如何让后勤的部队配合作战的部队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叔豪突然觉得原来做一个将军不只是要冲锋陷阵,还要学会如何治理自己的军队,做到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他看着父亲认真听军中的司务汇报各种情况,然后适时地做出安排,就感到自己离父亲的距离还很远很远,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的申时,叔豪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心今晚是否能准时回家,因为今晚对他来说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约会。看父亲还忙于军务迟迟不回去,他不免开始担心起来。正当他兀自忧心的时候,家里的家丁来了,说母亲让他们父子三人回家吃饭。于是孙廷敬才下令回将军府。 从京郊的军营回到将军府需要一个多时辰,等孙廷敬父子回到家已经是酉时末刻了,匆匆的吃过晚饭,叔豪赶紧回房换了件衣服就带着明恩往外跑。刚到大门口就和孙廷敬撞个正着,叔豪忙收起匆忙的神色,慢慢走到父亲身边。 孙廷敬看他换了衣服便道:“怎么?要出去?” “是,几位同窗听说孩儿要出征,便为孩儿饯行。”叔豪迫不得已只好说谎了。 “哦。”孙廷敬点了点头道:“那你早去早回,明天一早还要去营中处理军务。” 叔豪点头道:“是,孩儿记下了。”见父亲渐渐走远,他立刻一路小跑往温柔乡去了。 已经戌时二刻,眠玉应该已经奏完曲子退场了,叔豪刚进温柔乡的大门燕三娘就看见了他,于是便摇着扇子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孙公子您怎么才来啊?我们姑娘都已经退场了。” 叔豪看了看空落落的花台,皱了皱眉头。这时巧儿走了过来,她对叔豪说道:“孙少爷,我家姑娘见您没来,所以让我在此守候,您随我来吧。” “有劳姑娘!”叔豪作揖道。 叔豪刚要随巧儿离去,就听到燕三娘说道:“等等!我怎么不知道眠玉有此安排?” 巧儿驻足说道:“妈妈,这是姑娘的意思,您可别在此声张,免得麻烦。” 被巧儿一说,燕三娘马上不再提及此事,如若让别人知道可以亲见眠玉,那可有的烦了。燕三娘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叔豪随巧儿往后院走去。三娘心道:真不知道这个姓孙的有什么好的?只不过是模样俊了些但也只是个商贾而已,这里出入的王孙公子多的是,眠玉怎么偏偏对这个姓孙的另眼相看?眠玉因为只卖艺不卖身,而且琴艺非凡,平日里燕三娘把她当成摇钱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所以对眠玉一些任性的举动也只好哑忍。 “噔噔噔......”叔豪走在绣楼木制的楼梯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眠玉的闺房门口。巧儿推开房门道:“姑娘,孙少爷来了。”然后她就将叔豪让进了屋里。 叔豪进了屋,就闻到了一阵清幽的檀香。“在下孙叔豪,见过眠玉姑娘。”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十五章 :赠玉箫绣楼话别情意绵长,笼人心君臣会见以示圣恩 叔豪抬眼看着那一串微微晃动着的珠帘,只听见眠玉清朗的声音说道:“孙公子,您今日来晚了。” “姑娘,实在是抱歉!在下今日有要事缠身,紧赶慢赶过来,姑娘已经演奏完毕。”说着又作了个揖道:“望姑娘恕罪。” 只听见珠帘一阵响动,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衫的清秀女子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了叔豪的面前。“临出征还有两天,孙督尉自然是公务繁忙。” “孙督尉?”叔豪心道。他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眠玉。那如玉般的脸庞让叔豪心醉,一时间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孙督尉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赴我的约,真是眠玉的荣幸!”眠玉缓缓地走到桌边。 叔豪的身子顺着她移动。“在下能得到姑娘的厚爱,二上绣楼,这才是在下的荣幸。”叔豪很礼貌的站在那里,面带着甜蜜的微笑。 眠玉命巧儿摆上一桌简单的酒菜,然后伸手请叔豪坐下。两人相对而坐,巧儿为二人斟上酒后侍立在一旁。眠玉端起酒杯道:“昔日不知公子身份,还将公子视为那些狂蜂浪蝶,实在有愧。这一杯就算是小女子向公子赔罪的。”说着浅浅的喝了杯中酒。 叔豪笑了笑道:“是在下冒犯在先,如要赔罪理当是在下赔罪!”说着也将杯中酒饮尽。 眠玉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皮肤偏黑,有着健壮的身体,显得英武非凡。再加上叔豪面目英朗,不由得让眠玉心生几分好感。“公子在过两日就要出征了吗?” “是。”叔豪点头道:“再过两日我就要同父兄一起远赴锦州。” “我虽是女儿之身,但及其钦佩那些个铮铮男儿。”眠玉抬头柔和的看着叔豪,道:“你们为国征战,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等豪情让人肃然起敬。”叔豪认真地看着眠玉,仔细倾听着她的话。“孙廷敬将军的英勇事迹我也听闻不少,没想到你......”眠玉看了叔豪一眼,然后羞涩的将目光转向他处,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孙将军的公子。其实想想你我见过的寥寥数面,公子的举止谈吐,就能看出公子是出自名门。” 叔豪惭愧的说道:“在下实在不敢与家父相提并论。身为将门之子,保家卫国是分内之事!当年杨公继业,七子去一子还,此等忠义正是是我等武将效法之例。叔豪不才,不敢与杨公的几位哲嗣相较,只盼能在前线不负圣上厚望,不辱孙家名声,以在下的热血证明孙家对朝廷的忠勇。” 叔豪的豪言让眠玉钦佩,所谓美人爱英雄,更何况这个英雄是个俊朗的翩翩少年。眠玉在赞赏之余,也担心眼前人的安危。毕竟这是去战场,是生是死谁都不能知晓。她微微抬眼,望着叔豪,道:“不知公子此去,何日能还?” 叔豪感应到了眠玉担忧的眼神,两人四目相交,心潮澎湃。“辽人退兵之日,便是我孙氏父子还京之时。” 眠玉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杯道:“公子在外要保重身体,望公子能平安归来。” 叔豪也端起酒杯与眠玉的酒杯轻碰,道:“多谢姑娘厚爱!”他仰头喝尽杯中酒,缓缓地放下杯子,想了想道:“姑娘在京师,也要保重身体......” 眠玉微笑着,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两人对视许久,似乎在用眼神诉说着一些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情感。只见叔豪自斟了杯酒后轻叹了口气走到了窗口。眠玉问道:“公子为何神色堪忧?” 叔豪回头,淡笑道:“不瞒姑娘,我此次是有生以来初次出征。壮志豪情固然有,但在夜深人静之时,也颇有担忧。”他看了看眠玉,自嘲道:“你没想到我也有胆怯的时候吧?” 眠玉会心的一笑道:“面对生死,谁都会有胆怯,公子无需自责。” “哈哈哈哈~~”叔豪似乎得到知己般释怀的笑了起来。“人都言,镇威将军一门四杰。长子仁孝、次子持重、三子英勇、四子睿智,然不知人非圣贤,我敢断言就算是武圣关云长出征之时也有怯懦之时!”叔豪摇了摇头道:“背负着孙叔豪的名字,我告诉自己,一旦战事四起你的命就不是自己的,幸者得胜还朝,悲者马革裹尸。” 见叔豪有些动情,眠玉便开解道:“公子武艺精湛,相信公子一定能吉人天相。” 叔豪看着眠玉,惨然一笑,道:“吉人天相?这只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其实论生死,我孙叔豪毫不畏惧。但是一想到家中父母,我就心又不忍。如果我不幸战死沙场,那就难尽为人子的孝道。”说着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眠玉,道:“也不能再听到姑娘琴下的天籁之音了。” 眠玉自然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那丝爱慕之意,她微笑着低下头道:“公子多虑了。” “唉~~”叔豪摇了摇头,道:“那次与姑娘琴箫合奏一曲,宛如昨日。不知此等殊荣何日才能复有?” “公子若想,今日大可合奏一番。”说着她便命巧儿取来了那天叔豪用的那支玉箫。 叔豪接过玉箫道:“姑娘为我几次三番破了姑娘在此所定的规矩,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眠玉含笑问道:“不知公子今日想奏哪首曲子?” “不如奏一曲《卧看云起》如何?”叔豪提议道。 “好。”眠玉熟练的将双手按在琴弦上...... 舒缓的曲调中带有一丝微弱的压抑,压抑中又不乏行云流水般的柔美。奏着奏着两人就仿佛看到了一幅山水间的画面,一个少年同红颜知己一起在山间游历,百无聊赖于是便躺在地上看天空,如深的看着天空,看着那云一会儿汇聚,一会儿展开,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看着看着就各自睡去了,等醒来时可能已经是夕阳斜照。 一曲奏毕,叔豪轻轻的将玉箫移开自己的唇边,柔情似水的看着眠玉,有些情不自禁。“眠玉,不知待我还朝后,你是否愿意与我去山间一同卧看云起?”此语一出,叔豪就万分懊悔!可能是曲子的柔情让他有些难以自控,但是他如此唐突的提问,不知是否会让眠玉感到突然,他担心“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若是这样恐怕他与眠玉就连这琴箫合奏的朋友的做不成了。 正当叔豪兀自后悔的时候,只见眠玉先是有些震惊的愣了一愣,然后两腮略带微红的说道:“若公子能平安还京,眠玉愿与公子山间一游。” 叔豪怔怔的看着眠玉,心里默念着刚才眠玉的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半晌,他才兴奋的说道:“真的吗?”他高兴得想去拉住眠玉的手,但还是让理智占了上峰。他深深地作了个揖道:“多谢姑娘!” 见到叔豪如孩童般的纯真,眠玉不由得掩面而笑起来。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玉箫,道:“这支玉箫就赠与公子吧。” 叔豪双手接过玉箫,道:“多谢姑娘赠箫,在下定将此箫随身携带,以铭记姑娘的厚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叔豪惦记着明日的公务,便起身告辞。眠玉命巧儿送叔豪除了温柔乡的门口。 “巧儿姑娘不必送了。”叔豪回头对巧儿说道。 巧儿微笑着说道:“孙公子真是好福气,能得到我家姑娘的青睐。” “嗯?”叔豪有些不太明白。 巧儿指了指叔豪手中的玉箫,道:“此物是姑娘的心爱之物,姑娘将它赠与公子,可见公子在我家姑娘心中已非一般的听客了。” 叔豪虽然知道眠玉对他不是对待一般听客一样简单,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玉箫是眠玉的心爱之物,这分明已经将眠玉的心事表露的很清楚了。受宠若惊的他突然显得有些木讷了。 巧儿笑了笑后,突然严肃的说道:“孙公子,望你不要辜负我家姑娘,不要以为她是青楼女子就将她的感情当做玩物。我家姑娘虽然身在浊渠,但身心却是冰清玉洁的。” 叔豪忙点头道:“是!是!在下倾慕姑娘,又怎会将她的情谊当成儿戏?” “嗯!你知道就好!”巧儿说道:“那孙公子,你走好,我回去了。” 送走了巧儿,叔豪兀自站在温柔乡的大门口发呆。等候已久的明恩走到他身边之时他都没有意识到。明恩先是叫了几声,见没有反应,便推了推叔豪。这时叔豪才缓过神来。 “少爷,您没事吧?”明恩问道。 叔豪面带着桃花般的笑容,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第二日,孙廷敬同伯英、叔豪一起去军营中巡视后,便奉命来同仲雄、季杰去皇宫面圣。 御书房内,头风初愈的英宗靠在龙椅上,面色还有些苍白。离出征没多少时间了,今天他召见孙氏父子第一是要向孙廷敬授意此次出征的意义,万一遇到非战不可的情况,他可以做些什么;第二是要激励一番孙家的几个儿子,毕竟他们是目前为止最有希望将来能成帅为将的人才! 英宗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孙氏父子,道:“孙卿家,平身。”父子五人起身站立在两侧。英宗说道:“孙将军,此去锦州意义重大!朕虽然不主交战,但是也不能容忍任何有辱国体之事!将军此去一来要缓和宋辽两国的战事,二来也不能有任何妥协!” “是!”孙廷敬说道:“臣一定以大宋的荣辱为重!不负陛下重托!” 英宗点点头道:“朕知道,有很多人在议论此事。都认为朕的决定太过忍让,纵容了辽国的气焰。”英宗叹了口气道:“朕在国内实施新政,如今刚略见成效就发生了这等事情。朕不想国力分散,所以想以缓兵之计暂时将辽国稳住,先安内后定外。但倘若此番辽国欺人太甚,将军大可向其宣战,以撼国体!” 孙廷敬抱拳道:“微臣谨遵圣命!定将边疆之事每日上报朝廷,辅佐陛下平定此番战事。” “嗯!”英宗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看了看孙家的四个儿子,道:“此番是孙伯英同孙叔豪随将军远征。你们都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一定要在前线多学多看,将来大宋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保卫了。” 伯英说道:“陛下对臣等的厚望,臣等一定铭记于心!” 英宗看着伯英,有些愧疚的说道:“伯英啊,朕真的有些对你不起啊!当初你欲与杭州将军的女儿成亲,但适逢国丧,不得不将婚期暂延。如今却又要你远征边疆......朕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了。” “身为臣子,理当为陛下排忧解难!况且臣也想在功成名就之时,迎娶楚家小姐!”伯英说道。 “好!有志气!”英宗赞许的说道:“朕当初答应过你父亲,等你成婚之时一定会送上一份厚礼。此次待你父子的生还朝,朕定会亲自为你与楚家小姐主婚,成全你们的天作之合。” 伯英跪下来拜倒说道:“臣,谢主隆恩!” 英宗又转向叔豪,道:“孙叔豪,你的武艺朕早有耳闻。此番出征,你若建功,朕也一定会厚赏你!” 此刻叔豪的心已经一半不在这里了,他心里面想的还是昨晚与眠玉一起的琴箫合奏。皇帝的话他只听了个一半,但他也猜到肯定是什么论功行赏的话,于是拜道:“臣,谢主隆恩!” “孙仲雄。”英宗又对仲雄说道:“你虽然不能随父出征,但是朕已将京城的四大军营都交托给你与杨文广训练,他们就是我们大宋最坚实的后援!你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啊!杨家人丁淡薄,如今只有杨文广一个男丁,朕不忍杨公后人再遭不测,故而大力提携后起之秀。而你孙仲雄就是人才之一!你的沉着冷静是同年龄人中少有的,稍加磨练你一定能超越父亲。”英宗又转向季杰,道:“孙季杰,朕会调你去酬酢粮草和军需物资,协助朝廷为前线的将士们提供最好的保障!这也是历练!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啊。” 季杰稚气未脱的脸庞也显示出了男儿的责任。英宗心道:此时最重要的就是鼓励军心,如此看来,孙氏父子已经众志成城,愿为自己肝脑涂地了。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行前嘱托多番叮咛盼早归,帝胄龙孙难耐寂寞强施暴 “夫人,铠甲已经取来了。”林凤荷的侍玉扣把刚从祠堂拿来的两件盔甲放在了桌上。 林凤荷看了一眼这一金一银两件铠甲,说道:“玉扣,去把大少爷和三少爷叫来。” 不一会儿,伯英和叔豪就过来了。“娘,您找我们啊?”叔豪一进门就问道。 林凤荷一手拉着伯英一手拉着叔豪道:“儿啊,过来。”她坐了下来,两个儿子就安静的侍立在母亲两侧。林凤荷看了眼桌上的两件铠甲说道:“明天你们就要出征了,这两件是你爹年轻时穿过的战衣。” 伯英和叔豪互望了一眼,伯英说道:“这战衣是爹的珍爱之物,娘为什么把它们拿出来?” 林凤荷抚过这两件带着伤痕的战衣,说道:“这两件战衣是你爹两次大战时穿的战衣,那时你们爹爹迎战敌方主将,大胜告捷。而有凑巧第二天伯英就出世了,所以你爹爹说要把获胜时所穿的战衣留下来,日后送给自己的儿子。这只是众多铠甲中的两件。”林凤荷捧起那件金色的铠甲,交到伯英手中,说道:“这件金色的就给伯英。”又捧起银色的铠甲交给叔豪,说道:“这件银色的就给叔豪。望你们兄弟两个能穿着它们,像你们爹一样大胜回朝。” 兄弟两个手捧着父亲当年的战衣,就像接过使命一般。“娘,您放心。我和叔豪一定会穿着爹的战衣得胜回朝!”伯英郑重的说道。 “娘!孩儿一定不负您和爹的厚望!”叔豪凛凛的说道。 说实话,林凤荷真的不希望两个儿子穿上这战衣。年轻时为丈夫的安危担惊受怕,而今又要为自己的儿子提心吊胆,作为母亲的林凤荷如果可以自私的选择,她宁愿几个儿子平庸碌碌,安然一生。 卓瑄将刚做好的两件衬衣小心的折好,放进了伯英的包袱。终于在临行的前一天将两件衬衣赶制好,一件白色一件湖蓝色,都是伯英喜欢的颜色。 “小姐,您看您,都有黑眼圈了。”金扣端着茶说道。 卓瑄笑了笑道:“没事的,这两件衬衣大少爷要穿的,当然要赶快做好啦。”卓瑄看了看天色道:“大少爷应该回来了吧?” 正说着,伯英就推门进来了。“咦?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书房啊?” “大少爷,您回来啦?”金扣说道:“小姐做了衬衣给您,刚放进您的包袱。” “是吗?”伯英温柔的看了一眼卓瑄,然后走到床榻边,打开了包袱。只见两件轻衫整齐的叠放在那里,他轻轻抚过这两件针脚整齐、做工精良的衬衣,微笑着说道:“小姐的女红可谓精湛,我能穿在身上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金扣掩嘴笑了,然后知趣的退了出去。卓瑄皱了皱眉说道:“你呀!怎么在金扣面前说这种话?” 伯英笑了笑道:“我也该学学仲雄了,有时候甜言蜜语也是一种情趣。”伯英像孩子一样笑道:“我还学了很多,等我回来慢慢对你说。” 卓瑄红着脸说道:“你呀!明天就要出征了,不去做正经事还在这里打趣我。” “哦!那我去做事啦!”伯英假意要走。 “唉!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啊?”伯英还没走出半步,卓瑄就叫住了他。 “嘿嘿......”伯英笑了笑道:“不舍得我啊?” 卓瑄一噘嘴,说道:“不要开玩笑了。”她走了过来,替伯英拍去肩膀上沾染的尘土,说道:“明天你就要走了,远去边疆路途遥远,而且秋意已浓昼夜温差大,你要记得添衣保暖。” 伯英握住了卓瑄的手,抚过卓瑄的云鬓,柔意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也要记得保重自己,你看你为了赶制衣衫清瘦了不少,等我回来一定要看到你胖一点哦。” 卓瑄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会的。”说着便靠在了伯英的胸膛上,轻声说道:“伯英,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我还等着你回来完成我们的终身大事呢。” “嗯!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伯英俯身在卓瑄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卓瑄抬起头来,深情地望着伯英。她深邃的眼眸让人心动,伯英少年情怀,如此丽人站在眼前焉能不动心?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有些紧张的他轻轻探身,迎着卓瑄的红唇亲吻了下去。她的唇如此的温柔,淡淡的脂粉香让伯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温香软玉在怀,英雄气概不再。此时的他简直忘却了所有的军国大事,心里有的只是怀里的美人儿。 伯英深情的一吻让卓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情到深处。但她与伯英毕竟是没有成为正式的夫妻,从小的深闺教条让卓瑄从柔情蜜意中冷静了下来。她双手放在伯英宽大的胸膛上,轻轻地推开了他。“伯英,不要这样。” 伯英红着脸说道:“对......对不起。” “时候不早了,我回房了。”卓瑄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伯英后,就推门离开了。 伯英走到窗口,看着卓瑄由金扣跟着离开了自己的跨院儿。他不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卓瑄的胭脂香还留在唇边,他忘情的靠在窗棱边,回味着适才的温存。 第二日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京郊官道的两边旌旗飘扬,整齐的站着送行的朝廷大小官员。一至两万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肃立成阵,似乎等待着主将的一声令下。孙廷敬带着孙伯英、孙叔豪两个儿子在为皇帝临时搭建起来的明黄营帐前下了马。孙廷敬穿着一件乌金铠甲,孙伯英和孙叔豪则穿着一金一银两件铠甲,父子三人都显得英武不凡。孙廷敬下马后带着两个儿子走进了营帐。 英宗虽然身体不适,但送大军出征还是一定要来的。他打起精神坐在帐中,见到孙氏父子进来,便道:“三位爱卿,不必行礼!”英宗说道:“今日大军出征,朕亲自送将军出城,望将军能不负朕望。”他命人拿来了四杯御酒自己拿过一杯,说道:“来!朕敬你们父子三人!” 孙廷敬举起酒杯,道:“臣定当全力以赴!”说着就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身后的两个儿子也将酒喝尽。 “陛下,吉时已到。”英宗身边的太监提醒道。 孙廷敬抱拳道:“陛下,臣就此告辞!”说着就带着两个儿子跪下给英宗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出帐向大军走去。 三名军士牵来了三匹骏马,父子三人纵身上马。回头看看路边的凉亭,次子仲雄、四子季杰和府中女眷都伫立在那儿目送着他们。林凤荷凝视着丈夫挥了挥手,孙廷敬对妻子报以微笑。楚卓瑄痴痴的看着伯英,此时的她真想走到伯英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上几句叮嘱,再让伯英的臂膀拥抱着自己。伯英看着卓瑄,拍着马背上的背囊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卓瑄,穿着你亲手缝制的衣衫,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叔豪看着这出征的气势,那股男儿鸿志油然而生,他手持缰绳坐在马上俯视着身边的大军,又看看凉亭中的家人,他告诉自己今朝出征一定要报捷而归,名扬天下! 随着孙廷敬一声“出发”,两万大军便向边疆开拔。 大军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经过一个山坳,只听闻有悠悠的琴声传来。大家都没有在意,只有叔豪心中暗道:这不是《卧看云起》吗?难道是眠玉?是眠玉来给我送行吗?他忙四处环望,寻找着琴声的来源。 “咦?怎么有人在此抚琴?”走在叔豪边上的伯英好奇的问道。 叔豪没有回答,仍然在找寻着琴声。忽然他看见了在一个小山坡上,坐着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女子,她盘膝坐在一块毡毯上,那瑶琴就放在她的膝上,身后侍立着一个侍女。因为相隔太远叔豪看不清那女子的表情,但是他知道那个抚琴的女子就是眠玉。他的坐骑虽然跟着大军走动,可他的目光却停留在那个抚琴的女子身上。 《卧看云起》,眠玉此时再次奏起这首曲子,其中深意只有叔豪一人能知。叔豪心道:眠玉是在告诉我,要我平安回来,同她一起去山涧卧看云起吗?他从腰间拿出了那支玉箫,自从那一晚在绣楼话别,这支玉箫就没有离开过叔豪。他把玉箫放在唇边,和着眠玉的曲调合奏起来...... 一曲奏毕,只见那女子将瑶琴交给了一旁的侍女,然后站起来远远的望着延绵的大军。叔豪微笑着看着她,心中暗道:眠玉,我一定会回来与你携手同游! “那是你朋友?”伯英看出了一些个门道,于是悄声问叔豪。 叔豪看了看大哥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伯英会心的一笑,也没有再多问。 皇宫中的祥祉宫里,百无聊赖的吴王赵颢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摔,走到廊下吹着口哨逗着鸟笼中的鸟儿。自从边疆告急,英宗的头风病就犯了,于是高皇后就告诫儿子一定要安守本分,不要让皇帝操心。赵颢对父皇有所忌惮,于是听了母亲的话在老实的在宫里呆着。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开始怀念外面的花花世界了。抱月的绵绵玉体,不时地让赵颢遐想万分。此时正是午后,英宗去城郊送孙氏父子出征去了。赵颢无心读书开始玩起蟋蟀和鸟儿来。 “给王爷请安。”一个宫女端着茶点给赵颢送去,在廊下碰到了正在逗鸟的赵颢,于是恭敬的行礼请安。 赵颢看了她一眼,道:“是御膳房进的新点心吗?” “是。是御膳房的扬州师傅做的。”宫女答道。 “嗯,送进去吧。”赵颢回了到房里。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宫女将一盘盘的点心从餐盘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微微抬头,只见那宫女朱唇红润,可能是午后天气稍热的关系,她的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色,女人的体香从她的身体里渗出来,让赵颢有些神魂颠倒。再将目光移到宫女的胸部,女人的轮廓微微显露。赵颢只感到口中干燥,额头冒汗,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她的手似乎也白嫩啊,赵颢心里暗道。 猛地,他握住了那宫女的手。小宫女不由得吓了一跳,“王爷!您......” 赵颢双手抱住了宫女的腰,笑道:“小乖乖!平日里没发现你漂亮,现在本王可是知道了!留下来陪陪本王吧。”说着就去亲吻宫女的粉颈。 “王爷!王爷!您饶了奴婢吧!放过奴婢吧!”宫女紧张着想挣开赵颢的臂膀。 赵颢猛力的将宫女推倒在椅子上,然后迅速转身关上了房门。“小乖乖,伺候好本王,本王重重有赏!” 宫女护着自己胸前的衣领,哭着哀求道:“王爷!求求您了,放过奴婢吧!奴婢求您了!” 赵颢一步步逼近宫女,笑道:“哈哈,小乖乖,别害怕!本王在外头学了本事啦!一定会温柔地对你的,保管让你舒服!”说着就扑向惊慌失措的宫女...... ............ 一番疾风骤雨后,赵颢满头大汗的从床上下来,披上一件衣衫。他回头看了看床上泪流满面地宫女,和床褥上那滩殷红的血迹,微微笑了笑。心中暗笑:原来处女的滋味是这样的。 赵颢衣衫不整的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几锭金元宝,走到床边道:“别哭啦!本王是龙子龙孙,你能伺候本王是你的福分。诺,这是本王赏给你的。” 宫女扭过头不理会他,对那些金子看都不看。赵颢伸手抚摸着宫女的臂膀,“嘿嘿”一笑,将几锭金元宝放在了床头。然后整整了衣冠,道:“本王要去念书了,待有空本王再找你。”说着就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赵颢一抬头就看见母后站在门口。“母......母后......”一时间,赵颢愣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母亲高皇后。 显然高皇后知道了一切,她本来是要来看看儿子书读得怎么样,可没想到撞上这种事,她怒气冲冲的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床上惊魂未定的那个小宫女,扬起手来“啪”的一声,打了儿子一个耳光。“混帐!跟我来!”然后转身走了。 赵颢捂着半边被打的脸,嘟哝着嘴,回头看了看那宫女,怏怏的跟着母后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心猿意马吴王无意听善言,粉黛娇颜想容体贴慰情郎 赵颢垂头丧气的跟着高皇后来到了皇后的寝宫。赵颢十四岁的同胞弟弟润王赵颜正在母亲寝宫里写字,皇后一进门就对吩咐道:“来啊!带润王出去。”太监们带着润王赵颜出去了,皇后坐下后吩咐所有的侍从退下,只留下了一个贴身的宫女和太监。 “颢儿!你也太不长进了!”皇后气呼呼的训起儿子来,“你父皇正在为边疆的战事操心,而你呢?帮不上一点儿忙不说,还在后宫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真是气死人!” 赵颢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言语,他偷偷望了一眼母亲,只见母亲一脸怒容,忙收回了眼神。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赵颢始终是皇子,哪怕做母亲的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随意打骂。皇后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是那个奴才引着你知道这些个事情!被我知道的话一定轻饶不得!”皇后看着赵颢,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赵颢点了点头道:“嗯,儿子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他又微微的抬头看了看母亲,只见母亲的怒容稍退,他悬着的心才宽松了一些。 皇后看着儿子,道:“颢儿,你是皇上最长的皇子,身上担负着重任啊!你的几个弟弟都还年幼,你要常思进取才是,知道吗?” “是,儿子记下了。”赵颢听话的回答道。 “嗯。”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其实这种事情在宫里也是平常,有多少皇子皇孙在宫里没有此等风流韵事?只是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作为母亲的皇后就特别的紧张,因为她知道将来赵颢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所以对他的言行举止特别的重视。 一旁的贴身太监轻声问道:“娘娘,那个宫女......不知如何处置?” 皇后一瞪眼,说道:“给她些银两打法出去配人!”然后她回过头对赵颢说道:“最近你父皇为朝务操劳,你给我安分一些好好读书,知道吗?” 赵颢点头道:“是,孩儿知道了。” 从皇后的寝宫出来,赵颢回到了自己的祥祉宫。“读书读书!那些个劳什子有什么好看的!”赵颢把书桌上的一叠书扔在了地上。 “小王爷。”赵颢身边的小太监如意走了进来。 “什么事啊!”赵颢没好气地吼道。 如意愣了一愣,道:“王爷,曹公子来了。” “哦?立勋来啦?快!快带他进来!”一听到曹立勋,赵颢马上来了精神。 不一会儿,曹立勋就进来了。还没有行礼,就被赵颢一把拉着进了内室。“你来了就好了!可闷死我了。”赵颢迫不及待的抱怨起来。 曹立勋笑呵呵的问道:“王爷,怎么啦?看您一脸怒气。” “哼!刚被母后训了一顿!”赵颢对刚才的事情很不服气。于是把刚才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曹立勋。 “呵呵~~”曹立勋听后笑了笑道:“原来是这事啊?皇后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也觉得哦?”赵颢好像碰到了知己一样,他叹道:“其实如果不是憋得慌,我才不会在宫里找乐子呢!外头的姑娘可要比宫里的娇媚百倍。”说着又开始怀念起抱月和宿星了。 “那倒是!温柔乡的姑娘当然要比宫里的愣木头强多了。”曹立勋笑呵呵的说道:“不过王爷,偶尔常常这些‘家常菜’也不错啊。” 赵颢摇了摇头道:“还‘家常菜’呢?还嫌母后骂得不够啊?还是出去的好。”说着他就拉着曹立勋的手问道:“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呆在宫里闷死了!” “皇后娘娘不是让王爷你好好呆在宫里读书吗?”曹立勋问道。 赵颢摇了摇手道:“没事的,我们不在外面过夜就是了。母后忙着照顾父皇,无暇理我。” “好啊。那不如明晚吧。”曹立勋提议道。 “好!好!好!”赵颢兴奋的说道:“一言为定!” 京郊的兵营里,孙仲雄一身戎装正在用他与杨文广一起拟定的新训方式训练兵士。经过他与杨文广的努力,兵营里兵士们的战斗力有了明显的增强。 京郊的官道上一辆将军府的马车缓缓地驶向军营。马车上坐着的是孙将军府的表小姐花想容。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做的小点心。大约走了一个半时辰还没有到达军营,于是她探出头来问驾车的将军府家丁道:“明贺,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我都快颠散架了!” 驾车的明贺回头说道:“小姐,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您再忍一忍吧。” 想容放下帘子,嘟哝道:“要走两个时辰!二表哥每天都要走那么远的路啊!”她打开了食盒,摸了摸盛着酒酿圆子的汤盅,还热乎着。她马上盖上了盒盖。 一路颠簸后,马车停在了军营的大门口。明贺跳下车来将帘子挑开,道:“小姐,到了。” 想容下了车,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军营大门。明贺向前同守卫大门的侍卫说了几句后侍卫们就点头放行了,由一个侍卫带领着他们往营帐走去。 经过营帐前的操场,一个身穿戎装的翩翩将军迎了过来。“这位就是孙兄弟口中常叨念着的花小姐吧?” “你是?”想容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将军,问道。 那将军抱拳行礼道:“在下杨文广。” “哦!你就是杨将军啊?”想容也忙还礼道:“想容见过杨将军!” 正说着仲雄就从营帐里迎了出来。“想容,你怎么来啦?这毒日头底下的,可别晒坏了。” “不会!我做了点心给你吃呢!”想容提起食盒笑容满面地说道。 杨文广笑着说道:“啊呀!孙兄弟,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想容姑娘对你可真是体贴啊!” “文广兄!不如一起品尝吧。”仲雄邀请道。 “这个......”杨文广看了一眼想容道:“想容姑娘不介意吧?” 想容笑了笑道:“当然不介意啦!我做了很多呢!” 杨文广哈哈大笑道:“不用啦!我可是一个识趣的人,我还要去马房看看新到的战马,你们好好聊吧。”说着就走开了。 仲雄和想容进了营帐,想容把各色糕点摆在桌上,最后将汤盅里的酒酿圆子倒了一碗出来,端到仲雄面前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做了两个时辰的马车呢!都快把我颠散了!你平日里往返于将军府和军营一定很辛苦。” 仲雄接过点心,道:“原本是要住在军营里的,但是想到你一个人呆在府里怪闷的,所以就回去陪陪你喽。”仲雄吃了一口酒酿圆子,继续说道:“你呀,平日里最喜欢热闹了,现如今爹爹和大哥、三弟都出征去了,府里空空的。而四弟就忙于公务,娘和楚小姐就整日替爹和大哥祈福,一定闷坏你了!我再不回去,你还不给憋坏了?” “你还挺了解我的嘛!”想容娇美的一笑,道:“怎么样?我的手艺又没有长进啊?” 仲雄又吃了一口,道:“嗯!甜而不腻,长进很多呢!”他拿起一块绿豆糕道:“这绿豆糕也很好吃!新学的吗?” “我知道你整日要在操场呆着,火气旺。我特地学了做的,给你情热降火。”想容又拿起一块绿豆糕给仲雄道:“多吃一点啊!” 想容环视着军帐里的摆设,好奇的她走到兵器架前,摸着每一件兵器。“这些兵器都好重啊!”说着就拿起了一柄大刀。 仲雄见了忙放下手里的点心,一个箭步冲过来替相容托住沉重的马刀。“小心啊!很重的!砸了脚可不许哭啊!” 想容不理会他,兀自拿着马刀耍玩起来。急得仲雄围在她身边时刻护着她,好不容易相容玩腻了那马刀,仲雄忙接过马刀,长长的吁了口气把刀放回兵器架。“军营里都是男人,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想容看了看仲雄,嗔怒道:“我好心来看望你,你却赶我走?” 仲雄忙陪笑道:“不是!不是!你来看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只是担心你晒着。”他握着想容的手,道:“你早些回家,我处理完军务就回来。听话!” 想容抬眼看了看他,撇了撇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这就听话了!”仲雄用手指捏了一下想容的鼻子。“我派人护送你回家。” 又是两个时辰的颠簸,当想容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是下午申时初刻了。刚下车,就看到将军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似乎是有客人来了。 想容走进前堂,只见林凤荷正坐在堂上和一个年轻的男子谈笑风生,而楚卓瑄就坐在一旁陪着说话。林凤荷见到想容回来,便道:“想容,过来。” 那个年轻男子听闻后便站起身来。一转身,只见他面目俊朗、轮廓分明,约莫十九、二十岁的样子。 林凤荷拉着想容的手,道:“这位是卓瑄的长兄,楚剑熙。”然后又对楚剑熙说道:“剑熙,这是我的外甥女,花想容。” 楚剑熙作揖道:“在下楚剑熙,见过表小姐。” 想容也还礼道:“见过楚公子。” “皇上征调各地优秀的武将进京任职,以充实朝廷的武备。你楚大哥就事其中之一,这些日子里,他会落脚在我们家。”林凤荷向想容解释道。 楚剑熙礼貌的说道:“在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要叨扰孙夫人了。” 林凤荷笑着说道:“不会!不会!我们孙、楚两家是姻亲嘛。虽然卓瑄还没有同伯英拜堂成亲,但我已经将她视同家媳了。大家都是亲戚,何来叨扰?你就安心在将军府住下吧。” 楚剑熙拜道:“多谢孙夫人!” 林凤荷对侍从说道:“你们去告诉二公子和四公子,让他们今天早些回来,家中有贵客。”她站起身来,道:“来人,带楚公子去休息。”然后就退去了内堂。 家丁走过来道:“楚公子,您的剑交给小的吧。” “嗯,有劳。”楚剑熙将佩剑交给了家丁。 “这剑......”想容一见到剑熙的剑,立刻被吸引住了。这把剑做工精湛,剑鞘上镶着宝石,剑柄顶端是一颗红的透亮的红宝石,一看就知道是名贵之物。 楚剑熙见了便走过来,道:“怎么?表小姐也喜欢剑吗?” 想容笑了笑道:“我二表哥喜欢用剑,所以我对剑也略懂一二。” 楚剑熙拿过佩剑,交给想容道:“小姐请便。” 想容抬头看了看楚剑熙,微微一笑。她接过佩剑,轻轻拔出宝剑。宝剑寒光闪动,剑身能照出人的脸庞来。“果然是好剑啊!”想容不由得赞道。 卓瑄笑着走过来,拉着想容的手说道:“我大哥喜欢收藏宝剑。想容,如果你喜欢,我让我大哥送你一把啊。” “是啊!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一把。”楚剑熙笑着点了点头。 “嗯......”想容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楚剑熙,道:“好啊!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当晚,孙仲雄和孙季杰回来后与楚剑熙把酒言笑,同是将门虎子的他们谈国事议军政,聊得极为投机。 因为边疆的战事,宋英宗考虑到了眼下武备人才的稀缺。于是英宗命各地举荐武将人才,传召入京任职。其中杭州将军楚兴南的长子楚剑熙被安排在兵曹府任职,管理军中事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曹俨之子曹立勋也被封为中将,管理禁军部分事宜。而太子少保张继先之子,张承嗣也封了个武官官职。以他们两个的能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多情公子鸿雁传书寄相思,威逼利诱立勋暗示燕三娘 用完了晚膳大约是晚上戌时初刻,赵颢穿上了便服带着随身的小太监如意偷偷从西边的宫门溜了出去。宫门的守卫早已被曹立勋收买了,赵颢赏下了银子吩咐他们等候在宫门口给自己开门。从宫巷出去一拐弯儿,曹立勋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王爷,您出来啦?”曹立勋拉着赵颢上了马车。 赵颢在马车上坐定后马车就驶了起来。赵颢回头从窗口望着渐渐远去的宫门,离开了皇宫的范围他才回过头,说道:“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他眼中闪着光芒,说道:“我们是去温柔乡吗?” 曹立勋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王爷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一会儿让宿星好好服侍您。” 不久马车就停在了温柔乡的大门口。燕三娘看见曹立勋和赵颢,便笑呵呵的迎了过来。“曹公子,赵公子。你们好久不来啦!可想死我们姑娘们了!” 曹立勋和赵颢在他们一直坐着的那张桌子前坐下,“啊!还好我出来的早,还能赶上眠玉姑娘弹奏曲子。”赵颢笑着说道。 “啊呀!不好意思啊,两位公子!”燕三娘陪笑着说道:“我们家眠玉最近不舒服,已经歇演两日了。” “不舒服?”曹立勋看了看燕三娘,道:“今日我们赵公子大驾光临,麻烦燕三娘跟眠玉姑娘说一声,请她赏个脸,为我们赵公子弹奏一曲吧。” 燕三娘笑着说道:“曹公子啊!我们眠玉姑娘的确是不舒服,您就怜香惜玉一些吧,不要为难我们姑娘了。” 曹立勋刚想说话,赵颢就笑着说道:“唉~~既然眠玉姑娘玉体抱恙,我也不强求。”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道:“我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啊!” “啊哟,老身替眠玉谢过赵公子了!”燕三娘忙唤来了龟奴,道:“快去叫抱月和宿星来!” 和抱月、宿星一起喝了一会儿酒后,赵颢就搂着宿星上楼去寻欢了。曹立勋见赵颢离开,便让人叫来了燕三娘。 “三娘,眠玉真的是病了吗?”曹立勋边把玩着拇指上的那个斑指边问道。 燕三娘替曹立勋斟上酒,说道:“曹公子不信啊?可以去问问这里的客人啊!眠玉的确已经歇演两天了。” 曹立勋看了看燕三娘,摇了摇头说道:“三娘,你怎么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啊?”他四下看了看,凑近燕三娘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还看不出那位赵公子的来历吗?” 燕三娘一听便收起了笑容,她也轻声地问道:“老身不才,只知道那位主儿......”说着她指了指楼上,继续说道:“那主儿肯定是来头不小,但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还要请曹公子示下。” “哼哼......”曹立勋笑了笑道:“说出来吓死你!”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附在燕三娘的耳边说道:“他就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吴王赵颢。” “啊?”燕三娘当场愣在了那里。她眨了眨了眼睛看着曹立勋,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是......哎哟,我的天哪!我的曹大少爷,您怎么不早说啊?” 曹立勋笑了笑,道:“这叫微服私访。你可不许声张啊!否则有你好看的!” “是!是!是!”燕三娘连声答应道:“老身一定守口如瓶!” 曹立勋向燕三娘说道:“三娘,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提了醒儿。那主儿可是天天能见到圣颜的人啊!你们这里......”曹立勋环视四周说道:“现在可是国丧期间,如果得罪了他,我看你们都得人头落地!” “哎哟!曹公子,曹大公子!”燕三娘陪笑着说道:“您就看在我们姑娘们服侍您的份儿上帮个忙吧。” “我?”曹立勋“嘿嘿”一笑道:“这个嘛,你就要去求求你家眠玉姑娘了,看她肯不肯给小王爷一个面子啦!如果小王爷开心,难道还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啊!我明白了!”燕三娘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曹立勋看着燕三娘笑了笑,说道:“你明白就好了,我明天再过来,等你好消息。” 夜已经深了,大军驻扎在一个山谷中,军士们各自升起了篝火。孙廷敬同两个儿子商议了一些行军线路后便让伯英、叔豪回去休息了。 叔豪在营帐中躺了一会儿,但却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伸手摸向枕下的那支玉箫,好像再同眠玉合奏一曲啊!想到这里,他更是睡不着了,于是和衣起身走出了营帐。夜里的山谷中有些寒冷,叔豪坐在一堆篝火边随手为火中添加了一些柴火。火光映在他的脸庞上,暖暖的。他看着红红的篝火,心中对眠玉的思念便如此一般熊熊不灭。他将玉箫放在唇边,吹奏起一曲《玉箫声和》...... 箫声悠悠,寄托着叔豪无限的思念。他想起了眠玉在山坡抚琴送行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人的琴箫如同对话般在耳边围绕。如今在此山间独奏一曲《玉箫声和》,不知远在京城的眠玉是否会与我一同声和? 一曲奏毕,忽然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叔豪的肩膀。叔豪回头一看,是大哥伯英。“怎么?睡不着吗?”伯英坐在了叔豪的身边,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叔豪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山谷中的山风声大,所以有些睡不着。” “呵呵......”伯英笑了笑道:“我看你是惦记着你的红颜知己吧?” “嗯?”叔豪被哥哥看穿了心意,于是略显羞涩的一笑,说道:“大哥不也是惦记着楚家小姐吗?” “我跟卓瑄已经有了婚约,而你却不同啊!”伯英笑呵呵的看着叔豪,道:“是不是那天在山上抚琴送行的那位姑娘啊?” 叔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大哥,你可千万别告诉爹!” “为什么?”伯英好奇的问道:“这是好事啊。看她的服饰和琴艺一定是哪家诗书门第的千金?待我们回京后好让爹娘前去提亲。” “她不是诗书门第的千金小姐......她......”叔豪不想将眠玉的歌妓身份说出来,于是说道:“总之你不要说就是了,就当帮帮我这个弟弟的忙了。” “好!好!不说就是了。”伯英答应道。他看了看叔豪,心里暗暗道:看来叔豪对这位姑娘已经情深意重了。但是叔豪为什么要如此隐瞒呢? 伯英与叔豪闲聊一阵后便回去休息了。叔豪回到营帐,托着腮坐在桌前。眠玉此时在做什么呢?身在烟花之地,他还真有些担心。但是一想到眠玉的待客之道,他也稍加安心。他只希望能赶快到达前线,结束这场冲突。 “对了!不如给她写信吧!”叔豪想到此,便提笔写信给眠玉。心中所想化为一个个文字,跃然纸上一蹴而就。写好后,叔豪犯了难。这信上如若直接写温柔乡的地址一定会让父亲知道,他想了想,便又拿了一个信封,将写给眠玉的信封放在这个信封里面,然后在新的信封上写:京城镇威将军府,明恩收。叔豪又写了一封信给明恩,让他把信中信交亲自交给眠玉姑娘。一切安置好后,他便召来了军中的信差,让他第二日一早将信送出去。 晚上亥时末刻,赵颢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待赵颢和曹立勋离开后,燕三娘忙往眠玉的绣楼走去。 天色已晚,眠玉已经睡下了。巧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她点亮灯问道:“谁啊?” “是妈妈我!”燕三娘说道。不一会儿,门开了。燕三娘问道:“姑娘呢?” 巧儿说道:“姑娘喝了药,睡了。妈妈有事不如明天再说吧。” “唉呀!事关重大啊!”燕三娘不理会巧儿,兀自往内室走去。 眠玉已经被燕三娘的说话声吵醒了,见燕三娘近来后便起身问道:“妈妈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女儿啊!这回我们温柔乡的所有姑娘可就都要靠你了!”燕三娘一见到眠玉就哭丧着脸说道。 眠玉一头雾水,问道:“妈妈,怎么啦?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燕三娘坐到眠玉的床边,握着眠玉的手说道:“女儿啊,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赵公子啊?” “赵公子?”眠玉想了想道:“有点印象,怎么啦?” “那位赵公子想听你抚琴奏曲,今天没见到你他有些生气了,明天他还会来,你......”燕三娘看了看眠玉,陪笑道:“女儿啊,妈妈知道你今日身体不适,但那位赵公子是曹公子的朋友,身份高贵得罪不起的。女儿啊,你就当是给妈妈一个面子吧。” “三娘,姑娘的身体不适,说好了休息十日的。”巧儿见燕三娘出尔反尔有些生气。 燕三娘转头瞪了她一眼说道:“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倒杯茶来!” 巧儿“哼”了一声,转身去了。眠玉皱了皱眉头道:“妈妈,女儿真是力不从心啊!” 燕三娘笑呵呵的说道:“我知道你身体不适,所以我决定不让你出台演奏,而是让赵公子到这里来听曲儿,这样你只应付一人也轻松一些啊。” “什么?上绣楼?不行!”巧儿端着茶进来刚好听到,于是愤愤地说道。 “巧儿。”眠玉示意她不要顶撞燕三娘。她转向燕三娘道:“妈妈,女儿曾经同你约法三章,只在堂前演奏,不让任何客人进到我的房里,难道妈妈忘了不成?” 燕三娘笑着说道:“我怎么会忘记呢?这些年来我都是遵循着我们的承诺,从来不让客人上你的绣楼。可是这位赵公子不同,我们得罪不起的呀!”燕三娘摇了摇扇子,笑道:“更何况,眠玉你自己已经打破了这个诺言了。那位孙公子不就上过你的绣楼吗?” 眠玉摇了摇头道:“孙公子并非一般的客人,而是我的朋友,他上绣楼是我的邀请,怎同于其他客人呢?” “行啦!行啦!”燕三娘见眠玉有些激动,便说道:“我知道你把那位孙公子当成朋友,所以我没有阻止过啊!我也不同你计较这个啦!只要你肯见上赵公子一面,就当妈妈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眠玉真不知道那个赵公子使了什么法子让燕三娘如此为他说辞。于是问道:“妈妈,那赵公子到底是何许人?让妈妈如此忌惮?当初就算是曹家的大公子,妈妈也不曾如此啊?” 燕三娘皱了皱眉,心想:如果不和盘托出,眠玉一定不会答应。于是她叹了口气道:“不瞒女儿,那赵公子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吴王。我们可真是得罪不起啊!万一他一个不顺心到皇上面前告我们一个国丧期间私奏曲乐的大不敬之罪,我们温柔乡所有的人都要遭殃了!” “什么?是他是皇子?”眠玉乍听之下也是心头一惊。她知道燕三娘所言非虚,如果真的让朝廷知道,可非同小可。就算是曹公子的父亲曹俨也保不了他们。 见到眠玉犹豫,燕三娘便知她已有些动摇。她握着眠玉的手,说道:“女儿啊!你就当是帮帮温柔乡上下姐妹的吧。妈妈求你了!” 虽然眠玉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想到温柔乡上下数十条性命,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了。“妈妈,我答应你。不过也望妈妈答应眠玉一个要求。” “好!你说!”听到眠玉答应了,燕三娘眉开眼笑的满口答应。 眠玉说道:“女儿只在内室奏曲,赵公子只能在外室听曲。一旦奏完,立请赵公子离去。” “嗯......”燕三娘心想:这个条件谁知道赵公子会不会答应,一进得门来谁还能把他怎样?但是现下只能先答应,否则眠玉肯定不会答应。于是她忙说道:“好!我一定会同赵公子说清楚,他毕竟是个王爷,一定会守信用的!” 眠玉微微的点了点头。燕三娘扶着眠玉躺下道:“女儿啊,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找大夫来再给你看看。我先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为郎祈福未知自身已近灾,被迫无奈绣楼应酬吴王颢 清晨,鸟儿清脆的叫声唤醒了熟睡的人们。想容洗漱完毕后便去给姨妈林凤荷请安。路过花园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练功的声音。“咦?二表哥今天不用去军营吗?还在这里练功?”想容嘀咕着,便寻声而去。 绕过一个弯儿,就看到一个身影正握着剑在水池边练剑。那剑法行云流水般顺畅,看招式似乎不是仲雄,原来是楚剑熙在练剑。想容没有作声,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直到一套剑法练完,才拍手道:“好剑法啊!” 楚剑熙回头一看,笑道:“让表小姐见笑了。” “啊呀!不要表小姐前、表小姐后的了。你是我未来嫂嫂的大哥,也是我的哥哥,以后也像我几位表哥一样叫我‘想容’吧!”想容微笑着说道:“你的剑法不错,改日可以同我二表哥切磋一下,看看孰高孰低。” “言孝兄的剑法首屈一指,我哪里同他相提并论啊?”楚剑熙谦虚地说道。他把剑收进了剑鞘,“对了,昨日我送你的那把剑,可喜欢?” “嗯!”想容点头道:“喜欢!我已经将它挂在我的房里了。” 楚剑熙微笑着说道:“你这么早去哪里?” 想容道:“我先去给姨妈请安,然后我想邀未来嫂嫂去观音庙祈福。今天是黄道吉日,我想给姨父还有我大表哥、三表弟祈福。”想容看了看剑熙,问道:“你呢?” “我一会儿就要去吏部报到了,然后就等待皇上的接见。”楚剑熙说道:“估计要花点时间,否则我就陪同你们一起去观音庙了。”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林凤荷所住的院门口,正好碰上同是前来请安的卓瑄。 “咦?你们俩怎么一起过来啦?”楚卓瑄见到哥哥和想容在一起便问道。 “我刚才看剑熙哥哥练剑来着!”想容跑过去挽着卓瑄的手问道:“卓瑄,今天是黄道吉日,一会儿我要去观音庙为姨父、大表哥他们祈福,你去不去啊?” “好啊!”卓瑄点头道:“我也正想去为将军和伯英他们求支平安签呢。” 三人给林凤荷请了安后,楚剑熙便整理了衣冠去吏部报到去了。想容吩咐了家丁,准备马车去观音庙。 黄道吉日,来观音庙拜神的人特别的多,庙前的路边也摆了不少摊子,好不热闹。孙家的马车到了路口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挡着进不去了,于是楚卓瑄和花想容只好下车自己走进去。让下人买了蜡烛黄纸后,两位小姐就进了观音庙...... 曹立勋一早被父亲叫起去朝中办事,趁父亲曹俨一个不留神就偷跑了出来,邀上朋友张承嗣一起出了宫门。 “立勋,我们去哪儿逛逛啊?”张承嗣摇着扇子问道。 “嗯......”曹立勋立刻想到了温柔乡,不过转念一想,哪儿有一大早去妓院的啊? “少爷!听说今天是好日子,观音庙肯定人多!”曹立勋身边的小厮说道。 “那好啊!就去观音庙玩玩。”曹立勋笑着应答道。他吩咐小厮道:“你在这里好好盯着,如果老爷有什么召唤,立刻通知我!” 曹立勋同张承嗣到观音庙的时候已经过了巳时,两人闲逛一阵后感到腹中有些饥饿,于是上了一家茶楼吃东西。 “还以为今天观音庙有庙会呢,不过如此,真没劲儿!”张承嗣剥着花生说道,他撇了撇嘴埋怨着刚才出主意的那个小厮道:“奴才!出的什么馊主意!浪费大爷的时间!” 曹立勋笑了笑,喝了口茶道:“现在毕竟是国丧,那些个唱大戏、耍把式的都不能出来,当然闷啦!还有没几个月国丧就过了,再忍忍吧。到时候有你乐和的呢!”说着便摇了摇扇子,随意的往楼梯口看去。就在曹立勋这一看的当口儿,只见两位小姐上了楼来,坐在了靠窗口的一张桌子。曹立勋一见便愣在了当场。“乖乖!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标致的美人儿!” “嗯?”张承嗣随着曹立勋的眼神看去,果然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坐在那儿谈笑风生。 诸位看官可能已经猜到了,没错!这两位小姐一位便是孙家未来的长媳楚卓瑄,另一位便是孙家的表小姐花想容。当然,曹立勋和张承嗣此时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 想容和卓瑄祈了福、求了签后已近中午。两人便找了家茶楼吃东西,准备吃了东西再逛一下就回去了。这时她们正在谈论着所求的签文。 不远处的曹立勋两眼直直的盯着满面娇容的楚卓瑄,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轻声道:“啊!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儿,我以前怎么没遇见过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张承嗣皱了皱眉头,总感觉楚卓瑄有些面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原来,以前伯英带卓瑄去书院游玩时曾经遇见过张承嗣,那时卓瑄是一身男装打扮,所以张承嗣此时只是觉得眼熟,并为同孙家联系到一起。“看她们的服饰,不是官宦家的女儿也应该是士绅之女。”张承嗣转头看了看曹立勋,笑着说道:“怎么?立勋兄,你心动啦?” 曹立勋嘴角微微一翘,笑道:“有兴趣,有兴趣。” “哦?......”张承嗣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很少有女子能让你动心的哦!” 曹立勋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喝着茶。 吃完了点心,想容便同卓瑄离开了茶楼。曹立勋和张承嗣立刻也结了帐跟了出来。庙前的小摊儿很多,想容、卓瑄陆陆续续的逛了几家后,感觉到了些许炎热。于是卓瑄便说道:“想容,我们已经出来有些时候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想容点头道:“好吧。” 刚要回头,卓瑄手中的丝帕一个不留神就被微风吹了出去。“啊呀!我的丝巾。” 走在两人身后的曹立勋赶忙捡起了丝巾,整了整衣冠朝卓瑄走去。“小姐,您的丝巾。”他礼貌的双手将丝巾奉上。 卓瑄接过丝巾后行了个礼道:“多谢这位公子。” 曹立勋心中一颤:啊呀!多么动听的声音啊!简直是沁人心脾!他笑着说道:“小姐多礼了,这是在下的荣幸,敢问小姐......” 曹立勋想问卓瑄姓名,这个时候他的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公子、公子!老爷叫您赶快回去呢!快走吧!” 卓瑄笑了笑,道:“告辞了。”说着便挽着想容的手走了。 “哎~~”曹立勋的热情一下子凉了半截儿。他转头使劲儿的拍了一下小厮的脑袋道:“奴才!坏了少爷我的大事!”他转身看着卓瑄远去的身影,兀自说道:“如有幸得此女,不枉我此一生啊!” 晚上戌时整,赵颢准时地出现在宫巷里。坐上曹立勋准备好的马车,就往温柔乡去了。赵颢看着曹立勋,感觉他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儿。于是问道:“咦?立勋,今天你是怎么啦?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啊?” 曹立勋心里还惦念着白天卓瑄的身影和一颦一笑,赵颢这么一问便笑了笑道:“没什么,白天看见了一位姑娘......” 赵颢笑呵呵的说道:“啊呀!我们曹大公子心动啦?” “唉~~”曹立勋叹了口气道:“可惜啊!连人家的姓名儿都不知道!” “看样子,你对这位姑娘可谓是一见钟情啊!”赵颢打趣着说道。 曹立勋“嘿嘿”笑道:“如果能让我得到这位姑娘,就算是让我舍弃天下女子都值得啊!” “看你如此认真,好!如果你知道了这位姑娘的家世,我替你向皇后请旨,给你赐婚,如何?”赵颢心想:这也算是对曹立勋带自己出宫游玩的答谢了。 曹立勋供了拱手道:“哈哈~~那我就先谢过王爷了!” “哎!你先别谢我!”赵颢说道:“你可答应我了,今天让我见眠玉的,到底行不行啊?” “放心吧,王爷!”曹立勋拍着胸膛说道:“今天,您就准备好去眠玉姑娘的闺房里饮酒作乐吧。”说着两人相视淫笑起来。 马车到了温柔乡,赵颢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燕三娘见了他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哎哟!赵公子、曹公子,你们来啦?”说着便把二人迎进了门。 “三娘,我昨天对你说的事儿......”曹立勋看了看燕三娘道:“怎么样啦?” 燕三娘笑呵呵的说道:“曹公子放心,我们眠玉已经在房里等着赵公子啦!” “噢?是吗?”赵颢眼睛一亮,道:“那我这就上去!可不能让佳人久候啊!”说着就往后院跑。 燕三娘忙拉住了他道:“且慢,赵公子!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赵颢回头不耐烦的说道:“那你快说啊!” “我们眠玉姑娘说了,赵公子要上绣楼听曲儿也成,不过要赵公子答应一个要求。”燕三娘看了看赵颢,说道。 “要求?什么要求?” “眠玉说了,她只在内室奏曲,而赵公子您只能在外室听曲。一旦奏完,立刻请赵公子离去。”燕三娘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触怒赵颢,于是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赵颢乍听之下愣住了,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倒是曹立勋显得有些生气,道:“这是什么规矩?你知不知道我们赵公子是什么人?别人想见还见不到呢!” “哎~~立勋兄不比激动!”反而赵颢却显得平静的说道:“有意思!有意思!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啊!好!我答应!” 燕三娘忙连连道谢道:“哎哟!谢谢赵公子啦!谢谢啦!”说着便亲自引着赵颢往眠玉的绣楼去了。燕三娘轻轻敲了敲门道:“眠玉啊!赵公子来啦。” 不一会儿,巧儿便过来开了门,燕三娘将赵颢送进房后便退了出来,关上了房门。外室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碟点心,巧儿为赵颢倒上一杯茶,道:“赵公子,请用茶。” “啊!谢谢了!”赵颢无心饮茶,他环视四周,这就是眠玉姑娘的闺房啊?有多少王公子弟想来此一游,没想到让我赵颢抢了先机。“你家姑娘呢?”赵颢毕竟是皇子,原本的礼貌和礼仪还是有的,虽然眠玉是歌姬,但她却不同于温柔乡的其他女子,赵颢对她还是不敢太过轻佻。 “赵公子,有礼了。”只听得内室里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然后就看到珠帘后面一个窈窕的身影微微行了个万福之礼。 赵颢忙作揖道:“姑娘有礼了。”然后他抬起头来,想好好看清楚珠帘后面的那女子的脸庞,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赵颢努力想看清楚眠玉的容貌时,就听到眠玉问:“赵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呃......”赵颢对曲子没有什么研究,也不知道几首古曲,于是说道:“随便吧,只要是出自眠玉姑娘只手的,对赵某来说都是天籁之音。” “那眠玉就做主了。”眠玉说道:“就弹奏一首《广陵散》吧。” “好!”赵颢坐了下来,摇着手中的扇子细细的听着眠玉的琴声。 眠玉的弹奏显得有些仓促,可见她是多么希望赵颢听完了曲子离开。一曲奏毕,只听赵颢拍着手道:“好!好曲子!姑娘的琴艺果然高超!在下钦佩万分。” 眠玉心想:简直是一个不懂音律的门外汉!她站起身来说道:“眠玉身体不适,就不送赵公子了。” 赵颢意犹未尽,况且连眠玉的面儿都没有见着,他哪里肯就这么离去。于是说道:“姑娘抱恙多日,在下也多日未曾听到姑娘的琴声,如今仅仅弹奏一曲实在难以尽兴,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再为赵某抚琴一曲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惊艳万分赵颢终见倾城貌,家书抵京众人得释焦怀心 “赵公子,相信您上楼之前三娘已经向您言明我所说的条件了吧?”眠玉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但是想着温柔乡上下的安宁,她还是忍着心中的不满。 赵颢笑了笑道:“嗯,燕三娘已经跟我说过。” 眠玉严肃的说道:“既然公子已经知晓,那就请公子遵守你我的约定。” “呵呵~”赵颢笑着说道:“在下也知此举唐突,但是在下倾慕姑娘,实在是不忍离去啊!”赵颢喝了口茶,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斑指,道:“其实眠玉姑娘的规矩来过温柔乡的人都知道,这次姑娘肯破例见我,相信姑娘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既然赵颢已经猜到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眠玉也就直言不讳了。她冷冷的说道:“公子猜得不错,三娘已告诉我你的身份。若不是碍于你的皇子身份,我也不会坏了我定下的规矩。” “好!痛快!”赵颢说道:“我知道姑娘不愿意见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应允的。既然如此,相信姑娘也知道得罪了我是个什么后果。”说着他站起身来,径直要往内室闯,巧儿忙上前拦住了赵颢。 “请王爷自重!”眠玉严声说道。 赵颢驻足在珠帘前,笑道:“要知道你们温柔乡所有人的性命都在我的手里。”说着他挑开珠帘闯进了内室。眼前的眠玉让赵颢惊艳不已,如此佳人若能在怀就算是折寿也值得了。 眠玉没有想到赵颢会这般无礼,心中惊慌的她强作镇定。柳眉微蹙,一脸怒容的看着赵颢道:“赵公子,原以为你的举动应该同你显贵的身份相符,现在看来你与那些登徒浪子并无分别!” 赵颢眯着双眼欣赏着眼前这位玉人,哪里理会得到她所说的话。“好一个美人儿!沦落在此真是可惜了!”赵颢走进眠玉,巧儿忙跑过来用身体挡在了二人之间,保护着主子。赵颢背着手,笑着对眠玉说:“多番倾听姑娘的琴声,但不得见面。今日一见果然是令人沉醉!难怪燕三娘要把你藏得这么严实了。” “赵公子!”眠玉显然是嗔怒了。 “哈哈~~”赵颢笑了起来,道:“眠玉姑娘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正如你所说的,我应该有与我身份相符的行为举止。”说着他退出了内室,然后拱手说道:“姑娘身体抱恙,在下明日就让人送些补品来给姑娘调养,望姑娘早日康复。在下今日已心满意足,就此告辞,改日再来与姑娘一叙。”说着深深的作了个揖后就离开了。 眠玉与巧儿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见他离开二人才松了口气。“天哪!这是什么人哪!”巧儿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还皇子呢!幸好他没有胡来!” “巧儿,去帮我倒杯茶来。”眠玉这次也被吓得不轻,她浑身瘫软的坐在床边,心想:万一他刚才有什么举动,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巧儿倒了茶过来,她接过来喝了两口后才感觉到稍许的平静。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叔豪,如果刚才叔豪在就好了。眠玉抬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不由唤道:“孙公子,何日才是你的归期啊?” 赵颢下了楼,一旁正在兀自怀想白天艳遇的曹立勋见了忙凑过来。“咦?怎么这么快?” 赵颢对他笑了笑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多谢曹兄了。” “哦?”曹立勋见到赵颢这么春风得意,便知他一定心情不错。“看来今晚赵公子是称心如意啦?” “称心如意倒还谈不上。”赵颢笑着看着曹立勋说道:“但是得见美人一面,也值得我回味数日啦!” “啊?”曹立勋附在赵颢的耳边问道:“你见到眠玉姑娘啦?”赵颢没有回答,只是含笑摇着扇子。“呵呵~~”曹立勋会心的笑了。 燕三娘见赵颢同曹立勋站在那里,便走了过来。“赵公子,不知道我们姑娘伺候得如何?” 赵颢从衣袖中拿出了一锭金元宝,交在燕三娘的手心,道:“非常的好!今天我很开心,这就当是我的赏赐。” 见到金元宝,燕三娘的眼睛都发光了。“啊呀!多谢赵公子!今日时辰尚早,不如老身让抱月和宿星来伺候您?” 赵颢笑着说道:“不用了!”说着看了看身边的曹立勋说道:“既然我已见过天仙,对此等庸脂俗粉就毫无兴趣可言了。”说着便同曹立勋一起离开了。 孙季杰手里捧着各地送来的粮饷清单认真地盘算着,忽然一杯热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季杰抬头一看,是同僚程端彦(程靖波三兄)。 “工作也要适时的休息啊!”程端彦笑着坐了下来。 季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多谢程兄。” “怎么?公务很忙啊?”程端彦看了看摆满案几的公文。 “这场仗是否会开战还是未知之数,但粮草还是要先未雨绸缪。万一打起来也不至于临时征调粮草。”季杰放下了茶杯,又拿起了公文。 程端彦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刻苦和聪慧很让他这个做上司的赏识。“言义,你也有很久没有去我家了吧?” “啊!是啊!”季杰很认真地看着程端彦道:“自从知道爹爹要出征,我就没有去府上看望过令尊大人了。” “你别这么紧张!”程端彦笑着说道:“这不是例行公事,一定要你去。只是看你近日忙于公务,没什么时间轻松一下,所以我想邀你和言孝兄府中一叙,劳逸结合嘛!你公事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我父亲。” “嗯!好啊!”季杰笑着点头道:“那就......明日吧!我今晚回去同二哥说说。” 傍晚,季杰回到家。正好饭菜都已摆上桌了,林凤荷招呼大家一起吃饭。“今天你们爹爹来信了。”林凤荷笑着说道。 “是吗?”仲雄和季杰异口同声的说道。 林凤荷笑着说道:“你们爹爹说,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河间府,很快就到前线了。” “爹爹和大哥、三哥都好吗?”季杰问道。 “好!都很好!”林凤荷说道:“你爹说你大哥很有本事,将行军中的一切事宜都安置的很好。还有叔豪,说他肩上有了担子,他那暴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现在也学会了‘制怒’二字了。现在你爹让他统管军纪呢!这样更能磨炼他的耐性。” 听到父亲和两个兄弟一切安好,仲雄和季杰相视而笑。想容笑着说道:“哟!这次叔豪回来可能连架都不会吵了呢!那我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咦?你和言仁兄经常吵架的吗?”一旁的楚剑熙笑着问道。 仲雄夹了筷菜说道:“他们两个,好像是前世的冤家,每天不斗上几句浑身就不舒服!” “哈哈~~有意思啊!”楚剑熙说道:“言忠当初在杭州时我们已经见过了,现在住在贵府结识了言孝和言义。算来孙家四兄弟中也就这位孙言仁没有见过了,早就耳闻他个性豪爽、武艺卓越,是个汉子!下次一定要同他好好叙叙!” “扑哧”一声,想容笑了出来。“汉子?我看还是个孩子!” 仲雄听了也笑了,“你呀!怎么叔豪不在这儿也能闻到你们的火药味儿啊?” 林凤荷见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心中很是高兴。再看看身边的卓瑄,虽然面带微笑,但却一言不发,很容易看出她有着心事。“卓瑄,你怎么啦?” “哦,没什么。”卓瑄尽量掩饰着说道。 林凤荷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有心事,想知道更多伯英的消息。”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道:“给,这是伯英单写给你的。” “啊?”卓瑄看了看林凤荷,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封信,信封上写着“镇威将军府,楚卓瑄小姐,亲启”。 “傻孩子,快拿着吧。”林凤荷笑着说道。 “谢夫人。”卓瑄双手接过信,恨不得马上拆开来阅读,看看伯英说了些什么。 看着卓瑄羞涩的样子,想容打趣地说道:“卓瑄姐,快拆开来看看大表哥给你写了些什么情话啊!” “啊呀!表姐,你怎么这样啊?这情信自然是要带回房里,一个人细细品的啦!”季杰笑着问卓瑄:“是吧?卓瑄姐姐!” 他们的话把卓瑄羞得脸泛红霞,林凤荷见了笑骂道:“好啦!你们不要再打趣卓瑄啦!”说着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对站在仲雄身后的明恩说道:“明恩,这是你的信。” “啊?我的信?”明恩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凤荷说道:“是啊,是你的信。看笔迹应该是三公子给你的。” “三公子给我的信?”明恩一边嘟囔着一边接过了信。看信上分明写着“京城镇威将军府,明恩,亲启”。 “这个叔豪还真奇怪!给明恩写什么信啊?”想容也颇为不解。 仲雄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叔豪不放心他些个宝贝乐器,嘱咐明恩帮他照看呢。” 吃晚饭,各自都散了。卓瑄匆匆回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伯英的信...... 卓瑄: 见字如面。此去已近两月,不知卿可安好?余昼行军务不胜繁琐,但每晚仰视星空,便思卿满怀。卿所制衣衫从未离身,每当思卿,抚过衣衫宛如卿在我身边一般。卿之容貌深烙于心,与卿诺言每日当省。 卿定忧怀于吾之安危,吾一切安好,不必挂念。反之,卿惯于南方生活,如今已近冬日京城渐寒,卿之康泰乃吾堪忧之最。卿定当珍重自身,以慰吾千里之忧。 一日吾梦回京师,见与卿泛舟湖上,吾携卿之手共游山间,逍遥自在。醒来方知乃南柯一梦,不甚憧憬。此番若能顺利言和,开春便能返回京师。介时正值春暖花开之时,亦是你我实现梦中温馨之日。 军务繁忙,不能多言。就此搁笔,望卿珍重! 伯英字 看完了伯英的信,卓瑄心里暖暖的。看来他虽然身在前线,但在他的心里还是留了一块属于他们的天地。他曾经向她许下的诺言也是常常铭记于心,此种深情直教卓瑄动容。她将信笺又反复的看了几遍,眼眶中不禁泛起了点点泪光。然后很小心的将信笺折好放回信封,又把信放进来自己的梳妆盒。她要将伯英寄回来的每一封信都保存好,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时时拿出来回味一番,以了相思之苦。 明恩退下来后,回到自己的房里。他隐隐的感觉到三公子给他写信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很小心的打开了信笺。打开后,只见信中还有一封信。信中信上写着“眠玉姑娘,亲启”。再看信封中那些给他简短的信: 明恩: 信中之信乃是我予眠玉姑娘之信,为防他人知晓,多番思量后唯有此举可行。有劳你将信亲手交与眠玉,万不可让旁人所知!切记,切记! 孙叔豪字 “啊!原来如此啊!”明恩恍然大悟。于是将信中之信藏在了枕下,准备明日一早就将信送去温柔乡,他又谨慎的将叔豪写给他的信烧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三十一章 情书在手两行银珠盼情郎,季杰无心识破靖波女儿身 第二天一早,明恩就抢着去帮伙房的师傅买菜,怀揣着叔豪的信就往温柔乡跑去。一大早温柔乡虽然已经开门营业,但是门前却宾客稀少。明恩躲在门口,希望可以等到巧儿出来。 从清早辰时开始一直等到巳时,明恩等得都傻了。他坐在温柔乡对面的茶寮,连喝了三壶茶,终于看到了巧儿拿着一个小篮子从温柔乡里出来。明恩很聪明,没有马上上前打招呼,而是跟着巧儿走过了几条街后才上前。 巧儿这时正要去翠芝斋买眠玉喜欢吃的糕点,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是明恩。两人虽然见面不多,但巧儿知道他是叔豪的侍从,于是停下了脚步,问道:“咦?是你啊?这么巧啊?” 明恩走上前,说到:“巧儿姑娘,我是特地找你的,我已经在温柔乡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了!终于看到你了。” “你等我?”巧儿笑了笑问道:“有事吗?” 明恩走进巧儿,轻声说道:“我家公子来信了,命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家姑娘。” “好好好!你跟我来!”巧儿匆匆忙忙的买了糕点后就引着明恩往温柔乡的后门走去。 从后门进了温柔乡,巧儿带着明恩上了绣楼。眠玉一来身体不适;二来昨晚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有些气虚的躺在床上。 “小姐!小姐!”巧儿将买来的糕点放在桌上,让明恩等在外室。 眠玉勉强坐了起来,道:“都说了我吃不下东西,你还出去买糕点。” 巧儿扶着眠玉坐好,用软垫让她靠得舒服一些。“小姐,我把明恩带来了。” “明恩?是孙公子的侍从吗?”眠玉问道。 “是啊!”巧儿点头道:“他说孙公子来信了,命他一定要亲手交给姑娘。” “孙公子的信?”眠玉一听就激动起来。“快......快让他进来!” 巧儿将明恩带了进来。“明恩给小姐请安。”明恩拱手给眠玉作了个揖。 “不必多礼。”眠玉笑着说道:“你家公子有信给我?” “是啊!”明恩从怀中拿出了叔豪的信,双手交给了巧儿。再由巧儿交给眠玉。“小的已经亲手将信交予姑娘,小的告辞了。” “多谢你了,明恩。”眠玉对巧儿说道:“巧儿,拿五两银子给明恩,打点酒喝。” “小的不敢!小姐不必客气。”明恩连连摇手说道。 巧儿拿了银子掰开明恩的手往他手里一塞,道:“小姐给你你就拿着,以后还有你跑腿的时候呢!” “嗯......”明恩拿着银子作揖道:“多谢小姐打赏。小的告辞了!”说着就退了出去。 眠玉手里捧着信,信封上写着“眠玉姑娘,亲启”。这的确是叔豪的笔记,叔豪送给眠玉的绣扇,眠玉从未离身,他的笔迹早已铭记在心。打开信封,只见纸上苍劲的字迹写着: 旌旗帐外迎东风,心驰温柔乡绣楼。不慕玉臂巫山枕,但求与卿琴箫奏。昔日笑把豪言立,今朝且知情难诉。朝思暮想魂萦绕,夜空星下思成狂。独把玉箫对月聊,广寒宫中品寂寥。嫦娥奔月悔当初,空留后羿叹悲凉。我今奉诏赴开疆,可幸尚有归期望。征前谷中曲送景,尚知情根种已深。自悔相聚掩慕情,今夜嘘叹两别离。情到浓时堪须言,莫待人去空相思。他朝凯旋回京都,日下卧看云起同,携卿玉手山涧游,细表真情诉衷肠。 孙叔豪谷中留字赠眠玉 拿着这封可抵黄金万两的信,眠玉的眼睛湿润了。她将信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就好像同叔豪靠的很近很近一般。信中叔豪对她的痴恋已经表露的很明显,他后悔当初两人能想见的时候没有表白自己的心迹,到了分离后才后悔莫及。他庆幸自己还有归来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携着眠玉的手在云下细诉相思。眠玉闭上眼睛憧憬着这一刻,真希望马上就能见到叔豪,告诉他她也同样思念着他。 巧儿看到小姐含笑落泪,显得有些惶恐。于是拿来丝绢给小姐拭泪,“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看完信怎么就哭起来了?” 眠玉接过丝绢,拭了拭眼角的泪,笑着说道:“没事,我是高兴。” “高兴?”巧儿笑着问道:“是不是孙公子就要回来啦?” 眠玉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我相信他一定平安回来,来兑现信中的诺言。”她的笑很灿烂,本来苍白的面容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小心的将信折起来放了在自己的枕下。 “女儿啊!你来看看哦!”这是燕三娘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了。眠玉忙擦拭去脸上的泪珠,这个时候燕三娘已经进来了。就听见她在外室说道:“你们把东西放下后就出去吧,别吵着姑娘休息。”燕三娘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进了内室。“女儿啊!你去看看呀!赵公子一早派人送来了好多东西哦!有金丝官燕、天山雪莲还有百年的灵芝,好多名贵的补品,都是给你的!” 眠玉摇了摇头道:“妈妈,把东西拿出去吧。我什么都不要。” “唉呀,女儿啊!赵公子点名了是送给你的,我们哪儿敢要啊?”燕三娘坐到床边,说道:“难得赵公子对你这么好,以后我们温柔乡可就有福喽!” “妈妈!”眠玉突然厉正言辞的说道:“我说过,仅此一次。昨晚我已经破例见过他了,以后不会再见!望妈妈体谅女儿,不要再为女儿安排见面了。” 燕三娘被眠玉一句话顶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她陪着笑说道:“女儿啊!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规矩。可是他是王爷啊!我们得罪不起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王爷,总之以后我不会再让客人上我的绣楼。”眠玉很认真地说道:“待我身体好些了就会去台前抚琴,如果妈妈不答应我,休怪女儿从此告假!”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燕三娘摇摇头叹了口气,她知道眠玉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这棵摇钱树的脾气倔强,得罪了她,她可真的会罢演。燕三娘只好顺着眠玉答应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上绣楼来。 季杰这天早早的就回了家,换了身衣衫后带着买的十年醇的百草酒往程颐府里去了。仲雄因为军营中有事走不开,所以这天就只有季杰赴约了。程颐和程端彦早已在家中摆下了家宴,三人对酌谈笑风生。 “怎么仲雄不来啊?”程端彦问道。 “我二哥军中事情太多,实在是没有空。”他看了看天色道:“估计这会儿还在营里呢。” 程颐喝了杯酒道:“军营中的事情繁琐不堪,难怪仲雄忙得回不了家了。不要紧,下次等你爹和伯英、叔豪回来了,我们再一起设宴品酒。” 季杰看了看四周,道:“咦?程公,您的小公子靖波呢?怎么不叫上他一起?” “呃......”程氏父子面面相觑,还是程端彦笑着说道:“靖波他有事,不在府里。” “唉~~那可真是可惜了。”季杰叹道:“我还想跟他好好聊聊呢。” “下次!下次!一定有机会的!”程端彦忙把话题扯了开去。 酒过三旬后,程颐有些不胜酒力了,被下人扶了进去。程端彦拿着酒杯道:“言义,我们去花园里继续喝,如何?” 脸色已泛着红晕的季杰点头道:“好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月下品酒,乐哉乐哉!”说着两人便让人把酒宴摆到了花园里的亭子里。 “啊呀!今天真是......真是可惜!”季杰已经有了些醉意,“靖波不在!如果他在,我一定要和他行酒令!” 程端彦憨憨的笑道:“怎么?你很喜欢跟靖波聊天吗?” “呵呵~~”季杰笑道:“我......我觉得他很......很特别!和他......聊天很......很舒服!很舒服!” 程端彦“嘿嘿”一笑,道:“我要去看看我爹怎么样了......他很久没喝得那么醉。”说着摇摇晃晃的起身,由侍童扶着去看父亲了。 四下无人季杰看着空中的朗月自酌了几杯,等了许久程端彦还没有来,于是他一手托腮靠在廊下赏起月来。突然他好像隐约听到了靖波的声音。 “啊呀!你快一点呀!脏死了!” 季杰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影子一闪而过,那声音分明是靖波的声音啊!季杰笑着自语道:“啊!是靖波兄回来了,让我来跟你喝一杯!”说着拿起酒壶和酒杯,跌跌撞撞的朝那两个影子的方向走去。 靖波这晚知道爹爹要宴请客人,无暇顾及自己,于是一身男装偷偷的溜出府去听说书的去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喝醉酒的酒鬼,吐出来的污物染了一身,靖波命侍从先行回去烧水准备洗澡,自己则和侍女五儿往家赶。因为怕被父亲看到,两人从后门溜进了府,取道后花园以免被人看到。 先行回来的小厮已经吩咐侍女准备好了洗澡水,靖波一进闺房就脱去了沾满污物的衣衫往地上一扔,抱怨道:“真倒霉!脏死了!快拿去扔了!” 侍女放下了手中盛满热水的水桶,拿着脏衣服就往外去了。屋里就剩下了靖波和五儿,五儿伺候小姐脱去衣服,然后扶着她进了浴桶。温暖的洗澡水立刻让靖波身心舒展开来,她用浴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一片片花瓣沾在了她冰雪般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娇艳。 “五儿啊,今天那个说书先生说的真好!”靖波回想起刚才听书的兴奋劲儿,不禁夸道:“今晚玩得真是痛快啊!而且爹爹和三哥也没有发现!” 五儿帮小姐擦着背,笑道:“是啊!如果不是回来的时候碰到道了那个酒鬼,那可真是叫尽兴而归了!” “咦~~你不提到罢,一提我就恶心!”靖波皱起了眉头,她闻了闻自己的手臂,道:“五儿,我怎么还是觉得臭臭的啊?” 五儿俯身闻了闻道:“没有啊!” “你还是帮我多拿些花瓣来吧,不好好泡一泡可去不了那个味道!”靖波说道。 “哦!我马上回来。”五儿放下了浴巾出去了。 季杰拿着酒壶酒杯走进了靖波居住的院子,看到房里亮着灯便知是靖波回来了,于是走了过去。门掩着,门缝里飘出了鲜花的香味。季杰心道:怎么靖波兄的房间有股女儿般的脂粉香味呢?他轻轻推门进去,屋里没有人地上零乱的散落着男子的衣物。季杰正在纳闷明明看见靖波进来了,可是人呢?他一不小心碰到了椅子,发出了声响。这时就听到屏风后面有个声音道:“你怎么才来啊?快来帮我擦擦背。”是靖波的声音!原来在屏风后面啊!季杰没有考虑太多就提着酒壶酒杯往屏风后去了。 “靖波兄!来喝杯酒吧!”季杰嘟囔着走到屏风后头。抬头定睛一看,眼前这个哪里是个男儿?分明是个女儿啊! 靖波闻声不是五儿的声音,于是抬头一看,只见季杰拿着酒壶傻愣愣的站在面前,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的玉体已经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季杰面前。 “啊~~”靖波失声惊叫起来,忙往浴桶里一钻拿起浴巾护住自己。 “哐啷”一声,季杰手里的酒壶和酒杯都落在了地上,碎了。“你......你......怎么是......”季杰只觉得头上一热,一股血腥从鼻子里往外直冲,头脑一热眼前一黑然后就晕了过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三十二章 少年怀春季杰初试关雎意,辽国兴战众将商议张良策 季杰感觉到人中处一阵疼痛,于是微微的睁开了双眼。先是朦朦胧胧看见眼前一个婀娜的身影,然后影像渐渐清晰起来。没错!就是靖波,原来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呀!季杰心道。 “孙少爷,您醒啦?”五儿看到季杰苏醒便松了口气。她掩笑递上了洗脸巾道:“孙少爷,擦把脸吧。” 季杰一摸鼻子,原来自己刚才流鼻血了。他略显羞怯的接过洗脸巾擦去了血渍,抬头看看五儿,再看看一身女装的靖波,“你......”季杰刚想说话。 “孙季杰!你怎么会在这儿!说!”一脸怒容的靖波根本不给季杰说话的机会。 季杰眨了眨眼睛,说道:“今天你哥哥请我来喝酒,适才看见你回来,我想那杯酒给你,我们共饮一番,没成想......”季杰一想起刚才看见的情景不由得脸红起来。 “你想什么呢!”靖波见到季杰脸红,就知道他脑子里想像的画面,顿时大声呵斥道。 “没!没!我没有想什么!”季杰忙低下头去不敢正视靖波。 靖波虽然知道季杰是无意的,但是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让一个男人一览无余,想起来就又羞又气。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孙季杰!我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就连你的家人也不可以!知道吗!” “是!是!”季杰连连点头答应道:“我答应你,什么都不说!” 靖波相信季杰是个守信的人,有了他的承诺她才安下心来。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刚才无暇顾及的头发,这一娇美的举动让一旁的季杰看得如痴如醉,怔在那里呆住了。靖波回头看到季杰正痴痴的看着自己,杏目圆睁的说道:“你看什么呢!还不快走!五儿带他出去!” “噢!噢!”季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年少的季杰还是忍不住偷偷回眸。 五儿送季杰出了院子后便回去了,留下季杰一人站在夜空下略有所思的遥望着靖波的院落。刚才的一惊已经让他的酒醉清醒,忽然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在高兴着什么。 “咦?言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程端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季杰回头说道:“我没事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程端彦拉着季杰的手说道:“来!我们去花园继续喝酒!” “不!不!”季杰忙摇头道:“端彦兄,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程端彦看了看夜色道:“嗯,好象是很晚了。那我送你出去。”说着就送季杰出了程府。 当夜回到家的季杰,睡在床上辗转难眠,眼前总是晃动着靖波的身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季杰一边小声地提醒着自己,一边将被子蒙住了头,强迫着自己睡去了。 话说孙廷敬的部队已经到达了前线,城中所有官员都出城迎接。进了城后孙廷敬一面让伯英和叔豪安顿好两万军士,一面召集了所有官员了解情况。 孙廷敬翻阅着当地官员送来的文书,他摇了摇头道:“看来此处的情况比本将想象的遭。” 当地衙府的知府说道:“禀将军,现在城中百姓都为了躲避战火逃难去了,留下来的所剩无几,都是些老弱病残。” “嗯,一路走来本将已经看到了不少逃难的百姓。”孙廷敬知道此役迫在眉睫,于是说道:“我修书一封,你马上派人去辽营见耶律宗元,邀他议谈。”说着便拿起了笔。很快一封信就写好了,他交给知府让他派人信使送去十里之外的辽营。 伯英看着信使离开,转身问父亲道:“爹,您说耶律宗元会答应议谈吗?” “爹,您就这么单独和他议谈,万一他们对您不利怎么办?”叔豪也表示了担忧。 孙廷敬摆了摆手道:“皇上要我们尽量避免开战,不管如何尽量一试吧,一旦战火燃起遭殃的是周遭百姓。” 耶律宗元已经得知了孙廷敬的部队进驻了真定府,这时正在营帐里同几个将军一起商讨事宜,突然侍卫进来通报说宋国派来使臣。耶律宗元没有想到孙廷敬这么快就派来了使臣,他爽朗的一笑,道:“孙廷敬这么心急啊?想试试本帅的厉害?让他进来!” 信使进来后送上了书信,然后就由辽兵带了出去等待消息。耶律宗元打开信看了起来。 “元帅,孙廷敬信上说了什么?”一个将领见耶律宗元看信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耶律宗元放下信,皱了皱眉头道:“孙廷敬邀本帅议谈。” “议谈?孙廷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议什么议啊?战场上分胜负不是更好?” 耶律宗元摸了摸他的络腮胡须,道:“哼,好!本帅就去看看他想怎么样!”说着也拿起了笔修书一封,然后交给前来送信的信使。 孙廷敬拿着耶律宗元写的信,道:“很好!耶律宗元愿意与我议谈。” “爹!到时候孩儿陪您一起去!”叔豪站起来说道。 孙廷敬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有你大哥陪着我去就行了。”说着便转向伯英说道:“伯英,到时候你带二十骑兵与我同去。” 伯英站起来抱拳说道:“是!孩儿遵命。” 从营帐里出来,叔豪一脸凝重。伯英追上他,问道:“怎么啦?” 叔豪看了看伯英,道:“爹一个人赴会我担心,为什么不让我跟随?” 伯英拍了拍叔豪的肩膀道:“你的脾气你自己知道,爹是担心你一时激动会破坏了议谈。” “我觉得自己已经收敛很多了!”叔豪愤愤不平的说道。 “也许爹觉得你还没到火候,还要再磨练磨练吧。”伯英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担忧爹的安危,这次只不过是议谈,那耶律宗元再怎么说也是一朝元帅,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的。” 叔豪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那我去挑二十个精锐骑兵。”说着就往兵营去了。 三天后,孙廷敬人马和耶律宗元的二十多人如约来到了真定府五里外的一个小栈。 耶律宗元看到孙廷敬大笑着说道:“啊!孙将军!好久不见了!”说着就迎了上去。 孙廷敬微笑着说道:“耶律元帅,久违久违!” 二人进了小栈后,耶律宗元摸着胡子说道:“我带了我们大辽最好的酒,今天要与孙将军痛饮一番!” “今日相邀乃是为了议谈,还是不饮酒了。”孙廷敬摆了摆手拒绝了。 “好!议谈,议谈!”耶律宗元还是面带着笑容说道。 二人坐下后,孙廷敬不想多费唇舌,于是直入主题:“耶律元帅,此次贵国侵我边界,不知贵国有何解释?” “解释?”耶律宗元哈哈大笑道:“孙将军还真是儒将啊!说话如此客套。”耶律宗元自己倒上了碗酒,道:“宋辽两国已经停战多年,这次大辽来访的确是有些鲁莽啦!” 孙廷敬淡淡的一笑,道:“不如将军开门见山吧。” “好!痛快!”耶律宗元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便递上了一份文书给孙廷敬。 孙廷敬接过来粗粗一看,然后将文书合上放在了桌子上。“元帅,这个些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或者可以说是过分。” “过分?不会吧!”耶律宗元摸了摸胡子笑道:“我大辽已经很客气了,若是出动我军的铁骑,恐怕贵国所要付出的代价不止这些了。” “其实两国交战最受伤害的还是无辜百姓,其中也不乏辽国的子民。”孙廷敬脸色凝重的说道:“两国多年未战,百姓休养生息,如今贵国又何必再兴战火?” 耶律宗元笑了笑道:“如果贵国能答应这些条件,那两国百姓不是都能避免战火了吗?” 孙廷敬又翻阅了一下文书道:“这些条件本将不能擅作主张,容本将请示朝廷再做商议。”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上报朝廷好好商量。”耶律宗元说道:“不过本帅可不像你们汉人,没有什么耐心,我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若没有答复,那就休怪我大辽的铁骑无情了。” 孙廷敬将文书拿起来交给了身后的伯英,然后站起身来说道:“那孙某就先行告辞了。” “好!本帅送孙将军。”耶律宗元站起身来,送孙廷敬到了门口。“孙将军,这坛酒是本帅的珍藏,今日一人独饮实在是可惜了。十日之后本帅还会在这里等候将军,无论届时结果如何,我们一定要痛饮一番。” 孙廷敬淡然的一笑,道:“有机会,孙某一定奉陪!” “爹,可以上马了。”伯英把孙廷敬的战马牵了过来。 耶律宗元对伯英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孙将军,这位是令公子吗?” “犬儿伯英。”孙廷敬介绍道。 “啊!真是虎父无犬子,果然一表人才!”耶律宗元夸耀道:“如果我有女儿一定嫁给令公子!可惜本帅膝下无女啊!” “元帅太过奖了。”孙廷敬笑了笑道:“就此告辞!”说着便策马而去。 快到真定府的时候,伯英忍不住问道:“爹,这种条件简直是太过份了,皇上根本不会答应的!看来此战再做难免。” 孙廷敬叹到:“辽国此番大举压境,势在必得。为父虽然知道朝廷肯定不会答应,但还是要上报圣上裁决。”孙廷敬看着儿子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等待朝廷的旨意,而是尽早部署战略,未雨绸缪。” 回到军营后,孙廷敬马上上奏朝廷并将辽国的和议条件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晚上,孙廷敬召见了一众将领。 “将军,辽国实在太嚣张了!我们不用跟他们客气!” “将军!末将愿为先锋,杀他个片甲不留!” 叔豪也是一肚子的怒火,但是他没有爆发出来,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孙廷敬让诸将冷静了下来,突然问道:“叔豪,你怎么看?” “我?”叔豪冷不防被提问,有些茫然。他看着父亲,只见父亲温和的看着自己,似乎在鼓励他让他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孩儿在想对付辽国的战略。” “哦?你怎么看呢?”孙廷敬问道。 叔豪说道:“此番辽国所提出的条件苛刻,孩儿觉得朝廷不会应允。现在敌军号称五万大军,而我军不过两万。若是朝廷主战那么后援部队前来需要时日,届时我军要凭借两万人马低档等候援军实在是吃力不小。” “嗯。”孙廷敬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说下去。” 叔豪皱了皱眉说道:“如今孩儿吃不准辽国到底有多少人马,还不能过早的下定论,所以孩儿想派人前去摸清辽国的虚实,尽快做出作战计划。” 孙廷敬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辽国对外号称五万大军,但有可能只是虚数。如果少于五万,那我军就能以快战攻其不备。但是如果其人马大大多于五万,那我军就寡不敌众,要从长计议了。”孙廷敬笑着对叔豪说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很不错,可见你是用了功了。这样吧,这件事就由你和伯英一起去办,尽快探听虚实。” “是!”叔豪抱拳说道。 散会后,伯英同叔豪一起回营。“爹对你的想法很满意,看来你已经在军中学会了不少东西了。”伯英拍着叔豪的肩膀说道。 “军营里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现如今我只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还要用功啊!”叔豪谦虚地说道。 伯英对叔豪的进步很高兴,“对了,你打算怎么去探听虚实?” 叔豪踱了几步,想了想道:“光派探子前去我不放心,而大哥今日已经与耶律宗元有过照面,不能贸然前去。所以我想亲自带领一些人去。” “你亲自去?”伯英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他,问道:“你......你可有把握?” 叔豪笑了笑道:“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今晚我就点兵出发!”说着就往军营点兵去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三十三章 前线历练英豪略显大将风,后朝堪豫英宗痛虑和亲意 叔豪钦点了五名心腹的亲兵,换了百姓的衣服连夜骑马出了真定府。夜半时分一行人来到了离辽军三里以外的一片树林,在那里下了马徒步前行。 “将军,前面山坡下就是辽军的军营了。”一个士兵附在叔豪耳边轻身说道。 叔豪四下看看,道:“小心附近有辽兵,我们要谨慎些!”于是他让众人猫腰前行。到了山坡上,叔豪趴在山坡的石崖上往下看去,只见辽军的营帐庞大,灯火通明。 “将军,这里有五万大军吗?” 叔豪仔细的察看着营中的动静,看看生火的灶坑星星点点的布满各个营帐前。按照小营帐十人一间,大营帐二十人一间的规模来看,这里的兵马应该有五万人左右。 “将军,按营帐来看应该有五万人。”一个士兵也在点算着营帐。 叔豪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再绕到军营后方的粮草囤和马厩去看看。”说着就猫腰往山坡的后方走去。到了军营的后方,那里是囤积粮草和放置马匹的地方。叔豪粗粗点算着马匹的数量再看了看粮草囤,微微一笑心里有了数。“我们走吧,不要让人发现了。” 回到了真定府的军营已经是鸡鸣时分了,叔豪回到营帐换了衣服后便匆匆跑去见父亲。 “你晚上去探过辽军的虚实啦?”孙廷敬看着简易的地形图头也没抬的问道。 叔豪说道:“是的,孩儿敢断定辽兵号称五万大军,其实应该只有三万左右的兵力。” “三万?”孙廷敬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叔豪微笑着问道:“哦?你怎么判定的?” “孩儿点算过他们的营帐,按照每个军帐安置的人数来看的确有五万人。”叔豪镇定的说道:“后来孩儿去勘察了辽兵的粮草囤积处和马厩,发现那里的粮草和马匹数量远远低于五万人的分量。大约是三万人左右的样子。” 孙廷敬笑着看着叔豪道:“说下去。” “是!”叔豪点头继续说道:“辽人善于马术,他们的骑兵很是厉害,所以辽人作战大多以骑兵为主。而且此处视野开阔,若真的交战起来骑兵肯定占据优势,耶律宗元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定会加强骑兵的数量!按照孩儿的粗步点算他们马厩里的马匹约为两万,符合辽人重骑轻陆的布战方法。孩儿再加上大约一万人的步兵,估计出他们真实的兵马约为三万,他们故意安置过多的营帐是为了蒙蔽我们的哨探。”叔豪走到父亲跟前说道:“孩儿还看过辽国通往辽营的必经之路,发现那里有很多车辙痕迹还很新,应该是近期刚送过粮草。看来辽兵知道我们的军队过来,所以开始往军营里运送粮草。孩儿发现他们的粮草数量应该只够三万左右的士兵食用,试想如果有五万人马他们不可能只送这么一点粮草来。” “嗯,叔豪,你的观察力不错,也很细心。”一旁的孙伯英点头赞道。 孙廷敬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就算他们只有三万人,那也比我们两万人多。而且我们不能肯定他们是否会再陆续派遣援兵过来。”孙廷敬看了看作战地形道:“耶律宗元给我们十天时间,在这十天里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调动兵马,到时候如果朝廷不允和谈条件,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他们就占据了优势。” “爹!我有个想法。”伯英皱眉冥思了一会儿说道。 “说!”孙廷敬鼓励道。 伯英说道:“爹,我们还是去内帐说。”言下之意就是他所说的话及其重要,不能让外人知道。孙廷敬点了点头,引着两个儿子进了内帐。内帐是孙廷敬居住的地方,父子三人随意的坐了下来。伯英顿了顿说道:“爹,据孩儿所知,现在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与辽国的兵马大元帅耶律宗元两叔侄之间似乎有些不和。” “嗯,这个为父也略有耳闻。”孙廷敬点了点头说到。 伯英继续说道:“当年耶律洪基的父亲兴宗耶律宗真能稳坐皇帝宝座有赖于耶律宗元,还封他为皇太弟。而且听闻兴宗曾经在酒醉之时许诺将来要传位于耶律宗元。耶律洪基能顺利继位也多亏了他这个叔父没有从中作梗,所以耶律洪基与他父亲一样对耶律宗元感激不尽,礼让有嘉。” “说下去!”孙廷敬表情凝重的听着伯英的话。 “可是时间一长,这叔侄二人之间却有了些摩擦。孩儿听闻耶律宗元的儿子涅鲁古对兴宗曾经许诺传位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时常怂恿他的父亲称帝。所以孩儿猜测耶律洪基对这个叔父还是有着几分猜忌。”伯英说着便看了看父亲。 孙廷敬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是利用耶律洪基对耶律宗元的猜忌?” 伯英道:“对!孩儿派人前往辽国大都中京,在那里散布舆论,就说耶律宗元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所谓三人成虎,就算耶律洪基不露声色,但心里肯定会有所忌惮。” “可是......大哥,你怎么样才能让耶律洪基相信耶律宗元谋反呢?”叔豪对大哥伯英所说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他佩服大哥对辽国的细微了解,如果真的可以像伯英所说的那样,他们就能不费一兵一卒解真定府的困了。 伯英笑了笑道:“如果要让耶律洪基相信耶律宗元有欲南称孤的意图,那关键就是一个字,拖!” “拖?”叔豪不是很明白伯英的意思。 孙廷敬微笑着说道:“伯英,你的意思是拖延时间?” “是的,爹。”伯英点头道:“此次辽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耶律洪基肯定信心十足!可如果到了这里大军却突然止步不前了,你们说耶律洪基会怎么想?” “肯定会猜测是遇到阻碍了。”叔豪答道。 伯英点了点头道:“没错,可是我们两军却迟迟不战,再加上耶律洪基对前方大将的猜疑,他可能会猜测耶律宗元是不是同我大宋和议,而倒戈相向逼他禅位。” “啊!所以大哥要让人去中京散播谣言,说耶律宗元意图谋反,为的就是让耶律洪基相信!”叔豪不由得佩服起伯英来。 伯英说道:“此计乃是投机之策,不能寄予太多的希望。所以我们一方面还是要谨慎部署防范。若此计不成,还是要在战场上分胜负了。” 孙廷敬拍了拍伯英的肩膀,道:“伯英,你观察细致,很好!很好!为父会尽量拖延于耶律宗元的和议时间,而你的计划就暗地里秘密进行。” “是!”伯英抱拳道:“孩儿这次会亲自去中京,不日就出发。” 孙廷敬点头道:“嗯,一切小心谨慎!如有意外,就尽早脱身,不可在中京久留。”他又对叔豪说道:“叔豪,你要不动声色,继续向邻州调借兵马,以备交战!” “是!孩儿知道!”叔豪点头道。 从父亲的军帐中出来,叔豪陪着伯英回到他的军帐里。伯英脱下了铠甲和内衣,换上了一身辽人的装束。 叔豪拿起伯英脱下来的内衫,道:“大哥,这是楚小姐亲手为你做的,你说过衣不离身的,为什么脱下来了呢?” 伯英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此去中京要万分谨慎,不可有一丝差池!如果穿着我们汉人的衣衫,可能会曝露我们的身份,所以只好脱下来了。”他穿好了衣服,走过来细心的将脱下来的衣衫叠好,放在枕边。 “大哥,你那些个有关辽国情况的消息都是从那里来的呀?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啊?”叔豪说道:“我好生佩服你啊!” 伯英笑了笑道:“宋辽虽然敌对,但是两国的商贸经往还是十分频繁。那些商人喝醉了酒时常会在酒肆里一起闲聊,只要你有心倾听,里面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消息。” “哈哈~~小弟真是佩服大哥啊!大哥才是真谋臣!”叔豪充满敬意的说道。 伯英微微一笑道:“你也不错啊!去辽军军营里所见细致,分析透彻。” “比起大哥来,我还差得远呢!”叔豪摇了摇头说道。 “好了,我要去营里挑几个人随我一同去中京,你在军中要记得好好照顾父亲,不要让他再熬夜苦思了,身体要紧啊!”伯英临行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叔豪点头道:“大哥,你也要一切小心啊!” 伯英拍了拍叔豪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孙廷敬就下了道军令,命孙伯英前去后方的邢州督办粮草去了。 开封府,皇宫。 宋英宗“哼”了一声,将前线刚送来的辽国议和条款狠狠的扔在了地上。“混账!混账!简直是强盗!”英宗气得直跺脚。 一旁的曹俨捡起了公文,同张继先粗粗的看了一下后,道:“陛下,辽国这次是狮子大开口啊!” “哼!索地加年奉,他们真的以为我大宋好欺负吗?”英宗怒发冲冠的说道:“去!拟旨告诉孙廷敬,不要跟他们客气!给朕好好的打一仗,让他们辽人知道我大宋不是好欺负的!” 曹俨和张继先相视一眼,道:“陛下息怒!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英宗坐在龙椅上,粗粗的喘着气。皇帝也知道他刚才的话太冲动了,放眼现在的大宋,真的不是与辽国开战的时候。“那你们说说该怎么办?”英宗问道。 “呃......”曹俨看了看皇帝,道:“陛下,不如和亲吧?” “对!对!对!和亲!”张继先也附和着说道。 “和亲?”英宗皱了皱眉头。 曹俨点头道:“咱们如果可以同辽国和亲,那就可以商议一下和议条款的事情了。” “这......”英宗叹了口气道:“朕不愿意我赵氏女儿日夜去对着那些蛮子,简直是在糟蹋大宋的皇室女儿!” 张继先拜道:“陛下,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下正是新政推行的关键时候,不能有任何差池啊!” “是啊!陛下!一女可救天下啊!请陛下三思!”曹俨劝道。 英宗问道:“那......那你们看让那家的郡主前去和亲?” “呃......”曹俨看了看皇帝,道:“陛下,最好是陛下的公主。” “朕的公主?”英宗瞪大了眼睛看着曹俨道。 张继先说道:“陛下,这样才能显出我朝的诚意啊!在和议的时候也能让辽国对条款有所退步。” 曹俨见皇帝面带犹豫,便知道皇帝爱女心切,不忍心女儿嫁给辽人。于是说道:“陛下,臣听说辽国太子耶律濬容仪详整,知书学礼,应该不会委屈了公主殿下的。” “唉~~”英宗想了想也是无计可施,“你们先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 “陛下,辽人可只有十天期限啊!”曹俨提醒道。 英宗只觉得头脑一胀,晕眩的很。他揉了揉太阳穴,道:“知道啦!你们让朕静一静!” 曹俨和张继先只好磕头退下了。 英宗看着桌上的那份公文,皱了皱眉头。“和亲?!”英宗喃喃自语道。英宗膝下虽然有几个女儿,但是到适婚年龄的却只有他与向皇后的长女寿康公主。这个女儿从小乖巧可人,很得英宗的喜爱,想到要让自己的女儿去辽国和亲,英宗这颗做父亲的心便痛了起来。难道这次真的要牺牲自己的女儿吗?英宗叹了口气,道:“来人,摆驾寿康公主咸福宫。” 皇帝乘坐着御辇前往女儿寿康公主所居住的咸福宫,还没有到咸福宫就听到了小儿女的嬉笑声。皇帝下了御辇徒步走向咸福宫,到了宫门口就看见在花团锦簇中的公主正在与宫女们嬉戏玩闹,那个样子完全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想到要让这么一个孩子去北方和亲,英宗顿时一阵心酸。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三十四章 :忍痛割爱公主面临大漠行,峰回路转不战而解真南围 英宗略有所思地站在咸福宫门口许久,同寿康公主一起玩闹的小宫女无意间看到了皇帝。于是忙跪下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寿康公主转身看见了父皇就在门口,于是像小燕儿一样跑了过来。“父皇,你来啦?” 英宗用手抚过女儿的脸庞,道:“是啊,你在干什么呢?” 寿康公主拉着父亲的手往庭院走去,她捡起草地上的毽子,道:“儿臣刚学会踢毽子。” “是吗?”英宗看着面庞秀美的女儿,脸上强带着微笑,说道:“来,跟父皇进屋聊聊。”英宗拉着女儿的进了屋双双坐下,看着眼前这个宝贝女儿,英宗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将来的命运。“雪香,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大了,在朕眼里你仿佛还是十岁时的模样啊!” 公主为父亲到上一杯茶,道:“儿臣愿意永远是十岁的样子,在宫里陪伴父皇、母后。” “傻孩子,你长大了,迟早要嫁人离开父皇母后的。”英宗勉强地笑了笑道:“不知我儿心中可有佳婿的人选?亦或者是要求呢?” 寿康公主脸上一红,道:“父皇,为何问儿臣这个问题啊!” “你长大了自有小儿女的心思,父皇只是想知道朕的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英宗说道。 寿康公主抿嘴想了想道:“女儿未来的夫婿一定要是个聪慧睿智、气宇轩昂的青年俊杰。” 英宗细细的听着,心中不免黯然伤神。他认真地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雪香,朕的女儿!你要知道身为帝王家的儿女,他们的婚姻向来由不得自己。有时也要为了国家社稷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对于父亲话锋突然的转变寿康公主有些茫然。她迷茫的看着父亲,道:“父皇,你......” “不要说话,听父皇说完。”英宗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道:“古有昭君出塞,近有文成公主。你身为朕的长女,也要随时准备着为国献出你的婚姻。” “父皇......”寿康公主已经有些意识到不妥。 “女儿,但是你一定要记住!父皇对你一向疼爱,你永远是父皇的好女儿!”英宗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于是断然站起挥袖而去。 寿康公主一脸茫然的看着父皇离去,心中隐隐的预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鞑虏的!”高皇后乍听到英宗的决定后马上反对起来。“你嫁哪家的郡主都可以,哪怕是要我将她收为女儿也行!我就是不让我的女儿嫁去辽国!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皇后的激动让英宗有些为难。“梓童,现在只有让雪香前去和亲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辽国才会退兵,才会在和议的条件上退步。”英宗柔声对皇后说道:“朕知道你疼爱雪香,难道朕不心疼吗?可是一切都要以国家社稷为重,现在真的不是对外用兵的时候,也只有此策才能保我边境近十年的安定啊!” “但是......”皇后眼中饱含泪水的问道:“但是为什么是我的雪香呢?” 英宗抚摸着皇后的背,让妻子安静下来。“朕的女儿中只有雪香到了适婚的年龄,而且她是梓童你所出,比起其它的公主更显尊贵,这样辽国才能觉得配得上他们的太子。” “呸!什么辽国太子?就是蛮子!我的女儿金枝玉叶,是他们配不上我们雪香!”皇后愤愤地说道:“你不是让孙廷敬去了前线吗?他不是京畿四大将军之一吗?让那些个铮铮男儿去前线奋勇杀敌啊!为什么要我的雪香一个女孩儿去牺牲?” “梓童,此事已经决议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你的担忧会让女儿更加伤怀的,你们娘俩儿就趁这些日子好好聚聚吧。”英宗无奈的狠下心来,然后就起身要走。 “皇上!”皇后拉住英宗的衣袖,说道:“臣妾知道陛下的无奈,但是也请陛下答应臣妾一个要求,好不好?” 英宗点了点头道:“好,你说。” 皇后泪流满面地说道:“雪香年纪还小,我不忍心这么直接的对她说,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请陛下宽限几日,不要那么快下旨,让臣妾慢慢的劝说雪香。” 英宗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朕只能给你三天时日,三天后朕就下旨和亲。” 话说伯英带着四、五人身着契丹服饰,梳着契丹人的发髻带着契丹族的毡帽,装扮成从宋国回城的商旅进了大辽的都城,中京府。 伯英命手下的四、五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这些人都是生长在边境,熟悉契丹人的生活习性和语言,所以伯英还是比较放心他们不会露出马脚的。他首先命这些人去了中京最热闹的茶寮和贵族出入最多的饭馆,悄悄地散播谣言。说从宋国回城的路上,看到两军歇战,而且耶律宗元与大宋将军孙廷敬交往过密,等等等等。而伯英则用契丹文写了一封告密信,当夜趁着夜色送到了大辽朝中与耶律宗元对立的政敌耶律乙辛的家门口。 耶律乙辛何许人也?他是当朝辽国的守太师,是皇帝耶律洪基的亲信大臣,分管着部分兵权。在辽国就他和耶律宗元手中握有重要兵权。而他对耶律宗元的居功自傲很是不满,在朝中是对立的两派。 当耶律乙辛第二天一早拿到这封匿名信后,心中一阵欣喜。但是他还是立即冷静了下来,他没有马上把事情上报给皇帝,而是派出亲信去前线打探虚实。不出两天探子就回报说,耶律宗元果真许诺宋国十天期限,两军暂时按兵不动。而且还探听到耶律宗元和宋将孙廷敬曾经一起议谈,当时还带了上好的青稞酒,两人看上去交情不错的样子。探子还报,说一路回来已经有不少人在私议耶律宗元的事情,已经形成了不小的舆论。有了确凿的证据,耶律乙辛马上写了一封诏书,前去面谏皇帝耶律洪基。 辽国的宫殿里,皇帝耶律洪基正在与后妃们打马球。内侍来报说太师耶律乙辛求见,皇帝传见大殿。耶律洪基打马球时的好心情似乎很浓,见了耶律乙辛大笑着说道:“太师,有何要事求见啊?” 耶律乙辛满面忧虑的说道:“陛下,臣有密报!是有关前线大将,耶律宗元的。” “哦?”皇帝放下了笑容,问道:“什么密报?” 耶律乙辛呈上了诏书,道:“臣有密报,说耶律宗元与宋国暗中交易,欲称孤南方。” 皇帝看完诏书,脸一沉道:“此事非同小可,没有真凭实据太师不可乱说啊!” “陛下!臣自知事态严重,所以两天前已经派人去前线打探。” “结果如何?”皇帝追问道。 “探子回报,说耶律宗元私自与宋国订下十日之约,这分明是给宋国调兵遣将的时日。” “这事将军上书说过,还要求朕多调兵马给他,以备交战。”皇帝说道。 耶律乙辛道:“陛下!他是想将更多的兵权掌握在手,以便叛变啊!臣打探到,他与孙廷敬有过议谈,当时他还带了陈年青稞酒与孙廷敬畅饮言欢,这哪里是在为我大辽议谈啊?分明是在为私密谋!” “真有此事?”皇帝深锁眉宇问道。 “千真万确!”耶律乙辛答道:“陛下,请赶快下旨将耶律宗元调回中京,以免时机成熟后,他真的举兵造反!” 皇帝耶律洪基来回踱步,冥想了一会儿,道:“你马上去拟旨,命已经开拔的兵马和粮草速速返京!再传旨说朕有要事相商,命大将军即日返回!” “陛下,那前方的军队呢?是留是撤?”耶律乙辛说道:“现在离大将军许诺的十日期限还有三天,臣估计宋国已经调动了足够的兵马前去真定府了。” 耶律洪基想了想道:“等大将军回朝后,你暂管前方军队!现在已经失去了作战的最佳时机,让他们都回来!以后再图大计!” “是!臣马上去办!”耶律乙辛转身跑着就去了。 伯英坐在靠近驿站的茶寮中喝着契丹族的奶茶,重重的奶腥味让他很不习惯,但是他还是要装作很好喝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喝着。当看到有快马赶到驿站,然后将装着公文的包裹交给差官,差官背上插着八百里加急的小旗往前线去的时候,伯英淡淡的笑了。 “大人,朝中似乎有动静了。”一个随从悄悄地在伯英耳边说道。 伯英笑了笑道:“先别忙,去打听打听再说。”他命人迅速去打探,得知皇帝耶律洪基已经下旨命耶律宗元回朝的时候,他马上命人买了大量的契丹独有的货物,然后收拾行装第二日一早不慌不忙地装作去宋国行商的样子平安的离开了中京。 开封府,皇宫。 皇后忍着悲痛向天真的女儿说出了英宗的决定。寿康公主顿时惊呆了!皇后拉着寿康公主的手,道:“孩子,你父皇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你是赵氏的子孙,在国家危难之际就要挺身而出,为国家为你父皇解忧才是啊!” 寿康公主目光呆滞,当她听到母亲带来的这个决定的时候简直就是要崩溃了。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那天父亲所说的一些话,向来乖巧的公主知道自己身为皇家的女儿,没有选择,她只能默默的接受父皇的安排。“母后,儿臣不是不愿意为国牺牲,但儿臣真的不愿意离开你和父皇!”说着公主就扑向母亲,痛苦起来。 皇后含泪抚摸着女儿,道:“好孩子,不要伤心!你这个样子,母后会更加舍不得你了。”说着母女两个就抱作一团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公主才略微止住了哭泣,抽泣着问道:“母后,父皇什么时候会下旨啊?” 皇后捋过女儿的发髻道:“你父皇明天就要下旨了。” “母后,儿臣想去见见父皇。”公主提议道。 “好!你父皇也想见你,但是他担心自己见了你也伤心,所以一直没有宣召你觐见。现在母后就带你去见你父皇。”说着就拉着女儿的手去前殿见英宗。 母女俩黯然神伤的走进了大殿,只见英宗正面带笑容的看着一份加急的文书。“臣妾带雪香来见陛下了。”皇后说道:“陛下,雪香已经同意了。” 英宗抬头看见皇后和公主,高兴得跑下丹陛,拉着皇后的手说道:“梓童!我们的女儿不用远嫁辽国了!辽国退兵了!辽国退兵了!” 事态的突然转变,让皇后有些难以接受。“什......什么?陛下,臣妾没有听错吧?辽国退兵啦?雪香不用嫁给辽国太子啦?” “是啊!是啊!”英宗又跑上丹陛拿着前线刚送来的文书给皇后看,“你看!这是孙廷敬命人连夜送来的文书,说辽国已经退兵了!真定府的围困已经不战而解了!”英宗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他庆幸着说道:“还好!还好!朕还没有下诏和亲,否则就出言难悔了。”他拉着已经愣在当场的公主的手道:“女儿,你不用远嫁辽国了,你能留在父皇母后身边了!” “父皇,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寿康公主似乎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大起大落般的消息,她呆呆的望着父亲问道。 英宗笑着点着头,道:“是真的!是真的!这要多亏了孙家父子啊!是他们救了你,救了大宋啊!”英宗忙唤来了内侍道:“你去拟旨,加封孙廷敬从一品官衔!命他安排好事宜后火速回京!朕要大大的褒奖他!” 旨意很快就传到了真定府,孙廷敬接旨后留下了两个亲信将领留守真定府,以防辽兵再犯,又令临近州府遣派兵马驻守真定府加强边防的守卫。一切事情安排好后,他和伯英、叔豪先行带着一小队人马在大军之前回京去了。 孙家上上下下接到孙廷敬父子回京的消息都欣喜万分,林凤荷让二儿子仲雄先行代替孙廷敬去向英宗谢恩,然后就让家人准备好迎接父子三人回来的一切事宜。还准备第二天就带着全家人一起去观音庙还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论功行赏英雄豪杰名扬朝野,情字难抑欲诉衷肠各有神往 开封府城外五里地,朝廷摆下了迎接凯旋的仪仗队。孙廷敬父子三人到了此处,便勒马慢行。进了开封府,城内的百姓们整齐的站在两旁,迎接孙氏父子的归来。队伍经过热闹的街市一路往皇宫去了。 伯英和叔豪许久没有回来,对京城的一切都万分留念。经过温柔乡的时候,叔豪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扇熟悉的大门,他看到了巧儿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于是报以一丝浅笑。这时的他恨不得马上下马走进温柔乡登上绣楼去见他朝思暮想的眠玉。 皇宫中,英宗和皇后整了衣装正要去大殿迎接孙廷敬父子,只见寿康公主一身盛装站在了面前,“父皇,女儿可否与您同母后一起去迎接大军凯旋?” “你是公主,怎能轻易露面?”皇后摇了摇头道:“不行!你还是乖乖的呆在宫里。” 公主拉着母后的手,撒娇道:“母后,您就让我去吧!说起来孙家的人也是女儿的恩人呢!您就当是女儿当面谢过恩人吧!” 英宗笑了笑道:“梓童,就让雪香去吧。她说得没错,没有孙家父子,这个时候就是我们送雪香的离别时刻了。” 皇后想了想道:“那好吧,不过你只能乖乖的站在母后身后,知道吗?” “嗯!知道!”公主满面笑容的说道:“多谢父皇!多谢母后!” 孙家父子到了皇宫门口就下了马,由宫中内侍引着去金銮殿拜见皇帝皇后。两边百官侍立,宫乐所奏的凯旋乐,此等荣誉让百官羡慕。父子三人来到了大殿外的丹陛上,只见英宗已经站在了那里。 孙廷敬见到皇帝忙跪地行礼,英宗一把托住他的双臂道:“爱卿免礼!此番真是辛苦了!” “能为陛下分忧是末将的荣幸!”孙廷敬抱拳说道。 英宗携手孙廷敬一起进了金銮宝殿,皇帝升座孙廷敬父子随朝臣站立一边。英宗高兴得说道:“真定府一役能不战而胜,多亏了孙廷敬将军的足智多谋!朕加封孙廷敬从一品衔!” “谢主隆恩!”孙廷敬跪下来谢旨。 “孙爱卿,听闻此役两位公子都立功不小啊!”英宗笑着问道:“孙伯英何在?” 伯英走上前拜道:“臣,孙伯英拜见陛下!” “孙伯英,听说此次能够不战而胜,是你的锦囊妙计?”英宗已经在例行的文书中得知了这次战役的具体情况。 伯英说道:“这是臣分内之事,能够侥幸获胜是臣的运气!” “爱卿自谦了。”英宗说道:“对了,朕还知道这次孙叔豪也是心思缜密,献计颇多啊!” 叔豪上前说道:“陛下缪赞!末将比起父亲和兄长来实在是逊色不少!” 对于两位年轻将领的虚怀若谷,英宗高兴万分!他笑着说道:“无论如何,这次获胜都是你孙氏父子的功劳!也正是你们,让朕的公主得以幸免和亲的命运!为此朕加封孙伯英为中郎将,孙叔豪为上骑督尉!” “臣等谢主龙恩!”兄弟二人都深深地拜了下去。 英宗说道:“啊!孙爱卿,还有你的另外两位公子,他们虽然没有身赴前线,但在后方他们的功绩也不小啊!孙仲雄、孙季杰,上前听封!”一旁侍立的仲雄和季杰上前跪下,英宗宣道:“孙仲雄,治军有方特封为中训郎,以后与杨文广一起为朕训练兵马!要让我大宋的军队成为无坚不摧的英勇之师!” “臣,孙仲雄谢主隆恩!”仲雄拜道。 英宗紧接着说道:“孙季杰,筹措粮草得宜,睿智可嘉!特封为兵部统制!” “臣,孙季杰谢主隆恩!”季杰也拜道。 侍立在皇后身边的寿康公主,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孙家父子,就是他们让她避免了一次政治婚姻。孙伯英看上去英伟不凡、相貌俊朗;孙仲雄沉稳贤静、仪表堂堂;再看孙叔豪身材颀长,双目有神,气宇轩昂;孙季杰面目清秀、端敬得宜。小公主不由得多看了孙家四兄弟几眼,心中叹道:这孙家的子嗣不但英勇果敢,相貌却也如此的出众! 殿前听封后,英宗赐了酒宴庆贺凯旋。筵席过后,孙家父子就一齐回到了将军府。这个时候,林凤荷早已带着一众女眷等候在家了。她命人烧好了热水,准备给出征回来的丈夫和儿子沐浴,这是孙家的传统,但凡征战回来都要先沐浴更衣然后去祠堂拜祭祖先。 “夫人,将军和公子们回来啦!”管家匆匆跑进来道:“夫人,将军和公子已经到路口了。” 林凤荷高兴得站起身来道:“走!我们去接他们!”说着便带着家眷出了门。当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父子五人也正好下马。林凤荷见了丈夫,满脸笑容的说道:“老爷!您平安回来啦?”说着便迎了过去。 孙廷敬笑着拉着夫人的手道:“为夫不在家的时候辛苦夫人了!” 林凤荷淡淡的一笑道:“往年老爷征战不也如此?老夫老妻何必如此生分?我已命人为老爷烧好了洗澡水,老爷先沐浴更衣吧。”说着与丈夫携手进了府。 伯英下了马后疾步来到卓瑄的跟前,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是到了此时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卓瑄,我......我回来了。” 卓瑄温柔的抬眼看着伯英,一丝浅笑道:“你能平安回来就好,我总算夜能成寐了。” 一句“夜能成寐”让伯英的心中一动,可见当自己出征在外的时候,每一晚家中的这个女子为了自己的安危寝食难安,这时的伯英真想将卓瑄拥入怀中。伯英拉着卓瑄的手道:“我一身尘土,想好好洗漱,你陪我啊。” 卓瑄脸上一红,轻声“嗯”了一声,便随伯英去了。 见到父亲和大哥都有人陪伴着回房洗漱,下了马的叔豪自嘲道:“啊呀呀!可惜没有人来服侍我沐浴啦!” 一旁的花想容笑道:“听人说你这个上骑督尉在军中可是大有能耐,怎么连洗个澡都要人伺候啊?” 叔豪笑着说道:“表姐,这些日子没人与你斗嘴,是不是憋坏你啦?” 仲雄摇了摇头道:“你们哪!一见面就不饶人,不知道你们前世结了什么怨了。” “少爷!少爷!”明恩跑了过来道:“小的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洗澡水,小的伺候您沐浴!” “咯咯咯~~”想容听了不由得掩面笑起来,一旁的仲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叔豪尴尬的看了看明恩,道:“笑什么!明恩,我们走!”说着就要进府去了。 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进了将军府,季杰将马交给了侍童刚要进去,就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是一身男装打扮的程靖波侍女五儿。于是就走了过去,道:“五儿,你怎么在这里?有事吗?” 五儿说道:“孙少爷,我家公子说得知孙将军凯旋,想请孙三公子在江南楼一聚。” “你家公子?”季杰心道:明明是小姐,非要说是公子!“可今晚我们家宴,不可能出去的呀!” 五儿点头说道:“这个当然!所以我家公子定了明天,这是请柬。”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请柬,道:“请孙少爷转交三公子。” 季杰接过请柬,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酸的味道。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会转交,但我三哥去与不去,我可就不能担保了。” “我家公子说孙少爷您一定玉成的。”五儿笑了笑后便走了。 季杰站在风中,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他无奈的将请柬放入了怀中进府去了。 伯英与卓瑄进了房后,伯英便对侍女金扣道:“金扣,你去书房准备洗澡水去吧。”金扣会心的去了,出门时还带上了房门。 “这一路......”卓瑄刚想开口,就被伯英一把拥入怀中,他的突然举动让卓瑄一惊。 伯英紧紧地抱着卓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卓瑄,我好想你啊!这一路上我心中一直记挂着你,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你说,但我真的怕我自己没有机会回来跟你说。在去中京的时候,我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无畏,我怕!我怕被人发现后就会埋骨他乡,不能回来这么拥着你了!” 这哪里是朝野扬名的少年俊杰,此刻的伯英分明是一个对自己爱人患得患失的多情公子。卓瑄的眼睛湿润了,“我不是就在你怀里吗?我的英雄!” “卓瑄!”伯英凝望着卓瑄深邃的双眸,心中难抑激情的澎湃,俯身深深的吻住了她柔软的嘴唇。这些日子来的相思都释放在了这深情的一吻中...... “大少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金扣轻轻的敲了敲门道。 伯英这才放开他宽厚的臂膀,刚才的肺腑之言和那一深吻让两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我去给你拿衣服。”卓瑄红着脸去衣橱那里拿了一套衣衫,走过来放在伯英的手中道:“你快去沐浴吧,一会儿还要祭祖先......”她抬头温柔的看了一眼伯英,红着脸说道:“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吧。” 伯英憨憨的笑道:“嗯!我去沐浴了。” 叔豪闭着眼睛,将身子完全浸在温暖的洗澡水中,明恩拿着毛巾给他擦拭着身体。 “明恩,我从前线寄给你的信可有收到?”叔豪问道。 “有收到!”明恩头也不抬的继续给叔豪擦身体。 叔豪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明恩道:“那你可有......” “有!少爷放心!”明恩笑着说道:“我按照少爷的吩咐把信交给了眠玉姑娘了。” “她收到了?她怎么说?快告诉我!”叔豪拉着明恩的手激动地问道。 明恩笑道:“少爷,您别激动啊!弄得我一身水!”叔豪动作的幅度太大,溅起的水弄得明恩身上湿漉漉的。 “好好!你快说!”叔豪放开了手。 “眠玉姑娘那阵子似乎身体不好,病了......” “什么?病了?怎么会的?”明恩才起了个头儿,叔豪一听眠玉病了便紧张起来。 “少爷放心!不是什么大病。”明恩只好安慰道:“眠玉姑娘一听是少爷写的信,就马上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看姑娘手里捧着少爷信的样子,就好像捧了个宝贝似的!后来我听巧儿说,姑娘看了少爷的信后还哭了呢!” “是吗?她哭了?”叔豪这时恨不能马上飞去温柔乡的绣楼。“明恩,今晚陪我去温柔乡一趟!”叔豪光着身子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少爷,今晚肯定有家宴,老爷、夫人都在,您还是改天再去吧。”明恩提醒道。 “对啊!”叔豪又将身子浸入水中,想了想道:“不行!今晚我一定要见她!”突然他眼中一亮,道:“我们晚上家宴过后再去!偷偷溜出去!” 明恩皱了皱眉头道;“可是家宴过后已经很晚了呀!” “无论多晚,哪怕温柔乡打烊了,我翻墙也要去!”叔豪心中主意已定。 孙廷敬、孙伯英和孙叔豪都沐浴更衣之后,便同家人一起到了祠堂。给祖先三跪九叩,感谢祖宗的庇佑。到了酉时左右便是孙家的家宴,林凤荷早已让人准备了各色菜肴给丈夫儿子洗尘。也是这个时候,林凤荷将楚剑熙引见给了孙廷敬。 孙廷敬与楚剑熙在杭州有过一面之缘,于是说道:“你父亲与我是世交,你妹妹也就要嫁给我儿子,以后孙、楚两家便是一家。如今你入京为官,也别去找宅子了,就住在我这里!” 楚剑熙抱拳说道:“那以后就要叨扰孙伯父了。” 众人都在把酒言欢,只有叔豪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看窗外的天色,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三十六章 :家宴之上有人笑言有人愁,绣楼之中抱得软玉爱意浓 “叔豪,你在想什么呢?”孙廷敬见到儿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道。 叔豪忙收回了神色,拿起筷子夹了菜道:“没!没想什么!” 林凤荷笑着给叔豪夹了菜,道;“叔豪啊,听你爹说你这次去前线历练了不少!很有长进啊!娘起初还担心你的性子会闯祸,现在总算放心了。我的儿,看你都瘦了。你大哥有楚小姐为他心疼,可怜你除了爹娘弟兄外就没个可心人儿来疼喽。” 林凤荷难得的打趣让在座的人都笑了。想容望了一眼叔豪,笑道:“姨妈,说不定表弟不声儿不响儿的就给您带个媳妇儿回来呢!” 伯英冲着叔豪一笑,道:“是啊,娘!说不准儿三弟真的会给您一个惊喜呢!” “大哥!”叔豪忙打断了伯英的话,朝他瞪了一眼。 “哦?听你们这么说,似乎我儿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成?”林凤荷立刻来了兴趣,于是追问道;“叔豪,快跟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啊?” 孙廷敬心下也充满了好奇,但是身为一家之主的他还是冷静的说道:“叔豪,如果真的有,那就要说出来。不过你现在年纪还轻,万事还是要以事业为重,知道吗?” “是,爹!孩儿记下了。”叔豪点头应道。 “我的儿,快跟娘说说,那姑娘是谁?”林凤荷一谈到儿子的婚事就不依不饶。 “啊呀!娘,没有的事!您别听大哥、表姐胡说!他们打趣我呢!”叔豪解释道。 想容“嘿嘿”一笑,道:“是吗?” “哼!所谓长幼有序!就算是要论及婚事也应该大哥、二哥先!表姐,我的事情还是等我二哥成了亲后再作打算吧!到时候我还得要我的好二嫂来帮我参详参详呢!”叔豪也开始了反攻,这一下可把想容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啦!你们就消停一下吧。”仲雄见叔豪这么说便忙帮着想容打圆场。他为叔豪斟上一杯酒道:“来!叔豪,二哥敬你一杯。” 叔豪贼忒的一笑道:“哟,二哥。来帮我二嫂打圆场啊?” “好啦!你还没完了!”仲雄笑着说道,然后便仰头一饮而尽。叔豪冲着一旁满脸通红的想容做了个鬼脸后也将酒饮尽了。 楚剑熙看着仲雄和想容一对小儿女的样子,浅浅的一笑。然后端起酒杯道:“言孝,我佩服你的治军之道,朝廷派我在军中任职,以后就请言孝兄多多指教了。” “不敢说什么指教,就当是大家一起探讨研究吧。”仲雄一饮而尽,他放下了酒杯后说道:“对了,我还要多谢剑熙你的剑呢!” “我的剑?”楚剑熙一脸茫然的看着仲雄。 仲雄笑着看了一眼想容道:“想容把你送给她的剑给了我,那可真是一把好剑啊!” “啊?是吗?”楚剑熙看了一眼想容。 想容笑着说道:“所谓宝剑赠英雄,那神兵利器在我一个女子手上也是把玩而已,还不如赠与二表哥上阵杀敌的好!这样才是物尽其用嘛!你不会介意的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介意呢?”楚剑熙连连摇手说道:“这把剑能跟随这样的青年俊杰也是它的造化,想容姑娘不必多心。” 想容朝仲雄说道:“你看!我就说剑熙不会介意的,这回你放心了吧!” 仲雄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是剑熙大度,以后可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行啦!知道啦!罗嗦!”想容说道。 楚剑熙看着他们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他不禁心道:如此的姑娘,只可惜与我无缘了。 看着儿女们说说笑笑,孙廷敬和林凤荷的嘴角边不由得挂着一丝微笑。如此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让两个家长的心里暖融融的。 家宴过后已经是戌时末刻,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因为高兴,所以男人们喝的都有些醉意了,唯有叔豪仍然保持着清醒。他刚要回到房就被季杰叫住了。叔豪急着回房去,于是问道:“什么事情?快说吧!”季杰此时已有些醉意,走路有些不稳。他向叔豪走来,一个不小心脚下一软,叔豪忙扶住了他道:“你看你,都站不稳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季杰从怀中拿出了那张请柬,交给叔豪道:“这是程家小......哦,不!是程家公子的请柬,他......邀你明天江南楼一聚!” “程靖波?”叔豪打开了请柬,粗粗的看了一下道:“好啦!明天再说吧,你快回去吧。” 两个侍女过来搀扶住了季杰往他的屋子去,季杰还转头嘱咐道:“你一定要去啊!一定......要去......” 叔豪没有把季杰给他请柬的事情放在心里,他回了房就把请柬往书桌上一放,去换了身衣服。过了一会儿,猜想大家应该都睡下了。于是带上玉箫拉着明恩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 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就连温柔乡也是出的人多进的人少了。叔豪还没有到门口就止了步。“少爷,走啊!”明恩说道。 “这个时候去说不定燕三娘会以时间太晚而推辞,而且这时候温柔乡里人少,容易被人认出来。”叔豪轻声嘟哝着,他看了看明恩道:“走!我们翻墙进去!” “啊?真的要翻墙啊?”明恩只好跟着叔豪往温柔乡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墙外,叔豪刚要纵身就被明恩拉住了。“少爷,翻墙不太好吧?” “怕什么?本少爷又不是没翻过!”心急的叔豪对明恩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见了眠玉说上几句话就出来了。”说着一个纵身就翻进了墙。 想起第一次逾墙来此时,他和眠玉还不相识,那个时候还让眠玉生了气。而现在估计眠玉正在绣楼等着他呢。叔豪很快就来到了眠玉的绣楼,楼上的绣房里还亮着灯。他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去,走到窗下时就听见了眠玉的声音。 “巧儿,你说今天看见了孙公子,那为什么今晚他没有来呢?”这是眠玉的声音。听到正在说自己,于是叔豪就蹲在了窗口听了起来。 “姑娘别多心了,我想孙公子应该也是想来看望姑娘的。但今日是他还朝的第一日,一定有什么酒宴或者家宴离不开身,待他忙完了这阵自会来找姑娘的。”巧儿宽慰着说道。 窗下的叔豪不禁暗暗欣喜,原来眠玉姑娘也是如此记挂着自己啊! 接着眠玉说道:“嗯,可能是我多心了。如今他名声大噪,肯定有很多应酬。他是个守信之人,一定会来找我一起去兑现他信中对我的承诺。”说着她念起了叔豪给她写的那首诗的其中几句:“他朝凯旋回京都,日下卧看云起同,携卿玉手山涧游,细表真情诉衷肠。” “姑娘,这信你都看了不下百边了。” “唉~~也只有看看这封出自于他手的信,才能了我相思之苦啊!”眠玉叹道。 只听巧儿说道:“姑娘,您对孙公子动了情吗?您不是说过一朝身在烟花地,永不动容心中情的吗?” 眠玉一声长叹,道:“世间上最难言明的就是一个‘情’字,情到浓时自然难以理智,所谓情能伤神啊!世上能让人快乐至极和悲伤至极的都逃不过一个‘情’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我不想这样啊!”说着从屋里就飘来了悠悠的琴声。 那是一曲《凤求凰》,叔豪能从那琴声中体味到眠玉对他的相思之情。悠扬的琴声似在诉说着眠玉心中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深情,让这个蹲在窗下的听者心中动容。他从身后取来插在腰间的玉箫,和着眠玉的琴声吹奏起来...... 身在屋内的眠玉一听到这箫声,便知是叔豪。原本满面愁容的她立刻扬起了一丝微笑。她没有停下抚琴的玉指,而是同叔豪一起奏完了这一曲《凤求凰》。曲毕后,眠玉便对巧儿说道:“快去开门!” 巧儿打开门,就看见叔豪手中拿着那玉箫站在那里。把叔豪迎进屋后,巧儿会意的说道:“我去给公子小姐准备茶点去。”说着就带上了房门去了。 叔豪缓步走进内室。眠玉,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眠玉......”叔豪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觉得只要这么看着她哪怕不说话也很幸福。眠玉一双泪眼凝望着叔豪,等待了许久终于盼来了他。叔豪走到眠玉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芊芊玉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吻了一下。“我回来了,我回来与你一起琴箫合奏、一起卧看云起了。”说着便将眠玉那窈窕的身躯拥入怀中。 眠玉听着叔豪的话,不免梨花带雨。她靠在叔豪的胸膛,听着他略带快速的心跳,柔声问道:“叔豪,你真的会像信里说的那样爱我吗?” “当然!”叔豪认真地说道。 “我是烟花女子,你是将门之后,你不后悔吗?”眠玉内心最为挣扎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叔豪凝望着眠玉含泪的双眸,轻轻摇头说道:“不后悔!虽然你身在烟花之地,但你却是我心中最纯洁的女神!我敬你爱你,从来没有介意过你的身份。” “真的吗?你不要对我有太多的誓言,我怕!怕自己深陷情网,却有朝一日要与你分离两地。我承受不起,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宁愿我们之间不要开始。”眠玉将心中所有的顾虑都告诉了叔豪,她是在给叔豪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他考虑清楚他们之间的诸多阻碍。 叔豪看着眠玉边说边落泪,心疼万分。他双手捧着眠玉娇美的脸庞,轻轻地亲吻着眠玉的柔唇。他要用自己的温柔来告诉眠玉,他不会后悔,他会用他的一生来爱护她,守护她。眠玉被叔豪的深吻打动,浑身已然没有了任何力气,她的双臂挽住了叔豪的脖颈,享受着叔豪的爱。叔豪搂着眠玉靠在飘散着淡淡清香的床边,虽然没有言语,但他们却能感受到无比的温馨。叔豪的臂弯是如此的宽厚,眠玉靠在他的胸怀就像躲进了一个安全的港湾。 “这么晚了,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眠玉柔声说道。 叔豪微微一笑,道:“家宴结束后我就赶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见到你,就算是等一天、等一夜都不成!”叔豪看着眠玉笑道:“你知道吗?我虽然身在军营,但心里面想的都是你!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只能用这玉箫来排解对你的相思了。” 眠玉浅浅一笑,亲吻了一下叔豪的脸庞,道:“今晚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就这么坐着。” “好啊!我陪着你。”说着叔豪紧紧地将眠玉搂在怀里,他不由得心道: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那该有多好啊!就这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桌上的蜡烛也已经燃尽。眠玉已然在怀中睡着了,叔豪面带着微笑仔细端详着眠玉熟睡的脸庞,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那长而卷的睫毛透着少女的灵动,叔豪真是越看越喜欢,心中不免一荡便俯身亲吻她的面额。 眠玉缓缓地睁开双眼,叔豪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靠了你一夜,手臂麻了吧?” 叔豪孩子般的一笑道:“不!我愿意每一晚都这样让你靠着。” “天已渐亮了,你也该回去了。”眠玉站起身来说道:“你一夜未归,不要紧吧?” 叔豪摇了摇头道:“不要紧。”说着他拉住了眠玉的手道:“我舍不得走啊!” 眠玉轻轻拂过他的孩子般的脸庞,微笑着说道:“可是天亮了呀!” 叔豪搂着她纤细的柳腰,深深吻住了她的唇。许久,他不舍的放开了眠玉,道:“我今晚会再来的,你等我啊!” “嗯!”眠玉红晕满面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送叔豪除了门。 天还没有完全亮,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叔豪还是从那堵墙那儿翻出了温柔乡,脚刚一着地就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明恩,他已经靠在墙角睡着了。叔豪推了推他道:“喂!醒醒!我们走啦!” 明恩一惊,揉了揉眼睛看是叔豪,便抱怨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说的‘一会儿’还真够长的呀!” 叔豪“嘻嘻”一笑,道:“好啦!改天请你喝酒!我们快走吧,被爹娘发现了就惨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靖波设宴旁敲侧击示叔豪,季杰旁观忧心神女情逐水 叔豪和明恩趁着尚未天明从将军府的后门溜了回去。虽然一夜未眠,但是叔豪的精神却出奇的好,他换了一身衣衫后就去练功。 “咦?三弟,今天怎么这么早?”刚到练功场的仲雄正好与叔豪打了个照面。 叔豪笑道:“二哥你也不晚哪!”说着就拿起了兵器架上的一把剑,道:“许久未同二哥切磋,今日就请二哥指教一下小弟的剑法。” 仲雄笑了笑,道:“好啊!也正好让二哥看看你的剑法可有进步。”兄弟二人来回过了数十招后便停了下来。“你的剑法真的精进不少啊!”说着他朝叔豪看了看,笑道:“其实四兄弟之中,你的武艺天分最高了,将来一定是个大将军!给我们孙家添荣。” 叔豪自谦的说道:“那是二哥手下留情,我虽然略精武艺,但行军打仗还是要靠兵法与战略,在这点上小弟真是不如大哥、二哥。” “你们已经练上啦?”伯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哥!”仲雄看了看伯英身后,问道:“咦?季杰呢?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他?” 伯英摆了摆手道:“他呀!不胜酒力,宿醉未醒呢!” 叔豪笑了笑道:“他呀!不会喝酒昨晚还喝那么多,就让他好好睡吧。” 兄弟三人练功后便去给父母请早安,然后一家人一起吃早饭。这个时候季杰才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爹,娘,早!”季杰低着头说道:“儿子昨夜喝多了酒,今晨误了晨练。” 孙廷敬看了看他道:“你酒量不佳,就不应该贪杯......” 林凤荷忙拉了拉孙廷敬的衣袖,为儿子辩解道:“昨儿个高兴嘛!” “算啦!昨天高兴,以后可要记得自持。”孙廷敬训道。 “是!孩儿记下了。”季杰点了点头后便入席用早膳。 吃过早饭后,孙廷敬就匆匆入宫去了,兄弟四人也各司其职去了。叔豪刚出门,就被季杰叫住了。他回头问道:“什么事啊?” 季杰疾步赶上,道:“三哥,今晚可会赴宴?” “赴宴?赴什么宴?”叔豪已然忘记了请柬的事。 “程家公子程靖波的请柬啊!”季杰提醒道:“你去不去啊?” “哦!哦!”叔豪拍着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可是今晚我有事啊!”叔豪答应了眠玉今晚去找她,所以不想去做别的事情。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去!”季杰拉着叔豪的手说道。 叔豪好奇的问道:“我不去,你干嘛那么紧张啊?” “呃......”季杰一时语塞。半天才说道:“程兄弟是恩师的公子,盛情难却,我们做学生的怎么能不受此盛情呢?” “嗯!也对!恩师对我兄弟谆谆教导,这个约要赴!”叔豪看着季杰说道:“不如我们四兄弟四人一起去啊!” “不行!程兄弟只宴请你一个,更何况大哥、二哥都有事在身。”季杰解释道。 叔豪眼睛一亮,拉着季杰的手说道:“对了,你今天告假,没有事的哦?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季杰为难的抓了抓头。 “好啦!就这么定了,黄昏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叔豪说道:“你看你!还是睡眼惺松的样子,快回去睡个回笼觉吧!以后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么多了,会误事的!” “误事?”季杰叹了口气,心道:是啊!如果不是喝醉了,也不会撞破靖波。他苦笑道:“是啊!以后不喝酒了,不喝了!” 叔豪去兵部报道后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务,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心中想念着眠玉的他便离开了兵部,带着明恩去了郊外。他要为与眠玉的出行做好准备,看好郊外什么地方风景最美,那里有茶寮凉亭可以歇脚...... 到了黄昏时分,叔豪回到将军府,孙廷敬因为大臣的应酬带着长子伯英赴宴去了。而叔豪同季杰如约来到了江南楼。 小二看到叔豪便道:“公子是孙叔豪,孙公子吧?” 叔豪点了点头道:“是啊!” “程公子在雅间儿久候多时了。请!”小二引着兄弟二人上了楼。到了一间雅静的雅间儿,推门道:“程公子,孙公子来了!” 只见一个脸庞清秀的公子哥儿引了过来,道:“啊呀!叔豪兄,你来啦!”突然她看到了叔豪身后的季杰,于是本来满脸春风的她略显阴沉。“季杰兄也来啦?” “我?”季杰看都不敢看靖波,立即转身说道:“三哥,我有事还是先走了。” 叔豪一把拉住他,道:“有什么事啊?来都来了,人多热闹嘛!”说着就把季杰拽进了房。 酒菜上桌后,靖波就拿起酒壶给叔豪斟上酒,道:“叔豪兄,为你凯旋而回,小弟敬你一杯!”说着就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多谢靖波兄!”叔豪也豪爽的将酒饮尽。他看了看一旁有些木讷的季杰,道:“四弟,你怎么不喝酒啊?” “呃......”季杰尴尬的一笑,摇了摇手道:“我......我还是不喝了。” 靖波想起那一夜的事,便瞪了季杰一眼,道:“就是!你以后最好别喝酒!” 季杰一抬头正好与靖波犀利的眼神撞着,于是马上红着脸低下头,手忙脚乱的拿起一壶茶,道:“我.....我喝茶!喝茶!” 叔豪看了一眼反常的季杰,笑道:“四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的!”他没有过多理会季杰,他也为靖波斟上酒道:“在下多谢靖波记挂,今日靖波兄设宴为我接风,叔豪感激不敬!这杯薄酒就当是我谢你的!”说着将酒喝尽。 靖波淡淡一笑道:“我视叔豪兄为知己,你的安危自然牵挂!”她放下酒杯,摇着手中的扇子道:“小弟听说叔豪兄在行军之时镇定自若,有时还会吹箫解寂啊!” “只是兴趣而已。”叔豪笑了笑。心道:唉!其实那是借箫声解相思才是啊! “我与叔豪兄见面虽然不多,但小弟已经为贤兄的英雄气概折服!”靖波笑着说道:“听闻叔豪兄文武兼修,不知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叔豪“哈哈”大笑起来,道:“愚兄那里是什么文武兼修啊?说道‘武’还勉强可以,但是论‘文’,愚兄实在是愧不敢当了!”说着便拍了拍身边的季杰,道:“我四弟就不同了!他从小好学,学富五车,博通古今啊!” “哦?是吗?”靖波斜眼看了一眼季杰。 季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靖波,于是连连摇手道:“不!不!不敢当!” 靖波不理会季杰,继续说道:“小弟平日里被家严关在家中念书,外出不多。还望贤兄有空就来寒舍闲聊半日,让小弟听听外面的新鲜事儿。” “嗯?恩师应该不是如此刻板之人,怎么会不让贤弟外出呢?”叔豪笑着说道。 靖波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啊!”她突然抬头问叔豪道:“贤兄可知道花木兰?” “女扮男装、代父从军的花木兰怎么会不知道呢?”叔豪问道:“贤弟何出此问呢?” 靖波此话一出口,一直低着头的季杰立即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她。 “哦!没什么!我向来敬佩花木兰,现在也只是想问问叔豪兄对花木兰此女子的看法而已。”靖波不以为然的说道。 “嗯......应该说她是一个奇女子!代父从军谓之孝,征战沙场谓之忠。实乃忠孝之女!”叔豪点评道:“就算是须眉男儿也自愧不如啊!” 靖波微微一笑,道:“那贤兄对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一举有何看法呢?” 季杰下意识的朝叔豪看去。叔豪淡淡一笑道:“女扮男装勇气可嘉,若是换作在下,可能还没有此等看破世俗的勇气呢!也正是如此,花木兰才会令后世所敬重。” “那叔豪兄对‘女扮男装’有何看法?”靖波托着腮看着叔豪。 “女扮男装?”这个问题倒是挺新鲜,叔豪一时也答不上来。 季杰看着靖波道:“好啦!好啦!不谈这个了,喝酒,喝酒!”说着自斟了一杯水酒道:“来!三哥,今日靖波兄设宴为你接风,此等情义令人感动!我们兄弟一起敬他一杯!” “是啊!是啊!”叔豪也正为那个“女扮男装”的问题苦恼,现在季杰有意岔开话题,也合他心意。于是举杯道:“我们兄弟俩一起敬靖波贤弟一杯!”喝完酒后,叔豪为了不让靖波继续追问,于是说道:“对了,恩师近日可好?” 靖波笑了笑道:“家严一切都好,只是年纪大了,每逢阴雨腿脚就有些不便。” “我在边塞寻得一种治疗风湿的膏药,改天待我兄弟登门拜谒恩师之时给恩师捎去。”叔豪笑道:“听说这种膏药很有效呢!” 说着说着,就听到明恩在外说道:“三公子,军中有事,请公子赶快回去。”这是叔豪与明恩说好的,一旦过了酉时就借口有事好离去。 “知道了!”叔豪站起身来道:“真是不巧,军中有事,愚兄先行告辞了。”说着对身边的季杰道:“四弟,你再陪靖波兄喝上几杯吧。”他抱拳对靖波说道:“多谢靖波兄款待!” 既然是公务,靖波纵然心里有千万个不乐意也是枉然。她也站起身来道:“希望下次能有与兄促膝长谈的机会。” “一定!一定!”叔豪急匆匆地走了。 靖波走到门廊边,看着叔豪离去,眼中似有不舍。季杰眼巴巴地看着她,不敢作声。许久才道:“那......那我也走了。”说着站起身来。 靖波回头瞪了她一眼,道:“不许!再陪我喝几杯!” “哦!”季杰乖乖的坐了下来。 “你有没有跟你三哥说些什么?”靖波瞪着季杰问道。 季杰连头都不敢抬,连连摆手道:“没!没!我什么都没说过!” “那就好!”靖波的脸色也柔和了起来。她看了看一桌还未怎么动过的菜肴道:“此等佳肴这么浪费可惜了,我们吃吧。”说着便举筷吃了起来。 “嗯......靖波......”季杰看了看靖波,想说话但似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靖波抬头看了看他,道:“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季杰抿了抿嘴,道:“靖波,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三哥啊?” 靖波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季杰道:“谁跟你说的?” “没人跟我说,是我猜的。”季杰老实的说道:“不知你女儿身的人自然不会想到,而我......”他看了看靖波道:“我也是猜的。” 靖波放下了筷子,坦然地说道:“是啊!我是心仪你三哥。” “那你为什么还要瞒着他你女儿身的事呢?”季杰似有不解。 靖波笑了笑道:“我对你三哥确有好感,但是也要深交后才能熟悉一个人。而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一个男人真诚以待呢?自然是朋友!所以我就要以兄弟的身份与他交往,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心目中的男儿!” “可是......可是万一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呢?”季杰小心的说道。 靖波一时愣住了,只见她低眉垂目略显深思。这一举动让季杰对刚才的话后悔万分,他不应该说出这个让靖波失落的万一,看见靖波这个样子他心里好像有些难过。 突然靖波抬头笑道:“若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那我也绝不强求,我相信世上总有一个情郎在等着我!”靖波蓦的望着季杰道:“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奇怪!”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三十八章 :雪月风尘颇艰辛叔豪意欲为卿赎,踏青游湖有情郎只为博得红颜笑 叔豪一脚刚踏进温柔乡,燕三娘就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哎哟!是孙公子啊!好久没有来了!”说着就迎着叔豪进了大厅,她指着一张靠墙的桌子道:“您的两位朋友也来了。”叔豪一眼看去,只见李之祥和黄应贤正坐在那里朝自己招手,于是笑着走了过去。 “啊呀!没想到叔豪兄一回京就来这里啦?”李之祥让了座,斟上了酒。 黄应贤笑道:“之祥,你怎么这么说呢?叔豪兄来此只是为了欣赏眠玉姑娘的琴艺,不像我们是为了寻乐。” 叔豪微微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之祥道:“大军凯旋,我们这些末吏也算是松了口气,所以就来轻松一下喽!” “怎么?大军在外的时候,你们都很忙吗?”叔豪问道。 “当然!”黄应贤道:“皇上很重视这场战事,还差一点把寿康公主送去和亲呢!” “是吗?”叔豪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眠玉上台了,于是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花台。只见眠玉上台时刻意的向台下看去,当看见叔豪的时候就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虽然隔着一层纱但叔豪还是看得很清楚,于是也朝他微笑点头。叔豪不想喝酒,便端着茶眯着眼睛静静聆听着眠玉的琴声...... 一曲毕后,眠玉按例下台去了,叔豪也站了起来。“叔豪兄,你去哪里?”李之祥问道。 叔豪笑了一下道:“我有事,恕不奉陪了。” 这时巧儿跑了过来,轻声对叔豪道:“孙公子,小姐有请。” “嗯!”叔豪向两个朋友作了个揖后便随着巧儿去了。 刚要跨出厅堂去后院,就与燕三娘撞个正着。“啊唷!孙公子好福气啊!能得到我们姑娘的垂青。”说着瞟了巧儿一眼,冷冷的说道:“好说不许男子上绣楼,怎么?难道孙公子不是男人吗?装什么呀!” 巧儿冷冷的白了一眼道:“姑娘说了,孙公子不是客人,是朋友。三娘若有疑义大可去与姑娘理论,何必在此冷言冷语!”说着“哼”了一声就带着叔豪走了。 叔豪感觉到了燕三娘与巧儿之间的火药味儿,于是问道:“巧儿,燕三娘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巧儿看了一眼叔豪,道:“小姐不让我说,公子若要问就自己问小姐去吧。”说着已经到了绣楼下,巧儿道:“请公子自行上去吧,我去给公子准备茶点去。”说着就走了。 叔豪推门进屋,走进内室,见眠玉正摆放点心。看到叔豪进来,笑着说道:“我今天让巧儿去买了绿豆糕,你喜欢吃的。”说着便拿起一块走到叔豪跟前,道:“来,尝一块。”她白如凝脂的玉手将绿豆糕送到了叔豪的嘴边。 叔豪轻柔的握住她的手,将糕点送入口中。“很好吃啊!”叔豪也取了一块糕点道:“你也尝尝。”说着也送到了眠玉的嘴边,眠玉微笑着吃了一口。叔豪拉着眠玉的手坐下,说道:“刚才我上来的时候见燕三娘与巧儿似有口舌之争,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眠玉本来柔情蜜意的脸颊闻听此言略显出淡淡的愁容,眠玉不想让叔豪担心,于是强作笑容的说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看到眠玉不自然的笑容,叔豪更是疑窦丛生。他握住眠玉的手道:“眠玉,我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你告诉我啊!否则我会担心的!” “嗯......”眠玉知道叔豪不会死心,就算自己不说,他也会去追问巧儿。与其让巧儿讲的事态严重,还不如自己轻描淡写的来让叔豪放心。于是她便将曹立勋与赵颢的事情,还有与燕三娘约法三章的事情告诉了叔豪,只是其中她隐瞒了赵颢的身份,还有尽量将事情说得不是很严重。 虽然眠玉尽量避重就轻,但是从叔豪的脸色来看他已经显得极其的担忧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曹立勋!你个混蛋!”叔豪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红木桌子上,“嗵”的一声很响。 “你这是干什么呀!”眠玉听到如此响的一声忙握住了叔豪发红的拳头道:“弄疼了没?” 叔豪完全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他握紧了眠玉的手道:“走!我为你赎身,以后不用再去应酬哪些无聊的人。”说着就拉着眠玉的手往外走。 眠玉挣脱了叔豪的手道:“你冷静一点,不要这么冲动,我已经同三娘约法三章了,你不必担心。”眠玉死死的拉着叔豪的手不让他出门。 叔豪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我一想到你要应付那些人,我心里就直打鼓!很不舒服!” 见到叔豪为自己担忧,眠玉心中暗暗欣喜,可见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她把叔豪拉回了屋里,和颜柔声的说道:“不说这个了,都是我不好,把这件事告诉你,害得你担心。” “什么?你还想瞒着我?”叔豪瞪大了眼睛说道:“真是谢天谢地你告诉了我,让我知道你的处境。”他握着眠玉的手说道:“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瞒我,好吗?” 眠玉嫣然一笑,道:“嗯,我答应你。”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你答应我的承诺呢?什么时候实现啊?” 叔豪“嘿嘿”一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他让眠玉坐在自己身边,说道:“你猜猜今天下午我去了哪里?” “我猜?”眠玉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啊!” 叔豪笑了笑道:“我去郊外了。” “你一个人去郊外?”眠玉问道:“去干什么呀?” “为我们的出行探路啊!”于是叔豪乐陶陶的说起了下午去郊外的情景......“我要一一探清路程,让你有个值得憧憬的旅程!” 眠玉看着叔豪孩子般的样子,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叙述,不由得“咯咯”笑了。她微笑着说道:“你就为了这个在郊外走了一个下午?” “是啊!”叔豪很认真地说道:“我明天一早就让明恩来接你,你可要准备好哦!”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叔豪昨晚一晚没睡,刚才又和程靖波喝了些酒,现在有些犯困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眠玉将叔豪送出了门。 叔豪走下楼来,碰上了燕三娘。她走到叔豪身边,问道:“孙公子啊!你还真是好福气啊!能让我们的眠玉垂青。” 叔豪因为听了眠玉所说的有关曹立勋的事情,所以对燕三娘有些不满。他斜眼瞟了她一眼,道:“三娘何出此言?眠玉姑娘虽然身在你温柔乡,但也有选择朋友的权利。” “哼哼~~孙公子,要知道眠玉可是我从小带大的,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燕三娘看了一眼叔豪说道:“就连她那让众人钦佩的琴艺,也是我出钱请最好的琴师来教的......” “我要为他赎身。”不待燕三娘说完,叔豪就下了决心,只有让眠玉离开这个烟花之地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什么?”燕三娘看了看叔豪道:“你想为她赎身?” 叔豪一脸认真地看着燕三娘,坚定地说道:“对!我要为她赎身,你开个价吧。” 燕三娘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笑道:“孙三公子啊!你不是在与我开玩笑吧?眠玉可是我温柔乡的台柱,我的摇钱树,我在她身上可花了不少的精力,你说我会那么轻易让你为她赎身吗?”说着就摇着扇子背过身去。 叔豪冷冷的一笑道:“三娘,现在虽然离国丧还有两个月不到,但我想如果让官府知道你这温柔乡日日笙歌的话......” “哈哈~~”燕三娘笑道:“怎么?孙公子想用这个来威胁我?要知道我燕三娘有胆量在国丧期间继续开设温柔乡,就不怕官府知道。” 叔豪笑着摇了摇头,道:“燕三娘的本事大可通天,这我当然知道。但是在朝中有人的人可不止你燕三娘一个哦!” 燕三娘听了此话转过身来看着叔豪心道:他不是商贾之子吗?难道在朝中也颇有势力? 叔豪嘴角一翘,道:“我也只是想为眠玉姑娘赎身,不想搞太多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燕三娘有些紧张的看着叔豪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就好好想好价钱,我决不还价!”叔豪说完就带着明恩走了。 燕三娘看这叔豪离去,心中直犯嘀咕。她立刻叫来了龟奴,道:“你明天晚上如果见到曹大公子,立刻告诉我!” 将军府的后院,月光柔和的将一切罩上一层银光,伯英缓步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近日为了为他父子庆贺的应酬太多,虽然孙廷敬能推则推但还是有些应接不暇,而伯英作为长子每次都陪伴着父亲出席,也有些精疲力竭了。他走到卓瑄的小院儿门口,轻轻地叩门。 “是谁?”金扣的声音从院里传来,然后就是轻轻的脚步声。 伯英道:“是我。”不一会儿金扣就开了门,把伯英迎了进去。 “小姐睡了吗?”伯英悄声问道,生怕惊扰了卓瑄休息。 “还没有,小姐在看书呢。”金扣儿引着伯英去了卧房。“小姐,大少爷来了。” 卓瑄忙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来。只见伯英显得有些疲惫,便问道:“你回来啦?怎么不回去休息反而到我这里来了?” 伯英笑了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坐在酒宴上心早就飞回来了。”他回头对金扣儿说道:“金扣,你去帮我沏点茶来,别让我身上的酒气熏着小姐。”金扣儿应着便出去了。伯英走到书桌边问道:“你在看书?看什么书呢?” 卓瑄也走了过来,把桌上刚才看的那本《史记》拿了起来道:“看《史记》。” “《史记》?”伯英笑道:“这书女孩子可不常看哦!” “但这是你曾经看过的书。”卓瑄翻了几页,道:“你看,这里还有你的批注呢。” “啊!对哦!这是我曾经看过的那本。”伯英这才发现原来这书是自己的。 卓瑄淡淡的笑道:“你忙于公务,我也不能过多的打扰你。所以只能从这些你曾经看过的书,还有这些你亲笔写下的批注中多多了解你。” 听到卓瑄的话,伯英心中一阵酸。他伸手握着卓瑄的手,内疚的说道:“卓瑄,是我不好,没有花时间来陪你,冷落了你。对不起。”说着便将卓瑄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卓瑄坦然地笑道:“男儿自然要以事业为重,你不必太过愧疚。”卓瑄伸出手来轻轻抚摸过伯英的黑黑的脸庞,心疼得说道:“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你看你都瘦了。” 伯英握住了卓瑄柔和的玉手,道:“卓瑄,你还记得我出征前的承诺吗?我答应你回来后会陪你去郊外游历,一起泛舟湖上。” “当然记得。”卓瑄不想说出她是多么希望能够实现这个经常在梦中才能看到的温馨情景,但是她不想因为这个而打扰伯英的事业,于是她尽量装做不在乎的样子。 伯英将卓瑄抱在怀中,道:“我明天哪里也不去,就只陪着你。我们坐马车去京郊游湖如何?你来京城已经快一年了,我都没有好好陪你去看看京郊的风景。” 卓瑄抬头问道:“明天一天?不会耽误你什么公事吗?” “不会!”伯英笑着摇了摇头道:“公事要紧,但我心爱的人也很要紧!明天,我想看到你在阳光下灿烂的微笑。”说着就在卓瑄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抚过她乌云般的发髻,温柔的说道:“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嗯。”卓瑄高兴得点了点头,道:“我真希望曙光快一些来到。” 从卓瑄院里出来,伯英正好碰上了夜归的叔豪。“三弟,明天我有事,麻烦你陪爹去尚书府赴宴吧。” “啊?我明天也有很重要的事啊!”叔豪想了想道:“不要紧,我让二哥陪爹去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万般俗事抛脑后此刻只羡逍遥鸳,木门竹门终有别郎情妾意路途坎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沉睡中的生灵,忙碌的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伯英和叔豪吃过早饭后就拉住了要去兵部的仲雄。 “二哥,我有事求你帮忙。”叔豪拉着仲雄来到角落说道。 “什么事啊?”仲雄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便问道。 叔豪说道:“今晚爹要去尚书府赴宴,我和大哥都有事抽不开身,所以就想劳驾二哥你。” “是啊,你就帮帮忙吧。”伯英也说道。 仲雄看看伯英又看看叔豪,笑道:“你们约好的啊?都有事?” “呃......”伯英、叔豪相视一笑道:“总之你就帮帮忙吧。” “好~~”仲雄笑道:“只是小事一桩,干嘛两个人这么紧张啊?” “多谢!多谢!”伯英和叔豪一齐向仲雄致谢。 马厩,叔豪让人套好了马车,还让人在车里安放了软垫。刚要拉车出去,就和伯英撞个正着。“咦?大哥你也来套马车啊?”叔豪问道:“这事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你干嘛亲自来?” 伯英笑了笑道:“你不也是吗?还问我!”说着自顾自的套好了马车。 兄弟二人各自牵着马车出了门,卓瑄在门口等候,见到伯英和侍童明贺驾着马车往这里来,便带着侍女金扣儿上了车。而叔豪则和明恩一齐驾着马车到了温柔乡的后院,眠玉和巧儿正好刚下楼来,她同燕三娘说要去买些新琴谱,告了一天的假。叔豪带上她往西山去了。 郊外西山的景致很美,如今又是春回大地的时节,一切都透着勃勃生机。叔豪的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叔豪扶着眠玉下了车,然后吩咐明恩和巧儿在附近等候。他携着眠玉的手往山涧去了。 脚下的山阶沾染着清晨的露水,有些湿滑。叔豪一手拉着眠玉缓缓地往上走去,路旁的山花透露着淡淡的芬芳,眠玉很喜欢这种清新的感觉,顿时觉得心胸爽朗起来。 “上面有一汪湖水,甚是清澈,湖边的草坪开满了各色山花。”叔豪指了指不远的山腰处说道:“我昨日已经上山看过,在那里躺在柔软的草坪上看蓝天白云,是最好不过的了。” 眠玉微笑着看了一眼叔豪,道:“你真细心,已经全然安排好了。” 叔豪笑了笑道:“有我在自然不用你操一点儿心。”说话间,两人登上了一个广阔的山坳,山坳中果然有一汪澄静的湖水。湛蓝的天空、洁白的浮云、清澈的湖水、翠绿的草地,大自然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妙,眠玉犹如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一见到眼前的一切便仿佛被唤起了心中的童真一般。眠玉就像孩子一样在花丛中奔跑,叔豪追着眠玉,随着两人的奔跑漫天飞舞起被惊扰的蝴蝶,那番悠情简直是美轮美奂。跑累的两人往一棵樟树下一躺,就像两个玩累得孩子一样。 “呵呵~~真开心啊!”眠玉满脸笑容的说道:“我还从来没有试过呢。能躺在这山花丛中,真是惬意怡然啊!” 叔豪用胳膊支撑起身子,斜着身子看着眠玉,道:“再加上身边的我,是不是更添欢喜?” 眠玉深情地望着叔豪,柔声的问道:“叔豪,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啦!”叔豪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可我是个青楼女子。”眠玉总是对自己的身份始终耿耿于怀。她抚过叔豪略显黝黑的脸庞,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两厢情愿就可以......” 叔豪不等眠玉说完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双唇,“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当叔豪的嘴唇离开了眠玉的柔唇后,他的手指穿过眠玉乌黑的秀发,柔声的说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至于什么身份地位已将全然不重要了。”他微微一笑,道:“我相信我会携着你的手一起走过我们以后的日子。” “叔豪。”眠玉柔情似水的看着叔豪,轻声说道:“我一定会为你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叔豪伸出手来握着眠玉的手,两人仰面躺在草坪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那片蓝天,如果能让此刻停留那该有多好啊!柔柔的阳光照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此刻他们的内心也如同这春日般的温暖。 伯英牵着卓瑄的手上了山,当看到眼前的那片湖水时,卓瑄的眼中放出了光芒。“哇!好漂亮的风景阿!” 伯英冲着卓瑄一笑道:“你看!”说着便指向了岸边的一叶小舟。“我答应过你泛舟湖上。”说着便拉着卓瑄上了小舟。伯英拿起双桨轻轻摇曳,小舟便缓缓地驶向湖中央。 卓瑄微笑着温柔的看着伯英,眼前的这个男儿似乎不是那个人人称之少年老成、沉稳持重的孙伯英,他此刻也无非是一个沉溺于爱河的少年儿郎。这一刻的伯英又有着另一番味道,而这个味道比起他的贤达来更让卓瑄喜欢。可能伯英并不熟悉划舟,动作有些笨拙,卓瑄浅浅的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丝帕,轻轻拭去伯英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你看你,都出汗了。不如随它去吧,漂到哪儿就停在哪儿。” “好啊!”伯英放下了手中的双桨,然后站起来挨着卓瑄坐下,原本面对面坐着的两人现在并排坐在一起。伯英轻轻捏着卓瑄的手,而卓瑄则靠在伯英的肩头,一起欣赏着湖边的山川美景。“卓瑄,哪一天我们老了,我们就搬来着山间隐居,如何?” “隐居?”卓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老公公一个老婆婆,互相扶持着在这山明水秀的山间过着与世无争、安然祥和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公公赤着足在一片田里耕种着他们喜欢吃的果蔬,而老婆婆则坐在田边为老公公扇凉刚切开的西瓜,在老公公累的时候适时地递上西瓜,然后就像小儿女一般的为老公公擦汗。想到这里,卓瑄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咦?你在想什么呢?”伯英转头看着卓瑄,好奇的问道。 卓瑄脸上一红,忙道:“没什么,是太阳照的。” “啊呀!你瞧我糊涂的,忘记带上伞来为你遮阳。该死该死!”伯英说道:“晒坏了我可要心疼死了。”说着伸手摸了摸卓瑄的脸颊。 “瞧你急的,我又不是娇气的小姐,不碍事的。”卓瑄见到伯英如此紧张便笑了。 伯英忽然看着卓瑄出了神,脸上略泛着红润的卓瑄竟然如此动人。他兀自看着卓瑄许久,最后说道:“如果将来我们能有个女儿,我真希望她能长得像你这么美。” 伯英此话一出,卓瑄的脸就更红了。她羞怯的一笑,故作嗔怒道:“你说什么呢!”说着便背过了身去。 伯英伸手搂住她的腰,笑道:“难道你不愿意吗?离国丧期满还有不到两个月,待国丧一过,我马上求爹娘让我们成亲。到时候生不生可就由不得你喽!” “啊呀!你怎么这么坏啊!”卓瑄红着脸笑骂道:“平日里看你一本正经的,不知是向谁学了去。” “哈哈~~”伯英爽朗的笑道:“一本正经是孙伯英,甜言蜜语亦是孙伯英也。”他双手搭在卓瑄的肩膀,柔声说道:“只是后者仅仅属于你,楚卓瑄一个人而已。”说着就将卓瑄涌入了怀中。子曰:“逝者如斯”,那是感叹时间的宝贵,伯英从小就很珍惜每一刻的光阴,可是现在他却希望时间能过得越快越好,赶快过了国丧之期,到时候他就能和卓瑄共偕连理了。 小舟漂啊漂啊,漂到了湖的中央。“咦?你看,那好像是叔豪呀!”卓瑄忽然看见湖边的草坪上躺着一对男女,那男子的模样依稀仿佛是叔豪的样子。 伯英放眼望去,果然是叔豪。“他怎么在这儿?” “叔豪旁边的那位小姐是谁?好生娇俏可人。”卓瑄笑问道:“难道她和叔豪......” “呵呵~~原来这小子是约了佳人于此啊!”伯英孩子气的一笑道:“我去吓他一吓。”说着就摇着桨划了过去。小舟越靠越近,快到岸边的时候,伯英想打趣叔豪,于是便高声唤道:“前方可是孙将军三公子,孙言仁?” 叔豪正握着眠玉的手仰望蓝天,正静静的享受着此刻的柔情蜜意。突如其来的叫声不由得让他一惊,心道:是什么人在唤我?他起身一看,只见一叶扁舟正向自己驶来。定睛一看,那舟上的人不正是大哥伯英吗?正想着,那扁舟已经靠了岸。 “是什么人?”眠玉也坐起了身。 “是......是我大哥......”叔豪有些茫然的看着伯英向这里过来。 伯英扶着卓瑄下了船,笑着走过来。“好你个孙叔豪,原来是约了佳人啊!”走到跟前,伯英看了一眼一旁的眠玉,心道:这姑娘确实生的标致,看着气质似乎也是大家闺秀,叔豪的眼光不错啊!他说道:“三弟,你怎么也不帮着引见引见哪?” “哦,好啊。”叔豪转头对眠玉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哥,孙伯英。这是我大哥的未婚妻,楚卓瑄,楚小姐。” 眠玉很礼貌的行了个万福,道:“见过孙公子,楚小姐。” 叔豪又道:“这位是眠玉姑娘,我的......”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眠玉,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她。 伯英见叔豪语塞,便笑道:“行啦!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那日出征,在山坡上抚琴送行的就事这位小姐吧?” “正是小女子。”眠玉低眉说道。 “啊!敢问小姐的尊姓是甚?闺名又是哪两个字?”伯英想知道这个水灵出众的女孩儿到底是哪家人的女儿,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十分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 叔豪心中一沉,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眠玉,不知她会如何作答。只听眠玉平静的说道:“小女子是孤女并不知本家姓氏,至于名字,则是春眠的‘眠’,玉石的‘玉’。” “眠玉?”伯英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和叔豪当初一个样,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叔豪。 卓瑄见伯英脸色突变,便拉着眠玉的手道:“好标致的姑娘,我想摘几朵花回去做头饰,你来帮我选一选啊!”说着便拉着眠玉走开了。 见她们走远,伯英便问道:“三弟,她是谁家的女儿?” “大哥,眠玉不是说了吗?她是孤女,怎会知道出于何家呢?”叔豪故意扭过头去。 “春眠的‘眠’,玉石的‘玉’,这分明是个透着艳情的名讳。”伯英拉过叔豪的胳膊说道:“叔豪,你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瞒着大哥啊!”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花丛中的眠玉,说道:“无父无母的孤女,却衣着鲜亮,这......” 事到如今叔豪知道已经没有必要瞒下去,于是转过头看着伯英道:“大哥你也不必猜测!没错,她是青楼的姑娘......” “什么?!”伯英虽然心中已猜到几分,但亲耳听到叔豪承认也是震惊不小。 叔豪解释道:“可她只是一个在青楼抚琴的艺妓,卖艺不卖身的!” “啊呀!我的好弟弟呀!”伯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大家闺秀你不选,你怎么就......”他又看了一眼眠玉,叹道:“你是不是糊涂啦?也不想想你的身份!” “干什么呀!大哥!”叔豪见伯英把眠玉想的不堪,便有些生气。“眠玉虽然身在青楼,但她犹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是个冰清玉洁、情操高尚的好姑娘!请大哥不要将她想得如此不堪!在我心里,什么大家闺秀、名门之后,都不及我眠玉的一缕青丝!” 其实伯英倒也没有将眠玉想得如何如何,也许是叔豪紧张眠玉,所以才会有些极端。伯英摇了摇头道:“虽然她知道洁身自好,但始终是烟花女子!你说爹娘会不会答应?” “我不管!”叔豪也有些负气,他坚定地看着伯英道:“我孙叔豪这辈子除了眠玉不会再容下别的女人!爹娘一出生也是一介白衣,他们应该明白有很多女孩儿身陷烟花并非她们所愿!如果爹娘疼我、理解我,那他们一定会接受眠玉的。” “唉呀!”伯英无奈的摇头道:“三弟啊!你......你想得太简单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世人多为情字困中有姻缘与孽缘,鸳鸯双栖水中影连理并蒂镜中花 伯英和叔豪闹得不欢而散,大家各自散去。叔豪虽然心中不快,但他不想给眠玉过多的压力,所以尽量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任凭叔豪怎么伪装,聪明的眠玉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伯英对自己异样的眼光。 眠玉靠在窗口,看着路边的行人。路边的孩童无忧无虑的嬉戏着,眠玉见了不免一阵心酸唏嘘。“唉~~”她叹道:“如若当初我的父母还在我身边,也就没有今日的烦恼了。” 叔豪转头看着她,知道她心里还在为自己的身世不快。于是他伸手搂住眠玉的肩膀,道:“不要想那么多,别人怎么看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真心。” “叔豪。”眠玉一眼迷茫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克服重重困难吗?” “能!一定能!”叔豪坚定的回答道。 可是叔豪的坚定似乎没有唤起眠玉的信心,反而她略显沮丧的一笑,道:“刚才你哥哥......”她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他对我似乎有意见......” “那是他不了解你,所以才会对你有所偏见。”叔豪微笑道:“眠玉,不要想那么多,这些事情我都会解决,不用你操半分心。”他搂紧了眠玉道:“今天本来很开心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真是过意不去。”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眠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你就靠在我肩头睡吧,到了我叫醒你。”叔豪说道。不一会儿,眠玉就渐渐睡去了。 车子走了半个时辰后到了温柔乡的后门,叔豪轻轻拍了拍眠玉道:“眠玉,到了。” 眠玉睁开眼睛,看了看道:“那我先回去了。”说着便下了车。 “眠玉!”叔豪也跳下了车,叫住了眠玉。“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一切有我!” 眠玉微微一笑道:“嗯!我知道!”然后就目送着叔豪的车走远了。 巧儿见眠玉本是开开心心的出游,可这会儿却消沉而归,便问道:“姑娘,怎么了?” 眠玉看了她一眼,淡然地一笑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有些事情也许真的不应该勉强。”说完便兀自往绣楼走去。 “伯英,你还在想叔豪的事啊?”马车上的卓瑄见伯英一脸担忧的模样就问道。 伯英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没想到叔豪会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他叹了口气说道:“而且看来他已经用情颇深了。” “伯英,你是不是有些妄断了?”卓瑄很和善的指出了伯英对这件事的偏激。她面带着微笑说道:“我看那位眠玉姑娘就挺好,真的看不出来她出自青楼。” 伯英扭头好奇的看着卓瑄问道:“哦?何以见得?” 卓瑄笑道:“适才我跟她也闲聊了几句,那位姑娘的举止谈吐都像是大家闺秀,虽然来自青楼却丝毫没有青楼女子的艳俗,反而有着几分素雅。相信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会......” 不可否认,伯英也知道自己有些偏激了,这不是向来稳重的他该有的行为,可能是太紧张自己的弟弟,所以他才会失去他原本的沉稳。伯英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眠玉的打扮,如果叔豪不说,真的看不出她的特殊身份。伯英皱了皱眉头,心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卓瑄见伯英心中担心叔豪,于是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她看了看天色,道:“时候还早,你陪我去市集买点东西吧。” “嗯!好啊!”伯英欣然答应。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绪让原本愉快的出游显得有扫兴,为了弥补卓瑄,伯英迫使自己忘记叔豪的事情,一门心思陪伴着卓瑄。 马车驶到了市集,伯英与卓瑄下了车步行向前。卓瑄走进一间衣铺,道:“我大哥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太多的衣物,我想给他买几件衣衫。”说这就挑选起衣服来。只见她挑了两件衣服后,又拿起一件藏青色的褂子在伯英的肩膀上比划了一下道:“这件褂子很适合你,我买给你好吗?喜欢吗?” 伯英微微一笑道:“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买完了衣服,伯英带着卓瑄走进一间脂粉铺,道:“我好像从来没送过你什么胭脂水粉,这是京城最有名的脂粉铺。”说这拿起了一盒胭脂,嗅了嗅道:“好香啊!是梅花的清香。”他把胭脂送到卓瑄的鼻前,让她也闻了闻。“喜欢吗?” “嗯!喜欢!”卓瑄微微的点了点头。 “俊来,喝完茶我们去哪里?”坐在酒楼上的曹立勋无精打采的问身边的张承嗣(俊来是张承嗣的表字)。 张承嗣托着腮,道:“不知道啊!”他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温柔乡和那些个姑娘一起鸳鸯戏水如何?”说着便“呵呵”的笑起来。 曹立勋斜眼看了看他,道:“就没有新鲜点的啦?” 当头被浇了盆冷水,张承嗣立刻收起了笑容。“唉!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可做?对了,这几日怎么也不见你进宫去陪王爷。” “前些日子皇上忙于前线的战事,无暇顾及小王爷。现在战事已平,皇上对小王爷也严厉起来,所以没那么容易出宫了。” 张承嗣笑着摇了摇头道:“怪不得都不见小王爷去温柔乡寻欢作乐,原来是被皇上看着呢。”他喝了口酒道:“看来小王爷只有在宫里自娱自乐喽!” 曹立勋看了他一眼,会心地一笑。忽然他看到了街上走过一对男女,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个女子不正是那天在观音庙见到的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吗?曹立勋立刻站了起来,也不顾身边的张承嗣,一个箭步冲到窗前。 张承嗣见状也赶了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俊来,你看!那个女子是否就是那日在观音庙见到的那位姑娘?”曹立勋指着街上正在选购手绢的卓瑄说问道。 张承嗣看了看道:“没错!就事她!” “呵呵......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曹立勋似乎很开心,“今天我可不会错过了。”说着就要下楼追去。 “咦?立勋,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张承嗣突然问道。 曹立勋忙折了回来,往楼下看去,“那个不是孙伯英吗?他怎会和我的美人儿在一起?” “啊!对了!”张承嗣突然说道:“我听说孙伯英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是杭州将军楚兴南的女儿,因为国丧而推迟了婚礼。难道......”他朝卓瑄看去道:“难道这个美人儿就是孙伯英那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孙伯英的未婚妻?”曹立勋皱着眉头看着街上举止亲密的伯英和卓瑄,心中不免生出妒意。“这家伙艳福可真是不浅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这么便宜他了!” “哈哈!立勋,你吃醋啦?”张承嗣笑道:“他们还没有成亲,你还有机会的啊!” “机会?”张承嗣的这句笑言倒让曹立勋有了主意。“是啊!只要他们还没有成亲,我就有机会抱得美人归!”说着便招来了小厮,道:“你去给我好好打听孙伯英和楚小姐的事情,速速来报!”小厮得令后马上就去了。 “立勋,你想干什么?”张承嗣好奇的问道。 曹立勋“嘿嘿”一笑,道:“你说孙家与我曹家,孰轻孰贵?” “那还用问?当然是你们曹家啦!”张承嗣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你们曹家非但是朝中忠臣更是皇亲国戚,比起孙家来说可要尊贵多了!” “嗯!没错!”曹立勋看了看他道:“我想楚兴南应该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吧。”他看着渐渐远去的伯英和卓瑄,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信心满满。 皇宫之中,皇后来到了寿康公主的寝宫,宫人禀报说公主近日总是神情不定,有时深思有时痴笑,皇后得知后心中已猜到几分于是过来看看。宫室里安静的很,皇后走进内室,只见女儿正坐在窗口痴痴的望着窗外柳树上的一对黄莺。宫女要给皇后请安,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并挥退了侍女。她缓步走到公主的身后,轻声道:“雪香,你在干什么呢?” 公主回头见是母后,忙起身行礼。“女儿不知母后前来,未曾迎驾,望母后恕罪。” 皇后拉着公主的手坐了下来,道:“我宫人们说,你这几日来总是神情恍惚,还不时地痴笑。发生了什么事啊?” 只见公主脸上一红,道:“没......没什么。” 所谓知女莫若母,皇后见公主如此羞涩,便已猜到了几分。她笑了笑道:“我的雪香长大了,有了女儿家的心思,也不肯对母后细说了。” “母后......”公主两腮微红,娇滴滴的低下了头去。 皇后笑道:“让为娘来为你断断症如何?”她轻抚着女儿的手道:“依母后看啊,你这病始于那日朝会,是吧?而病因就是......”皇后笑了笑,将女儿的手心摊开,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个“孙”字。 “母后......”公主的脸更红了。她转过头去不让皇后看到自己的心思。 皇后笑盈盈的说道:“傻孩子,对母后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先说母后猜得到底对不对?”皇后拉着女儿的手问道。公主羞红了脸看着母亲,微微的点了点头。“啊呀呀!我的雪香真的长大了!”皇后显得很高兴,她皱了皱眉头道:“嗯......母后猜到的仅仅如此。但孙家四子,不知是哪位青年俊杰让我儿心仪呀?” 公主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孙家一门四杰,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国家未来的肱骨之臣。” “哦,母后知道了。”皇后心领神会的说道:“明日母后就让你父皇召见孙氏一家,好好问问他们的家世。” “母后!”公主难为情的说道:“不要啊!” “害羞什么呀?”皇后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的雪香冰雪聪慧,而且又是金枝玉叶,孙家之子如若真的能让我儿倾心,那是他们的福分呀。”她轻拍着女儿的手背道:“你就放心吧,母后会为你安排的。一定为你找个如意郎君。” 傍晚时分,伯英才和卓瑄回府。正好赶上吃晚饭,饭桌上叔豪一个劲儿的吃着饭,很快就放下了碗筷离席了。 伯英吃完饭来到后院,看到叔豪独自一人坐在亭中,手中拿着那支玉箫正在吹奏。伯英安静的走到他身边,静静的听完了这支曲。曲毕后,伯英和声说道:“你的曲中似乎带着几分哀怨啊!”叔豪此时心里还在生伯英的气,于是斜眼看了看他起身就要离去。伯英一把拉住了他,道:“叔豪!刚才是大哥不对,大哥不应该在还没有了解全部的情况下妄下定论。” 听到大哥的这句歉言,叔豪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不少,他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伯英挨着他坐下,轻声道:“这位姑娘我了解不是很深,但卓瑄说她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卓瑄的眼光,也相信你的眼光。” “她的确是个好姑娘,只是迫不得已才会沦落烟尘。我与她是真心相爱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猥琐。”叔豪说道:“我已经打算为她赎身,还她清白之身!” “大哥知道你不是个用情不专之人,但是世俗的眼光并不是这样理性。”伯英解释道:“爹娘虽说对我兄弟四人不拘陈规,但相信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眠玉的身份。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要走下去,那将来摆在你们眼前的那条路将是无比坎坷。” 叔豪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艰辛?他也知道大哥此番话是为他好,是在提醒他将来的困苦。但是这些丝毫无法动摇他想与眠玉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决心。他感激得看着伯英道:“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就算前途满布荆棘,我也不会退缩,眠玉也不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曹立勋心怀鬼胎步步营,孙叔豪点算家财愁银两 曹立勋与张承嗣在黄昏的时候来到了温柔乡,燕三娘忙命人摆上好酒好菜招待。和姑娘们嬉笑一番后,眠玉登场了。众人安静的听完一曲后,眠玉按照惯例离场去了。张承嗣看着眠玉远去的倩影,感叹道:“啊呀!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这位眠玉姑娘的庐山真面目啊!” 一旁的曹立勋斜眼看了看他道:“俊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位姑娘可是小王爷的心头肉啊!” “呵呵~~”张承嗣笑了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傻得去跟小王爷抢女人呢?” “嗯,没错!”曹立勋笑道:“咱们这位小王爷说不定哪一天就当了太子,到时候我们再把眠玉往东宫一送......荣华富贵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两人正在聊着,就见到燕三娘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两位公子啊!好久没来了呀!” “是啊,三娘。前些日子去了趟苏州办差,这几日才回来。”曹立勋笑道。 张承嗣道:“三娘,你看我们曹大公子一回来就到你这温柔乡来了。” “啊哟,那老奴要多谢曹大公子的厚爱啦!”燕三娘往曹立勋身边一坐,道:“曹大公子,老奴有些话要与公子说。” 曹立勋见势就知道燕三娘说的一定是不能声张的事,于是让左右的姑娘都退下了,雅间儿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曹立勋说道:“三娘,现在可以说了。” 燕三娘点了点头道:“曹公子,这件事我不得不跟您说了。是有关眠玉姑娘的。” “嗯?眠玉?”曹立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呃......”燕三娘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于是说道:“我看我家眠玉已经心有所属了。” “什么?心有所属?”曹立勋看着燕三娘眨眨眼睛道:“是谁那么大胆?胆敢碰眠玉?” 燕三娘叹道:“听说是个商贾之子,会点音律,所以就博得了眠玉的芳心。” “哈哈~~这家伙吃了豹子胆啦?”张承嗣对燕三娘说道:“你也不警告他,眠玉是谁看中的女人?他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啊呀!曹大公子不是不让说出小王爷微服出游的事情吗?所以老奴也不好开口啊!”燕三娘为难的说道。 曹立勋喝了口酒,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孙,名叫叔豪。”燕三娘回答道。 “什么?孙叔豪?”张承嗣一听就叫了起来,问道:“是不是十九岁左右,皮肤黝黑?” “对!对!对!”燕三娘连连点头道:“公子认识他?” 曹立勋“哼哼”一笑,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商贾之子,而是镇威大将军孙廷敬的第三子,官居上骑督尉。” “啊?原来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啊?”燕三娘惊呼道。 “哼哼......没想到孙叔豪这家伙也流连于此等烟花之地啊!”曹立勋冷笑道。 张承嗣“哼”了一声道:“就是!平日里还一本正经、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骨子里也......”说着便奸笑起来。“立勋,你说如果把这事透露给孙廷敬.....” “哎~~这么快捅破这层窗户纸干什么?多没意思!”曹立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这事当然要放到适时地时候告诉孙将军,让他知道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哟!曹大公子啊!既然他也是官宦之子,那我也不好得罪呀!”燕三娘颇为为难的说道:“他还说要替眠玉赎身呢!” 曹立勋笑了笑道:“三娘,我知道你为难。以后他来你也不必阻拦,随他们去吧。” “嗯?”燕三娘对曹立勋的这个答案极其诧异。 看着燕三娘一脸茫然,曹立勋安抚道:“放心好了,你就按照我的话去做,没事的。但是你要切记,千万不可让他为眠玉赎身,否则王爷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 既然王爷要怪罪,那为什么又不阻止他们私交?正当燕三娘兀自纳闷的时候,曹立勋就道:“总之你就照我的意思去办,不会错的。” “可是孙公子说,如若不应允赎身,他就会去揭发我们的大不敬之罪。”燕三娘别的不愿意多理会,而自己的毕经营则是她最为关心的。 曹立勋笑道:“你放心吧,三娘。只要你听我的吩咐去做,小王爷和我都会保你的。” 得到曹立勋的承诺燕三娘放心了,寒暄了几句后便退了出来。见燕三娘走了,张承嗣就笑道:“哈哈,说来也是巧啊!这孙家的老大跟老兄你抢女人,这老三更是离谱,跟小王爷抢女人!” “孙家想跟我曹立勋作对?还能嫩点!”曹立勋摇了摇头说道。 张承嗣便问道:“立勋,你就任由他们私下交往?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大发雷霆啊?” “哼哼......”曹立勋笑道:“我还担心小王爷不知道呢。”他拿起了酒杯喝了杯酒说道:“自从真定府一役孙家的四个儿子就很得皇上的喜爱,官职一升再升。小王爷平日里已经向我抱怨,说皇上经常在他面前夸耀孙家的四个儿子,这让小王爷很是生气。”他看了一眼张承嗣,笑道:“你想想,如果让小王爷知道孙家的儿子跟他抢女人的话......” “哈哈~~非得对孙家恨之入骨不可!”张承嗣大笑道:“立勋啊!还是你聪明啊!佩服!” 曹立勋冷冷的一笑道:“先别忙着夸,好戏还在后头呢。” 叔豪坐在书房里,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银票、银锭、碎银子零零散散的摊了一桌,粗粗的算下来大约是两千五百两银子。叔豪每月的月俸都是统一缴到帐房,然后再由帐房统一发放给家中每个人。孙家有自己的田地和一些产业,每月上缴银子的数目也颇为可观,但是孙廷敬一向勤俭持家,所以分给每个家人的银两都不会太多,如有特殊的需要可以向林凤荷要求,到帐房支银子使。虽然叔豪平日里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多,但是杂七杂八的没有计算,存起来的银子也不是很多。 “唉~~”他无力的坐在太师椅上,道:“才这么点银子,哪里够啊!”他也知道区区两千五百两银子根本不可能替眠玉赎身。 “咚咚”,有人敲门。只听是仲雄的声音:“叔豪,你在吗?” “进来吧。”叔豪没有太在意,所以没有收拾桌上的银子。 仲雄进来后一见到桌上的银两,便好奇的问道:“咦?你在干嘛?” “哦,我在算算自己攒了多少银子。”叔豪一边理着桌上的银两一边说道。 “你向来都不在意这些的,怎么突然会关心起来?”仲雄太了解叔豪了。 叔豪笑了笑道:“一时想到,所以就数数。”他把银子放进了钱袋,道:“二哥,有事吗?” “我是来向你借书的。”说着就走到书架边,驾轻就熟的拿起一本兵书道:“我这几日正和剑熙一起研究兵法呢,所以问你借一本给他看。” “拿去吧。”叔豪说道:“对了,楚大哥在军营中怎么样?看他的样子也是个不凡之人哪!” “嗯!他对军务十分熟悉,在营里很能干!”仲雄点头赞许道:“他毕竟比我们年长几岁,有些地方的见地就比我透彻,考虑也比我周详。可以说他很优秀!” 叔豪笑道:“能得到二哥你的赞赏,这个人一定是有本事的人。” “不但我赞赏他,就连你表姐也对他赞不绝口呢!”仲雄说道。 “哈哈~~二哥,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哦!”叔豪开玩笑的说道:“小心表姐移情别恋!” 仲雄知道他是开玩笑,于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你可不要胡说,小心被想容知道了又同你没完!”说着就要离去。 “唉!等等!”叔豪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马上叫住了他。 仲雄回头道:“还有什么事吗?” “呃......”叔豪抿了抿嘴道:“二哥,你身边有多少银子?” “怎么?你最近很缺钱花吗?”仲雄稍稍感觉到了一些不妥,“还是要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又不好和爹娘开口?” “不!不是的!”叔豪忙笑着说道:“我只是问问而已,没事了。”他意识到不能向家里人借钱,否则肯定会让爹娘知道。 从叔豪的书房里出来,仲雄拿着书便向花园走去,路上正好碰到了伯英和季杰。 “仲雄,正找你下棋呢!你去哪儿啦?”伯英笑道:“季杰说你的棋艺最好了,他最近看了本《残局破解法》,正到处找人对弈呢!” “我刚从叔豪那里来,正要去花园和剑熙一起研究兵书呢。”仲雄转头对季杰说道:“四弟,不如晚饭后我去你那里陪你下棋?” “嗯,好啊!”季杰欣然同意。 伯英道:“你去见剑熙?最近他整日呆在军营中,早出晚归的。我也有些时候没见他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季杰你也去听听吧。”他对季杰说道,于是三人一起往花园走去。 “对了,大哥。最近叔豪缺钱花吗?或者说他又看上了什么好乐器,不好意思跟爹娘说?”仲雄无意间问起了叔豪。 “嗯?为什么这么问?”伯英问道。 仲雄说道:“适才我去他书房,见他正在点算银两,临走时他还问我身边有多少银子。我想,他平日里最不关心这些事的了,怎么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伯英听了,心中暗暗觉得此事会与眠玉有关,但他还是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哦,可能他看上了什么古代的乐器,又怕爹说他沉迷于音律,所以不想说出来吧。”然后他就将话题叉了开去,不再提及。 吃过晚饭,伯英便来到了叔豪的书房。一进门就看到叔豪正将自己的几件宝贝乐器摆在桌上,用丝巾小心的擦拭着。看到伯英来了,便道:“大哥,有事吗?”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伯英挨着他坐了下来。“怎么?你最近缺钱吗?” 叔豪看了他一眼,道:“没有啊!” “没有?”伯英摇了摇头道:“刚才我从明恩口中得知,你让他去大成典当问你这几件宝贝的价钱呢!”他叹了口气道:“什么事能让你动了这个心思?这些东西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啊!我们是兄弟,难道就不能告诉大哥吗?可以的话,大哥也可以帮你的忙啊!” 叔豪放下了手中丝巾,道:“这事大哥还是不知为好,免得你我兄弟再起争执。” “是为了眠玉?”伯英早就猜到了三四分,现在听下来更是能肯定。 叔豪站了起来踱了几步,道:“你们不是介意她的身份吗?那我就替她赎身,还她一个清白之身,到时候只要大哥你不说,大嫂也不说,爹娘就自然不会知道!” “老三!你真的要替她赎身?”伯英这时才感觉到这次叔豪的用情之深,看来不是轻易可以动摇他对那个女子的情义。 “对!”叔豪似乎已盘算好了一切,他恳切的望着伯英说道:“大哥,你会帮我的,是吗?” “叔豪!你真的是想得太简单了。”伯英摇了摇头说道:“好!就算让你替眠玉赎了身,就算我在爹娘面前不说什么。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爹娘能不过问女家的家世吗?到时候怎么说?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爹娘会答应吗?更何况......”伯英有些顾忌的看了看叔豪,生怕之后的话会刺激到他,“更何况,她身在烟花之地,自然有人见过她。你能瞒得了爹娘一时,瞒不了他们一世的!到时候东窗事发,我可真的不敢去想啊!” 客观一些来说,伯英的话没有错,叔豪也明白。“大哥,你的话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现在你我先撇开将来的事情不谈,你也认为她是个好姑娘,那么就当是行善积德,救助一个善良的生灵跳出火坑。大哥,你就帮我一把,让我替眠玉赎身吧。” 看着叔豪这样子,伯英也颇为不忍。他犹豫考虑再三后,终于说道:“你需要多少银子?”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四十二章 白银三万方可赎得自由身,费尽心思但求得见叔豪面 这一天叔豪早早的来到了温柔乡,他没有去找眠玉而是让龟奴找来了燕三娘。 “孙公子好兴致啊!这么早就来啦?”燕三娘看了看天色道:“我们还没有开张呢。” 叔豪瞟了她一眼道:“先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可以给我一个价钱了吧?” 燕三娘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笑道:“看来孙公子真的很认真啊!嗯......那就拿三万两银子来吧。” “什么?三万两?”叔豪心道:简直是个吸血鬼! “啊呀!算三万两还算少的呢!”燕三娘还觉得挺委屈,“我们眠玉从小就吃得好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不得都要钱啊?再加上我们母女的感情,算孙公子你三万两还真是看在你对眠玉的一片真心上呢!” “三万两已经可以买下一间酒楼了,你怎么不去抢啊?”叔豪显得有些生气。 “我们眠玉可是处子之身啊!若是宿星、抱月就没有那么贵了。”燕三娘笑道:“孙公子啊,其实我们眠玉又不会跑?你每天过来都能看得到她,在你家还是在我这温柔乡又有什么区别呢?” “哼!你这个地方还是少呆一天好一天!”叔豪皱了皱眉头道:“好!一口价就三万两,不得反悔!” “好啊!不过我只能给你十天时间。”燕三娘笑呵呵的说道:“十天过后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变卦呢。” “好!十天就十天!”叔豪说道:“我现在想见眠玉。” 燕三娘笑了笑道:“好啊,公子请自便吧。” 叔豪直径往绣楼去,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他现在身边的财产加起来顶多也不过三千两银子,里三万两还差着远呢。走到眠玉闺房门口,叔豪便收起了担忧之神,他不想让眠玉看到自己的担心,不想让她也承受同样的压力。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眠玉把叔豪迎进房,问道。 “我来和燕三娘谈替你赎身的事情。”叔豪很坦白的告诉了眠玉。 “你真的去跟三娘说赎身的事啦?”眠玉看着叔豪问道。 叔豪点头道:“是!我不希望你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天!”他叹了口气道:“现在还在国丧期间,所以温柔乡的客人还算收敛,但还有两个月国丧之期就过了,到时候肯定来的人更多!你在这里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拉着眠玉的手,担忧的说道:“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马上带你离开,省得我每天都为你牵肠挂肚。” 叔豪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是国丧期间曹立勋和那个吴王赵颢就已经如此,如果国丧一除,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现在很明显燕三娘已经站在他们一边,自己再呆在这里就离危险更近一些。眠玉看着叔豪,她曾经答应过他,要为他洁身自好,可自己毕竟是一个弱质女流,而叔豪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眠玉拉着叔豪的手问道:“那你们谈得怎么样?三娘答应了吗?”如果能离开这个束缚了她多年的地方,能和叔豪一起海阔天空,就算是做一个普通的农妇,眠玉也愿意。 叔豪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她答应了,所以我要立刻去筹钱。”他搂着眠玉温柔的说道:“眠玉,不久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消息,眠玉真是欣喜万分。她靠在叔豪的肩头,道:“我真希望这一天能快点来到。”突然她记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三娘开了多少价钱?” “呃......三万两。”叔豪拍了拍眠玉的手道:“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三万两?”眠玉瞪大了眼睛道:“这可不是小数目啊!三娘好生厉害啊!叔豪,你真的有办法吗?”眠玉放开了叔豪的手,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将首饰盒里的所有首饰都拿了出来。“叔豪,这些首饰也能卖几百两银子,你拿去吧。”说着就把首饰往叔豪怀里塞。 “这......”叔豪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些首饰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要想着十天后我带着你离开这里就行了。” 眠玉认真地说道:“可是这一切毕竟都是为了我,如果我自己也不出一点力,也说不过去。更何况这些首饰都是身外之物,如果可以离开就算没有珠钗没有玉簪我都无所谓。” “嗯......那好吧。”叔豪笑着点了点头,道:“等你离开这里之后,我再买新的给你。” 这几天天气干燥,想容特意做了些清心润肺的绿豆甜汤送去军营给仲雄。仲雄正在和剑熙一起研究新的作战布阵,听到侍卫通报想容来了,便兴冲冲的赶去军营门口迎接。 “太阳这么毒,你还跑来啊?”仲雄一见到想容便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 想容笑着说道:“我就是看天气热,所以才给你煮了绿豆甜汤来啊!军营里尘土多,火气燥,喝些绿豆汤最能败火润肺的了。”说着就进了大帐。 “想容来啦。”大帐里的剑熙见了想容便放下手中的兵书,走过来看了看食盒里的绿豆汤,道:“仲雄你真是好福气啊!想容特意煮了绿豆汤送来,我看你还没喝就已经够甜的了。” 仲雄笑道:“这丫头,说了多少次也不听,非要送来。其实我回家喝也行啊!” “那怎么行?”想容说道:“你一回家就吃饭了,姨妈的手艺可比我强上百倍,到时候你哪儿还有心思来吃我煮的东西?”说着已经盛了一碗递到仲雄手中,道:“还不如我亲自送来,让你没的选择,全部吃光!” “哈哈哈~~”仲雄爽朗的大笑道:“你个小鬼灵精儿,原来是怕没人给你捧场啊?” 想容也盛了一碗给剑熙,道:“剑熙哥,你也赏脸捧个场吧。” “啊呀!多谢多谢!”剑熙接过来喝了一口,道:“真是不错啊!甜而不腻。” “啊!识货啊!剑熙哥。”想容笑得特别的灿烂。这笑容不禁让剑熙多看几眼。 “想容,你过会儿就回去吧。军营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真的不方便。”仲雄说道。 想容小嘴一噘道:“二表哥,自从你调到这个军营里来后就很少陪我了。” 仲雄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陪想容的时间少了,他拍了拍想容的手,道:“这个军营不是我们孙家军,一切都要重头来,所以比较辛苦。” “二表哥,我也来过好几次了,看到这山头上的风景挺好的,你能不能陪我去走走啊?”想容拉着仲雄的手说道。 “这个......”仲雄想了想道:“一会儿我还要去看看士兵们操练,以后我再陪你吧。” “哼!”想容有些不高兴了。 仲雄见了忙道歉道:“想容,对不起,我真的有事情啊!”他看了看剑熙,道:“啊!对了,剑熙有空,不如让他陪你去吧。” “我?”剑熙眨了眨眼睛看着仲雄。 “对啊!反正你有空,你就陪想容去吧。”仲雄说道:“我实在是抽不开身,麻烦你了。” “讨厌!不愿意去就不去!我不稀罕!”想容气冲冲的跑出了军营。 剑熙摇了摇头道:“仲雄,你还不去追?” 仲雄刚要追出去,一个士兵跑进来道:“禀将军,已经列好队,请将军移驾校场。” 仲雄停下了脚步,看着想容跳上了马车驾车而去。于是叹气摇了摇头道:“好,我就来。” “你不追?”剑熙忙问道。 “军令如山,为将的不守时又如何命令属下守时呢?”仲雄看着远去的马车道:“晚上回去再说吧。”说着就拿起自己的佩剑去了校场。 楚剑熙平日里能看出仲雄对想容的体贴,但是没有想到一到军营仲雄就能如此公私分明,哪怕让心爱的人误会生气都不会失信于将士,也许这就是为将之道吧。虽然仲雄比自己年少几岁,但楚剑熙自此心中对仲雄又多添了几分佩服。 下午近黄昏的时候,季杰从中书省一出来,就被人拉到了一旁的小巷里。定睛一看,是一身男装打扮的五儿。“五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杰问道。 “走!我家公子在前面茶楼里等着你呢。”说着就拉着季杰走。 一上茶楼的雅座,季杰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忙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道:“靖波......” 靖波一见到季杰这个样子,就道:“你干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哦。”季杰走了过来,站在靖波身边。 靖波抬头看了看他,道:“坐啊!” “哦。”季杰乖乖的坐了下来。 季杰这个样子让靖波好气又好笑,她知道季杰是因为那件事所以对自己有些忌惮。抛开那晚的误会,季杰还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但是一想到那晚自己的一切都让他给看光了,靖波就很难对他温柔起来。她指了指桌上的一碟桂花糕,道:“知道你喜欢吃,特地给你点的。” “嗯......谢谢你。”季杰一抬头就和靖波的眼神碰触到了,于是马上红着脸低下头去。他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吃了几口后问道:“你......你找我有事吗?” “最近你大哥倒是经常去我家,找我爹爹和三哥。有时你二哥也会一起来,可是就只有你三哥没来过,他最近很忙吗?”靖波开门见山的问道。 “呃......我三哥最近好像挺忙的,可能是公务太忙了吧。”季杰平日里不去干涉几位哥哥的私事,所以他也不知道最近叔豪正为钱而烦恼着。 “我听我爹说,明天你大哥和二哥要来我家,一起商议事情。你来吗?”靖波笑着靠近季杰问道。 “我......”季杰本来是要去的,但是一抬头又和靖波闪着光芒的眼神接触到,心中一颤,忙道:“再议、再议。” “什么再议啊?”靖波不喜欢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柳眉一蹙道:“来!一定要来!” “哦,我来就是了。”季杰听到靖波要求他前去,心里突然泛过一阵欣喜,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定要叫上你三哥啊!”紧接着说道。 季杰刚露出的笑容马上又收了回去,刚才的欣喜劲儿还没上来就当头一碰冷水浇下来。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尽力吧。” “什么尽力啊?是一定!”靖波强调道。 “可是......”季杰一脸无辜为难的样子说道:“可是如果我三哥有事不能来,难道我还绑他来啊?”他心里突然感觉到酸酸的。 靖波笑咪咪的说道:“我爹爹和三哥都夸你聪明能干,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说着便用她那芊芊玉手轻轻的拍了拍季杰的肩膀。 那似乎是衣袖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女儿香,渗入了季杰的心扉。这香味似曾相识啊,季杰竟然神往起来,好像在哪里闻过。季杰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一间女儿的闺房中,飘散着蒙蒙雾气,一个貌若仙子的女孩儿......正在洗澡!季杰一个激灵醒了,只感觉到心脏“咚咚”跳得厉害,脸上泛红。心道:啊呀!怎么又想起那晚的情景啦?真是该死! 靖波见他不作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问道:“喂!说话呀!” “啊?”季杰被吓了一跳。想想自己的确是亏欠了靖波许多,现在能帮她做些事情心里也稍许安慰些。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会想办法的。” “嘻嘻嘻~~谢谢啦!”靖波笑呵呵的说道:“那我们走吧。” “走?不吃东西啦?”季杰还以为他们要在这里吃饭呢。 靖波回头看了看他道:“是啊!你这个乖儿子快回家吃饭吧。吃完饭呢就跟你的三哥好好聊聊,我明天等你好消息啊!”说着就带着天真的微笑走了。 看着靖波离去,季杰叹了口气,自语道:“我是不是很傻啊?唉!谁叫我欠了她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四十三章 :筹足银两满心欢喜待携手,负荆请罪将军甜言哄娇娃 叔豪回到家里,将自己所有珍藏的乐器都拿了出来,他叫来了明恩道:“明恩,你去找个木箱来。”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那些宝贝仔细的用布包裹好。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明恩颇为不解的问道。 “别问那么多,找来便是。”叔豪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很快,明恩就找来了一个木箱,叔豪小心翼翼的将宝贝们一件一件的放进箱子,足足装了满满一箱,唯独留下了一把瑶琴,这是叔豪花重金买下的古琴,他留下这琴是想把它送给重获自由的眠玉,到时候他们就能用对方相赠的琴箫一起合奏一曲。想到这里,叔豪不禁欣喜,他盖上了箱子对明恩道:“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搬上马车。” “少爷,您要把这些宝贝送去哪里啊?这些可都是您的心头肉啊!”明恩暗暗感觉到了这些东西的命运。 叔豪叹了口气道:“心头肉?那要看同什么相比了。”他看了一看装满他心血的箱子,说舍得心里还是有着一丝不舍,毕竟这些东西是他从小到大一件件收藏起来的。“别废话了,趁天黑不要让别人看到了。”说着就和明恩搬起箱子从花园小道往马房走去。 此时刚入暮色天色昏暗,当叔豪和明恩抬着箱子往小路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到:“你们两个干什么去?”叔豪心里一惊,回头一看是原来是伯英。 只见伯英走过来看了看他们两人抬着的箱子,皱着眉头说道:“这里面是什么?”叔豪不敢直视兄长的眼睛,只是低下头去。伯英毫不客气地打开了箱子,他抬头看了看叔豪道:“你跟我过来。”说着就往自己的书房走去。叔豪和明恩抬着箱子跟着他进了书房,然后明恩就退了出去,房里就剩下了兄弟二人。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真的想卖了你这些宝贝?”就连伯英也替叔豪心疼。 叔豪倒是显得满不在乎,也许和眠玉的自由相比,这些身外之物实在是不足挂齿。“卖了这些东西,就能多凑些银两,我的时日不多了,一定要在十日之内凑足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伯英瞪大了眼睛看着叔豪道:“这么多银子?你上哪里弄去?” 叔豪算了算道:“我身边能用的银两也就两千五百两左右,这些东西我想卖给雅韵轩的老板,他以前一直盯着我希望我能割爱。现在若是全卖了,能换个两万两左右。这样就有了两万两千五百两,还有的......”叔豪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手头能变卖的就只有这些了。他无助的看了看伯英,想开口问大哥借钱,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叔豪,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位眠玉姑娘吗?” “大哥,你爱楚小姐吗?”叔豪反问道:“如果现在身陷囹圄的是楚家小姐,大哥您又会怎么做呢?” 伯英沉默不语,是啊!如果换作是卓瑄,可能自己会比叔豪更加紧张。他拍了拍了弟弟的肩膀,道:“大哥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的积蓄,身边只有一万两银子。”说着便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几张银票,交到叔豪的手中道:“你拿着,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少变卖些乐器,毕竟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啊!” “大哥......”叔豪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伯英这次的雪中送炭实在是让他感激涕零。 “大哥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但是大哥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眠玉虽好但她的身份始终是一个障碍。”伯英叹了口气道:“大哥知道你从小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今后你和眠玉的路很艰难,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多谢大哥!”叔豪已经没有更多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伯英看了看天色,道:“天色晚了,你快去吧。” 叔豪带着自己的乐器去了雅韵轩,老板见叔豪一下子变卖这么多珍贵的乐器便知道他手头紧,于是趁机压价。叔豪急需银两,只好忍痛将自己的这些宝贝贱卖,最后只得了一万八千两银子。加上自己的两千五百两,和伯英给的一万两银子,刚好三万两银子,还多了五百两。叔豪已经盘算好了,这五百两银子就在城里给眠玉买一间简单的小院儿,让她在那里安住。叔豪满心欢喜的怀揣着银两回去了。 刚回到书房,把银票锁进小匣子,就听到有人敲门。“三哥,你还没睡吧?”,是季杰。 叔豪打开房门,道:“有事吗?” “刚才我来找过你,你不在。”季杰走了进来,他随意的摸了摸书架上的摆设,道:“三哥,明天大哥和二哥都会去程先生家闲叙,你去不去?” “明天?”叔豪明天一早就想去外面为眠玉置办落脚的地方,而晚上他想去温柔乡告诉眠玉他已经凑足了三万两银子的事情。 “三哥,你近来总是神秘兮兮的,叫人难以琢磨,你在干什么呀?娘都说总见不到你的影子。”还不等叔豪拒绝季杰就开口了。 “嗯?是吗?娘还说了些什么?”叔豪生怕自己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于是向季杰打听。 季杰笑了笑,道:“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们最近你是不是很忙,为什么总是往外跑。” “呃......”叔豪尴尬的笑道:“的确挺忙的。” “那你明天去吗?”季杰又问道。 叔豪心想:自己一些出格的举动已经招致母亲的关注,换作平时他们兄弟四人一定会一起去老师程颐家,若是明天不去说不定母亲又会怀疑,至于眠玉的事情大可白天去办。于是笑道:“去,去拜望老师当然要去。” “真的?”季杰笑着看着叔豪。 “你用得着这么开心吗?”叔豪好奇的问道。 “呃......”季杰忙找理由解释道:“我们兄弟四人有些时日没一起出动了,我开心呀!” 叔豪笑了笑道:“傻小子,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他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回去吧。” “嗯!”季杰眉开眼笑的走出了门,临了还回头嘱咐道:“你可以一定要去哦!”他原以为叔豪会不肯前往,但是没想到三哥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头的大石也算放下了。可是当他回到房里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的喜悦却好像渐渐退去,反而一丝醋意油然而生。他忙把被子蒙住了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起靖波的容颜,要定心、静心。 第二日,叔豪在兵部匆匆办完了公务后,便快步来到温柔乡。燕三娘一见到他,便道:“孙公子啊!十日之限才过了两天,你这么心急就来啦?钱凑齐了吗?” 叔豪瞟了她一眼,道:“不劳三娘挂心,我一定会带眠玉离开这里。”说着就兀自往后院的绣楼跑去。一进眠玉的房门,他就欢欣雀跃的说道:“眠玉,我已经凑足三万两银子了!” “真的吗?”眠玉闻讯便从内室里跑了出来,她紧紧握着叔豪的双手,看着他的双眸重复问道:“你说真的吗?” “嗯!”叔豪点头道:“真的!我昨晚已经凑足了,你一定猜不到!我大哥还给了我一万两银子帮我呢!多亏了有大哥的资助啊!” 眠玉脸上的喜悦一下子退去了一半,她松开了双手,不解的问道:“你大哥?他不是不喜欢我的身世吗?为何又......” 叔豪伸手握住眠玉的手,道:“我已经向大哥细诉了我们的一切,他已经不再反对了。”叔豪很坚定的说道:“眠玉,你放心!我相信我的家人在与你熟识后,一定会知道你的好,接受你成为孙家的媳妇儿的!” “孙家的媳妇儿”?眠玉一听便羞红了脸。她一噘嘴道:“哼!谁说要做你们孙家的媳妇儿啦?不害臊!” “啊呀!我替你赎了身,你还不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叔豪笑着揽住了眠玉的腰。 正当两个年轻在房里为他们的未来憧憬的时候,躲在窗下的燕三娘紧缩了眉头。原本以为三万两巨款叔豪没那么快凑齐,或者是根本凑不齐,但是没想到在短短两天里他就凑足了银子。燕三娘感觉到了事态不妙,于是忙下了楼让龟奴通知曹立勋晚上前来商议。 巧儿端着茶进来了,“孙公子请用茶。”她将刚沏好的茶端到叔豪面前。接着她便对眠玉说道:“姑娘,刚才我看见三娘从楼上下去,神色慌张的样子。” “三娘?她来过吗?”眠玉皱了皱眉道:“没有见过她啊!”再细细一想,眠玉颇为担心的说道:“糟了,三娘是不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啦?” 叔豪喝了口茶,笑道:“那又如何?三万两的价钱是她开出来的,还怕她不认不成?” “叔豪,三娘可不是善男信女啊!”眠玉的神色凝重,总感觉到有事要发生一样。 叔豪见状便开解道:“别担心,我会尽早来为你赎身的。”他整了整衣冠,站起身来道:“我要走了,今晚要随大哥、二哥去老师家拜访,所以不能过来了。明天我就带银子过来!”说着他又握住了眠玉的手,道:“明天晚上,你就能离开这个束缚了你多年的牢笼了。今后海阔天空,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过!” 已经近黄昏了,孙家的四兄弟各自回房换衣服准备去程颐家,这次楚剑熙也会同往。孙仲雄在房里换好衣服后便从花园走过,只见想容一个人坐在池边拿着一根枝条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池水。他走了过去,轻声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了我们的大小姐啊?” 想容理都没理仲雄,还是兀自拨弄池水。 仲雄往她身边一坐,凑近她轻声问道:“怎么啦?还在为那次没有陪你游山生气啊?那天我真的是走不开啊!答应了士兵们练兵的,我这个做将领的怎能食言而肥呢?” 想容回头冲着仲雄一笑,道:“是啊!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怎能与将军的百万雄师相提并论呢?今后你也不必来找我,省得说我干扰军务。”说着便将手中的枝条往池里一扔,起身就要走。 仲雄一把拉住了她,“不要生气啦!这样吧,只要能让你出这口气,要打要骂随你!” “我哪儿敢呐!”想容回头看了仲雄一眼,道:“你是将军,我哪里敢骂你打你?别折我的寿了!”说着还是要走。 仲雄是何等的力气,他一使劲儿就把想容拉了回来。“真生气啦?一切都是我不对,就当我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仲雄像个孩子一样的求饶。 见到平日里正襟严肃的仲雄,这个时候完全像个小孩子,想容内心不由得发笑。她“哼”了一声,道:“原本你一有空就会带着我去山上放风筝、逛街市,尝遍有名的小吃。可是现在呢?你对着那些兵勇的时日本来就比对着我的时日多,我已经够体谅你的了。可是你呢?”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这个时候纵然是有万般理由,仲雄也知道一定要认错。于是拉着想容的手,道:“我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了事业上,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答应你,今后已经多抽时间来陪你,还陪你去放风筝、陪你去吃小吃,直到把你吃成个小胖猪。” “噗嗤”一声,想容笑了。 “啊!你笑了!不许再生气啦!”仲雄也高兴起来。 “哼!谁说的!”想容噘着嘴说道:“那要看你服侍本小姐服侍得好不好,如果不满意,本小姐才不会理你呢!” 仲雄满脸堆笑的说道:“我一定尽心服侍小姐,我明天就去告一天假,陪你出去玩。”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想容立刻要将此言作实。 “好!我答应你!绝不食言!”仲雄想了想道:“明天我们先去观音庙拜神吃小吃,然后去郊外放风筝,晚上我们去太白楼吃全羊宴,好不好?” “好啊!好啊!”想容拍手叫好。“对啦!吃全羊宴可要叫上楚大哥啊!他最喜欢了。” “咦?你怎么知道?”仲雄好奇的问道。 想容笑了笑道:“你不理我,我只好和楚大哥一起聊天,他懂得好多好多东西哦!跟他聊天可有意思了。他说很想去试试太白楼出名的全羊宴,所以一定要叫上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程靖波喜得叔豪授武艺,曹立勋为求美人诡计生 曹立勋刚穿好衣服正准备去温柔乡,这个时候他的侍从匆匆敲门说道:“大少爷,小德子从杭州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曹立勋忙吩咐道。小德子就是他派去杭州打听卓瑄的小厮。小德子刚一进门,曹立勋就拉着他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 小德子回禀道:“大少爷,小的打听到那位楚小姐是杭州将军楚兴南的长女,年方十九。同孙廷敬将军的长公子孙伯英从小就订了亲,楚家和孙家都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去年孙家就把楚小姐接到京城准备完婚,但是正好赶上先帝爷驾崩,所以延误了婚事。” “哼哼,我看这是天意啊!”曹立勋笑了笑,道:“继续说下去。” 小德子继续说道:“小的打听过楚将军的为人,他为人正直、性格刚烈。依奴才看少爷若是想向楚家提亲,恐怕......”他抬眼看了看曹立勋,不敢往下讲。 曹立勋皱了皱眉头,冥思了许久,才问道:“最近楚兴南在杭州办什么事呢?” “嗯?”这个问题很突然,小德子愣了一愣后道:“朝廷正在征兵,楚将军好像正是负责此事的人。” “征兵?”曹立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账房领赏银吧。” 小德子离开后,曹立勋就拿起折扇往温柔乡去了。 孙氏兄弟四人一齐来到了程颐府上,程端彦已经设下了简单的家宴,他们师生要在一起好好的叙一叙。刚一进门,季杰就看到了躲在树后一闪而过的五儿,她一定是来探听消息的。季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叔豪,心道:三哥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之处?能让见过他没几次面的靖波如此痴缠。如果我能学到几分,靖波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呢? 酒过三巡,程颐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自上次出征以来,你兄弟四人都得到了圣上的重用,这很好。但是你们千万要记得不要锋芒太露,万事不可逞强,做好自己的本份最重要!” 不可锋芒太露,这句话早在四兄弟少年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孙廷敬就告诫过他们,现在恩师再次提醒,可见朝廷之中的暗潮汹涌。已经有些阅历的兄弟四人也比年少时更能体会这句话的用意,他们听后都不断的频频点头。 程端彦说道:“虽然辽国因为耶律宗元与耶律乙辛的政治斗争而暂停用兵,但朝廷吸取了教训,一刻都不可懈怠。最近朝廷正在各地征召新兵,用来充斥各地老弱的军队。” “嗯!我知道这件事!”仲雄点头道:“我们军中也接受了一批新到的士兵,现在正交由剑熙兄训练,资质还算不错。” 楚剑熙说道:“没错,看来这次朝廷可是下了大决心来整治军队。” 程颐点了点头道:“嗯,虽然辽国的战事稍停,但是听闻四川蜀地进来匪乱不断,当地官员已经镇压不住,前几日已经上报朝廷,皇上也正为此头痛。” “我也听说了,四川的土匪这次闹得很凶,似乎还连成一气对抗朝廷,所以镇压起来颇为吃力。”伯英也显出了担忧。 程颐轻声说道:“依老夫看,皇上定会派兵镇压,而这个率军之人必定是你们兄弟之一。” “我们?”伯英愣了一愣,道:“应该不会吧。我兄弟四人虽然出身武将之门,但是论到带兵打仗全然是新手,如何担当起此等大任?” 程颐摇了摇头道:“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而朝中武将的稀缺皇上也颇为担忧。先前杨家一门担当了绝大多数战役的元帅,后来你们父亲也是一员猛将,如今你们兄弟四人更是皇上的希望,所以皇上明知道你们四人经验尚浅,但也会让你们历练历练,从而让你们能尽快的掌握带兵打仗的方法。”他又捋了捋胡子,道:“当然啦,皇上也不会让你们独自前往,我看会让杨家嫡孙杨文广一同前往,他也是后起之秀之一啊!” 兄弟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猜测到底是谁会成为这个“幸运儿”。 酒宴临末,五儿一幅男装模样走了进来,道:“老爷,四公子让小的来请孙三公子和孙四公子去后院一聚。” 看到五儿这个样子,程颐就知道女儿肯定又是男装打扮了。他不好拆穿,于是皱了皱眉头,道:“这孩子太胡闹了,告诉她我们正在谈正事。” 五儿吃了碰了钉子,于是将目光投向在席的季杰,似乎在向他求救。季杰看到五儿看着自己,马上就知道了她的用意。他知道如果不促成此事,将来靖波一定会跟他没完。于是笑着说道:“老师,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过靖波兄了,也想和他叙叙旧。”说着就看着叔豪道:“是吧?三哥?” 既然季杰已经这么说了,叔豪当然也不好反驳,于是点头道:“是啊,是啊!” “那好吧,你们去吧。”程颐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 兄弟二人退了席,随着五儿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水中亭。老远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翩翩公子站在那里,摇着手中的扇子。走到跟前,兄弟二人拱手道:“贤弟,近来可好?” 靖波点头道:“多谢两位挂念,请坐。”说着就邀他二人坐下。靖波抬眼偷偷用女儿家的眼神看了一眼叔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子气概让这个正处于花季中的少女春心萌动。她忙收起了女孩儿家的眼神,显露出男儿的英气,道:“听闻圣上甚为器重二位,真是可喜可贺!” 叔豪笑了笑道:“蒙皇上厚爱,其实我们要学的还很多很多!” “叔豪兄真是虚怀若谷!”靖波笑道:“那一日叔豪兄带我去军营,看到叔豪兄的身手,便知叔豪兄将来一定是一员虎将!”靖波腼腆的一笑道:“小弟因为是幼子,所以自小承蒙家父家兄的宠爱。如今长大,才知一个男儿一定要有男儿的气概。”她看了眼叔豪道:“小弟仰慕叔豪兄已久,希望叔豪兄能收下我这个徒弟,教我武艺。” “什么?教你武艺?”叔豪愣了一愣。甭说叔豪,季杰也愣住了。 “是啊!”靖波很认真地说道:“我一直想学武艺,而且我程家一向是诗书传家,家中男子没有一人会武艺。而小弟却想做这第一人,希望叔豪兄能成全。” “呃......”叔豪笑了笑道:“其实贤弟想学武艺,大可让恩师请名师指点。我孙叔豪只是略懂皮毛,哪里敢教授武艺啊!” 靖波笑道:“我就是不想像师徒一样一本正经的学武艺,这样太没有意思啦!而且只有我看得上的人才有资格教我,叔豪兄的武艺精湛,这众人皆知,而且你我年龄相仿,教授起来也没有那么枯燥。所以希望叔豪兄能答应我。”说着便拜了下去。 “哎~~”叔豪忙托住了她的手臂,颇为难的说道:“这......能不能容我考虑一下啊?” “考虑?”靖波脑筋马上灵活的一转,看着一旁的季杰道:“季杰兄,你也帮我说说呀!” “我?”季杰看着靖波的双眼,马上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虽然有些不太愿意,但是还是开口说道:“三哥,既然靖波有此兴趣,不如你就答应吧。” “这......”叔豪看了看弟弟,皱了皱眉头。 季杰忙说道:“恩师教会我们很多,我们能教恩师公子武艺,也算是报答恩师的诲人之恩吧。” 季杰的话让叔豪无法推辞,于是点头道:“那好,我就答应教你一些武艺。” “真的吗?”靖波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就多谢叔豪兄了!”说着就拜下去。 叔豪忙道:“不用多礼!你我年龄相仿,不比师徒相称,也不比如此拘谨。” “是!是!”靖波难掩心中喜悦,连连点头称是。 “那我们每隔三日就到近郊的树林中习武,你并非自幼习武,所以进展要慢些。”叔豪说道:“我会先教你一些基本的功夫底子。” “是!一切都听师傅的安排!”靖波笑呵呵的说道。 三人聊了一会儿后,侍童前来通报道:“三公子、四公子,大公子、二公子要走了。” 于是两人起身向靖波作揖道:“我们先行告辞了!” “恕不远送了!”靖波也还礼道。正当兄弟二人转身离去的时候,靖波迅速走到季杰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只见季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嘴角勉强挤出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那微笑显得有些惨然,让人见了不禁心痛。靖波原本充满喜悦的脸庞,渐渐退去了笑容,为什么季杰的这个微笑会让自己的欢喜全消呢? 曹立勋和张承嗣坐在温柔乡的雅座里,不一会儿燕三娘就来了。“哎哟!救命啊!曹大公子!”燕三娘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 “什么事啊?三娘!天塌下来,有我们曹大公子替你顶着,你在这里瞎咋呼什么呀?”张承嗣自斟了一杯酒说道。 “哎哟!那个孙叔豪真的凑足了三万两银子了,而且说不日就来替眠玉赎身了。”燕三娘哭丧着脸说道:“大公子,到时候如果不给人,恐怕孙叔豪不肯善罢甘休的。但是如果让他带走了眠玉,恐怕小王爷不会放过老身啊!” “哼哼......这人当然不能放啦!”曹立勋说道:“你自己也知道眠玉是小王爷看中的人,如果你轻易把她放走,不但你倒霉,就连我也脱不了干系。” “就是就是!”燕三娘连连点头道:“所以才请曹大公子来商量呀!” 曹立勋摇了摇扇子,道:“哼!原本以为他不敢向家里透露,要筹措这么大一笔银子一定不容易,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凑足了,而且还没有让他老爷子知道。” 张承嗣撇了撇嘴道:“这小子,还真有招儿。不过我看他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了。” 曹立勋看了看张承嗣,眼睛溜溜的一转,问道:“三娘,你可曾与他订下什么字据?” “字据?当然没有啦!”燕三娘摇了摇头道。 “那就好!”曹立勋笑道:“三娘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燕三娘瞪大了眼睛问道:“办法?什么办法?” 曹立勋看了看她,“哼哼”一笑道:“所谓在商言商,价高者得嘛!” “价高者得?”燕三娘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突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曹大公子真是聪明过人哪!想必那孙叔豪为了这三万两银子已经散尽家财,再要榨出一个子儿也很困难了,到时候只要有人出的价比他高,他自然带不走眠玉。” “你好好打听孙叔豪何时会来赎眠玉,到时候我就会带小王爷过来。”曹立勋说道:“跟小王爷抢女人,除非他活腻味了。” “是!是!老身一定照办!”燕三娘应着退了出去。 见燕三娘走了,张承嗣便问道:“立勋,你让小王爷同孙叔豪正面冲突,这恐怕......” “如今孙家正得皇宠,小王爷对此已有不满。如果让我们这位未来的太子爷和孙家的人结了梁子,你说将来孙家还有好日子过吗?”曹立勋喝了杯酒道:“小王爷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孙叔豪冲撞他,那孙家......” “啊!我明白了!我看立勋兄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明着是帮小王爷抢女人,实际上是帮着自己抢女人呢!是吧?”张承嗣阴笑着说道:“一石二鸟,你坏啊!立勋。” 曹立勋得意洋洋的笑道:“俊来,你可真是难得的聪明啊!没错,我是在帮着自己抢女人,不过这只是开胃小菜,主菜还没有上呢。” “噢?你还有进一步的计划?”张承嗣追问道。 “帮小王爷得到眠玉并非难事,而我若想要抱得美人归,就要费些周折了。”曹立勋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似乎心中在盘算着计划。 张承嗣笑道:“真不知那楚小姐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从来没见你对一个女人如此痴迷。” 曹立勋笑了笑,自信满满的说道:“我曹立勋想得到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四十五章 :心事忡忡兄长为弟苦思量,好事多磨眠玉赎身突受阻 曹立勋在祥祉宫外等候吴王赵颢的召见,不一会儿小太监就跑来引着他进去了。只见赵颢一身便服躺在竹榻上吃着小点,一个年轻的宫女正在轻柔的为他捶腿。曹立勋上前拜道:“微臣曹立勋,叩见吴王殿下。” “起来吧。”曹立勋笑眯眯的坐了起来,吩咐那个宫女道:“去给曹公子上好茶。”他对着曹立勋道:“你过来坐啊!” 曹立勋走了过来,在竹榻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王爷真是好心情啊!” “唉~~什么好心情啊!无聊的要命!”吴王摇了摇头道:“好几日都不曾出宫了,整日对着那些夫子们,真是要了我的小命了。” “陛下有意培养王爷,王爷应该用功才是啊!”曹立勋笑着说道。 吴王斜眼看了看他,有些生气的说道:“连你也跟我说这话?小心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是!小臣不敢了。”曹立勋知道吴王是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也笑着回答道。 侍女端上了好茶,吴王见宫女退下后,喝了口茶问道:“近日宫外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说来听听!” “嗯......好玩的事就没有,不过我倒是得到一个关于眠玉姑娘的消息。”说着他看了一眼吴王道:“不知王爷可有兴趣知道?” “眠玉?什么事?少废话,快说!”一听到是关于眠玉的事情,吴王立刻来了兴趣。 曹立勋脸色凝重的说道:“我听温柔乡的燕三娘说,有一位官宦子弟要给眠玉赎身呢!” “什么?赎身?谁啊!”吴王一听立刻跳了起来,道:“难道你没跟那老鸨子说我是什么人吗?连本王看中的女人都敢碰?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王爷,这个人来头也不小哦!”曹立勋小心翼翼的说道,好像生怕得罪人一样。 吴王一听更是来了火,追问道:“是什么人?难道比本王的地位还要尊贵?” “那倒不是。”曹立勋摇了摇头道:“不过虽然这个人的地位没有王爷尊贵,但是他如今正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啊!依小臣看,王爷还是少惹为妙。” “父皇身边的红人?”吴王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出这个近日受宠而又会出入温柔乡的人是谁,于是问道:“不要卖官子,快说!到底是谁?” 曹立勋四下看了看,轻声道:“是孙叔豪啊!” “什么?孙叔豪?”吴王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人的名字,乍听之下是在有些不可思议。“孙叔豪怎么会去那种风月场所?你有没有听错啊?” “千真万确!”曹立勋肯定的说道:“其实孙叔豪与眠玉姑娘早有来往,他也是眠玉姑娘的头一个入幕之宾,看来他们两人之间......” “哼!好个孙叔豪,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原来也只是个登徒浪子而已!亏我父皇还把他当做人才!”吴王愤愤地说道:“想跟我挣女人?不自量力!”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脑海里浮现出孙叔豪与眠玉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场景,越想心里的醋意越浓,他驻步在曹立勋面前,说道:“立勋,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把眠玉抢回来!” “微臣一向效忠殿下,这一路上走来已经盘算好了对策。”曹立勋惺惺作态的说道。 吴王立刻露出了笑容,道:“你已经有了对策?快快说来!” “是!”曹立勋谨慎的将房门关上,然后把他的对策向吴王缓缓道来...... 孙伯英似有心事的坐在花园假山上的凉亭里,用丝绒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枪。卓瑄端着刚沏好的新茶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声竟然没有引起伯英的注意。“伯英。”卓瑄轻声唤道。 “啊?”伯英这才回头,“你怎么来啦?快坐下。”说着就拍了拍身边的石凳。 “我爹让人从杭州送来了新茶,我沏了些给你品品。”卓瑄将茶放在了石桌上。 伯英端起来品了一口,回味道:“嗯!真是不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啊!” “伯英,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卓瑄柔声问道。 伯英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道:“为什么这么问?” 卓瑄淡淡的一笑,道:“刚才我走过来,你却丝毫没有发觉。你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若不是有心事分了神,你不会不注意到我的脚步声的。” 伯英似乎被卓瑄看穿了心事,他轻轻笑道:“娘子啊,你我果然心灵相通!” “什么娘子啊?你越来越轻挑了。”这一声“娘子”把卓瑄的脸都叫红了。 伯英笑呵呵的拉着卓瑄的手,道:“害羞啊?其实‘娘子’这个称谓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让你先适应起来嘛!”说着便伸手温柔的搂住了卓瑄的蛮腰。这样的夕阳、这样的景致、这样的佳人,此刻的伯英真的感觉到什么叫“儿女情长”。突然,他却轻声地叹了一声,道:“唉~~如果三弟也能像你我这番光明正大就好了。” 卓瑄看了看他,道:“原来你是在为叔豪的事情担心啊?” 伯英放开了搂住卓瑄的手,心情凝重的说道:“我借钱给叔豪,帮他为那个眠玉姑娘赎身。”他看着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光的湖面,道:“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到底是在帮叔豪,还是无意间将他推到了一个难以回头的地步?” 卓瑄走到伯英身边,柔声道:“我看那位眠玉姑娘虽然身在青楼,但心志甚高。不但没有烟花女子的艳俗,反而有着大家闺秀的清雅。叔豪为她倾心也很正常啊!” “唉~~我也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姑娘,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沦落青楼。”伯英说道:“但她的身份始终是个障碍,叔豪若要与她共偕连理,就一定要让爹娘接受眠玉的身份。” “这......”其实不光是伯英,就连卓瑄也知道要让孙廷敬夫妇接受眠玉的身份不是件易事。就算是眠玉卖艺不卖身,恢复了自由,但舆论的压力一定会给这对恋人带来阻滞。 “今晚叔豪就要替眠玉赎身去了。”伯英转过身来看着卓瑄道:“我这个三弟向来执着,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放弃。如今他对眠玉的感情已经无可动摇,我真怕东窗事发的时候,他和爹娘之间会......”伯英不敢往下说,孙家向来祥和宁静,但是他能预见到爹娘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大发雷霆。 “伯英。”卓瑄握住了他的手,道:“我知道你为难,不要再想了。就像你说的,叔豪心意已决,无可挽回。你作为大哥的,只有尽量的帮助他。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就只能替叔豪向你双亲求情了。毕竟眠玉是个好女孩儿,若要眼睁睁的拆散他们,我们也于心不忍哪!” “嗯!”伯英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能瞒一日是一日了。” “对了,叔豪替眠玉赎了身后会如何安置她呢?”卓瑄问道。 “我听叔豪说,他已经在京城较为安静的地方置了份房业给眠玉居住。”伯英说道:“他说眠玉赎身一定是烟花之地的大事,所以他先让眠玉安定下来,待事情渐渐淡去再作打算。” 卓瑄点了点头道:“这也对!叔豪果然心思缜密,懂得避开风头。”卓瑄想了想道:“你借钱给叔豪,看来他为了此事已经捉襟见肘了,眠玉姑娘赎身后日常起居一定要有人照顾。若是从府中派去丫鬟显然不好,但是要买新的丫鬟叔豪一定囊中羞涩。不如明日我去买两个丫鬟给眠玉使唤吧,就当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卓瑄,你真是心细如尘哪!”伯英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我就先替三弟谢谢你了。” 用晚膳的时候,伯英就看到叔豪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地看看天色。众人散去的时候,叔豪急匆匆地神色让伯英看到了他内心的急切。就当叔豪怀揣着三万两银票要离府时,伯英叫住了他。 叔豪回头一看是伯英,便道:“大哥,什么事?” 伯英走了过来,道:“今晚就去了吗?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我想清楚了。”叔豪点头道:“大哥你对楚小姐是什么心思,我对眠玉也是同样的。我要谢谢大哥的帮助,也希望大哥能为我保守秘密。” 伯英拍了拍叔豪的肩膀,道:“既然我借钱给你,就意味着我站在你的一边。”伯英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于是顿了顿,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你一切好自为之。” 叔豪坐着马车往温柔乡赶去,路上不断的催促着明恩快马加鞭。终于到了温柔乡,叔豪跳下车道:“明恩,你到后门等着,我办完事情就会出来了。”于是明恩赶着车去了。 走进温柔乡,叔豪直径朝正在应酬客人的燕三娘走去。“三娘,我来了。” 燕三娘回头看了看他,道:“孙公子来啦?快坐啊!我让人准备上好的酒菜。” “不劳三娘招待,我今天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他拍了拍胸口道:“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我们找个地方点算清楚吧。” 燕三娘笑了笑,道:“好啊!你跟我来吧。”说着就往后院走去,叔豪尾随着去了。燕三娘把叔豪带到后院一层小楼的二楼,打开一间雅间儿。 叔豪有些急切,说道:“三娘,我已经带了三万两银票来了。你把眠玉叫来,我们当面点算清楚。” 燕三娘笑了笑没有应承叔豪,只是坐了下来。她摇着手中的团扇,道:“孙公子啊,你对我们眠玉姑娘的情谊真的很让我感动。老身也知道孙公子是个情种,但是......” “但是什么?”叔豪追问道:“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那倒不是!”燕三娘忙说道:“但是这天下倾慕我家眠玉的人多了去了,不止孙公子你一人对她一往情深哪!” 叔豪斜眼瞟了燕三娘一眼道:“你这话是何意?” 燕三娘笑呵呵的说道:“我们眠玉可是个香饽饽,现在有另一位贵公子出五万两银子为眠玉赎身......” 一听到这里,叔豪的火立刻上来了。“燕三娘,是你答应我三万两银子为眠玉赎身的,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啊呀!什么叫做出尔反尔啊?”燕三娘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与孙公子又没有立下什么字据。正所谓在商言商,价高者得。老身没理由跟银子过不去呀!反正眠玉都要赎身,当然要卖个好价钱喽!” “你......”叔豪又急又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燕三娘笑眯眯的说道:“孙公子,你也别生气,如果你真的要为眠玉赎身,那也很简单。你的价钱能高于那位公子的五万两就成了。你就能抱得美人归啦!” “哼!我才不管有什么公子出什么高价!今天我就要带眠玉走!”叔豪不愿意再与这等人理论下去,转身便往眠玉的绣楼跑去,今晚他一定要带眠玉离开这里。 燕三娘见叔豪兀自跑去见眠玉,忙追了出来。她知道叔豪的身手了得,如果他动真格儿的,可能还真没有人能阻止他。于是她马上让龟奴去通知不远处的曹立勋。 叔豪“噔噔噔”上了楼,推开房门就道:“眠玉,快收拾衣服!” 眠玉被这动静一惊,见是叔豪,而且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便知是有不妙。还没来得及问,叔豪就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算了,别收拾了,这就跟我走。”说着拉着眠玉就往外走去。 “你们不能走!”燕三娘挡在了门口,指着叔豪说道:“你这是拐带!我可以去告你!” 叔豪从怀里拿出三万两银票,往桌上一扔,道:“这是你的银子,以后眠玉与温柔乡互不相干!”说着一把推开燕三娘就要往楼下走。正当叔豪带着眠玉要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站住”!有人呵止。这声音甚为耳熟,叔豪抬头一看,就见曹立勋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身边还站着一个那个赵公子。只听曹立勋笑着说道:“是孙将军的三公子啊!真是难得啊!会在这里碰到你。”说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叔豪和眠玉。 叔豪将眠玉护在身后,道:“曹立勋,原来是你?” “唉!出得了如此高价的可不是我。”曹立勋忙道:“而是我身边这位,吴王爷,当今圣上的皇长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 吴王颢横刀相夺难叔豪,贤眠玉不误情郎欲释情 “皇上的皇长子?吴王?”叔豪不由得朝那赵公子看去。原本就已经猜到他可能是皇亲国戚,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皇子。 吴王赵颢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原来你就是孙叔豪啊!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如今能在此相遇,真是幸会幸会!”说着就慢慢的走了过来。 叔豪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眼前这个吴王虽然不曾打过交道,但是他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他不是个好对的人。“在下也没有想到会在此遇到皇子殿下,若有冒犯请恕罪。” 赵颢笑道:“你的确是冒犯了本王哦!”他笑咪咪的看了一眼叔豪身后的眠玉,道:“我对眠玉姑娘倾心已久,所以想为她赎身。没曾想孙将军也有此意,为了公平起见,当然是谁出价高眠玉姑娘就属于谁。”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道:“孙将军既然出价三万,那本王就出五万,如果孙将军志在必得,大可再抬高价钱啊!” 叔豪凝眉看着赵颢,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但是碍于赵颢皇子的身份不好发作。他尽量让自己冷静的说道:“我与燕三娘早已有言在先,十日之内筹措三万两银子,她就答应我带眠玉走。现如今她却反悔,实在是不该!” 一直没有说话的眠玉终于听出了其中的缘由,她杏目圆睁的看着燕三娘,道:“三娘,你已经答应了我,为何又反悔?” 燕三娘叹道:“女儿啊!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啊!王爷可是龙子龙孙,你若跟了王爷去,那荣华富贵可就享用不尽啦!” “你以为我与你一样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吗?”眠玉紧紧握着叔豪的手,道:“眠玉已心许孙公子,此生除了他不会再接受其他男人。”说着狠狠地瞪了赵颢一眼。 一旁的曹立勋走了过来,笑道:“啊呀,眠玉姑娘。这你也不能怪三娘啊!在商言商,王爷出价高出那么多,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小王爷对你也是痴心一片哪!” “是啊!眠玉,孙叔豪能给你的,本王一样可以给你。”赵颢说道:“本王答应你,今后无论身边有多少女人,本王的心始终是属于你的!” 眠玉冷冷的一笑,道:“多谢王爷垂怜,可惜眠玉心有所属,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说着她便转头对叔豪说道:“我们走!” “嗯!”叔豪拉着眠玉的手就往楼下走。 “等等!”赵颢忙拦住了他们。 叔豪瞪着他,如果他不是皇子,叔豪早就出手了。“王爷还有什么事?” 赵颢想了想,道:“孙将军,本王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本王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在三日内筹到五万两银子,本王就知难而退,你看如何?” 叔豪已经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他一把推开了赵颢道:“你们不讲信义,我又何必与你们再作理论?”说完拉着眠玉就走。 叔豪毕竟是练家子,这一推看似轻描淡写,但对赵颢来说还是力大无穷,他不由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幸好曹立勋上前扶住了他,否则已经摔到在地了。曹立勋大声喝道:“大胆孙叔豪,竟然对王爷动粗!” 叔豪心头也是一惊,忙回头看看情况。这时赵颢却说道:“孙叔豪,今日如果你带眠玉走,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他朝前走了几步,道:“镇威将军向来治家严明,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信令尊大人并不知道你来此逍遥吧?” 叔豪瞟了一眼赵颢,道:“其实小王爷也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赵颢被他一句顶了回去,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状,曹立勋又站了出来,“言仁,既然你与小王爷都是瞒着家人来此,那大家就不必把事情闹大,弄得两败俱伤嘛!”其实曹立勋是担心,万一孙叔豪把吴王来此的事情说了出去,皇上追究起来,自己会被扣上一个教唆的罪名,于是才出来打圆场。“既然大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坐下来好好谈嘛!”说着他伸头看了看楼下灯红酒绿的人群,道:“下面可有不少达官显贵哦!” 赵颢与叔豪也意识到如果大吵起来一定会引来注意,到时候不用他们说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了。赵颢示意侍从将桌上的三万两银票拿了过来,亲手交给叔豪,说道:“孙叔豪,本王就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你能凑足五万两银子,本王就甘愿退出。”说着就将银票交到了叔豪的手中。 叔豪看了看手中的银票,他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可是要在三天之内再凑足两万两实在是困难之极。再看看身边的眠玉,叔豪真是不放心。 眠玉也知道叔豪的为难,一来不想伸手问父母要钱,二来又想为自己赎身,如此尴尬的境地让眠玉为他心疼。突然,她心里萌生了一个意念,于是看了看赵颢,道:“小王爷,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好!我一定守信!”赵颢点头答应道,然后他便对曹立勋说道:“立勋,我们下去吧。”说着两人便下了楼,走到一半的时候,赵颢回头对叔豪说道:“孙叔豪,我三天后等你来。” “眠玉......”叔豪看着眠玉。 眠玉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走到燕三娘身边,冷冷的说道:“三娘,以后三日我都不会登台演出了。希望三娘谅解。” 燕三娘自知理亏,忙道:“好好,随便你吧。我先走了。”说着赶忙跟在赵颢身后离开了。 眠玉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拉着叔豪的手进了屋。叔豪显得十分生气地问道:“眠玉,为什么要答应他?” “事到如今,你能不答应吗?他可是王爷啊!”眠玉辩解道。 “王爷又如何?我就算不当这个官儿我也要带你走!”叔豪愤愤地说道。 眠玉知道叔豪现在火气很大,于是走到他身边柔声的解释道:“叔豪,我知道你担心我,想让我早些离开这个地方。为了我,你可以牺牲你的一切。”说着她便靠在了叔豪的胸膛上,继续说道:“可是,你想过你的家人吗?” “我的家人?”叔豪一时愣住了。 见叔豪渐渐冷静下来,眠玉便继续说道:“你的父兄都在朝中为官,就算你可以为了我而离开官场,但他们还在啊!吴王和曹立勋不是什么善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父兄的。” “这......”叔豪一时冲动没有想到这一层,眠玉的提点让他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件事不但关系到自身,而且还关系到他们孙氏一门。 眠玉拉着叔豪的手,道:“你向来都是孝子,就算你再爱我,你也不敢向你的父母言明。从这一点来看,你就很顾及到你父母的感受。所以你也不要因为我,而触怒你的父母,伤了你们的亲情。” “可是......短短三日,我到哪里去再找两万两银子?”叔豪知道这次如果不向父母开口,就无法筹到银两了,他叹了口气道:“看来只好向爹娘言明一切了。” “不!不可以!”眠玉立刻否定了叔豪的想法。 叔豪疑惑的看着她,道:“为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筹到钱,才能救你离开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拉着眠玉的手,说道:“你放心,我相信爹娘只要见过你,一定不会对你有所偏见的。你看,我大哥不也是对你改观了吗?” 眠玉低眉似是冥思,突然她抬头看着叔豪,郑重地说道:“叔豪,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放弃我们之间的这段情?” “你......你说什么?”叔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刻搂住眠玉说道:“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我不会放弃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眠玉的眼睛湿润了,晶莹的泪珠在她的双眸中晃动,顺着脸颊落下。眠玉也缓缓地伸出双臂,抱住了叔豪。“叔豪......有你这句话,我此生已无憾了。” 叔豪心疼得伸手为眠玉拭去泪水,道:“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带你离开。”时间不多,他要赶快想办法弄银子,于是他与眠玉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开了。 待叔豪走后,一直在边上的巧儿问道:“姑娘,孙少爷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到钱吗?” 只见眠玉双颊带着泪珠,含着泪摇了摇头道:“很难很难。” “啊?那怎么办?”巧儿焦急地问道。 眠玉叹道:“叔豪为了我付出了很多。他为了我瞒着双亲出入这等烟花之地;为了我变卖家私筹钱赎身;还为了我与王爷反目树敌。其实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姑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跟孙少爷在一起了吗?”巧儿伺候眠玉多年,从她的言语中已经感受到了丝丝不安。 “他是少年英雄,将来是要成就一番大业的。他背后的女人不能是一个出自烟花之地的女子,应该是一个大家闺秀。而我却只会是他的包袱,一个耽误他前程的包袱。”眠玉苦涩的笑了,说道:“我太天真了,天真的真的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就能抛开世俗,其实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在也该是梦醒的时候了,也该是我为叔豪付出的时候了。” “姑娘,你......”巧儿越听越心悸,不知道眠玉到底想干什么。 眠玉搽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道:“巧儿,你去把三娘找来吧......” 伯英一直在花园里等着叔豪回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正当心急如焚的时候,就看到叔豪拖着沉重的步伐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书房。于是伯英立刻赶了过去。 “怎么样?赎回来了吗?”伯英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叔豪抬头看了看大哥,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伯英见状便知出了事,于是追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叔豪看着伯英,半晌没说话。愣了半天,突然问道:“大哥,你能不能再借我两万两?” “什么?两万两?”伯英一时叫了起来,他忙压低了声音道:“不是说好了三万两吗?怎么又会多要两万两呢?” 叔豪只好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伯英...... “啊?连吴王也掺合进来啦?”伯英听后感觉到了事态不妙。 “大哥,你帮帮我!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眠玉跟吴王走啊!”叔豪拉住伯英的衣袖说道:“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伯英皱着眉,说道:“三弟,上一次大哥已经将所有积蓄都给了你啦!实在拿不出两万两银子啊。”他叹了口气道:“除非是向爹娘禀明,希望他们可以帮你。” “不!不行!”叔豪忙道:“爹娘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帮我,反而会阻止我。” 伯英劝道:“你先别急,冷静下来,慢慢儿想办法。” “只有三天啊!你让我怎么冷静啊?”叔豪焦急得团团转。 伯英拍了拍叔豪的肩膀道:“你自己不能先慌了阵脚。要知道,吴王也是瞒着皇上私自出宫的,他也一定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惊动了皇上。相信暂时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举动。” “嗯!大哥你说的对。我不能自己先慌了神。”叔豪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伯英看了看天色道:“夜已经深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大哥再帮你想办法,好吗?” 叔豪点了点头,道:“好吧。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啊!” 燕三娘随着巧儿来到了眠玉的屋里。见了眠玉燕三娘忙陪笑道:“女儿,什么事啊?” 眠玉冷眼看着她,说道:“你去告诉小王爷,就说我明天要见他。” “你要见小王爷?”燕三娘都不敢相信眠玉会主动要求见小王爷。 “对!你让他明日戌时来此见我。”眠玉很冷静的说道。 “好好!我马上就去!”燕三娘连连应声道。正要离去,就被眠玉叫住了。 “等一下......”眠玉顿了顿道:“明日若孙公子来,麻烦三娘替我劝他离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四十七章 :贪恋美色奸佞人威逼终如愿,红烛帐暖痴情汉泪洒鸳鸯枕 正当叔豪为银两而犯愁的时候,明恩突然跑来,说是巧儿要见他。于是叔豪匆匆跑了出去,在一条小巷里见到了巧儿。 “巧儿,是眠玉出了什么事吗?”叔豪一见到巧儿就着急的问道。 巧儿摇了摇头道:“公子放心,姑娘没有事。” 叔豪这才舒了口气,“眠玉一定是担心银两的事,所以才让你来探听的吧?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让她不要担心。”叔豪说道。 巧儿叹了口气道:“孙公子,其实我这回来是给姑娘传话的。”巧儿抬头看了一眼叔豪,那话儿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她顿了顿后终于说道:“姑娘让我对你说,你不必再为银两的事情烦心了。她已经做了决定,三日后便会随小王爷去了。” “什......什么?”叔豪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巧儿,你......你别开玩笑了!” “公子,我不是开玩笑的。这话是姑娘要我对你说的。”巧儿说道:“姑娘说,小王爷财大势大,公子抗衡不起,不如尽早放弃这段感情......” “行了,不要说了,我要见眠玉。”不等巧儿说完,叔豪便吩咐道:“明恩,你去备马。” “公子,姑娘是不会见你的。”巧儿说道:“你去了没有用啊!” 叔豪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转身便往马厩去。 眠玉坐在琴前,想抚琴一曲来宁静身心,可是脑子却一片空白,一个曲调都没有。这个时候,就听到燕三娘在外面说道:“眠玉,小王爷来啦!” 眠玉轻声说道:“进来吧。” 燕三娘带着赵颢进了屋,道:“小王爷,老身就先告退了。”说着就退出了房。 赵颢拱手道:“眠玉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眠玉缓缓地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小王爷,请用茶。” “多谢,多谢。”眠玉的热情让赵颢眉开眼笑。他喝了口茶后便问道:“不知眠玉姑娘特地命人找在下来,所为何事?” 眠玉坐了下来,平和的说道:“小王爷对奴家的厚爱,奴家心知肚明。所以奴家希望小王爷能看在奴家的份上,不要为难孙督尉。” “啊,原来是为了这事啊?”赵颢笑了笑道:“其实要本王不为难孙叔豪很简单,只要眠玉姑娘肯做在下的座上宾,我不但不会为难孙叔豪,还会竭尽所能在仕途上帮助他。” 眠玉笑了笑,道:“奴家不求王爷能在仕途上帮他,只求王爷能像对其他臣工一般对待他。不要因为奴家的事情对孙家的人存有偏见。” “呵呵~~”赵颢摇着扇子笑了几声,道:“姑娘言下之意是,不愿意做本王的座上宾?” “眠玉只是区区一名琴师,哪里有资格做王爷的座上宾?”眠玉淡然地一笑道:“眠玉不会跟孙公子去,同样也不会跟王爷去。将来的一切都还会维持现状。” “哈哈哈哈~~”赵颢大笑道:“看来眠玉姑娘为了那孙叔豪付出的还真是多啊!真不知孙叔豪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眠玉姑娘您这样的一位绝代佳人芳心暗许啊?” 见赵颢不表态,眠玉有些心急了。于是说道:“这些事情王爷不必理会,重要的是眠玉不会离开温柔乡,这点请王爷放心。” “哼哼,我很不放心呢!”赵颢脸上挂着一丝淫笑坐近眠玉,道:“本王尚未有自己的府邸,出宫一次也颇费周折。而那孙叔豪却出入自由,若将眠玉姑娘留在温柔乡,我怎知道他会不会夜夜来找你寻欢呢?” 赵颢的手开始不规矩了,竟然悄悄地搂住了眠玉的腰。眠玉紧张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道:“小王爷,请自重。” 赵颢笑了笑道:“你别紧张呀!本王对倾慕的女子绝不会乱来。”他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道:“其实就算没有孙叔豪这件事情,本王也会考虑为你赎身的。” “不!眠玉哪儿都不去!”眠玉忙说道。 赵颢抬头看了看她,笑道:“这可由不得你。只有把你留在自己身边,本王才最放心。” “王爷,眠玉决意不会答应的!”眠玉说道:“若是王爷一意孤行,眠玉宁可一死。” “好!好个烈性女子!”赵颢拍着桌子说道:“不过你死后,我可不保证孙叔豪会出什么事。或者说孙家会出什么事。” “你......”听到赵颢用孙家的安危来威胁自己,眠玉的忧愤在心中不断的燃烧。 赵颢越见眠玉着急越是觉得离自己的目的不远了,于是他走到眠玉身边说道:“孙氏一族都是武将,带兵打仗是家常便饭,当然死伤也是在所难免的。”赵颢笑眯眯的说道:“他们当武将的都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能为国马革裹尸。嗯......说不定本王能让孙家的人实现他们的夙愿呢。” “你好卑鄙!”眠玉狠狠地瞪着赵颢说道。 赵颢见了反而笑了,“哈哈~~骂得好!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骂过我。”他踱了几步后继续说道:“我虽然还没有处政,但毕竟还是个王爷,有些事情不需要我亲自动手,自会有人帮我办妥。”他扬头看着眠玉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我父皇的长子,我的弟弟们都还小。你看看曹太保的大公子曹立勋这么巴结我,就应该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吧?日后我若登基为帝,那孙家......”他见眠玉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气得说出话来了。于是笑道:“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其实孙家的人是否平安,就只要你眠玉姑娘的一句话而已,好好考虑考虑......”说着便要离去。 “等一下!”眠玉叫住了他。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赵颢驻足回头问道。 眠玉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决定一旦说出将来的生活就是无休止的痛苦,但是想到叔豪的安危她还是艰难的走近赵颢。“小王爷是不是我答应你,你就会放过孙叔豪?” “那当然!我赵颢一言九鼎!”赵颢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好,我答应你!三日之约一到,你就带五万两银子过来为奴家赎身。”眠玉看都不看赵颢,只是冷冷的说道。 “好!爽快!”赵颢拍手叫道:“我这就去为你准备房业。”说着便推门出去了。 赵颢走了,眠玉瘫软的坐在凳子上。心中的酸楚阵阵涌上心头,眼中不知不觉就积聚了闪闪的泪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叔豪,只要你平平安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是自由和自己的......清白。 “姑娘,孙公子他......”巧儿急匆匆地推门进来,道:“姑娘,孙公子在楼下,三娘拦不住他啊!” 话音刚落,眠玉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叔豪的声音。“我知道眠玉在上面,你让我上去!”然后便是嘈杂的声音,显然是燕三娘和一些龟奴在阻拦。 因为眠玉的小楼离大厅有些距离,所以一般的声音不会惊动到那里的客人,可是叔豪这么个吵法很容易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眠玉担心叔豪会被官场的人发现来此,于是对巧儿道:“你去把他带上来吧,让三娘不要惊扰道其他客人。” “是!”巧儿立刻跑了下去。不一会儿,楼下的吵闹声就止住了。然后就听到“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砰”一声,门被重重的推开了。 眠玉抬头一看,只见叔豪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两眼空泛好像丢了魂魄一般。“巧儿,你出去吧。”眠玉吩咐道。巧儿关上房门后就出去了。 “眠玉,巧儿跟我说的不是真的,是吗?”叔豪急切的想求证。他一把拉住了眠玉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一定会筹到银子,为你赎身的!你要相信我!” 眠玉挣开叔豪紧握着的手,背过身去不敢与他正视。“巧儿说的没错,你不必再为了我奔波操心了。我已经决定了......” “你决定了?难道你想跟那混蛋走吗?”叔豪握住眠玉的肩膀,让她转向自己,道:“眠玉,你不用怕!他是王爷又如何?大不了我们离开京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叔豪,你不要天真了!”眠玉看着叔豪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也知道他是王爷,还大有可能是将来的皇上!你以为我们走了就行了吗?你的父母呢?你的兄弟呢?他们怎么办?我们一走了之,难道你就让他们任人鱼肉吗?” “我......”叔豪怔住了,眠玉的话犹如一碰冰凉的冰水当头浇了下来。 眠玉见叔豪略显冷静,便继续说道:“叔豪,其实我们一开始就已经错了。我们不应该去挑战世俗,不应该天真的去憧憬未来。我本就是浊渠中的一片落花,能得到你的爱怜已是幸事。但浊渠就事浊渠,哪怕这落花原本是多么的洁白高贵也好,一旦落入其中就永远都难以洗净身上的污垢。”叔豪的眼中透着丝丝悲哀,浓浓的眉宇拧在一起,眠玉见了心疼不已。“叔豪,你是孙将军的好儿子,将来要成为国之栋梁。不要为了我与家人起争执;也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前途;更不要为了我与千百年来的世俗挑战。忘记我吧。”说到这里,眠玉也止不住内心的悲凉,泪水已经挂满了脸颊。 眠玉的理智让叔豪自愧不如,她的分析没有一丝一毫是在为自己打算。这么一个女人,怎么能叫叔豪不爱呢?叔豪的手不由得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他从来未曾落下的男儿泪在眼眶中炽热的翻滚。“眠玉......我......我的心真的......真的好痛......好痛......” 眠玉紧紧握住叔豪放在胸口的手,含着眼泪说道:“此刻的伤痛是暂时的,你还有很多很多的大事要做。不要为了这一刻的痛楚而放弃......” 叔豪一把将眠玉拥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一样。“眠玉,我......我舍不得你......” 眠玉含泪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答应你,我会把你我在一起的每一点每一滴都记在心里,永远永远都不忘记。” “我也是......”叔豪那滚烫的泪水实在经不住这番折磨,落了下来。 “不!你要忘记!”眠玉说道:“你一定要忘记我!你是堂堂男子汉,心里不应该只有我。如今争执多事之秋,你心里有的应该是天下,应该是黎民苍生。他朝当你扬名天下之时,我一定会为你抚上一曲《龙翔操》。”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叔豪含着泪哀求道,他不想再听下去,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被撕开一般疼痛,眠玉的每一句劝言就像是盐一样,说一句撒一把、说一句撒一把,让叔豪痛不欲生。他以前一直以自己是孙廷敬将军的儿子为傲,只有现在他万分后悔自己是孙廷敬的儿子。他怔怔的看着眠玉,道:“让我再好好的看看你......”说着伸手为眠玉拭去落下的银珠儿。这般的娇儿,若要放手真是让人痛彻心肺。叔豪捧起眠玉的玉颊,俯身亲吻她的朱唇。那泪水淡淡的咸味,在叔豪的口中确实苦涩万分。 叔豪的柔情让眠玉心动,这一吻可能是她与叔豪之间最后的记忆。她紧紧抱住了叔豪,要细细的品味这最后的深吻。她曾经在朗朗天空下许下诺言,要为叔豪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眠玉自己很清楚,日后在赵颢的淫威之下,这个誓言似乎不能遵守下去了...... 突然,眠玉将叔豪轻轻的推开,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柔情似水的看着叔豪。那眼神透着浓浓的爱意,让叔豪的心“怦怦”直跳。“叔豪......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为你守身如玉......而今却......”说着她渐渐的垂下娇目,那长长的睫毛微微灵动,高耸的酥胸随着呼吸起伏不断,女人的韵味显露无遗。她显得有些羞怯,吞吞吐吐的说道:“今晚......我......我就把我自己......” 不等眠玉说完,叔豪便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了内室...... 天空突然飘起了绵绵细雨,似乎苍天也在为这对苦恋之人暗撒泪花。高高的绣楼内红烛摇晃,纱帐之内巫山云雨,原本的桑林之乐却变为了含泪惜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 一诺千金心头重英雄自责难释怀,连语珠玑真性情红颜笑谈解心愁 叔豪靠在床上,看着怀中的美娇娘,心中难以平复。若说放手,一个时辰之前可能他还可以办到,但是现在?眠玉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自由,还将一个女儿最重要的贞节给了他,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刚跳出火坑又陷入虎穴呢? 叔豪轻轻拂过眠玉的秀发,眠玉一个转身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叔豪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顿时脸上绯红。“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眠玉娇滴滴的问道。 叔豪伸出了臂膀搂住眠玉,那犹如凝脂的肌肤细滑温柔,叔豪忍不住亲吻了眠玉的肩膀。然后沿着她的粉颈亲吻上去,轻轻地咬住了眠玉的耳朵。“啊......”敏感的感觉让眠玉呼吸急促起来,她轻轻推开了叔豪,道:“别这样......” “不要赶我走,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叔豪温柔的哀求道。 眠玉靠在叔豪的胸膛上,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温暖无比。“叔豪,答应我。今晚之后,就忘记我,好吗?”眠玉抬头哀怨的看着她的男人。 叔豪没有回答,只是搂紧了怀中的爱人。他不想放弃,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却似乎又不得不放弃。他不想这么草率的就答应眠玉,他心底深处更是不愿意答应眠玉这个请求。 红烛已然耗尽了一半的身体,烛泪挂满了烛台,此时已是深夜子丑相交之时了。眠玉为叔豪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眼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眠玉背过身去拭去了尚未落下的泪水,她不想让叔豪看到自己难过伤心的样子。然而这一切又哪里能逃得过叔豪的眼睛?他从背后抱住了眠玉,男儿的痛心之泪落了下来,这一抱可能就是他们的诀别了。 快刀斩乱麻,眠玉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她转身拉住叔豪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推,叔豪毫无防备之下被门槛绊了一下,当他站稳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眠玉!眠玉!”他忙贴在门口对立面已经成为泪人儿的眠玉唤道。 眠玉背靠在门上,眼中的泪水已经决堤,顺着脸庞如雨般落下。“叔豪......再见了......” 门外,一个心碎的痴情汉呆呆的站在那里,眼角还挂着一丝泪痕。转身,离开。叔豪一个人静静的走在寂静的街市上。雨,还在绵绵的下着,叔豪已经分不清楚脸上的是冰冷的雨水还是伤心的泪水...... “三哥!三哥!”季杰“嘭嘭嘭”敲打着叔豪的房门。 今天是叔豪约定教授靖波武功的第一天,而叔豪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出过房门,今天一早也说不舒服没有去吃早饭。明恩说是淋了雨惹了些风寒,母亲林凤荷这几日去了寺庙吃斋,孙廷敬对儿子的小病也没有太过在意,再加上近日军务繁忙,只是让伯英去看了看。伯英自然知道叔豪的病根所在,也没有揭穿他装病的谎话,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安慰他。 季杰毫不知情,但是聪明的他也略微感觉到三哥近来的情绪波动很大。他不想第一次教授靖波武功就爽约,于是特地跑来提醒叔豪。敲了很久的门都不见有人应声,季杰以为叔豪不在正要离去,正碰上端着饭菜来的明恩。 “四公子,您来找三公子啊?”明恩问道。 “咦?怎么三哥在屋里吗?”季杰疑惑的问道:“我刚才敲了好久的门,都不见有人啊!” 明恩叹了口气道:“三公子就在里面。”说着就推门进了屋,季杰也跟了进来。 只见屋里很乱,书籍凌乱的散落一地。靠窗的竹榻上横卧着一个满脸胡渣的憔悴男人,便是叔豪。他懒散的躺在榻上,闭着双目,对进来的两人视而不见。季杰见了着实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见过叔豪这么颓废的样子,都快不认识了。 明恩将饭菜摆在桌上,说道:“三公子,吃饭了。” 见叔豪毫无反应,季杰便走了过去。他轻轻推了推叔豪,道:“三哥,起来吃饭了。” 叔豪摆了摆手,含含糊糊的说道:“放下吧。” 季杰皱了皱眉,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你病得再重也不会这个样子啊?”说着用力的推了推叔豪。 “啊呀!走开啦!不要烦我!”叔豪很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喂!今天可是第一天教靖波武功啊!你不能这么不守承诺的!”季杰急了。 “承诺?”叔豪听到这个词就苦笑道:“我没有能力去兑现我的承诺,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就把脑袋埋到了枕头里。 季杰不明白叔豪在说些什么,再加上心里有气,便道:“你不守承诺!你不去,我去!”说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只听叔豪叫住了他。季杰回头一看,叔豪从竹榻上坐了起来。“我孙叔豪不是一个不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说着站了起来,不过看起来脚下却有些虚浮,走不稳。他走到季杰跟前道:“走!” “唉!等一下!”季杰拉住了他,道:“你先洗把脸,把胡子刮干净了,吃点东西再去呀!你这个样子,还不把靖波吓坏啦!” 叔豪看了看季杰,揉了揉眼睛去洗脸了。他一边刮胡子,一边嘟囔道:“靖波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你何必在意这么多?” 季杰撇了撇嘴,低头不语。等叔豪洗漱完毕,吃了些东西后,道:“她在近郊的小树林里等你,你可千万别迟到了,知道吗?” “你不去吗?”叔豪问道。 “嗯......”季杰低头道:“我的武功哪里教得了她呢?我就不去了。”说着就走了。 叔豪骑着马,一路往近郊的树林去。今天就是三日之限了,今晚眠玉就要......他知道眠玉不希望他出现,而自己又为了此事郁郁寡欢,为了不去想这件事,叔豪才会赴靖波的约,希望能用别的事情来冲淡对眠玉的相思。 树林里的微风让叔豪的头脑有些清醒了,春天的气息让叔豪抑郁的心情有些放松。他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一边,靖波已经来了。他下马走进树林,只见靖波正拿着一把宝剑在那里胡乱挥舞,而他的侍从五儿则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 “你来得这么早?”叔豪说道。 靖波闻声回头,笑道:“做学生的当然要早到的啦!这才是尊师重道呢!” 说话间叔豪已经走到了靖波的身边,他接过她手中的那把宝剑,道:“是把好剑啊!” “是吗?我特地去最好的铁匠铺让人打造的!”靖波得意洋洋的说道。 叔豪摇了摇头道:“可惜你暂时还用不着它。”说着便还剑入鞘,道:“学武当然要从最基础的开始,这柄利剑还是等你小有所成的时候再拿吧。” 靖波原以为就算不能学到精湛的剑法,也能学几招花拳绣腿来唬唬人,可是没想到第一天来就碰了一鼻子灰。她撅着嘴道:“那什么是最基础的呢?” “扎马步啊!”叔豪道:“你先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吧。”说着便做了个示范道:“就这么做。” 靖波按照叔豪的吩咐连扎马,刚一开始还好,可没过多久腿就开始打哆嗦了。只见叔豪一个人似有心事的走开了,坐在不远处的湖边,痴痴的发愣。五儿见叔豪背对着她们,便悄悄跑到靖波身边道:“小姐,你快站起来歇一歇吧,反正他也看不见。” “不!我可不要让他人为我是个吃不了苦的人!”靖波执意不肯。她望了一眼叔豪的背影,道:“五儿,你觉不觉得今天他有些心事啊?” “啊?小姐,为什么这么说?”五儿问道。 靖波道:“他说话向来都是带着微笑,可是今天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我还能看到一丝伤感呢!” 五儿看着小姐,道:“小姐,你这么注意孙公子啊?连他眼睛里的东西都能看得懂?” 靖波瞟了五儿一眼,道:“什么‘小姐、小姐’的,跟你说了多少次,出来要叫‘少爷’!”眼看半个时辰到了,靖波的腿也已经没有了知觉。可是叔豪却还没有转身的意思,靖波叫道:“喂!时间到了!”但是似乎叔豪没有听见。靖波又叫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于是靖波就兀自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后走了过来。 从侧面看,叔豪的脸色凝重,更让靖波确定了他有心事。她推了推他道:“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咦?你怎么起来啦?”叔豪回头道。 “哇!已经半个时辰多了,再扎下去,我的腿可就废了!”靖波说道。 “哦!那你先坐一会儿吧。”叔豪的心思显然不在教授武功上。 靖波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静静的湖面。“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叔豪看了她一眼,道:“为什么这么说?” 靖波微微一笑,道:“总之,我感觉得到。怎么样?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帮我?”叔豪苦苦一笑,道:“这件事没有人能帮到我。” 叔豪越这么说,靖波就越好奇。“到底什么事啊?” 可能倾诉也是一种良好的治疗方法,叔豪此刻也很想将压抑在心头的心事说出来。他望着泛着碧波的湖水道:“你试过喜欢一个人吗?” “啊?我......”靖波偷偷的看了看叔豪,轻声道:“呃......有吧......” “如果你无法与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怎么样?”叔豪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湖面上。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靖波反问道:“既然我喜欢那个人,我就会想尽办法和他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会轻言放弃!” 叔豪这才转头看着靖波,这番壮语曾经也在他心头萦绕。“如果是艰难的险阻呢?世俗的偏见、强势的逼近,由不得你不放手。” 靖波笑了笑道:“无论是什么阻碍,只要我心头有着一个信念,‘我喜欢他’,我就不会放弃!就算世人都不理解、就算强势压顶,我都会为我喜欢的人坚持下去,我相信我喜欢的那个人也同样有着这份坚持!” “坚持?”叔豪心道:这份坚持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眠玉也没有。靖波的答案听上去没有更多的顾虑,这正是一开始叔豪秉承的信念。可是后来,他们之间的顾虑越来越多,最后不得不选择放手。靖波的话让叔豪心中的那团快要熄灭的热火再次燃烧起来。 见叔豪的神情,靖波心下已猜到几分。她探问道:“叔豪......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叔豪看着靖波,点头道:“嗯!可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他欲言又止,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楚的。 靖波的心顿时感到一阵寒意,原来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为她坚持到最后了吗?”虽然靖波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不想看到叔豪抑郁下去,于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来开解他。 “我有坚持!但是......”是不是坚持到了最后,叔豪却不敢说。 “既然你有犹豫,就说明你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靖波叹了口气说道:“正因为你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所以你才会这么耿耿于怀。如果你与你心爱的人排除万难走到最后都不能在一起,反而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患得患失的样子。” 叔豪歪着头,看着靖波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靖波一丝浅笑道:“我是很了解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叔豪笑了,他似乎有了答案。他站起身来,望着湖面深深的吸了口气。“靖波,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说着便转身快步离去。 “喂!你去哪里?”靖波高声问道。 “我要履行我的诺言!我要为她坚持到最后!谢谢你!”叔豪一路跑一路回头说道。 看着叔豪策马而去,靖波心里却犹豫了:我是否应该放弃我的坚持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四十九章 :不畏险阻只求得朝霞斜阳执子手,情路坎坷殊不知阴谋诡计小人言 叔豪策马飞奔回到将军府,叫上明恩赶着马车就往温柔乡去。赶到温柔乡的时候已是日落黄昏。他没有从正门走而是来到了他曾经越墙的后门处,让明恩在此守候。一个纵身便跳入了围墙,以他的身手要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简直易如反掌。他悄悄的跑上绣楼,此时房间里刚刚亮起了灯。 “姑娘,这琴要带走吗?”是巧儿的声音。 “留下吧,免得日后见了徒增哀伤。”眠玉叹道。 “姑娘,您想清楚了吗?这一步走出去可就是一辈子啊!”巧儿提醒道。 只听到眠玉悠悠的叹了口气,“唉~~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今后......”说到这里眠玉止住了,似乎她不愿意提及今后的生活。“......只要叔豪能平平安安,我决不会后悔。”眠玉许久才说道。 在窗外的叔豪听后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眠玉如此牺牲无非是为了自己。作为眠玉的男人,他不能就这么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牺牲这么多!他推开了房门...... 眠玉抬头一看,只见叔豪站在跟前。适才还在惦念着他,如今却突然出现在眼前,在一阵惊喜后,眠玉忽然惊慌了起来。“你怎么来啦?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吗?”说着就站起身来推叔豪出去。 叔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虎穴,我要兑现我的承诺,守护你一生一世!” 眠玉呆呆的看着叔豪,这番肺腑之言让她动容。她又何尝不想这样呢?“可是......” 不等眠玉说话,叔豪就吩咐道:“巧儿,收拾细软,你跟小姐马上跟我走!” “哦!”巧儿利索的收拾了东西,扎成两个包袱。 “叔豪,你......”眠玉的手腕被叔豪紧紧地握着,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她也不敢大声说话,怕招来燕三娘。 见巧儿收拾得差不多后,叔豪便紧握着眠玉的手道:“走!我们一起离开!”不容眠玉多说,已经拉着她出了闺房。 下得楼来,正好与前来的燕三娘撞个正着。燕三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变惊住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看叔豪身后的眠玉和背着包袱的巧儿,便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是大声呼道:“来人啊!抢人啦......” 那声音刚从燕三娘的嗓子里冒出来,叔豪一把就捂住了燕三娘的嘴,道:“再叫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迅速用拇指和食指扣住了燕三娘的咽喉,燕三娘只觉得喉部一紧,什么话都说不来了。叔豪说道:“我现在就要带眠玉走!你放心,银子不会少了你,过些日子我就让人将三万两银子送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大可向吴王说是我孙叔豪带走了眠玉姑娘,让他有什么本事就冲着我来!我孙叔豪决不会皱一下眉头!”说着一边扣着燕三娘一边往后门的墙角走去。巧儿打开了后门的小门,明恩的马车就等在那里。叔豪让明恩扶眠玉和巧儿上马车,然后看着他们驾车出了小巷拐弯儿走了,叔豪这才松开了手。 “咳咳咳......”燕三娘咳嗽起来。“你......你好大的胆子......连王爷的女人也敢动!如果王爷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叔豪不在乎的一笑道:“你去告诉吴王,只要有我孙叔豪一天,就不会让他得逞!”说着跨马挥鞭而去。 刚出了城郊,叔豪就赶上了明恩的马车。眼见身后没有人追来,叔豪才稍有放心。但是他也不敢懈怠,还是让明恩赶着马车多绕了些路,直到夜黑了才在一座小院儿跟前停了下来。叔豪下马,挑开车帘扶着眠玉下了马车。 眠玉抬头一看,这是一个简单的小院儿,似乎是哪家富农在此的屋舍,周围是农户和山田,各家窗里都闪着点点灯火,甚是宁静。“这是什么地方?”刚才明恩东走西走的,眠玉已经完全没了方向。 叔豪笑道:“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落脚处,离京城有些路程。”他指了指周围道:“这里四周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农户,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说着明恩用钥匙打开了大门,叔豪拉着眠玉的手道:“来,进去看看!” 院子里很简单,东西厢各有两间房,北边是灶舍和一间小屋。虽然简单,但里面却很是干净,似乎早有人来精心打扫过。叔豪带眠玉进了东厢的一间房,点上了灯。屋子和温柔乡比起来显然小了很多,但是略显陈旧的家私却透着浓浓的温馨。眠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的确是简陋了一些,你先将就着住下吧。”叔豪将灯挑亮。 眠玉带着微笑道:“我很喜欢这里!如果能一辈子安静的住在这里,那就太好了。” 叔豪走过来握住眠玉的手,道:“只要你喜欢,我一辈子陪着你住在这里。” “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眠玉刚才没有时机问,现在便开口问道。 “嗯......”叔豪笑道:“得到高人指点了呗!”他将眠玉拥入怀中温柔的说道:“我已然决定了,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都不会畏惧!为了你,我会坚守我的承诺,一直到海枯石烂!”他伸手拂过眠玉额前的刘海道:“你会和我一起守护的,是吗?” “嗯!我会!”眠玉将头深深的埋入了叔豪的肩窝。带着喜悦的泪水浸湿了叔豪的衣衫。 “啪”的一声,赵颢的巴掌用力打在了红木八仙桌上。“好你个孙叔豪!吃了雄心豹子胆啦!敢带我的女人私逃!”在得知孙叔豪和眠玉私逃的消息后,赵颢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起来!他转身对曹立勋道:“走!带上人,跟我去孙家要人去!” 曹立勋忙打开折扇为赵颢扇风,“王爷息怒,不要冲动啊!” “怎么?怕啦?不敢去?”赵颢斜眼瞟了曹立勋一眼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王爷,您先听我说呀!”曹立勋拦在了赵颢跟前。“王爷,这么晚了您去孙家要人,万一事情闹大传到皇上耳中,那可就麻烦了!更何况,孙叔豪此刻根本不可能将眠玉姑娘藏在将军府里,您这么去了也肯定是空手而回啊!”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算啦?我可是堂堂的皇子,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搁?”赵颢怒气冲冲的说道。 “啊呀!王爷,您先静一静,听我说。”说着就让所有的人都出去了。他坐到赵颢身边,道:“那孙叔豪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得罪了王爷!不过我们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啊!王爷,您想想,虽然离国丧还有一月不到,但毕竟还是在服丧期内,为了一个烟尘女子大动干戈,岂不是让人笑话?王爷的颜面也不保啊!” 赵颢看了看他,稍有冷静。“难道本王就忍下这口气了吗?” “当然不!这口怨气当然要出!但不是现在!”曹立勋道:“本来王爷出宫就事瞒着皇上的,所以一切我们都要小心!至于怎么对付孙叔豪,日后有的是时间,还怕他跑了不成?就算他跑了,还有他的父兄在呢!” “噢?看来你有了盘算?”赵颢看着曹立勋问道。 曹立勋笑了笑道:“那自是当然!我听家父说,皇上已经有意让王爷参与政务了,到时候我们和孙家父子交手的机会就多的是啦!王爷您是皇子,说不定就是将来的太子,您还怕没有机会教训孙叔豪吗?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吴王赵颢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心中盘算了一下后,道:“哼!好!这次就便宜了孙叔豪那小子!到时候本王要他十倍奉还!”说着他转向曹立勋道:“你记着,给本王多多留心!我一定要找到眠玉!” “是!是!我一定为王爷留意!”说着他俯在赵颢耳边轻声说道:“王爷,听说燕三娘近日买了个标致的姑娘,还是个雏儿呢!要不,今晚就让她来服侍王爷?” “雏儿?”赵颢“嘻嘻”笑了起来。“好!你去对燕三娘说,今晚本王就来为她开苞!” 第二日一早,叔豪才回到将军府。昨晚因为担心眠玉,所以他就住在了城郊的小院儿里。原来快马赶来天还未亮,可是叔豪担心有人跟踪,于是就多绕了些路,这样到家时已经是早饭时间了。一进门,管家就迎面跑来了,“三公子,您怎么才回来?将军生气啦!” 叔豪头皮一麻,知道他这次夜不归宿已经被父亲知道了,一顿骂是少不了的了。他一步一步地朝厅堂走去,心下盘算着如何解释这一夜不归的去向。一进到厅堂,就看到父亲孙廷敬正襟危坐的坐在堂上,三个兄弟侍立在一旁。叔豪走上前去,请安道:“孩儿,请父亲安。”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孙廷敬一拍桌子,喝斥道:“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叔豪忙跪了下来,道:“孩儿知错了!请爹责罚!” “罚,是少不了的!说,昨晚去了哪里?”孙廷敬问道。 “孩儿昨晚与之祥、应贤一同喝酒,酒喝多了便在客栈里夜宿了一宿。”叔豪解释道。 “是吗?”显然孙廷敬将信将疑。 只见孙季杰站出来说道:“爹,三哥说的没错,本来他们还要加上孩儿的,可是孩儿昨夜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去的。” 叔豪朝季杰看去,眼中充满了感激的目光。这个时候,伯英也站了出来道:“是啊!孩儿也曾听他们说起过。爹,三弟可能真的是喝多了酒,才会一夜未归的。” 三个儿子都这么说,由不得孙廷敬不相信。他摇了摇头道:“酒能误事,你不知道啊?行军打仗讲究的是严谨的态度,最忌讳的延误军情,你如此嗜酒如何能担当大任......” 孙廷敬训儿子训得正厉害的当口儿,只听到管家匆匆跑来道:“老爷,夫人回来啦!”说着就看到林凤荷和花想容、楚卓瑄一齐从门口进来。这些日子,林凤荷带着家中女眷去了寺庙吃斋祈福去了,这日一早才回来。一进门,林凤荷就看到叔豪跪在地上。 “哟,这是怎么啦?好像是有人犯错了!”花想容一见到这情形,便笑着说道。 “是啊,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啊?”林凤荷也问道。 孙廷敬回答道:“老三昨晚与朋友喝酒,一夜未归。我正训斥他呢!” “爹,娘!孩儿错了,以后不敢了。”叔豪知道母亲最疼爱他们,便马上很主动的认错。 林凤荷多日未见儿子,这一见便看到儿子在受罚,当然心疼。于是说道:“啊呀,老爷,您也训过了,叔豪也认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姨父,如今叔豪也大了,有些应酬也是不得不去的。”想容也应合着。 孙廷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叔豪道:“好吧,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可再犯!” “是!”叔豪笑着站了起来。 “干什么?别高兴得太早!罚你去祠堂跪上两个时辰!”孙廷敬严肃的说道。 “是!”叔豪乖乖的往祠堂去了。 孙廷敬陪着夫人去了后院。兄弟三人忙追上了叔豪,季杰拉住叔豪就问道:“昨日你出门是去教靖波武功去了,难道一整晚你们都在一起?”那紧张的样子好像失了魂一样。 叔豪摇了摇头道:“没有!黄昏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他好奇的看着季杰道:“你干吗这么紧张?就算我跟他在一起又如何?我又不会把他吃了。” “呃......我只是问问而已嘛!”季杰忙把头缩了回去。 “那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仲雄问道。 “不是说了喝酒去了吗?”叔豪笑道:“好啦!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是去罚跪的,你们也想陪着我一起跪吗?” 众人离去后,伯英拉住了他,悄声说道:“近日你都闷闷不乐,今天却心情颇佳,一定跟眠玉有关,是吗?” 叔豪微微一笑,拍了拍伯英的肩膀道:“大哥,日后你有你的俏瑄妹,我也有我的娇玉儿啦!”说着便吹着口哨去祠堂罚跪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青年才俊锋芒耀孙氏兄弟蒙上宠,自告奋勇赴杭州曹大公子意在楚 英宗看着四川的告急文书又开始头痛了,他忙拿起御案上的茶喝了几口,然后用手指蘸了些茶水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内侍太监走进来报道:“启禀万岁,程大人、曹大人、张大人、杨元帅、孙将军,奉诏殿外候旨。” “让他们快进来。”英宗派去传召的几位大人都来了,他迫不及待的宣他们觐见。五位大人进殿后先向英宗行了君臣之礼,然后侍立在两侧。英宗将文书拿在手里道:“四川都督刘成旺又来告急文书了。朕决意出兵支援,你们看看派朝中那位将军前往?”这回英宗对四川山匪横行的事情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 “启奏万岁,四川匪徒日益猖狂,的确是时候镇压了。”曹俨看着阵势就知道英宗的主意已定,自己没有必要去反对,当然是要拥护支持。“依臣之见,朝中首将当推杨元帅!” 张继先也附和道:“臣附议!杨元帅战功赫赫,一定能出师告捷。” 英宗抬眼看了看程颐,道:“程爱卿,你看呢?” 程颐捋了捋胡子,道:“陛下,四川匪徒虽然猖狂,但是毕竟是群乌合之众,依臣之见无需让杨元帅亲自挂帅。更何况现在辽国局势不稳,我朝也要时时提防边疆的局势,所以杨元帅要坐镇京师,以备突发之事。” “嗯!言之有理。”英宗微微的点了点头道:“那你说说看应该派谁去呢?” 程颐道:“这场战事正是训练新晋武将的好时机,说不定还能凸显出几位青年将才。” “年轻人经验尚浅,更何况四川地势复杂,恐怕会有风险哪!”曹俨说道。 杨宗保反驳道:“曹大人此言差矣!年轻人得不到历练,怎么都不会成才。这次四川的战事确实是个历练的好机会,应该让年轻人去!” 英宗点头道:“杨元帅所言极是!朕也想尽快为国家培养几个能干的将才!”英宗想了想道:“朕想派遣杨元帅之子杨文广前去,另一位朕要在孙爱卿的几个儿子挑选一个。”说着便转向孙廷敬道:“孙爱卿,你觉得你的四位公子中哪位最为合适啊?” 孙廷敬上前道:“犬儿初出茅庐,实在不敢担此大任,请陛下三思!” “孙爱卿过谦了,你的长公子和三公子在对辽国一役中表现突出,确有为将之才啊!”英宗说道:“不过之子莫若父,孙将军一定知道谁更适合出任此次战役中的主将。” 孙廷敬知道是推却不了的,刚才的话也只是官话,作为父亲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机会出人头地。他想了想道:“犬儿仲雄,自幼熟读兵书,沉稳冷静。依臣之见,此子尚可。” “孙仲雄?”英宗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嗯,朕也知道在他的治理之下,京郊的几个军营都精进不少!” 杨宗保道:“陛下,犬子文广与孙仲雄共事,他说孙仲雄心思慎密,善于治军布阵。臣以为,孙仲雄再适合不过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吧。”英宗拍板道:“这次出征四川就由杨文广为主将,孙仲雄为副将。后方粮草供输交由程端彦、孙季杰等人筹办。” “臣,遵旨!”众臣呼道。 英宗合上了案上的四川文书,又打开了另一道文书,道:“招募新兵的事情进展如何?” 张继先道:“启禀万岁,各地新兵招募进展顺利,前来入伍的兵丁总数已近十万,其中属杭州、江西为多。” “嗯,杭州将军楚兴南办得不错。朕看过他呈上来的折子,说这次招募的兵丁潜质都不错!”英宗朝孙廷敬看去,道:“对啦!孙爱卿,如果朕没有记错,那楚兴南还是你的儿女亲家,是吗?” “是的,陛下。”孙廷敬回道。 英宗微笑道:“朕想嘉奖他,同时派人去检阅三军。张爱卿,你看看遣何人去合适,拟折子来看。” “是!”张继先应道。 退了朝后,五位大臣陆续走出大殿。“孙将军,好福气啊!看来皇上对你家的几位公子甚为青睐啊!”曹俨笑着说道。 孙廷敬笑了笑道:“那是承蒙万岁厚爱。”纵横官场数十载的他不愿意与曹俨等人过多接触,于是只是说些敷衍了事的话。 曹俨和张继先也知道和孙廷敬、杨宗保、程颐等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刚要走就听到身后的内侍唤道:“孙将军请留步!” “公公,何事?”孙廷敬说道。 “陛下有旨,请孙将军移步偏殿。”内侍回道。 孙廷敬随内侍去了,张继先附在曹俨耳边道:“咦?皇上单独召见他?” 曹俨笑了笑道:“放心,事后我自会打点宫人,他们所说的一个字都不会漏。” 孙廷敬到了偏殿,只见英宗已经换了便服与皇后一起坐在那里。“臣,孙廷敬叩见皇上,皇后。”孙廷敬很恭敬的行了礼。 “孙将军请起。”皇后却先发话了。孙廷敬站起来后,皇后说道:“来人,给孙将军设座。” 孙廷敬坐下后,问道:“不知陛下复召臣来,又何要事?” “哈哈哈哈~~孙爱卿,难道只有政务才能与你一聚吗?”英宗显得心情不错。他看了看皇后道:“皇后说上次你们父子救了寿康公主,所以要好好的答谢你们。” 皇后笑道:“是啊!我也想见见孙夫人呢!上次在朝堂上只能远远的看将军的四位公子,看不真切。所以本宫想在宫中设宴,宴请将军一家。” “不敢!不敢!”孙廷敬忙站了起来道:“为国效力是臣的本份,皇后娘娘不必如此!” 英宗笑道:“寿康公主是皇后的宝贝,你们父子避免了公主远嫁和亲的命运,不光是皇后就连朕也是心存感激啊!” “陛下,臣受宠若惊!”孙廷敬跪下谢恩。 英宗想了想道:“那么就明日吧,明日朕在宫中设宴。爱卿可要带着你的夫人、儿子一起来啊!” 孙廷敬再次叩头谢恩道:“臣,遵旨!臣,谢主隆恩!” “皇上请我们吃饭?”林凤荷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奇怪。她为孙廷敬脱下朝服,换上了便服。“怎么这么突然啊?” 孙廷敬一边扣扣子一边说道:“皇上说是为了酬谢上次不战而胜辽国的事情,使得寿康公主不用去和亲了。” “就为了这件事?”林凤荷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孙廷敬解释道:“这寿康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哼哼......大家都是女人,我还能不了解皇后的心思吗?”林凤荷将掸了掸朝服上的灰尘,将朝服挂在了衣架上,转过头来对丈夫说道:“我看哪,皇后是要在咱儿子中选一个来当女婿呢!” “你别瞎猜猜了。”孙廷敬摇了摇头说道:“公主选驸马,一定要门当户对,比咱家显贵的人家多的是,皇后怎么会看上我们的儿子呢?你别胡说了。”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林凤荷笑笑不语。 曹立勋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张继先和父亲在厅上说话,于是过来请安。 “你怎么才回来?”曹俨不禁抱怨道。 “呃......孩儿在朝房里做事。”曹立勋扯谎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曹俨道:“在朝房?你骗谁呢?肯定是在哪里吃了花酒,你看看,衣领上还粘着胭脂呢!” 曹立勋被父亲揭穿了,忙笑道:“孩儿一日忙碌,所以才去散散心。” “你呀!给我好好用功才是!同样是官学的学生,你看看孙廷敬的几个儿子,个个得到朝廷的重用,而你呢?”说到这里曹俨就生气。 张继先忙劝道:“啊呀,曹兄,令郎年纪还小,不必这么约束。” “唉~~想我曹俨在官场上事事顺利,唯独生个儿子这么顽劣!”曹俨白了儿子一眼。 “慢慢儿来,慢慢儿教。立勋一脸富贵相,将来一定是个人物!”张继先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早点回去。好好想想派谁去杭州检阅新兵。”说着起身就要走。 “张大人,等等!”曹立勋忙走过来问道:“什么杭州检阅新兵?” “大侄子,你有兴趣?”张继先便把英宗的意思说了一遍。 曹立勋忙对父亲说:“爹!让我去吧!” “你?”曹俨看了看他道:“为什么?” “呃......”曹立勋忙道:“您不是让我要多用功吗?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喽!” “哼哼......我看你是想去苏杭寻花问柳才是!”曹俨说道。 张继先走过来道:“曹兄,其实让大侄子去也无妨。”他看了看四下,道:“有些事情也该立勋知道了。还有杭州的官员,应该让他们见见立勋。” 曹俨摸了摸胡子,看了看儿子,道:“嗯,好吧。这次去杭州你可要好好见见当地的官员,好好学点东西。别老顾着玩,知道吗?” “嗯!孩儿知道!”曹立勋连连点头。 曹俨转向张继先道:“继先,那你就去安排一下吧。” 张继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不过立勋还年轻,有些事情恐怕皇上不允,所以依我看曹兄还是要去太后那里说说才是啊!”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 茶楼上,曹立勋和张承嗣正说着去杭州的事情。 “公子,公子。您这次去杭州肯定好玩!求公子带小的去吧。”曹立勋的小厮阿德求道。 “混帐!你以为本公子是去玩乐的吗?”曹立勋骂道:“本公子有大事要办!” 阿德好奇的追问道:“公子,什么大事啊?” 曹立勋笑了笑道:“别打听这么多!这些日子你去准备好贵重的礼物,我要带去杭州。” “公子的身份到了杭州自会有人送礼上门,还用得着自己买吗?”阿德问道。 “蠢才!蠢才!曹大公子当然是要送重要的人物啦!”张继先骂道:“还不快去!记着多买些武将用的东西,万万不可寒酸了。” “是!”阿德去了。 张继先笑着问道:“看来立勋你这次去杭州,在楚将军的身上可下了不少本钱啊!” 曹立勋摇着扇子道:“那当然!未来岳父大人,怎能怠慢?” “岳父大人?现在说似乎还早吧?”张继先笑道:“现在人家的女婿可是孙伯英啊!” “孙伯英?他配吗?这么美若天仙的美人儿岂不是糟蹋啦?”曹立勋说道:“楚家小姐只有配我,才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啊!” “哈哈哈哈~~对!对!”张继先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国丧就快要过了。我看孙家的人会尽快为孙伯英完婚的。立勋,你的时间可不多哦!而且以我之见,那楚兴南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不是你几份重礼能打动的。” “所以这次我才要去杭州啊!”曹立勋说道:“楚兴南答应便罢,若是不答应......”他摇了摇扇子,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道:“就算他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让他答应!”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五十一章 君臣融洽宫宴之上话家常,公主亲临犹如凤台择佳婿 话说第二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孙廷敬一家人穿着整齐的进宫去赴宴。林凤荷与丈夫坐着马车,兄弟四人则各自骑着一匹骏马走在马车边上。 季杰好奇的问道:“咦?你们说皇上为什么要请我们一家子吃饭?” 仲雄道:“听说是为了答谢大哥和三弟,正因为上次的胜利才避免了寿康公主的和亲。” “是吗?你们说公主会不会亲自给我们斟酒,表示谢意呢?”季杰笑着问道。 叔豪微笑着看了季杰一眼,道:“要不要公主下嫁给你做老婆啊?” “啊呀!不敢,也不想!要嫁也应该嫁给大哥和三哥你才是啊!”季杰连连摇头道:“我可宁愿娶个农家女,也不愿意做驸马爷!” 仲雄和叔豪听了都笑了,伯英转过头来,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在此轻言。”兄弟三人听了也就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了。 一行人来到了宫门前,内廷太监已经在门口等候。见到孙家的人来了,忙迎上来道:“孙将军来啦?请将军及家眷随杂家来。”说着就引着孙廷敬等人往内廷去了。 孙廷敬和四个儿子虽然平日里经常出入皇宫,但是仅仅是在外殿的皇家工作区域。而内廷则是皇帝的家,没有特别的召见臣子们是不能随意出入的。所以内廷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是十分的陌生。太监带着他们到了宁寿宫,这里是专门为臣子设宴的地方。 皇帝的贴身太监刘公公已经在宁寿宫等候了,他上前道:“孙将军,请随我来。”说着就带着孙廷敬及家人到了东边的偏殿。他进去通报后就出来道:“孙将军,皇上宣。” 孙廷敬及家人进了偏殿,只见皇帝一身便服站在窗口,皇后也是一身轻便的宫服站立在皇帝的身边,显得很随意,反而孙家的人倒显得隆重了些。 在叩拜过皇帝皇后之后,英宗就亲自上前扶起孙廷敬道:“爱卿,请起!今日是家宴,毋需讲究这些君臣之礼。” “这位就事孙夫人吧?”皇后也上前扶起了林凤荷,仔细上下打量道:“孙将军好福气啊!想必夫人年轻之时也是个大美人吧?” “皇后娘娘过奖了,臣妇仅是一名普通妇人而已。”林凤荷低着头说道。 皇后拉着林凤荷的手笑着说道:“孙夫人过谦了,你一定是孙将军的贤内助,否则怎么能教出四个既孝顺又有出息的儿子来?”说着皇后笑着看了一眼孙家的四个儿子。她走到四兄弟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四兄弟。先前在大殿上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如今四个年轻人就站在眼前,可算是看的清清楚楚了。 “你是孙伯英?”皇后走到伯英跟前问道。 伯英作揖答道:“臣,孙伯英见过皇后娘娘。” “你是孙仲雄?”皇后看着仲雄问道。 仲雄也作揖道:“孙仲雄,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走到叔豪和季杰跟前,道:“你们谁是孙叔豪,谁是孙季杰?” “臣,孙叔豪见过皇后娘娘。”叔豪作揖道。季杰也作揖道:“孙季杰见过皇后娘娘。” “嗯!真是少年英雄啊!”皇后很满意的微微点头道:“都是一表人才。” 这个时候,太监进来道:“启禀陛下,筵席已备好,请陛下、娘娘入席。” 英宗拉着孙廷敬的手,道:“爱卿,今日一定要陪朕好好的喝上几杯。”说着就往西殿去。 各自入席后,英宗举杯道:“今日仅是普通家宴,都无需拘礼。来!同朕先饮了这杯酒。”说着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也举杯饮尽杯中之酒。 筵席间大家谈笑风生,就像一般的家宴一样。英宗显出了难得的风趣,显然和朝堂上的皇帝不同了。皇后与林凤荷也聊得起劲,还不时地看看一旁的四兄弟。 “对了,孙卿家,令公子可有婚配啊?”皇后转头问孙廷敬。 一旁的林凤荷心道:看来皇后真的有几分意思要召我儿为驸马。林凤荷心里是不愿意攀这门皇亲的,于是她看着丈夫,看他如何作答。同时,四兄弟也一个激灵,心里都有些预感,他们也看着父亲。 只见孙廷敬笑了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仅有臣的长子伯英已有婚配。” 英宗也点头道:“这个朕知道,伯英未婚妻是杭州将军楚兴南的女儿。他们早有婚约,但是因为国丧而延迟了。”说着他拍了拍孙廷敬的肩膀道:“爱卿,可曾记得?一年前朕答应过你,一旦出了国丧,朕一定为伯英举办盛大的婚礼!如今国丧将过,朕可时时都惦记着哪!” “臣代犬子谢皇上恩宠。”孙廷敬作揖道。 一旁的伯英轻轻的舒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皇后看了看伯英,心道:可惜了,如此英才已经有了婚约。她转向林凤荷又问道:“孙夫人,那么另外三位公子呢?还未婚配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尚且没有。”林凤荷回答道。 林凤荷的话还没有说完,孙廷敬就道:“臣的次子仲雄,虽未婚配但与内子的侄女从小青梅竹马,臣也早已有意成全他们。” 仲雄一听,竟然愣住了。他与想容一起的事情一直没有告诉过父母,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哦,那就是还没有确实的婚约喽?”皇后微笑着说道。“那叔豪和季杰呢?” 孙廷敬说道:“叔豪、季杰年纪尚轻,况且他们两个哥哥还没有成婚,所以还没有打算。” 皇后听后,便转头看了看两兄弟。叔豪一看到皇后朝自己看来,心跳立刻加速,心里真的很想告诉皇后,自己已心有所属了。而季杰却很坦然,他知道就算皇后有意挑选驸马,他被选上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所以根本就不担心。 宫女从外面进来道:“陛下、娘娘,公主殿下来了。” “哦?雪香来啦?”英宗显得挺吃惊,他朝皇后看去。因为公主是不能轻易见外人的。 皇后笑道:“这孩子说一定要亲自来谢谢她的恩人,就算是为他们斟上一杯水酒也行啊!” 公主亲自答谢臣下,这是何等的殊荣!孙廷敬一家人一定会感激涕零,大宋将来的基业还要靠孙氏父子来撼护,如此小节也就不必拘泥了。英宗心里盘算着,于是微笑着点头道:“真是个傻孩子,那好吧。” 不一会儿,就见仕女们拥着公主进来了。公主一身粉色的裙褂,头上简单的饰物显得简洁、举动高雅,显出了皇族的气概。孙家人一齐站了起来,给公主行礼。 英宗道:“雪香,过来拜谢孙将军。” “是,父皇。”公主走到孙廷敬面前,缓缓地半蹲下身子行了个万福道:“多谢孙将军。” 孙廷敬忙作揖道:“公主言重了!” “雪香,过来坐。”皇后让女儿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公主的手道:“你敬孙将军和他的公子们一杯水酒吧。”说着宫人端上一小杯酒来。 公主接过酒杯,面带着微笑敬了在座的一杯酒。然后就道:“女儿告退了。” “嗯,去吧。”英宗点头道。皇家的女儿如此这般已是特殊了,要不是看在孙氏父子的功劳,英宗决意不会让女儿出来。 公主走了之后没多久,酒宴就散了。孙廷敬带着家人往宫门走去,刚到御花园处的时候,就看到了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那便是吴王赵颢。 “啊呀!是孙将军啊!”赵颢笑脸迎了上来。 孙廷敬忙拱手作揖道:“臣,见过吴王。” 赵颢笑道:“将军毋需多礼,我父皇常常说将军英武果敢,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当益壮、犹胜后生啊!” “王爷过奖了。”孙廷敬与吴王素来没有什么来往,这时也不过是应付了事。 赵颢的眼睛盯着站在孙廷敬身后的叔豪。“将军,这就是您四位名扬朝野的公子?” “正是犬儿。”孙廷敬答道。 赵颢面带微笑的走到叔豪边上,道:“孙将军的公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上去胆量似乎比将军还要大啊!” 叔豪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也正视着赵颢毫不示弱。 赵颢笑了笑道:“本王还有事,将军请便吧。”说着就背着手摇摇摆摆的走了。叔豪怒视着他的背影,心道:小爷难道还怕你不成? 刚出宫门,仲雄就走到父亲身边,道:“爹,您......您......” 孙廷敬看了看他道:“怎么?想问爹是怎么知道你跟想容的事?” 仲雄红着脸点了点头。众兄弟见了都会心的笑了起来,更是把仲雄羞得满脸通红。 “哈哈~~”孙廷敬看见仲雄含羞,不禁笑了起来。“你别以为爹忙于公事而疏忽你们。你们的小九九爹都知道。”说着他突然看了一眼叔豪,而后又很快的将眼神收了回来。“你和想容的事情,爹娘早就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的心思,你一向就疼爱你这个表妹,况且想容也是知书达理的好女孩儿,知根知底。爹娘早已经认了她做媳妇儿啦!” “真的?”仲雄面露喜色。 林凤荷笑道:“傻孩子,你爹怎么会骗你?如果他不同意,刚才也不会在圣驾面前为你说辞了呀!” 仲雄高兴得难以自抑,他真想飞奔回去告诉想容这个喜讯。他深深地给父亲作揖道:“多谢爹爹!” 孙廷敬笑了笑道:“爹可不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只要你们喜欢,爹也为你们高兴啊!”说着他转向叔豪和季杰道:“你们两个也要记住,我们孙家不要求什么家世显赫,也不讲究什么官宦出身。关键一定要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身家清白的女子。”他拍了拍叔豪的肩膀道:“记住了吗?” 叔豪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看着父亲,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是,孩儿记下了。” 话说曹俨向曹太后求得了同意,让儿子曹立勋出任这次的御史,随同钦差一起去杭州阅兵。曹太后向皇帝说了之后,皇帝也点头同意了。虽然英宗不是很喜欢曹立勋,但他毕竟是太后的侄孙,太后要为本家亲戚争取机会也未尝不可。况且这次曹立勋只是作为御史前去,头上还有个钦差在,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皇帝才会答应。 曹立勋得到了吏部的公文后,喜上眉梢。忙令人四处置办礼物,还命人先行去杭州打探楚家的情况,希望到时候能得到楚兴南的青睐。 这一日,他去酒楼与张承嗣喝酒。还有三天就要出发了,曹立勋带着礼单给张承嗣过目。“怎么样?这份礼够重吧?”他得意洋洋的说道。 张承嗣看了看长长的礼单道:“曹兄,你这回可真下本钱啦!” “那当然!”曹立勋把礼单拿回来小心的藏在袖子里。 他从楼上低头一看,正好看见楚卓瑄和孙伯英手挽着手走在街市上,孙伯英在一个卖丝绢的摊子前停了下来。为卓瑄挑选了一条嫩黄色的丝绢,再看楚卓瑄,接过那丝绢犹如至宝一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后两人又挽着手往前去了。 顿时,一股浓浓的醋劲儿从心里冒了上来,曹立勋冷冷的笑了几声道:“哼哼~~孙伯英,到底谁能抱得美人儿归,现在为止还是个未知之数呢!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张承嗣探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曹兄,如果你要行动可就要快了呀!听说皇上要亲自为他们举办婚礼呢!你再不下手,可就晚了。” 曹立勋“哼”了一声,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卓瑄小姐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女子,我就算机关算尽也要得到她!” 三日之后,前往杭州的一行人上路了。曹立勋也带着为楚兴南准备的礼物出发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五十二章 :不期而遇英雄皆为悦佳人,临时换将季杰无奈替叔豪 京城最有名的珠宝首饰铺。 “伙计,把这个玉簪子给我看看。”一位身着湖蓝色短褂的少年公子指着一块雕有月兔图样的白玉说道。这位公子便是孙家的二公子,孙仲雄。 伙计将白玉拿了出来道:“公子好眼光,这是新疆和田出产的上好玉石,犹如凝脂。” 仲雄小心的拿在手中,笑道:“果然是好玉,雕工也不错。”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道:这块玉到能和我所佩戴的凑成一对儿。 “咦?仲雄,你也在这儿?”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公子回头一看,正是大哥伯英。 “我......我正好路过,所以进来看看。”仲雄笑道。 伯英凑过来,看看仲雄手中的那块白玉道:“咦?这玉似曾相识啊。” 仲雄从衣领里掏出自己的玉,道:“和我的玉很像啊!” 伙计看到仲雄的玉,不禁夸道:“啊呀,公子。你这块玉可是和田玉中最上等的‘羊脂玉’啊!不知公子是否有意割爱?” 仲雄笑了笑,把玉放了回去,道:“这是我娘给我求来的护身符,怎能割爱?”他转向伯英,道:“大哥怎么也在此?” 伯英笑道:“不知为什么突然想给卓瑄买件首饰,哄她高兴高兴。”说着便低头挑选起来。 “大哥看你喜上眉梢,一定是为了婚期将进而暗暗欣喜吧?”仲雄笑问道。 伯英扭头笑着看着仲熊道:“彼此彼此,你不也为了那天爹在圣驾面前说的话而开心?”他看了一眼那玉,道:“喏,这玉不用说,一定是给想容表妹的喽?” “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我想买了当礼物送她。”仲雄回道。 “你送给想容的同心绾,她当宝贝似的藏着。卓瑄每每与她聊起时,她总是一副幸福的样子。”伯英说道:“比起那时我刚同卓瑄订亲,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这都靠你一直耐心的在她身边守候。” 提起那段时日,仲雄也颇为感触。想想自己当时的付出,再看看现在的回报,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哪!仲雄将玉递给伙计道;“给我包起来。” “好的,公子。”伙计迅速拿了一个礼盒把玉包了起来。 仲雄结了帐后,走到还在挑选首饰的伯英身边,道:“看中了吗?” 伯英惭愧的一笑,摇了摇道:“对于这个,我真是门外汉了。看看什么都好,但就拿不定主意买哪个。你帮我看看啊!” 仲雄摇了摇头道:“大哥,这种事怎能借他人之手呢?否则就没了诚意啦!再者说,无论你买了什么回去,楚小姐一定会喜欢。关键不是礼物,而是送礼物的人。”仲雄拍了拍伯英的肩膀道:“我已经买好了,你自己选吧。我先走喽!” 仲雄回到将军府的花园,只见想容紧缩眉头坐在花间,手里捧着一个破了的风筝,正在认真的修理,全然忘记了身边的事情。 “想容。”仲雄唤道。听到仲雄的声音,想容忙扔下了手里的活计,撅着嘴跑了过来。“啊哟,这是怎么啦?谁惹了我们的大小姐啦?” “二表哥,你看呀!”说着就把那个破风筝拿了过来道:“都是我不好,前几天放风筝的时候被树枝钩破了,我怎么补都不不好!这可是你送我的呀!” “我看看。”仲雄拿过风筝看了看,道:“噢,不要紧的。我再给你做一个吧。” “我要一模一样的!”想容娇滴滴的说道。 仲雄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一模一样的,那你就不要生气啦。”说着从怀里拿出了礼盒,道:“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买了礼物给你。”说着就打开了礼盒。 “哇!好漂亮啊!”想容小心翼翼的那起那块白玉,道:“我好喜欢呢!” 仲雄指着白玉上的月兔道:“你看,这只玉兔正好同我的配成一对儿。”说着就掏出了自己的玉来。“我一看到它就想到你了。” 想容娇媚的眼神望着仲熊,道:“谁要跟你一对儿?”说着就背过脸去。 “你不愿意同我一对儿吗?那你还拿着玉不肯放?”仲雄笑道。 想容回过身来,把玉往仲雄手里一塞,故作嗔怒道:“谁稀罕!” 仲雄拉着她的手,低声道:“这可由不得你!不瞒你说,那日去宫中赴宴,爹已经在皇上面前说有意成全我俩呢!” “什么?姨丈怎么会知道的?”想容顿时紧张起来,脸上绯红一片。她捂着发烫的脸,慌张的自语道:“啊呀!你教我如何面对姨丈啊?” 仲雄双手握住想容,笑道:“让爹知道不是更好?爹也很喜欢你啊!”他将玉挂在了想容的胸前,道:“总之,这块玉你是收定了,与我的玉兔儿也是配对定了。”他紧紧握住想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道:“这辈子你是逃不了了。”说着便轻轻的吻了想容的额头。 “二表哥,我生辰那天想去西山郊游,你陪我啊!”想容说道。 仲雄笑着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啊,四川山匪横行,圣上已经决心清障。我从明日开始就要与杨将军一同在军中留守练兵,等候旨意。” “那就是说,我生辰那日你也不会在我身边啦?”想容噘着嘴说道。 “对不起啦,大丈夫应该以天下为重的。”仲雄柔声赔礼道:“所以我才提前送你礼物,希望你能体谅我。”他指着那只玉兔道:“有它和同心绾陪着你,就好像我在你身边一样啊!” 想容噘着嘴,想了想道:“好啦,好啦。饶了你,不过等你回来了,一定好好的陪我!” “一定一定!”仲雄满口答应道。 不远处,石阶下。楚剑熙远远的望着这对碧人儿,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他看了看手中那只崭新的风筝,自语道:念卿、思卿,唯有梦中与卿会。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便默默地走开了。 “卓瑄,你看我买了什么!”伯英兴冲冲的推门进来。 卓瑄正在归置书架上的书籍,听到伯英的话,便微笑着回头道:“嗯?你买了什么啊?” 伯英撇了撇嘴,眨了眨眼睛道:“你先猜猜看。” “嗯......”卓瑄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我猜不出,你告诉我嘛!” 伯英从怀里掏出了首饰盒,道:“你看。” 打开首饰盒,是一支碧玉簪,上面是镏金的一对鸳鸯。那玉簪碧绿的犹如湖水一般,在衬上那对鸳鸯,美轮美奂。“啊呀,好漂亮。你买的吗?” “是啊!今天路过珠宝店,突然想给你买件礼物。”伯英羞涩的看了看卓瑄。其实他是一想到就要和卓瑄成亲的事就高兴,所以就突然买了玉簪给卓瑄。但是伯英羞于启齿,不敢对卓瑄说出心里的喜悦。 “我还以为我们的孙大公子的只会看兵书,没想到对选首饰也颇为在行啊。”卓瑄笑着说道。她对那玉簪爱不释手,伯英难得的浪漫让她感到温馨。 “其实我想让二弟帮我选的,他眼光好。”伯英毕竟老实,把原来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可是二弟说礼物一定要自己选,所以我就挑了一件最合眼缘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卓瑄起初听到伯英要让仲雄帮忙选礼物还真有些生气,但听到后面真是哭笑不得。她把玉簪递给伯英道:“你帮我带起来,好吗?” 伯英先是愣了愣,忽然会了意,笑着道:“好!这是我的荣幸。”他接过玉簪,轻轻地将它插在卓瑄的发髻。卓瑄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在配上这碧绿的玉簪更显妩媚动人。伯英看着看着竟然痴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卓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婚礼的场景。他与卓瑄手持花球正在交拜天地,他一脸灿烂的看着眼前的妻子,虽然有红盖头遮着,但是他好像能看到红盖头下那美若天仙般的脸庞一般。“不知这一日何时来到啊。”伯英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哪一天啊?”卓瑄听见了,于是问道。 “啊?没......没什么!”伯英羞红了脸,忙低下了头生怕被卓瑄看透心思一样。 “对了,我听夫人说,皇上好像要让你们兄弟中的一个去四川剿匪,是吗?”卓瑄关切的问道:“会是你吗?” 伯英笑着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这次应该是仲雄去。他熟读兵书,正是好好发挥的时候了。而且爹也属意他去,让他能多些实战的经验。” 卓瑄心里一定,虽然她知道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是出于女人的一点点私心,她还是不要伯英上前线去。“明天你陪我去观音庙好吗?我想为仲雄求支平安签。” “好啊!”伯英看着她道:“你真是有心,将来一定是贤妻良母。” 程靖波等候在树林里,今天是又是叔豪教授她武艺的日子了。每次叔豪都是让她练习最基本的功夫,既枯燥又无聊,跟靖波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叔豪来教授,恐怕她早已不干了。她来回徘徊,时不时地看看远处有没有人来。终于看到了一匹骏马载着一个年轻人往这里跑了来。靖波高兴得迎了上去,可是近了一看却不是叔豪,而是季杰。 “怎么是你?”靖波一噘嘴道。 季杰下了马,歉意地说道:“三哥说他有事,不能来了。所以让我来教你。”其实叔豪是去了眠玉那儿,所以才打发季杰来教靖波武功。 靖波一听就没了兴致,一甩袖道:“哼!真不讲信用!” 季杰抿了抿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三哥才来的,既然他今天来不了,那我就早些送你回去吧。”季杰知道她的用意不在习武,所以就提议早点散了。 谁知靖波一仰头却道:“胡说!谁说我是冲着他来的呀!你教他教还不是一样的?今天我就要你教我,还一定要比他教的好!”说着就拉着季杰往林子去。 季杰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靖波去。“三哥说他教了你几次,嘱咐我还是让你先练习基本功。” “为什么!”靖波本来心里就已经不痛快了,再听到又要练那些枯燥乏味的基本功更是火上浇油。“我都说了,你一定要比他教的好!不要听他的!” “啊?可这是三哥嘱咐我的呀!”季杰为难的说道。 靖波眼睛一亮,道:“季杰,不如你教我剑法吧。我好想练剑啊!” “这......”季杰皱了皱眉头道:“你基本功不扎实,匆忙练剑一个不慎会受伤的。” “不会的!就教我摆摆姿势而已,又不是当真。以后我也好去唬唬人哪!”靖波拉着季杰的袖子求道:“好不好嘛!” 季杰本来看到靖波就已经六神无主了,再加上她这么温柔的哀求,情窦初开的季杰怎么抗拒?于是他点头道:“好吧,只是随便耍耍,千万不可用力。” “嗯!我知道!”靖波笑着点头道。然后就从马车里拿出了那把为自己打造的宝剑。 季杰接过宝剑,道:“你可看好,我现在练一套少林的六合剑。”说着就行云流水般的演练了六合剑三十六路中的前六路。 季杰的身法看上去刚中带柔,剑招犀利柔美,靖波看了不由得啧啧称奇。别看季杰平时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可是当他真的练起招式来,还真有些男儿的气概。而他的味道却与叔豪的不同,叔豪更显阳刚,招式虎虎生风、威猛无比;而季杰却不同,他的招式刚中带着些许柔和,少了武术中的戾气多添了几分祥和。相比之下,靖波似乎更喜欢季杰的身手。 季杰演练完后,便把剑交给了靖波,道:“好了,你来试试看。” “嗯。”靖波接过剑,却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摆,刚才看到的招式好想全然忘记了。她一扭头对着季杰道:“喂!你以为我是天才不成?还不过来手把手的教我!” “啊?手把手教你?”季杰脸上一阵热,心跳也突然加速起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 :隐隐心动自不知此情却不同那一情,初次试探败而归奸曹心不死另觅策 季杰走到靖波身边,抖抖索索的伸出了手。与靖波细滑的玉手接触到的一霎那他心中泛起了一阵喜悦。他不禁偷偷望了一眼靖波,只见她正认真比划着剑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灵动,季杰不由得笑了。 “喂!你愣着干什么?”靖波只觉得季杰握着自己的手,却一动不动。 “呃......没什么!”季杰忙轻轻握着靖波的手将剑招放慢速度演练给靖波看,还认真的将每一招的要领告诉她。 演练完后,靖波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有这么多口诀啊!” “但凡武功都有着自己的口诀,只要你领悟这些口诀并且融会贯通,就会觉得很简单。”季杰笑着说道:“这就是我学武的心得。” 靖波放慢速度,勉勉强强把六式剑招练了一遍。 季杰赞赏的说道:“很好啊!已经有板有眼了,再多加练习就能出去唬人啦。” “咯咯咯咯~~”靖波笑了起来,“还是你好啊,季杰。我好求歹求,叔豪都不肯教我,而且一句赞赏的话都没有。而你却一求就答应。” 季杰看到靖波高兴,自己也莫名的高兴起来。“不过你千万别告诉三哥我教你练剑啊!否则他会责怪我的。”季杰嘱咐道。 “嗯!我知道!我不会出卖你的,放心吧。”靖波满口答应道。然后就反复练习着那六式剑招。靖波本来就聪慧,经过几次练习就把剑招记住了,也比一开始要顺畅的多。她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比划,于是加进了力道。在一招“回望南山”的招式中,她一个用力转身没有站稳脚崴了一下,脚下一痛便朝地上摔去。 季杰见状忙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而靖波手中的剑却不听使唤,锋利的剑刃一下子划破了季杰的手臂。靖波吓出了一身冷汗,睁眼一看,自己已经在季杰的臂弯中了。 “都说过不让你用力了,你还发力!”季杰不由得抱怨说道:“你看,差点受伤吧?”说着就扶着靖波站起来。 “啊呀,我也没有想到这招这么厉害呀。”靖波第一次在季杰面前软下来。她一站起来就觉得脚踝处一阵疼痛,“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啦?扭伤了?”季杰关切的问道。他扶靖波坐下,伸手便去抓她的脚。 “你干什么?快放开!”靖波有些羞涩的问道。 这时季杰却一反往常的软弱,强硬的说道:“别动!让我看看,如果伤了经脉就糟了。”他不顾靖波反对,一下子把她的鞋子袜子都脱了。只见脚踝处一片红红的,还有些浮肿。“哎哟,都肿了。你别动啊!”季杰放下靖波的玉足便飞快的往河边跑去。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块浸湿的汗巾子跑了过来,一下子就裹住了靖波的脚踝。 “哎哟!”靖波就觉得脚上一凉,然后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扭伤的肿痛缓解了很多。 “好点了吗?”季杰抬头问道。 “嗯......”不知为什么靖波满脸通红。 “你忍一忍,我帮你揉揉。”季杰轻手轻脚的揉搓着靖波的脚踝。 靖波微微抬头,看见季杰低头一脸认真地模样,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嗵嗵嗵”速度好像快了。忽然她看到季杰的左手臂的衣袖染了一片殷红,湖蓝色的衣服被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正从破口处慢慢渗出。“啊呀!你受伤啦?一定是刚才我不小心用剑割伤的。”靖波握住了季杰的胳膊,仔细看了看,抬头望着季杰柔声道:“疼吗?” 靖波不说季杰可能还感觉不到,她一说季杰就感到手臂上隐隐作痛。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不以为然的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皮肉之伤,没事的。” “什么没事啊?都流血了!”靖波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绢来,小心翼翼的为季杰包扎好了伤口。 靖波如此关心自己,令季杰倍感温暖。他眯着眼睛看着靖波的脸庞,不由得笑起来。“还是三哥说得对啊,不能这么早就教你招式。这回不仅你自己吃了苦头,还连累我了。” 靖波眉梢一扬,道:“怎么?埋怨我啊?” “不是,不是!”季杰忙道:“我乐于奉陪。” 靖波为季杰包扎好了伤口,再看看自己崴伤的脚,不仅笑了起来:“哈哈~~这回倒好,咱俩都成了伤员了。” 季杰笑了笑,为靖波穿好了鞋袜,扶她站了起来,道:“我扶你上马车,送你回家吧。” 两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等候在马车旁的五儿看到小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马上跑了过去。“啊呀!小姐,你这是怎么啦?” “没事,没事。”靖波道:“只是扭了一下而已。”五儿扶着靖波坐上马车,掀起帘子对季杰说道;“你也受了伤,到车上来坐吧。” 季杰想了想,道:“好啊。”然后将自己的马交给了车夫,一个纵身跳上了马车,缓缓地向城里去。说来也奇怪,突然两人之间没有了话语,偶尔的眼神交汇都匆忙的避了开去,场面显得有些尴尬。季杰想打破这个僵局,于是笑道:“嗯,看来还是要让三哥来教你。你看,我第一次教你就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让三哥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 “不!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任性。”靖波忙道。两人互相望着,靖波突然感到了羞涩,眼前霎那浮现出自己洗澡时被季杰无意看到的场景。脸上更是绯红,忙转头往窗外看去。 车子到了学士府门口,季杰先跳下车然后伸手扶靖波下车。“呃......我......”季杰低着头,好像不敢正视靖波一样,“我会跟三哥说你受了伤,让他下次注意不要让你太累了。” “嗯......你也小心手臂上的伤口,不要近水。”靖波难得在季杰面前显露女儿的温柔。 季杰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说着便跨上了马,策马而去。 话说曹立勋到了杭州,以他的身份,前来巴结的地方官员自然不少。而曹俨在杭州的一些心服同僚也前来拜访,同时将曹俨与张继先在杭州的一些生财之道慢慢的讲解给曹立勋听。曹立勋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在杭州还有如此的“大买卖”,他这才开始了解做官的乐趣。 这一日,曹立勋陪同钦差大人去军营视察,终于见到了楚兴南将军。楚将军的威仪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曹立勋隐隐感到了一丝艰难。当晚,曹立勋便带着他的礼单往杭州将军府去了。经过通传,楚兴南答应了接见。 将军府里一切都很简单,没有任何奢侈的迹象,可见这位一方守将的清廉。曹立勋等候在厅堂里,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小少爷,您去哪里?”循声而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公子正快速的往大门口跑去,身后的仆人追着出去了。 正当曹立勋想看仔细的时候,就有人来报:“公子,我家老爷来了。”只见楚兴南一身便服从后堂走了出来。 曹立勋忙恭敬的作揖道:“晚生曹立勋,拜见楚将军。” 楚兴南笑了笑道:“公子不必多礼,请坐请坐。”说着便坐在了主位。“公子是曹俨,曹太保的公子?” “正是。”曹立勋答道:“晚生素闻将军威名,所以借此机会特来拜访。” 楚兴南笑了笑,从衣袖里拿出了曹立勋的礼单,道:“公子来坐坐便是,何必如此破费?太客气了!还是请公子带回吧。” “小小意思,只是略表晚生的一片敬意而已,还请楚将军笑纳。”曹立勋摇了摇手道。 楚兴南不再争辩,只是将礼单往桌子上一搁。“不知公子前来有何事?” “晚生蒙皇上信赖,前来协助钦差监督杭州招募新兵一事。皇上对将军此次招募新兵的事大为赞赏,晚生今日特来向将军讨教讨教。” “原来是为这个啊。”楚兴南喜欢虚心好学的年轻人,也乐于将自己的经验相授,于是热情的说道:“请公子随我到书房来吧。”说着便带着曹立勋到了后府的书房,仔细为他讲解带兵的经验。 过了数个时辰,楚兴南觉得有些累了,于是道:“不如公子在舍下用膳如何?” “啊呀,那晚生就却之不恭了。”曹立勋欣然答应了。 楚兴南命人准备了一桌酒宴,还问管家道:“管家,剑焘(tao,音”涛“)呢?” 管家回道:“小少爷刚才就出去了,我去找他回来。” 只见楚兴南脸一绷,道:“罢了,随他去吧。”然后又面带笑容的对曹立勋道:“来,我们入席吧。” 两人聊得兴起时,曹立勋借醉说道:“楚将军真是豪杰啊!能结交将军是晚生的荣幸。不知将军可有千金,晚生愿与将军结为姻亲!不知将军能否成全?” 楚兴南也有几分醉意,他笑了笑道:“老夫有女三人,长女已然许配他人,次女、三女皆年幼,恐怕贤侄要失望啦!”说着又喝了一杯酒。 “噢?不知大小姐许配何人呢?”曹立勋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楚兴南一提到自己的未来女婿就骄傲,他大声道:“我女婿就事镇威将军孙廷敬的长子孙伯英是也!” “原来是孙伯英啊!”曹立勋故作惊讶地说道:“我知道孙将军确有一位未过门的媳妇儿,因为国丧所以才耽误了婚事,原来就是令千金啊!” “正是,正是!”楚兴南道:“我与孙将军乃是挚交,他们的婚事是亲上加亲呢!” 曹立勋见楚兴南有了七八分醉意,便大胆的试探道:“我曹家也算是官宦世家,而且是皇亲国戚,论地位论尊贵绝不亚于孙家。既然大小姐尚未与孙公子成亲,不知楚将军是否能向孙家退婚,将大小姐许配与我呢?” “什么?!”楚兴南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五六分。他瞪着眼睛看着曹立勋道:“你说什么?” 话已出口,曹立勋只好重复道:“晚生是说,我曹家的尊贵不亚于孙家,不知将军能否将大小姐许配与我?” “啪”的一声,楚兴南拍案而起。“婚姻大事岂能出尔反尔?我楚兴南岂是反复小人?贤侄,看在你是酒后戏言,本将军不予追究!日后莫提此事!”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止住脚步道:“天色已晚,贤侄请回吧。老夫不胜酒力,要歇息去了,恕不远送。来人,送客!”说着就兀自走开了。 曹立勋弄得好生没趣,只好灰溜溜的回道驿站。过了不久,楚家的管家就来拜见。原来楚兴南命人将曹立勋送去的所有礼物都一一退了回来。曹立勋手里攥着那份礼单,恨得牙痒痒。不过这番结果,他也料到一些,只是真的发生了,他还是有些生气。难道他堂堂一个皇亲国戚,太子太保的长公子还比不上一个将门之子?楚兴南看来也是一个死脑袋,满脑子的仁义道德,要他亲口答应退婚,看来是不可行的了。曹立勋在女人这方面倒是锲而不舍,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好另寻他路了。 第二日,曹立勋懒洋洋的从驿馆出来,几天不碰女人他浑身不舒服。于是打听了杭州最有名的妓院后,便带着随从阿德兴冲冲的去了。 杭州到底是杭州,就连姑娘也带着杭州的味道。曹立勋左拥右抱,乐不思蜀。他心里突然想到,若是从杭州带回几个美娇娘献给吴王,吴王肯定高兴得不得了!正当他又享受又盘算着如何给吴王献礼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个刚从门口进来的少年公子。 “是楚公子啊!快快请进,我们春月都想死你了!”老鸨子笑脸相迎。 “这少年好生面熟啊,好象在哪儿见过。”曹立勋自言自语道。忽然想到,他不就是昨日在楚兴南家里见到的那位公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于是他命人叫来了老鸨子。 “妈妈,那位公子是什么人?”曹立勋塞给老鸨一锭银子后,问道。 老鸨甸了甸银子,笑呵呵的说道:“他是楚将军的三公子楚剑焘,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 :对酒闲聊曹立勋暗自有盘算,闺中静思程靖波细品孙季杰 楚剑焘面目清秀,长得有几分像他的哥哥楚剑熙。曹立勋坐在离楚剑焘不远处的桌子一直看着这个少年公子。过了一会儿,他便让老鸨拿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来,然后亲自拿着这壶酒朝楚剑焘走去。 “想必这位就是楚大将军的公子吧?”曹立勋主动打招呼。 楚剑焘正与美女打情骂俏、意犹未尽,突然有人跑过来打招呼,顿时觉得扫兴。他回头看了曹立勋一眼,道:“你是谁?” 曹立勋笑了笑,在一旁坐了下来道:“在下姓曹,名立勋......” “原来你就是曹立勋啊!”楚剑焘笑道:“就是你昨天去我家?把我爹气得直吹胡子?” 曹立勋笑了笑道:“原来楚公子已经认识在下啦?” 楚剑焘笑道:“我昨天一回家就听说了,你的胆子还真大啊!敢这么跟我爹说话?” “在下只是心直口快了一些,没想到会惹怒将军。”曹立勋说道:“这完全是在下的错。”说着便拿起酒壶为楚剑焘斟上酒,道:“所以在下特地备了上好的竹叶青,希望公子能为在下在令尊面前美言几句。” 楚剑焘喝了一口酒,赞道:“嗯,果然是好酒啊!” “在下知道只知道公子是楚将军的第三位公子,但尚未请教公子大名。”曹立勋问道。 楚剑焘笑道:“在下楚剑焘。我大哥楚剑熙,你应该知道的哦?” “知道!令兄很得皇上的赏识,不日就要升任参将了。”曹立勋回答道。 没成想楚剑焘却冷冷的笑了笑道:“哼哼,如果我爹知道了一定喜上眉梢。”说着就又喝了口酒。 从楚剑焘的口气听来,曹立勋隐隐的感觉到他们兄弟之间可能有什么矛盾。初次见面,不能问一些敏感的问题,这一点曹立勋很明白,所以就算他心里多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没有开口问。他为楚剑焘满上酒,道:“来,喝酒。” 楚剑焘笑吟吟的问道:“曹兄,我听说京城妓院里的姑娘都是国色天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他好奇的看着曹立勋。 曹立勋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些姑娘都是应酬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的,没有几分姿色怎能迷得住那些官绅巨贾呢?” “咦?听曹兄这么说,也是同道中人喽?”楚剑焘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偶尔也会去轻松轻松。”曹立勋喝了口酒,小心地问道:“在下在朝中公务繁忙,所以有时会去轻松一下。公子年纪轻轻,为什么也留连于此呢?” 只见楚剑焘笑了笑,道:“人生如梦,何必为了功名而劳碌呢?不如及时享乐为好。” “三公子的性格与你父兄倒是真不一样啊!”曹立勋有意打听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爹有我大哥就已足矣。”楚剑焘毕竟年纪轻,没有意识到曹立勋的用意。 曹立勋已经有些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了,无非就是楚兴南偏爱长子剑熙而冷落了幼子剑焘。“不知三公子可有职务在身?” “我只是军中掌管文书的小吏,虚名一个,何足挂齿?”楚剑焘喝了口酒。 “啊呀,这就是楚将军的不是了。同样是自己的儿子,怎能厚此薄彼呢?”曹立勋看了一眼楚剑焘,继续说道:“你大哥如今已经快升任京中守军的参将了,而你这个弟弟却还在杭州驻军里当个文案,实在是大材小用啊!” “哼!”楚剑焘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道:“他是嫡出,我是庶出,能怪谁去?” 原来楚家兄弟是同父异母,而楚剑熙是正室所出,楚剑焘是妾室所出。曹立勋心下已有了底细。“我看楚兄弟你也是年轻有为之人,难道真的甘愿屈居人下?” 楚剑焘看了一眼曹立勋,皱了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问我这么多我家的事情到底想干什么?”楚剑焘也感觉到了一丝莫名,这个人初次见面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兴趣? 曹立勋对楚剑焘的质疑显得泰若自然,他笑了笑道:“我身为钦差御史自然有义务为朝廷寻觅有潜质的官员,我看楚兄弟是可造之材,所以才多嘴问了几句。” “可造之材?我?”楚剑焘“呵呵”笑了起来。“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一个留连于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会是可造之材?别开玩笑了。” 曹立勋笑着摇了摇头,道:“楚兄弟怎么这么说呢?所谓‘英雄莫问出处’,那大汉开国功臣韩信曾经还被指为‘胯夫’呢,后来还不是一统天下兵马的大元帅?我看楚兄弟你出身名门,你的资质决不会低于你的兄长。” 楚剑焘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呵呵,那我就姑且听着了。”他对曹立勋的话将信将疑,所以也没有太过当真。从小他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对于这次偶遇,年轻的楚剑焘仅仅当成了一次调侃。他搂着身边的姑娘道:“曹兄你请自便吧,我可要去风流快活去了。”说着就往楼上去了。 曹立勋看着他走了上去,他微微一笑,叫来了侍从阿德,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后,阿德就匆匆往门外去了。 话分说两头,京师学士府。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分,程靖波的闺房里还亮着灯。红烛照映下的影子正坐在书桌前略有所思的看着什么。 五儿端着撒满花瓣的洗澡水走了进来,把水倒入屏风后的浴桶。浴桶里的水已经灌满,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花瓣一入热水,那花香即刻溢满了屋子。五儿试了试水温,正好。于是道:“小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可是靖波却没有吱声,五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见靖波还呆呆的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的一幅字。五儿走到靖波身边,探头一看,雪白的宣纸上浓墨书写着四个大字“悠然自得”,落款是“孙季杰书”。原来这幅字就是季杰第一次来程府时,在后花园与叔豪闲逛时偶发兴致所书,也因此结识了当时一身男儿装的靖波,后来季杰就将这幅字送给了靖波。(详见第十四章:唤伯父程颐实收四学生,留墨宝季杰初识程靖波) “这幅字已收起来很久了,小姐怎么突然找了出来呢?还看着发呆。”五儿不解的问道。 靖波一手托腮,低眉略有沉思。“以往不留心不曾发现,如今细品原来他的字却透着他的秉性和思绪。”她指着那四个字道:“你看,他的笔法浑厚质朴,就像他一样与世无争,敦厚谦让。”靖波脸上略有歉意的道:“就算老是被我欺负,他也没有一句怨言。”一阵红晕从靖波的脸上掠过,她继续说道:“就像他的身手,刚中带柔,每一招每一式都留有余地,相比他的三哥,他确实少了几分豪气,但却平添了几分仁和。” 五儿皱了皱眉头,道:“小姐,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啊?听起来不像是孙三公子啊。” 靖波抬头看了一眼五儿,红着脸道:“要你多事!” “嗯......”五儿笑着想了想,道:“啊!原来是在说孙家的四公子啊?” “你真多嘴!”靖波嗔怒道。说着便站起来宽衣,准备洗澡。 五儿过来一边帮着小姐宽衣,一边说道:“我就说嘛!小姐若是和孙三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就你们两个都不服输的脾气秉性,肯定会拌嘴!而四公子却不同,就算小姐怎么刁难,他都能一一包容。我看哪,小姐还是同四公子比较和。” “五儿,你越来越多事了!”靖波故作嗔怒道。 五儿笑道:“好,五儿不说就是了。小姐的心事还是小姐由您自己来烦心吧。” 温暖的热水浸泡着靖波白皙柔嫩的肌肤,阵阵花香随着热气扑向靖波的心房。蓦的,靖波脑海中浮现出了季杰无意撞见自己女儿身的那一景。“腾”地,脸上一阵通红! “啊呀,小姐,是不是水太烫啦?看您,脸通红通红的!”五儿见状忙问道。 靖波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就行了。”说着就把五儿支开了。 洗完了澡后,靖波由五儿扶着坐在了绣床上。五儿小心的看了看靖波的脚,道:“小姐,仍有些红肿。还痛吗?” 靖波笑着摇了摇头道:“已经好多了,不怎么痛了。” “都是四公子不好!难得一次教授小姐武艺,就把您弄成这个样子!以往三公子教您的时候只不过是腿脚酸痛,也不见这个样子啊!” “这也不怪他,是我任性才弄成这样子。他自己也受了剑伤。”提起季杰的剑伤,靖波不由得担心起来,“啊呀,不知道他的剑伤好点没有?那天流了好多血呢!” 五儿微笑着故意说得很严重,道:“小姐,您那把宝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我看四公子的伤可不轻呢!” “是吗?你也觉得严重吗?”靖波显得担心。“哦,对了!上次三哥从云南带来的金创药呢?说很灵的那一瓶,还在吗?” “在!”五儿忙从衣柜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药瓶道:“不就是这瓶。” 靖波一把就把药瓶子拿了过来,道:“对!就是它!你明日就把这药送去。” “啊呀,小姐。孙家是武将之家,家里上好的伤药一定多的是,不用特地送去吧?”五儿故意这么说道。 “要你送去你就送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靖波拿出了他的小姐脾气。 五儿笑了笑道:“好!奴婢明日一早就把这药给孙公子送去。” “啊!对了,你送去后可不许胡乱说话!”靖波生怕五儿到时候乱讲话,于是想了想道:“你就说是我无意间找出来的药,送去看看合不合用。” 这理由显然有些牵强。五儿也不与小姐多说,只是笑了笑道:“知道啦!” 将军府内,季杰所居住小院儿的书房。 “好锋利的剑!伤口还真是深!我看还要再敷几天药。”仲雄一边给季杰上药一边说道。 季杰看了看红肿的伤口,那药敷在上面的刺痛实在难受。“二哥,你这是什么药啊?怎么不见成效呢?” “这是军中士兵们用的金创药,你这才敷了两次,哪里这么快见效?”仲雄指着伤口说道:“你看,已经止了血,看样子正在慢慢愈合。但是伤你的兵刃实在锋利,伤口太深,所以才慢。话说回来,你到底怎么弄伤的呀?先前问你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又说要瞒着大家。” 季杰放下衣袖,说道:“练功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没事的。” “自己练功弄伤的?”仲雄笑了起来:“那你是要瞒着大家了,如果让爹知道了,不但不会心疼,还会说你疏于练习呢!”仲雄收好了金创药,坐到季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不是练功受伤的,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再多问。但是明天我就要回军营去了,一会儿我去跟叔豪说一声,让他替你敷药。” “不!不!不能让三哥知道!”季杰忙说道:“我自己敷药就行了!” “嗯?连叔豪都不能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快说!”仲雄逼问道。 季杰撇了撇嘴,只好说道:“三哥答应了靖波教他武功,那天三哥有事就让我替他去。还嘱咐我只能让靖波练习最基本的功夫,可是靖波央求我教他练剑。我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所以才......”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千万别告诉三哥,否则他一定说我!” “原来如此。”仲雄恍然大悟,他笑了笑道:“你呀,从小耳根子就软,特别是对女孩子,为此想容小时候没少欺负你。咦?不对啊,靖波可是男儿,你怎么也......” “哪有?我一向都很好说话的,不论男女......”季杰忙为自己辩解道。 “我只是开玩笑,你何必紧张?”仲雄笑道:“那我就告诉大哥,让大哥给你上药吧。还有,我听说有种云南的金创药很有效,府里本来有,但是不久前用完了。我这次去军营里看看,如果有就替你拿些回来。对了,你要记住伤口千万不可碰水,知道吗?” “嗯!我记住了。”季杰轻轻的摸了摸伤口,还是生疼生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 :为伊为己季杰明示靖波女儿身,不忍伤卿豪杰犹豫如何坦实情 季杰穿着整齐后便出门去中书省当差,刚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巷口站着一个面熟的人,还在朝自己招手,定睛一看原来是五儿。季杰走了过去问道:“五儿,什么事啊?” 五儿拿出了那瓶金创药道:“喏,这是我家小姐让我给你送来的金创药。” “金创药?”季杰接过来道:“我家有金创药,不用费心了。况且我的伤也没事。” 五儿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我家公子担心你的伤势,特意找了上好的云南金创药给你,你却不领情!” “嗯?是你家小姐......哦!不!是你家公子特意找给我的?”季杰面露笑容的说道。 “是啊!”五儿不耐烦地回答道:“要不我干嘛一大早跑来给你啊?” 季杰高兴地问道:“你家公子还说了些什么?” 在来之前,靖波一再嘱咐五儿不要乱说话,于是五儿道:“没说什么呀!他就说累你受伤,很过意不去,希望你早点好。” 季杰本来兴冲冲的心情立刻凉了半截。他捏着药瓶道:“那你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了。”五儿走后,季杰心道:孙季杰啊,孙季杰,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人家喜欢的是你三哥,不是你。现在人家只是出于关心才送来一瓶药,不要自作多情、自寻烦恼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自语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说着就往中书省去了。 季杰将药瓶放在案前,一边看阅公文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那瓶药。不一会儿竟然一手托着脑袋发起呆来。如今靖波对三哥情根深种,而三哥却连靖波是女孩子的秘密都不知道,两人如此发展看似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自己是否应该做一些事情,让他们两个人......想到这里,季杰不由得心里一酸。要成全自己心仪的女孩儿,而那个男人却是自己的哥哥,这岂不是让年纪轻轻的季杰陷入两难的境地?季杰放下托着腮的手,一侧的脸庞已经映上了红红的手印,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想。靖波一心想接近三哥,可三哥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却差强人意,而自己却夹在两个人之间左右为难。不如适时地提点一下三哥,让三哥知道靖波的心意,如果能成事,固然是好,自己也能趁早死了这条心。若不能成事......季杰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芒,他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心道:若不能成事,那我是否有机会呢? “咦?言义,一个人在想什么呢?”程端彦手里拿着刚送来的公文走了进来。 季杰散乱的思绪也集中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看公文走神了。”他看见程端彦手里的公文,道:“又送来这么多公文哪?” “是啊。十之八九都是四川的公文,看来四川的山匪闹得越来越凶了。”程端彦作了下来整理公文,一类一类的分开好送给皇帝御览。他忽的看见了案上的药瓶,“这不是我从云南带回来的金创药吗?怎么会在这里?” 季杰忙道:“哦,这是靖波兄给我的。”他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道:“我不小心弄伤了,靖波兄说云南的金创药好,所以就送了给我。”季杰没有把靖波习武的事情说出来。 程端彦拿起那药瓶,“嘿嘿”笑了笑道:“你和我这个幼弟走的还挺近的?” “大家年纪相仿,平日里就多有闲聊而已。”季杰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 程端彦笑了笑,把药瓶塞给季杰道:“那你可别辜负我幼弟的一片关怀,拿回家去好好用。”他眯着眼睛看着季杰道:“我去宫里送公文了,你慢慢敷药吧。”说着就乐呵呵的走了。 季杰自然知道程端彦误会了什么,他以为自己不知道靖波女孩子的身份,还以为靖波与自己有什么微妙的暧昧呢。季杰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如果这个误会是真的就好了,可惜啊!可惜啊!只是我孙季杰的一厢情愿而已。 晚上,季杰吃完晚饭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在屋里踱来踱去,思量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告诉叔豪靖波的真实身份,这不仅是为了靖波也是为了自己。打定主意后,他就往叔豪的院子走去。 叔豪刚洗好了澡,穿着单薄的内衣。听到有人敲门便去开门,“季杰?找我啊?”他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把季杰让进了房间。 屋子里还弥漫着尚未散去的水气,季杰进屋后便问道:“三哥,你洗澡啊?” “是啊,一身臭汗!”他为季杰倒上一杯茶道:“有事找我?” “嗯......没什么事,就想找你聊聊。”他喝了口茶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聊天了。” “是啊,想想咱兄弟是些时日没一起聊天了。”他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有心事?” “没有。昨天你不是去教靖波学武吗?我只是想问靖波的脚伤怎么样了。那天伤的很厉害。”季杰说道。 叔豪说道:“你跟我说他受了伤,我还以为他不会去了,没想到他还是去了。不过我看他的伤势,就没有让他练什么。你放心吧,他的伤没事。” 季杰松了口气,想起靖波红肿的脚踝,他就心疼。 “对了,他还问我你有没有事呢!”叔豪转头看了看季杰道:“难道你也受了伤?” “没!没有!”季杰忙摇头道:“我没事!可能他是担心我内疚吧。” “内疚?”叔豪笑道:“你内疚什么?靖波说是他自己不小心,练马步的时候摔倒了。与你何干?练功受伤总是难免的。” 原来靖波是这么说的,季杰心道。他微微一笑道:“那也是我的疏忽,才累他受伤。” “喂!不就是一点点小伤吗?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婆妈?像大姑娘一样!”叔豪笑道。 “女孩子?”季杰忙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也觉得靖波像女孩儿吗?” 叔豪笑着想了想道:“其实他长相俊秀,也真有几分女孩儿的样子。不过他的个性活脱脱一个小子,一点女子的温柔都没有。”他喝尽了茶杯里的茶水,笑道:“怎么?难道你想告诉我,靖波是个姑娘?” “我就是想告诉你,靖波是个女孩儿。”季杰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叔豪一下子愣住了,张大了嘴看着季杰。“你......你说什么?靖波她是......”他不不解的笑道:“你别开玩笑了,一个姑娘好好的干嘛一副男儿的装束?老师家教严谨,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你别和三哥开玩笑了。” “三哥,我没有开玩笑啊!靖波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季杰辩解道。 “我?”叔豪皱着眉头看着季杰,一脸不解的样子。 季杰深呼吸道:“其实靖波对三哥倾心已久,他扮成男儿的样子,就是想与三哥你有接触的机会。她一番苦心,可见她对三哥的情深意重。” “我......”叔豪头上冒出了汗,他拿起杯子就想喝茶,可忘记了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完了。他赶快倒上一杯茶,一饮而尽道:“我......我全然不知道啊!”叔豪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孩儿,一时间知道了真相还真有些吃惊。 季杰反而显得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你会接受靖波吗?” “不!这不可能!”叔豪断然说道。 “三哥,你一点机会都不给靖波吗?她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能接近你!她的一片痴情天日可鉴,你连考虑都不考虑,就这么拒绝吗?”季杰显得很激动,他站了起来说道:“我看着她为你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和你说上一句话。这样的女孩儿难道你一点也不心动?”季杰只觉得自己的心“嗵嗵”直跳,自己都清晰的能听到。 “季......季杰啊。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叔豪面对情绪激动的季杰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了想道:“季杰,不是三哥不给靖波机会。靖波这么做,无论换了是谁,都会有所动容。三哥不是铁打的心,可三哥心里早已有了他人。不会也不肯能接受靖波。” “你有了意中人?”季杰将信将疑的看着叔豪道:“怎么从来不曾听你说过?该不会是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这是事实!”叔豪坚定的说道。 “那你告诉我,她是是谁?”季杰穷追猛打的问道。 “唉~~”叔豪一想起与眠玉经历的风雨,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只有大哥知道。”然后,叔豪就把自己与眠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季杰。 ............ “难怪前些日子你都神情恍惚,古古怪怪的。原来是为了这事!”季杰拖着下巴看着三哥道:“原来三哥你也是个痴情汉啊!” 叔豪叹道:“以往经历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能在一起。”说着他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道:“现在我能和眠玉平平淡淡的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可是......”季杰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三哥,我不是对眠玉姑娘有什么偏见,可是她以往的身份......对于你们的将来可能是个很大的阻碍。” 叔豪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个大哥也跟我说过,我自己也很清楚。唉~~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叔豪突然看着季杰,问道:“喂!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会知道靖波是女孩儿的?” “啊?我......”季杰脸上顿时一红,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的。” “是吗?”叔豪看着季杰问道:“我看你这么关心靖波,你是不是对她......” 季杰刚庆幸叔豪不再追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事情,没想到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连连摇手道:“三哥,你可别胡思乱想啊!” “呵呵......”叔豪笑着拍了拍季杰的肩膀道:“有些事情自己虽然一再否认,可是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三哥以前也有过犹豫和彷徨,但最后还是骗不了自己。” 季杰尴尬的笑了笑道:“多谢三哥提点。”季杰不想再在自己与靖波的话题上纠缠,于是转移话题道:“三哥,听你说那位眠玉姑娘如何如何好,小弟真的很想见一见。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那位未来三嫂啊?” “这个不急。”叔豪说道:“现在重要的是同靖波说清楚,再这样糊涂下去对她是一种伤害。”叔豪皱眉苦想起来。 “呃......三哥......”季杰说道:“你千万别告诉靖波是我告诉你的这么秘密啊!否则......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看来你真的很紧张你跟靖波的关系哦!”叔豪已经有些明白弟弟的心思了。“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说着便笑起来。 “三哥,你取笑我!”季杰站了起来道:“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 “呵呵~~我看你今晚是睡不着的了。”叔豪笑着送季杰出去。 从叔豪那里出来,季杰的心情突然感觉很愉悦。看着朗朗夜空中闪着光芒的繁星,季杰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但是一阵喜悦过后,他又惆怅起来。靖波明明喜欢的是三哥,看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就知道她对三哥的情意,现在要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让她放弃实在是一件难事。如果靖波伤心怎么办?季杰不想看到靖波不开心,但也不想看他这么痴缠下去,苦于无计的他甚至走错了回房的路。 又到了教授靖波武艺的日子了,这一日叔豪说自己有要事,让季杰再次代替自己去小树林教授靖波。 季杰心事重重的来到树林,原以为靖波再次见到自己会很不高兴,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靖波一见到自己就忙关切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我送的药用了没有?是否有效?” 靖波的关怀让季杰即开心又迷糊。他忙笑着说道:“我的伤没事,多谢你送来的云南金创药,很有效果。”说着就卷起袖子给靖波看,“你看,已经结疤了。” 靖波看着季杰手臂上那条长长的新疤,突然感到一丝心痛。“啊呀!好大的疤痕。可见那天你伤的多重了。”她轻轻抚过那条伤疤,抬头柔声问道:“还疼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旧患复发亦无畏只为博得红颜悦,力举剑焘主财司立勋始施周密计 季杰看着靖波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五味杂陈。他摇了摇头道:“不疼。我还要谢谢你瞒住了我三哥。” “本来就是我任性,又怎能让你受到牵连?”靖波一跛一跛的走到树下坐在一个树墩上。 “对了,你的脚怎么样了?”季杰走过来道:“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好。” “没事啊!伤筋动骨要一百天呢!哪儿有那么快好?”靖波显得很无所谓。 季杰在靖波身边坐下,道:“今天三哥有事情又不能来,所以我......” “不要紧啊!”靖波微笑道:“反正今天我也不想练什么武功,反而想到处走走。”她环视了一下这个小树林道:“来这里很多次了,都没有好好的游览一番。你三哥肯定不会陪我,不如你陪我吧。”说着她柔视着季杰。 “好啊。不过你的脚伤还没有好,不能走太多路哦!”季杰站了起来,用他有力的双手扶起靖波。两人沿着那潭湖水慢慢的往树林深处走去。 此时春暖花开,树林里鸟语花香。湖水碧蓝清澈,水里的鱼儿都能一一看清。靖波看到欢跃的鱼儿立刻兴奋起来,她指着水里的鱼开心的叫道:“你看!你看!好肥的鱼啊!”说着就疾步往湖边走去。 “喂!你慢些,小心你的脚啊!”季杰忙跟上她。 “季杰,季杰!我现在好想吃烤鱼啊!”她拉着季杰的手,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烤鱼?现在?”季杰挠了挠头,看了看碧清的湖水,有些犹豫。 靖波问道:“喂!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他又看了一眼湖水道:“我下水去抓。”说着就脱去了靴子,卷起裤管撩起袖子往水里去。靖波则在岸边捡拾树枝,准备篝火。 虽然已是春天,但山间的湖水还是有些冰凉。季杰只觉得膝盖一阵阵的刺痛,他强忍着痛楚艰难的移动着双腿。终于好像一条鱼同情他的痛苦,温顺的游到他身边准备牺牲自己。季杰一把抓住了鱼儿,对着岸边的靖波叫道:“靖波,我抓到了!抓到了!”季杰上岸后,忙擦去腿上的湖水,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膝盖,手心的温度让他的痛楚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他把鱼杀了后,在水里洗净,然后用树枝串了起来。 此时靖波已经燃起了篝火,他们坐在火边烤着鱼,听着“兹兹”的烧烤声。靖波注意到,季杰将手靠近火源,然后再按在自己的膝盖上。于是问道:“喂,你干什么?” “没有什么。”季杰笑着说道:“你看鱼好像差不多了,可以吃了吧?” “应该可以了吧。”靖波掰了一小块鱼肉,刚要放到嘴里尝尝。就被季杰制止了。 “不要啊!如果没熟,吃了要拉肚子的!”季杰从靖波手里接过鱼肉,道:“还是我来试。”说着就把鱼肉放进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熟了没?好不好吃啊?”靖波认真地看着季杰嚼动着的嘴。 “嗯......”季杰细细的品味着,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很香,很好吃啊!” “是吗?”靖波又掰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真的很好吃啊!” 看着靖波灿烂的笑容,季杰也高兴起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一些令人不悦的事情,于是便将原本要暗示她的话咽了回去。“靖波,我看你的脚伤还不宜练功。不如我跟三哥说一下,让你把伤养好了再出来练功吧。” “不!不要!”靖波嘴里的鱼肉还没有咽下,就连连摇手。 看来她对三哥还是难以自拔啊,季杰心道。“那下次我一定把三哥带来。” 靖波终于把嘴里的那块肉吃了下去,她摇头说道:“不用!反正我也不能练功,让他来也没意思。不如你来陪我啊!” “啊?我?”季杰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靖波点头道:“嗯!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多无聊!能像今天这样开开心心的玩一天实在是少之又少。难得你愿意和我一起疯,那你就在我受伤不能练功的这段日子里,多陪我玩玩哪!”靖波见季杰呆呆的看着自己,就问道:“怎么?你也有事?” “不!不!我陪你!”季杰忙笑着说道:“我会陪你,一直到你的伤好为止。” “嗯!那就谢谢你啦!”靖波爽朗的一笑,然后继续吃起鱼来。 黄昏时分,季杰才回到家。刚吃完饭他就有些步履蹒跚的回房了,他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帖药,在火上将麻布上粘着的黑乎乎的药膏软化后,“啪”的贴在了自己的左膝盖上。这时有人敲门,他不方便站起来便道:“进来吧。” 原来是叔豪,他一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药膏味。“你在敷药?旧患又复发了吗?”叔豪关切的走过来,看了看季杰的膝盖道:“最近没有下雨啊,况且你的旧患也许久没复发了,怎么会突然又痛起来了呢?不行!我告诉娘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说着就往外走。 “等等,三哥!”季杰叫住了他,“我没事,不要惊动娘。”他把三哥唤回来后,说道:“刚才和靖波在树林里散步,她突然说要吃烤鱼,所以我就下水去捞鱼喽。” “什么?你下水去捞鱼?”叔豪叫了起来:“你疯啦!你不知道凉水对你的旧患有多大的伤害吗?靖波也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真是胡闹!” “三哥,不要怪靖波。她也不知道我有旧患啊!”季杰淡淡一笑道:“是我不好,还以为旧患已经痊愈了,没想到还是中招了。是我自己疏忽。” “唉~~你呀!”叔豪知道当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心仪女子时的感受,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季杰,你这么下去不行啊!我还是找个机会跟靖波说清楚。” “不要啊!三哥!”季杰拉住叔豪的手道:“你这么突然的告诉靖波,她会很伤心的!” “傻小子!看着你这样,三哥也伤心哪!”叔豪拍了拍季杰的手,道:“你放心,三哥自有分寸。你这几日好好的呆在家里养伤,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三哥,你想干什么?”季杰瞪大眼睛看着叔豪。 叔豪拍了拍他道:“别担心,静心养伤吧。”说着就走了。 分说两头,话说曹立勋与楚剑焘熟识后,便常在一起吃喝玩乐。这一日,曹立勋陪同钦差一起去楚兴南的军营视察。在巡视过后,众人便来到大帐里休息。 “楚将军管辖下的军营真是军容整肃啊!”钦差竖起拇指夸道:“此番回京我一定向皇上如实禀报。” 这是曹立勋走了过来,道:“大人,楚将军不仅军容整肃而且一向被忽视的军中文书归置都整整齐齐。不像有些军营只顾军容军纪,而忽略了军中的文书工作。刚才下官去视察了一番,每个军士的户籍都清清楚楚,连这些细节也能做的这么细心,楚将军真是治军有方啊!” 楚兴南不明白曹立勋为什么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他还是笑道:“曹御史过奖了。” 钦差点头说道:“嗯,一些军营的确重武轻文,对一些文书工作置之不理,到关键时候就手忙脚乱。楚将军能未雨绸缪,可见军中事无巨细之分。” “大人,下官听说管理军中文书的人就是楚将军的公子呢!”曹立勋说道:“能把军中文书管理的如此整齐,大人应该好好表彰一番。” “是吗?原来是楚将军的公子啊!快快请来!”钦差吩咐道。 楚兴南满腹狐疑的看着曹立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一会儿,楚剑焘进来了。他恭敬的向钦差行礼道:“楚剑焘,参见钦差大人。” 钦差说道:“免礼。”他看了看眼前这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公子,不由得感叹道:“嗯!真是一表人材哪!楚将军,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楚兴南忙道:“大人过奖了。” 曹立勋对钦差说道:“大人,依下官之见,楚公子如此能干,就这么做一个掌管军中文书的掌案实在是大材小用。如今朝廷正式用人之际,皇上也吩咐各地力举年轻人才。不如让楚公子多多接触军中的事务,助其父一臂之力。” “嗯,言之有理。”钦差捋着胡子道:“楚将军,令公子如此出众,实在不应该屈才。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依我看,就让令公子升任为参将,协助将军一起治军。” “大人!”楚兴南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重,但又不好当面回绝,于是道:“犬儿年纪尚轻,还要历练历练。升职一事还是不应操之过急。” “将军这话就不对了。”曹立勋立刻反驳道:“据下官所知,令公子如今十八岁。而将军的长子楚剑熙在十七岁时已经是这里的中将了。同样是将军的骨血,同样有着过人的才华,为何将军要厚此薄彼呢?” “这......”楚兴南一时之间无话可驳。 “楚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钦差说道:“既然令公子有这个才能,就应该让他为国效力才是啊!将军的长公子楚剑熙在京中可谓是后起之秀,如今您的小儿子也有如此才能,就应该多给他些机会。让本官想想,应该给令公子安排个什么职位呢?” “大人!”曹立勋立刻说道:“既然楚公子如此心细如尘,不如就让他掌管军中的财政吧。” “财政?”钦差想了想道:“嗯,可以考虑。” 楚剑焘一听要让自己升职,还能掌管军中的财务,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不行!”楚兴南立刻反对,但是碍于钦差,他只能婉转的说道:“军中财政事关重大,犬儿年纪尚轻,恐不能担此大任。请大人三思。” “将军事事都以年纪尚轻为由,那令公子就永远都得不到将军所谓的历练了。”曹立勋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了,不要争了。”钦差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曹御史要提拔新人的意见可行,但楚将军的顾虑也有理。依本官之见,就升任楚剑焘为参将,协助军中财政司左管理。这样总可以了吧?” “大人英明!”曹立勋立刻作揖道。 钦差看着楚兴南道:“楚将军,你看呢?” 既然话已至此,楚兴南在推托就显得太不知趣了。于是他点头同意了。 从军帐中出来,曹立勋就要陪同钦差会驿站了,这时就见楚剑焘在一旁向他招手。曹立勋见钦差正与楚兴南说话,就走了过去。楚剑焘一见到曹立勋就说道:“曹兄,多谢你的力举。小弟感激不尽!” 曹立勋微微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楚兄弟也是有这个才能,我才力保的。” “小弟今晚在飘香院摆上一桌,以表谢意。望曹兄赏脸光临。”楚剑焘发出了邀请。 “哈哈~~有美相陪,我岂能不到?”曹立勋笑道:“我一定来。”他看了看钦差道:“我该走了,晚上再见了。”说着就陪同钦差离开了军营。 钦差一走,楚兴南就命人去找楚剑焘。可是楚剑焘早已离开了军营,去飘香院准备当晚的酒宴去了。 美人在怀,琼浆满杯,曹立勋与楚剑焘在飘香院里纵情玩乐。楚剑焘想起今天在军营中的事情就开心,于是举杯道:“来!曹兄,小弟再敬你一杯。” 曹立勋喝尽了酒,道:“楚兄弟,你今天敬我已经不下十次了。” “我真的要好好谢你!今天我才觉得自己有价值!”楚剑焘笑道:“你看到我爹的那个样子了吗?真是好笑!” “我也是看不过去才为你争取的。”曹立勋说道:“你爹如此重嫡轻庶,是他的不对。如今我以为你铺好了路,你要努力啊!” “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曹兄对我的一番苦心。”楚剑焘说道:“可是,我没有什么经验,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太懂。” 曹立勋笑了笑道:“我还会在杭州多呆些日子,若有不明白之处,你大可来问我啊。”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五十七章 眉宇泄情卓瑄略悉兄长心,凭廊常顾想容难免微词薄 红墙黄瓦锁不住满园的春色,皇宫的御花园中飘溢着阵阵花香。吴王赵颢懒懒的坐在花间的石凳上,手上书本中的文字根本看不进眼里。他把书本往石桌上一扔道:“真无聊!” “皇兄,你在干什么?”寿康公主从小径走来,看到赵颢在那里就过来说话。 赵颢回头看了看皇妹,道:“我在看书呢。”说着忙拿起扔在桌上的书本。 公主笑了笑道:“你的书都拿倒了。” “啊呀!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赵颢把书合上,回头看着妹妹道:“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有什么喜事啊?” “皇兄,你不要取笑我。”公主羞答答的说道。 “哼哼~~”赵颢冷笑道:“真不知道那家姓孙的有什么好?父皇母后都偏向他们,现在还要把你许配给他们,我看他们却是越看越不顺眼!” 公主笑叹道:“孙家四子都是我辈英杰,父皇如此重用他们也是为了皇兄你啊!将来皇兄若是君临天下,还要倚重这些肱骨之臣呢。” “我会倚重孙家的人?哼哼~~”赵颢不屑一顾轻蔑的说道。 “你们兄妹俩在聊什么?”皇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兄妹俩回头便看到母后仪态雍容的缓缓走过来。 “母后。”兄妹俩恭敬的行了礼,然后侍奉母后坐下。 皇后看了看桌上的书本,笑道:“嗯,我的颢儿懂得用功了,你父皇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得到母后的夸奖,赵颢心里挺乐呵的。他笑道:“孩儿以后会努力读书,不负众望。” 皇后抬头看了看儿子道:“好了,你还是回御书房读书吧。下午的功课就要开始了。” “是。”赵颢乖乖的拿着书本走开了。 现在留下了母女俩,皇后亲热地拉着女儿的手挨着自己坐下。“雪香,告诉母后,你有了决定了吗?” 公主低眉笑道:“女儿一切都听父皇母后的安排。” “傻孩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母后当然也要问问你的意见啊。”皇后想了想道:“孙家四个儿子都很优秀,无论哪个都配得上我的女儿。所以现在就看我的女儿看上了哪个了。” 公主羞涩的笑了笑道:“其实女儿与他们四人都不是很熟悉,所以女儿也不能作出决定。” “嗯,这也对。你们只是见过两面,而且都没怎么说话。”皇后也颇有为难的说道:“其实,我跟你父皇都很中意孙家的长子孙伯英。唉~~只可惜,他已经有了婚约。” 说到这里,就看到公主脸上的笑容略有收敛,她低下头去双手摆弄着裙角,却没有说话。 皇后见状,便明了了几分。她笑道:“孙家的二公子孙仲雄也不错,虽然孙将军有意将他的表妹许配给他,但尚未有婚约,如果雪香你喜欢母后就向你父皇说,让他与孙将军谈谈。” “母后,且让女儿再想想。”公主不想因为自己而去破坏别人的姻缘,如果她是个自私的人就不会将对某人的心意暗藏于心了。 皇后微微的点了点头道:“不要紧,不要紧。孙家的三公子和四公子也很好,你好好考虑。母后也会提议你父皇多召孙氏兄弟进宫来,让你们能有些接触。” “嗯。”公主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她不想多谈这些事情,很快就将话题扯了开去。 话说卓瑄闲来无事便开始为自己将要到来的婚礼准备起织物来。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与金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一边织着手中的绣品,一边聆听着悦耳的鸟鸣。 “卓瑄,你绣的莲花真好看!”想容漫步走到卓瑄身边,认真地欣赏着从她手中游走而成的图案,不由得啧啧称奇。 卓瑄抬头微微一笑道:“想容,你过奖了。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她放慢了手中的针线,看了看一脸寂寥的想容,问道:“近日怎么不见仲雄陪你?” “他呀,去军营了。昨儿晚上又没有回来。”想容叹了口气说道。 卓瑄想了想道:“是啊,昨儿晚饭的时候没见他。仲雄做事一向都是这么认真的了。” “唉~~”想容深深的叹气道:“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 “啊呀!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我想仲雄一定是忙得忘记了。我让人去通知他吧。”卓瑄这才知道想容愁眉不展的缘由,便热情地要为想容排忧。 只见想容摇了摇头道:“他知道的。他前几日已经向我赔了礼,说今儿不能陪我了。男儿当志在四方,他一心为了朝廷为了事业,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作罢。” 卓瑄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坐近想容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既然仲雄不能前来陪伴,不如让我来陪你?” 想容笑道:“好啊,不过我很想去后山放风筝呢。”她看了看卓瑄道:“一会儿大表哥就要回来了。我看卓瑄你也没有时间来陪我了。” “是啊,伯英就要回来了。”卓瑄看了看天色自语道。 “好啦,我不要紧的。你就安心等大表哥回来,两人好好聊聊在这绣品上绣什么吧。”想容笑着说道。 这时候就听有人说道:“卓瑄不能相陪,那我陪你去如何?”回头望去,说话的人正是楚剑熙,他正背着手向这里走来。 “大哥。”卓瑄笑着说道:“你怎么回来啦?” “是啊,这时候你不是也应该在军营里吗?”想容不解的问道。 楚剑熙已经走到跟前,他笑道:“我哪里像仲雄和杨将军那样忙碌?知道今天是想容的生辰,也知道仲雄军务缠身脱不开,所以就回来看看能不能为大小姐做些什么。就当时贺礼。” “嘿嘿,你来的正好!”想容兴奋起来,“你会放风筝吗?” “嗯~~应该会。可能没有言孝放得那么好。”楚剑熙很谦虚地说道。 想容笑道:“不要紧!我只想有个人陪我去后山放风筝。”说着就急匆匆地说道:“我去换件衣服,顺便拿我的风筝,你在这里等我啊!”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看见想容恢复了笑容,楚剑熙心里顿感安慰。他特意从军营快马赶来就是生怕想容在生日的时候因为仲雄而不开心。他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释然的喝了一口。 “大哥,你好像有些事情瞒着我哦。”卓瑄认真地解读着楚剑熙眼中微妙的心语。 楚剑熙看了看妹妹,道:“没有啊,你别瞎猜了。” 卓瑄淡淡的笑道:“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了。不过大哥,你要知道仲雄对想容是痴情一片,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想容对仲雄也是情深意重。不是你想介入就能轻易介入的。” 对于妹妹善意的劝告,楚剑熙嘴角一扬,说道:“卓瑄,你应该知道大哥的为人。我根本没有想过要介入他们之间,我只是不希望想容在她应该最开心的生辰之日有什么遗憾。” “仲雄没有出现,已经是最大的遗憾了。就算大哥你做尽补偿,始终也是无济于事。”卓瑄不想让大哥陷入到毫无结果的情感困扰中去,虽然话语直接但也充满了关切之意。 “卓瑄,大哥知道你关心我。大哥自己也很清楚处境,懂得怎么处理。”楚剑熙坦然地笑了笑。这个时候想容已经站在不远处向着他招手。剑熙回头对妹妹说道:“我去了。” 后山的一切对想容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这个地方承载着太多太多的回忆。她放飞了仲雄送给她的风筝,看着风筝迎风翱翔,想容的心也随之飘扬。 “你放风筝的技术不错噢!”想容手中拿着线轴,转头看着楚剑熙夸奖道。 楚剑熙笑道:“小时候我也经常与弟妹一起放风筝,多年不玩原以为会退步,没想到还不至于在你面前出丑。” 想容跟着风筝跑累了,于是坐在一边的石墩上歇息。楚剑熙从马背上拿了水囊来道:“累了吧?喝口水吧。” “谢谢。”想容接过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她看着满山翠绿的颜色,心里不免有些伤怀,于是喃喃自语道:“如果此刻二表哥能在我身边......” 剑熙在她身边坐下,道:“其实言孝也想来陪你的,只是军中事务繁忙。而他又是一军的统帅,实在是抽不开身。” “这个我都知道。”想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并没有怪过他。”她忽然凝神看着湛蓝的天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剑熙不敢随意开口打乱她的思绪,于是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想容才道:“年少时看到姨丈经常为了公务不分昼夜忙碌,全然忘记了他身后还有一个家在等着他,家中还有一个女人在为他守候。当时只看到姨母每晚站在门廊边等待着家仆从军中带来的传话。如今,我也体会到了当年姨母等候的滋味。细细想来才觉得原来姨母是多么的坚强,她按捺着对姨丈的思念,不但没有在我们这些孩子面前表露出任何情绪上的不满,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家中的每一人。” “唉~~”剑熙听后也微叹道:“凡家中有从军者的大多如此,我自小也看惯了母亲独守空房。若是遇上战事,母亲更是日夜诵经,祈求上天的庇护。”他看了看想容笑道:“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将来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家人如此为我守候,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伴我的家人......和爱人......” 想容羡慕的看着剑熙道:“有你这份心思,你将来的夫人一定会很幸福。” 剑熙低下头去笑了笑,道:“是吗?希望是吧。” “唉~~如果二表哥能有你的一半心思就好了。”想容不由得感叹起来。 “言孝出身名门,孙将军的言传身教对他们兄弟的影响都很大。看伯英、仲雄、叔豪和季杰,哪个不是忠孝仁义?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忽略了一些身边的人和事。”剑熙努力的为仲雄解释,希望想容能明白他们从军者的无奈和对家人的愧疚。 想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也不会埋怨。我只希望我自己能像姨母一样,习惯这样的生活。”经过同剑熙的一番交心的谈话后,想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还要去营里。”剑熙也站了起来。 “你还要回去吗?”想容疑惑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你是特意回来陪我过生辰的?” 想容的聪慧一眼就看出了剑熙的用意。剑熙忙解释道:“其实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也知道言孝今天不能来陪你。我担心你会不高兴,所以就......” 想容感激地说道:“剑熙哥,真是谢谢你了。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楚剑熙庆幸没有让想容看透自己的心思,于是豁然笑道:“我把你当成妹妹,和卓瑄一样的疼爱。当然要顾及到你的感受。”说着就扶着想容上马。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楚剑熙没有下马。“我就不进去了。”说着就扯缰调转方向欲走。 “等等!”想容唤道:“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就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包东西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麻烦......麻烦你把这个带给二表哥。” “这是......” 想容调整了一下呼吸,道:“这是采芝堂的梅子,二表哥最喜欢吃的。他在军中辛苦,难免上火,嘴里苦苦的。吃点这个会好一些。”说着就把纸包交给剑熙道:“有劳了。” 剑熙甸了甸手中的蜜饯,笑道:“放心,我一定送到。”说着就策马而去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楚剑熙怀揣着想容捎给仲雄的蜜饯,朝郊外的军营跑去。他只听到耳边的风声,心里空荡荡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失落。想容是个好姑娘,她对仲雄的感情根深蒂固。别看平日里她尽显坚强,可是内心完全是一个需要人关怀的小女子。可能仲雄太过注重自己的事业,亦或者是他太高估了想容的承受能力,总之他是冷落了身边的这位佳人。剑熙看到想容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而故作坚强的样子就心痛,看来要旁敲侧击的提示一下仲雄,不要再让佳人扶廊空盼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五十八章 快刀斩乱麻叔豪坦将实情告,意乱且情迷靖波一时难自省 话说这一日叔豪如期来到小树林,靖波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叔豪下马笑迎过来,乍一见到他,靖波却有些发楞。“咦?怎么是你?季杰呢?” 叔豪笑道:“本就是我教授你武艺,为何问起他来?”抬眼看去,如此看来眼前这位面目清秀的少年公子还真是白衫之下匿金钗呢。“怎么?他教得比我好?”叔豪笑问道。 “不是。”靖波低头轻声说道:“只是前几次都是他来,还以为你公务繁忙无暇顾忌我们的约定。今乍一见到你,有些出乎意料。” “是吗?”叔豪笑了笑。他看了看四周的风景,道:“在此处相约多次,还真没看出这里的美妙之处。上回听得季杰描述才发现原来此处还有如此风光。” 季杰回去跟叔豪说了上次一起游山的事情?靖波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心中埋怨道:这个孙季杰真是多嘴!她忙问道:“对了,今天我们学什么?” “你的伤好了吗?”叔豪地头看了看靖波的脚,道:“我听季杰说你还没痊愈呢。” “不要紧,已经不很要紧了。”靖波说道。 “还是不好!万一再伤到就麻烦了。”叔豪想了想,笑道:“这里上回你已经与季杰游历过了,今天不如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如何?” “什么地方?”今天叔豪表现出来的热情让靖波一时之间不能适应。 叔豪神秘的一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着就搀扶着腿脚还不是很方便的靖波上了马车。然后对赶车的车夫道:“你跟着我走。”然后就跨马往城西走去。 马车跟着叔豪走了许久,经过了京城外的外城,又翻过了两座小山,绕过一片芦苇荡,又经过片片农田。坐在车里的靖波莫名其妙,看着窗外不时交替的风景却无心欣赏,这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耳边不断的听到农民春播劳作时哼唱的山曲小调。 “喂!你这是要去哪里?”靖波忍不住探出头问道。 叔豪回头笑道:“就到了。” 车里的五儿也按捺不住问道:“小姐,孙公子这是要带我们去何处啊?” 靖波一噘嘴,嘟囔道:“我怎么知道!这个孙叔豪真是莫名其妙!”突然,他们感觉到车子正在往上走,于是探头一看,原来马车正沿着一个小山坡往高处走。过了一会儿,马车拐过一个山坳,就看到一座座农居错落有致的出现在四周,眼前一片开阔的山田。这里似乎是一个小村落,人口并不是很多的样子。车子沿着山路往前走了不久就听了下来。 “下车吧。这里的路窄,马车过不去。”叔豪挑开了车帘说道。 靖波由五儿扶着下了马车,她环顾四周一片自然的美景。“这是什么地方?真教人心怡。”靖波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还是被眼前的这片风光吸引住了。 叔豪笑道:“这里是我的别苑哪!” “别苑?”靖波疑惑的看了看他。 “别问这么多了,跟我来。”叔豪引着主仆二人沿着小石子铺成的小路往村子的深处走去。一路上,经过的村民都热情的叫叔豪“孙少爷”,似乎叔豪经常在这里出入。 三人在一间白墙黑瓦的小院儿前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去,小院儿的院门上斑驳的黑漆预示着这座院落的年龄,但是檐下青灰的门牌上却用隶书写着“抱琴归”三个新字,好像是刚写上不久的。叔豪上前拍了拍门,不一会儿黑漆大门“吱”的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丫鬟走了出来,道:“公子,你来啦。”她看了一眼叔豪身后的靖波和五儿,没有说什么话,转身进了屋子。 叔豪笑盈盈的回头对靖波说道:“来啊,进来坐坐。” 从大门进来,眼前是一个四方形不怎么大的院子,左边种着各种花卉吐露着淡淡芬芳;右边是一张石桌和司张石凳,显然这里是供主人闲暇时小憩用的。院子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却有着宁静致远的气息,靖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你的别苑真是不错。”靖波不禁夸道。“这花开得真好,看来你用了不少心思。” 巧儿端上了刚沏好的茶,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个陌生人。叔豪抬头问道:“巧儿,小姐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小姐?”靖波猛地听到这个称呼便立刻凝视着叔豪,道:“什么小姐?” 巧儿为他们倒上了茶,说道:“姑娘说山上的茶花开得很好,半个时辰前带着琴一个人上山去了。”说着就把沏好的茶端给了叔豪。 “上山?一个人?”叔豪紧张起来,忙站起来道:“你怎么不跟着去呢?” “姑娘说了要一个人去,再说就在后院的山坡上。”说着就指向了小院儿的后山。 这时从后山悠悠传来一阵委婉的琴声,曲调宁静祥和充满了生命和希望的气息。小院儿里的人都静静的聆听起来。这是一曲《高山流水》,从眠玉弹奏的曲调中可以感受到她心灵上的宁和写意。叔豪微微一笑,从屋里取出了那支玉箫,合着眠玉的琴声吹奏起来。箫声与琴声的和鸣如同山泉般清澈,令听者心旷神怡。靖波听得出神,被一琴一箫所演奏出来的灵动曲调所折服,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聆听过如此动人心弦的曲调。转头看看叔豪,他脸上的笑容是从未见过的微笑,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就好像能穿透这层层隔阻看到远处那个抚琴的人一样。靖波不由得朝山坡望去,心道:那个抚琴的人是谁? 一曲终了,叔豪笑盈盈的放下了玉箫,然后对巧儿说道:“快去门口迎小姐吧。” “叔豪……是谁在抚琴?”靖波忍不住问道。 叔豪淡然一笑道:“是我心里的女神。” 靖波只感到脑袋“嗡”的一下,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女神?叔豪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那我……靖波顿时懵了,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找机会接近叔豪,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他心目中的那个人,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没表露,他的心早已有了归属。正当靖波兀自一人发懵的时候,只听得有人进来了。抬头望去,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姿袅娜、清雅脱俗的女子,她身穿一件鹅黄色的裙衫,手中抱着琴,缓缓朝这里走来。靖波定睛看去,她皮肤白皙、脸色红润,柳眉杏目、唇红齿白,曼妙的身姿衬着这秀丽的脸庞,难怪叔豪要称之为“女神”。 “人家好好的奏曲,你又来捣乱。”眠玉将琴交给了巧儿,然后就埋怨起叔豪来。 叔豪笑道:“我听你的音律越发有神髓了,所以忍不住与你合奏起来。”叔豪走过去伸出了手,握住了眠玉的玉手。“以后不要一个人上山,至少要带着巧儿啊。” “行了,我知道。”眠玉朝庭院里看来,见到了站立在院中的靖波,于是笑道:“咦?你带朋友来了吗?怎么不早说,让客人再此等候,多失礼!” 叔豪拉着眠玉的手走过来道:“来,我引见。”他看着眠玉道:“靖波,这位是眠玉姑娘。这座‘抱琴归’小院儿的女主人。”说着便朝眠玉温柔的一笑。 靖波怔怔的看着他们俩,他们眉宇之间的传情让人羡慕,眼前的这位天仙般的姑娘同叔豪的确很是般配,只是事出突然,靖波一下子似乎接受不了。 只听眠玉清脆的说道:“眠玉见过公子。” 突然,叔豪笑了起来。“哈哈~~眠玉,你错了。她不是什么公子,她是我恩师的千金,程靖波。” “什么?!”靖波心里一颤,立刻看着叔豪,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叔豪见靖波一脸凝重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的惊讶。于是柔声道:“靖波,你听我说。” “行了,孙叔豪!我不知道你今天带我来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让我见这位姑娘是有何用意!我更不知道孙季杰告诉了你什么!我只知道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靖波又羞又气,她怒视了一眼叔豪后就夺门而出。 “靖波!靖波!”叔豪立刻追了出去。 靖波的脚伤还没有好,快速的步伐令伤痛涌上心头。可是这肉体上的伤痛难以掩盖靖波此刻心灵上的痛楚。她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叔豪,也不理会受伤的脚踝,加快步伐往村口走去。 叔豪快步追上,终于在田边追上了她。“靖波,你给我点时间,我有话要跟你说。” 靖波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有了斑斑泪痕,她愁眉紧锁的回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你这么做无非是要我死心。你的目的达到了,还追出来干什么?” “我知道这么做会伤害到你,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我很清楚你的脾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不会相信的。”叔豪对此也颇有愧疚,他继续说道:“其实当季杰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后,我很吃惊。我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率真的女子,我对你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相反我对你的举动很是敬佩。” 靖波抬头看了看叔豪,他满脸真诚的看着自己,看来他的话的确是发自内心。 叔豪叹道:“当我知道你为我付出的时候,我真的有动容,但可惜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我和眠玉经历了很多才能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找到一席安宁之地,这是我向往的生活。今天我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在我身上花什么心思了,你要把感情放在爱你的人身上。” “爱我的人?”靖波“哼哼”冷笑道:“你不想我影响你目前的生活,当然要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这不是借口。”叔豪认真地说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靖波心中一颤,脑海中浮过一个人的身影。她低眉所思,似乎在仔细回忆着什么。 “这个人对你的情丝毫不亚于你对我的情义。他明明知道你钟情于我,还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帮你牵线。他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你身旁,就算不能为你做什么,也希望能守在你身边,尽自己的能力来保护你……”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靖波当然知道叔豪所指的人是谁。 可是叔豪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他为了让你高兴,不顾自己的旧患为你下水捕鱼,现在他还躺在床上,敷着药呢!可是他却告诉我,只要你高兴,这点点痛根本就不在乎!” “什么?季杰伤得很重吗?有没有什么大碍?”靖波听后紧张的望着叔豪问道:“请大夫了没有?这个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真是傻瓜!” 看到靖波如此为季杰紧张,叔豪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样?其实你对季杰是有感觉的。只是你一直生活在我的影子下,遮蔽了你内心的这段情。” “我……”靖波心情难平,思潮澎湃,根本就理不清楚当下的情况。但是她能肯定一点,她的确对季杰有所好感。 叔豪知道一时之间要让她接受这么多事实的确有些困难,于是轻轻的拍了拍靖波的肩膀道:“我看你需要时间想清楚,不如我先送你回府吧。” 靖波此刻已然没有了主意,只能服从的点了点头。叔豪扶着行动不便的靖波走到村口,上了马车后便朝城中去了。 蜡烛已经快烧到了尽头,烛光也越来越淡。窗下的靖波仍然对着那幅“悠然自得”发愣。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倾情于季杰了吗?想起和季杰过往的一幕幕,靖波不由得怦然心动,渐渐的一阵绯红涌上脸颊。她伸手抚过眼前的四个字,宣纸上渐渐浮现出季杰灿烂的笑容。现在想起来,似乎只有在自己高兴的时候,季杰才会露出这阳光般的笑容。靖波的嘴角不禁显露出一道微妙的弧度,喃喃的说道:“真是个傻瓜。” 而那一头的将军府里,季杰听了叔豪对今天的描述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顿时膝盖上的刺痛就刺向心头。他揉着膝盖,埋怨道:“三哥,你怎么能这样做?靖波会很伤心的!” “你心疼了?”叔豪一边为季杰推拿膝盖一边笑问道。 “哎呀!这下麻烦了。”季杰一脸焦虑的说道:“靖波一定很伤心,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他看了叔豪一眼,不禁又埋怨道:“你说要跟她说清楚,我就知道不妙!靖波是何等要强的人?就这么被你毫不留情的拒绝,一定又气又羞。” “咦?你怎么知道?”叔豪反而笑了,“她刚才的样子就是你所说的样子呢!” “你看,你看!这回可要了我的命喽!”季杰长叹一声就往床上一倒,把脸埋进枕头里,自语道:“以后想要见她一面就难喽!” 叔豪笑道:“傻小子,三哥既然这么做,自然考虑到了后果。” “那你还一意孤行!”季杰生气地坐了起来,看着叔豪说道。 “别担心,傻小子。”叔豪拍了拍季杰的肩膀道:“靖波虽然任性些,但还是个明理的姑娘。我看得出来,她对你的确动了情。也正是有了这个把握,我才这么做的。虽然一时间可能显得残忍了一些,但不久后等她想清楚了之后,就会感激我了。” 季杰满腹狐疑的看着叔豪,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求靖波能接受我,我只希望她不要恨我就是了。毕竟是我把她的秘密说出来的。” “恨你?”叔豪笑道:“我看不然。你没看到,当我说你为了她而旧患复发的时候,她那紧张的样子,连脸色都白了。” “啊?真的吗?你是说她关心我?”季杰激动的握住叔豪问道:“是这个意思吗?三哥,你可不要骗我啊!我已经有伤在身了,可受不起如此的大起大落啊!” “哈哈~~”叔豪笑道:“我不骗你,相信三哥。给靖波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想清楚。三哥有预感,你一定会得到佳人的芳心。” “是吗?”季杰脸上泛起一丝希望。他看着三哥信誓旦旦的样子,道:“那就借你吉言,若能如愿小弟一定拜谢三哥的玉成之恩!”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五十九章 国孝期满后宫大宴庆升平,斟酌再三初定仲雄伏惊变 这一日是国孝期满的日子,皇宫上下终于除去了一年的素服,换上了鲜艳的彩衣。一年没有歌舞升平的后宫这一日也奉皇后懿旨传来了京城著名的戏班子,要唱上一整天的戏。除了宫中的皇妃、皇子、公主外,皇后还特意邀请了一些皇亲国戚,当然其中少不了孙氏兄弟。 卓瑄为伯英选了一件她亲手缝制的青衫褂子,亲自为他穿戴起来。伯英喃喃自语道:“我真不想去听戏,只想在家里陪着你。” “这是皇后的恩旨,怎能不去?”卓瑄一边为伯英束上腰带一边说道:“孙家并非皇亲国戚,但是皇后明诏邀请,可见皇上对你们孙家的重视。” “你们孙家?”伯英笑道:“应该是我们孙家吧?” 卓瑄笑骂道:“你越来越不正经了。”说着已经为伯英穿戴好了衣装。 伯英拉着卓瑄的手道:“我去了,如无要事我尽早回来陪你。”他伸手抚过卓瑄的云鬓。 “嗯。”卓瑄温柔的点了点头。 伯英来到厅堂上,准备与父母兄弟一起进宫。他一亮相,就引来了兄弟们的调侃。 “咦?大哥今天真是与众不同啊!”季杰一见到伯英眼前便一亮。 叔豪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何止与众不同,简直是玉树临风呢!胜过潘安、宋玉!” 伯英被说得莫名其妙,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还不是和平常一样?” 仲雄笑道:“的确是跟平日一样,但是要看今朝是何人为你穿戴啊。” 伯英恍然大悟,他笑着对仲雄说道:“好啊,连你也来消遣我。”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仲雄指着叔豪和季杰道:“是他们告诉我的。” 伯英转向叔豪、季杰。叔豪笑道:“适才看到楚小姐亲自捧着崭新的衣衫进了你的书房,不是亲自为你穿戴,是什么?” “对啊,对啊!”季杰附和着说道:“我还知道这件衣衫是楚小姐亲手缝制的呢!” 叔豪绕着伯英走了一圈,道:“楚小姐把你装扮得如此潇洒,万一进了宫被哪家王爷郡主相中了怎么办?” “别胡说!”伯英忙说道。 仲雄看不过去,就道:“好啦,不要再逗大哥了。你们瞧他,脸都红了。” 这时,孙廷敬、林凤荷夫妇也整装走了出来。孙廷敬一出现,兄弟们马上收敛起玩笑,规规矩矩的侍立在旁。然后孙廷敬与夫人坐上马车,兄弟四人各自骑马往皇宫去了。 皇宫里难得的热闹让出席的每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孙氏一家先是拜见了皇帝皇后,然后林凤荷便与各王妃、诰命去了,孙廷敬也与前来的朝中同僚一起闲聊起来。孙氏兄弟在此有些陌生,显得很不自在。 这时皇后走了过来,四兄弟忙行礼。皇后笑道:“这里都是朝中的大臣与他们的夫人,难怪你们要无聊。”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御花园道:“你们去那里吧。那里都是些年轻人,可能不会那么闷。” 既然皇后这么说了,孙氏兄弟就算不乐意过去也要去了。花园里的确都是些年轻的公子小姐,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言忠,你们也来啦?”杨文广走了过来。 “仲容(杨文广的字),你这么早就过来啦?”伯英笑问道。 杨文广叹道:“其实我也不想来,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这些人里大多都是官学的学生,所以也有与孙氏兄弟有些交情的人。孙家四兄弟不一会儿就各自分开,与曾经的同窗闲聊去了。 叔豪正与朋友李之祥、黄应贤聊天,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咦?这不是孙三公子吗?” 回头一看,此人便是叔豪讨厌的吴王赵颢。在此场合,就算你再不喜欢这个人,也要表示出恭敬,毕竟他是皇子。于是叔豪极不情愿的作揖道:“孙叔豪见过小王爷。” 赵颢笑道:“三公子春风满面嘛!看来一定是有美润泽喽!” 叔豪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淡淡一笑道:“王爷真会开玩笑,孙某看王爷才是春光满面呢。不知王爷最近可有新宠?” 这里没有人知道赵颢出入风月场所的事情,叔豪这么说无非是要揭他的短。赵颢脸色立刻变了,他“哼哼”的笑了几声道:“本王哪里有三公子那么好的福分哪!” “皇兄,你在这儿啊?”突然寿康公主出现了。她走过来道:“母后正派人找你呢。” 赵颢瞟了叔豪一眼,道:“我去看看什么事。”然后就离开了。 叔豪对公主作揖道:“孙叔豪拜见公主殿下。” 公主笑道:“孙公子不必多礼。” 这时人群开始流动,伯英走过来道:“叔豪,开戏了。我们走吧。”他一抬头看见公主在眼前,忙行礼道:“不知公主殿下在此,未曾行礼。请公主殿下赎罪。” 伯英的突然出现已经打乱了公主的思绪,她娇柔的说道:“孙公子不必如此拘礼。”说着便偷偷朝伯英看去。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的他,让小公主少女的芳心没有规则的迅速跳动,脸上泛起一阵阵红晕。“春梅,我们去戏楼吧。”公主生怕再呆下去会失仪,便尽早要离去。 公主走后,叔豪便问道:“大哥,公主怎么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伯英笑道:“别管那么多,快叫上老二、老四去戏楼吧。” 偌大的戏台显示出了皇家的威仪,戏台前是三层楼高的观戏楼。皇帝皇后自然是坐在最高的御座上,而所有官员都按照品级官衔依次有律的入席。奇怪的是,皇后特意将孙氏兄弟的位子安排在二楼的侧面,从三楼正座斜望下去正好能看到他们。如此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公主就坐在皇后的身边,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四兄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随着一阵锣声,大戏开锣了。京城的名角悉数登场,引来阵阵叫好声。可能已经有一整年没有如此的欢庆盛典,在座的人们都显得极其兴奋。然而皇后身边的公主却无心戏台上的名角,她不时地垂目往二楼望去。 公主殿下暗自告诫自己,孙伯英已经有了婚约,她的目标应该集中在另外三位孙公子身上,从他们之中挑选一位来做未来的夫婿,但是她的目光却总是不能自主地落在孙伯英的身上。伯英的潜笑是如此迷人,看得小公主春心荡漾。忽然,伯英无意间朝三楼望去,正好与公主的眼神交织一起。伯英愣了一下,然后报以点头微笑。这一举动更让公主脸上泛起了红润,一双玉手彷徨的揉搓着衣角。 皇后也不时地看看孙家四兄弟,他们耳边细语、谈笑风生,可见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皇后虽然知道女儿心仪的人是孙伯英,但是她清楚要成全女儿的心愿不太可能,所以她的注意力就更多地落在了另外三位身上,而仲雄所表露出来的沉稳让皇后的印象深刻,渐渐的皇后便偏向于这个年轻人。 其实皇后与公主在楼上的眉宇注意,孙家兄弟也有所察觉。叔豪就憋不住了,他侧过身轻声对季杰说道:“你觉不觉得皇后娘娘在注意着我们哪?” 季杰洒脱的摇着自己的扇子道:“当然注意到了。还不止看了一次、两次呢。” “你也发现啦?”叔豪皱了皱眉头道:“她们干嘛呢?” 季杰转头看了看叔豪,轻声道:“三哥,你不会猜不到吧?皇后那是在给公主择婿呢。” “我当然知道。但是她们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叔豪抱怨道。他看了一眼神情笃悠的季杰,问道:“喂,既然你知道,你还这么笃定?难道你想做驸马不成?” 季杰合上扇子,道:“当然不是!我还要等靖波呢!”他笑嘻嘻的说道:“其实我只是作陪的,要担心的是三哥你哦!” “我?”叔豪追问道:“为什么是我?” 季杰说道:“大哥已经有了婚约,这连皇上都知道。二哥也得到了父亲御前的许诺,要将表姐许配与他。剩下的就只有我和你了。” “哼!那为什么不是你?”叔豪问道。 “所谓长幼有序,当然是先长后幼。”季杰笑呵呵的说道:“再者说三哥当日出战,也算是救过公主。我看哪,你的赢面最大了。” 被季杰这么一说,叔豪也心慌起来。他偷偷的朝楼上望去,心道:天哪!千万别在我身上打主意! 一折戏过后,皇帝皇后便暂时回避休息。在偏殿里,皇后就对英宗说道:“陛下,依我看,孙家的二公子孙仲雄挺好的。” “孙仲雄?”英宗饮了口茶,道:“孙卿家不是说过有意将他夫人的外甥女许配与他吗?” “那还没有正式定下婚约呢!”皇后说道:“现在与孙卿家谈谈,还来得及。” “这......不太好吧。”英宗感觉到有些不妥。 皇后坐到英宗身边,道:“陛下,你也想为女儿选个好夫婿吧。我看那孙仲雄气宇轩昂,而且将手下的军队治理的井井有条,是个将才。将来若是成为驸马,一定能为陛下解忧。” “嗯......”英宗细细想来,孙家除了长子伯英外,现下最能担当大任的就是次子孙仲雄了。若是能将他招为驸马,就再好不过了。但是要孙廷敬答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点英宗已经意识到。他想了想,道:“梓童,先不要操之过急,容朕想想。” “陛下,不能再拖延了。”皇后急切的说道:“万一孙廷敬为孙仲雄定下了亲事怎么办?” “这......”皇后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英宗有些为难,他问道:“可是你问过雪香的意思没有?女儿有没有说过她中意谁呢?”英宗希望女儿能看中其他两人,这样就好办多了。 没想到皇后一声长叹,道:“唉~~我们的女儿看上了最不可能的那个。” “嗯?女儿看上了孙伯英?”英宗听后也颇为吃惊。 皇后叹道:“不过雪香也知道不可能,她已经答应我,会在孙家另外三个儿子中选择。” 英宗在屋里踱了几步,道:“不如这样。朕不久就要向四川用兵,已经初步定下由孙仲雄出战。不如等孙仲雄班师回朝后,再做定论。一来可以看看孙仲雄到底是不是个将才,二来若他的确有才,也要有卓越的军功政绩才能配得上我们的女儿。只要他符合所有条件,朕一定会向孙卿家提,让他改变主意。” “嗯,这样也好。”皇后想了想也点头应允了。 这时,突然有太监急匆匆的来报,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润王爷落水了。” “什么?!快快带路!”皇帝皇后忙随着太监往御花园的湖边去了。“怎么会这样?” 太监边引路,边道:“适才润王爷出了戏楼,看到湖边有艘小舟,就独自泛舟。后来不慎将船桨落入湖中,王爷想去捞,一个不小心就落入了湖中。” “天哪!我的颜儿!”皇后急得头上都冒出了汗。润王赵颜只有十四岁,是皇后的幼子。 到了湖边,只见为了一群人,见皇帝来了就纷纷靠边让出了一条小道。皇帝走进一看,只见赵颜已经苏醒,正咳嗽着吐出腹中的积水。一个浑身衣衫浸湿的年轻人正在为赵颜推拿后背,助他调息。看来就是这个人下水救了赵颜,英宗一看,这人正是孙仲雄。 “快穿太医!”英宗慌忙吩咐道。他蹲下身子抱着赵颜道:“颜儿,你怎么样?” 仲雄答道:“陛下,小王爷已经将积水吐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时太医也来了,在给赵颜把过脉后也说了同样的话。英宗这才松了口气,命人将润王抱回宫去,皇后也随着一起去了。英宗笑着对仲雄说道:“这次多亏你救了皇儿,朕一定要重赏!看你衣衫尽湿,快先去换件衣服吧。” “是,陛下。”仲雄湿漉漉的衣衫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于是就先将外面的一件小褂脱去了。这时他脖子里佩带的那块和田白玉就露了出来。 英宗忽一眼看到仲雄脖子里的那块白玉,顿时心中便是一惊。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六十章 夜静有思英宗追忆当年情,田园闲趣叔豪尽享平淡福 夜幕降临,皇宫中打更的打响了三更天的信号。英宗今晚没有让妃嫔侍寝,连晚膳都没有用就一个人呆在寝宫里,似有心事。书案上的奏章整齐的摆放着,一本都没有动过,此时英宗脑海中正浮现出二十年前的一幕幕回忆,这些片断应早已被他忘却,然而就在他看到仲雄胸口那块白玉的那一刻起,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断渐渐的连接在一起,组成了那一段已然让英宗忘却了的记忆。 那个时候的英宗皇帝还是一名寄居在皇宫中的养子,当时由于仁宗皇帝赵祯膝下无子,便将当时还是濮安懿王赵允让的第十三子年仅三岁的赵宗实接入宫中抚养,在这段日子里少年英宗一直是接受着皇室正统的教育,他完全是为了接替皇位而入宫的。可是在赵宗实十六岁的时候,仁宗的几位妃嫔先后生下了四位皇子,仁宗认为后继有人便将养子赵宗实送回了濮安懿王赵允让那里。那段日子可能是英宗一生中最为灰暗的日子,由于自小离家,自家兄弟对他都很陌生,就连父母对他也像客人一般客气,一点都感觉不到家庭的温暖。这让年仅十六岁的赵宗实很是郁闷,于是终日无所事事,经常流连于一些茶楼酒肆中,也无人来管他。 想起这段回忆,英宗不由得长嘘一声。他站了起来,背着手缓步在偌大的殿堂中踱着步。那时他身边有一个服侍他的侍女,名唤月嫦,至于姓什么他已经模模糊糊不记得了。她是生父赵允让派来专门服侍他的,此女与赵宗实同岁,性格温顺,在当时倒是唯一一个能与他说说话、聊聊天的人。渐渐的,赵宗实便不把她当作仆人,而将她视为了朋友。在赵宗实十八岁的时候,他得了伤寒,情况很严重。当时他的父亲只是替他请了大夫,并未表示出为人父的关怀。而日夜衣不解带侍奉在左右的,就是这个名叫月嫦的侍女。终于,赵宗实渐渐恢复了健康,可能是出于感激亦或者是在这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所积累下来的感情,赵宗实开始喜欢上了这个侍女...... 这时英宗又想起了仲雄胸前的那块白玉。他清楚地记得,那块玉是他在皇宫时仁宗皇帝所赐,他很喜欢这块刻有兔子的白玉,所以在离开皇宫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的他唯独带走了这块白玉。就在他与那个名叫月嫦的侍女打得火热的时候,就在他渐渐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暖的时候,一道诏书从京城送到了濮安。原来仁宗先后得的四位皇子在几年间都陆续夭折,现在仁宗要再将赵宗实接入宫去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并且还赐了婚,将当时仁宗曹皇后的外甥女高氏指与赵宗实为妻。突如其来的巨变将赵宗实的人生再一次改写,他在喜悦的同时也对身边这个默默无闻的月嫦表示出了难舍。就在他离开濮安的前一天晚上,他将最喜欢的白玉送给了月嫦,并且答应她等与高氏成亲一年后就会派人来接她进宫。但是一年之后,英宗派人去濮安的时候,王府的人告知月嫦已经死了。为此,当时的英宗还伤心了多日。 原本这段回忆会随着月嫦的去世而尘封,但是当他再次看到那块白玉的时候,这段过往又重新开启。英宗走到窗边,抬头看着那轮明月,脑海中月嫦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并浮现在朗朗的夜空中。说起来,孙仲雄的样貌与月嫦倒还真有几分相似,莫非他和月嫦有某种关系?英宗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但是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可能,孙仲雄是孙廷敬的儿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怎么可能与月嫦有什么瓜葛呢?可是若没有瓜葛,那他送给月嫦的白玉又怎会出现在孙仲雄的身上?难道孙仲雄不是孙廷敬的亲生儿子?想到这里,英宗突然精神起来。他忙高声唤来贴身的内侍,命他速去密查孙廷敬与孙仲雄的关系。 英宗吩咐下去之后,便想到万一世上真的那么巧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白玉呢?忽然,他记起来,当时为了表示自己对月嫦的情义,他还亲自在白玉的背后刻上了一个“嫦”字。如果孙仲雄身上的那块玉也有这个字,那就表示这块白玉就是当年他送给月嫦的玉。这个时候,天空中已经迎来了朝霞,英宗便让人服侍换上了朝服,准备天明时分的早朝。 早朝的时候,英宗没有心思听朝臣的奏答,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孙廷敬。左看右看孙廷敬的模样和儿子孙仲雄总没有其他三个儿子那么相像,仔细想想孙仲雄与他的三个兄弟也不是很像。英宗心事重重,早早的就退了早朝,他命人传召孙仲雄入宫觐见。 仲雄刚要出门去郊外的军营,还没踏出门口就被前来传旨的太监截住了,仲雄忙跟着太监进了皇宫。 仲雄在御书房叩见英宗,还没等他跪下行礼,英宗就迎了上来道:“仲雄,你来啦?” “孙仲雄叩见陛下。”仲雄还是恭敬的行了礼。 英宗上下仔细的打量着仲雄,越看越觉得他眉宇间透着当年月嫦的模样。“来人,给孙爱卿看座。” “谢陛下赐座。”仲雄叩谢皇恩后就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英宗笑道:“仲雄,昨日多亏了你,朕的皇儿才没事。” “臣也是刚好看到,无论换作何人都会这么做的。。”仲雄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英宗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道:“仲雄,你一年来为朝廷治军,颇有成就,朕甚感欣慰。不过军营里毕竟艰苦,不如朕将你调入宫中任职如何?”英宗不知为何,突然心疼起仲雄来。 “陛下,微臣是将门之子,驻军守营乃是分内之事。更何况臣乐在于此,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仲雄奏答道。 “啊......是吗?”英宗的一片好意被仲雄婉言谢绝了,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道:“近日云南进贡了一批做工精细的玉器,为了答谢昨日你救了润王,朕就赐你一件。”说着就示意太监将玉取来。不一会儿,太监就捧着一个银盘,走了过来。 银盘中所盛的都是玉佩,英宗走下丹陛来到仲雄身边,道:“来,你看看喜欢哪一块?” 仲雄看了看盘中的玉佩,拱手说道:“多谢陛下美意,微臣实在不敢受此宝玉。” “爱卿不必客气,不瞒爱卿,这还是皇后的意思呢!”皇帝笑着说道。 皇帝一再言谢,仲雄也不好再推辞,于是随意拿了一块翠绿的玉,道:“就这块吧。” “这块?”皇帝看了看道:“嗯,不错。不如爱卿将此玉戴上,让朕瞧瞧。” “这......”仲雄心中纳闷起来,但皇帝既然这么说了就只好照做。于是他将脖子里自己的那块白玉退了下来搁在一边,然后将翠玉戴上。 英宗见仲雄退下了自己的白玉,立刻将此玉拿了过来。反过来一看,果然背面镌刻着一个“嫦”字。英宗怔怔的看着这个字,手不由得发抖。没错,就是它!月嫦,这是月嫦的玉。 仲雄见英宗拿着自己的玉直发愣,便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啊?”英宗抬头看着仲雄,突然有一种亲切感。“嗯......你这块玉不错,是上等的和田玉。”英宗忙用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荡,“这是谁给你?”英宗急切的探问起仲雄来。 “这是家母赠与微臣的。”仲雄回答道。 “你母亲?”英宗追问道:“谁是你母亲?” 仲雄一愣,不明白皇帝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有些尴尬的一笑,道:“陛下,微臣的母亲是镇威将军的妻子,林凤荷。” 英宗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于是马上恢复了镇静。“你瞧朕,真是老了。”英宗将白玉还给了仲雄,道:“还是令寿堂的白玉更衬你啊!”他指着仲雄脖子里那块新的翠玉说道:“这翠玉就赐给你了。小小意思,就当作是昨日的酬谢吧。” “微臣谢陛下赏赐!”仲雄跪地谢恩后便退了出来。一出门口就退下了脖劲中的翠玉,将白玉重新佩带上。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现在虽然能肯定这块玉佩就是当年赠与月嫦的那块,但是英宗还是不敢贸然的将仲雄和月嫦做出任何联系。他只希望派出去的密探能尽快有消息,在此之前皇帝也不愿意冒失的问孙廷敬任何关于仲雄的事情。 且不说英宗那边厢为了白玉重现而心事重重,这边厢的孙家却是空前的门庭若市。要说朝廷就是个世态炎凉的地方,在朝的大臣都看得出皇帝想要在孙家的四子中择一人当驸马,于是前来拜访拉关系的人越来越多。孙廷敬向来不喜欢这种应酬,现在还都闹到了家里,于是干脆就闭门谢客。而孙家的四位公子,除了伯英也都成了朝中大臣子嗣们竞相邀请的座上宾。他们知道孙伯英已经有了婚约,被选为驸马的机会比另外三位要小,所以他们也无心将精力放在他身上,这反而让伯英乐得清闲,整日里闲来无事就与卓瑄一起出游,再加上国丧后各行业的复苏,京城里好不热闹。短短数日,伯英与卓瑄就已经逛遍了京城所有的热闹之地。这一日,他们刚去了庙会,累了就找了家茶楼歇脚。 伯英为卓瑄倒上清茶,道:“时候还早,还想去哪里啊?” 卓瑄小口喝了口茶,道:“这些天我们都已经将京城逛遍了,却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说着就开始想起来。突然,卓瑄眼睛一亮,道:“伯英,我们去看看眠玉姑娘如何?” “嗯?去看眠玉?”伯英有些犯难,因为他知道要尽量避免让人知道眠玉的下落,所以虽然眠玉的现下所居住的房子是他派人找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过。 “我好像听眠玉弹琴啊!”卓瑄神往的说道:“那日我听到一次后,那琴声就一直在我耳边回荡。现在真想立刻听到呢!”她看着伯英道:“伯英,你说呢?” 既然卓瑄这么有兴致,伯英自然不会拗她的意。心道:只要路上小心谨慎些就是了。于是点头道:“好吧,我们喝完茶就去。” 伯英为了安全起见,回府套了马车没有带任何随从,自己亲自赶车往城外去了。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到了眠玉所居住的小山村,到了村口他们就下车步行。路边的田园让卓瑄体会到了自然的惬意,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这山坳中的一片风光。 突然,伯英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指着路边一小块田地,道:“你看,那不是叔豪吗?” 顺着伯英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短打、挽起袖子撩起裤管、光着脚丫子的青年男子正弯着腰为田里长势旺盛的庄稼除草。伯英不说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一身农夫打扮的人就是叔豪。卓瑄不由得笑道:“啊呀!怎么叔豪这副打扮啊?还真看不出来呢!” 只见叔豪直起腰来,趟着脚下泥泞的土地走到田埂边。一位清秀的姑娘正坐在田埂上,她从瓦罐里倒上一碗清水递给叔豪,又从衣袖中拿出手绢,面带微笑的为叔豪擦拭去脸上的汗水。若说这位衣着朴素的农家女就是不久前名扬京城的眠玉,一时间还真难以让人相信。 “你看他们,真太幸福了。”卓瑄羡慕的赞道。 伯英看着她笑道:“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这样啊!”然后他便向叔豪挥手道:“三弟!” 叔豪回头一看,只见伯英和卓瑄正朝着里走来。于是便跳上了田埂,迎着伯英去了。“大哥,你怎么来啦?”叔豪和伯英一碰面就问道。 “怎么?我不能来吗?”伯英朝叔豪满是泥土的脚丫子看去,道:“难道你怕我看到你这个样子不成?” 正说着,眠玉提着瓦罐走了过来,柔声说道:“大公子,卓瑄姐。” 卓瑄忙上前拉住眠玉的手道:“眠玉,你这个打扮,我还真认不出了呢!你知道吗?刚才你跟叔豪在田埂边的那副情景,真是羡煞旁人了呢!” 卓瑄的话让眠玉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叔豪笑道:“我们进屋说话吧。”说着便扛起一旁的锄头,引着伯英往他的“抱琴归”去了。 伯英与叔豪走在前面,他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个本事?还种起地来啦?” “眠玉说这块地荒着也浪费了,不如自己种些果蔬,也不会浪费了这片肥土。”叔豪道。 “今早小秦相公来请你去饮酒,我还以为你去了。没成想你却在这里当起农夫来了。” 叔豪摇了摇头道:“那些应酬我能推则推,但是也正好为我来此打了掩护。”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姑娘,笑道:“我这些天来这里的时日多了,也觉得对她有些补偿。” 伯英看到叔豪这般满足的模样,心中羡慕。“看你们现在的光景,真是幸福美满。就像小两口一样,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若有一日我与卓瑄也能如此就好了。” 叔豪叹道:“我才羡慕你们呢。你俩两情相悦又有婚约在身,幸福对于你们来说近在咫尺。唉~~我和眠玉就......”他顿了顿道:“只希望不是什么水中月,镜中花就是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六十一章 :精诚所至季杰终能如愿偿,风平浪静不觉巨澜将来袭 “抱琴归”里,四个年轻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巧儿将后院果树上新摘下的果子洗净端上,并沏上了新茶。 “嗯,这果子真是甜!”卓瑄吃了一口果子便称赞道。 叔豪颇为自豪地说道:“这果树原先已快枯死了,是我和眠玉悉心照料才又开花结果的。” “眠玉,你的琴声真是动人心弦。”卓瑄赞道:“我也学过琴艺,但就是弹奏不出你的神韵。你能不能教教我呢?” 眠玉笑道:“当然可以啦!” 叔豪笑着说道:“每天在衙门烦躁一天后,静静的听上一段曲子,真的能舒缓身心呢!”他转向伯英道:“大哥,看来楚小姐学琴也是为了你哦。”他冲着卓瑄说道:“是不是啊?” 卓瑄脸上一红,笑道:“不同你们说笑了,我同眠玉学琴去。”说着就拉着眠玉的手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了兄弟二人,伯英见眠玉走开了,才说道:“老三,你们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难道你们一辈子就这个样子?将来你总要成亲的,难道你要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才全盘托出吗?” 一提起这个事情叔豪就头痛,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迫在眉睫,但是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时机来向父母开口。他摇头深叹道:“大哥,你以为我不想说清楚吗?看到眠玉要偷偷摸摸的生活在这里,我也心疼啊!但是要怎么说,在什么时候说,这都是问题!” 伯英也知道叔豪的为难,他想了想,道:“不如你先同娘说吧。” “娘?”叔豪看着伯英,道:“娘会答应吗?” 伯英没有把握的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但若娘能点头答应,爹那里就容易多了。” “嗯。”叔豪觉得有理,但是要跟母亲言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要好好的筹划一下。 大学士府中,程靖波缓步走在花园的小径,一脸愁容无精打采的。自从那一日她从叔豪口中得知了季杰对自己的情意后,她便烦躁到现在。奇怪的是现在每天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季杰的笑容,挥之不去。靖波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傻小子。 五儿拿着团扇走了过来,道:“小姐,您忘了拿扇子了。”她将扇子交在靖波手中,道:“小姐,这里太阳晒,不如到亭子里坐坐吧。” 靖波一言不发,顺从的和五儿来到了凉亭。这个地方就是她和季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想起那时季杰的样子,靖波不由得笑了。当时季杰在叔豪身边显得特别文弱,他没有叔豪的英气,但是却透着一股子灵气。 “小姐,这几日你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五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靖波无精打采的回答了一句。 “小姐,您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去通知孙少爷,让他准备教您武功吧。”五儿提议道。 “孙少爷?哪个孙少爷?” “当然是孙三少爷啦!”五儿回道。 靖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说着就站起身来道:“我们回去吧。”回到闺房,靖波又开始对这季杰写的那几个字发起呆来。 这时程端彦听说妹妹近日心情不佳所以特地来看她,一进门就看到妹妹坐在书桌前发呆,于是走过来一看,便笑道:“咦?是季杰的字啊。你不是已经收起来很久了吗?” 靖波不知道哥哥已经站在身后,乍听到还吓了一跳。她嗔道:“三哥,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吓死我了。” “我已经敲了门啦!”程端彦一脸无辜的说道:“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出神,没听见。”他笑了笑道:“哦,不是想事情,应该是在想某个人吧。” 靖波瞪了他一眼,道:“讨厌!我不理你!” 程端彦笑了笑,道:“唉~~我还真是可怜,在衙门里要对着一个神游太虚的傻小子,在家里还要对着一个云里雾里的傻丫头。” “什么神游太虚的傻小子?三少爷,您是在说谁呢?”五儿端上茶来,故意问道。 程端彦看了看妹妹那欲问还羞的样子,便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孙季杰那傻小子。他呀!每天就托着腮,呆呆的看着那个云南金创药的瓶子,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眉不展,就像痴了一样。”说着他便朝妹妹看去,只见她脸上一阵绯红。 “啊呀!孙少爷怎么和我家小姐一样呢?”五儿故作惊讶说道:“我们小姐也是对着这幅字,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 “五儿,你越来越多嘴了。”靖波说道:“还不去拿点心来给三哥。” “哦。”五儿噘着嘴去了。 程端彦走到妹妹身边,认真地说道:“小妹,你对季杰动了心吗?” 靖波抬头看了看哥哥,道:“三哥,你怎么问得这么直接?” “哈哈~~”程端彦笑道:“三哥虽然是读书人,但并不迂腐啊。孙季杰也是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如此男儿,妹妹为之心动也是平常之事。再者说,我妹妹清新脱俗、乖巧可人,那孙季杰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更是情理之中的事。” 靖波被哥哥说得心乱如麻,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心情复杂的她不断的揉搓着手中的丝绢。 程端彦笑道:“好啦,哥哥不多说了,有些事情还要你自己作出决定。不过哥哥可以先告诉你,我们爹爹对孙季杰这个年轻人可是赞不绝口呢!”说着便拍了拍靖波的肩膀,道:“我还有事,要回衙门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那个神游太虚的傻小子啊?” 靖波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会儿。”说着便拿起笔来很快的写了封信,然后放进信笺交给哥哥道:“你把这个给他吧。” 程端彦掂了掂信,笑道:“呵呵~~看来这就是治那小子‘神游症’的灵丹妙药了。” 回到衙门,不出程端彦所料,远远的就看见季杰一手托腮,斜着脑袋痴痴的望着桌上的那空药瓶。就连程端彦进门都不知道。程端彦走到他跟前,敲了敲桌子道:“喂,从天上回来了没有啊?难道嫦娥还留你吃饭不成?” 季杰抬头一看,忙坐直了身子,道:“对不起,我又走神了。” 程端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你的魂儿压根儿就没在这儿过。” 程端彦是季杰的上司,他这么说季杰还以为在责怪他,于是忙起身作揖道:“下官知罪。” “喏......”程端彦把信拿了出来道:“治你的药来了。” “嗯?”季杰疑惑的看了看程端彦,一时间没敢伸手去接。 程端彦知道刚才把这个年轻人吓到了,于是笑道:“快拿着吧,傻小子。看了就知道了。” 季杰接过信来,一脸疑惑的拆开信笺,展开信纸。然后就看到他那拧着的眉随着字里行间渐渐舒展开来,最后竟然眉开眼笑起来。 “哈哈~~,看来我妹妹能做神医了。一封信就能把你治好。”程端彦笑道。 季杰看了看程端彦,有些脸红。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人,我......我想......” “告假是吧?”程端彦已经料到了,于是笑道:“行了,去吧。” “多谢大人!”季杰深深的作了个揖后,就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京郊午后的湖面上泛着点点金光,一个策马少年正朝着里赶来。只见湖边伫立着一位佳人,正面朝湖面缓步而行。少年下马走近,轻声唤道:“靖波。” 那佳人转过身来,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更显娇美。她略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的少年,微笑着递上手中的丝绢,柔声道:“看你一头的汗,快擦擦吧。” 季杰接过丝绢,只觉着丝绢上散发着淡淡的女儿香,让人陶醉。他都不舍得用这丝绢来擦汗,于是他伸手用自己的箭袖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看惯了靖波身着男装的样子,今天看到她女装的模样,季杰不由得赞道:“靖波,你穿女儿装......真漂亮。” 只见靖波脸上一红,道:“那你就是说我以往穿男装就不漂亮了?” “不!不是的!”季杰忙摇头道:“你穿男装也很好看。” 靖波微微一笑道:“听你三哥说你的旧伤复发,好些了没?” “没什么大碍了。”季杰挠了挠头道:“那日......那日我三哥跟你说了些关于我的话?” “嗯。”靖波点了点头道:“说了很多。” “呃......”季杰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的......”他不由得看了靖波一眼,鼓起勇气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等,等你给我的回复。可是我等了许久都没有音讯,我......”这是季杰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心迹,紧张的心情让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只见靖波冲他微微一笑,道:“你这傻瓜,既然有旧患为什么不早说?害得人家担心。”她羞怯的望了一眼季杰,然后又将眼神移了开去,道:“以后有什么事可要老实跟我说。” “哦。”季杰老实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明白靖波的言下之意。他还在等待靖波的回复,于是问道:“靖波,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靖波一听就知道他没有明白刚才那句话的话中意,难道要她一个女孩子亲口对他说“我喜欢你”吗?又气又羞的靖波一噘嘴,嗔怒道:“孙季杰!枉我父兄都夸你聪明能干,没想到竟是个愣小子!”说着便一跺脚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季杰被骂得莫名其妙,他皱着眉头挠了挠头,再细细体会一下刚才靖波所说的话,这才明白过来。他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啊!我明白了!”眼看着靖波背对着自己,似乎还在生气,于是他走过去,伸手拉着靖波的玉手道:“靖波,对着你,我的智慧和灵气都化为了乌有。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只要你不嫌弃我傻,我一定会好好的爱护你一生一世!”说着就将靖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靖波红着脸望着他,心道:这傻小子,说起情话来也真让人感动呢!她微笑着喃喃细语道:“那你以后可要学着聪明些哦。” “一定!”季杰顺势将靖波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这个场景似是熟悉,季杰不止一次的在梦中重复着这温馨的一幕,但是没想到此时此刻真的会成为现实。这来之不易的结果,让季杰的眼眶湿润了,什么叫做梦想成真,季杰可真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欢悦。 再说杭州这里,曹立勋应楚剑焘的邀到了一间妓院,但楚剑焘还没有到,于是他就先在雅间里喝起酒来。不一会儿,就见楚剑焘急冲冲的跑来,一进门就嚷道:“糟了!曹兄!这回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了!” 曹立勋放下酒杯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楚剑焘用力捶了一下桌子道:“都是我不好!没有见好就收!”他自己倒上一杯酒,仰头喝尽后说道:“昨日在赌坊你走了以后,我一开始还赢了几局,可是到后来我就连连输局,把先前赢的都输了,还......还问他们借钱翻本,可是还是输了个精光!” “什么?你问赌坊的人借钱了?”曹立勋忙关切的问道:“借了多少?” 楚剑焘摇了摇头,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两万两。” “什么?两万两?你疯啦!”曹立勋惊呼道。 “当时赌红了眼,只想着翻本!不知不觉就......”楚剑焘拉着曹立勋的手道;“曹兄,你可要帮帮我啊!如果让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你先借我点钱吧。” “啊呀,我这次来杭州也没带这么多银两啊!”曹立勋为难的说道。 “那......那怎么办呢?如果到期不还钱,他们一定会闹到家里来的!到时候我死定了!”楚剑焘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这时曹立勋说道:“剑焘,你不是掌管着朝廷下放给你们军营的银两吗?不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 :好事将近伯英卓瑄谐连理,听闻真相仲雄疑为龙子裔 “你的意思是......”楚剑焘看着曹立勋,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挪用军需这可是大罪啊!如果让我爹知道了......” “那你到哪儿去弄钱呢?”曹立勋问道:“除了这个办法,你没有其它选择了。” “我......”楚剑焘不断的揉搓着双手,那份焦躁显而易见。 曹立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那些兵丁前来投军无非就是为了三餐温饱,至于吃什么穿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在采货的时候动动脑子,很快就能填补上这个亏空。” 楚剑焘抬眼望着曹立勋道:“曹兄,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傻小子。只要你选择价钱便宜的供货,再以高价入帐,那么其中的差额不就能填上你两万两的亏空了吗?”曹立勋坐到他身边,详细地跟他解释了一番。 楚剑焘听了连连点头,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曹兄,这事万一被我爹知道了......” “傻瓜,你就不能做的隐秘些?不让他知道吗?”曹立勋说道:“近日新派去管理司库的人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帮你的。你放心吧,只要补上这个空儿,你就收手。到时候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嗯......”楚剑焘终于点头道:“好吧,只能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了。” 曹立勋拍了拍楚剑焘道:“我还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我会帮你的。” 楚剑焘握着曹立勋的手,感激地说道:“曹兄,真是要多谢你了!” 京城这边,孙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忽然孙廷敬放下了碗筷,道:“伯英啊,我同你娘已经商量过了。现在国丧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也是时候办一些没有办的事了。” 伯英一听就知道是在说他和卓瑄的婚事,心中暗笑的他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他看了看卓瑄,有些羞涩的说道:“爹,你是说......” 林凤荷笑道:“你这孩子,都已经猜到了还问!当然是你和卓瑄的婚事啦!”说着就转头朝卓瑄看去,只见她面泛红晕的低下了头。“你们早该成亲了,若不是国丧我看哪我早就抱上孙子了。”林凤荷一脸微笑的说道:“我已经去观音庙问过了,两个月后的初十是好日子,所以我跟你爹就想在那天为你们完婚,而且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时间充裕。你是孙家的长子,这婚事一定要办的体体面面!” 伯英从心里笑了出来,他憨憨的笑道:“那一切都听爹娘的安排。” 林凤荷握着卓瑄的手,道:“卓瑄,你的意思呢?” 卓瑄早已满脸通红,她低着头轻声道:“一切听老爷夫人的。” 一旁的想容笑道:“还老爷夫人呢?要改口叫公公婆婆了!是吧?姨妈?” “是啊,是啊!”林凤荷笑道:“我等了很久呢!” 仲雄笑道:“那可真要恭喜大哥了!就快要做新郎倌儿了!” “是啊!我看大哥盼了很久了!”叔豪笑道:“你看大哥笑的样子,就像吃了蜜一样呢!” “老三,你又打趣我?”伯英被兄弟们说得脸上一阵阵的红。 季杰笑道:“我们可要想想送什么贺礼啦!大哥成亲,这份礼可不能马虎。” 叔豪拍着季杰的肩膀道:“还用想吗?你没听娘说她想抱孙子吗?当然是去观音庙求坐送子观音来啦!保佑大哥大嫂三年抱俩!” “好啦,不要胡闹了。”孙廷敬发话了,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他对伯英说道:“伯英,筹备婚礼的事情你娘会安排,但是到时候你可要亲自去杭州接你未来岳父岳母过来。” “是!孩儿知道。”伯英点头应道。 饭后,伯英在书房里越想越开心,于是走了出来想去找卓瑄聊天,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走到花园的时候,却看见卓瑄独自坐在亭中,于是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夜里起风小心着凉啊。”伯英脱下了褂子给卓瑄披上。 卓瑄对他微微一笑,道:“突然好想看星星,所以就出来了。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啊。” “嗯,好啊。”伯英握着卓瑄的手坐了下来。看着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伯英说道:“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你看星星,好不好?” 卓瑄看着他,笑道:“好啊。” 伯英搂紧卓瑄,在她细语道:“我盼了一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你不知道,刚才我听到爹说要让我们成婚的时候,我差点就笑出来了。” “扑哧”一声,卓瑄笑了。“我当然看到了。我还看得出来,你忍得很辛苦呢!” 伯英伸手捏了一下卓瑄的鼻子道:“你还笑我?你不也是欲喜还羞?” 卓瑄靠在伯英的肩头,突然问道:“伯英,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啦!”伯英笑道:“小傻瓜,你以为是在做梦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卓瑄说道:“一开始当听到我爹说已经为我订了亲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将来的丈夫会是一个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好怕好怕。”说着卓瑄抬头深深的望着伯英,微笑道:“但是上天真的很厚爱我,它把你带到了我身边。当你第一天踏进我家的时候,我就在阁楼上看着你。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的担心都是错的。你孙伯英,就是我未来的夫婿,你一定会疼我爱我。” 伯英听着卓瑄的话,不由得感动起来。他握紧卓瑄的手,在她的发间亲吻了一下,道:“没错,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疼你爱你一生一世!”说着就将卓瑄深深的拥入怀中。 不远处,想容的房里亮着通明的灯火,想容把仲雄找来商量要送什么礼物给伯英和卓瑄。想容有些羡慕的说道:“看到大表哥和楚小姐就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真替他们开心!” 仲雄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他还在想军营里的事情,于是有些敷衍的“嗯”了一声。 想容一噘嘴,推了他一下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啊?”仲雄被她一推便回了神儿,忙道:“有啊!我有听你说话。” “哼!看你的样子,一定又在想你些士兵的事情了。”想容有些生气的说道。 仲雄一看不妙,便忙过来哄道:“不要生气啦!我不想就是了。我现在就竖起耳朵,仔细听你说话,好不好?” 想容噘着嘴道:“算了。那你想过送什么贺礼给大哥和楚小姐了吗?” “你也知道我对这个没什么主意,一切都由你作主吧。”仲雄说道。 见到仲雄对自己的话爱理不理的,想容便生气了。她将仲雄一把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就往门口推。“你走吧!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仲雄握着她的手,笑道:“别生气,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有什么话?快说!”想容嗔怒道。 仲雄笑呵呵的说道:“我是说,无论你买什么礼物,记得在礼单上一定要写明,是‘孙仲雄、花想容敬上’,知道吗?” “为什么?” “傻丫头,连这个都不明白?”仲雄笑着看着想容。 想容细细一想,仲雄的意思就是他们联名送礼,就等于宣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容明白过来后,红着脸道:“谁要跟你联名送礼啦?” “怎么?你不想吗?”仲雄道:“我可想好了,等大哥成亲后,我就同爹娘说明,让他们也为我们主婚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很愿意哦?” “谁说的?”想容脱口而出。接着就羞红了脸,嗔道:“好你个孙仲雄!总来消遣我!我不理你了!”说着就把仲雄往外推。 仲雄一把抱住了她,将想容紧紧地锁在怀里。想容顿时便没了主意,完全瘫软下来。仲雄先是脉脉的看着她,然后说道:“想容,我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等我带兵从四川奏凯归来后,我便向爹娘提亲。” 想容低眉垂目,细声道:“为什么要等你打仗回来呢?” “我一定要先建功立业,然后才有资格迎娶你做我的妻子。”仲雄说道:“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你花想容的丈夫是个有所成就的青年才俊!” 想容搂着仲雄的脖子,道:“傻瓜,就算你是个执戟郎,我也不介意。”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告慰你的父母,我要让他们放心的把你交付给我,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仲雄抱着想容说道。 想容在仲雄的脸颊边亲吻了一下,道:“嗯,那我就等你凯旋回来。” 再说英宗,这一日他所派去的密探回来了,英宗急匆匆地召见了他。终于,在密探的口中,他得知了原来孙仲雄真的不是孙廷敬的亲生子,而是他抱养的孩子。这是那个密探从原来孙廷敬驻守的边疆那里打探回来的消息,他还说孙仲雄的母亲在生下他三天后就去世了,但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却没有人知道。英宗越来越怀疑孙仲雄与侍女月嫦的关系,于是他马上修书一封,命人将正在京中述职的歧国公赵宗朴秘密召见入宫。这赵宗朴是濮阳懿王赵允让的次子,英宗的次兄。 很快,赵宗朴就被召入宫中。英宗将他带到了寝宫,屏退了所有侍从。他拉着赵宗朴的手,道:“王兄,朕有一事要细问王兄,望王兄能如实相告。” 赵宗朴拜道:“臣若所知,定然据实相告。” 英宗问道:“当年朕曾经回到濮阳懿王府居住过一段日子,那时有一个侍女名叫月嫦的,王兄可曾记得?” “月嫦?”赵宗朴想了想道:“臣还记得这个侍女,当时她被派去服侍陛下。陛下回京之后不久,她就死了。” 英宗看着赵宗朴道:“王兄,朕再问你一遍,她真的是死了吗?” “这......”赵宗朴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时隔多年,臣已经记不清了。” “王兄,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朕。”英宗瞪着眼睛望着赵宗朴。 赵宗朴慌忙跪下道:“陛下恕罪!此事臣也是后来听闻而来,并不详尽。” “你知道什么就说!”英宗吩咐道。 “是!”赵宗朴说道:“臣只知道,陛下回京后不多久,那名叫月嫦的女子便被王府查出怀有身孕。当时父王便以淫乱之最逼问她,命她供出所怀孩儿的生父。那女子说......” “说什么?”英宗追问道。 “那女子说腹中孩儿乃是陛下的骨血。”赵宗朴回答道。 英宗一听,便瘫坐在龙椅上。原来当日月嫦真的怀了他的孩儿,他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朕?” 赵宗朴回答道:“陛下当时刚大婚不久,父王说若将此事上报可能会影响陛下的太子之位。所以......所以父王就将那女子逐出了王府,还命人将她押送去边疆。当陛下一年后回来询问时,便称此人已经病逝。” “行了,行了。”英宗已经没有精力听下去,他只觉得头涨得厉害,一阵阵的痛。“你下去吧。不过你记住,今日朕召见你的事情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休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臣遵旨!”赵宗朴胆战心惊的退了下来。 这回英宗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那孙仲雄就是他与月嫦的孩儿。只要再得到孙廷敬的证实,他就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了。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向孙廷敬开口。 这时,小太监来报:“启禀陛下,夏国使节吴宗求见。” 英宗此时正为了那段往事头痛,根本没有精力去接见使节。于是他说道:“朕累了,让吴王代朕接见夏国使节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 :望子成龙皇后窃喜太子位,阿斗本性成事不足反坏事 话说那吴王赵颢正在母后宫里请安,皇后拉着赵颢和寿康公主这一双儿女聊天,就见皇帝身边的内侍匆匆赶来道:“启禀娘娘,陛下下旨,命吴王殿下速去迎接夏国使臣。” “我?”吴王皱了皱眉头道:“父皇为何不去?” 内侍道:“回殿下,陛下突感不适,故而命殿下代陛下前去。” “你是说皇上让吴王代替他前去迎接使臣?”皇后一听马上认真的追问起来。 “是的,娘娘。”内侍道:“请殿下立刻前去,夏国使臣就要来了。” 皇后满脸欢喜的说道:“你先在殿外等候,待殿下换上朝服。” “是。”内侍恭敬的出去了。 吴王一噘嘴道:“真是麻烦!” 皇后拉着吴王的手,激动地说道:“傻孩子!这你还不明白吗?你父皇现在让你代替他前去迎接使节,这不是表明了你就是未来的太子,将来的国君吗?” “嗯?是吗?”吴王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母后。 寿康公主笑着对哥哥说道:“皇兄,不用想那么多了。父皇信任你才会想到你,你快些换上朝服去吧。” 吴王一边换衣服一边嘟囔道:“我从来没试过,到时候应该怎么办啊?” 皇后帮儿子束上玉腰带道:“你又不是没有随你父皇出席过,照你父皇的样子做就行了。到时候也会有大臣在场,他们会帮你的。”不一会儿,吴王就穿戴好了,皇后打量了一下儿子道:“嗯!不错,像个太子的模样。” 吴王随着内侍往正殿去了,夏国的使臣还没到,他们就在偏殿等候。吴王心里确实有些七上八下,他从来没有亲自主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一下子临危受命让他着实紧张。这时他想起了曹立勋,不由得埋怨:这个立勋早不公干晚不公干,这会子要他在的时候人影子都不见!如果他在就好了,至少他能帮我出出主意。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程颐匆匆赶了过来。吴王立刻拉着他的手问道:“程大人,我父皇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陛下是头风旧患复发,现在太医已经在医治了。”程颐说道:“适才陛下嘱咐臣,让臣带话给殿下。说让殿下沉着应对,不可失了大宋的国威。” “哦,哦......”吴王点了点头,但是要怎么做他真的不知所措。这时太监来报,说夏国使节已经到了。于是众人簇拥着吴王往大殿去。 夏国是个新兴国家,是党项羌族人建立的国家,生活在青海东南部。他们原本姓拓跋,在唐朝时被唐王赐姓李,经过太祖李继迁、太宗李德明和景宗李元昊,到了现在的毅宗李谅祚,已经十分兴荣。这次夏国使节吴宗,奉了夏国国君李谅祚之命出使大宋,为的就是与中原修好开展贸易。 当吴宗正在等候召见之时,司礼大臣匆匆前来相告。说是皇帝陛下龙体抱恙,不能亲自接见,故而命皇子吴王赵颢代替。吴宗当时一听脸上就不好看,他皱了皱眉头道:“为何如此凑巧?皇帝陛下若有此安排应早通知,为何临上殿才告知?” 司礼大臣忙解释道:“正因陛下突然旧患复发,所以才临时改变,请大人谅解。”他看吴宗明显不满,怕到了殿上出事,便又说道:“吴王殿下是陛下的嫡长子,身份显贵。皇帝陛下正是因为重视与贵邦的交会,所以才派嫡皇子殿下前来接见。” 吴宗听了之后,心中的不满也稍有平息,于是点了点头道:“这次就算了,希望贵邦皇帝陛下早日康复,早日亲自接见我。” 司礼大臣忙点头道:“那当然!那当然!陛下康复后一定会另外安排时间接见。所以......所以这次就请大人如期上殿朝见吧。” 吴王升殿坐在了父皇宝座边上,然后就命人宣使节上殿。那吴宗走了上来,因为知道上座的不是皇帝,所以只是鞠躬行礼道:“夏国使节吴宗,见过吴王殿下。” 刚才还紧张兮兮的吴王一见到吴宗的模样,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儿来。党项羌族的发式服装都异于中原,他们的头发剃得滑稽可笑、胡须杂乱无章、服饰也是不伦不类。赵颢的笑声立刻让朝臣们紧张起来,他们看看吴宗,只见他脸色阴沉下来。 赵颢也意识到自己的笑声很是不妥,于是忙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想让使节免礼,但是一时竟然想不起这个使节的姓名来。他“呃”了半天,呆呆的看了看身边的太监,太监忙轻声提示。赵颢这才说道:“吴使节免礼,请上座。” 吴宗脸色阴沉着道:“多谢王爷殿下赐座。”然后就就座在设立在左边的红木凳子上。他望着丹壁之上的吴王道:“敝国国君命在下送来礼品,以示敝国与贵国的修好之意。”说着就让人将礼物送了上来。 虎皮、鹿茸、人参......都是一些产于贺兰山之中的兽皮和药材。这些不修边幅的礼品看上去有些粗俗,赵颢自幼只识的金银玉器,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他皱了皱眉头道:“咦?这些就是你们送的贡品?” 他的好奇之问本无恶意,但是让本来心里就怀有芥蒂的吴宗听得很不舒服,似乎在鄙视他们的贡品。程颐见状忙说道:“殿下,这些都是产自贺兰山的珍贵药材和兽皮,在中原可是有黄金也觅不到的。” “是吗?”赵颢看了看这些东西,对程颐的话将信将疑。 吴宗冷笑道:“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敝国的礼品当然不能入殿下的法眼。还请殿下笑纳。”他的话无疑是表露出了极大的不满。 赵颢笑了笑道:“那就请使臣大人回去谢谢你们的国君。”然后就让人把礼品拿了下去。 吴宗职责所在,就算心中不满也不能误了正是。他拿出了国书,递给司礼大臣,让他递交给吴王。然后就口述起国书的上内容来。赵颢接过国书翻开一看,只见开头都是一些歪歪扭扭的异族文字,然后才是汉字的翻译。大段大段的官方文字让赵颢看得眼花,再加上吴宗的口述,赵颢开始不耐烦起来。吴宗还没有口述完他就合上了国书,赵颢此举让吴宗的口述停顿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将国书宣读完毕。然后他说道:“殿下,这就是敝国国君上呈贵国皇帝陛下的国书,希望贵国皇帝陛下能认真考量国书中的意见......” 还不等吴宗说完,赵颢就说道:“吴使节请放心,我一定会将国书上呈给父皇的。嗯......那今天的召见就到这里了,等我父皇康复后会再找时间召见你们的。” 此话一出,朝臣们都不禁冒出了冷汗。赵颢的态度简直是糟透了,再看吴宗的脸色铁青,不过换了是谁都会这样。赵颢匆匆退了朝,刚下大殿,他就长长的舒了口气,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还好早早结束了,闷死我了!”他正要往后宫去,刚走了几步就自语道:“对了,他们的衣着这么奇怪,若是让父皇看到肯定像我一样吓一跳!”他回头对小太监道:“你去准备几件上好的衣服,送去给那夏国使节,就说是我赐的。”小太监抬头看了看他,显得有些为难。赵颢骂道:“还不快去?父皇旧患未愈,让他看到如此粗俗的人怎么行?” 程颐赶上正往驿站去的吴宗,老远就唤道:“使节大人,请留步。” 吴宗回头看了看他,道:“哦,是程大人。有事吗?” 程颐歉意地说道:“大人,我们小王爷年纪轻,没有什么处政的经验,而且这次是临时受命。若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大人原谅。” 吴宗笑了笑道:“小王爷看上去也有十八九岁,在我们那里这么大的男子早已承担了家国大任。”他看了看程颐道:“不过可能贵国富庶安宁,男子们都不用太过忧心国事家事。” “呵呵~~”程颐陪笑道:“使节大人说笑了,不如今晚由老夫带大人看看晚上的开封,领略一下我朝的一些风俗,如何?” 吴宗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程大人的好意。我看还是不用了,因为在下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就回去,恐怕无暇领略贵国的风土人情了。” “可......可是陛下还没有召见你们哪!”程颐忙道。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个小太监,手里捧着几件丝绸衣衫走了过来。“使节大人,这是王爷殿下赐给大人的。王爷说希望下次使节大人朝见皇上的时候能改穿这个。” 程颐见状立刻骂道:“混帐东西!在此胡诌什么?还不快滚!” “慢着。”只见吴宗伸手接过了衣衫,笑道:“有劳小公公替在下转达对小王爷的谢意。”然后他转向程颐道:“请程大人转告贵国皇帝陛下,就说在下有要事,先回国了。”说着就带着随从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廷敬从朝中回来,心情沉重地摘下朝帽往椅子上一坐。刚才对夏国使节的召见让他忧心忡忡,他知道这次吴王可犯了大错。本来辽国就已经让大宋难以应付,好不容易因为辽国内讧而平息了一段时间,接着又发生了四川蜀地的匪乱,朝廷正在尽力应对,现在又出现了慢待夏国使节的事情,看来将来夏国也将会是大宋的心腹之患。虽然夏国是新兴之国,但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觑。 饭后,孙廷敬就把四个儿子叫进了书房,把今天朝见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听了父亲的话,孙季杰第一个叫了起来:“天哪!小王爷怎么能这样啊?这不是得罪了夏国使节吗?” 孙叔豪冷冷一笑道:“哼!意料之中。他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叔豪,不要乱说话!”孙廷敬不容许儿子对皇子表示出不敬。 孙仲雄皱了皱眉道:“小王爷向来任性,根本还不够火候来处理如此大的事情。但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皇上明明了解,还要让他代替召见使节。”仲雄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英宗才会如此不理智的草率做出决定,铸成大错。 孙伯英叹道:“虽然小王爷这个样子,但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可能皇上就是想锻炼小王爷,准备让他......”后面的话伯英不敢想象,如果将来国家交到赵颢手中......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孙廷敬说道:“你们不要想这么多,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算将来有什么事情发生,保家卫国就事我们孙家的使命!现如今你们也知道了事态的复杂和严重,就要更加强兵利器,一刻都不能怠慢!知道吗?” “是,爹!”四兄弟说道。 说完了正事,孙廷敬便对伯英说道:“伯英,你娘说你和卓瑄的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有些事情还要你亲自去看看作决定。一会儿你就去你娘那里。” “我知道了,爹。”伯英点头说道。 “哈哈,我也要让娘给我做件新衣衫。”叔豪说道:“大哥成亲,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也要盛装出席,不能给大哥丢面子嘛!”说着他笑着对季杰说道:“小四,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季杰笑道:“大哥盼这一天盼得脖子都长了,我们也不能有丝毫怠慢!” 伯英被弟弟们笑,于是笑道:“你们哪!就会拿大哥打趣!新衣服大家都有!”说着他突然看着季杰道:“对啦!你说要不要也替程老师家的四小姐也做一身呢?好衬你啊!” 季杰的脸马上红了,都红到了脖子根。他看着叔豪道:“三哥!你出卖我!” 叔豪“哈哈”笑道:“好事当然要让大家知道嘛!” “嗯?程先生家的四小姐?”孙廷敬问道:“怎么没听你们过?” 仲雄解释道:“爹,程先生家的四公子程靖波其实是个姑娘,是程先生的千金。” “哦?是吗?”孙廷敬脑海中浮现出程靖波的模样,不禁笑道:“哈哈~~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个女孩儿呢!真有意思,程大人为人严谨,没想到他的千金却如此有趣,女扮男装。” “爹!您觉得程家四小姐好不好?”叔豪笑着问道。 孙廷敬笑着说道:“程家乃是书香门第,他们家的女儿一定是大家闺秀,怎么会不好?你爹我可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人,这些是年轻人的乐趣,最主要的是姑娘的本质要好。”说着他看着季杰道:“小四,你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要有分寸。” 一句“最主要的是姑娘的本质要好”,让一旁的叔豪好像突然看到了希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 风雨降临楚家终遭奸人计,一丘之貉官匪勾结谋私利 “娘。”伯英轻轻敲了敲门近了母亲的房间。只见卓瑄也在,她身穿崭新的新娘霞披,红彤彤的好不喜庆。在这喜服的映称下娇美的她更添几分少妇的韵味,伯英不禁看的出了神。 林凤荷见到儿子便笑道:“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说着就拿出了一件红色的喜服,道:“这是刚送来的喜服,卓瑄已经试了,你也快来试试。” “这么快就做好啦?”伯英接过喜服道:“我从小到大还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呢。” “傻孩子,成亲的大日子当然要穿得喜庆一些啦!”林凤荷催促儿子把衣服换上。 伯英换上了喜服从屏风后走出来,那英姿焕发的样子叫人看得啧啧称俊。“啊唷,这是我儿子吗?”林凤荷笑着说道:“我儿子可是个貌不惊人的黑小子,可眼前却分明是个玉树临风胜潘安的少年公子啊!” 这话让卓瑄掩嘴而笑,也把伯英说得不好意思。“娘,您说什么呢?” 林凤荷把卓瑄轻轻推向伯英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这对碧人儿。心中欢喜的她脸上绽放着喜悦的笑容。她一手拉着卓瑄的手,一手拉着伯英的手,道:“果然是佳儿佳妇,为娘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说着她将伯英的手放在了卓瑄手中,道:“卓瑄,我这个做娘的就把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交给你了。今后你们一定要和和睦睦,相敬如宾。最要紧最要紧的就是为我们孙家多添香火,我可等着抱我的长孙哪!” 卓瑄红着脸,低眉垂目的说道:“我知道了,夫人。” “还叫夫人?应该叫娘了。”林凤荷笑道。 “是......娘......”卓瑄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伯英。只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从母亲房里出来,伯英送卓瑄回房。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到的时候突然伯英牵住了卓瑄的手。卓瑄停步抬头看着他,道:“怎么了?” 伯英伸手握住了卓瑄的双手,道:“让我再看你一会儿。” 卓瑄微微一笑道:“每天都见面,还看?” “不,一会儿闭上眼睛就有几个时辰见不到你了。”伯英难得的说出了甜言蜜语。 “你现在越来越贫嘴了。”卓瑄低头说道。 伯英把她拥入怀中,道:“我已经安排了去杭州的行程,也写了信给岳父大人。明天我就会动身去杭州接岳父岳母前来。” “你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么快?”卓瑄说道。 伯英笑着说道:“我还嫌慢呢!你知道吗?我盼的脖子都长了!”他在卓瑄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道:“无论何时,每次想到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成亲,就能天天看到你,就连夜晚也能拥着你入睡的时候,我都会不知不觉地笑起来。好几次还被同僚看到!” 卓瑄“噗嗤”笑了起来。“你真傻!一定被你的同僚取笑了。” “他们怎么会懂呢?伯英自豪起来,“他们不能理解一个将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偕连理的痴情汉此刻的心境的。” 卓瑄笑道:“好啦,痴情汉。天色不早了,还不回去歇息?” 伯英望望天空,喃喃说道:“时间能过快些就好了,我真的很期待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第二天,伯英就带着几个随从,轻装上路快马往杭州去了。 英宗听闻了朝见的事,气得火冒三丈。他命人叫来了赵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最后还抛下一句“你这个样子将来如何担得起国家社稷的大任”! 赵颢回到自己寝宫,还一脸委屈。这时他的母后已经在那里等他,一见到母后,他就埋怨道:“又不是我要去的!现在出了事又来责怪我!” 皇后也知道了朝见的事情,对这个儿子还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还埋怨你父皇?这么好的机会你却白白失去!难怪你父皇要生气!”皇后叹了口气道:“最糟的是你父皇说你将来不能担当得起国家社稷的大任!” “母后,您别担心。我是嫡长子,再说弟弟们都还年幼,将来皇位不给我给谁去?”他倒是挺放心。“不就是一个小国吗?有什么好怕的!让杨元帅带领十万人马铲平他们就是了。” “你呀!你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后这回也生气了,她嘱咐道:“这些日子你好好的给我呆在宫里,哪里也不许去!等你父皇消了气再说!” 赵颢知道事态严重,只好委曲求全的点头答应了。 正当英宗为了夏国使节的事情烦心之时,派去杭州巡查的钦差回来了。同时有好几位从杭州回来的官员上奏,说杭州将军楚兴南纵子贪污,贪墨朝廷下放的军饷。英宗顿时病情加重,他忙召来几位重要官员商讨此事。 御书房内,英宗乏力的靠在龙椅上,看着御案上几本奏章,再看看侍立在左右的官员,道:“你们说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孙廷敬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臣了解楚兴南将军,他为人刚正不阿,不可能作出这种事情!还请陛下彻查此事!不要听信片面之言。” “孙将军与楚兴南乃是儿女亲家,听说令公子和楚家小姐婚期将近。孙将军为楚兴南说好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曹俨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曹大人,我认识楚兴南几十年,是生死之交。他的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吗?就算他不是我的亲家,我也会这么说!”孙廷敬义正言辞的说道。 张继先笑着说道:“孙将军与楚兴南有交情,熟悉他的为人,这不假。但是派去杭州巡查的诸多大臣难道是合谋诬陷他不成?这么多双眼睛难道都是瞎的不成?”他看了看皇帝后继续说道:“陛下,臣不否认孙将军所言,但人是会变的。楚兴南在杭州这些年来,难保他没有变了气节。” “不会!我相信他!他不会变!”孙廷敬绝然的说道。 英宗的脑袋又开始疼了,他摆了摆手道:“几位爱卿先不要吵。”他看了看一旁的程颐,道:“程爱卿,你说呢?” 程颐上前缓缓说道:“启禀陛下,既然有这么多位官员弹劾楚将军,不如就派人去杭州彻查此事,这也是证明楚将军清白的唯一办法。” “嗯,朕也有此意。”英宗看了看孙廷敬说道:“孙爱卿,朕知道你与楚兴南是朋友,但是既然有人弹劾,朕也不能坐视不理。” 孙廷敬拱手道:“臣明白。陛下这么做也好,能公公正正的还楚将军一个清白。” 程颐说道:“陛下,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臣以为此事不能太过声张,以免动摇军心。” “嗯!程爱卿所言极是!那就......”英宗看了看他们,不知道派什么人去好。他想了想道:“那就让歧国公赵宗朴前去吧,即刻启程!” 曹立勋回到了京城,马上支会了好友张承嗣,两人约了时间在温柔乡一聚。这一日,曹立勋来到了温柔乡,燕三娘笑脸相迎,把他迎上了雅间。此刻张承嗣已经等候在那里。 “曹兄!你可回来啦!”张承嗣一见到曹立勋就走了过来,“你不在的日子,可闷死我啦!” 曹立勋笑着说道:“有这么多美女相伴,你还会闷?” 张承嗣笑道:“有美相伴,也要有朋友分享才是啊!”他为曹立勋斟上美酒道:“怎么样?听闻杭州美女如云,曹兄看来此行艳福不浅哪!” “哈哈~~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啊!”曹立勋笑着回答道。 张承嗣突然很认真地说道:“曹兄,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收到消息。听说你心里那位可人儿就要和孙伯英成亲了。三天前孙伯英已经启程去杭州接他的未来岳父岳母去了。” 曹立勋听了“哼哼”笑了几声,优哉游哉的喝了口酒。 “咦?你不紧张吗?你不是很喜欢那个美人儿的吗?”张承嗣好奇的问道。 曹立勋微微一笑道:“哼!接不接得来还难说呢!楚兴南,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回的麻烦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麻烦?啊!我也听说了,说是有人弹劾楚兴南,说他纵子贪污,贪墨军饷。”张承嗣看着曹立勋,只见他嘴角上挂上了一丝浅笑。顿时张承嗣就明白了,“曹兄,难道是你......” “怎么?这么好的一出戏,不像我的杰作吗?”曹立勋自傲的说道。 “怪不得你那时候要自告奋勇的去杭州呢!原来是......”张承嗣拍了拍曹立勋道:“还真有你的!能动得了杭州将军!” “小意思!”曹立勋自斟了杯酒倒。 “不过我听说那楚兴南可是出了名死脑筋,你怎么让他上钩的呢?”张承嗣追问道。 曹立勋笑了笑道:“没错,楚兴南的确是个忠得不能再忠的人。不过这有什么用?谁让他有个败家的儿子呢?”说着他就把如何结识楚剑焘,如何引他上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承嗣。 “哇!曹兄!你可真厉害啊!”张承嗣听了不由得钦佩起来。“这样一来可是有了真凭实据,就算朝廷派人去彻查,也是证据确凿啦!不过......”张承嗣突然问道:“就算查出来确有此事,但这些都是楚剑焘所为,不能证明楚兴南也是同谋啊。” “贪污军饷,可是重罪,要炒家灭族的。只要是楚家的人犯事儿,他们都得牵连!到时候我看孙家还敢不敢要他们这个好儿媳妇儿!”曹立勋阴笑着说道。 张承嗣竖起了大拇指道:“曹兄果然厉害!小弟佩服佩服!但是孙伯英已经去了杭州,我担心他会不会坏事儿?” “区区一个孙伯英又有何惧?他若碍事儿,我就连他也除掉!到时候我看楚卓瑄嫁给谁去!”曹立勋喝了几杯酒,有了些醉意。 这时燕三娘敲门进来,“张公子,您那位朋友来了。” “啊!是瞿少寨主来啦!快快有请!”张承嗣说道。 “瞿少寨主?什么人哪?”曹立勋问道。 张承嗣说道:“这位瞿彪少寨主是有名的飞虎寨寨主瞿飞虎的儿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们喝酒赌钱认识的。他可仗义呢!我来替你引见。” “你疯啦!竟然结交山匪!”曹立勋立刻清醒了过来。 “山匪又怎么了?曹兄不是说过,只要能为我们所用的人,就不要管他是什么人吗?”张承嗣轻声在曹立勋耳边说道:“瞿少寨主可是京城好几家大赌坊的幕后东家呢!” “嗯?”曹立勋看了看他,脑子里立刻盘算起利害关系来。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豪爽的笑声,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出现在面前。 “张兄弟!你说要引见一个朋友给我认识,人呢?”此人一进门就大声说道。 张承嗣迎上去,笑道:“少寨主,我来引见,这位就是我的好兄弟,曹立勋,曹公子。” 那瞿少寨主看了看曹立勋,然后大声笑道:“曹公子一表人材哪!在下瞿彪,幸会幸会!” 这么短的时间里,曹立勋已经盘算好了,他知道结识这位少寨主能为他带去不少的财运。于是忙笑道:“瞿少寨主的大名如雷贯耳,能结识少寨主,是小弟的荣幸啊。” 三人坐下喝酒吃肉,左拥右抱。瞿彪想在京城开设赌坊,结识官家子弟是为了更好的经营赌坊。而曹立勋、张承嗣则是为了银子,只要他们帮上瞿彪一点忙,他们就有大把的银子进口袋。于是三人一拍即合,成为了所谓了莫逆之交。 与此同时,刚刚到达杭州的伯英得知了楚兴南的案子,于是立刻赶去杭州将军府,可是当他到达的时候,将军府已被查封,楚家上下被禁锢起来等候钦差查案。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六十五章 重案难断牵连诸多无辜人,爱女心切皇后不由存私心 孙伯英来到杭州府衙,请求与楚兴南见面。衙役得知他的身份后便通知了知府大人,因为钦差尚未赶到,所以知府也不敢贸然让孙伯英见楚兴南,所以婉言拒绝了他。伯英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于是立刻修书一封给父亲。 孙廷敬接到孙伯英的信也颇为为难,一来他很想帮助楚兴南一家,二来皇帝已经嘱咐过他不要插手此事,他也不想让儿子牵扯在内,到时候反会弄巧成拙。于是他回信给伯英,命他在杭州等候审判,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写信回来。 此事闹得很大,朝野上下震惊。楚剑熙也因此而被暂停了所有的职务,楚卓瑄更是忧心忡忡,茶饭不思。 不久,歧国公赵宗朴赶到了杭州,经过调查证实确有此事。其实这一切都是曹立勋所安排,他早已吩咐人将一切证据留下,为的就是这一天。于是英宗下旨,命人将楚家上下押赴京城。孙伯英也跟着囚车上了路。 在押赴京城的路上,伯英才见到了楚兴南。他的样子甚为憔悴,一脸愁容;楚夫人满面泪痕,难掩她心中的忧伤;楚家的小女儿楚卓琇,脸上的愁容也掩盖了她原本少女的芳容;再看那楚剑焘,一声不响的坐在囚车里,眼中透着恐惧。看着原本风光的一家子,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伯英心中不由得唏嘘。终于,押送官吩咐就地休息,官兵们就原地坐了下来,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孙伯英忙拿着水囊跑了过来。 “孙将军,你干什么?”押送官认识伯英,但是他不允许他靠近囚车。 伯英看了看楚兴南道:“我想给他们送点水和干粮。” “孙将军,你不要让下官难做啊。”押送官为难的说道。 “差大哥,您就帮帮忙。楚将军好歹也是立过战功的功臣,虽然犯了事,但也不能如此对待啊!”孙伯英好言说道:“您看,他们都渴了。” 押送官回头看看楚兴南他们个个龟裂的嘴唇,又看了看孙伯英。他只带了两三个家丁,身上没有什么武器,而且这个押送官也崇敬孙家的威名,于是点头道:“那好吧。不要太久。” “好!好!多谢差大哥!”伯英频频致谢。他拿着水囊来到第一辆囚车,一见到楚兴南他便握住了他苍老干裂的手。“岳父大人,您受苦了!”伯英立刻将水囊递给了楚兴南。 楚兴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道:“伯英,你怎么会来这里?” 伯英皱眉道:“原本我是来接岳父大人去京城为我和卓瑄主婚的。但是没想到......” “唉~~真是飞来横祸啊!”楚兴南叹道。 “岳父大人,可能是搞错了。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伯英坚定的说道。 只见楚兴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做,但难保我的家人不会这么做啊!”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儿子楚剑焘。 “难道是剑焘?”伯英有些明白其中缘由。 “都怪我!明明知道儿子的本性,还要让他在军营做事。这才铸成了大错啊!”楚兴南紧紧握着伯英的手,道:“伯英,幸好此时你尚未与我女儿成婚!我不想连累你们,你赶快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我要为卓瑄退婚!” “什么?!”伯英听了立刻瞪大了双眼,他连连摇头道:“不!我不会让卓瑄退婚的!岳父大人,您一定会没事的!” 楚兴南苦笑道:“伯英,我知道你喜欢我女儿。但是这次真的事关重大,弄不好要株连的!我不能害了你们孙家。” “岳父大人,先不要说这些了。一切等到了京城,我与爹商议之后再说。说不定皇上查明案情,会网开一面呢!”孙伯英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楚兴南说退婚的事情,于是暂时安抚他。接着他又去给楚夫人和卓琇送水,最后他走到了楚剑焘面前。 楚剑焘一见到伯英,就拉住他,惊惶的说道:“姐夫,你要救我啊!你一定要救我啊!” 伯英心中虽然恨他连累了全家,但是他毕竟还是楚兴南的儿子。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剑焘啊,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押送官走过来道:“孙将军,我们要启程了。” “好。多谢差大哥了。”伯英从怀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给押送官道:“我这就要赶回京城,这些银两就当作是给弟兄们的茶钱吧。有劳差大哥一路上多多照看。” 押送官推开了银子道:“孙将军,下官一向崇敬令尊孙将军。您放心,我会好好照看的。这银子您还是拿回去吧。” “多谢差大哥!这银子就当作是茶钱,不必推辞。”伯英还是将银子塞给了押送官。 押送官这回没有推辞,将银子收了起来,道:“多谢孙将军。” 孙伯英留下了两个家丁一路上照看,这才比较放心的快马往京城赶。 回到京城,伯英立刻向父亲、楚剑熙禀明了一切。楚剑熙听了之后,用力的捶着桌子道:“唉!剑焘真是糊涂!他这么做可害苦了爹娘了!” 孙廷敬拍了拍剑熙的肩膀,道:“剑熙,别太激动。听起来似乎这一切都是你弟弟所为,你爹并不知情。” “孙伯父,挪用军饷是重罪。就算我爹没有参与,也会被我弟弟连累的呀!”楚剑熙道。 孙廷敬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他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你爹战功赫赫,为大宋流过血,我想皇上会法外开恩的。” “是啊!以功抵过,说得通啊!”伯英也这么认为。 孙廷敬安慰道:“剑熙,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联名几位大臣为你爹求情的。” “多谢孙伯父!”楚剑熙握着孙廷敬的手,感激地说道。 “对了,卓瑄为此事担心得茶饭不思。我看还是尽量不要让她太担心。”孙廷敬说道。 伯英点头道:“爹,我知道怎么做了。那我先去看看她。”说着他就往卓瑄那里去了。 卓瑄一见到伯英,便紧张的拉着他追问父亲的情况。伯英尽量安慰道:“你放心,你爹娘一切都还好。我已经让人一路上跟着了,一有什么情况他们就会通知我们。” 只见卓瑄两行泪珠儿落了下来。“爹,娘。怎么会这个样子?”卓瑄拉着伯英道:“伯英,你告诉我,这是冤案是吗?我爹会沉冤得雪的,是吗?” “呃......是......是啊。你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伯英只好这么说道。 听了伯英的话,卓瑄这才稍稍舒展了蹙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很快,楚家上下被押送到了京城。三司会审,很快就定了案,楚剑焘挪用军饷证据确凿。主审官立刻将卷宗上呈给英宗,等待圣裁。 被关押在牢狱中的楚剑焘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在劫难逃。就在他觉得自己将会万劫不复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一天,他将身上的一块古玉送给了一名狱卒,要他去太师府通知曹立勋,让他来帮自己。这狱卒得了好处,便去了曹府。 曹立勋和张承嗣正在府中欣赏江南名家画的山水画,听说有一名狱卒求见,便已猜到了几分。他看了看张承嗣道:“承嗣,你猜猜这狱卒是谁派来的?” 张承嗣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 “哈哈~~”曹立勋笑道:“没想到那楚剑焘到了今日地步,还能找人为他传口讯。” “咦?是楚剑焘派来的?”张承嗣忙对来人说道:“去,就说公子不在,打发他走。” “不!让他进来。”曹立勋说道。来人便去了。 张承嗣好奇的问道:“立勋,这个时候你还见他派来的人?” 曹立勋命人收起了画儿,道:“听听他说什么也好啊。”不一会儿,家丁就将那狱卒带了上来。曹立勋见了他,便问道:“是你要见我?” 那狱卒道:“小人受楚剑焘所托,来传个口讯。” “噢?他想跟我说什么?”曹立勋问道。 “楚公子说,想让曹公子去见他一面。他有话想跟曹公子说。”狱卒说道。 曹立勋一时间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我有空会过去看他的。”然后他吩咐家丁打赏了这个狱卒几两银子。 “你答应了?张承嗣见人都走了,便问道:“人家避还来不及呢,你还去?” 曹立勋走到鸟笼子边上,给鸟儿添了点水道:“我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正因为这样我才答应。”他笑了笑道:“现在的罪名都集中在楚剑焘身上,如果那班老臣子为楚兴南求情,说不定皇上会开恩赦了他们株连之罪。到时候我就劝功尽弃了。” “你的意思是......你这招挺厉害的呀!”张承嗣有些明白曹立勋的用意了。 曹立勋回头看了看他,笑道:“承嗣,你变聪明了嘛!” “不过,为了个女人,你置于费那么多心思吗?”张承嗣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想得到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更别说这个女人是我所爱的!”曹立勋铮铮的说道:“楚兴南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让他喝个够!我倒要看看,他那个好女婿会怎么救他。” 这一边,孙廷敬和程颐、杨宗保正商议着怎么在英宗还没有下诏前为楚兴南求情。他们一起上了个折子,将楚兴南以前的战功罗列,并请求英宗看在战功份上,赦免株连之罪。 英宗看完这份折子,颇为为难。他也知道楚兴南的功绩,但是人情和法度相比,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有时他想站在孙廷敬一边,以楚兴南立有战功之名赦免他,只是将他罢官贬为庶民。有时却想自己正大张旗鼓的整顿吏治,正好借着楚兴南的案子来以儆效尤。左右为难的他又开始感觉到一丝丝的头痛。 “陛下,臣妾让人炖了些燕窝粥,先吃一点吧。”这个时候皇后亲自端着夜宵来。 英宗笑道:“有劳梓童了。” 皇后着英宗憔悴的神情,道:“陛下在为楚家的案子烦心?” 英宗刚吃了一口燕窝粥,听了皇后的话就放下了汤匙。“唉,楚将军毕竟有功于朝廷。朕也真有些于心不忍。” “朝廷的事呢,臣妾不懂。但是看到陛下和雪香都为此烦心,就知道这案子棘手了。”皇后一边为英宗整理着凌乱的御案一遍说道。 “雪香?她怎么了?”英宗问道:“她怎么也关心起这案子来啦?” 皇后叹道:“这案子牵扯到孙家,你女儿能不关心吗?更何况楚家是孙伯英的......” “女儿还没有放下孙伯英吗?”英宗问道。 “雪香很乖的,只要是我们的决定她一定不会有怨言。但是有些事情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的。她钟情于孙伯英,自然会因为他而忧心。”皇后毕竟是公主的生母,太了解女儿了。她走到英宗身边,认真地问道:“陛下,楚家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孙家?他们可是姻亲啊!” 英宗皱了皱眉头道:“如果论国法,当然会影响到孙家。不过这件事和孙家无关,朕会妥当处理,不会让孙家牵扯在内。” “陛下,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皇后坐进英宗身边,面露为难的说道。 “有什么事就说。”英宗道。 皇后想了想,道:“臣妾在想,如果能借此事让孙、楚两家解除婚约的话,我们不就能成全雪香了吗?臣妾看得出来,雪香真的很喜欢孙伯英呢。” “怎么能这么做呢?就孙廷敬的性格,他一定不会答应的!”英宗立刻摇头否决。 “陛下,臣妾知道这么做有些自私。但是臣妾也是为了我们的女儿啊!陛下你也希望女儿开心吧?”婚姻大事,生为人母的皇后和平常母亲一样也想女儿有段称心如意的婚姻。 “这......”英宗疼惜女儿,这个时候他有些犹豫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六十六章 为自保不肖子翻供诬陷亲生父,叹无力孙廷敬不惜身家护遗孀 孙廷敬打通了许多关节终于能进刑部大牢探望楚兴南。这一日,他带着楚剑熙和孙伯英一起来到了大牢。看守大牢的侍卫看在是孙廷敬的份上也就让他们进去了。 牢房里的空气污浊,刺鼻的气味和不断从耳边传来的喊冤声,让人感觉不舒服。楚剑熙的心更是痛,想到自己的父亲呆在这里,他这个做儿子的还没有见到父亲就已经落下了眼泪。 狱卒停在了一间牢房口,道:“孙将军,就是这里了。”这里便是楚家父子关押之地,楚兴南隔壁的牢房关着的就是楚剑焘,此刻他正裹着稻草,面向墙壁睡觉。 孙廷敬忙快步走去,只见楚兴南一身囚服,头发散乱的坐在那里。“兴南!兴南!” “爹!爹!”楚剑熙紧握着牢门呼唤道。 楚兴南微微抬起头来,看见了儿子和拜把兄弟,于是站起来拖着脚上沉重的铁链往这里走来。他紧紧握住了孙廷敬的手,哽咽道:“廷敬兄......” “兴南,你放心!我已经联络了一些大臣为你求情,相信皇上会看在你以往功绩的份上网开一面的!”孙廷敬安慰道。 只见楚兴南苦涩的一笑道:“廷敬兄,不必为我操心。我是一员武将,死对我来说是迟早的事。更何况这次我也有疏忽的地方,也是罪有应得。”他抬头看了看这昏暗的牢房,叹道:“唉~~只是这么个死法,真是有辱我武将的身份。” “兴南,不要这个样子!相信我,我一定会向陛下谏言。”孙廷敬说道。 楚兴南微微笑道:“这会儿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只有廷敬兄你还不顾连累来看我。有你这个好兄弟,我楚兴南就是死了也觉得值了。” “爹!”楚剑熙此时已是泣不成声,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父亲的衣袖,道:“爹!您一定会没事的!儿愿意替父亲去死!” 楚兴南伸手抚过儿子的脸颊,道:“熙儿,你现在是楚家唯一的希望了。若是陛下开恩,留你继续在朝中为官,你一定要好好干,为我们楚家争回些面子!知道了吗?” “嗯!孩儿知道了!”楚剑熙用力的点着头。 孙伯英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心中万分悲痛。如此的忠臣,就因为不肖子犯下的错而被牵连,他心想:若是让卓瑄看到她父亲今日的样子,一定会崩溃的。伯英轻声道:“岳父大人,你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照顾卓瑄,等您和岳母大人出来。” 楚兴南看着伯英微微笑道:“好孩子,我这辈子可能没有机会做你的岳父了......” “兴南,你说什么?”孙廷敬听了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兴南道:“廷敬兄,这件事关系重大。而且皇上此刻正在为肃清吏治而努力。兴南此次恐怕难逃一死。但是此罪乃是株连之罪,所以我决定向你退婚,取消卓瑄和伯英的婚事。其实在来京城的路上,我就已经跟伯英说过了。恐怕他根本就没有向你提及过。” 孙伯英一脸严肃地说道:“兴南,我孙廷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我的儿子也不是!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姻亲,那你的女儿就是我孙家的媳妇儿!不要说什么退婚,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一起承担!”说着转头对伯英道:“伯英,给你岳丈磕头!” “是!”伯英忙跪了下来,对着楚兴南磕了三个头。“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爱护卓瑄一生一世!”伯英站起来说道。 只见楚兴南眼角挂着泪,道:“好女婿!卓瑄有你这样的夫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哪!”楚兴南有些肺腑之言要对孙廷敬说,于是对楚剑熙和孙伯英道:“你们俩先去外面等候,我有话要对廷敬说。”剑熙和伯英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退了下去。 见两个孩子走开了,楚兴南便轻声对孙廷敬说道:“廷敬兄,这次的罪是我儿子犯下的,而我这个父亲的没有及时制止,也难逃罪责。但是我的妻子和女儿卓琇是无辜的,劳烦廷敬兄向皇上求情,看在老夫以往的功劳上放过我的妻女。有什么罪就由我父子俩一并承担。” 孙廷敬握着楚兴南的手道:“兴南,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若是不能保你周全,也一定会保你妻女的周全!还会照顾他们一生!” “多谢!”楚兴南重重的跪在地上,向孙廷敬磕头道:“得廷敬兄此言,兴南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两人的悄声细语都一一灌入了隔壁牢床上楚剑焘的耳中。 曹立勋整了整衣冠,道:“承嗣,今晚是不是约了瞿彪去温柔乡?” “是啊。”张承嗣道:“时间还早,你这么早整冠干什么?” 曹立勋拿起桌上的折扇,道:“我去一趟刑部大牢。” “你真的要去见楚剑焘?”张承嗣说道:“小心连你也被牵连进去!” 曹立勋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过会儿,你先去温柔乡,我稍候就到。” 曹立勋谨慎的从刑部后门进去,他没有去牢房,而是让人把楚剑焘带到了一间厢房里。楚剑焘一见到曹立勋,就立刻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曹兄!你救救我!救救我!” “剑焘,别这样!先起来说话!”曹立勋假惺惺的扶起楚剑焘,道:“有话慢慢说。” 楚剑焘满脸泪水道:“曹兄!我听我爹对孙廷敬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娘和妹妹的命。而我......我就难逃一死了!”他紧紧抓住曹立勋的手道:“曹兄,我不想死!不想死!” “孙廷敬来见过你爹?”曹立勋问道。 “嗯!就在昨天。” 曹立勋想了想后,便笑着给楚剑焘倒上一杯茶,道:“先喝口水。听我慢慢说。” “你有办法?”楚剑焘瞪大了眼睛问道。 曹立勋微微点头道:“你听我说,你爹有战功再身,当今圣上是个念旧情的人,照理会看在你爹战功的份上从轻发落。可是你却不同,你没有战功、没有政绩,就算求起情来也无情可求。所以......”他看着认真听自己讲话的楚剑焘道:“所以你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在你爹身上,这样你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啊?把罪名都推在我爹身上?”楚剑焘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这么做他爹一定会没命。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爹有战功,说不定圣上就将功抵过而赦免了你爹呢?大不了贬为庶民,永不叙用。而你也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曹立勋解释道。 楚剑焘皱着眉,痛苦的挣扎着。他看看曹立勋,欲言又止,难以抉择。 “剑焘,我知道你不忍心这么对你的父亲。”曹立勋轻轻的拍了拍楚剑焘道:“可你仔细想想,你爹宁愿保住你娘和你妹妹,也不愿意保你这个儿子。他如此对你,你又何必与他讲父子之情?更何况,你这么做,对他来说也不一定是死路一条啊!你也看到了,孙廷敬和一班老臣子们都在为你爹求情呢。” 楚剑焘抬头看看曹立勋,觉得他说的有理。父亲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现在宁愿保女儿也不愿意保他这个儿子。既然如此,楚剑焘就咬了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曹立勋拍了拍他,道:“你放心,我也会让我爹向圣上求情的,你爹不会有事的。” 过了三日,就事此案最后一次审理了,三司升堂会审。当主审官再次重述案情的时候,突然,楚剑焘翻供说,所有的事他父亲楚兴南都知情,楚兴南是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纵容自己挪用军饷。这一供词把跪在一旁的楚兴南气得昏厥过去,主审官立刻派人将楚兴南送回了牢房。然后对楚剑焘重新审问,楚剑焘便把自己所编造的一套供词说了出来,主审官仔细记录,最后让他画押。案情有重大转变,主审官不敢怠慢,立刻揣着新供词进宫去见英宗。 英宗皇帝终于想通了,看在楚兴南以往的功绩上,将他流放。还没有作出批示,就接到了三司送来的新供词,立刻火冒三丈! “好你个楚兴南!枉朕顾念你毫不知情,网开一面!没想到你竟是知情不报!真是可恶至极!”英宗愤愤的把楚剑焘的供词狠狠的扔在地上。 “陛下,楚剑焘前后供词不一致,是不是要彻查?”主审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审什么审?难道儿子会害自己的父亲吗?”英宗呵道:“传朕旨意,将楚兴南、楚剑焘父子押入死牢,等候发落!” “遵旨!”主审官退了出去。 英宗这么快断案一来的确气急万分,二来他也想早早结案,不要再追究下去。若是再查下去恐怕会让人借此机会排除异己。他宁愿牺牲一个楚兴南,也要暂时保住朝廷的安稳。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孙家,孙廷敬听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剑焘怎么会这么说?”楚剑熙不解的摇着头,呆若木鸡。 孙廷敬忙道:“来人!给我准备朝服,我要进宫。”他拉着剑熙和伯英的手,道:“你们记住,这事先不要对卓瑄说。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说着就匆匆走了。 不多久,孙廷敬就来到了皇宫,求见英宗。一见到英宗,孙廷敬就长跪不起。 “孙爱卿,快快请起。”英宗说道:“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陛下!”孙廷敬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放在一边,道:“臣用乌纱担保,楚兴南是冤枉的!请陛下明察!”说着就深深的拜了下去。 英宗叹道:“可是那供词是楚兴南的儿子所述,没有道理为人子的会害自己的父亲的啊!” “陛下!楚兴南为人刚正不阿,他决意不会知情不报的!”孙廷敬还是跪着不愿意起来。 “爱卿,朕知道你与楚兴南是八拜之交。但是证据确凿,朕也要依法处置,不可偏私。”英宗言语中带着坚决,道:“爱卿不必为此担心了,朕意已决。”其实英宗也有自己的无奈,他也不忍心杀楚兴南,但是一来他可以借此事来立威,二来他也想趁早结束此案,一面牵连甚广,引起党争。 只见孙廷敬眼睛湿润了,他紧咬着双唇,看着英宗一言不发。突然,他“嗵”的磕了个响头道:“陛下圣意已决,臣无力更改。但求陛下开恩,赦免楚兴南的妻女和长子楚剑熙!他们真的是无辜的!臣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 英宗点头道:“这个朕知道。就算爱卿不说,朕也会念在楚兴南以往的功绩赦免他们。更何况,楚剑熙也是可造之材,朕不会因此而贬谪他,还会命他在朝中为官。” “谢陛下圣恩!”孙廷敬磕头道:“臣代楚兴南谢陛下隆恩!” 英宗点头道:“孙爱卿,这回你可以起来了吧?” 孙廷敬无奈的站了起来,知道好友死期将至,他顿时感到脚下虚浮,头晕眼眩。幸好他有武功底子,立刻暗暗吐纳调整才不至于在圣驾前失仪。 英宗命人赐座。他劝道:“孙爱卿,朕知道你与楚家是姻亲。但是现在楚家发生了这种事,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恐怕会影响令郎日后的仕途。不知孙爱卿是否有想过退婚?” 孙廷敬抬头看着英宗,他不知道为什么英宗会问这个问题。还觉得有些头晕的他,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皇帝。 英宗笑了笑道:“朕很欣赏令郎孙伯英,将来会有很大的重任交给他。朕这么问也是担心楚家对他的影响啊。”英宗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孙廷敬缓了缓,道:“陛下,君子一言九鼎。臣既然已经与楚家订下婚约,而且楚家小姐也温德贤淑。实在没有道理在楚家落魄时落井下石,解除婚约。” 孙廷敬的大义凛然让心存私心的英宗愧疚,他忙笑了笑道:“孙爱卿是将信义之人,但是此事真的关系到令郎将来的仕途,还望孙爱卿三思。” 孙廷敬不想再听下去,于是站起身来,抱拳道:“陛下日理万机,臣不可再误时打扰,先行告退!”说着就退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孙廷敬心中一直在纳闷,为什么皇上会开口让自己考虑与楚家退婚呢?这事与皇上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为什么皇上会如此关心?真的是因为关心伯英的仕途吗?越想越觉得有问题的他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决定不管时机对不对,也要提早为伯英、卓瑄完婚。于是他一回到家,就向大家宣布,第二日就为伯英和卓瑄举办婚礼。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六十七章 :洞房花烛泪相伴红烛亦泣新人叹,噩耗传来皆扼腕白费心机意不甘 卓瑄对孙廷敬的决定有些不解,现在的她丝毫没有心情考虑结婚的事情,她的心完完全全的悬在父母身上。虽然当着孙廷敬的面,她没有提出异议,但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冷淡就完全能看出她此刻对婚姻的态度。 卓瑄回到房里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金扣去开门,只见孙廷敬和林凤荷站在门口。卓瑄忙迎过来道:“老爷、夫人,你们怎么来啦?” 孙廷敬笑着说道:“卓瑄,我们有事跟你商量。”说着就与夫人进了屋。 金扣去倒茶了,卓瑄将二老迎进屋里,道:“不知老爷、夫人有何事?” 只见林凤荷伸手握住了卓瑄的手,道:“我的儿,我们知道这个时候要你成亲着实是为难你了。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卓瑄一听,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湿润起来。渐渐的,泪水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拭去眼泪,低着头细声问道:“老爷,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爹他......他这次是不是......难逃一死了?” “这......”要孙廷敬亲口告诉卓瑄,她的父亲这次在劫难逃,实在是难为了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他叹了口气道:“卓瑄,是孙伯父没用,这次没有能力保你父亲周全。孙伯父真是对不起你们楚家啊!” 卓瑄要比想象中的冷静,她的眼泪虽然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但是她的面色却出奇的冷静。“其实伯英和大哥一直躲躲闪闪的瞒着我,我就知道此次凶多吉少。”她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渐黑的天空。 她平静的举动反而让孙廷敬夫妇担心,林凤荷忙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儿,你还有伯英,还有我们哪!我们一定会把你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疼爱的。” 卓瑄转过头,看着孙廷敬道:“孙伯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成亲?” “你爹曾经向我提过,要给你退婚。”孙廷敬看着卓瑄说道:“他这么做为的是不连累我们孙家。但我孙廷敬绝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更何况你与我儿伯英两情相悦,我又怎得忍心拆散你们?” “爹爹如今这个地步,提出退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卓瑄叹道。 “孩子,你是我们孙家的长媳,我早已认定了你!”林凤荷紧紧握住卓瑄的手说道。 孙廷敬点头道:“正因为你爹和你弟弟现在的情况,所以为了夜长梦多,我才提早为你和伯英完婚。一来能让皇上看在我孙廷敬的这份薄面上,善待你母亲妹妹;二来也是想让你爹完成他的心愿,看到你成婚。” “孙伯父的苦心,卓瑄明白。在此时此刻您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也要伯英娶我,这份情义犹如千斤般厚重。”卓瑄感激地跪了下来说道:“卓瑄在此谢过。” “傻孩子,快起来!”林凤荷忙扶起了她。 卓瑄含着泪道:“孙伯父,明日就是我与伯英的婚期,卓瑄想在成亲之前见一见我爹。” 孙廷敬点了点头道:“好,明日我就带你去见你爹爹。” 第二日一早,林凤荷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小菜,命人添了酒装在食盒里,让卓瑄带去牢房。孙廷敬带着卓瑄、伯英、剑熙来到了刑部大牢。这回楚兴南和楚剑焘可是被关押在死牢里,不是轻易能见到的。幸好当日值班的管带原先是孙廷敬门下的将士,看在旧主的份上,才让给了他们半个时辰进去见楚兴南。 这一次见到楚兴南明显要比上次憔悴,自从那次公堂之上楚剑焘当众翻供诬陷生父后,楚兴南就一病不起。此刻的他面容苍白、两眼下凹,一脸病容,头发也明显变白许多。卓瑄一见到父亲就扑了过去,“爹!爹!女儿来看你了!” 楚兴南听到女儿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女儿就站在牢房外,紧握着铁栏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呼唤着自己时,楚兴南顿时老泪纵横。他缓缓地朝这里走来,用他苍老的手紧握住女儿的手,顿时一股暖流随着手臂流向心间。“孩子!我的孩子!”父女俩抱头痛哭起来。站在一旁的剑熙也潸然泪下。 “兴南,今晚便是伯英和卓瑄的婚礼。我带他们来给你磕头了。”孙廷敬说道。他拿出了妻子做的菜肴和酒壶,斟上两杯水酒,道:“来,伯英。给你岳父大人敬酒。” 伯英和卓瑄各自接过酒杯朝着楚兴南跪下。伯英郑重地说道:“小婿伯英,敬岳父大人!” 楚兴南含泪而笑道:“好!好!”然后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卓瑄举杯道:“女儿敬爹爹。多谢爹爹的养育之恩。”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儿落下来。 “乖孩子。”楚兴南接过女儿的酒杯,慢慢喝尽杯中酒。然后就像每个送女儿出嫁的父亲一样,嘱咐道:“你以后就是孙家的人了,要贤良淑德,照顾公婆。知道吗?” “......是......女儿记下了。”卓瑄已经哽咽了。 楚兴南拉过女儿的手,交托在伯英的手中,道:“伯英,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愿你们夫妻恩爱,早日开枝散叶。” 楚兴南嘱咐完女儿女婿后,孙廷敬就说道:“兴南,陛下已经答应,会赦免你的妻女。到时候嫂夫人和卓琇出狱后,我就会把他们接入府中居住,好生照看。”他又看了看剑熙道:“皇上还说,不会降罪于剑熙,还会将他留在朝中委以重任。” “廷敬兄,如此恩德,兴南莫齿难忘!”说着就拜倒在地。 孙廷敬隔着铁栏无法扶起他,于是也跪了下来。“兴南,不要这样!你我乃是生死之交,日后你的妻子就像我的嫂子一样,你的儿女也就是我孙廷敬的儿女。” 这时,牢房的管带前来催促了。孙廷敬就带着依依不舍的卓瑄、剑熙离开了牢房。这一别没成想就已是永别。 红彤彤的厅堂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喜”字,将军府的大堂内一派喜气洋洋。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林凤荷还是召集了全府的人准备婚礼,因为操办时日太短,孙廷敬就提议不要请太多的人,只是请了一些好友来参加婚礼,于是林凤荷就让仲雄、叔豪和季杰亲自去派发喜帖。 傍晚时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亲友们也陆续前来,现在前来贺喜的都是孙廷敬的挚友,他们不怕被此案牵连,一一到场祝贺。可是这场婚礼却透着一丝不知名的哀伤。 想容将凤冠小心的带在卓瑄的头上,见卓瑄一脸哀容,眼角还挂着泪痕,便忙拿了丝绢为她擦试。“你看你,妆都化了。再怎么说今晚也是你的大喜之日,千万不要哭啊!”说着就拿来了胭脂水粉给卓瑄补妆。 是啊,今天是大喜之日,如果爹爹能亲眼看到一定欢喜。卓瑄心想道:爹爹也不希望我出嫁之日不开心。于是她嘴角微微一扬,那笑容凄凄惨惨,让人看了心碎。这时门外的喜娘道:“小姐,吉时就要到了,快去拜天地了。”于是想容便拿起了红盖头,盖在了卓瑄头上。 另一边,伯英一身喜服,好不俊永。但他的脸上也没有小登科时应该有的喜悦,他担心卓瑄,这个时候的复杂心情会不会让柔弱的她承受不起呢? “大哥,时辰到了。”叔豪说道:“我们走吧。”说着三兄弟就簇拥着伯英来到了大堂。 喜娘送上红绣球,新郎新娘一人握着一头,缓缓地向坐在正堂上的父母走去。一旁的乐师们奏起了喜乐,亲朋好友也用祝福的目光送着这对新人。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说道。伯英和卓瑄朝着门外跪下磕头。 “二拜高堂——”转身,面向孙廷敬、林凤荷跪下磕头。卓瑄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禁落下泪来。幸好有红盖头的掩饰,才不至于被人看到。 “夫妻交拜——”两人面对面,拜倒。伯英抬头看着卓瑄,虽然隔着红盖头,但是他知道,红盖头后面的那张娇容一定挂着丝丝泪痕。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高声说道。喜娘引着新郎新娘往洞房去了。因为时机不对,所以取消了亲友闹洞房的娱乐。 红烛摇晃,喜娘在一连串说了许多吉祥话后便屏退了所有的人,然后反手带上了门。洞房内就剩下了伯英和卓瑄。 原本大喜之日应该满心欢喜,但是现在伯英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他拿起了秤杆,挑开了盖在卓瑄头上的红盖头。只见卓瑄立刻将脸转了过去,明显她在哭泣。 “卓瑄,你这是怎么了?”伯英立刻握住了她的手问道。 “没......没什么......”卓瑄拭去了泪水,强带着笑容说道。 她越是勉强欢笑,伯英就越心痛。他一把就保住卓瑄,心疼得说道:“卓瑄,想哭就哭吧。这里就只有我们俩。想哭就在我怀里尽情的哭。” 伯英的体贴立刻让卓瑄的泪水决堤,顿时汹涌的泪水犹如洪水般倾巢而出。听着卓瑄抽泣的声音,伯英不禁也黯然落泪。 就这样,卓瑄在伯英怀里哭了很久,渐渐的才平息下来。伯英看着卓瑄挂满泪水的脸庞,心痛不已。他伸手为她拭去眼泪,然后亲吻她的梨花带雨般双眼。“相信我,从今以后我要让你的生活中只有欢笑,不再有伤心的泪水。” “伯英......”卓瑄感动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伯英轻轻吻住了卓瑄,她尚未干透的泪水还泛着淡淡的咸味。伯英柔情的看着卓瑄道:“今天你也奔波了一天,早点休息吧。今晚我睡榻。”伯英知道卓瑄心情复杂,所以不想在今晚圆房。于是他想起身那被褥。 突然卓瑄拉住了他,含羞道:“不要走......” 伯英回头呆呆的看着她,四目交织,绵情暗递。“今晚......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之夜......” 伯英微微笑了笑,伸手为卓瑄摘去了头上的发簪,顿时秀发散落,借着红烛此刻的卓瑄更显娇柔,伯英在卓瑄的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就放下了床头的纱帐...... 林凤荷看着儿子洞房里的灯暗了下来,不由得落下了眼泪。身边的孙廷敬轻声道:“夫人,你哭什么?” “唉~~此刻成婚,真是难为了卓瑄了。这孩子真是可怜哪!”林凤荷心疼得说道。 孙廷敬拍了拍妻子的手背道:“所以日后你就要更加疼爱这个媳妇儿了。” 第二日一早,新媳妇儿给公婆敬茶。正当大伙儿还享受着昨夜婚礼的喜悦之时,牢房里传来消息,说是楚兴南昨夜在牢中自缢身亡。 消息传来,众人震惊。孙廷敬立刻命人撤去了昨夜尚在的喜字,换上了白素。英宗得知消息后,便答应孙廷敬去大牢将楚兴南的尸首领回安葬。英宗感叹楚兴南往日的战功,又有感于今日他的自缢,于是没有降罪于他,只是革去了他所有的官爵,以庶民身份下葬。并且释放了楚兴南的妻子和小女儿。 孙廷敬忙仲雄去接了楚夫人和卓琇进府,还在府中设下灵堂拜祭。一些楚兴南生前的好友,和孙廷敬的好友也前来吊唁。虽然楚兴南的灵位上没有一个官爵,但是前来吊唁的官员却不少,可见其生前的为人。 曹立勋路过将军府,看见大门前挂着的白灯笼,和家丁们身上的缟素,心中忿忿不平。“好你个孙廷敬!这样都不愿意退婚!白费了小爷一番心思!” 张承嗣摇了摇头道:“立勋啊,你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楚卓瑄还是嫁给了孙伯英这小子,真是不值啊!”他拍了拍曹立勋道:“算啦!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我叫上娶少寨主,陪你去温柔乡消消火,如何?” “哼!我不甘心!”曹立勋瞪了张承嗣一眼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 多事之秋难言心事叔豪心怀歉意,为人父母各有私心英宗为子铺路 燕三娘安排过来作陪的女子都被曹立勋赶了出去,心情不佳的他不断地为自己添酒,后来觉得酒盅太麻烦,干脆拿起酒壶对嘴灌起来。 张承嗣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也知道曹立勋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动不得的,所以只好看着他借酒消愁。可是瞿彪却不知道,本来他是来寻欢作乐的,现在女人都被赶了出去,他发起牢骚来:“立勋兄,来温柔乡是找乐子的,你光喝酒不如去酒楼。” 此话一出,张承嗣忙拉了瞿彪衣袖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曹立勋抬头瞟了一眼瞿彪,拿起酒壶就往外走。 “立勋,你去哪里?我陪你去。”张承嗣忙站起来问到。 曹立勋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不......不用!”说着就走了。 张承嗣叹了口气坐下来道:“立勋这回可真是要郁闷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瞿彪好奇的问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曹兄这个样子呢。” 张承嗣叹道:“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为了女人啦!” “女人?”瞿彪笑道:“这里有的是啊!” 张承嗣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曹兄看上的是......” 张承嗣将曹立勋和楚卓瑄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瞿彪。瞿彪听后竟然笑了:“哈哈,没想到曹兄还是个痴情汉哪!看不出来啊!” 山花开得烂漫,宁静的山坳总能带给叔豪片刻的安宁。他坐在抱琴归的院子里,品着茶听着眠玉为自己奏曲。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刻,可是今天他却有些心事重重,无心欣赏音律。眠玉也看出了这点,于是抚完一曲变停了下来。她走到叔豪身边,为他重新沏上一盏茶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你大哥和楚小姐也已经成婚了,还在担心什么呢?” 叔豪拉着眠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楚将军实在是冤枉!明明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闹出的事情,还要被他连累!我想想真是为他不平!”叔豪叹道:“那日婚礼,我看得出来大哥大嫂都开心不起来。” “死者已矣,你也不必太过介怀。官场就事如此,不是每户官家都如你孙氏一门忠孝。大难临头,也论不上什么父子亲情了。”眠玉安慰道:“现在至少还是还了楚将军的一个心愿,能看到楚小姐和你大哥完婚。” 叔豪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是啊,大哥大嫂总算是能在一起。” “我真的很佩服你爹爹!”眠玉满怀崇敬的说道:“明明知道继续履行婚约可能会招来牵连,但还是不背信义让你兄嫂成婚。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我爹从小就教我们要忠孝仁义,大难当头他不会背弃自己的生死兄弟的。”叔豪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这些日子因为这件事我来的少了。应该好好的陪陪你。” 眠玉淡淡的笑道:“你不必牵挂我,我在这里很好。” “对啦!我告诉你一件事。”叔豪微笑道:“婚礼那日,我看到大哥和大嫂拜天地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我真希望我们的这一天也就在眼前。” 这话让眠玉脸上绯红,她腼腆的说道:“你呀!观礼的时候还胡思乱想。” 叔豪想起自己与眠玉的事,就觉得自己对不住她。他握着眠玉的手,内疚的说道:“眠玉,我知道自己委屈了你。要让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得生活在这里,有时候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别这么说,你也知道我喜欢清静。”眠玉看了看四周青山环抱道:“我极喜欢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喧嚣。” 叔豪明白眠玉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他叹道:“本来我想先同我娘说我们的事情,希望得到她的允诺后再向我爹提。但是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家里人个个都心事忡忡,所以我也只好暂时搁置。不过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只将楚剑焘治罪,其他人都释放了。我想我爹娘也该放心了,我会找机会跟他们说。”叔豪轻轻拂过眠玉的云鬓道;“我也希望能和你苦尽甘来。” 其实只要有叔豪这一句话,眠玉也就安心了。眠玉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崇敬孙廷敬,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很明白要让孙廷敬接受自己这么一个身份有多难。她不想让叔豪在父亲和自己之间左右为难,所以她早已打算好了一切。她内心深处已经不要求叔豪能给自己什么名份,她只希望叔豪心里能有她的存在,能时时来此与她相聚。这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按眠玉的个性原本是决意不肯的,但是她深爱着叔豪,所以她已经做好了放弃自己信念的准备。 眠玉淡雅的一笑,安慰道:“不要急。我只要知道我在你心里占有一席就已经足够了。”说着就靠在了叔豪的肩头。 叔豪看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心中不由得激荡起来。他俯身亲吻眠玉的双唇,他想用他的深吻来告诉他心爱的人,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虽然叔豪和眠玉那一个雨夜在温柔乡的绣楼里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在眠玉逃出之后就没有在眠玉的绣房里留宿过,他心中爱眠玉敬眠玉,所以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在洞房花烛之夜与眠玉做名副其实的夫妻。 皇帝听闻孙伯英成亲的消息,一时间还不能相信。于是这一日他便以议事之名叫来了孙廷敬。孙廷敬来到了御书房,一进门行过礼后就被赐坐。 英宗与他议论了几件朝事后,就笑问道:“孙爱卿,听闻朝中有人说令公子伯英已经与楚兴南之女成亲了?” “是的,陛下。”孙廷敬毫不避讳的说道。 英宗心下有些不高兴,自己明明已经暗示孙廷敬退婚,但他却这么快就为儿子完婚,这不是和自己对着干吗?虽然没有向孙廷敬提及公主的事情,也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但是他这么做还是让天子的面子上有些过不过去。 英宗脸上不好看,孙廷敬已经看出来。于是他站起来朝天子一跪,道:“陛下,微臣与楚兴南乃是生死之交,微臣不可背弃信义提出退婚!”他抬头正色的看着英宗,道:“忠孝仁义,孙廷敬从不敢忘怀!当时的情况,微臣若是毁除婚约便是不忠;犬儿若是退婚便会背负悔婚之名,便是对祖宗的不孝;楚家遇难,微臣再雪上加霜便是不仁;微臣不顾兄弟情谊只顾自保,便是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微臣与犬儿都决意不会去做。陛下英明,定能体谅微臣的处境。” 如此忠孝仁义的大帽子扣下来,英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向孙廷敬提出退婚,自己理亏也不好责怪人家。虽然皇帝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一想孙廷敬如此忠义,不也是朝廷的幸事吗?这么一想,皇帝心里也就平复了许多,更何况现在木已成舟,就算他是天子也已经无能为力了。于是英宗便笑道:“孙爱卿请起。朕素知爱卿为人,你这么做朕能体会你的难处。算了,算了。” “陛下圣明!谢陛下!”孙廷敬拜道。 “好了,不说家事了。”英宗说道:“朕已经决定要派兵去四川蜀地剿匪,先前也与众臣商议过。如今已经时机成熟,朕想借此机会提拔一下年轻的将领,所以想听听爱卿的意见。” 孙廷敬道:“陛下,所谓举贤不避亲。臣以为杨元帅之子杨文广、楚兴南之子楚剑熙以及犬子孙仲雄都可以担当此次重任。” “嗯......”英宗捋了捋自己的皇冠上垂下的珍珠,道:“杨文广此刻正随其父在边塞阅兵。若要召回煞费时日。楚兴南之子楚剑熙......他父亲刚出了事,恐怕......”英宗皱了皱眉头。最后想到了孙仲雄,皇帝心道:仲雄是朕的亲生子,怎能去冒险?皇帝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私心的,他不忍心让仲雄带兵打仗。 见皇帝面有难色,孙廷敬便道:“陛下,楚剑熙虽然是楚兴南之子,但是楚兴南临终前曾经嘱咐过其子,要秉承楚家忠孝的家训,为国效力,不可心存私心。而且,楚兴南也希望楚剑熙能立下战功,为楚家的抹去曾经的污点。所以请陛下放心,楚剑熙一定会尽力。”孙廷敬这么做也存有些偏心,他希望剑熙能够立功为楚家重振名声。 “呃......这让朕好好想想。”英宗还是有些不放心楚剑熙。这时他突然问道:“对了,孙爱卿,令郎伯英曾经立下战功,不知他是否合适?” 孙廷敬说道:“伯英沉着冷静,的确能带兵。但是犬儿仲雄熟悉兵法,善于研究战势地形。这次是去蜀地作战,那里群山叠嶂、地势复杂,所以臣以为仲雄比伯英更加适合。” 孙廷敬如此推荐仲雄,让英宗及其为难。他揉了揉太阳穴,道:“爱卿的意思朕已了解,朕会好好思量。今日就到此吧。” 深夜,英宗还是难以入眠,在挑选年轻将领的事情上他甚为头疼。现在看来最适合出征的便是孙仲雄,但是仲雄特殊的身份又让英宗不舍得。英宗背着手踱来踱去,仔细考量着朝中是否还有其他人能够胜任。 这时,皇后又端着夜宵来了。近日皇帝一直忙朝务到深夜,皇后担心皇帝的身体便天天亲自为皇帝准备夜宵。“陛下,来吃点东西吧。” 英宗抬头见到皇后,便笑着说道:“梓童,难为你这么晚还送夜宵来。” “伺候陛下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啊!”皇后将盛着燕窝粥的玉碗递给皇帝。“听闻皇上正在为出征四川之事劳心?” “唉!正在为派何人出战而费心呢。”皇帝说道。 “杨元帅、孙将军不行吗?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啊!”皇后问道。 英宗摇了摇头道:“杨元帅、孙将军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大小战事都要倚重他们,实在不妥。他们也渐渐有了年纪,不能事无巨细的亲历亲为,所以朕这次要派一些年轻的将领,一来是锻炼选拔新秀,二来也是希望能减轻老将的负担。” 皇后坐进皇帝身边,道:“陛下,既然您想锻炼年轻人,请陛下也不要忘记自己的儿子。” “嗯?”英宗抬头看着皇后。 “颢儿也出来处政一段日子了,可是都是些闲职,难以凸现政绩。所以,臣妾想借此机会,希望陛下能为颢儿安排一个职务。”皇后说道:“并不需要他带兵赴前线,只要能让他有点政绩就行了。”皇后明显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希望他能在朝中有战功有政绩,将来继位也能服众。皇后走到皇帝身后,为他按摩颈部的肌肉,轻声道:“陛下,颢儿是陛下的长子,您也希望他成才吧。” “嗯......朕会考虑的。时候不早了,梓童你也早些休息吧。”皇帝说道。 皇后走后,皇帝耳边一直环绕的皇后刚才的话。自己的儿子,为父母的都希望他们能成才。既然仲雄有这个能力,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什么要太过护犊呢?再想想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颢,原本赵颢是自己的嫡长子,年龄最大。英宗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只能传位于他,所以一直对赵颢严加管教希望他有出息,但事实却让人失望。正当自己为此担心的时候,上天却赐给他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子,可能列祖列宗都觉得赵颢不适合做接班人。想到这里英宗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认回儿子,加以栽培。 但是并不是说认就认的,在此之前要做很多功夫。而这次出征就是个好机会,只要仲雄能立下战功,他就能在朝中赢得声望。认回一个有才能的皇子,总比认回一个庸庸碌碌的皇子更能让人接受。英宗想到这里,心境突然就明朗起来。儿子一定要认,但不可操之过急,要循循渐进,这也是为仲雄铺路。 英宗提起了笔,想写下出征将领的名字,第一个就写了孙仲雄。英宗想了想,毕竟打仗的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要以策万全,于是他又写上了孙伯英的名字,孙伯英作为长兄一定会在战场保护自己的弟弟。但是孙伯英刚成亲,就派他出征有些说不过去,于是英宗又写下了楚剑熙的名字,这样孙伯英就出师有名了。表面上好像是英宗还了楚兴南心愿,但不放心楚剑熙,所以让妹夫孙伯英一同前去好有牵制。事实上确是为了保护亲生子孙仲雄。 唉~~英宗这个父亲,也算得上是为孩子煞费苦心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六十九章 临行嘱托寄情谊愿君兀自多珍重,隐情难言添烦忧天子亦有凡人愁 第二日的早朝上,英宗就向群臣宣布了向四川进兵的旨意,还将带兵的主帅副将都公布了出来,此次的主帅是孙仲雄、副帅孙伯英、先锋将军楚剑熙。这样的安排果然让孙廷敬以及所有的朝臣都认为皇帝派遣孙伯英前去是为了牵制楚剑熙。另外,英宗还让程颐、程端彦和孙季杰负责后方的军需粮草供给。而孙叔豪则暂时接替了孙伯英的御前侍卫统领的职位,负责皇宫外朝的安全。 离军队开拔没几天了,孙伯英便开始收拾一些行李准备随军出征。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出征。现在其实还在楚兴南的丧期之内,正是卓瑄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而他恰恰要在这个时候出征,伯英不忍心让新婚的妻子独自一人,但这次皇帝给了楚剑熙翻身的机会,如果自己不去那么楚剑熙就失去了这次机会。伯英知道如果让卓瑄来选择,她也会支持他去,这是楚兴南临终振兴楚家的嘱托,他这个做女婿的也是义不容辞。 正当伯英收拾衣物的时候,卓瑄轻轻的走了进来。伯英转头看到妻子,拉着她的手有些愧疚的说道:“我知道这个时候你需要我在你身边,但......” “我明白。”不待伯英说完,卓瑄便说道:“这是朝廷的安排,你也无能为力。你放心,我没事。”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了一道平安符,道:“这是我刚从观音庙求来的平安符,你带着。” 伯英接过护身符后,在卓瑄的额头亲吻了一下,道:“谢谢。不过我还是担心你。” 只见卓瑄淡淡一笑道:“平日里有我娘和妹妹陪我,婆婆和想容也经常找我聊天。你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说着她眼神深邃的看着伯英道:“倒是你,随军出征一定要自己保重。经常给家里写信,知道吗?” “嗯!我知道。”伯英微笑道。他指了指床上的包袱,道:“你看,那是上次出征时你为我做的衣衫。回来后我就一直没舍得穿,这次出征我再带着它们,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卓瑄笑了笑,然后打开衣柜拿出了一双崭新的靴子,道:“这是我给你新做的靴子,用了轻薄的面料,适合四川蜀地那潮湿的天气。你穿着它吧。” 伯英接过靴子仔细看,手工精细的针线丝毫不逊色于外面的店家。再看看卓瑄略显凹陷的眼眶,就知道这鞋子是她得知自己要去四川后的这几天连夜赶出来的,难怪这几夜她都让自己先睡。伯英感动得看着卓瑄,伸手轻轻抚过她娇媚的脸庞,轻声道:“卓瑄,辛苦你了。”说着便将爱妻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 其实卓瑄打心底里不想丈夫和哥哥去打仗,她知道战争的危险。这个时候刚刚失去父亲的她最怕的就是再失去亲情,而这次不但哥哥要负戎出征,就连刚新婚的丈夫也要去。卓瑄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起来,她怕听到一些不幸的消息从前线传来。这个时候她已经受不起打击了。但是她也很明白,哥哥楚剑熙为了父亲临终的嘱咐,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这次出征上,作为楚家的儿女,当然要站在哥哥的身后支持他。卓瑄靠在伯英的怀中,听着伯英的心跳,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知不觉眼泪就留了下来。“伯英......你一定要和我哥哥一起平安的回来,知道吗?” 伯英何尝不知道卓瑄此刻左右为难的心情,他自信的看着妻子说道:“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寒光四射的剑锋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摄人的寒气。楚剑熙已经在花园里练剑练了两个时辰,汗水不由得从他的体内渗透出来。父亲的离世让他失落,再加上仕途的阻滞更加让楚剑熙感到彷徨失措。但是这次皇帝的圣旨却给了他一丝希望,这正是他为楚家重振声威的开始。所以自从知道了自己担任此次出征的先锋将军后,楚剑熙一时一刻都没有耽误,而练剑就是他每日的必修之课。 “楚大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剑熙熟悉这个声音,那是想容。于是他停了下来,回过头。只见想容手中端着一盏绿豆汤,面带着笑容朝自己走来。 “楚大哥,天气炎热,喝冰镇碗绿豆汤吧。”说着就引着楚剑熙朝凉亭走去。到了亭子里,想容将绿豆汤端给楚剑熙。 楚剑熙放下剑接过绿豆汤,道:“真是有劳你了。”说着就慢慢喝了起来。 看楚剑熙满头的汗水,想容便拿出了自己的手绢递给他,道:“你看你,一头的汗。快擦擦吧。” 楚剑熙接过想容递过来的手绢,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那丝绢透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啊呀,弄脏了你的手绢。”楚剑熙有些腼腆的说道:“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吧。” 想容笑了笑道:“不要紧,送给吧。”然后她也从怀里拿出了一道平安符,“今天陪嫂嫂去观音庙为你们祈福,我也给你求了一道平安符。” 楚剑熙接过符,道:“卓瑄已经为我求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想容笑道:“我知道嫂嫂为你求了平安符,不过这些日子你们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又要随军出征,多一道平安符也多一分神佑嘛!” 想容这小小的一道平安符,却是这些日子来楚剑熙唯一感到欣慰的时刻。心中感动的他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很想大哭一场。 想容端起空碗,笑道:“我走了,你也别练得太晚,早点歇息。”说着就走了。 看着想容婀娜的背影,楚剑熙心中的滋味实在难以形容。这是他心仪的女子,却已经名花有主。原本楚剑熙已经放开了这个情怀,但是此时此刻他多么想有一个红颜知己在自己身边鼓励自己关怀自己,而这个时候想容的出现又让原本清醒的他意乱情迷起来。将想容的手绢放在鼻尖,那丝绢上还带着想容的气息。 想容将碗筷放回厨房后,就来到仲雄的屋里。仲雄正在查阅兵书,为即将来临的战役做准备,聚精会神地他就连想容进得屋来都没有发觉。 想容从身后搂住了仲雄的脖子,娇气的说道:“这么用功?别伤了眼睛。” 仲雄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揽着想容的手臂,道:“我在研究四川的地形,看看有没有什么地势可以为我所用。”仲雄转过身去,看着想容道:“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今天陪娘和大嫂去观音庙也累了。” “我特地来看看你有没有把我给你的平安符收好。”想容笑着说道。 仲雄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平安符,道:“你看,我都贴身带着呢。放心了吧?” “嗯!”想容看到仲雄将自己送的平安符贴身带着显得很开心。“我也为楚大哥求了到平安符,刚才给他送去了。” “对了,剑熙怎么样?我看他这次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仲雄颇为担心的说道。 “是啊,我也看得出来。”想容说道:“这么晚了,他还在花园里练剑呢。” “唉~~我看他是想借此一役为楚家重新赢得声誉。”仲雄说道:“但是欲速则不达。我担心原本沉稳地他会为了这个目的而迷失了方向。” “楚大哥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啊!”想容觉得楚剑熙现在的行为很符合常理。 仲雄摇了摇头道:“但这是行军打仗,而且他这次还是先锋将军。我担心他会......” “啊呀!你是主帅,这个问题我相信你会解决的。”想容乐观的说道。 仲雄笑着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我是我选的人嘛!” “哈哈,你这个鬼灵精!”仲雄笑着抱住想容,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和大哥都不在家,你一有空就陪陪大嫂和楚夫人、楚小姐。”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的主帅大人!” 英宗的头疯病略有好转,按照后宫惯例皇帝病愈后妃、皇子皇女都要前来请大安。这一日皇后带着一双儿女来给英宗请大安。皇帝许久没见到儿子赵颢,一见面便问起他的课业来。还没有答上几句,赵颢就懒洋洋的大气哈欠来。英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赵颢忙磕头退了下去。看着这个宝贝儿子的背影,英宗无奈的摇了摇头。 “陛下,颢儿年纪还小,慢慢调教会争气的。”皇后见状忙为儿子辩解道。 英宗听了叹道:“希望是吧。”他不想提起赵颢,于是问一旁的寿康公主道:“雪香,你怎么好像瘦了呀?快过来让父皇看看。”他拉着女儿的手,仔细端详着,心疼地说道:“啊呀,真的瘦了。你看,脸都尖了。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孙家的那个孙......?”皇后有些生气的说道。 “梓童......”皇帝不想在女儿面前提及孙伯英,于是说道:“雪香,前日扬州进贡了几只小狗儿,现在就养在御花园,你去看看吧。喜欢的话就抱回去养着玩。”公主随内侍去了御花园。见女儿走了,英宗才道:“梓童,不要在女儿面前提起孙伯英。” “哼!这个孙廷敬真不识相!陛下已经赦免了楚兴南的妻女,只是示意他退婚嘛!他倒好,马上给儿子成婚。这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雪香配不上他儿子吗?连个罪臣之女都不如吗?”皇后一提起这件事就生气。 “梓童,不要再为此事介怀了。”英宗劝道:“更何况孙廷敬也不知道朕有意将公主许配给孙伯英呀!算了算了。” 皇后顺了顺气,道:“幸好,孙家不止孙伯英一个。”说着她面带微笑的说道:“还是陛下考虑周到,这次出征让孙仲雄做主帅。孙仲雄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不但人长得英武,而且聪明得很,毫不逊色于孙伯英。”皇后憧憬道:“到时候他得胜还朝,陛下再下旨赐婚,雪香也嫁得风光啊!” “这......”英宗心里“咯噔”一下。仲雄和雪香是决计不能婚配的,但是个中原因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向皇后言明。于是只好说道:“梓童,其实不必要一定要孙家的子嗣中择婿啊。朝中适龄的官宦子弟多的是,我们可以慢慢选。” “不行!孙家是朝廷栋梁之臣,声望极高。更重要的是孙家四子忠孝仁义的佳话朝野皆知,只有这样的人家才配得起我们的女儿。”皇后似乎非孙家不选了。其实皇后认定孙家也有她的想法,孙家是继杨家之后最有声望的武将之家,而他们手中也掌握着朝廷的重兵,只要能与孙家联姻,那么将来赵颢继位就会得到孙家的支持。这一点非常重要,就像当年英宗继位的时候,也是得到了孙廷敬的支持。所以皇后一定要在孙家的子嗣中选择女婿。 “梓童,就算要在孙家子嗣中选择,那还有孙叔豪和孙季杰呢!未必一定是孙仲雄。”皇帝忙说道:“我觉得孙叔豪也很好啊!听说他武艺超凡,是将帅之才。还有那孙季杰,聪慧异常,是定国安邦之才......” “陛下,臣妾知道孙家四子皆是人中之龙。但是......”皇后笑道:“但是我始终觉得还是孙仲雄比较好。” 三天后,大军出征之日,英宗亲自前来送行。像以前一样,行军前主帅们都要到营帐里向皇帝叩行。而这次英宗却心中忐忑不安,因为这次带兵出征的是孙仲雄,他遗留在民间的亲生儿子。 他走下御座拉着仲雄的手,嘱咐道:“蜀地丛林叠嶂,湿热难耐,卿此去要兀自保重。记得每三日向朝廷上奏一次,让朕知道你......你们的情况。” “多谢陛下厚爱,臣定当全力以赴剿灭山匪。”仲雄抱拳说道。 “好,好。朕等你的好消息。”英宗不断的点着头。 “陛下,吉时已到。”钦天监的大臣提醒道。 英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仲雄道:“好了,去吧。”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七十章 少年英雄睿智果敢对敌共商生良计,心系君身贤妻祈福却遭落入豺狼手 四川蜀地的匪患主要聚集在巴州一带,那里群山峻岭、地势险要,最适合占山为王。朝廷的兵力屡次进攻不但都无功而返,还因为山林中的瘴气而损失惨重。这次仲雄带领两万大军从开封府经襄州、达州直往巴州,一路上仲雄吩咐军中司库官员沿途购买清热草药供士兵服用。很快,不到一个月,大军就已经到了巴州附近。 大军驻扎后,仲雄向当地官员了解了山匪的情况。在巴州一共有大大小小的山寨十余个,其中以盘龙、汇鹰两大山寨势力最大,而他们之间又互相联姻,互有牵制。仲雄当机立断,决定首先攻打这两大山寨。 夜晚,仲雄举着烛火站在地势图前仔细研究着周围的地势。“大帅,副帅与将军来了。” “有请。”仲雄没有回头,还在看着地图。 伯英与剑熙一走进来就看见仲雄站在地图前,皱着眉头。“怎么?还在研究地势图?”伯英走过来看了看地图道:“这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这些山匪熟悉地形,神出鬼没。” “照我看,因该出其不备,速战速决!”楚剑熙说道。 仲雄回头看着伯英和剑熙道:“巴州山林中瘴气严重,我们的军士虽然一路上服用草药,但也抵挡不了太多时间,的确应该速战速决。但是......”仲雄转身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山头道:“这里就是盘龙寨,是我们主要的目标。”然后他又将手指指向另一个山头道:“这里是汇鹰寨,两者之间相距不远。他们两个山寨之间互相联姻,如果我们向一个山寨出兵,难保另一个山寨会插手相助,到时候我们就会形成腹背受敌之劣势。” “嗯,你说的不错。”伯英点头道:“那我们就要兵分两路,同时攻打他们?” “同时出兵恐怕有所危险。”楚剑熙说道:“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朝廷派出重兵围剿,全部严阵以待,恐怕以我们的兵力分成两路会难以应付。” “剑熙说得没错。不能兵分两路。”仲雄点头道:“我们只能逐一击破。” “二弟,你有办法?”伯英从仲雄眼中看到了一份自信。他知道仲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仲雄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沿着地图上的一条水流而上,指向了那水流的源头。然后回头笑着看了看伯英和剑熙。 伯英、剑熙是何等聪慧之人,一看就知道了仲雄的心思。“哈哈,二弟真有你的!” “孙伯父举荐言孝兄为主帅果然有道理啊!”剑熙笑道:“我明天就带领一队人马准备沙袋草包!”说着看了看那地图。 第二日,剑熙就带领一队人马准备了数千个草包沙袋往仲雄所指的那个山头去了。水源所在的山脉离山匪聚集的地方有些距离,剑熙连夜赶路用了两天时间才赶到那里,然后命人用沙袋草包将水源堵住,最后派了一队亲信兵士驻守在此,自己带着其余军士迅速返回军营。 京城开封府。 仲雄的奏折每三日都会呈给英宗,每次英宗不论多晚都会等待奏折送到自己面前,看过后确定仲雄平安后才会安寝。而孙廷敬这一边也是悬着一颗心,这次两个儿子一起出征,其中伯英是第二次出征而仲雄却是第一次。他这个做父亲的,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着实有些担忧。每次伯英、仲雄的家书抵京时,他都要细细的看上几遍。 相对于男人的内敛,女人的心情更加流于表面。林凤荷每日对着神像念经,祈求上天保佑两个儿子。而卓瑄和想容就经常结伴一起去皇觉寺祈福,每次伯英、仲雄的平安信抵京后的第二天,她们都会去寺里还愿。 这一日,伯英的信回来了,信上说一切都好,战事他们很有把握,要家人放心。所以卓瑄就邀了想容一同去皇觉寺还愿。而且,听闻第二日有一位得道高僧会到皇觉寺来讲经。因为皇觉寺离城较远,于是两人就决定在寺中留宿一宿,以便第二日能听经讲禅。原本林凤荷也会同往,但突然因为身体不适而打消了这次出行。于是孙廷敬就派了家丁护送卓瑄、想容。 皇觉寺的住持素来与孙家相识,于是在卓瑄、想容拜完神后安排了安静的厢房给她们留宿。两人毕竟是女子,在寺中留宿多有不便,所以住持嘱咐寺中僧人没有事情不要前去打扰,小院里就只有孙家的人。 傍晚时分,用过斋菜后卓瑄和想容就坐在院子里聊天。看着渐渐露出笑脸来的月牙儿,想容托着腮道:“嫂嫂,你说大表哥和二表哥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否也和我们一样看月亮?” 卓瑄笑道:“怎么会呢?军中多少事务要处理,他们哪里来的心思看月亮?” “二表哥以前也和我一起看月亮,他说他就喜欢这样的月牙儿,就像是一艘月船一样。”想容想起当时仲雄所说的话不由得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他说他要和我一起坐着这月船去天宫,还要摘下一颗星星给我做发饰。” “想不到二弟也有温情的一面啊。”卓瑄看着想容兀自陶醉的样子,也想起了自己和伯英一起时的缠绵。“他们兄弟俩都一样,平日里都很沉默,有时还有些木讷。但有时......有时说的话也会让人心动。” “咦?大表哥也会说情话吗?”想容拉着卓瑄的手,好奇的说道:“大表哥是四兄弟中最不善言语的一个,难道他也会甜言蜜语?嫂嫂,你说给我听听吧。” 卓瑄红着脸,腼腆的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想容看到卓瑄笑了,便道:“嫂嫂,你近来心情似乎好多了。我们还担心你......” 卓瑄抬头看着想容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执著。连我爹爹都已经放开,我们做儿女的又有什么好怨的?现在只要我们活着的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爹爹在天之灵也安慰了。” “如果这次楚大哥能立下战功,那楚家就能重振声威。我想楚伯父一定会高兴!”想容笑道:“我刚才也给楚大哥祈福来着,我希望他不但能平平安安,还能立下战功,衣锦而归。” “想容,你真是有心了。”卓瑄握着她的手道:“我大哥能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福气。” “嫂嫂别这么说,楚大哥是个好人,这次楚家出事他也是无辜受累的一个。刚出事那段时日,看到他终日眉头紧锁,我也很担心。”想容说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吐气扬眉,我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在此祈求佛祖保佑他了。如果真的如此,到时候楚伯母也一定会高兴!” 卓瑄笑了笑道:“我娘现在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事情了,她曾经向我提起过,等我大哥回来后就会和我妹妹辞行回杭州去。这事我还没有向公公婆婆提。” “啊?楚伯母和卓琇要走?为什么?”想容问道。 “我娘说杭州毕竟是她的故乡,虽然我爹不在了。但我娘娘家的人希望他们能回去,我舅舅已经派人来和我娘说了。”卓瑄说道:“还有,我们楚家的家祠都在杭州,我娘说一定要回去料理。更何况我爹和弟弟都死在京城,我娘不想对着这个伤心之地。” “哦,原来是这样。”想容想想也觉得有理,虽然孙廷敬对楚家母女照顾有嘉,但作为楚家母女,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回到故乡也是情理之中。“我想姨父了解后不会阻拦的。” “嗯,所以等我哥哥回来后就会向公公婆婆提了。”卓瑄看了看天色说道:“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金扣和家丁们都已经睡了,我们也早点歇息吧。” “好啊!”想容站起身来,道:“那我回房了,嫂嫂也早点安寝。”说着就回了自己屋里。 卓瑄也回到了自己房里,一天的颠簸和参神,她也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关上房门,吹灯就寝。正当她觉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却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 想容刚入睡,就听到有关门的声音。这个时候还有人出门?想容下床打开窗朝院子里看去,只见四下无人都已熄灯。“也许是我听错了。”想容自语道。然后就关上窗子,继续睡了。 温柔乡里歌舞升平,男欢女爱在这里都毫不避讳,有人简直把这里当成了人间的天堂一般。曹立勋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托着腮,毫无心思理会身边的女子。自从知道孙伯英和楚卓瑄成亲的消息后,他就一直郁郁寡欢。一直以来所布的局原来都是枉费!曹立勋低估了孙伯英,或者说他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以为大难临头孙家会选择自保,但没想到......想到这里,他又将壶嘴对着自己的嘴灌起酒来。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妻子,曹立勋再看看身边的这些庸脂俗粉,简直是不堪入目。“走!走!都给我滚出去!”他突然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张承嗣也被曹立勋赶了出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忽然,有个壮汉跑了过来,道:“张公子,我家少爷请曹公子与张公子过府一叙,有要紧的事。” 张承嗣认识这个人,他是瞿彪的手下。他叹了口气道:“曹公子今日心情不佳,你回去跟瞿少爷说,我们改日再叙。” 那壮汉却不答应,道:“我家少爷说是要紧事,一定要曹公子和张公子今晚前去。” 瞿彪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但也不好得罪,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利益关系,张承嗣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立勋,瞿少爷请我们过府一叙。” 曹立勋半倒在榻上,眯着眼睛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还不等张承嗣说话,那壮汉就走进来抱拳说道:“曹公子,我家少爷说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请曹公子赏脸过府。” “大礼?什么大礼?让他送到我府上就是了。”曹立勋懒得动。 张承嗣走到曹立勋身边,轻声道:“立勋,既然瞿彪让我们过府,自然那‘礼’不能见光,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曹立勋虽然喝了酒,但意志还算清醒。他看了看那壮汉,有些不情愿的站起来道:“好,好。跟你走一趟就是了。”然后就由张承嗣扶着出了温柔乡。 马车已经在楼下等候,扶曹、张二人上车后,壮汉就快马加鞭往城外驶去。此时城门已关,到城门时候壮汉向守城门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守卫的士兵就开了城门。马车一路颠簸,曹立勋喝了酒,经这么一颠簸胃里翻转,马上叫停。刚下车就吐了。“你们少爷搞什么鬼?这么晚了还让我出城?搞得我难受死了!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张承嗣忙过来替曹立勋揉着后背。“是啊,这么晚了出城?到底是什么事?”他们俩知道瞿彪是什么身份,夜黑风高的他们也怕遭到不测。 壮汉却道:“我家少爷说为曹公子准备了礼物,能还了曹公子一直以来的心愿。请公子不要耽误时辰,赶快上车吧。” “心愿?”曹立勋把几乎能吐的都吐了出来。再经过夜风一吹,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深呼吸了一下,道:“真不知道你们少爷搞什么鬼!”说着就拉着张承嗣上了车。马车继续前行。 走了一顿饭的功夫,马车穿过一个树林,停在了一座小院落前。两人下车来,只见门口有人把守,抬头一看这个院落是个普通的院落。从院子里走出一个汉子,一见到他们就说道:“啊呀,曹公子、张公子。我们少爷久候多时了,请!” 曹、张二人跟着这个人进了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正堂里瞿彪正和着酒吃着肉。“你们总算来了!”他放下手中的鸡腿,油腻的手就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瞿少爷,这么晚了,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曹立勋开门见山的问道。 瞿彪哈哈大笑道:“我知道这么晚请二位来有些唐突,但是我刚刚觅得一位绝色美女,所以借花献佛,想孝敬孝敬情场失意的曹公子您啊。” 曹立勋一听“情场失意”二字,就朝张承嗣瞪了一眼,埋怨他将自己的事告诉别人。“实在多劳瞿少爷关心,在下今日没有心情。” “唉~~先不要这么决断嘛!不如看看再说?”瞿彪笑道。 “是啊,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张承嗣在曹立勋耳边说道:“这瞿彪可不好惹。” 瞿彪带路曹立勋跟着他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口有人守着。“请进吧,曹公子。” 曹立勋推门进去,房间里灯光昏暗,只见一个女子双手被反绑着昏睡在床上。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呼道:“楚卓瑄!”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七十一章 :曹立勋兽性大发毁人清白,楚卓瑄蒙羞失常苦不堪言 曹立勋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卓瑄。只听见她呼吸平和,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放心,曹兄。她只是中了迷魂香而已,稍候就会醒来。”瞿彪站在一旁说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曹立勋揪住瞿彪的衣襟质问道。 “你干什么!”瞿彪的手下看到曹立勋揪着主子,才不管你是什么官宦子弟,立刻凶神恶煞的喝斥道。 瞿彪笑笑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用管。“曹兄,这个女子不正是你朝思暮想的吗?今天我把她请来,你不谢我,却如此对我?” 曹立勋慢慢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卓瑄,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快了。曹兄,虽然这个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但是得不到她的心,你也可以得到她的人哪!”瞿彪笑道:“这也不枉费你一番苦心安排呀!” 曹立勋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心中挣扎万分。他恨孙伯英,也爱卓瑄。也许瞿彪说的对,这么做一来可以报复孙伯英,二来也能得到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他坐到床边,伸手抚过卓瑄的细腻的脸庞,她轻微的呼吸透着兰香,直沁心脾让人沉醉。既然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小人所为的事情,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做君子呢?曹立勋心里自语道。 “你放心,这个地方十分偏僻,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管。”瞿彪笑道:“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曹兄弟,你慢慢享受吧。”说着就拍了一下一旁的张承嗣道:“俊来,我们出去喝酒去。” 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门也被关上了。曹立勋将卓瑄抱在怀中,细细的看着怀中的这个美人儿。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卓瑄,近到连她呼吸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卓瑄双颊泛红,长长的睫毛、殷红的朱唇,让曹立勋春心荡漾。他不由得俯身亲吻卓瑄的脸庞,那淡淡的女儿体香,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就在这个时候,卓瑄微微张开了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男人怀中,卓瑄心下一惊想挣开这男人的臂膀。但是只觉得浑身无力,刚站起来又倒在了床上。“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卓瑄花容失色的问道。 “楚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哪!”曹立勋笑着说道。 “一面之缘?”卓瑄从记忆里寻找着与这个男人有关的记忆,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曹立勋笑了笑,道:“小姐可能都已经忘记了,一年前我们曾经在街上见过面,那时我还替小姐捡起手绢呢。”曹立勋提醒道:“小姐可曾记起?” 卓瑄此时已是惊恐万分,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她又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又一次倒在了床上。“你......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楚小姐莫怕,你只是中了迷魂香而已,所以手脚有些发软。”曹立勋坐近卓瑄,道:“小姐可曾知道,在下自从那次见到小姐之后就难以忘怀。今日能与小姐在此相聚,在下实在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持啊!” “你可曾知道我夫君是何人?”卓瑄高声说道。 曹立勋“哈哈”大笑起来,“知道,当然知道!你的夫君就是孙廷敬的长子孙伯英。” “你既知道,还不放我走?若是我夫君知道了,绝不会轻饶你!”卓瑄又惊又恐地说道。 不提孙伯英还好,从卓瑄口中听到孙伯英这个人的名字,曹立勋就火冒三丈。“孙伯英又怎么样?他现在正在四川和土匪拼战,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过来。”说着他一把抓住卓瑄的手,道:“小姐,在下知道与楚小姐今生无缘做夫妇,但求小姐赐在下一夜,以慰籍在下的相思之苦。”说着就强行亲吻其卓瑄来。 卓瑄高声呼救,使劲将曹立勋推开。但柔弱的她哪是曹立勋这个大男人的对手?更何况她现在还四肢发软。“放开我!你这个禽兽!”卓瑄使足劲“啪”的一声给了曹立勋一个耳光。 曹立勋停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楚小姐,你叫也没有用,这里是荒郊原野,不会有人来的。”他双手紧紧握住卓瑄的手臂,将她推倒在床上。“楚小姐,在下只求一夜之欢而已。经过此夜,在下保证不会再骚扰小姐!” “放开我!放开我!”卓瑄高声呼救,使劲挣扎。但是却有心无力,只觉得这个男人压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的衣带也在挣扎中被解开了...... 听到屋里不断传来的呼救声,院里的几个大男人都相视而笑起来。坐在厅堂上的张承嗣手中拿着酒杯,这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听得他直发怵。 瞿彪看到张承嗣这个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俊来,你发什么呆呢?喝酒啊!” “哦,哦。”张承嗣勉强喝了杯中的酒。“这......这......” “干什么?你兄弟此刻正在里面和他心仪的女子风流快活,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瞿彪又为张承嗣斟上酒,道:“放心,没人会听见的。” 张承嗣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楚卓瑄毕竟是孙伯英的妻子,现在曹立勋竟然对她施暴,若是楚卓瑄告诉了孙伯英,那后果如何就很难估计了。 卓瑄泪流满面地躺在床上,心中的悲凉掩盖了肉体上的疼痛。曹立勋从床上走下来,穿上了衣服,回头看着无力躺在床上的卓瑄。如果说一开始他质问瞿彪的时候,还算保留了那么一点点的人性,那么此刻的他就已经活脱脱是个魔鬼了。他走过来,抚摸着卓瑄的脸庞,道:“难怪孙伯英誓死也要娶你为妻,我这才知道其中缘由。”他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既然只求一夜,今夜过后我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我们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卓瑄一扭头,不让这个衣冠禽兽碰自己。泪水挂满了她的脸庞,此刻她真想一刀杀了这个男人,再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现在的她就连起来都没了力气。 “我知道你现在想杀了我,然后自行了断。”曹立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所想。他笑了笑道:“我看你还是不用这么看不开,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今晚的事情。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孙夫人。何必这么想不开呢?”曹立勋并不想这个女人死。他穿好衣服后,坐在床边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官宦子弟,我有能力掌控孙伯英的生死。你不要这么轻易的自尽,如果我知道你死了,我敢保证不久就会送孙伯英一起下地府与你相聚!” 卓瑄回过头看着曹立勋,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哈哈,你最好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曹立勋嘴角一翘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对你说。你以为你父亲的死真的是你弟弟楚剑焘所连累的吗?” “难道是你......”卓瑄的心一惊。 “不错!谁让你那个顽固的老爷子不答应我与孙家退婚的事!既然他不答应,我就不会让他好过!”曹立勋笑道:“所以你如果想孙伯英平平安安的,就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想看到我喜欢的女人遭到不测,知道吗?我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说着他就开了门道:“来人,叫个女人来。”不一会儿,一个侍女走了过来。曹立勋吩咐道:“你给这位小姐穿戴好衣衫,然后再为她重新梳理。” “是。”那侍女关上房门后就为卓瑄穿戴起来。 曹立勋走出了厢房,来到堂上。一坐下来就拿起一杯酒仰头喝尽。 瞿彪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怎么样?曹公子,我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哈哈,很满意!来!我敬瞿兄一杯!”说着他端起了酒杯。 瞿彪喝了酒后,道:“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女人?事到如今不如一刀杀了她,以除后患。” “啊!杀了她?”张承嗣一失手将酒杯掉在了地上。 曹立勋看了看他,道:“你怕什么!”然后对瞿彪说:“不,我不想杀她。我已经让人给她重新梳理,一会儿你再让人把她弄晕,然后送她回去。” “送回去?”这个主意连瞿彪都感到意外。 “哼哼,我要让她好好活着。我要孙伯英这顶绿帽子戴一辈子!”曹立勋奸笑道。 张承嗣担心起来,“曹兄,你就不怕她说出去?” “怕什么?一个女子被人夺了清白,还会到处张扬吗?”曹立勋哼了一声道;“我看她是最不想让孙伯英知道此事的人。” 这时那个侍女走过来道:“公子,已经梳妆好了。” “好!”曹立勋转过头对瞿彪说:“那就有劳瞿兄了。” 瞿彪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后道:“来人!照曹公子的吩咐去办。” “是!”两个壮汉拿着迷魂香去了。不一会儿,他们就扛着昏睡过去的卓瑄出来,放上马车,驾车去了。 曹立勋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中忽感一酸,竟然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鸟儿也出来啼唱。花想容走出了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她看了看卓瑄的房间,还没有开门,难道嫂嫂还在睡吗?想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道:“嫂嫂,你起来了吗?”听不见里面的应答,想容便道:“那我进来喽。”说着推门进去。屋里面一切如常,床上的帘子还是垂下的,看来卓瑄还没有起来。想容走过去掀起帘子,只见卓瑄躺在床上,眼角挂着泪痕。 “啊呀,大嫂,你怎么了?怎么哭啦?”想容忙扶起卓瑄。 卓瑄所中的迷魂香药效差不多已经散尽了,此时只是觉得有些无力。见到想容,她不知道该如何叙述昨夜发生的那一切。她真的希望昨晚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她忽然抱紧了想容,道:“想容,我想回家。我要立刻回家!” “可是......可是高僧还没有来呢。”卓瑄突然的举动让想容一时难以捉摸。 “不!我现在只想回家。马上!”卓瑄哭道,那哭声凄惨悲凉。 想容忙道:“哦,好好。我去叫人准备。”说着就立刻出去叫人准备回府。想容兀自沉思,怎么一夜之间大嫂就全变了?难道是昨晚做了噩梦?或者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近来发生这么多事,也许嫂嫂的心情会有所起伏,想容心下想着。不一会儿,车马都准备好了。想容回到房里,这时只见卓瑄已经换了衣服,对着镜子梳理好了等在那里。“嫂子,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可以走了。” “好,我们这就走。”卓瑄站起来就往外走。 想容刚要走,就看到一旁卓瑄换下来的衣衫,于是转身要为她整理好带走。只听见卓瑄回头严声道:“不要拿!” 这一声把想容吓了一条,她怔怔的看着卓瑄,从她的眉宇间看到无穷的痛苦。她到底是怎么了?正当想容兀自揣测的时候,就听卓瑄说道:“金扣,把这衣服烧了。” “少夫人......”金扣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卓瑄是什么意思。 卓瑄回头对金扣大声呼道:“我叫你烧掉就烧掉!还不快去!” “是,少夫人。”从来没见过卓瑄发如此大的火,金扣忙拿着衣服去焚烧掉。 一行人告别了住持大师后,就起程返回。一路上,想容试图想问清楚卓瑄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卓瑄却闭口不言,只是不断的望着窗外流下伤心悲凉的眼泪。 一回到将军府,还没来得及向公公婆婆请安,卓瑄就径直往自己房里去了,还吩咐金扣赶快预备洗澡水。 卓瑄脱去了衣衫,忽然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幕又浮现在她眼前。她觉得自己好脏好脏,浑身的污垢。于是马上跳入了水中,不断地用水搓洗着自己的身体。金扣拿着一篮花瓣进来,只见卓瑄正用力的用布搓洗自己,连皮肤都泛起了红色。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看您,连皮肤都搓红了。”金扣惊讶的说道。 “好脏!好脏!”卓瑄喃喃自语道:“快,放花瓣!快!”金扣将所有的花瓣都倒入了水中,可是卓瑄还是说道:“不够,不够!再去拿来!快啊!”金扣忙应着去了。 卓瑄边搓洗着自认为肮脏不堪的身躯,边黯然落着泪。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二章 :英雄扬威鸣金破竹捣黄龙,迫在眉睫英宗无奈坦隐情 伯英突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不安,从何说起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走出营帐,看了看天空,此时正是正午天气炎热,伯英心道:可能是因为天气闷热才会这样的。 “副帅,大帅有请!”一个士兵跑来通传。 伯英马上赶到仲雄的营帐中,剑熙也正好赶来。仲雄见到他们就向他们招了招手,三人聚在一起。“我们切断他们的水源已经有五天了,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现在山上已经断水,先前存有的水也用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时候了吗?”剑熙急切的问道。 仲雄摇了摇头道:“不,这几日天气特别炎热,我担心我们的军士们士气大减。” “我看天气估计要下雨,一旦下雨,我们的计策就失灵了。”伯英颇为担心的说道。 “所以我们就要趁这几天赶快发动进攻。”仲雄轻声说道:“但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其中一方作壁上观呢?” 伯英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后对剑熙说道:“剑熙,你派一队人马用几个大瓮装满水,送到汇鹰寨山脚下。记住,不必躲躲闪闪。” 仲雄眼睛一亮,道:“大哥,你用的是......离间计?” 伯英笑了笑道:“知我者,言孝也。” 剑熙佩服的点头道:“果然好计!我马上去办!”说着就跑着出了营帐。 仲雄拍着伯英的肩膀道:“大哥,果然是大哥啊!那些山匪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若是看到自己的同伴出卖自己,一定不会出手相救。” “汇鹰寨势力比盘龙寨大,我们要在士兵斗志最强的时候出兵。”伯英说道:“如果汇鹰寨一倒,其他的山寨就好对付了。” “嗯,这么看来,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在这场雨降临之前完成战事。”仲雄舒展的吐了口气道:“希望能早点回家。” “咦?你想表妹了?”伯英笑问道。 仲雄看了伯英一眼,笑道:“难道大哥就不想大嫂吗?” “呵呵~~怎么会不想呢?”伯英叹道:“我真的很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平复了没有。我希望一回家就能看到她以往甜美的笑容。”说着兀自神往起来。 话说剑熙将几个装满水的大瓮送到了汇鹰寨山脚下,警觉的他已经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没声色,发而大声喝道:“快一点!这些水山上的人等着用呢!” 剑熙办完这个差事回来后,就看到仲雄已经开始点兵。伯英向他解释道:“我们不能让他们两个山寨之间互通消息,一定要在盘龙寨存有怀疑的时候出击。” 剑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什么时候出兵?” “明天正午。”伯英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啊?这个时候?恐怕......”剑熙觉得这个决定有些奇怪。 伯英附耳说道:“正午正是烈日当空之时,也是对方昏昏欲睡的时候。这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我们已经让司库准备了提神消暑的草药,会给士兵服用。”伯英拍了拍剑熙道:“你也准备准备,你可是先锋将军啊!明天你要打头阵。” 剑熙看着伯英道:“嗯!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按照仲雄的吩咐,士兵们还是故意显示出无意出兵的样子,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但是快到正午的时候,仲雄便马上下了命令,点齐人马先由剑熙带领五千人马攻占汇鹰寨,伯英带领八千人马守候在山下,一旦得到捷报立即攻打盘龙寨。 令箭一发,剑熙带领着五千人马一路向上攻上汇鹰寨。此时汇鹰寨的人正懒洋洋的,突然看到山下黑压压的一片攻上来,一时慌了手脚,冲忙应战。 剑熙手持寒光宝剑,一路拼杀。这个时候就是他为楚家奋斗的时候了,他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压抑在心中所有的抑郁都发泄出来,简直杀红了眼。果然不出伯英、仲雄所料,盘龙寨并没有出手相助。不出一个时辰,整个汇鹰寨就已经在剑熙的掌握之中了。满身鲜血的他马上命人向山下的伯英发出信号报捷。 伯英得到探子回报,说盘龙寨虽然没有出手相助,但已经严阵以待。所以攻打盘龙寨不能像剑熙那样攻其不备。伯英命四千人马从后山出发,自己带着四千人马直冲山门。 盘龙寨已经有了准备,见到伯英带兵攻上来,便全力抵挡。但是由于缺水多日,山匪们的体力明显不支,这个时候又是烈日当空,更是疲软不堪。不多久山门就被攻破,军士们一拥而入。山匪们见势不妙,便准备从后山遁走。但刚打开后山的山门,就看到众多朝廷亲兵赶到,形成瓮中之势。 见到无路可走,一些山匪们便缴械投降。很快,伯英也控制了盘龙寨。正在点算人数的时候,伯英发现盘龙寨寨主不见了,正当他要下令寻找的时候,只听得“嗖”的一声,寒光一闪,一支羽箭朝伯英射来。伯英反应极快,闪身一躲,就听“噗”一声,原本射向伯英心脏的箭,射穿了伯英的手臂。一阵剧痛让伯英心中一凛。抬头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正是盘龙寨寨主所发,那寨主见没有射死伯英,扔下弓箭转身就跑。周围的将士见状忙追去。只见伯英不慌不忙,抡起手中的红缨枪就向盘龙寨寨主掷去,那寨主应声倒地,枪头不偏不倚正中要害。赶到的军士们一看,那寨主已经毙命。 伯英松了口气,看了看还插在自己手臂上的那支箭,似乎箭头上没有喂毒。几个将士跑过来扶着伯英,道:“副帅,末将护送您回去。” 伯英点了点头,叫来一个心腹的副将军,让他处理善后。自己带着几个人往山下去了。 大军完胜回营,两个山寨已经全部捣毁,抓获的俘虏也被安排好。仲雄闻知伯英受了伤,马上赶到他的营帐中。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带血的白布,随军大夫正在床前为伯英处理伤口。仲雄忙走过来,这个时候箭头已经被剪去,只剩下箭身还插在伯英的手臂上。伤口上已经付了白色的药粉,血暂时止住了。 “大哥,你没事吧。”仲雄关切的问道。 伯英一头的汗,但是仍然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要紧,小事情。” “大夫,我大哥的伤势要不要紧?箭上有没有喂毒?”仲雄看着大夫询问道。 大夫说道:“大帅请放心,箭头上没有毒。只要把箭身拔出来,好生调理就不会有事了。”说着他用白布将箭身刺在手臂上接触点包住,一手紧握箭身。只见伯英将头扭到一边,闭上眼睛。“噗”一声,大夫用力将箭身拔了出来,血淋淋的扔在地上。 “大哥!”仲雄忙握住伯英的手,只觉得他手心里湿湿的。 伯英慢慢张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的说道:“放心......我......我没事。” 大夫为伯英的伤口清理好敷上药,小心的包扎起来。然后收拾好地上的污物,道:“小的给副帅开个调理的方子,副帅要好好休息,不要过多地活动受伤的手臂。” “多谢大夫。”伯英微笑着说道。大夫走后,伯英就对仲雄说道:“你不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家里,我怕爹娘和卓瑄担心。” 这时楚剑熙也回来了,他听到伯英受了伤,连战衣都没脱就跑了来。“伯英,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他忙凑过来看他的伤势。 伯英摇摇头道:“我没事。放心。”他看了看剑熙沾满血污的衣服,道:“你还不快去换衣服,现在看来好像是你受了伤一样。” 剑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道:“哈哈~~,我这就去。” “嗯,那你要好好休息。”仲雄点头说道:“接下来的几个山寨就由我和剑熙去剿灭。” 接下来的半个月,仲雄和剑熙带领着从京城来的人马和当地的守军逐一剿灭了其余的山寨。有的山寨听闻大势已去,便不战而降。一个月后,巴州所有的山匪都被清除。仲雄也重整军容,准备返回京城。 捷报传到京城,英宗大喜过望。他马上命人传旨,将大军召回。还沿途吩咐地方官员要好生款待。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能干,英宗打心底里高兴。 正当英宗兀自欣喜地时候,皇后也兴高采烈的来了。一进门就道:“陛下,听说孙仲雄打了胜仗,是吗?” “梓童啊!”英宗抬头道:“是啊,仲雄得胜还朝了。” “太好了!”皇后忙走到皇帝身边,拉着皇帝的手道:“那陛下可以准备下旨,为雪香赐婚了。这正是双喜临门啊!” “这......”英宗听了忙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凝重。“不用这么着急吧?” 皇后笑道:“要的,要的。孙仲雄打了胜仗,我们将公主许配给他,正是时候呢!” “梓童......”英宗想开口向皇后说出隐情,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呃......这件事容朕想想,至少也要等孙仲雄先回来再说吧。” “嗯,也对。”皇后点头道:“等他回来再下旨。这孩子,我没看错。” 送走了皇后,英宗原本的喜悦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烦恼。看来这件事不得不说清楚了。不过要怎么说呢?是先跟皇后说,还是先跟当事人仲雄说呢?要怎样才能让皇后接受仲雄?又要怎样让仲雄接受他这个父亲呢?英宗的头又开始痛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是不是应该先跟孙廷敬商量商量?于是他立刻命人传孙廷敬觐见。 孙廷敬也得到了儿子前线的捷报,刚要离开府衙回去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还没出门口就被内侍太监叫住了。孙廷敬奉诏来到御书房见驾,还没行礼,就被英宗拉着手走进了内室。 “陛下,这么急召见臣,不知有何要事?”孙廷敬觉得英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机密事情。 英宗屏退了所有人,将孙廷敬叫到跟前,说道:“孙爱卿,朕有件天大的事要问你。” “陛下,请讲。”孙廷敬也警觉起来。 “朕问你,孙仲雄是不是你亲生儿子?”英宗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孙廷敬一时被问懵了。皇帝询问这件事干什么?就算仲雄不是我的亲生子,也不碍着皇帝什么事啊,孙廷敬心下这么想。“陛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就老实告诉朕,是与不是?” 孙廷敬抱拳说道:“陛下,孙仲雄的确不是臣的亲生子,是臣抱养的孩子。但是这......” “这件事仲雄知不知道?”不等孙廷敬说完,英宗就接着问道。 “呃......仲雄并不知道此事。”孙廷敬疑惑的看着皇帝,道:“陛下,怎么了?” 英宗叹了口气,道:“不瞒爱卿,朕当年在旧府中曾与一女子珠胎暗结。后来朕以为那女子已死,就没有再追究。但是朕万万没想到,那女子为朕诞下一子,那孩子就是仲雄。” “啊?”孙廷敬听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一时间根本不相信这件事。“陛下,您会不会弄错啊?仲雄只是我家一个女仆的遗腹子,与陛下......” “朕问你,仲雄身上的那块白玉是从哪里来的?”英宗问道。 “那是他生母临终之前交托的,是她唯一留给仲雄的东西。”孙廷敬如实回答道。 英宗点头道:“没错,那玉正是朕所赠信物,玉石背面还有朕亲自镌刻的一个‘嫦’字。” “陛下,这......”孙廷敬这回可有了半分相信了。他心里也没了主意。 “爱卿,朕想认回仲雄这个儿子。”英宗拉着孙廷敬的手,恳切地说道:“皇后十分喜欢仲雄,还要将公主许配与他。” “这怎么行?”孙廷敬惊呼道:“如此说来,他们是兄妹,不能婚配。” 英宗点头道:“是啊!所以要请爱卿相助,帮朕认回仲雄,将此事公布天下。” “公布天下?”孙廷敬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英宗。 英宗见到孙廷敬一连讶然,便知他心下烦躁。于是说道:“爱卿,朕知道你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件事情。不如今日你先回去思量思量,明日再答复朕。不过切记不可向任何人提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三章 得胜还朝英宗盼子认祖归宗,艰难坦言孙氏夫妇依依不舍 孙廷敬回到家中,一进门妻子林凤荷就拉着他问道:“听说前线来报了,怎么样?” “啊?哦,告捷了。”孙廷敬显然心思不在于此。他往椅子上一坐,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皇帝所说的话。 “太好了!告捷了!”林凤荷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我要给祖先烧柱香去了。” “等等,夫人。”孙廷敬叫住了妻子。 “什么事?”林凤荷回头道:“等我祭完祖先再说吧。”孙廷敬不由分说地拉着夫人的手就往他俩的屋里走去。“老爷,什么要紧事啊?”林凤荷进了屋就见孙廷敬把房门关上了。 孙廷敬压低声音,道:“夫人,今日皇上把我叫去,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林凤荷瞪大眼睛看着丈夫问道。 孙廷敬四下看看,然后在妻子耳边说道:“原来仲雄的亲生父亲就是当今的圣上。” “啊?什么!”林凤荷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说仲雄是......” “嘘!别这么大声儿!”孙廷敬把夫人拉着坐了下来。“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要张扬。” “那......那圣上想怎么办?”林凤荷的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 “唉~~”孙廷敬叹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想仲雄认祖归宗喽。” 林凤荷拉着孙廷敬的衣袖道:“不行!仲雄是我儿子,我不依!” 孙廷敬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夫人,这可由不得你啊!仲雄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抱养的来路不明的孩子了。他现在是......”孙廷敬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们能够作主的。” “可他是我拉扯长大的呀!除了没在我肚子里呆上十个月,我与他的感情完全就如亲生母子一般。”林凤荷眼眶湿润了,她看着丈夫说道:“老爷,皇上有那么多儿子,为什么还要认回仲雄呢?你劝劝皇上,还是算了吧。” 孙廷敬叹道:“不行啊!皇上说皇后娘娘已经看中了仲雄,要招他为驸马。可是他与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怎能婚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那......那......”要把自己视为亲生子的孩子就这么交出去,林凤荷真是不舍得。她含泪看着丈夫道:“老爷,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孙廷敬摇了摇头,叹道:“我皇上圣意已决,不容改变了。”他轻声说道:“皇上难以开着口,我听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来开这个口,向仲雄言明一切。” 林凤荷用手绢擦试着自己的眼泪,道:“那就是说,这次仲雄回来,我们母子就要......” “夫人,仲雄本来就是人家的孩子,我们也曾经答应过月嫦,待仲雄十六岁的时候就把身世告诉他。如今他已经二十岁了,我们也因为私心没有告诉他真相,说起来我们也有过啊。”孙廷敬叹了口气道:“是时候让仲雄知道一切了。” “老爷,您舍得吗?”林凤荷反问道。 “当然不舍得啦!我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亲生骨肉,还把他的名字列入了族谱。你说我怎么会舍得呢?”孙廷敬的心里也是一阵的疼痛。说道这个儿子,他在他身上费了不少精力。现在要拱手送出去,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会舍得呢?“唉~~如果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却是......”孙廷敬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们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啊!”林凤荷一边抽泣一边拭泪,心中的不平难以言表。孙廷敬知道夫人此刻的心境,他搂住妻子,道:“夫人,这件事千万不可张扬,就连伯英、叔豪他们也不能说,知道吗?” 经过一夜思量,孙廷敬知道英宗既然已经向他开口,那就说明皇帝已经决定了这件事,由不得他不答应。事到如今,孙廷敬只有奉命行事。于是第二天,他就进宫答应了皇帝。 英宗欣喜万分,拉着孙廷敬的手,道:“那这件事就有劳爱卿了。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很快,仲雄一行人就奏凯还朝了,英宗让人在离京城十里之外就设下了迎接的礼杖队,并且亲自迎接。在外人看来觉得有些奇怪,又不是什么重大战役,并不需要皇帝亲临迎接。而在皇后看来,皇帝这么做是因为仲雄即将是自己的女婿,所以才如此看重。而个中缘由却只有皇帝、孙廷敬和林凤荷知晓了。 仲雄见到皇帝站在城门口迎接他,于是立刻下马上前跪倒道:“臣孙仲雄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就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英宗亲手扶起他,眼神关切的看着他道:“你瘦了,真是辛苦你了。”说着就拉着孙仲雄的手一齐进城。这一举动引来在场官员的一阵议论。 皇帝在宫里设下了庆功宴为仲雄庆祝,仲雄还没来得及给父亲母亲请安就被拉进了皇宫。筵席上,皇帝对仲雄显露出不一般的亲近,这让蒙在鼓里的仲雄有些受宠若惊。庆功宴上,皇帝举杯道:“来!孙将军凯旋而归,为朕荡平匪患,实在是劳苦功高。大家敬孙将军一杯。”说着就先把玉杯中的酒喝尽了。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皇帝对孙仲雄的厚爱,于是赞美之声此起彼伏,什么“少年英雄”、“国之栋梁”、“后起之秀”不绝于耳。仲雄举杯笑道:“今日多谢各位出城相迎,晚辈这次能幸运获胜,除了陛下给臣这个机会之外。仲雄要拜谢父亲的教导之恩。”说着就拿起酒杯来到孙廷敬跟前,单膝跪倒道:“爹,孩儿敬您一杯。” 不知为何孙廷敬心中万分感动,他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酒杯,微笑着看着仲雄,道:“好,好孩子。”刚要举杯喝下这杯酒,孙廷敬抬头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正看着自己。孙廷敬心下一凛,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仲雄,为难的他仰头喝下了这杯苦酒。 筵席散了之后,孙氏兄弟和楚剑熙就要跟随孙廷敬回去,正要离去之时,内侍太监前来召唤,说皇帝要跟孙廷敬说几句话。于是孙廷敬就吩咐孩子们在宫门口等候。孙廷敬来到后殿,只见四下无人只有皇帝一人站在窗前。于是孙廷敬上前跪倒在地道:“罪臣叩见陛下。” 英宗忙双手扶起他道:“爱卿何罪之有呢?” “适才罪臣在明知道皇子身份的情况之下,还接收皇子殿下的叩拜,实在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请陛下降罪。”说着又要跪下去。 英宗忙制止了他,“爱卿多虑了,朕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仲雄如今还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会如此。再者说,爱卿抚育仲雄二十年,将他教导成一个有用之才,也无愧于这一拜。” “多谢陛下。”孙廷敬忙作揖叩谢圣恩。 “唉~~”只听英宗轻叹一声,道:“朕现在越看仲雄就越觉得愧对于他,朕真的希望能尽早让他认祖归宗,让朕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皇帝转过头看着孙廷敬道:“爱卿,你也是为父之人,相信也会明白朕此刻的心意。” “臣明白。”孙廷敬听得出皇帝的意思,皇帝恩威并施,不容他不答应。 英宗拍了拍孙廷敬的肩膀道:“皇后逼得朕好紧,未免夜长梦多,朕希望今夜爱卿就能向仲雄言明一切。不知爱卿能否做到呢?” “今夜?”孙廷敬抬头看着皇帝,看来皇上认子心切,已经容不得在耽搁下去。既然皇帝已经开口,他这个做臣子的能不答应吗?于是孙廷敬拱手道:“臣遵旨。” “好!”皇帝高兴地说道:“今晚朕也会向太后言明一切。安排好之后,朕就会接仲雄入宫。爱卿,有劳你了。” 孙廷敬此刻心中难过,但在圣驾面前只好说道:“臣遵旨。” 从皇宫中出来,仲雄已经等在了门口。伯英因为身上有伤,所以由剑熙陪同先行离去。仲雄看见父亲出来,忙过去问道:“爹,皇上叫住您干什么呀?” “啊?”孙廷敬抬头看着仲雄,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什么。我们上车吧。”父子二人上了马车。孙廷敬不由得看着仲雄,昔日襁褓呀呀啼哭的婴孩,现在已经长成了高大帅气的少年,这些年的感情今宵一夜间就会变得荡然无存了。孙廷敬知道,仲雄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他和妻子都敬爱有嘉,将来就算他知道了一切回到自己父亲身边,他也不会割舍下他们之间的这段父子亲情。但那时已是君臣有别,悬殊的身份容不得他们之间如此亲密的感情。就算仲雄不顾,他孙廷敬也要为了孩子而渐渐疏远他,这是对他政治保护。而那时,这个儿子就真正的要离开他了。孙廷敬一个大男人,对感情的事情总是大而化之,可是论到父子亲情,他比谁都认真,都在乎。 孙仲雄看得出父亲似乎有心事,于是问道:“爹,您怎么了?有心事吗?” “啊,没有。”孙廷敬看着仲雄,勉强笑道:“仲雄啊,爹今晚睡不着,想跟你好好聊聊。” “好啊!”仲雄笑道:“孩儿也正想与爹说说这次战役呢!想让爹指教指教。” “嗯,好啊。那一会儿见过你母亲后,你就来书房找我。”孙廷敬不想在这个时候向仲雄说明,他想让妻子再与仲雄叙叙母子之情。 回到将军府,孙仲雄就跑去母亲房里给母亲请安。林凤荷一见到仲雄就抱着他,上下仔细的打量。“我的儿,你回来啦。”林凤荷忽然哭了起来。 这可把仲雄吓坏了。“娘,你怎么啦?怎么哭啦?孩儿不是好好的吗?”他扶着母亲坐下,然后坐在母亲身边,道:“娘,孩儿没事,您不用担心。” “嗯!娘知道你有本事,一定会凯旋而归的。娘这是高兴啊!”林凤荷知道仲雄这次回来就意味着他要离开孙家了,一想起这个她就心酸。她拂过儿子的脸庞,借着烛光仔细的看着仲雄。仲雄是她一手带大的,仲雄的眼睛还真有些像自己。曾几何时她简直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儿。林凤荷紧紧抱着仲雄,说道:“我的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娘是最疼你的。” 仲雄感觉到了一些奇怪,但他没想到事态的严重,他抬头笑道:“这孩儿知道啊!娘最疼的就是孩儿了。” “嗯。只要你心里有娘,娘就心满意足了。”林凤荷拭去了眼角的泪痕说道。 “娘......”仲雄皱了皱眉头,隐隐感觉到有事发生。这个时候有人进来通报,说孙廷敬在书房等着仲雄过去。于是仲雄说道:“娘,孩儿先去见爹,明日一早再与娘聊天。” “嗯,去吧。”林凤荷看着仲雄就要离去,又马上叫住了他。 仲雄回头道:“娘,什么事?” 林凤荷苦涩的笑了笑道:“娘一会儿就睡了,想问你明早想吃什么早点?娘给你做。” 仲雄笑道:“孩儿想吃娘做的糖糕。” “噗嗤”一声,林凤荷笑了。这孩子吃的东西是仲雄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长大后就没怎么吃过了。这个时候他说要吃糖糕,明显是在逗母亲笑。“知道了,明早娘给你弄。”眼见着仲雄走了,林凤荷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伏在桌案上哭起来。 “爹,我来了。”仲雄推门进了书房。只见孙廷敬正坐在那里给自己的佩剑上油。 “仲雄,你过来。”孙廷敬唤道。仲雄走到他身边后,孙廷敬说道:“爹最善用剑,而你们兄弟四人之中只有你深的我的真传。这把剑跟随了为父多年,今日就送给你了。”说着就把剑递给了孙仲雄。“以后爹不在你身边,希望它能陪伴着你。” 仲雄接过剑,疑惑的问道:“爹,您说什么?什么以后不在我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孙廷敬看着仲雄,深呼吸后艰难的说出了这么几个字:“仲雄啊,其实你不是爹的亲生儿子。你是爹抱养的孩子。” “啊?什......什么?”仲雄一下子懵住了。他只觉得自己捧着剑的手在发抖。他目光凝聚在孙廷敬身上,问道:“爹,您......您说我不是......不是孙家的子嗣?” 孙廷敬沉重的点了点头,叹道:“仲雄,你亲生母亲生下你不久就去世了,她将你托付给我,要我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将真相告诉你。可是爹娘却因为一己私心而没有坦言相告。你身上的那块白玉就是你亲生母亲留给你的遗物。” 仲雄只感觉到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眼中不知何时凝聚了泪水。“那......那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来告诉我?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 “因为......因为你的亲生父亲出现了,他要把你认回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七十四章 :闻真相仲雄心乱不知措,悉缘由皇后哑忍埋恩怨 仲雄一脸迷茫的看着父亲,许久才问道:“我......我的亲生父亲?”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算仲雄如何稳重他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突然之间又冒出一个亲生父亲?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他......他是什么人?” 孙廷敬看着仲雄,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这个真相。“仲雄,你听我说。无论你的生父是什么人,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意外,但是当他知道后就一直对你有着一份愧疚,你生父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所以要将你认回去。这不仅对你是个交代,对你饱尝清苦的母亲来说也是一个交代。”孙廷敬希望仲雄能用理智的心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做了很多铺垫。 “他是谁?”仲雄似乎没有心思去了解其中的原因,他只是想知道他的生父是什么人。 孙廷敬叹了口气道:“他就是......就事当今的圣上......” “什么?”仲雄脑子一片空白。皇上?他会想象自己的生父也许是个普通的市井之人;也许是个无名小卒;甚至是乞丐......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当今的天子!惊讶?迷茫?都不能描述此刻仲雄的心境。就好像天塌下一样,什么将门之后、孙氏子孙,仲雄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快要崩溃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孙廷敬看到仲雄脸色煞白,就知道他承受不住。“仲雄,仲雄。”孙廷敬紧紧握住仲雄的双手,道:“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你是皇子,当今圣上的儿子,知道吗?” 仲雄呆呆的抬头看着父亲。皇子?我不要这个头衔,我只想做孙家的子孙。“爹......” “唉~~仲雄,我知道你一直以自己是我们孙家的子嗣为荣。但你毕竟是皇子,就算你心里多么不愿意承认,你也是龙裔。”孙廷敬背着手,叹道:“至于孙家......我知道你这辈子都割舍不去的了,不过你放在心里就行了。我和你娘都明白。” “爹!您是要我进宫?”仲雄连连摇头道:“不!我这就去跟皇上说!”说着就要往外跑。 孙廷敬一把把他拉了回来,道:“仲雄!就是皇上要我来跟你说的!陛下既然已经开口,就说明他心意已决,他是一定要认回你这个儿子的!”孙廷敬把仲雄拉了回来,双手握着他的肩膀,说道:“仲雄,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爹,你就答应我!” “爹......”仲雄无助的看着孙廷敬,这是他尊敬了二十年、崇仰了二十年的父亲所提出的要求,他这个做儿子的,能不答应吗?可是要点头应下,仲雄却是心痛不已。 孙廷敬何尝不心痛?抚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亲生子,如今就要拱手让人。而且还是让给皇上,将来养父子之间隔了一层君臣关系,父子间的亲密无间就不复存在了。孙廷敬握着仲雄的手,说道:“儿子,就当这是爹向你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好吗?” 仲雄默然了,他渐渐低下头去,他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的眼泪...... 再说英宗这里,皇帝明白要皇后接受仲雄,只能先从他名义上的母亲皇太后处进行。这一夜,皇帝就来到了曹太后的寝宫。因为皇帝平日忙于政务,所以不常来此,今日听说皇帝来了,曹太后万分欣喜忙亲自出来迎接。 英宗见了太后,忙行了大礼,道:“儿皇叩见母后。” “快快起来!”曹太后忙扶起了英宗,拉着他的手道:“来,随哀家进来说话。”曹太后是看着英宗长大的,一直很疼爱这个养子。进了内室,太后拉着皇帝挨着自己坐下,道:“皇儿,你消瘦了呀!这些日子朝务很繁忙吗?” “多谢母后关心。近日朝野安宁,可能是母后太久没见儿皇,才会觉得儿皇瘦了。”英宗笑着说道。 曹太后温柔的看着皇帝,道:“嗯,天下太平就好啊!哀家听说了,今日你设宴庆贺剿匪大捷,是吗?” “是啊,母后。”英宗忙说道:“这次不仅大捷,而且儿皇还发掘了一批年轻的将才呢!” “好啊!人才济济是朝廷的福分哪!”曹太后拨了个桔子给皇帝。 英宗见太后心情欢畅,于是准备将仲雄的事情和盘托出。他吃了一瓤桔子,说道:“母后,其实今日儿皇来此是有一要事相商。” “什么要紧的事?”太后笑着问道。 “呃......”英宗先屏退了所有的侍从,然后说道:“不知母后还记不记得当年先帝将儿皇送回王府的事情?” 曹太后点头道:“记得啊!当然记得。那时你才十几岁,走了几年哪!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件事来啦?” 英宗站了起来,面向太后一跪,道:“儿皇请母后责罚!” “呀!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太后见状也慌了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英宗没有站起来,继续说道:“母后,儿皇那时年轻不懂事,在潜邸犯下了错事,如今尚且得知。望母后能体谅儿皇,让儿皇能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负责。” 这番话听得太后云里雾里,她拉起了皇帝,道:“什么要紧的事?你慢慢说。” 于是英宗就将当年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了曹太后...... “母后,儿皇近日才得知原来月嫦已经为朕诞下一子。儿皇深知此生愧对她们母子,所以想将那孩子认回。”英宗说完就看着太后,等待着太后的回答。 只见皇太后闭着眼睛,一时半会儿没有出声儿。过了半晌才幽幽说道:“既然他是皇儿你的骨肉,那就是龙子龙孙,理当认祖归宗。” “母后,那您是答应了?”英宗眼睛一亮。 太后这才睁开眼睛,说道:“那个孩子现在何处?” “母后可曾记得孙廷敬和他的四个儿子?” “孙廷敬?”曹太后想了想,这些年她深居简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外臣。在她对孙廷敬当然不会陌生,但是至于孙家的四个儿子,在太后的记忆里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英宗略显兴奋的说道:“当年月嫦辗转到了孙廷敬府上,在他家里诞下麟儿。可惜产后不久就去世了,于是孙廷敬就收养了朕的孩子。他就是孙廷敬的次子孙仲雄,也就是这次剿匪的大元帅。”英宗脸上洋溢着骄傲,似乎仲雄这个儿子给他露了脸一样。 太后听了笑道:“啊,原来是他啊!这孩子不错啊!”太后回想了一下孙仲雄的模样,道:“想起来同皇儿你确有几分相似呢。” “是啊!”英宗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如若母后应允,那儿皇就尽早接他回来认祖归宗。” “等一下。”太后说道:“这件事最好还是同皇后商量一下。”皇太后看了看皇帝,道:“其实陛下来哀家这里,也是想哀家站在你一边,不是吗?”被太后看穿了心思,皇帝有些尴尬的一笑,没有回答。太后轻轻的拍了拍皇帝的手,道:“那孩子是皇儿你的骨肉,自然应该将他接回宫中。就算今日陛下不来找哀家,哀家也会站在你的一边。” “多谢母后!”英宗感激地拜道。 仲雄躺在卧榻上,两眼直直的看着房顶的房梁。刚才父亲说的一席话反复的在耳边盘旋着,突如其来的巨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笃笃笃”,有人敲门。“二表哥,你睡了吗?”这声音是想容。从一回来到现在,仲雄还没有时间和想容见面呢。这个时候,仲雄脑子里一团乱,不想见任何人。他打开房门,只见想容一脸笑容的站在他面前,按常理他应该很高兴,可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转身进了内室。想容见状甚是纳闷,她跟着进了内室,只见仲雄又倒在了卧榻上。“二表哥,你怎么了?打了胜仗还这么闷闷不乐的?姨父说你啦?”想容关切的问道。 “没有。”面对想容的热情,仲雄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那你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想容问道。 仲雄突然坐了起来,看着想容问道:“想容,如果我不是孙仲雄,你还会喜欢我吗?” “嗯?”想容笑道:“你不是孙仲雄那你是谁呀?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 “是啊,我是谁呢?”仲雄的眼神渐渐的从想容身上移开,呆呆的望着窗外。 想容皱了皱眉,道:“二表哥,你是不是在庆宴上喝多了酒?语无伦次的?” 仲雄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道:“我累了,想睡了。” 想容不明其中缘由,还以为他喝醉了酒才会如此。于是拿了一床被褥过来替他盖好,然后就吹熄了灯,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黑黑的,仲雄迫使自己不要去想这么多,但却始终挥之不去。他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便托辞自己身体不适,不去上朝了。 这天早朝是皇帝犒赏这次有功之臣的朝会,仲雄势必需要出席。但是孙廷敬知道他不愿意出席的原因,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好生照看,然后就带着伯英和剑熙去了。 英宗还没有上朝,就派人唤来了早在朝房等候的孙廷敬。一见孙廷敬,英宗就拉着他的手问道:“怎么样?仲雄他知道了吗?” “回禀陛下......他知道了。”孙廷敬回答道。 “是吗?”英宗一脸兴奋,他笑着说道:“那他人呢?朕好想见他!” “陛下......仲雄他......”孙廷敬为难的说道:“他今日没有来。” “没来?”英宗脸色一沉,问道:“为什么?” 孙廷敬忙替仲雄说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仲雄毕竟年纪轻,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世,可能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孙廷敬作揖道:“请陛下给他些时间慢慢接受。” 英宗一想,觉得孙廷敬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这件事对仲雄来说的确需要时间来接受。朕不怪他。”英宗拍了拍孙廷敬的肩膀道:“爱卿,劳烦你替朕多多照顾仲雄。待他有了准备,朕也安排好了,朕就派人接他入宫。” “臣遵旨。”孙廷敬应道。 皇帝升了座,朝臣们见到孙仲雄没有来,于是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心存嫉妒的人就暗地里说仲雄一朝得志,目中无人。有的人就等着看好戏,看皇帝今日怎么降罪于孙家。可是令这些人失望的是,英宗根本没有提孙仲雄缺席的事情,还对孙家一阵褒奖,不但任命孙伯英为将军,还将与孙家有亲的罪臣之子楚剑熙破格升为中军督尉。并赐了很多奖赏给孙家。 下朝之后,皇帝来到太后的寝宫。他与太后已经商量好,让太后先向皇后袒露事情,然后自己在出现。现在是时候去面对皇后了。英宗一进太后寝宫,就感觉到了一阵不安。他走进偏殿,只见太后坐在正当中,皇后则挨着太后坐在一边,脸色阴沉沉的,一看就知道她已经了解了真相。皇帝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镇定地走过来,垂手请安道:“儿皇给母后请安。” 皇帝行完礼后,皇后也站起来,声音生硬的说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梓童,不必多礼。”皇帝忙扶起皇后。 “好了,你们夫妻俩好好说说话吧。”太后笑道:“皇后是个识大体的人,皇帝尽管坦言便是。”太后向皇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要好生哄哄皇后。 英宗点头道:“是,母后。”他坐到皇后身边,满脸愧疚的说道:“梓童,这是朕年轻时候的事了。希望梓童能明白朕,原谅朕。” 皇后转过脸来看着皇帝,道:“难怪我想将雪香嫁给孙仲雄,你迟迟都不肯答应。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其中原因!”皇后的眼神让人发怵。 英宗忙说道:“梓童,朕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我们夫妻一场,朕希望梓童能体谅朕,让朕将儿子认回,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皇后看着皇帝,许久才说道:“孙仲雄既然是皇上的骨肉,认祖归宗是天经地义的事。如若臣妾不答应,岂不是显得臣妾不识大体?”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英宗脸上露出了笑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五章 仲雄祭母决心离家解父难,伯英狐疑不明枕边妻之意 皇后从太后寝宫中走出来,英宗突然赶了上来。“梓童,等一下!”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皇后回过头去看着皇帝。 英宗走过来,说道:“如果梓童不介意,那朕就尽快将仲雄接入宫中。” 皇后“哼哼”笑了几声,说道:“陛下主意已定,臣妾就算是反对也无济于事。陛下若是喜欢,就去做吧。臣妾绝无异议。”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英宗一把拉住皇后,内疚的说道:“梓童,这次是朕不对,但梓童你如此体谅朕,朕甚感欣慰。这次就当是朕欠你一个人情。”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帝,笑了笑道:“陛下不必内疚,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更何况区区一个女子?臣妾若是吃醋,恐怕就要酸死了。”说着就走了。 皇帝知道皇后心里不好受,她的气话也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太后、皇后都已经答应,英宗也就放心了,于是他开始筹备起认子的事宜来。 仲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这有违他一贯的作风。睡得昏昏沉沉的他从卧榻上坐了起来,走到脸盆前用清水洗了洗脸,这才有些清醒。回头一看,只见外屋的桌上放着一个青花盘子,上面用一个大碗盖着。他走过去掀开碗一看,竟然是一盘糖糕。 这是母亲一早为他做的,林凤荷知道仲雄此刻心境难平,所以才会一反常态。她没有叫醒仲雄,只是将他爱吃的糖糕放在桌上,希望他醒来之后能吃上一口,以后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仲雄能想象得到母亲进来时候的样子,也能想象得到母亲放下糖糕后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知不觉两行热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拿起一块糖糕,慢慢放进嘴里,那糖糕又松又软,因为仲雄从小就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所以林凤荷每次做糖糕的时候都会特地把仲雄的那份挑出来,特殊处理。这回这糖糕的甜味恰到好处,仲雄将糖糕咀嚼在口中迟迟不能下咽,就好像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他放下了糖糕,就往外跑。 林凤荷正坐在堂屋里做针线活儿,手中的鞋垫是为仲雄而做。虽然她对皇帝和丈夫之间的承诺不太了解,但是她很清楚,仲雄呆在这个家里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该给这个儿子提前做好准备。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门口有人轻声唤了一声“娘”。 林凤荷抬头一看,正是仲雄。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笑道:“孝儿,快过来。”因为仲雄的表字是“言孝”,所以小时候孙氏夫妇就爱称他为“孝儿”,长大后就不再用这个名字了。一声“孝儿”让仲雄就好像回到了儿时一样。他走进来坐在母亲的身边,两眼红红的。林凤荷微微笑道:“怎么样?娘给你做的糖糕吃了没有?” “嗯,吃了。”仲雄微微点头说道。 林凤荷笑道:“娘很久没有做了,不知道糖有没有放多了。你从小就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没有,正正好好。很好吃!”仲雄说道。他看到林凤荷正在做针线,于是问道:“娘,这鞋垫是给谁的?” 林凤荷笑道:“这是给你做的。你们兄弟四个从小的鞋垫都是娘给你们做的,这次你......”林凤荷抬头看了看仲雄,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仲雄突然握住了林凤荷的手,哽咽着说道:“娘,谢谢你!”那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傻孩子。”林凤荷伸手抚过仲雄的脸庞,就像小时候那样温柔。“你叫我一声娘,我永远都是你的娘。做娘的为儿子操心,是理所当然的。” “娘!孩儿知道这次就算孩儿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都是徒然。”仲雄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一晚上他想了很多。他是个沉着冷静的人,虽然他不愿意离开孙家,但是他知道他的生父是当今的皇帝,如果他执著着不肯就会影响到孙家所有人。以他现在这个特殊的身份,继续留在孙家,对孙家来说也未必是好事。仲雄握着母亲的手,说道:“娘,孩儿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就算孩儿不在您身边,孩儿心里也是孝顺爹和娘的!” 林凤荷从仲雄的口吻中听得出他的决定,她含泪点头道:“娘知道,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说着就抱着仲雄哭起来。 等林凤荷的情绪宣泄完之后,仲雄便说道:“娘......我亲生母亲的墓......我想去拜祭一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林凤荷站起身来,拉着仲雄的手说道:“娘这就带你去。”林凤荷马上命人准备了香烛,带着仲雄往城郊去了。 城郊,一座荒凉的山头上。林凤荷将香烛点燃,然后拿出手绢擦试着被风尘吹旧了的墓碑。“月嫦,今天我把你儿子带来了。对不起啊,我早该带他来见你的。如今却完了这些年。”林凤荷转过身,将当年如何在路上遇见月嫦,如何将她收留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了仲雄。 看着墓碑上写着的“惠州李月嫦之墓”,仲雄不由得淌下了眼泪,这个墓里躺着的就是他的生母。就算他对她很陌生,但毕竟是血缘至亲。仲雄跪在了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娘,不孝子仲雄来看您了。” 林凤荷递扶起了仲雄,有些愧疚的说道:“仲雄,是娘不好。为了私心没有按照你生母的吩咐,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告诉你真相。所以今天才会......” “娘,您别这么说。”仲雄安慰道:“您也是疼我才不告诉我的,孩儿相信孩儿的生母在天之灵也会体谅娘您的良苦用心的。”随后仲雄将坟头上的杂草清除去,陪着林凤荷呆了一会儿后,就下山去了。 孙廷敬提早回到家里,就看到仲雄和林凤荷在堂上亲切的说话。仲雄见到父亲回来,忙站了起来,叫了声“爹”。孙廷敬见仲雄的脸色略有好转,感觉有些奇怪。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仲雄却说道:“爹,我有话想跟您说。” “哦,好啊。”孙廷敬带着仲雄来到书房。“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爹,孩儿想清楚了。孩儿不想让您夹在我和皇上之间为难,所以孩儿决定答应离开孙家,回皇宫去。”仲雄认真的说道。 孙廷敬没想到仲雄会这么想,他拍着仲雄的肩膀,说道:“仲雄,你真的这么想吗?” 仲雄苦涩的一笑,说道:“孩儿知道爹您的为难。若是孩儿再不应允,恐怕皇上会继续向您施压,到头来会害了孙氏一门。爹您曾经说过我们军人要有‘牺牲小我’的信念,孩儿虽然不是孙家的子孙,但爹您的教诲仍然铭记于心!孩儿不能为了自己连累了您和兄弟们。” “仲雄......”孙廷敬知道仲雄做出如此决定是用了多大的决心,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他这个父亲。想来坚强的孙廷敬因为仲雄的这番话,也不由得老泪纵横。 仲雄握着孙廷敬的手,说道:“爹,孩儿有个请求。” “你说......” “孩儿自知呆在这家里的时日不多了,孩儿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的身分。”仲雄请求道:“孩儿只想在这些日子里做好最后几天的‘孙仲雄’。” “嗯!好!”孙廷敬点头道:“爹答应你。这些日子里,你还是我孙廷敬的儿子。” 孙廷敬向英宗说了仲雄的请求,听到仲雄肯认祖归宗英宗什么都能答应,于是他给了仲雄十天时间。 话分说两头,再说伯英夫妇二人。自从伯英回来后,他就明显感觉到卓瑄对他的故意疏远。明明是新婚不久的两人,自从伯英从四川回来后就没有同房过。卓瑄的屡次拒绝让伯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试图想问清楚妻子,可每次卓瑄都会敷衍了事。难道卓瑄还在为父亲楚兴南的事情而郁郁寡欢吗?伯英似乎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这一日,伯英得了一块上好的丝绸准备给卓瑄做新衣服,于是就提早回家。回到他们居住的院落,四下无人,屋里有水声传来。伯英便推门进去,只见房里雾气腾腾,屏风后面传来一阵阵的水声。伯英探头一看,原来是卓瑄在洗澡。他笑了笑,想走进去给她一个惊喜,但是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卓瑄表情惊恐,使劲地用浴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伯英眼睁睁的看着她雪白的皮肤被擦成了红色。卓瑄一边擦还一边嘟囔道:“要洗干净!一定要洗干净!”脸上的那份凝重让人看了揪心。 伯英呆呆的站在屏风后面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那匹布不知怎么的就滑落在地。屏风后的卓瑄听到声音顿时显露出惊恐的表情,脸色苍白。“谁!什么人!” 伯英刚想应声儿,金扣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咦?大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候,卓瑄听是伯英就披上了浴袍赤着脚走了出来。只见伯英呆呆的看着自己,脚下是一匹丝绸布料。卓瑄一脸怒容的看着伯英,把伯英看的心里发慌。“你在这里干什么!”卓瑄严肃中带着愤怒问道。 “我......我......”伯英看了看地上的丝绸。“卓瑄,你怎么了?刚才我看到......” 伯英还没有说完,卓瑄就背过脸去,凶道:“你出去!” “卓瑄,你到底是怎么了?”伯英感觉到了有事发生。 卓瑄转过来就一个劲儿的把伯英往外推,“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卓瑄,卓瑄......”伯英被妻子推到了房门口。突然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卓瑄太过用力,将伯英手臂上刚愈合的伤口弄破了。 “啊呀!少爷,血!”金扣看到伯英的衣袖上渗出了斑斑血迹。 “伯英,你怎么了?”一听到伯英的伤口渗血,卓瑄立刻紧张的跑了过来。“啊呀,金扣快去拿药来!”卓瑄忙拉着伯英进到内室。将袖子挽起来,只见伤口已经裂开。“真的裂开了!都是我不好!疼吗?”卓瑄一反刚才的怒容,满脸表露出关切的神情。 伯英看着她,心里直嘀咕。他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儿的。你别担心。” 卓瑄接过金扣递来的药粉,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伯英的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绑好。“幸好只是裂了一点,吓死我了。”卓瑄松了口气说道。 “金扣,你先出去吧。”伯英吩咐道。金扣应着退下了。伯英拉着卓瑄的手,认真地问道:“卓瑄,你刚才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出了什么事吗?” 伯英这一问,让卓瑄又想起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她忙甩开了伯英的手,说道:“没......没什么事。是你多心了。” “我多心?”伯英用眼神紧紧锁住了卓瑄,希望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但是从卓瑄的眼中,伯英能看到的只有恐惧和不安。此时可能不是问明缘由的时机,于是伯英不再追问下去,只是将卓瑄揽入怀中,温柔的说道:“卓瑄,如果你心里不开心,记得一定要跟我说。我是你夫君,一定会为你分担的,知道吗?” 分担?如何分担?难道要告诉自己的丈夫,他的妻子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玷污了吗?卓瑄心中这么想道。但是看到伯英的温柔,她不忍心让丈夫担心,于是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伯英指着地上的那匹丝绸,道:“这是我刚得的丝绸,觉得不错。所以就拿回来想让人给你做身新衣服。” 卓瑄走过去,将丝绸捧了起来,道:“我还有衣服,不必了。还是给婆婆和想容表妹吧。”她走到伯英身边,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好,晚上就寝我担心会碰到你。不如你这些日子搬去书房睡吧,等伤好了再搬回来。” “呃......”卓瑄先前一再拒绝与自己行房就已经让伯英感觉到有些异样,如今她又要求自己搬出去,伯英更是疑窦丛生。但这个时候伯英知道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于是点头道:“也好,那今晚我就让人把被褥搬去书房。” “嗯,好。”从卓瑄的脸上伯英似乎看到了一丝轻松。她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七十六章 金鳞归海心却遗留昔日潭,王母偏私乱点鸳鸯伏暗涌 十天,只有短短的十天时间。这些日子里,仲雄告假没有去当差,尽量呆在家里陪伴母亲和想容。这天艳阳高照,仲雄手里拿着一个自己亲手做的蝴蝶纸鸢来到想容的房里。 “想容,我们去放风筝吧。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推开门仲雄就兴冲冲的说道。想容回头看了看他,反应平淡。仍然回过身去继续做手上的针线。仲雄坐到她身边,笑问道:“怎么啦?不开心啊?有什么事说来我听听啊。” 想容这回可怎么也憋不住了,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怔怔的看着仲雄问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你这些天不去衙门,也不去军营,老是呆在家里,你想干什么啊?” 仲雄笑了笑,说道:“我在家里陪你啊!不好吗?” “陪我?”想容“哼哼”笑了笑道:“以前我求你陪我,你都说军务繁忙没空。现在却放下一切主动来陪我?这不像你孙仲雄的作风!我倒要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容的单刀直入让仲雄有些招架不住。他现在不想告诉想容事实的真相,因为他知道一旦他选择了认祖归宗,他和想容之间的关系就会有变化。皇室成员的婚姻不容许自己选择,所谓父母之命,现在连父母都变了,他和想容之间口头上的婚约已经没有了效用。当然希望还是有的,如果皇帝应允他们还是能在一起,但皇帝到底会不会答应,这谁都不知道。仲雄不想让想容过早知道这件事,至少可以让她少担心几天。他喜欢想容开心的笑,不想看到她终日愁眉不展。 想容看仲雄不回答自己,而且面露难色。于是握着他的手说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仲雄抬头看了看她,笑道:“想容,如果有一天我再是孙仲雄了,你会怎么样?” “嗯?”这个问题有些熟悉,仲雄得胜还朝的当晚他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想容反问道:“你怎么不再是孙仲雄了呢?你是我的二表哥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孙家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仲雄问道。 想容笑了笑道:“傻瓜,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孙仲雄这个名字?就算你叫张三也好、李四也好,你就是你嘛!” 仲雄笑了,他拉着想容的手,温柔的说道:“我也是一样。你要记住,无论以后我去了什么地方,我心里最爱最牵挂的始终是你。”仲雄看了看窗外,笑道:“你看,这么好的天气,不要白白浪费了。我们去后山放风筝吧。”说着就拉着想容往外去了。 晚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叔豪突然说道:“爹,我在宫里听说皇上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对!对!我也听说了!”季杰也点头说道:“如果轮年纪,这个人可就是皇长子了。” “嗯!我还听说这位皇子就在京城,皇上已经准备要认回这个儿子了。”叔豪说道。 孙廷敬看了看一旁的仲雄。只见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 伯英也说道:“爹,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孙廷敬看了看三个儿子,脸色一沉说道:“这些皇室的事情你们就不要这么关心了,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朝廷里的风言风语不要去理会。” 看到孙廷敬脸色严肃,三个儿子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孙廷敬心道:后宫可真是一个是非之地,不到几日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仲雄将来是否能适应这个地方?他看了看仲雄,心叹道:难道我让仲雄走着一步是错了? 明天就是十天的最后期限了,也是仲雄离开孙家的日子。孙廷敬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就披上衣服四处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祠堂。只见祠堂里亮着灯,是谁这么晚了还在祠堂里?孙廷敬走了过去。从窗户外往里看去,只见仲雄正跪在孙氏祖宗灵位前,自言自语。 孙廷敬侧耳倾听,只听见仲雄说道:“我孙仲雄,一向以孙氏子孙为傲。秉承父志,希望能为孙家建功立业。但是没想到,我并不是孙家的子孙,而且我的生父竟然是......”只见仲雄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诸多灵位,说道:“无论我身上流的是什么人的血,我已经将自己视为孙氏子孙,希望列祖列宗也能承认我。”说着就拜倒下去。 “一直以来,你就是我们孙家的孩子!”孙廷敬推门走了进去。 仲雄回头一看,父亲已经站在了身后。“爹......” 孙廷敬扶起仲雄,说道:“你永远都是爹的好儿子。就算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日后不能再父子相称,但在爹心里,你还是我和你娘的孝儿。” “爹!”仲雄含泪拜倒下去。 第二日一早,孙廷敬吩咐所有人都呆在家里,不得离开。自己先去了早朝。早朝上,英宗当众宣布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诸位爱卿,今日朕真的很高兴!因为朕找到了失散二十年的亲生子!”英宗此言一出,众臣哗然,无不惊愕。英宗笑着继续说道:“众爱卿一定想知道朕的儿子是谁吧?哈哈~~”英宗大笑道:“他就是为朝廷剿匪成功的大元帅,孙仲雄!” “啊!”众臣都齐刷刷的朝孙廷敬看去。 英宗这时面色凝重地说道:“朕很感激孙将军一直以来对皇子的照顾。也正是孙将军,为朕教导出如此优秀的皇儿!朕深感欣慰!”英宗看着孙廷敬,道:“孙廷敬上前听封!”于是孙廷敬来到御前,跪在地上。只听得英宗说道:“孙廷敬二十年来养育皇子有功,今赐封为护国公,赐黄金万两,绢帛千匹!以示朕心。” “臣孙廷敬,谢主隆恩!”孙廷敬拜倒在地,叩谢皇恩。 “朕已经为皇子改了名讳,从今往后皇子的名讳就是,赵顼(xu,音同“需”),封为颍王。而且朕皇子的齿续也要更改,今后朕的皇长子不再是吴王赵颢,而是颍王赵顼。”英宗满脸笑容的说道:“早朝过后,朕就会派人将皇长子迎接入宫。并在后宫设宴庆祝!”英宗显然很兴奋,他早早的退了朝,立即派人去孙家迎接皇长子。 孙廷敬还没有到家,加封他为护国公的圣旨已经到了。孙家上下除了林凤荷和孙仲雄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其中原因,还为父亲加封爵位而高兴。不一会儿,孙廷敬便回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一对庞大的仪仗队。 孙廷敬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刚走进将军府,伯英、叔豪、季杰就过来恭贺父亲加官进爵。伯英看到府外那一众仪仗队,看那排场显然是皇室最高的仪仗。“爹,怎么这么大的阵势?”伯英有些纳闷的问道。 还不待孙廷敬回答,宫里来负责此次迎接的总管太监就问道:“孙将军,快让颍王殿下出来吧。好让殿下早日回宫与皇上相聚。” “颍王殿下?”叔豪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称呼,“颍王殿下是谁啊?” 总管太监好奇的问道:“咦?孙公子怎么还不知道吗?” 孙廷敬抬头看着站在林凤荷身边的仲雄,说道:“仲雄,快过来听旨吧。” “啊?”孙家全家上下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仲雄。仲雄走过来,往地上一跪。太监请出了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氏仲雄,实乃朕之龙裔,今迎之入宫认祖归宗。并赐名,赵顼。封,颍王衔。钦此。”宣读完圣旨之后,太监便扶起了仲雄,说道:“颍王殿下,请上轿吧。皇上在宫里等着呢。” 仲雄回头看着孙廷敬、林凤荷以及孙家所有的人,只觉得脚下的步子有千斤之重,怎么也迈不开去。林凤荷的眼睛已经红了,轻轻地用手绢拭去眼角淌下来的泪水。仲雄被太监催促着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冲向孙廷敬和林凤荷,“咚”的一声跪在他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含泪道:“仲雄叩谢爹娘抚育之恩,孩儿磨齿难忘!” 这个时候的仲雄已经不再是孙家的孩子了,以他的身份来叩拜孙廷敬是极为不妥的。孙廷敬忙扶起他来,道:“去吧,以后自己保重。” 仲雄又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想容。她脸上的惊讶还没有完全退去,她呆呆的看着仲雄,似乎这一切都在做梦一样。仲雄走到想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想容,记住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无论我变成了谁,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心里最爱的始终是你。” “二......二表哥......”想容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挽留仲雄,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众太监簇拥着她的二表哥离开。 仲雄走了,仪仗队敲锣打鼓的把仲雄抬去了皇宫。这个时候,孙家的人才缓过神来,伯英拉着父亲就问:“爹!怎么会是仲雄呢?” “是啊!二哥和皇上怎么会是父子呢?”叔豪也问道。 “爹!会不会搞错啦?”季杰显然不相信这个事实。 想容拉着林凤荷的衣袖,含泪说道:“姨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二表哥要走啊?” 孙廷敬叹了口气,道:“你们都跟我进来,让我告诉你们。”说着,孙廷敬就把全家人都带到了厅堂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家...... 听完孙廷敬的叙述后,厅堂上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中除了惊讶外还有着一丝依恋。想容终于明白了仲雄当时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此刻在想来让人心酸难过,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孙廷敬看了看众人,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真相,以后就要知道已经没有孙仲雄这个人了,有的只是颍王殿下。今后相见,你们不要忘了君臣之仪,这不仅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仲......也是为了颍王殿下。”二十年来称呼,孙廷敬自己也一时改不了。 再说仲雄,他由众人簇拥着进了皇宫。看着周围的一切,仲雄不由得感叹,这个皇宫他不止一次的出入,没想到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但是这个家给他的感觉却是无比的陌生。轿子落在后宫的主殿,皇帝已经等候在那里。看到仲雄下轿往这里走来,英宗心里说不不出的高兴。一旁的皇后冷冷的看着皇帝,再看看那个原本自己看中的仲雄,心里极不是滋味。 太监引着仲雄来到英宗面前,仲雄拜倒在地,道:“微臣......叩见陛下。”仲雄本来想称呼自己“孙仲雄”,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改名为赵顼,而这个新名字他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只好用“微臣”来替代。 太监提醒道:“殿下,您应该称陛下为‘父皇’。” 仲雄抬头看了看英宗,迟迟不肯张口。一旁的皇后说道:“是啊,都已经认祖归宗了,还不愿意叫一声‘父皇’吗?” “哎~~不要紧的,顼儿还没有适应嘛!”英宗倒是挺豁达。 仲雄看了一眼皇后,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敌意。他不想太过棱角分明,在这个是非之地聪明人应该懂得明哲保身。于是他再次拜倒:“儿臣赵顼,叩见父皇。” 一声“父皇”把英宗叫得心花怒放。他忙走过来亲手扶起仲雄,满脸笑容的看着眼前这个又高又大的儿子。“好孩子!你终于回到父皇身边了!”英宗携着仲雄的手来到曹太后面前,道:“顼儿,这是你皇祖母。” “孙儿拜见皇祖母。”仲雄磕了个头。 曹太后看着他,笑道:“啊呀!还真像皇帝年轻的时候啊!”说着就拉着仲雄的手道:“回家了就好了,以后要好好帮你父皇处理朝政啊!” “是,孙儿记下了。”仲雄所表现出来的举止的确是个诗书传家的家族出来的孩子。 皇帝又将他带到皇后面前,道:“这是你母后。” 凡是皇帝的孩子,就算不是皇后所生,见到皇后也要叫母后。仲雄从皇后冷漠的眼神中看出她似乎不是很喜欢他这个“儿子”,“拜见母后。”仲雄无奈的说道。 皇后笑了笑说道:“嗯,一下子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本宫比皇上还要高兴呢。” “梓童,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顼儿刚进宫,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以后还要皇后多多关心呢。”英宗知道皇后不欢迎仲雄,但他仍然希望用自己的一些话语来安慰皇后,让她今后善待仲雄。接着皇帝就将仲雄带到吴王赵颢面前,道:“这是你母后的儿子,你的弟弟,吴王赵颢。”说着又指了指后面的几个小皇子,道:“他们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仲雄看了看这些衣着华贵的皇子,说他们是自己的兄弟?仲雄一点都感觉不到他们的相似之处。提到兄弟二字,他不由得想起了伯英、叔豪和季杰,似乎他们更像自己的兄弟。 赵颢笑呵呵的说道:“孩儿向来以为自己才是父皇的长子,没成想上面还有个哥哥。”说着就作揖道:“小弟见过皇兄,皇兄出现的还真是及时啊!” “颢儿,不许乱说话!”英宗瞪了赵颢一眼。 在见过皇室成员后,英宗带着仲雄去宗庙祭了祖,然后就设宴庆贺。酒宴上,英宗高兴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的拉着仲雄的手,说道:“顼儿,朕已经命人修葺皇宫东边的旧府邸,给你作为王府之用。你已经长大了,也为国家建了功立了业,不像你这几个弟弟,终日锦衣玉食。朕还有很多地方要倚重你。” “为国效力本来就是儿臣份内之事,父皇不必如此破费。”仲雄说道。 英宗笑了,他说道:“傻孩子,你始终是要有自己的王府。你也已经二十岁了,接下来朕就要为你选王妃,让你成家。你是朕的长子,也是朕第一次娶儿媳妇,所以一定要隆重!你的府邸一定要富丽堂煌!” “成亲?”仲雄没想到他所担心的问题会来的这么快。他想和英宗解释,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但是看到此刻英宗满脸醉意,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皇帝的这番酒后之言,不但仲雄听见,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开始担心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德才兼备的皇长子,势必是自己这位嫡皇子赵颢的竞争对手,而且皇帝现在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筹谋起来。 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夜空,深宫之中悄然无声,只有打更的敲打的竹筒提醒更时。皇后的寝宫里仍然亮着微弱的灯光。躺在月牙床上的皇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孙仲雄的出现让本来对皇位稳操胜券的皇后出现了危机。无论从什么地方来比,孙仲雄都要比自己的儿子赵颢好上百倍。而且皇帝现在这么疼他,虽然嫡庶有别,但难保将来太子之位有变。汉人传为无外乎三种“立嫡、立长、立爱”,本来赵颢既是嫡子也是长子,但现在却降为了次子,换句话来说仲雄是有资格同赵颢竞争太子之位的。而且孙仲雄身后还有一个孙家,就算他已经不是孙家的人,但二十年来的感情毫无疑问孙家会站在他的一边。原本希望同孙家联姻来稳固赵颢的地位,现在反而被其所制。皇后极为不甘心!放眼朝野武将之中,杨家的子嗣已经都完婚,有声望的只有孙家可以联姻。听皇帝现在的意思,似乎想给孙仲雄早日完婚。皇后知道孙仲雄喜欢的是孙家的外甥女,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极为密切,若是再让他娶了孙家的人为妻,岂不是更加危险? 皇后想到这里一下子坐了起来。不行!不能让孙仲雄娶孙家的外甥女!而且与孙家联姻的事情也不能搁置!孙仲雄不行,还有孙叔豪!一旦与孙家联姻,就算将来孙仲雄和赵颢之间有争执,孙家也会顾及到这份关系,只要孙家不插手,赵颢要当太子就少了个最大的障碍。主意已定,皇后也稍有放心。 第二天一早,皇帝刚下了早朝,皇后就找来了。 “梓童,这么早找朕有什么要紧事吗?”英宗的朝服还没有换下就问道。 皇后笑吟吟的说道:“陛下还记不记得您欠臣妾一个人情?” “记得啊!”英宗笑道:“朕说过,你肯接受顼儿,朕就欠了梓童你一个人情。” “那好,臣妾希望陛下能降旨将寿康公主许配给孙家第三子,孙叔豪。”皇后开门见山。 “嗯?皇后为什么这么希望公主嫁进孙家呢?”英宗笑问道。 皇后笑道:“陛下,孙家抚育皇子有功,将其子召为驸马,岂不是显示出陛下的恩宠吗?” “嗯!梓童言之有理啊!”英宗道:“朕也正有此意。金银官禄对孙家而言并不在乎,只有这样的恩赐,才能表达朕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啊!孙叔豪......也是一表人才,配得上我们的公主。好!朕就按皇后的意思办,将公主许配给孙叔豪!”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七十七章 皇后如愿公主将许孙三郎,皇子心酸身不由己舍真情 皇后兴冲冲的来到公主的寝宫,公主正在和宫女们一起浇花洒水。皇后拉着女儿道:“雪香,母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公主放下手中的壶,跟着母亲来到凉亭。“母后,什么事啊?” “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啊!”皇后笑吟吟的说道。 “哦。”公主的反应似乎很平淡。在小公主的眼中,既然孙伯英已经成亲,那么她嫁给什么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母后为你挑的这位驸马爷,你一定会喜欢!”皇后拉着女儿的手说道。 公主心里根本高兴不起来,但是看到母亲如此兴奋,于是陪笑道:“那不知母后为女儿选的是哪家的公子?” 皇后笑了笑说道:“就是孙廷敬将军的三公子,孙叔豪啊!” “孙叔豪?”公主想了想那日在朝堂之上所见到的孙叔豪。但是怎么回忆,浮现的都是孙伯英的身影。 “孙叔豪武艺不凡,而且是个将帅之才。你父皇和我都很喜欢他。”皇后看了看女儿,道:“雪香,你的意思呢?” 公主低眉垂目道:“一切全凭父皇、母后作主。”公主心道:就算不能嫁给孙伯英,嫁给他的弟弟也未尝不可,至少日后能每天看见伯英。 “既然你也没有异议,那母后就尽快让你父皇下旨赐婚。”皇后高兴得拉着雪香的手。 这时一个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陛下有事召见,命小的来请娘娘。”皇后听后便马上随着小太监去了。 皇后奉诏来到父皇的寝宫见驾,太监通报后就宣他进殿。皇后一进大殿,就看到无数的画像,整整齐齐的挂在一个个画架上,而英宗正捻着胡子仔细的看着每一幅画儿。“梓童,你来啦?”英宗一看到皇后便拉着她的手站在一幅画儿面前,道:“你看,这中书侍郎的女儿如何?”皇后还没有回答,英宗就自语道:“嗯,不行。太小了点儿。”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呢?”皇后心下已有几分主意,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皇帝笑道:“昨日你来向朕请旨为雪香赐婚。朕就突然想到,也该为颍王和吴王选王妃成婚了。”皇帝指了指这一屋子的画儿,道:“这些都是京城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朕让他们连夜送进宫来,就是想与梓童一起为两个孩子定夺下来。” 皇后一听,自己的儿子也有份儿,于是认真起来。她慢慢走慢慢看,画上的女子有的娇俏有的端庄,不一会儿皇后自己也挑花了眼。“陛下,要为颍王选妃,不知陛下是否问过他本人?”皇后突然问道。 皇帝要了摇头道:“没有啊!朕想先为顼儿挑选一些,然后再给他自己挑选。” “臣妾记得,当初颍王还在孙家的时候,孙廷敬曾经为他口头许下过婚约。就是孙夫人的外甥女。”皇后提醒道:“恐怕颍王已经心有所属,陛下这次要白费心思了。” “啊呀!你不说,朕倒是忘记了。”皇帝一拍脑门说道:“既然是孙爱卿曾经的承诺,那不如就依了他们吧。” “哼哼~~”皇后笑了笑道:“陛下,若是换作臣妾,就认为不妥!不会承认这个婚约。” “嗯?为什么?”皇帝好奇的问道:“顼儿从小在孙家长大,与孙夫人的外甥女也应该是青梅竹马,有何不妥?” 皇后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您刚刚认回颍王这个儿子。但陛下自己也应该很清楚,颍王心里永远放不下的就是孙家的养育之恩。若是再让颍王迎娶孙家的人为妻,那岂不是更加把陛下您的儿子往孙家推吗?”皇后看了皇帝一眼,轻声说了句:“本来这个儿子就同陛下生疏得很。” 皇帝听后皱了皱眉头,心道:皇后此言不错,孙家虽然抚养颍王二十年,但他毕竟是皇子。不能让他的心向着外人!皇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看着画像来回走了几次,道:“那照梓童的意思,应该给颍王找个什么样的王妃呢?” 皇后一听就知道皇帝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她这个做母后的当然要显示出她对颍王视同己出的风度来。“颍王是陛下的亲生骨肉,流落民间二十年。如今认祖归宗,当然要为他选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才行!”皇后走过来走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幅画像前,道:“依臣妾看,这位女子可以。” 那幅画像是曾在真宗朝任过宰相的向敏中的曾孙女,英宗凑上前看画像上写的名字:向氏雏鸾。“啊,是向丞相的曾孙女啊。”英宗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出身名门,且有声望。” “陛下也喜欢?”皇后试探性的问道。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朕很喜欢!好!就是这个女子。”皇帝转头对皇后说道:“梓童,你也为颢儿选一个王妃吧。” 皇后笑道:“陛下,臣妾已经挑花了眼。更何况颢儿是次子,就算成婚也要等皇长子成婚以后啊!不如让臣妾把这些画像拿回去慢慢甄选,如何?” “也好。”皇帝马上命人将所有画像,除了向雏鸾的那一幅,全部搬去皇后的寝宫。然后嘱咐道:“皇后切记,给颢儿选的王妃一定要是诗书传家的女子,这样才能熏陶颢儿,让他好好念书明理。” “是,臣妾遵旨。”皇后行礼告退了。 皇后走后,皇帝马上命人去请颍王赵顼过来。赵顼正在处理一些公文,听到皇帝召见马上赶了过来。刚进大殿便看见皇帝拿着一幅画像正眯着眼睛看呢。赵顼上前跪下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顼儿,你来啦?”皇帝笑道:“快过来看看这幅画像。” 赵顼走过来一看,画像上是一个清秀的女子,看上去倒也是犹如出水芙蓉般隽美。 皇帝看了看赵顼道:“怎么样?喜欢吗?这就是我同你母后为你选的王妃。” “啊?”赵顼一下子懵了。他连连摇手道:“不!不行!” “不行?为什么?”英宗追问道。 “孩儿已有婚约在身,怎能另娶他人?”赵顼说道:“孩儿与孙家表小姐花想容早有婚约,定不能从命!” 英宗一听,心道:果然不出皇后所料,颍王心里还是惦着孙家的人。英宗笑道:“傻孩子,那时你还不知道自己是皇子,所以才会糊里糊涂的定了婚约。如今你身份显贵,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不,父皇!”赵顼摇头说道:“孩儿与想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孩儿不能有负于她!” 英宗虽然心中不快,但还是面露祥和的说道:“顼儿,朕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但当时的情况与现时不同,如今你是本朝的皇长子,你的王妃一定要有显赫的门第才行。”英宗拍了拍赵顼的肩膀,说道:“孙家的表小姐没什么不好,但她现在的身份的确配不上你。你看看这个向雏鸾。”皇帝指着那幅画像说道:“她的曾祖父是真宗朝的宰相向敏中,祖父父亲都是朝中的要员,这样的出身门第才能配得上你这个皇长子啊!” “可是......”赵顼无言以答,脱口而出:“这是我爹给我定下的婚事啊!” 此言一出,英宗立刻怒容满面。“你爹?你要记住!朕才是你的父皇!”英宗大声说道。 赵顼忙跪倒在地,道:“父皇!请您成全儿臣!儿臣不能负了想容啊!” 英宗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太过强硬了,于是降低声音但仍然带着皇帝的威严说道:“顼儿,朕知道这二十年来你与孙家的人感情深厚。但是现在你已经认祖归宗,是本朝的皇长子。你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家事,而是国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既然成为皇室的一员,你就要放弃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英宗将赵顼扶起,道:“顼儿,若不是如此,朕与你母亲也不会......”说着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赵顼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当初他根本就应该带着想容离开京城。现在的他已经无从选择,一面是身不由己的政治婚姻;另一面是深爱已久的青梅竹马。赵顼左右为难,虽然在他入宫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天真的他当时还以为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真诚打动父皇,祈求他的成全。而现在看来,这个愿望的确是太过天真了。 “朕知道你心里舍之不下,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也许时间长了,你就会慢慢的忘记。”英宗拉着赵顼的手,柔声道:“顼儿,身为皇子,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父皇,孩儿想一个人静一静。”英宗还没有说完,赵顼就开口说道。 英宗点头道:“好吧。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朕会尽快下旨为你筹备婚礼。” 赵顼行了告退之礼后就头也不回的返回自己在皇宫里暂时居住的寝宫。 孙家的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那个空落落的位置让人看了心痛。少了仲雄,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一样。想容看了看仲雄原本坐的位子,不由得放下了碗筷,擦拭起眼角的泪痕。 “姨妈,我吃饱了。”想容站了起来,就要离去。 林凤荷看了看她的饭碗,满满一碗米饭动都没有动过。“想容,你什么都没吃啊。” “我不饿。我先回房去了。”想容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候,孙家的管家匆匆跑了来道:“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啦!二少爷回来啦!”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大门那里,只见昔日的仲雄正满脸笑容的朝这里走来。“二哥!是二哥!”季杰第一个迎了出去。接着叔豪也迎了出去。 仲雄和叔豪、季杰抱在一起,道:“叔豪、季杰,你们好吗?” “嗯!二哥,你不在家,我们都很不习惯呢!”季杰说道。 叔豪笑道:“是啊!连饭都少吃几碗呢!” “叔豪,季杰!不得无礼!”只听得到身后传来孙廷敬的声音。回头一看,孙廷敬一脸严肃地朝这里走来。走到仲雄面前,便单膝跪地作揖道:“臣孙廷敬,拜见颍王殿下,千岁。” 颍王?叔豪、季杰渐渐放开了紧握着仲雄的手。是啊,站在面前的不再是他们的二哥仲雄,而是颍王殿下。爹爹曾经嘱咐过,以后见了颍王一定要守君臣之礼,这不但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颍王好。于是伯英、叔豪、季杰都随父亲跪了下来。 看到孙廷敬向自己下跪,赵顼心中只感到无比的酸楚。他马上扶起了孙廷敬,红着眼睛轻声说道:“爹,孩儿怎受得起如此大礼?” 孙廷敬见到赵顼红红的双眼,心下也难过异常。他摇了摇头,轻声嘱咐道:“殿下,千万不可感情用事啊!” 这句话提醒了赵顼,可能他的一时感情用事,就会给孙家的人带来无尽的麻烦。于是他便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原本已经涌向双眸的眼泪咽了回去。他看了看厅堂里一桌的饭菜,苦涩的笑道:“不知我能否与孙将军一家一同用膳呢?” “殿下何出此言?这是舍下的荣幸!”孙廷敬忙吩咐道:“快再去准备一桌饭菜来。” “不!不用了!”赵顼忙摇手道:“不必麻烦,就这桌饭菜。”说着就携着孙廷敬的手往厅堂上走去。家中女眷都一一侍立在一旁,没有入席。孙廷敬引上座给赵顼,可赵顼却指着孙仲雄所坐的位置说道:“我还是习惯坐这个位子。”说着就往自己昔日的座位上一座,然后抬头道:“你们也都坐。不要拘束,就像以前一样。”大家按照吩咐坐了下来。赵顼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鸡放在嘴里。“嗯!还是娘......还是孙夫人做的风沙鸡好吃!”吃到林凤荷做的菜,赵顼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滚烫的泪水便随着他咀嚼着的两腮流下来。赵顼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想容。她的样子憔悴了不少,她那水灵的眼睛红红的,正看着自己。想到适才父皇对自己所说的话,赵顼心底就难过起来。他看着想容,心道:对不起,想容。二表哥恐怕要负了你的真情。如果能用恨来减轻你的痛苦,二表哥情愿你恨我一辈子! 这顿饭吃得悲凉不堪。饭后,赵顼便站起来说道:“孙将军,我有事与你商议。”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七十八章 飒夜冷月执手惨对断情丝,红叶未落戏水鸳鸯怎知秋 赵顼和孙廷敬走进书房之后,赵顼才回过身来向孙廷敬拜倒:“孩儿仲雄,给父亲请安。” 孙廷敬扶起他来,说道:“殿下,实在不必如此。” “爹,在人前孩儿不能尽孝道。如今四下无人,难道还不能让孩儿略尽孝义吗?”仲雄看到父亲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叩拜,心里也颇为难受。 孙廷敬握着赵顼的手,笑道:“你从小就孝顺,我知道。但这话只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千万不能与旁人说道,记住了吗?” “孩儿明白爹的一片苦心。孩儿记下了。”赵顼仍然像还是仲雄时的样子点头说道。 孙廷敬问道:“对了,你说有事与我商议,是什么事?” “爹......”仲雄叹了口气道:“父皇要为我选妃,可是......” “可是那个女子并不是想容,对不对?”孙廷敬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样。 “爹,你怎么知道?” 孙廷敬苦笑道:“这是当然的。你如今的身分已经不是我孙家的子嗣。以想容的身分,根本配不上你。” “可孩儿真的喜欢想容啊!”赵顼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感伤。 孙廷敬拍了拍他的手,摇了摇头道:“关键不在于此。皇上刚认回你这个儿子,一心想让你融入皇室的生活。试问他又怎么会让你娶想容呢?娶了想容岂不是让你永远都与我们孙家有关联了吗?皇上要的是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儿子。懂吗?”孙廷敬到底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对于金銮殿上的那位主子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赵顼皱眉道:“爹,您的意思是......父皇要我脱离孙家?” 孙廷敬笑了笑道:“那是你父皇,对你存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唉~~”孙廷敬叹了口气道:“就是可怜了想容啊......” 连孙廷敬也这么说,赵顼就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他与想容之间都不可能有结果了。几乎绝望的他呆呆的望着不断跳动的烛火,眼中的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孙廷敬拍了拍他道:“如果你不想亲口对想容说,不如我......” “不!我自己跟她说。”赵顼抹去了泪水道:“爹您教过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毫无交代。这件事情既然由孩儿而起,自然要孩儿亲自做个了断。” 花想容今日看到赵顼来此,心中便七上八下的。眼见着赵顼和姨父进了书房,心躁不安的她便等在了花园的亭子里,从这里远远的望去正好能看到书房。 “想容,晚上天凉,小心着凉。”这是楚剑熙的声音。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件斗篷过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回房去,所以就来此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说着就将斗篷递给了想容。 此时已经渐渐入秋,晚上的夜风吹在身上确有些凉意。想容接过斗篷微笑着点头道:“多谢楚大哥。”虽然她在同楚剑熙说话,但眼神还不断的窥望着远处的书房。 楚剑熙顺着她的眼线望去,笑了笑道:“你在等仲雄?” 想容低下头,叹道:“仲雄?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否还存在?” “别人我不敢说。仲雄他为人孝义,一定不会忘了孙家。”楚剑熙很有把握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想容毫不避讳的表达了自己的忧心。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也意识到了自己与仲雄之间这段感情的危机,只是不愿意正视的她一直在回避着这个问题。 “别担心。仲雄一定会为你们的幸福而努力的。”楚剑熙安慰道。这时,楚剑熙看到仲雄从书房里出来,正往这里走,便道:“我看他是来找你的,我就先走了。”说着他就离开了亭子。在回去的路上,正好与仲雄碰面。楚剑熙作揖道:“殿下。” 赵顼摆摆手道:“剑熙,怎地如此见外?这个虚名对我来说只是束缚。”他已经远远的看到想容站在亭子里,他低声问道:“想容她......她怎么样了?” 楚剑熙看了看远处的想容,道:“她很想念你,这些日子为了你来茶饭不思的。” 听到这个,赵顼心里已经心疼不已。刚才还想快刀斩乱麻的他,动摇了。这个时候去告诉想容这个让人心碎的消息,是不是太残忍了?赵顼心里犹豫不决,掩饰不住内心的焦灼。 楚剑熙见他一脸犹豫的样子,便问道:“殿下,你怎么了?有事吗?” 赵顼突然握住了楚剑熙的手,说道:“剑熙,一直以来你和想容都是很好的朋友。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伤透想容心的事,你一定要安慰她,保护她。” “嗯?你说什么?”楚剑熙一头雾水的看着赵顼。 “不要问那么多!你答应我便是!”赵顼恳切的等待着楚剑熙的应允。 楚剑熙看着赵顼的眼神,心中感觉到了不安。于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这时赵顼才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接着,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亭子走去。 “二表哥......”想容看着赵顼走了过来。当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她低头道:“我还能这样叫你吗?” “想容。”赵顼伸手握着她的手道:“我一直是你的二表哥,从来没有变过。” 两人相视许久,沉默久久。此刻千头万绪,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很自然,赵顼张开了怀抱将想容拥入怀中。“你瘦了。听说这些日子你茶饭不思,这怎么可以?” 在赵顼怀中的想容,含泪而笑。“我知道二表哥在深宫之中,也和我一样,食而无味。” 赵顼看着月光下略显凄美的想容,心疼不已。“想容,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学会坚强!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我还是要你记住,不论我在什么地方,我心里最爱最爱的人始终是你!”赵顼紧紧地将想容抱在怀里,刻意的躲避着她的眼眸。他生怕一旦与想容的眼神接触,他就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想容安静的靠在他的胸膛,赵顼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我就要成亲了......” 出乎意料,想容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静静的靠在赵顼的胸前,柔弱的呼吸听的一清二楚。想容这样的反应让赵顼更加心痛,他伸手抚摸着她乌黑的发髻,哽咽着说道:“一直以来,我都信守着‘信忠孝义’的祖训。自问无愧于天下,但唯一愧对的就只有你......想容。” 只见想容微微抬起头,那哭红的双眼在冷月的照耀下更显凄凉。她嘴角微微一扬,道:“二表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难处,自打知道你是皇子之后,我就预感到我们之间的结局。”说着两行泪水又流了下来,她忙用已经半湿的手绢拭去泪水。“令我欣慰的是,你放弃了。因为你了解我,明白我。知道我决意不会与其他女子分享一个你,所以你宁愿负我。” “想容......”赵顼紧紧握住她的手。没错,按理来说如果赵顼真的想与想容在一起,只要成亲之后过个三五载,再将她纳为妾室。正因为赵顼了解想容的脾性,所以他宁愿负她、宁愿她恨他一辈子,也不会将她纳为妾室。什么叫做心心相印?此刻便是...... “二表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会记着你的话。”想容痴痴的看着赵顼许久,然后柔声道:“二表哥,你能最后吻我一下吗?” 这个请求让人听得心碎,赵顼伸手温柔的搂住了想容的腰,俯身亲吻她的双唇,男儿热泪亦顺着脸颊落下。想容闭着双眼,苦涩的享受着爱人的深吻。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吻,从今往后,便是咫尺天涯了。 很快,英宗就降旨,将向敏中的曾孙女向雏鸾定为了颍王王妃,颍王府也加快工程赶工,要赶在一个月后的吉日前完工。英宗已经通过钦天监定下了皇长子大婚的日子,就是治平二年八月初六。 叔豪躺在抱琴归院子里的竹榻上,满面愁容。眠玉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缓缓地为他摇着扇子。“这些天来你都闷闷不乐,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笑了。” “唉~~”叔豪叹道:“家里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叫我怎么愁眉舒展呢?” “现在想来,最可怜的莫过于你表姐了。”眠玉担心的说道:“她没事吧?” 叔豪摇了摇头道:“表姐原本性格爽朗,喜欢说说笑笑。可是近来却一天都说不到十句话,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知道她心里的苦。就是想劝,也都不敢启齿。生怕触痛她的伤处。”叔豪坐了起来道:“这些日剑熙一有空就陪着表姐出去走走,或者说说话。这也让我们放心多了。” 眠玉笑了笑,道:“患难才能见真情,你那位楚大哥也算是情深意重了。” “嗯?你是说......剑熙喜欢我表姐?”叔豪看着眠玉。 眠玉笑道:“这个我不知道,但一个男人如此关心一个女子,至少说明他对她有好感。” “唉~~这都怪我!突然之间朝廷让我任禁军副统领,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要不我就能抽点时间出来陪表姐了。”叔豪埋怨道:“以往我们一日不争上几句就不舒服,现在想关心却没了时间!” “对啦。为什么朝廷一下子让你担任这么重要的官职呢?” 叔豪摇摇头道:“这个我也觉得奇怪!莫不是因为二哥的原因?应该不会啊......” “算了,不要想这些事了。”眠玉让巧儿端来了新鲜果子,“这是刚从树上摘的,你尝尝。” 叔豪拿起一个果子,一口咬下去,甜甜的。“真好吃!这果子真不错!” 巧儿突然笑道:“是啊,瓜熟蒂落,时节到了果子当然好吃啦!”说着便看了一眼叔豪。 “嗯?”叔豪看了巧儿一眼,说道:“巧儿,你似乎话中有话啊?” “公子倒还不笨。”巧儿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是想问公子,您什么时候与我家小姐开花结果呢?难道您要我家小姐一辈子住在这里吗?” “巧儿!你说什么呢?多嘴!”眠玉立刻严声说道。 巧儿的话让叔豪心头一凛。是啊,不能让眠玉始终这么不见天日的过日子啊。先前想先同母亲说明此事,但先是楚家的案子,然后是仲雄的离去,弄得母亲终日沉闷不堪,叔豪也难以开口。他内疚的握着眠玉的手说道:“对不起啊,眠玉......” “不要说了。”眠玉轻轻的捂上叔豪的口,道:“我明白你的难处。其实只要能时常见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求。” “眠玉......”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怎能叫叔豪不去爱呢?他将眠玉搂在了怀里。 巧儿见了,便道:“依我看,不如公子早日与小姐生个孩儿,到时候看孙老爷、孙夫人认不认这个孙子!还是只要孙儿不要娘!” “巧儿!你怎的乱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眠玉骂道。 “哎~~等等!其实巧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叔豪贼忒兮兮的笑道:“若真没有法子,只好兵行险着!抱个大胖小子回去,看我爹娘认不认!”说着就朝眠玉看去。 眠玉此刻已经羞红了脸,一把推开叔豪道:“不与你们两个胡闹!”说着就往房里去了。 叔豪跳下竹榻,鞋子也没穿就追了过去,还说道:“那我今晚不走了......如何?” 英宗看着各地送来的贺礼,高兴得合不拢嘴。长子成亲,这等大事让许久没有喜事的宫廷笼罩在大红喜色之下。英宗拿起一尊玉雕的多子佛,道:“梓童,你看这些小孩儿多可爱!” 皇后却无心在这些个事情上,“陛下,听说您将孙叔豪升为了禁军副统领?” “是啊,不是梓童你说要给叔豪夺一些机会,这样才能配得上我们的公主吗?” “臣妾是想问,为什么不是统领而是副统领?”皇后直言不讳的问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多子佛道:“梓童,朕已经是破格提拔了。有些事情不能做得那么明显。不过你放心,既然他是我们未来的女婿,朕自然会多多眷顾,不会委屈了雪香。”看皇后的脸色稍有好转,皇帝便笑道:“对啦,你不是说要亲自为颢儿挑选王妃的吗?选得如何?” 皇后神秘的笑了笑,道:“臣妾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一定合陛下的心意。”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七十九章 严慈恩师为免感伤远派季杰赴边关,苍天弄人不合时宜赐下麟儿戏凡尘 颍王府在英宗的催促下迅速落成,赵顼也搬离了才居住了没多少天的皇宫,来到这个属于他自己的地方。离开皇宫的赵顼感觉一丝这些日子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在那个高墙围绕的皇宫里,他没有一点自由,如今虽然来到王府,但至少也算保留了自己的自由。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西边另一座王府也在建造中,那便是吴王府。相对于颍王的府邸,皇后则更加关心吴王府的建造,不时地亲自前去察看。 这日,皇后和吴王勘查完吴王府的建造回宫,就在边门碰到了程颐和他的儿子程端彦。程颐见到皇后的凤驾忙侍立在路的一边,没想到凤驾却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皇后挑开轿帘,笑着说道:“程大人,这是往哪里去?” 程颐忙作揖道:“禀娘娘,微臣与犬儿正要去中枢省处理公务,为求方便这才走了边门。” “程大人真是心系朝廷,这么热的天儿还要四处奔忙。”皇后对身边的宫女道:“你去告诉御膳房,一会儿做好冰镇酸梅汤送去中枢省给程大人。” “多谢娘娘厚爱!”程颐忙作揖谢道。 皇后看了看程颐身边的程端彦,笑道:“听闻程大人的三位公子都是人才,今日看来果然是儒雅不凡,的确是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子弟。” “皇后娘娘过奖了。”程颐和程端彦都恭敬的作揖。 “对啦,听说程大人还有一位小姐?长的清秀可人,何时带入宫中让本宫瞧瞧?”皇后笑着说道:“本宫一向喜欢女孩儿,特别是文静淑雅的女孩儿。” “小女娇生惯养,实在不像皇后所想的那般贤淑。”程颐很谦虚的说道。 皇后笑了笑,转头对身边的吴王说道:“颢儿,程大人是你父皇的老师,学识渊博。你空闲之时要好好向程大人请教学问,知道吗?” 吴王瞧了一眼眼前这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儿,敷衍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母后。” “程大人,那您忙去吧。本宫就不耽误你了。”说着就命人起轿,临走时还不忘探头出来嘱咐道:“程大人,别忘了带您的千金来。” 看着皇后渐渐远去,程端彦便问道:“爹,皇后怎么对小妹这么感兴趣?” 程颐皱了皱眉头,问道:“端彦,靖波和季杰......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挺好啊,时常在一起念书、郊游。”程端彦回答道。 程颐捋了捋胡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好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就皱着眉头,背着手走开了。 季杰兴冲冲的抱着一只小花狗跑了来。“靖波,你看!” “啊呀!多好玩儿啊!”靖波一把就抱过了小花狗,爱抚的摸着它身上的毛。小狗也很听话的用粉红色的舌头舔着靖波的手指。“你从哪里弄来的呀?” “昨天我过来的时候,在一家酒馆边上的小巷里发现的。我见它挺可怜的,就抱了来。”季杰也伸手摸了摸小狗的毛道:“已经给它洗过澡了。” “啊呀,好可爱啊!”靖波忍不住亲了小花狗一下。 “你喜欢就留着吧,平日里给你解解闷儿。”季杰说道。 靖波将小狗抱在怀里,问道:“对啦,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还没有取呢。”季杰说道:“我就是和你一起为它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呢?” “嗯......”靖波咬着手指想了想道:“就叫海灵吧。” “海灵?不错啊。”季杰摸着海灵的头道:“海灵啊,以后哥哥没有空闲的时候,可要乖乖的陪姐姐,给姐姐解闷儿哦。”小海灵似乎听得懂季杰说话一样,舔了舔季杰的手背。 “啊呀,海灵,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靖波见了欢喜的亲了海灵几下。 只见季杰眼中流露出了妒忌,看着靖波道:“难道你只亲它了吗?”说着厥起了嘴。 靖波娇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探身在季杰的脸颊边亲了一下,然后摸着海灵说道:“这回不用吃海灵的醋了吧?” 季杰憨憨的一笑,道:“我怎么会吃它的醋呢?”然后摸了摸海灵的小脑袋道:“是吧?” 这个时候,程家的家丁走了过来,道:“孙少爷,我家老爷请您去书房,有要事相商。” “好啊。”季杰点了点头道:“我去一下。”说着就走了。 程颐背着手站在书房里,看着窗外一棵树上的雀巢。“老爷,孙少爷来了。”程颐转过身来,就看到季杰已经跨进了书房。 “学生给老师请安。”季杰恭敬的作揖道。 “言义,过来坐。”程颐面带着微笑说道。 季杰坐下来后,便道:“老师,不知有什么事?” 程颐从书案上拿出一封信,道:“这是边关守军李将军的来信,他说边关守军的粮草和衣帛都需要朝廷的补给。我已经与臣工们商议过,认为需要先派人前去查看一番,再做定夺。”他把信交给了季杰道:“我决定让你去。” “我?”季杰接过信,看着程颐道:“学生入朝时日尚浅,恐有失误。” 程颐捋了捋胡子,道:“你是个聪明之人,为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况且你入朝已经有一段时日,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季杰笑着说道:“那学生此次一定不辱师命。” “好!”程颐点了点头道;“此去边关路途遥远,但朝廷需要尽快做出决断。所以你要即刻启程,知道吗?” “是!学生这就回去收拾行装。”季杰作揖道:“那学生就先行告退了。” 季杰走后,程端彦从里屋走了出来。“爹,您真的要支开季杰吗?” “唉~~让他留在这里只会徒增悲凉,不如让他先行离开。”程颐也颇心疼的摇了摇头。 “爹,您真的认为皇后会选妹妹为吴王王妃吗?”程端彦还是有些不相信。 程颐叹道:“今日皇后的话语中已经流露出了端倪。” “那......”程端彦有些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我们就早日为妹妹订亲,一旦定了亲事皇后也无能为力啦!” 程颐摇了摇头,道:“皇后最在乎的就事她的儿子吴王,试想她怎么会让为儿子精心挑选的王妃这么轻易的转嫁他人呢?”程颐背着手踱了几步道:“近日朝中的人都知道皇上皇后在为吴王选妃,而此时皇后却让我带靖波入宫,又表示出对靖波的喜爱。这很明显是在暗示我。如果这个时候为父匆匆为靖波订亲,岂不是在与皇后对着干?虽然皇后没有明着说什么,但这也会在她心里留下一根难以拔去的刺。到时候,不但我们程家,就连孙家也会跟着遭殃。”程颐毕竟是三朝元老,对朝廷后宫的规则很明白,也看得很透彻。在一点上,就算他程颐再怎么刚正不阿,他都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保护女儿和自己的爱徒。 “唉~~本来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程端彦惋惜的摇了摇头。 “吴王生性顽劣,皇后是想借助我们程家在朝中的声望,为吴王添置筹码。”程颐叹道:“皇后这也是爱子心切啊!不过......不过吴王他......”程颐不再说下去,只是摇头。 “适才皇后命人来说,让爹您后天带妹妹进宫去。”程端彦说道:“不如,我去跟妹妹说。” 程颐抬头看了看程端彦,道:“算了,还是为父亲自去吧。”说着就起身往女儿院里去。 靖波正和海灵一起玩耍,见到父亲来了,便抱起海灵迎过来。“爹,您怎么来啦?” 程颐看到靖波怀里抱的小狗,道:“咦?哪儿来的小狗?” “是季杰送给我的。”说道季杰,靖波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说他不在的时候,有海灵陪我,我就不会寂寞了。” “海灵?”程颐笑了笑道:“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是啊,是我们一起取的。”靖波放下了海灵问道:“爹,找我有事吗?” “哦,皇后后日在后宫中设宴,请了我们一家。所以后天你要穿着整齐,随爹进宫去。”程颐尽量让自己说的平淡一些。 “皇后设宴?有爹和哥哥去就行了,女儿就不去了。”靖波说道:“后天我要和季杰一起去城隍庙呢。” 程颐忙道:“啊,忘记告诉你。季杰有事要去边关公干,会即日起程。” “啊?他怎么没向我提过?”靖波皱了皱眉道。 程颐说道:“这也是刚接到的旨意,所以后天他应该早已上路了。你没事就和爹进宫去。” “嗯,好啊。”靖波爽朗的笑道:“我也想见见皇宫的样子!”说着就抱起海灵道:“啊呀,海灵啊,你就没这个福气喽!乖乖呆在家里吧。”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样子,程颐真的不想让她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只希望当靖波知道真相后,不会那么伤心。 季杰回到家里后,便想父母告知了程颐给他的公务。孙家的人没有起疑,孙廷敬还让人尽快帮季杰收拾行囊,准备尽早上路。 季杰一边收拾包袱,一边对坐在一旁的叔豪说道:“这次我走,靖波一定会闷!三哥,你有空就带她去眠玉姐姐那里玩玩,她最怕闷了......” “她不是有海灵陪吗?”叔豪笑道:“还用我去?你在她身上下的心思,够她消遣这些日子的了。你就放心去吧。” 季杰回头对着叔豪羞怯的笑了。“三哥,你别取笑我。论道心思我哪里有三哥对眠玉姐姐那般细心呀?” “呦呵,你小子现在也会消遣人啦?”叔豪轻轻的拍了一下季杰的脑袋。 “咦?叔豪,你也在啊?”伯英拿着一件皮袄走了进来。 “大哥,是你啊。”季杰回头叫道。 伯英将皮袄递给季杰道:“边关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这个你带上。” “多谢大哥。”季杰接过皮袄,谢道。 叔豪看着伯英问道:“大哥,听说这些日子来你都是睡的书房?怎么?跟大嫂吵架了?” 伯英听了,脸上立刻不好看起来。这些日子来,卓瑄对他的冷漠,让他心痛。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但是什么事卓瑄不肯说,他也帮不上忙。这样的干着急最让人心烦意乱。“我的伤还没有好,你大嫂说让我暂时睡在书房,以防伤口复发。”伯英只好找了个借口。“我还有事,先走了。季杰,你自己多带些棉衣去,知道吗?”伯英心情不悦,就提早走了。 走出季杰的院子,伯英愁眉不展的低着头往回走。心里还是想着这些日子来卓瑄的反常。难道是因为岳母大人和小姨子离开了,卓瑄才会心情不佳吗?(楚夫人和小女儿已经离开了孙家回到杭州娘家去了)不会啊,卓瑄对自己的冷淡,早在岳母在的时候就有了。那到底是什么事呢?伯英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就与什么人撞在了一起。 “啊哟!”接着就听到“哐当”一声,碗摔碎的声音。抬头一看,是金扣。再看地上,一个青花碗已经破碎,黑乎乎的液体淌了一地,那味道很明显是药。 伯英忙扶起金扣道:“金扣,这是什么?” “这是少夫人要吃的药。”金扣捡起碎片,道:“不要紧,奴婢再去熬一副药。” “夫人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不告诉我?”伯英一连几个问题让金扣无从回答。 金扣道:“少夫人这几天没胃口,而且老说心燥。所以就让我去抓了几副清热宁神的药。” “光吃药怎么行?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正理儿!”伯英忙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这一闹,也惊动了林凤荷,她也关切的守在一旁。请脉后,大夫便面露喜色的对林凤荷说道:“恭喜夫人,少夫人有喜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八十章 :喜气醉人孙廷敬为孙取名讳,心关难过楚卓瑄决心弃骨肉 “大夫,你说什么?能否再说一次?”伯英紧紧握住大夫的手,紧张的说道。 大夫笑着说道:“孙少爷,少夫人有喜了。您就要当父亲了。” “真的啊?”伯英立刻喜上眉梢,他转身拉着母亲林凤荷的手道:“娘,您听到没有?我要当爹啦!您就要当奶奶啦!” “听到啦。听到啦。”林凤荷也高兴得说道:“瞧你这个样子,自己还像个孩子呢。” 伯英坐到床边,拉着卓瑄的手,笑道:“卓瑄,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孩子啦!” 靠在床边的卓瑄看到伯英如此欢欣雀跃的样子,心里难过万分。她勉强笑了笑道:“你呀,不要这么失礼了。” “哦,我知道。”伯英忙降低了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大夫,我夫人最近胃口不好,会不会有什么妨碍?”伯英一脸紧张的问道。 大夫嘱咐道:“少夫人身子骨弱,如今天气又不好,所以才会如此。在下认为少夫人的胎还不是很稳,所以一定要精心调理。”说着便开了一张方子道:“这是安胎药,可以为少夫人固本培元。”然后就将方子递给了伯英。 送走大夫后,林凤荷便派人按方抓药,并且嘱咐厨房要多做些清淡开胃的菜肴。一阵忙碌后,林凤荷才坐到卓瑄身边,柔声说道:“卓瑄,不要怕。你这是第一胎,反应是会比较大。有我们在,你放心。”说着便握住了卓瑄的手。 卓瑄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娘,我很累,想睡一会儿。” “好,那我们就先出去。”林凤荷站起来对伯英说道:“让卓瑄睡一会儿,我们出去吧。” “嗯。”伯英扶着母亲往外走,不时地回头看看床上的妻子。 房门关上了,屋里里变得安静起来。卓瑄一直抑制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卓瑄心里最清楚。她怨老天为什么要在自己受到莫大凌辱之后还要给她脆弱的防线投下如此沉重的打击?她已经在刻意忘记那段令人难过的过去,但老天偏偏要她永远都记得!看到伯英那初为人父的喜悦样子,卓瑄更是心碎。她觉得自己已经对不起伯英,现在还要他蒙在鼓里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骨肉!卓瑄不由得将手掌重重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晚上,家人都聚集一堂,林凤荷将此喜讯说了出来。经历了诸多风雨的孙家,听到这个喜讯,全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叔豪立刻抱住了伯英道:“大哥,恭喜你啊!要当爹爹啦!我也要当叔叔啦!” 季杰也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盘算着要给未来的小侄子买什么礼物。想容拉着卓瑄的手嘘寒问暖,她也很关心这个孙家未来的快乐源泉。 孙廷敬眼中透着喜悦,他嘱咐林凤荷道:“夫人,我们平日里都不在家。卓瑄就靠你好好照顾了。这是我们孙家第一个孙儿,无论男女都是件大事!千万不能有所闪失,我相信兴南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这个喜讯,也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楚剑熙也嘱咐妹妹道:“卓瑄,这孩子不只是孙家的第一个孙儿,也是我们楚家第一个孙儿。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为我们两家生一个健康的孩儿。” 众人的喜悦让卓瑄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她不能让家人看出蛛丝马迹,只能装作很高兴得样子来迎合大家的心情。但是她内心却在滴血,那道试图渐渐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 “啊,老爷。您不是说过将来我们孙儿的名讳都要按照您当年的那首诗来取名吗?”林凤荷笑着对所有人说道:“当年你们爹还是军中的执戟郎时,他为了勉励自己写了首诗。后来经过杨老令公的提携,才渐渐建功立业。所以你们爹说将来孙儿的名讳一定要按照那首诗来取。”说着便又看着孙廷敬道:“是吗?老爷?” “咦?爹,那您快写来我们看看啊!”季杰好奇的说道:“来人,笔墨伺候。”仆人拿了笔墨纸砚来,铺在了桌上。 孙廷敬笑着喝了口酒,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写道: 峰悬凌空星拱月,怡神品茗博弈闲。 泽塘垂钓效云鹤,璇玑卧土待英贤。 羲日朝升晚霞落,宁国安邦不忘言。 锋芒难掩经世才,欣然振翅凌霄殿。 叔豪朗声念了一遍,道:“爹,您当日的壮志可还不小呢!看着气势,还有些子牙垂钓的意思。”说着便拿着父亲的墨宝给众人看。 孙廷敬喝了杯酒道:“为父没有念过什么书,当年只是写来勉励自己而已。” “爹,那将来您的孙儿们怎么按照这首诗来取名呢?”叔豪问道 “你们的名字中有‘伯仲叔季’四字来区别长幼。那‘伯仲叔季’之后自然是‘少’字。所以你们的孩子都是‘少’字辈的。”孙廷敬指着纸上的诗道:“将来你们的长子,便以‘峰、泽、羲、锋’为名。长女,便以‘怡、璇、宁、欣’为名。” “咦?那如果大嫂生下男孩儿,便叫‘孙少峰’。”叔豪说道。 “生下女孩儿,便叫‘孙少怡’!”季杰也说道。 孙廷敬点了点头道:“没错。” 伯英喜滋滋的看着卓瑄道:“卓瑄,你喜欢这两个名字吗?” 卓瑄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喜欢。”孙少峰?孙少怡?卓瑄心道:自己腹中的这块肉,哪里有资格配得上这两个名讳?越是看到孙家人为孩子欢欣雀跃,她就越决心不要这个孩子。 这晚孙廷敬心情特别好,多喝了几杯。林凤荷扶着他回了房,往床上一倒,孙廷敬便有些醉意的说道:“夫人哪,你说将来我们的孙子孙女们围着我们俩,缠着我们陪他们嬉戏的时候,那情景真是叫人憧憬啊!” 林凤荷绞了块湿布,敷在孙廷敬的额头上,道:“卓瑄不是已经有喜了吗?以后叔豪、季杰他们陆续成亲,你憧憬的这一天就要出现啦。” “是吗?”孙廷敬笑了起来,可是马上又露出了愁容。他长长的叹道;“唉~~可惜啊,不会有孙少泽、孙少璇了。”很明显,孙廷敬想念起仲雄来。 “老爷,您想仲雄啦?”林凤荷的心里也难过起来。 孙廷敬叹道:“想又如何?他如今毕竟贵为皇子,为了他好,我们只能与他保持距离。” “别的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孩子聪明的很,能够应付任何危机。”林凤荷摇了摇头道:“我担心的却是他和想容。如今仲雄的大婚临近,他与想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仲雄这孩子是重情重义之人,他心里是决计放不下想容的。我担心他将来的婚姻生活......” “唉~~皇室的人哪个不是这样?”孙廷敬已经渐渐清醒过来,“他们的婚姻都不能自主。更何况想容是我们家的人,皇上不会让仲雄再与孙家的人有干系的了。算啦,你也说仲雄是个聪明人,当初他选择这条路就会预料到今天的局面。夫人,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孙廷敬喝了口热茶道:“对了,最近想容怎么样了?她心里一定很难过。” 林凤荷心疼地说道:“都瘦了一圈儿啦。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谁都知道她心里的悲苦。我这个外甥女,一向都视如亲生,看到她这样,我心疼得很。” “时间会慢慢冲淡他们之间的一切,给想容一点时间。”孙廷敬道:“照今天这个局面,他们不在一起或许还是件好事。以想容的脾气,很难适应皇室的生活。” “老爷,您觉不觉得剑熙对想容有点意思?”林凤荷凑在孙廷敬耳边说道。 孙廷敬看了夫人一眼,道:“夫人,你就不要操心了。随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伯英端着一碗稀粥,和一碗汤药进了房间。“卓瑄,刚才你没吃什么东西,我让厨房做了些稀粥,你吃一点吧。”说着便将稀粥端到卓瑄面前。 “我吃不下。”卓瑄把头扭到了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你不吃东西怎么行呢?”伯英担心的劝道:“你不吃,我们的孩子也要吃呀!听话,吃一点吧。”说着便拿起汤匙要喂卓瑄。 听到“我们的孩子”,卓瑄更是不想吃。她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想吃,你先放着吧。” “也好。”伯英放下稀粥,有端起汤药道;“这是大夫开的安胎药,你一定要喝的。” 卓瑄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心想到这剂药会让肚子里那块肉更加安稳,她就反感起来。“伯英,我嫌药苦,你去帮我拿点蜜饯来。” “好啊。”听到卓瑄肯吃药,伯英立刻跑去拿蜜饯。 趁伯英离开,卓瑄就将汤药从窗口倒了出去。不一会儿,伯英拿着蜜饯回来了,见到空空的碗,很明显能看到他舒了口气。因为卓瑄有了身孕,所以林凤荷嘱咐伯英为了安胎不要同房,于是伯英就继续睡在了书房。 过了几天,卓瑄说自己感觉好多了。想出去走走,拜一拜观音娘娘,林凤荷便陪同着一起去了。到了庙里,拜祭完菩萨后,林凤荷便去庙祝那里天香油。这个时候,卓瑄带着金扣出了庙,来到一间药铺。 “金扣,我有点不舒服,想让大夫看一下。”卓瑄说道。 金扣紧张起来,道:“啊呀,要不要告诉夫人哪?” “不用紧张,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让大夫看一下便是。”说着卓瑄便带着金扣进了药铺。 药铺坐堂的大夫的见有人进来,便道:“这位夫人,有什么不适吗?” 卓瑄转头对金扣说:“我突然想吃梅子,你去街头的采芝斋帮我买点来。” “是,少夫人。那您在此等我。”金扣去了。待她买了梅子回来时,就看到卓瑄已经看完病坐在那里。小伙计将一包药包好递过来道:“夫人,您的药。” 卓瑄接过药,给了银子。金扣见了便道:“少夫人,您的药家里还有,不必再抓。” 卓瑄解释道:“这几日我吃不下东西,这位大夫开的是开胃的药方。今晚记得煎给我喝。” “是,夫人。”金扣没有起什么疑心,接过药后便去庙门口等林凤荷出来一起回府。 吃过晚饭,伯英拿着锤子等木匠工具兴冲冲的跑回书房。叔豪、剑熙见了好奇,便跟着过来看。没想到伯英正在做一个小木马,样子颇为可爱。 “哈哈,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揽起木匠活儿啦?”叔豪走进书房,笑道。 伯英抬头一看,便笑道:“我想给孩子做个木马,将来能看着他(她)坐在上面玩闹。” 剑熙走过来摸了摸尚未完工的木马,道:“伯英,手艺不错啊!少峰或者少怡玩过之后,说不定还能让叔豪的少羲和少宁玩呢!” 叔豪一撇嘴道:“哼!到时候我也自己做!难道我不会不成?” “啊呀,对啦!卓瑄要吃药了。”伯英忙放下工具道:“她怕药苦,吃药后要吃蜜饯。我给她送去。”说着就跑了出去。 伯英拿着回家时买的蜜饯,急匆匆往卓瑄房里跑,生怕她喝完了药不能及时吃到蜜饯。一时情急,伯英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在一起。“咣当”一声,那人手里的东西打翻在地。伯英抬头一看,是金扣。 “大少爷,怎么又是你?”上一次金扣被伯英撞倒,这次又是他。 “啊呀,这可是给少夫人的药?”伯英说道:“幸好家里还有。金扣,快再去煎一剂来。” 金扣捡起碎片道:“这是少夫人自己抓的开胃药,就这一剂,没有了。” “哦?是吗?”伯英说道:“不要紧,你先去煎安胎药,然后把方子给我,明日我再去抓一副药来。” “方子?没有啊。”金扣说道。 “没有?”伯英皱了皱眉头道:“那药渣总在吧?我明天拿药渣去药方让大夫辨认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一章 :知真相痛心过后伯英宽容护爱妻,同心绾贺君新婚相望无言惟叹嘘 伯英神智呆滞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他的眼中空洞迷茫,耳边不断回响着刚才大夫所说的话。“孙少爷,如此虎狼之药少夫人怎能喝得?若是喝了,那腹中胎儿必死无疑!”再想想金扣所说的话,她说这药是卓瑄自己抓的,显然她不想让人知道。再联系近日卓瑄的反常,伯英真的是越来越想不通。 推开房门,只见卓瑄正一脸苍白的对着镜子,手中虽然拿着眉笔但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伯英的脚步声似乎提醒了卓瑄,她回过头来看见伯英,便道:“这么早就回来啦?” “嗯。”伯英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往厅堂中的座椅上一坐。金扣端上茶来后,伯英便道:“金扣,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少夫人说。”金扣听命出去了,还反手带上了房门。 卓瑄走过来,说道:“你今天怎么了?朝中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吗?” 伯英抬头看着妻子,突然间他觉得眼前的卓瑄变得好陌生。他这个做丈夫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卓瑄......”伯英试图想问清楚,但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他吸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卓瑄,问道:“卓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伯英此话一出,卓瑄立刻愣在了当场。她凝视着伯英认真的目光,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偷偷抓堕胎药的事情。事已至此,卓瑄也不想再背负着这个包袱隐瞒下去,她已经太累太累了。“没错!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卓瑄承认道。 听到卓瑄自己说出不要孩子,伯英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为......为什么?”伯英一脸迷茫,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要这么对待我们的骨肉?” “我们的骨肉?”卓瑄听到这句话便泪流满面。没错,伯英心痛,但最为心痛的却是她。 看到卓瑄突然哭了起来,伯英心慌了,马上过来搂住卓瑄道:“卓瑄,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对我说,为什么要牺牲我们的孩子呢?” “我们的孩子?”卓瑄痛苦的看着伯英,终于道出了她一直不愿意说出的事实,“伯英,这并不是我们的孩子!不是......我不能把他(她)生下来......”说着便扑到在伯英怀里痛哭起来。这些日子来的压力,终于在这一个卸下,那泪水就如决堤的黄河般汹涌。 “你......你说什么?这不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伯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愣住了。“卓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伯英双手握着卓瑄的双肩,迫切的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伯英!”卓瑄不敢正视自己的丈夫,她低着头道:“你休了我吧。” “休了你?”伯英立刻感到事态的严重,他首先安抚道:“卓瑄,万事都好商量,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卓瑄含着泪,看着伯英。慢慢的诉说着她心里永远都不愿意想起的那一夜...... 只听“嘭”的一声,伯英的拳头重重的捶向红木桌案,一条明显的裂缝应声而出。“畜牲!”伯英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他便夺门飞跑了出去,任由痛哭流涕的卓瑄在那里哭泣。 “啊——”伯英叫喊着跑上后山,拔出随身的佩剑挥舞乱砍。一个时辰后,气喘吁吁的他才住了手,精疲力竭的倒在被他砍的狼藉不堪的花木中。他仰望湛蓝的天空,心中澎湃起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妻子被人凌辱,还有了身孕,就算伯英在怎么沉着冷静,他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现在一一回想起卓瑄的举动,便可以完全理解了。可见卓瑄心里也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痛苦,整件事情受伤最深的就是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要她承受如此的痛苦经历,已经苦不堪言。难道还要她背负起整件事的后果吗?伯英一股脑儿的坐了起来,卓瑄没错,错不在她!我已经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想起刚才跑出来时卓瑄满脸泪痕的样子,伯英立刻担心起来。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拔腿就往回跑。“卓瑄,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千万不能有事!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 猛地推开房门,卓瑄竟然不在房里。伯英立刻慌张起来,心里燃起不详的感觉,那份恐惧紧张比他刚听到卓瑄受辱更甚!他几近疯狂的四处找寻,房里的衣物都没有动,看来她不会离家而去。伯英满头大汗的寻找,终于在自己书房的门口看到了他正在找寻的身影。卓瑄正在他的书房里,伯英悄悄地走过去,生怕惊扰了她。 从窗口望去,只见卓瑄红着眼睛坐在书房的竹榻上,这里是这些日子来伯英就寝的地方。卓瑄轻轻的抚过伯英枕过的枕头,捧起他盖过的被褥。热泪不由自主地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床褥。只听卓瑄哽咽着说道:“伯英,妾身已是不洁之身,自知对你不住,惟有离你而去,望你今后能忘记妾身......” “真爱铭刻,怎能轻言忘怀?”伯英推门进来,含着泪对卓瑄说道。 “伯英......”卓瑄回头看着丈夫,适才他眼中的怒火已经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无限的宽容和温柔。 伯英走过来紧紧搂住卓瑄,道:“孙伯英此生枕边只有一人,便是你楚卓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他专情的凝望着卓瑄无助的双眸,伸手为她拭去泪痕,柔声道:“此事错不在你,有什么后果就让为夫与你一起承担。” “一起承担?”卓瑄用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道:“那这个孩子......” 只见伯英宽容的一笑,道:“正所谓稚子无辜,他(她)既然是你的骨肉,也便是我孙伯英的骨肉,我们孙家的子嗣!”说着便搂紧了卓瑄,道:“大夫说你身子骨弱,如今你要放下心中的重担,好好养好身子。只要你健康,将来自然会有我们自己的骨肉。”伯英亲吻着卓瑄的发髻,用他宽大的胸膛保护着他心爱的妻子。 话说到了八月初六,颍王赵顼大婚的日子。颍王府内一派喜气洋洋,皇帝亲自派了司礼太监前来宣旨祝贺。前来恭贺的朝廷官员陆陆续续的走进王府,其中自然包括了孙氏一门。孙家的人除了孙季杰在外公干不能出席之外,其他人都到了。原本林凤荷不想让想容出席,但想容却表现出出奇的豁达,说今日是二表哥大婚之日,一定要到场祝贺。 赵顼一身王爷的打扮,显得高贵脱俗。他不断地应酬着来贺的宾客,当听到门房报孙廷敬将军前来道贺时,赵顼忙亲自迎了出去。有外人在场,赵顼不便行礼,他将孙家的人带到了一间偏厅,到了那里才跪下向孙氏夫妇行礼。“孩儿仲雄,给父亲母亲请安!” 林凤荷忙扶起他来,道:“今日你是新郎倌儿,就不必招呼我们了。快去前面招呼宾客,以免让人借题发挥。”林凤荷的担心不无道理,这里人头混杂,难保有人会在皇帝面前嚼舌。 赵顼握着林凤荷的手,道:“娘,今日孩儿是新郎,一会儿拜堂不能亲自叩拜高堂,在此,就请爹娘接受孩儿的叩拜。”说着便朝孙廷敬和林凤荷拜了下去。 这个孩子如此孝顺,孙氏夫妇无不动容。他们扶起了赵顼,老槐安慰的说道:“行了,你的心意我们知道。快去应酬宾客吧。” “嗯。”赵顼这才往外走。走过想容身边的时候,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想容瘦了很多,突然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和想容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虽然没有说话,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王爷,轿子就要到了。请王爷去前厅。”王府的仆人跑来提醒道。 赵顼收回了停留在想容身上的眼神,往前厅走去。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叔豪在身后叫住了他。赵顼回头问道:“三弟,什么事?” 叔豪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交托在赵顼的手中,道:“这是表姐让我给你的。说是贺你新婚的礼物。” “礼物?”赵顼打开红布,只见里面躺着的是当年他们一起买下的那个“同心绾”。顿时,赵顼的眼眶就红了。他紧紧地将“同心绾”握在手心,嘴唇不断的颤抖着,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逃脱了主人坚强的自制,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 叔豪长长的叹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赵顼的肩膀,转身离去。 “同心绾”?当年是在想容心寄伯英时看中的,后来走出了伯英的影子,与仲雄在一起的时候,仲雄买来送给她作为定情之物的。没想到现如今却成了她贺自己成亲的贺礼。这催人泪下的贺礼,已经完全扰乱了这位新郎的心情,偌大一个“喜”字下边,却兀自站着一个留恋往事的新郎。 吉时已到,迎接新娘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侍从簇拥着颍王前来迎接新娘。赵顼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他胸口藏着的那个“同心绾”正散发着巨大的热量,烧灼着他的心。 轿帘掀起,一个身着凤冠霞披的婀娜少女从凤轿里走出来,由喜娘扶着走上了通往王府正门的红毯。众人都好奇新娘的样貌,有淘气的孩童便蹲下身子去探究新娘的容貌。站在台阶上的新郎却无心于此,他眼前模糊一片,只有一个鲜艳的红色身影在晃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部都是花想容的样子,有温柔的她、有淘气的她、有使小性儿的她、更有哀伤的她。 喜娘将连着红绣球的一端交在赵顼手中,然后道:“王爷,吉时已到,快拜堂吧。”说着就轻轻拽着赵顼往里走。 赵顼机械的随着喜娘走,进了设有香案的厅堂。两边的宾客(京城高官)都一一作揖恭贺。孙家的人就站在左边,赵顼经过的时候刻意回头望去,只见到躲在林凤荷身后的想容,正湿润着双眸看着他。突然赵顼感觉到胸前的“同心绾”似乎跳动起来,他的目光几乎停留在想容身上不愿离去。若不能与想容长相厮守,就算时间能停留在此一刻也是上天的眷顾了。 可是时间还是在流动,喜娘搀扶着新娘来到香案前。司礼太监高声道:“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就这么三个叩头,赵顼与想容就永远没有了希望。在赵顼被簇拥着走入洞房的那一刻,他想再看一眼想容,可是却已经找寻不到了。 应酬完了宾客,已经是晚上亥时末刻了。今天的赵顼特别的豪爽,敬酒来者不拒,他似乎刻意的用酒来麻痹自己脆弱的神经。只有醉了,他才能用醉意来掩盖自己为往事的癫狂。 小厮搀扶着满身酒气的赵顼进了洞房,喜娘站在一旁递过一杆秤道:“请新郎掀盖头吧。” 赵顼接过秤,有些犹豫。在喜娘的一再催促下,他才轻轻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在红烛的映衬下,一个娇美的女子低眉垂目,含羞似的出现在他眼前。喝过合卺酒后,喜娘笑呵呵的接过赵顼手中的秤,然后带着侍从们退了下去。房里就留下了一对新人。 “你......你就是......”赵顼明明知道新娘的名字,可是这一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妾身名叫雏鸾。”新娘的声音甚为清脆,犹如一泉清水,倒让赵顼的酒醒了几分。 “啊,对。叫雏鸾。”赵顼转目看了看他的新娘。除了陌生,还是陌生。难道今晚就要和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子......赵顼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殿下,您喝了很多酒?”雏鸾从一旁的水盆里绞了块毛巾过来,替他敷着灼热的额头。 赵顼往后一闪,颇为尴尬的道:“我......我自己来。”说着就接过了雏鸾手中的毛巾。 雏鸾身为大家闺秀,如今面对一个男人也是紧张的很。在出嫁前家中成亲的女眷自然会按例教授她洞房时所要发生的事情,而且如今她嫁的是皇子,洞房之时的一举一动都会由窗下的太监一一向皇帝皇后禀报。虽然雏鸾也觉得害羞尴尬,但还是红着脸壮着胆子对赵顼说道:“殿下,不如让妾身早些服侍您安寝吧。”说着便过来搀扶。 赵顼也明白其中的玄机,看见窗外晃动的身影,他就知道外面守候着他父皇派来的人。而且按照宫中的规矩,明日一早内侍还要拿着他们喜帕(洞房当晚垫在床褥上的白色丝帕)进宫给皇后看,证明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今晚这一关,赵顼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 雏鸾按照出嫁前所学的房中术,红着脸为赵顼宽衣。刚把外衣脱去,那“同心绾”就落了下来。“咦?这是什么?”雏鸾将它捡了起来。 “这是我的!”赵顼忙抢过来,视如珍宝的放进书桌的抽屉里。回头时,只见雏鸾呆呆的望着自己,赵顼未免她多问,于是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歇息吧。”然后就吹熄了红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二章 :乾卦明喻吴王王妃出程门,坤卦所示驸马乃为孙家子 第二日一早,颍王与新婚的王妃进宫去给皇帝皇后请安,皇后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便冲着颍王问道:“顼儿,母后为你选的这位王妃可满意?” 赵顼转眼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妻子,微微点了点头道:“满意。” 这时候皇帝下了朝过来,眼见自己的长子长媳,心里便高兴起来。他笑眯眯的说道:“雏鸾,你是朕的长媳,朕希望你能尽早为朕诞下皇长孙。” 雏鸾脸上红了起来,她羞怯的看了一眼赵顼,轻声道:“是,儿臣遵旨。” 赵顼心里闷闷的,听了父皇的“厚望”,更是难过。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进行完了这次惯例性的见面,然后就与雏鸾退了出来。刚走出宫门,他便说道:“雏鸾,我还有公务要做,你自己先回去吧。” 雏鸾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有要紧事,那就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嗯。”赵顼转身便走。刚迈出几步,心里便觉得就这么让自己的新婚妻子独自离去有些不近情理。于是他转身嘱咐了一句道:“路上小心。”略为表示出他的关心。 赵顼和雏鸾走后,皇后便对皇帝说道:“陛下,臣妾已经宣召了程颐和他的女儿进宫,一会儿就到了。”说着脸上便扬起一丝笑容,道:“上一次臣妾已经让程大人将他女儿带进宫来让臣妾见见了。那姑娘长得清秀可人,举止儒雅,臣妾见了就喜欢。” 英宗还能不清楚皇后的心意吗?于是笑道:“看来梓童已经为颢儿物色好了人选啦。” 皇后笑了笑道:“陛下不信,今日见了便知。最后定夺还要陛下的龙裁。” 一个宫女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娘娘,吴王到了。” “快让他进来。”皇后吩咐道,然后对皇帝说:“臣妾让颢儿也来看一看。” 皇帝笑笑不语。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皇后对赵颢的偏爱,不过转念一想,赵颢毕竟是皇后的亲生子,若要她一视同仁也太过苛刻,只要日后她能不针对赵顼就行了。此时,程颐和女儿也奉诏来了。皇帝忙起身相迎,表示出对老师的敬重。 行过礼之后,皇帝便看了看程颐身后的那个妙龄少女。姑娘脸上素装淡雅,显出端庄的气质,简单的发髻也透露着一丝雅韵,英宗能明显的感觉到姑娘眉宇间的修养和学识,这样的女孩儿若是做了吴王颢的王妃,一定能潜移默化的熏陶他顽劣的秉性。皇帝此时心下也对这个女孩儿有了几分喜爱,不由得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 “靖波,快过来坐。”皇后一见到靖波便高兴起来,忙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 靖波本来就不愿意来,上一次已经是很勉强才进宫,这回又要来!还要装做很娴淑的样子,她心里本就一肚子不乐意,再看到皇后对自己如此殷勤,心里更是烦闷不堪。但那是皇后,靖波心里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抗旨啊。于是她缓步走到皇后面前,行了礼道:“程靖波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呵呵伸出手拉着靖波的手道:“好孩子,本宫见到你就欢喜。就像见到自己女儿一样。”皇后指了指身边的吴王颢,道:“这是本宫的儿子,吴王赵颢。” 靖波便行了个万福,道:“见过王爷。” 赵颢笑了笑道:“程姑娘不必多礼。” 皇后偷偷看了看儿子的眼神,觉得他好像对靖波也有几分喜欢。一番闲聊之后,程颐便托辞要带女儿回去,靖波心里突然好像得到了解放一样,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皇后还依依不舍的对靖波说道:“靖波,以后有空就常来陪陪本宫,本宫已经下了懿旨,赐你宫中行走。” 程颐父女走后,皇后便对皇帝说道:“陛下,您觉得如何?” 英宗笑了笑道:“果然是老师调教出来的闺女,有不凡的气质和大家闺秀的仪态。” “那陛下就是同意颢儿的这桩婚事喽?”皇后看着皇帝问道。 不等皇帝回答,吴王颢便问道:“同意什么?我的婚事?” “是啊。”皇后笑着对赵颢说道:“刚才那位程姑娘就是母后为你选的王妃,你可满意?” “啊?我的王妃?”赵颢皱了皱眉头,心道:这样的大家闺秀,坐行都是规规矩矩的,娶回家有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道:“孩儿不要!” “不要?为什么?”皇后忙问道:“你哪里不满意?嫌她长得不漂亮?” “不是,不是!”赵颢又不能说是嫌她太规矩了,只能不断摇头。 英宗这回可生气了,大声说道:“你这个不孝之子,你母后为你操心劳累,想替你找个能帮助你的妻子,你却不领情?”英宗大步走到赵颢面前,道:“你看看你自己!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依朕看来,是你配不上老师的女儿!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这里有你说‘不’的权利吗?还不乖乖给我滚回书房看书去!将来成婚后可别丢了朕的脸!” 父皇怒目圆睁,赵颢还是有忌惮。低头听完训斥后,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皇帝气得直吹胡子,皇后便劝道:“陛下,不要动怒,小心您的旧患。” 英宗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是要找一个像老师女儿那样的女子!梓童,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皇后笑道:“那臣妾就谢过陛下了。”皇后想了想后又道:“还有一事,请陛下恩准。” “什么事?”英宗坐了下来,顺顺气。 “就事雪香和孙叔豪的婚事。”皇后说道:“陛下已经答应了臣妾,所以臣妾想让陛下同时下旨赐婚,好让颢儿他们兄妹早日出阁。” “这样啊......”英宗想了想道:“宫里也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好吧,朕就下旨赐婚,让他们兄妹先后成婚。” 皇后很郑重的退到皇帝面前跪下道:“臣妾谢主隆恩。” 赵颢一脸不高兴的回到自己的书房,他知道父皇一会儿一定会派人来看他是不是在用功。可是拿起书来,就看到那些字在眼前跳来跳去,不一会儿就头晕起来。他扔下书,往塌上一躺,用书盖在自己的脸上。 “王爷,王爷!”赵颢的小太监跑进来道;“曹公子来啦!” “什么?”赵颢一股脑儿的坐了起来,笑道:“他回来啦?快传!快传!”曹立勋缓步走了进来,刚要行礼,就听赵颢说道:“行啦!不用整这些虚礼,快过来!” 曹立勋走到赵颢面前,看了看赵颢道:“小王爷近来有些发福啦?看来是心宽体胖啊。” “什么呀!”赵颢摇了摇头道:“你这家伙,这些日子去哪儿啦?” 曹立勋说道:“我有些生意在外省,所以去打点打点。就离京了一些日子。” 赵颢拉着曹立勋坐在榻上道:“你不在,我可闷死啦!这回还出了件大事!” “噢?什么大事?”曹立勋认真地问道。 “你知道吗?父皇母后要我成亲啦!”赵颢皱着眉头说道。 “哈哈~~那是喜事啊!恭喜小王爷了!”曹立勋笑道。 赵颢脸一拉,道:“恭喜什么呀!你知道父皇要我娶谁吗?是程颐的女儿!” “哦?”曹立勋听了心里便是一惊,心道:皇上怎么会选上这个女子?她不是和...... 只听赵颢抱怨道:“程颐古板的要命!他女儿一定也是个不懂得情趣的人!”他突然想起了程靖波的样子,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丝笑容,“人倒是长得挺标致的。”然后赵颢又恢复一脸苦相,道:“可是要我每天听她‘之乎者也’,我可受不了......” “等一下,小王爷。”曹立勋打断了赵颢的抱怨,问道:“不知程颐大人有几个女儿?” 赵颢看了看他,道:“就一个啊。” “啊,那就对了。”曹立勋附在赵颢耳边道:“我听说程颐的女儿与孙家的四子孙季杰交好。看样子程家原本是要与孙家联姻的。” “那太好了!”赵颢如释重负的说道:“我马上去向父皇母后禀明!” “等一下,小王爷!”曹立勋一把拉住了他,道:“他们之间并无婚约,您就算禀明了皇上皇后,也是无用。” “那怎么办?”赵颢愁眉苦脸的说道:“难道真的要娶她啊?” “是啊,非娶不可!”曹立勋坐在赵颢身边轻声说道:“既然孙叔豪抢了殿下的眠玉,殿下就以牙还牙,抢了他弟弟的心头爱。” “嗯?”赵颢一想起眠玉那档子事儿,就来气。再听曹立勋这么一说,便来了兴趣,转过头看着曹立勋道:“说下去!” 曹立勋笑了笑道:“首先皇后为殿下选择程氏,一定是看重程颐帝师的身份,殿下一旦娶了他女儿,在声望上就比那个颍王占得头筹。毕竟程颐是当朝要臣,而向氏一门只是前朝荣臣而已。其次,殿下向来不喜欢孙家,而程颐之女又与孙家四子交好,难保其中没有暧昧。殿下此次正好反击孙叔豪,就算不是打个正着,也能解解心头之气嘛!再次,殿下担心婚后受到管制,可殿下要知道到时候您就要按例搬离皇宫,自成一府,出了宫皇上也很难管到殿下了。到时候殿下就算是夜夜笙歌,也无人知晓啊。王妃仅仅是个摆设而已,殿下可以自己找自己的乐子,何须担心呢?” 赵颢听候,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满脸堆笑的拍着曹立勋的肩膀道:“啊呀!立勋,真有你的!一席话令本王茅舍顿开!好!本王就听你的,答应这桩婚事。不过你可要答应本王,到时候要陪本王好好享乐!” “微臣遵旨。”曹立勋笑着作了个揖。 皇帝要下旨赐婚,于是他先找来了孙廷敬,事先告知他。孙廷敬奉诏来到御书房,皇帝免礼赐座后,便道:“孙爱卿,相信你也应该知道当日皇后看中了顼儿,要将寿康公主许配与他。但是真相大白后,此事便作了罢。现如今,皇后又再次提起此事。看样子,皇后真的很器重你孙家的子嗣,说要将寿康公主许配给爱卿的第三子,孙叔豪。” “叔豪?”孙廷敬一听,心里便烦闷起来。为什么皇后老是盯着他们孙家不放呢? 皇帝笑道:“孙叔豪这个孩子朕很喜欢,不但气宇轩昂,还是将帅之才,其才能绝不在伯英之下。所以朕也同意这门婚事,一来是朕看重你们孙家的表示,二来也是朕为了答谢孙爱卿多年来为朕抚育皇子的恩赐。” “臣......”孙廷敬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答应这门婚事。倒并不是他知道叔豪早已心有所属,而是他清楚地知道,一旦他答应了,将来可能就会卷入无尽的宫廷斗争之中,难以抽身。皇后心里所想的,凭孙廷敬纵横朝野数十载的经验难道还不清楚吗? “怎么?爱卿有所顾虑吗?”英宗见孙廷敬面露难色,便问道。 “哦,不,不!”孙廷敬忙道:“犬儿只是一介武夫,怎能配得上公主金枝玉叶?” “哈哈~~”英宗笑道:“孙爱卿自谦了,令公子可是将来的国之栋梁,怎能说是一介武夫呢?他年纪轻轻,现居副统领一职,依朕看来也是处理的游刃有余,可见其过人之才能。” “陛下......” 孙廷敬还是想推辞,但是英宗却道:“爱卿迟迟不愿答应,难道是嫌弃朕的公主?” “不!不!”孙廷敬忙摇头道:“公主乃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微臣怎会嫌弃?” “那不就行了?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英宗爽朗的笑道:“不瞒爱卿,寿康公主也颇为偏爱你孙门之子呢。这是上天注定要朕与爱卿连为姻亲哪!” 事到如今,孙廷敬也只好点头答应。他跪了下来,道:“臣孙廷敬,谢陛下厚恩。” 英宗双手扶起了他,笑道:“爱卿,快回去告诉叔豪这个喜讯吧。过段日子,朕就会选个吉日,宣布此事了。你告诉叔豪,他就要成为朕的驸马啦!哈哈~~” 孙廷敬从宫里出来,心事重重的往回走。他倒不是反对这门婚事,而是担心一旦牵连其中,他和三个儿子将来都会被迫卷入党争。 回到家,还不等更衣,孙廷敬就问家丁道;“叔豪何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三章 :东窗事发孙廷敬怒笞禁逆子,爱儿心切林凤荷深夜释叔豪 叔豪心情不错的回到家里,准备吃过晚饭后就去眠玉那里坐坐。刚踏进门口,明恩就跑过来道:“三公子,您可回来啦。老爷找您找得急呢!” “爹找我?”叔豪笑了笑道:“我这就去。”说着就朝父亲的卧房走去。一进门,叔豪就笑道:“爹,听说刚才皇上召见您啦?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孙廷敬坐在书桌前,妻子林凤荷站在他身边,他向叔豪招了招手道:“叔豪,你过来。”待叔豪走到跟前,孙廷敬便道:“适才皇上召见,对为父说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啊?”叔豪笑着问道。 “皇上说......”孙廷敬抬头看了看叔豪,道:“皇上说要将寿康公主许配与你。” “什......什么!”叔豪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说道:“爹,你不是开玩笑吧?” 林凤荷叹道:“真的,是皇上亲口对你父亲所说。” “爹!您不会答应了吧?”叔豪拉着父亲的手问道。 “唉~~”孙廷敬摇了摇头道:“圣意已决,由不得我们做臣子的反对。为父只能提醒你,你做了驸马之后,千万千万不可过分接近皇后一族的人,特别是吴王,知道了吗?” 叔豪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父亲嘱咐了什么一点都没有听见。“爹!我......我不能娶公主......不能!” “嗯?为什么?”林凤荷见叔豪脸色苍白,眼中有些惶恐的样子,便问道:“你有什么话就对爹和娘说,为什么不能娶公主?” “娘!”叔豪握着母亲的手说道:“事到如今,孩儿已不能隐瞒。孩儿已经有了意中人。” “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为什么不早说呢?”孙廷敬问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叔豪低下头,犹豫道:“她......她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女儿,也不是名门之后。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孩儿喜欢她,已经与她交往多时。爹!您对皇上说说,就说孩儿已有婚约,不能奉诏。” “为父已经答应,此时反口岂不是抗旨不遵?”孙廷敬叹道。 林凤荷问道:“叔豪,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若是你不方便开口,为娘替你去说。希望这位姑娘能体谅你的难处。” “不行啊!娘......”叔豪愁苦着脸说道:“孩儿不能负她呀!她为孩儿付出了太多,孩儿发过誓,此生都不会弃她而去。”叔豪此刻已经快要哭出来了,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希望父母能帮他度过这一关。 林凤荷见儿子如此激动,便知道他已经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在这段恋情上。于是她安抚道:“叔豪,你先别激动。你告诉娘,那位姑娘是谁,你说出来爹娘才能帮你啊。” “她......她......”叔豪不想欺骗父母眠玉的身分,于是说道:“她名叫眠玉......” “等一下!眠玉?”孙廷敬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他想了一想,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当时他曾经在一家官宦人家家里赴宴,主人在筵席之时请了乐师助兴,而此乐师是只闻其音不见其人,孙廷敬为此琴音而感叹,打听之下才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位乐师原来就是温柔乡的台柱,眠玉。孙廷敬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还感怀这乐师超人的技艺,却湮没在那种污浊之地。此刻从叔豪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孙廷敬立刻抓住了儿子的胳膊问道:“眠玉?你说的这个女子可是京城温柔乡里的台柱?” “爹......你......你怎么知道的?”孙廷敬知道眠玉的身分,这让叔豪吃惊不小。 只见孙廷敬脸上泛起了红色,眼中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突然他挥起手朝着叔豪的脸上“啪”的一声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力量如此之大让叔豪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啊呀,老爷。您打他做什么?”林凤荷见状忙跑过来扶住了儿子。这是她见到孙廷敬第一次打孩子耳光,以往他们兄弟再怎么错也不过是罚跪,挨藤条,没有如此过。 孙廷敬指着叔豪,气呼呼的说道;“你这个不肖之子!为什么要沉溺于烟花之地?难怪你总是晚归!为父相信你从小读圣贤书,知道洁身自好。可是你却让为父大大失望!你说,你怎么对得起孙家的祖宗?” “爹!眠玉不像您想的那样!她虽然身在污渠,但却冰清玉洁,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在儿子眼中,她比任何人都纯洁善良,就算是皇上的公主也不如她!” “你......你......”孙廷敬被气得满脸通红,拿起案上的宝刀就朝着叔豪身上打去。 林凤荷护着儿子,可叔豪却丝毫不躲闪。在他看来这是他为这段感情付出的一点点代价而已。虽然刀鞘打在身上生疼生疼,但叔豪却咬紧牙关道:“爹,眠玉当初是被迫流落风尘,但她善良纯洁的心却一直保留至今,否则大哥也不会相助救她出火坑的!” “什么?你说伯英也知道这件事?”孙廷敬更加生气了。他冲到门口,大喊道:“去!把伯英叫来!”家丁们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火,忙急匆匆地去找伯英。 叔豪身上已经渗出了一条条红印,林凤荷心疼得流着泪劝道:“叔豪,不要再说了。你就答应了你父亲,答应了这桩婚事吧。和那女子一刀两断。” “娘!孩儿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没有二哥的家国天下,不能像二哥那样忍痛弃爱。孩儿做不到啊!”叔豪就像孩子一样扑在母亲怀里痛哭起来。 这时候伯英赶到了,一进门见到此情景心下便是一惊。他呆呆的望了望父亲,想问又不敢问。孙廷敬瞪着伯英道:“伯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叔豪和烟花女子来往?还暗中相助?” 伯英一下子全明白了。他看了看叔豪,点头道:“是,孩儿早就知道。可是爹,那姑娘并不像一般的烟花女子,她......” “行了!不要为他辩解!”孙廷敬转向叔豪道:“叔豪,你记住!爹并不是要你成为什么驸马爷,而是希望你能与那烟花女子一刀两断!从今天起一直到降旨的那天,你不许出门半步!给我好好的呆在家里!”孙廷敬对伯英说道:“我就把你弟弟交给你!你给我好好看着他!”说着就气呼呼的背着手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三四个家丁就过来将叔豪带走了,锁在了叔豪自己的书房内。 深夜,林凤荷端着饭菜来到书房,守门的家丁看到夫人来了便开门让她进去。林凤荷进屋一看,只见叔豪半靠在床榻上,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林凤荷心疼得说道:“叔豪,你一定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吧。” 母亲的呼唤并没有让叔豪有什么反应,他还是那个样子坐着。林凤荷端着饭来到床前,道:“听娘的话,吃一点吧。”说着就将饭送到叔豪嘴边。可是叔豪没有张口,只是将头微微的扭向一边。“唉~~”林凤荷无奈的放下饭碗,流泪道:“怎么你和仲雄都是这个样子呢?感情上都没有好的结果?为娘见了真是心疼不已......”说着便擦拭起眼泪来。 “娘......”叔豪转过头来,看着伤心的母亲,道:“您帮帮我吧。我不能和公主成婚,我答应了眠玉,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林凤荷握着叔豪的手道:“你爹并不是想让你成为什么驸马,只是不希望你再与那个女子纠缠不清。叔豪,听娘一句话,还是早日了断了吧。” “了断?”叔豪苦笑道:“怎能轻言了断?不瞒娘亲,当初孩儿也曾经为此困扰,也曾经想过快刀斩乱麻。可是孩儿做不到,情到深处便由不得自己。孩儿也为此得罪了权贵,我与眠玉的今天来之不易,她为我付出了所有,孩儿难道就因为家中反对而放弃她吗?”叔豪含泪看着母亲,道;“其实今天孩儿早已有准备,孩儿不会放弃。当初已经不能自拔,更何况如今眠玉已是孩儿的人,又怎能轻言了断?” “什么?你们已经......”林凤荷听了不由得哀叹道:“叔豪啊,叔豪。你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与风尘女子相恋已是大为不妥,如今你和她又......唉!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怎么得了?”林凤荷知道如果让丈夫知道了叔豪与那个风尘女子有过肌肤之亲,提刀杀了叔豪也有可能。 “娘,孩儿见过二哥的忍痛割爱、孩儿也见过表姐的含情莫白、孩儿更是见过婚礼上二哥与表姐的相望无言。孩儿不想这样!我知道自己没有二哥那么优秀,就请爹娘不要像二哥那样要求我,让我与眠玉咫尺天涯。儿子不愿意也不能这么做!”说着叔豪便翻身下床跪在地上给母亲磕头,希望母亲能相助自己。 林凤荷见了手足无措,忙扶起叔豪道:“你先起来,不要为难为娘啊。” 可是叔豪却不愿意起来,还是不断的磕头。林凤荷一时也没了主意,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被叔豪打动。于是她起身匆匆离开了,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林凤荷从书房出来,没有回屋去,径直来到了伯英的卧房。伯英夫妇已经睡下了,林凤荷轻轻敲了敲门,道:“伯英,你出来一下。” 不一会儿,灯亮了。伯英披着衣裳开门道:“娘,进来说话吧。” 林凤荷进了屋,只见卓瑄也披了衣服起来,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么晚了还来朝你们。若不是为了你弟弟,为娘也不会如此。” “娘,您别这么说。”伯英扶着母亲坐下,卓瑄也倒上了茶。“叔豪怎么样了?” “唉~~”林凤荷摇了摇头道:“刚才我去看他。见他神情恍惚,见了我就跪下求我帮他。这孩子怎会用情如此之深哪?”林凤荷颇为不解。 伯英说道:“其实三弟与眠玉在一起已经有段时日。眠玉姑娘的确如三弟所说,冰清玉洁,德情高尚。非但儿子这么认为,就连卓瑄也是这样认为的。”说着伯英便看向卓瑄。 卓瑄点头道:“是啊。我与眠玉姑娘有过交往,发现她是个善良温淳的女子。当初若不是情势所必,她也不会流落风尘。” 林凤荷摇了摇头道:“现在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了。你爹断言不让他们来往,而且皇上的旨意又快要下来了。你三弟这回已是无法抽身了。” “娘啊,您有没有注意到三弟的眼神?”伯英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绝望。如果真的难以挽回,我担心叔豪会......”伯英不敢说下去。 “为娘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伯英的担忧和林凤荷的不谋而合。“叔豪不如仲雄那般成熟,情急之时为娘真的担心他做傻事。”林凤荷看着伯英,终于说出了深藏在她心里的那句话:“伯英,不如......不如放叔豪走吧。” 伯英看着母亲道:“娘,若是放走他,怪罪下来可不是爹这么简单啦!到时候可是皇上降罪了呀。” “幸好皇上只是对你爹提起,还没有降旨。只要还没有降旨,我们就不算抗旨是吗?”林凤荷说道:“我不想看到又一个儿子放弃自己的挚爱,痛苦一生。我宁愿以后都看不到他,只要他好好的活下去。” “唉~~”伯英叹了口气,道:“见到仲雄和想容,孩儿也是心痛不已。如今叔豪也要......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于心不忍。既然娘也有此意,那孩儿愿意相助。”说着伯英便对卓瑄说道:“卓瑄,你快些收拾一下细软,我和娘先去放了叔豪。”然后就和母亲走了出去。 “你爹心情不好,刚才喝了点酒,现在睡得很沉。”林凤荷一边走一边说道:“离天亮还有没几个时辰,我们一定要快!” 来到叔豪的书房,守门的家丁见夫人去而复返便问:“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林凤荷道:“适才公子没有吃饭,我担心的很。便再来看看。”说着便进了房。 叔豪见母亲又回来了,而且形色紧张,便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问道;“娘,怎么了?” 林凤荷示意他不要作声。然后便拿着刚才端来的饭菜推门对守门的家丁道:“公子的饭菜凉了,你快去弄些热的来。”家丁有些犹豫,看了看屋里的叔豪。林凤荷道:“还不快去?难道还怕公子跑了不成?”家丁忙接过饭菜去了。 见家丁走远了,等候在一旁的伯英忙闪身进了书房。“叔豪,快跟我走!” “大哥?”叔豪一时也糊涂了,他看了看伯英又看了看母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四章 雄鹰为爱弃苍穹宁效鸳鸯溪潭游,天子得知龙颜怒孙父愿死以谢罪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走!”伯英拽着叔豪就往外走。 林凤荷留在书房,眼看着他二人走远了,那颗悬着的心稍有放下。这时那送饭的家丁来了,敲了敲门道:“夫人,饭菜热好了。” 林凤荷将门开了半扇,接过饭菜又将门关上。过了一会儿,她吹熄了灯走出来道:“三公子吃了饭睡下了。你小心不要惊扰了他。” 家丁点头道:“是,夫人。” 林凤荷绕过一个弯儿,见四下无人便快步往伯英房里去。伯英房里亮着昏暗的灯火,林凤荷敲了敲门,轻声说道:“伯英,是娘啊。” 伯英打开门把母亲让了进来。林凤荷见到卓瑄正将包裹好的衣服细软交给叔豪。叔豪见了母亲,忙跪到跟前磕头道:“孩儿谢娘亲成全!” 林凤荷双手扶起儿子,含泪道:“儿啊,今后你要自己保重。我们不在你身边,万事都要小心。若是可以,就回来看看娘,告诉娘你落脚的地方。” “嗯!儿子记下了。”就要离开母亲,叔豪像个孩子一样泪流不止。他紧紧抱着母亲,道:“娘,孩儿不孝。不能侍奉您和爹了,儿子望娘和爹兀自保重,不要让儿子在外担心。” 伯英看了看天色,道:“娘,快丑时末刻了。” 林凤荷将头上戴的首饰和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交给叔豪道:“这些东西你拿着,情急之时也可兑换些银两。”她又将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退了下来交给叔豪道:“你说的那位眠玉姑娘我没有见过,但见你如此痴情便知你此生非她不娶。既然你已认定她是你妻子,那她也便是我的媳妇儿,这镯子就当作是我这个做婆婆给儿媳妇的。你要亲自交给她。” 接过母亲的首饰,叔豪跪下来道:“眠玉若是知道娘亲认下了她这个媳妇儿,一定很高兴,孩儿在此替眠玉给您老人家磕头了。”说着便磕了三个头。 伯英拿了卓瑄收拾的几个包袱,对叔豪说道:“行了,快走吧。” 叔豪拉着母亲的手依依不舍的出了门。看着儿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林凤荷泪流满面,今后何时才能再见到叔豪,就不得而知了。她靠在门廊边目送着叔豪,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卓瑄扶着婆婆,道:“娘,我们回去吧。”林凤荷这才回头离去。 伯英和叔豪悄悄来到马棚,伯英将一辆双马轻便马车牵了过来,把包袱都放在了马车上。“叔豪,此事仓促我和你嫂子凑了些银两已经放在了包袱里。你接了眠玉后马上就走,不要耽搁。万一皇上知道一定会戒严,你们一定要在明日正午之前出城。” “大哥,谢谢你!”叔豪抱紧伯英道:“我走了,爹定会怪罪下来。到时候大哥你......”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伯英拍了拍叔豪说道:“我已经见到仲雄和想容咫尺天涯,不想再让你也重蹈覆辙。今后你便是平民百姓,按你的脾气凡是要多忍耐。待风声过后,你找到了落脚之地时,别忘了写信回来通知我一声,不要让娘亲忧心。” 听着大哥的声声嘱咐,叔豪不断的点头。兄弟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大哥,你的吩咐我一定记着!我不能在家侍奉双亲,就要劳烦大哥多多担待,替我尽孝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走吧!”伯英轻轻开了马棚的门,外面便是一条小巷儿。叔豪跳上马车,由伯英牵着马轻声出了小巷。到了大街上,伯英紧握了一下坐在马车上叔豪的手,郑重地说了一声:“珍重!”然后便一拍马臀,马车飞快的跑了出去。伯英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然后便沉没在暮色之中。 此时城门还没有开启,叔豪将马车赶到西城门时正是寅时时分,离卯时正科开城门还有一个时辰。于是他就等在不远处,天刚刚有点亮的时候,城门开了。叔豪随着零零星星出城的百姓一起出了城门,然后便快马加鞭往西山去。 到“抱琴归”的时候是卯时三刻,叔豪跳下马车便拍门。过了许久,才听到有人开门。只见巧儿睡眼惺忪的披着件外衣问道:“三少爷,怎么这么早?” 叔豪一脸紧张的说道:“小姐呢?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说着便往眠玉的厢房跑去。 眠玉听到有人敲门已经开始穿衣起身,外衣还没有穿上就看见叔豪行色匆匆的推门进来了。“怎么早?出了什么事儿吗?”眠玉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叔豪一进屋便对身后的巧儿说道:“巧儿,赶快收拾行装。”然后他拉着眠玉的手道;“你快收拾一下,马车就在外面。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去哪里?”眠玉顺从的收拾起东西来。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总之先离开开封府便是。”叔豪也帮着收拾起东西来。 很快,三个人就收拾好了行装,叔豪帮着将包袱放在车上,然后便扶着眠玉和巧儿上车,扬起马鞭就往山下跑去。 马车一路颠簸下了西山,一路上叔豪认真赶车还要环顾四周的情况,生怕有人追来。到了正午时分,他们已经出了开封府的地界,到了陈留。这个时候,叔豪才稍稍的放慢了速度,马儿也跑累了。在经过一个树林的时候,叔豪便停了下来,将马车停靠在树林里,放马吃草。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的他也感觉到饿了,于是就钻到马车里对巧儿说道:“巧儿,有干粮吗?”巧儿从包袱里拿出干粮来,叔豪拿起一个饼子就吃起来。 “叔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走的这么仓促?”眠玉一直没有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走,这时她才问起来。 叔豪喝了口水,道;“我们不走不行了,我爹都已经知道了。他不让我再与你来往。” “你爹不能接受我,这我早已有所准备。但也不至于走的这么匆忙啊。”眠玉觉得就算孙廷敬不能接受自己,她和叔豪也是早有准备,叔豪应该不止于与自己出走这么严重。因为叔豪向来孝顺父母,要他弃双亲而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 叔豪看到眠玉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叹道:“皇上要将寿康公主许配与我......我不能有负于你,所以向父亲坦白我们之间的事情。可是我爹一怒之下将我软禁,是我娘和大哥悄悄的放我出来的。”说着他紧握住眠玉的手道:“眠玉,从今往后,我们就要离开开封,开始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巧儿听后便道:“啊!那不就是私奔?” “唉~~”叔豪叹了口气道:“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让眠玉背负起私奔的罪名。但是情况紧急,我是决计不会与公主成婚。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可是这样你就放弃了你的一切了呀!”眠玉不由得叹道:“你自小就有豪言壮志,若是这么走了,今后就只能做布衣百姓了。” 叔豪爽朗的笑了笑,握着眠玉的手说道:“为了你,我宁愿放弃我的豪言壮志,安心做个平头百姓,与你过着平淡的生活。”说着他将眠玉揽入怀中,柔情的说道:“今后我会陪着你看每天的朝霞升起,伴着你欣赏没晚的暮色斜阳。” 听到叔豪此刻的话语,眠玉知道他为自己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一个心怀壮志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宁愿放弃他如日中天仕途;一个侍亲至孝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宁愿离开自己日益年迈的双亲,在眠玉看来她为叔豪付出的一切都不及叔豪为自己付出的多。这样的男人如何能教眠玉不真心相许呢?靠在叔豪的肩头,眠玉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这个男人便是自己的丈夫。 “对啦,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里呢?”叔豪笑着问眠玉。 眠玉低眉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江宁吧。那里乃是鱼米之乡,小桥流水,风景雅致。” “好啊,那我们就去江宁。”叔豪跳下马车套上马,然后就往西南方的江宁赶去。 话说孙廷敬一早醒来,并未理会到叔豪。他还是像往日一样先练功然后吃过早饭准备上朝去。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于是便问身边的妻子道:“夫人,昨晚叔豪可有吃饭?” 林凤荷忙道:“他吃过了。老爷您放心吧。” 孙廷敬摇了摇头道:“这孩子倔得很,我还是去看看他吧。”说着便往叔豪的书房走去。林凤荷见状忙跟着过来。来到书房门口,就看到那个守夜的家丁靠在廊下正打着瞌睡。孙廷敬叫醒了他,问道:“三公子怎么样了?” 家丁揉了揉眼睛道:“昨夜夫人送来饭后,公子就睡到现在。” “哦?他还在睡?”孙廷敬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要推门进去看个究竟。 林凤荷忙劝道:“老爷,孩子还在睡觉,就让他睡吧,别吵他。” 孙廷敬看了看夫人,还是推了门往里走。进门一看,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床上空空的。孙廷敬立刻明白了一切,他转头看着妻子,道:“夫人!你......你放走了他?” “老爷。”林凤荷立刻往地上一跪道:“老爷,您就放过叔豪,让他去吧。” 这时候伯英听闻父亲去了书房,便也赶了过来。见到母亲跪地痛哭,便跪在母亲身边道:“爹!您别怪娘,是我放走叔豪的。要怪就怪儿子吧。” “唉~~”孙廷敬气得直跺脚,“你们怎的如此糊涂?不是我要他的人,而是皇上要他!我怪你们又有何用?如今你们叫我如何向皇上交待?”孙廷敬背着手在房里踱来踱去,突然他停下来问道:“伯英,你快告诉我,他现在去了哪里?” 伯英摇了摇头道:“爹,孩儿确实不知。” 孙廷敬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这时候管家跑了来,提醒道:“老爷,就要上朝了。” 孙廷敬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摇头叹了口气,抬腿就往外走。一路上,孙廷敬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在他看来,叔豪走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向皇帝交待。如果皇帝知道他看中的驸马与人私奔,岂不是要龙颜大怒?到时候他孙廷敬被杀是小,连累孙家上下可就糟了。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他便是颍王赵顼,兴许他此刻能帮到自己。于是他一到朝房,便悄悄的找到了赵顼。 赵顼得知一切后,立刻变了脸色。他倒也佩服叔豪的胆色,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惜放弃一切,至少这一点是他做不到的。同时他也羡慕叔豪,从今往后能不问世事,过着平淡的生活,对他来说这仅仅是个奢望而已。赵顼自然答应帮助孙廷敬,他对孙廷敬说道:“爹,这件事不能耽搁,要在皇上下旨之前禀告。若是下了旨再说,就是抗旨不遵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孙廷敬说道:“一会儿下了朝,我便去向皇上禀明一切。” 赵顼点头道:“爹,您放心。到时候我和您一起去!” 朝堂之上,孙廷敬一点都没有心思去听臣工们禀奏了些什么,也没有心思听皇帝说了些什么。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他便匆匆赶上了皇帝身边的内侍太监,让他为自己通报。太监知道孙廷敬正得宠,马上答应了,不一会儿就过来说,皇帝宣见。 孙廷敬来到皇帝的书房,一进门就跪倒在地道:“罪臣孙廷敬,参见吾皇。” 英宗见了笑道:“爱卿,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请起。” 孙廷敬摇头不肯起来,“罪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英宗见此情景便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说道:“孙爱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罪臣教子无方,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意。”孙廷敬拜倒在地道:“陛下将掌上明珠赐婚与犬子,可是犬子却不知好歹,心系旁人,昨晚便已离家而去了。” “什么!”英宗听后立刻拍案站了起来。“你是说孙叔豪与人私奔?” “罪臣有罪!请陛下降罪于臣!臣愿死谢罪”孙廷敬知道辩解无益,于是请求皇帝降罪。 “好你个孙叔豪!不知好歹!”英宗气得火冒三丈,在大殿里踱来踱去。“朕若是不逮到你,难消朕心头之气!”说着便大声唤道:“来人哪!” 这时候,太监跑上来道;“启奏陛下,颍王求见。” “颍王?”英宗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孙廷敬,道:“宣。”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八十五章 颍王力保英宗虽罢气难消,兄去弟及季杰定为驸马选 只见颍王手里捧着一颗印鉴,很郑重的走了进来。然后往地上一跪,将印鉴放在一侧,又将代表身份的冠冕摘了下来也放在一侧,然后才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儿臣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儿愿意以父皇所赐的一切换孙家一门平安。望父皇不要再追究此事。”说完便重重的拜下去。 颍王这一举动别说是英宗,就连孙廷敬也是大为吃惊,两位父亲都愣住了。“顼儿,你这是做甚?”英宗皱了皱眉头说道:“还不快戴上冠冕起来说话。” 颍王又拜了下去,道:“父皇若是不应允儿臣,儿臣便长跪不起。” “唉~~”英宗看了看孙廷敬,心道:好你个孙廷敬,你还真有本事!让朕的儿子为了你连王位都不要了。英宗心里还是疼爱赵顼的,于是口气有些缓和,道:“有事你先起来说话。”然后对小太监道:“快扶殿下起来。赐座。孙爱卿,你也起来吧。”孙廷敬和赵顼起身后,都没有坐下只是侍立在一旁。英宗坐回御座,看着他们二人,道:“孙爱卿,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张扬出去,教我皇室的脸面何存哪?难道朕的公主是什么丑八怪吗?” 颍王见英宗越说越生气,便奏道:“父皇,孙叔豪与人私奔自然是孙家的错。但好在父皇尚未下旨,知道的人也不多,应该不会影响到皇妹的声誉。”颍王抬头看了看父皇,继续说道:“皇妹秀外慧中,倾慕之人也大有人在。朝中比孙叔豪优秀的少年俊杰有很多,父皇可以另选他人为驸马。” 英宗一想,自己尚未下旨,那孙家也不算是抗旨不遵。英宗可不想让人说成自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君主,只是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英宗知道皇后已经认定了孙家,自己也承诺了皇后,所谓君无戏言。若是让皇后知道了这件事,一定闹翻天。国家的安宁目前还要靠孙家的人,也不能处罚的太重,辽国还要靠孙家军顶着。突然英宗眼睛一亮,便说道:“好!孙爱卿,朕不与你追究孙叔豪的事情!但朕已经说过公主要下嫁给你们孙家!你家老三走了,就让老四顶上!就这么定了!” “陛下......” 由不得孙廷敬说话,英宗就马上拿起朱笔亲手写下上谕,盖上国玺,立刻生效。未免夜长梦多,英宗立刻命人将远在边塞巡视的孙季杰召回京城。孙廷敬和颍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下了两道圣旨,简直就是不容他们反对。孙廷敬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把女儿嫁到他们家。其实他不知道这都是皇后的意思,而皇后的目的就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吴王。 英宗写完了两道上谕,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他看了看颍王道:“顼儿,父皇这么做你可以重新戴上你的冠冕了吧?” 赵顼愣了愣,父皇没有追究孙叔豪的事情,应该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他重新戴上了王冠,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没有了清这件事。他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孙廷敬,见他脸色凝重,丝毫没有赦免罪责的那份轻松。 “孙爱卿,这件事始终是你孙家有错。朕虽然没有正式下旨,但孙叔豪此举无疑是让皇室蒙羞!”英宗说道:“朕就罚你两年的俸禄,官降一级。” 孙廷敬跪下道:“臣孙廷敬,叩谢皇恩!” 从御书房出来,孙廷敬有些不相信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虽然结果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但至少皇帝不会追究孙叔豪逃婚之罪。孙廷敬对赵顼说道:“王爷,这次多亏你相助。” “本王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赵顼说道:“不过看样子圣上已经决心要将公主下嫁孙家。本王素知季杰与程大人的四小姐交好,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接受。” 一想到季杰要顶替叔豪,孙廷敬又担心起来。会不会季杰也像叔豪那样?如果再来一次,那孙家可就没有男丁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孙廷敬连忙匆匆赶回家派人去边关看着季杰。 皇帝总算是做了些交待给皇后,这时他便往皇后那里去告诉她这件事情。皇后一听孙叔豪跑了,立刻跳了起来。 “什么?跑了?这算什么?”皇后忙道:“陛下,您还不快派人去追?若是追不回来,就把孙家的人都抓起来,看那孙叔豪现不现身!” “梓童,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听朕说完嘛!”英宗将气呼呼的皇后拉到身边,道:“刚才孙廷敬已经负荆请罪了。朕已经罚了他两年的俸禄,官降一级。” “啊?就这么完啦?”皇后怒气冲冲的看着皇帝道;“不行!难解本宫心头之气!” 英宗说道:“梓童,目前辽国的局势还不稳定,朝廷还要靠孙家来镇住辽国,罪不能太大了。更何况朕并未正式下旨,他们也不算抗旨。” “但是皇上已经向孙家表明了意图,他们还这样做不是不给皇上面子吗?简直就是藐视圣驾!”皇后不依不饶的说道:“而且我已经跟女儿说了这件事,陛下您叫我如何向女儿解释?这岂不是要伤她的心吗?” “梓童,朕已经下旨,将雪香许配给了孙家第四子孙季杰。同样都是孙廷敬的儿子,这应该能解释了吧?”英宗说道。 “嗯?孙季杰?”皇后一听便立刻冷静了下来。她心中盘算着,孙叔豪走了,孙季杰也行!只要是孙家的儿子就行!管他是老三还是老四呢?而且看样子孙叔豪也是不会再回来的,那么现在孙家就只剩下了长子孙伯英和幼子孙季杰。“陛下,您可下了旨?” “都已经加盖了国玺了。”英宗说道:“而且朕也派人立刻将孙季杰召回了。” “好!那就请陛下尽快为他们主持婚礼吧。”皇后未免夜长梦多,急着要将女儿嫁过去。 英宗这个时候只能顺着皇后的意思,于是点头道:“朕答应你!明日就宣布颢儿和雪香的婚事。并且命钦天监选黄道吉日为他们举行隆重的婚礼!”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上,皇帝就公布了吴王赵颢的婚事。传达圣旨的太监很快就来到了程家,宣读完圣旨之后,靖波整个人都呆住了。太监笑着说道:“程小姐,快接旨谢恩吧。” 程端彦回头看了看目光呆滞的妹妹,轻轻的推了推她,道:“小妹,快接旨啊。” 程靖波突然连连摇头道:“不!我不接旨!我不要嫁给什么吴王!”说着就往后院跑去。 太监一下子也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程端彦忙先替妹妹磕头谢恩,然后追了过去。靖波的房门已经紧紧地关上,就连五儿也被关在了外面。程端彦敲敲门道;“小妹,你在里面做什么?快出来!听哥哥说。” “你走开!让他们都走开!”只听见靖波哭着说道:“我要去找季杰!我要离开这里!” 程端彦透过窗子看到靖波正匆忙的收拾衣服,好像真的要离开去找季杰一样。“小妹,你听话,先让哥哥进来。” “我知道你进来要说些什么!我不要听!什么也不要听!”靖波倔强的小姐脾气上来了。 “你找到孙季杰也没有用!他已经被钦点为驸马,回来后就要和寿康公主成亲了!”事到如今,程端彦也不得不说出真相来。 突然屋里的声音没了,安静地出奇。程端彦心一悬刚要撞门,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靖波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看着他问道:“三哥,你说什么?” “呃......”程端彦看到妹妹这个样子,不敢再重复刚才的话。“小妹,听话快去接旨。”说着就伸手去拉靖波的手。 靖波用力一挣,挣开了哥哥的手。大声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妹......”程端彦皱了皱眉头,叹道:“其实爹早就知道皇后看中了你,所以才让季杰去边关,免得到时候你们两个纠缠不清、情根难断......” 靖波斜眼看着哥哥,那眼神寒冷得让人发怵。“你是说......爹早就知道了?”程端彦叹了口气,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骗我?”靖波冲着哥哥大声说道。 “靖波,爹这么做也有他的苦衷......”程端彦想拉着妹妹的手解释,但却被靖波使劲推开,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靖波!你干什么!”突然程颐出现了,他背着手站在那里,一连严肃。一声喝斥立刻让情绪激动的靖波静了下来。 靖波眼中红红的,她看着父亲,道:“爹,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进宫去见皇后?” 程颐走到女儿身边,无奈的说道:“女儿啊,我们没得选择。既然皇后看中了你,我们做臣子的唯有遵从皇命。你明白吗?” “所以你就宁愿让你的女儿嫁给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登徒浪子?”靖波流着眼泪问道。 “不许你这么说吴王殿下!”程颐呵斥道。 “他的臭名声早我早有耳闻了!我不要就算嫁猪嫁狗也不要嫁给他!”靖波拼命的摇头。 程颐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在靖波白净的脸颊上。程颐从来没有动手打过这个宝贝女儿,此时他只觉得手上麻麻的,看到女儿脸上的红印,他立刻后悔了。 靖波眼中除了泪水,此刻还透着一丝怨恨。她瞪着父亲道:“是你,是你故意把季杰调走?为的就是今天能和皇室攀上亲?” 很显然,靖波误会了父亲的用意。程颐苦涩的一笑,道:“靖波,你是我的女儿。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难道你认为爹爹会攀龙附凤?”程颐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束手无策,爹也不舍得将你嫁去那看似繁花似锦的皇室,爹宁愿你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平头百姓。但这次爹爹真的无能为力,皇后看中了你,希望用我们程家的声誉来为吴王在朝野中树立名声。我们无从选择,你知道吗?” 程颐将心中的矛盾坦然的对女儿说出,靖波虽然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显然对父亲的怨恨少了许多。满脸泪痕的靖波无力的靠在门廊上,此刻她只希望季杰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以让无助的她依靠。 见女儿的心境稍有平和,程颐便继续说道:“爹知道季杰着孩子也是用情至深的人。所以特地让他去边关,避免他直接面对这件事。但是没有想到,皇上要将公主许配给他,等他回京后......”程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已经能预料到季杰回来知道全部事情后的反应。 一时间,小小的院落里安静异常,只有靖波的抽泣声不时传入耳中。程颐缓步走到女儿身边,伸出苍老的手拉过女儿娇嫩的手,含泪道:“孩子,乖。去接了圣旨吧。”说着便将女儿轻轻的拉到自己身边,往前厅走去。 宣旨的太监还等在前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候看到程颐扶着女儿向这里走来,走到跟前父女俩一齐跪了下来。程颐看着身边较弱无力的女儿,心疼万分。他轻轻拍了拍女儿,靖波转眼看着父亲。一双泪眼让人心痛,程颐向女儿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接旨吧,孩子。” 靖波抬头看着身着黄衣的太监,他手中明黄色的上谕在阳光下特别刺眼。她缓缓地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极不情愿的说道:“程靖波,接旨。”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人将圣旨放在了她手心里,那道圣旨就像一快滚烫的烙铁一样,烧灼着靖波的手心,从手心一直烧到她心上。 “呵呵,恭喜程大人。”传旨太监笑吟吟的恭贺道。 程颐勉强笑着说道:“有劳公公了,不如进屋吃些茶点?” “不啦,不啦。小的还要回去复命呢!”太监向程颐作了个揖就转身走了。 程颐看着手中紧紧攥着圣旨的靖波,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突然,靖波失声大哭了起来。 季杰从边关回来,正慢慢的往京城赶。走到刑州的时候,突然在刑州驿站碰到了孙廷敬派来的明贺。季杰有些奇怪,便问道:“你怎么来啦?家里有事吗?” 明贺早已受了孙廷敬的嘱咐,忙说道:“天气渐凉,老爷夫人不放心公子,命小的过来一路服侍。”说着还把带来的包袱递给季杰,道:“公子,老爷吩咐让公子尽快回家。” 季杰接过包袱笑了笑道:“我也想尽快回去。”这时驿站的人来通报,说是朝廷有旨意。季杰忙去接旨。传旨的太监没有提及赐婚的事,只是说让孙季杰火速回京。季杰接过圣旨后,心里有些嘀咕,京里出了什么事?需要自己尽快赶快回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八十六章 孙季杰深明大义纵然伤痛亦顺皇命,程靖波无力挽回借景思人徒留回忆 快马加鞭,不出几天季杰就赶回了京师。季杰回来之后,没有人向他提起过程靖波的事情,并不是大家想瞒着他,而是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天真的季杰说出这个事实。 晚饭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季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催促着自己回家,回到家却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而且感觉到比平日更加浓厚的寂静。季杰想问,但是看到父亲紧锁的双眉、母亲眼神中的忧郁,他就不敢开口。 月亮慢慢爬上枝头,季杰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于是走出去吹吹风。走到花园里,就远远的看见亭子里有个人影,正坐在廊下看着冷冷的月亮,看那身影的模样似是表姐花想容。季杰慢慢走过去,果然是想容。 “表姐,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季杰走近想容身边问道。 想容回过头看是季杰,便微微笑道:“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在想容回头的一霎那,接着明亮的月光季杰看到了她眼角晶莹的泪珠。表姐心里还是在想着二哥哥啊。季杰坐在想容身边,看着表姐脸上淡淡的忧伤,心里也颇为难受。 想容沉默了一会儿,便转头看着季杰道:“你怎么也跑了出来?赶了一天的路不累吗?” 季杰摇了摇头道:“不累。我也睡不着。” “怎么?有心事?”想容笑着说道:“告诉表姐吧。” “一路上我都觉得爹娘希望我早点回来,而且朝廷也派了人来催促我。总觉得有事情,可是回来后却风平浪静。”季杰老实的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想容微微笑了笑道:“风平浪静不好吗?可能当你知道事实的真相后,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了解,从来都没有知道过。” 想容的话听起来有些困惑,季杰看着她,问道:“表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想容没有回答季杰的问题,反而指着这个亭子问道。 “这里?不就是我们家的亭子吗?”季杰回答道。 想容惨然一笑道:“这里就仲雄与我最后温存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们斩断了情丝。” “表姐......”难怪想容深夜来此,原来是为了怀念与二哥的情缘。季杰劝道:“表姐,二哥也有他的无可奈何,你们虽然无缘成夫妻,但二哥心里最爱的仍然是你。” 想容笑了笑道:“这是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如果没有这个信念我真的很难熬过来。”想容颇有深意的对季杰说道:“人活在世上真的有很多的无奈,所以当你真正遇到的时候,也要坚强的挺过来。只要知道你心爱的人同样深爱着你,你就有动力活下去。” “表姐,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很多了。”季杰笑道。 没想到想容说道:“不但我要这么想,你也要这么想,知道吗?” 季杰看着想容如此认真的表情,便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想容轻轻抚摸着亭子的廊柱,轻声道:“这里承载了多少的回忆?每次来到这里,我就会想起很多很多与仲雄的片段。起初难免伤心落泪,然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回忆的享受。既然不能拥有,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记住那些幸福的片段。告诉自己曾经拥有过甜蜜。” 看着想容怀念的样子,季杰感到隐隐心痛。表姐和二哥之间的感情不能说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此刻季杰希望表姐开朗起来,就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与他和三哥拌拌嘴、斗斗气。唉~~可惜啊,连三哥也走了。这个家越来越冷清了。 “表姐,你帮我看看这支发簪好不好看啊?”季杰从怀里摸出了一支崭新的珍珠发簪。“我特地买给靖波的,明天一早就去找她。这么多天没见她,还真有些想念呢。” 想容从季杰手中将发簪拿了过来,认真地看着季杰说道:“你还是不用去了,这个发簪也不要送去,从今往后不要再见靖波。” “为什么?”季杰皱着眉头看着表姐,从她的眉宇间他觉得表姐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似乎的确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于是便问道:“表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容终于说出了全家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的事情。“季杰,在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靖波她......她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了,她......她现在已经是吴王的准王妃了。” “啊?表......表姐,你说真的吗?不要跟我开玩笑啊!”季杰不相信想容说的是真的。想容没有回答他,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他。季杰的心跳慢慢加速,他觉得表姐不是在开玩笑。“是......是真的?” 想容还是没有说话,只微微的点了点头。 季杰只觉得脚下一软,一下子坐在了石凳上。“怎么会这样?我才走了多久?靖波她......她不会答应的!”季杰站起来看着想容紧张地问道:“表姐,靖波她不会答应的!她爱的人是我,怎么会答应嫁给旁人呢?不会的......不会的......” “季杰,那个人是吴王殿下。这是圣旨,靖波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能说不吗?”想容叹道:“仲雄又何尝愿意娶别人?最后我们还不是咫尺天涯?”看着季杰抱着头坐在那里,想容便想起了当日仲雄眼中那份无可奈何。“季杰,难道你忘记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让自己忘记和心中那个人的一切。要不,你就选择和叔豪一样的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季杰心中一动,这一刻他真的想效仿叔豪和靖波私奔。 想容摇了摇头道:“靖波已经接了旨,程家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就算你想带靖波离开,靖波也不一定愿意跟你走。” 静下心来一想,凭靖波的个性,若不是她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逼得了她。季杰太了解靖波了,一旦她决定了同样也没有人能让她轻易改变。这晴天霹雳,让年纪轻轻的季杰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把痛苦藏在心里?还是关起门来大哭一场?天生还有些孩子气的季杰这一次竟然没有像孩子一样哭泣,看起来似乎比当日的仲雄还要坚毅。 想容将手中的发簪还给了季杰,道:“最好还是不要去当面求证,她现在身份不同。瓜田李下,为了她也为了你自己,一切都要慎重。” 季杰颤抖着手接过发簪,紧紧握在手中。然后目光呆滞的看着手中的发簪,过了一会儿就起身缓步往自己屋里走去。一回到屋里,关上房门,那眼泪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那么汹涌,不断地往下掉,季杰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不久嘴唇都紫了。 第二日一早,孙廷敬便要带着孙季杰上朝。本来按照孙季杰的官职是不用上早朝的,可是这一天孙廷敬却一定要拉着他一同去。 眼睛哭得红肿的季杰本不想来,但是父命难违只好跟着去了皇宫。来到朝房,大臣们都到了。孙季杰一眼就看到了师傅程颐。于是便跑上去紧张得问道:“老师,靖波真的要嫁给吴王吗?您突然然我去边关,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看样子季杰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程颐叹道:“季杰,为师知道你们两个感情笃厚,但是皇命难违,为师也是无能为力。” “老师,靖波真的答应了吗?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 “季杰,你是了解靖波的。她是为了我们程家才答应的。你不应该怀疑她对你的情义。”程颐拍了拍季杰,道:“看不到你们开花结果,为师也很遗憾。但是你我都是臣子,圣意难违,相信你也会明白我们的处境。”这时候太监过来传旨上朝,程颐便上朝去了。 大臣们都去上朝了,季杰一个人留在了朝房里。正当他兀自为刚才师傅的话伤感的时候有太监来通传,说皇帝召见他上殿接见。 季杰忙整了整衣冠,跟着太监上殿去了。金銮殿上群臣分立两侧,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季杰一步步走上殿来。季杰来到殿前,看到父亲正跪在宝座下方,于是走到父亲身边跪了下来,拜道:“微臣孙季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英宗看了看身边手持圣旨的太监,然后就听到太监大声说道:“孙廷敬、孙季杰父子接旨——”季杰忙拜了下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公、镇威大将军孙廷敬,忠君护国、为国效力半生。戎马征战、建功无数,乃国之栋梁。孙廷敬教子有方,膝下子嗣皆为俊杰。孙氏第四子,孙季杰,少年英才、聪慧敏达、仁孝敦厚、深得朕躬。为彰孙氏一门功勋,朕特将皇长女寿康公主许配于孙氏第四子孙季杰,克日完婚。钦此——” 季杰听完旨意后,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好像他没有听懂一样。孙廷敬在一旁推了推他,轻声道:“快谢恩啊。” 英宗笑着对孙季杰说道:“孙季杰,怎么?你不满意朕的安排吗?还不快接旨。” 孙廷敬看着儿子,生怕他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没想到,季杰竟然静静的拜了下去,平声说道:“微臣孙季杰,谢主隆恩。” 下朝后,季杰和孙廷敬坐马车回家。车上季杰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人群。孙廷敬已经知道儿子知道了靖波的事,而他在朝堂上的顺从更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忧。 “季杰......”孙廷敬拍了拍儿子的手说道:“有什么话要对爹说的吗?” 季节没有回头,还是看着窗外。“爹,我是不是顶替三哥和公主成亲的?” “呃......”季杰果然是四个儿子中最聪慧的,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如此直接的问题,倒是让孙廷敬有些措手不及。 季杰回头看了看父亲,突然很豁达的微微笑道:“反正我已经不能和靖波在一起,能顶替三哥,成就三哥一段美满姻缘,也算是一件好事。” “儿子......”孙廷敬听到季杰这么说,心里更是内疚。他握着儿子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一切的话都其中了。季杰看着父亲,笑了笑,也握住了父亲的手。 两个婚礼都在有条不紊的紧凑进行。钦天监说吉日就在一个月之后,英宗突发奇想,想来个双喜临门,于是决定在同一天嫁娶。吴王的府邸已经完工,赵颢已经提前搬出了皇宫。而公主的嫁妆更是堆满了孙家的院子,孙廷敬不得不扩建季杰的院子,来迎接这个公主媳妇儿的到来。 程靖波,看着床上的喜服,默默掉下了眼泪。她把海灵抱在怀里,海灵似乎能体会主人的心情,用粉红色的舌头舔舐着靖波渐渐落下的泪珠。 “海灵,你来了这么久,我也没有带你出去过。今天我就带你去一个很美很美,有着我很多幸福回忆的地方。好不好?”靖波红者眼睛对海灵说道:“一旦我穿上这件喜服,那个地方就只能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了。”说着靖波就带着海灵出了房门。王府派来的守卫守在大门口,靖波在五儿的相助下从下人出入的边门离开了程府,往她心驰的地方去了。 孙季杰,坐在窗边,从怀中摸出了那支发簪。这是要送给靖波的礼物,季杰记得他买的时候满怀欣喜,可是现在却只能睹物思人。从边关回来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这些日子他都没有见过靖波。他在刻意躲避,他生怕自己一旦见到靖波,就会动摇自己的决定。但是他骗不了自己,心里有多思念靖波,只有每晚难眠的时候空对着夜空中的朗月诉说。季杰“唉”了一声,突然想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就算看不到靖波,也能凭借着记忆寥慰相思之苦。他跨上他的坐骑,扬鞭去了。 静静的湖面倒映着晚霞的红晕,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和湖水连接在一起已经没有了界限。湖边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姑娘,漫步在被秋意催黄的草坪上,脚边一只顺从的小狗跟着主人静静的沿着湖边走。一幕幕画面浮现在眼前,笑声似乎仍荡漾在这花草之间,依稀还能听得到。姑娘看着熟悉的一切,满怀伤感。她抱着心爱的小狗,坐在一棵大树下,当时春意正浓的树林如今已是秋色惨淡。怀中的小狗突然跳出了主人的臂弯,朝前方跑去。一个少年男子抱起了小狗,看着坐在树下的姑娘说道:“靖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八十七章 :斜阳湖畔泪眼对无语话凄凉,莲花并蒂成眷属难掩心中愧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许久、许久,两对湿润的眼睛互相凝视着,似乎在诉说着心里无限的哀愁。突然,靖波站了起来向季杰飞奔过去,一头便扑向季杰的怀中。 “季杰,对不起!对不起!”靖波为自己的妥协而感到羞耻,她觉得她背叛了季杰。 季杰心疼得安抚着靖波,柔声说道:“我知道你的为难,我不怪你.....因为我也......”季杰同样也为自己的决定而无颜面对靖波。 靖波一双泪眼凝望着季杰,双手捧着季杰的脸庞亲吻着他。季杰的心似乎就要融化了一样,双手紧紧搂住靖波的腰。热吻夹杂着苦涩的泪水,让这两颗年轻的心贴得很近很近。 季杰和靖波手牵着手做在树下,靖波靠在季杰的肩膀。两人一同看着落日缓缓西下,似乎就像两人目送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渐渐落幕一样,各自心中都有着难以言明的悲伤。 此刻季杰想过开口带靖波走,但是话到嘴边便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于是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痴痴的望着靖波。他想多看看她,不久之后她即将是别人的妻子,他再也不能这样温柔的看着她了。夕阳下的靖波显出淡淡的忧愁,眼睛里的血丝是她这些日子来以泪洗面的证据。向来开朗喜悦的她,如今脸上却再也寻觅不到笑容,季杰知道这次的决定会改变靖波的一生,而这个改变会是她这一辈子最不愿意但又不得不承受的。可能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缘分,有的只是将来无限的怀念。想到这里,季杰不由伸手将靖波揽入怀中。 靖波靠在季杰的胸膛,她真的希望他能开口说带自己走。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这句话,但是却没有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靖波很清楚他们两个背后牵连着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决定会左右到他们至亲的安危。靖波并不责怪季杰没有勇气开口带自己走,因为她知道他作出娶公主的决定就是最大的勇气。躺在季杰的怀中,仰望着季杰略显消瘦的脸庞,一向孩子气的季杰却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脸上显露出一个男人所具有的成熟。难道波折坎坷真的会使人成熟吗?眼前自己爱着的男人,即将成为自己未来丈夫妹妹的夫婿。将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难言,靖波不知道将来他们再见到的时候,还能不能做到平静以待。 “季杰,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相拥吗?”靖波含泪问道。 季杰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你我都很清楚自己将来的身份,我想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温存。但是......”季杰紧紧握住靖波的手,认真地说道:“但是我心里最爱最爱的人始终是你。永远都不会变!”他轻轻抚过靖波的乌发,感叹道:“我现在才深深体会到表姐对我所说的话。原来当时二哥和表姐是伤得如此惨重。现在想到二哥成亲凝望表姐的眼神,我就好像看到我自己一样。” “季杰,我可能没有你表姐那样坚强。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好怕没有你的日子,我好怕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靖波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她握着季杰的手说道。 季杰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因为他自己也同样担心着同样的问题。他能做的就只是此刻给她最后的温柔。“靖波,不要想那么多。我们的分开是为了家人,相信一旦想到我们的至亲,我们就会充满勇气面对将来的生活。记住,我永远都会为你祈祷,为你祝福。” “季杰。”靖波将脸贴近季杰,道:“你让我再好好的看看你吧。” 想到不久后就会有另一个男人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季杰便心痛难忍...... 想到不久后深爱自己的人的枕边就会出现另一个女人,靖波就又一次落下泪来...... 回到家里已经是暮色沉沉。靖波有些疲倦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刚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坐在里面。见到靖波回来便一脸怒容的看着她。“你去哪里了?” “爹......我出去走走......”靖波忙拭去眼角尚未干透的泪痕。 看到女儿眼睛红肿,泪眼蒙蒙,程颐便有几分猜到。“你见过季杰?”靖波低眉垂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你真的见过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啊?”程颐叹道:“万一人知道了,你将来如何面对吴王殿下?你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懂得避嫌才是啊!” “爹!我们没有您想像得那么不知轻重!”靖波声辩道:“我们只是偶遇而已。” 程颐相信季杰不是一个会乱来的人,刚才情急之下才会说出一些情急的话来。“爹知道你们都很懂事,为了家里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但是旁人却不知道啊,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爹......”靖波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幽怨的看着父亲哽咽道:“您认为我们将来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吗?就算能再次见面,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留下的仅仅是铭刻在心里的回忆而已......”说着靖波便痛哭起来,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似乎在诉说着自己这么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苦楚。 程颐心疼地安抚着女儿,道:“靖波,是爹不好。你这么懂事,爹不该怀疑你。”靖波在父亲心里一向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但是此刻程颐却觉得女儿完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昔的天真可爱。“女儿,既然你和季杰都很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那就都渐渐忘记一些事情吧,今后的路还很长,不要再沉溺于往昔的回忆之中,这样只会徒留伤悲而已。”程颐老泪纵横的说道。 扬州,一个离城较偏远的小镇上,衙役在小镇的公示墙上张贴了黄榜。是皇帝告示天下皇子吴王迎娶程氏女和皇女寿康公主下嫁孙门的告示,因为两位皇子皇女都是嫡出,所以皇帝特此大赦。村民们纷纷站在黄榜前听代写书信的先生解释黄榜上的榜文。一个身穿短打头戴斗笠的年轻人,凝视着黄榜上的每一个字,久久不曾离去。这个人便是孙叔豪。 一间乡村的小酒馆前,站着一身素服的少女。这间小酒馆是她与情郎来此后顶下来经营的,而今天则是她出嫁的好日子,她未来的丈夫一早便去市集买婚礼要用的东西去了,这时已经是日落时分,眼见着未婚夫还没有回来,少女有些心焦的站在门口张望起来。忽然,她看见她的未婚夫在路口出现了。姑娘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她却发现未婚夫垂头丧气的,完全没有一早出去时的喜悦。 “你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啊?”姑娘接过未婚夫手中的东西问道。 叔豪抬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眠玉,眼中遍寻不到即将成为新郎的欣喜。“眠玉,我刚才在镇口看到了黄榜……” 眠玉将叔豪店门关上,然后给叔豪倒了杯水,道:“黄榜?是不是朝廷要抓你啊?” “不是。”叔豪耀了摇头道:“是公布吴王和寿康公主的婚讯。” “寿康公主?不就是你本来要迎娶的那位公主吗?”眠玉问道:“这么快又选好驸马了吗?是什么人哪?” 叔豪抬头凝望着眠玉,说道:“新驸马是......是季杰......” “啊?是季杰?”眠玉不由得惊呼起来。 叔豪点了点头道:“而吴王的王妃却是老师的女儿,靖波......” “靖波?她和季杰不是……”眠玉不敢相信这种事。“这是真的吗?” “唉~~没想到我们的离去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叔豪颇为内疚的说道:“季杰和靖波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这回他们一定伤透了心。”说着便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任性,季杰可能就不会这样......都是我不好!” 看着叔豪这样责怪自己,眠玉更是自责。若不是自己,叔豪不会抛开家庭和她来到这里。如果说要找个人付上全部的责任,那毫无疑问那个人肯定是自己。眠玉握住叔豪的拳头,不让他捶打自己。“叔豪,你不要这样!要怪就怪我!都是我,不但连累了你,还连累了你的家人。”眠玉抚过叔豪,说道:“如果你后悔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叔豪抬头看着她,眠玉没有说话只是悄然走开了。 回去?叔豪乍一看到黄榜的时候,他的确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当听到眠玉亲口说出后,他却动摇了。他和眠玉也算得上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安宁的日子,今天之前他们还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但如果回去他们过往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吗?弟弟代替自己迎娶公主,叔豪这个做哥哥的心里的确内疚,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对季杰说一声“对不起”了。就当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亏欠了他,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好好报答季杰今生为他的牺牲。 叔豪看着渐渐升起的月亮,对自己说:孙叔豪,你是个自私的人。你为了自己不顾家中至亲,不但让他们为自己担心还要弟弟为此付上一辈子的幸福。相较之下,你真的很懦弱很没用!他转头看着后院,后院里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如果回去,那就是负了她。孙叔豪啊,孙叔豪,你已经对不起这么多人,不能再对不起眠玉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在自私一次吧。叔豪望着开封府方向,轻声自语道:“季杰,三哥对不起你,请你原谅三哥的自私!若有机会,三哥一定会报答你!” 眠玉回到房里,拿出了包袱开始收拾起衣物。巧儿做了一桌子的菜,要去寻小姐姑爷却只看到姑爷兀自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推开房门看到小姐正在收拾衣服,巧儿便问道:“小姐,您不赶快穿上喜服怎么却在这里收拾衣服呢?怎么姑爷还不点上龙凤烛?” “巧儿,姑爷在干什么?”眠玉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头也没抬的问道。 巧儿道:“他呀?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呢。我去催催他吧。” “不用了,巧儿。随他去吧。”眠玉这才抬头说道:“你也去收拾一下。” “嗯?为什么?”巧儿疑惑的问道。 这个时候门突然推开了,只见叔豪满脸笑容的问道:“巧儿,你饭菜做好了吗?吉时就快到了。” “姑爷,小姐说要收拾东西呢。发生什么事啦?”巧儿问道。 叔豪看了看眠玉,笑道:“没什么事。你先去前面摆上香案吧。我和你家小姐换了喜服就出来拜天地了。” “好啊。”巧儿笑吟吟的出去了。 叔豪关上房门,走到眠玉身边握住了她正在折叠衣服的手,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帮你画眉好不好?” 眠玉抬头看着他,见他一脸微笑,但是在微笑背后却是无限的愧疚,这份愧疚是他这个做儿子做哥哥的对家人的愧疚。“你决定不走了吗?” “眠玉……”叔豪坐在她身边,感慨地说道:“你我经历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天。我不是一个好臣子,不理会幼时的豪言壮语和父亲的教导,甘愿做一介布衣;我不是一个好兄长,连累了弟弟一辈子的幸福,要他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结为夫妇;我更不是一个好儿子,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背井离乡,不能再侍奉双亲。我已经负了这么多人,我不想再有负于你,我要做一个好丈夫,一生一世的照顾你保护你。” “你真的决定了吗?”眠玉有些激动。 叔豪笑了笑道:“嗯,决定了。今生我欠家人的,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今生若无机会来世也要竭力偿还。我只是想今生与你携手渡过。”他紧握住眠玉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道:“因为下辈子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若今生不握紧你的手,我怕会后悔千世万世。”说着就将眠玉抱在怀中,笑道:“我不但要做个好丈夫,将来还要做个好父亲呢。” “你又开始贫嘴了。”眠玉笑骂道。 “咦?怎么?嫁进我们孙家还不想为我开枝散叶吗?起码也要二子二女才行啊!”叔豪“哈哈”笑了起来,“好了,快换衣服吧。我替你画眉,误了吉时就不好啦!”说着就拿起了眉笔,那认真劲儿丝毫不比他念书练功差。 一对龙凤烛晃动着明亮的灯火,照耀着墙上那大大的“喜”字。巧儿侍立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一对新人走到香案前,巧儿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成——” 拜完天地后,三人聚坐在一起吃了饭。夜色慢慢降临,巧儿便回屋睡去了,叔豪与眠玉携手回到他们的洞房。关上房门,叔豪回头向妻子望去。虽然不是像普通夫妻那样洞房初次见面,但叔豪还是觉得眼前的妻子就像刚认识时那般清美动人。 眠玉对着梳妆镜慢慢卸下脸上的妆,从镜子里她看到身后的叔豪正痴痴的看着自己。于是回头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叔豪笑了笑走过来,拉着眠玉的手道:“我在看我的娘子,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眠玉笑道:“你呀,还在耍贫嘴。真讨厌!”说着便要转身,可是叔豪却一把抱住了她,俯身吻着她的朱唇。眠玉一时没有准备,叔豪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不知所措之后便感觉到丝丝柔情,不久整个身体就像瘫软了一样,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虽然他们早在温柔乡的时候就有过肌肤之亲,但是那时候夹杂着太多的伤感。而此刻却是充满了温情和欢欣,叔豪看着烛光下娇美的妻子,柔声道:“娘子,天色已晚,我们早些安歇吧。”说着便吹熄了不断晃动的龙凤烛,然后将娇妻抱起上了牙床...... 半夜里,叔豪醒了过来。他身边的眠玉在他怀中睡得正香,借着月光,他看着眠玉长长的睫毛,忍不住亲吻了一下。他伸手搂着眠玉,心里却想起了远在开封府的家。 今天是他成亲的日子,但是双亲不在堂上,兄弟亦不知情,整个婚礼显得有些冷清。想起父母,叔豪便牵挂起来,不能侍奉双亲左右可能成为他这一生最遗憾的事。幸好家中还有大哥和四弟,能替自己尽孝。而他只能在此默默地为父母祈祷,祈祷他们健康长寿。想起兄弟,叔豪此刻觉得最愧疚的莫过于四弟季杰了。再看看怀中的眠玉,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叔豪告诉自己:既然自己选择了后者,就不要再犹豫不决,相信父母兄弟会体谅他这一次的任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八章 :新婚初夜遭凌辱程靖波伤透冰心,身在曹营心在汉孙季杰空留牵挂 这天是钦天监定的吉日,吴王赵颢和寿康公主在同一天迎娶下嫁。颍王赵顼一大早便起来要去孙家,这一天的煎熬他经历过,他想陪伴在他最小的弟弟身边,陪他走过这一天。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赵顼起床的动静把王妃向雏鸾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问道。 赵顼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要去孙家,今天是季杰成亲的日子,我早点去帮忙。” 雏鸾也开始穿起衣服来,“可你不是应该出席吴王的婚礼吗?”雏鸾的提醒不无道理,按照如今的亲疏关系,赵顼更应该出席赵颢的婚礼。 “出席吴王婚礼的人多得很,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还不如去孙家。”赵顼已经穿好了衣服回头说道:“要不你替我去吴王那里吧。” 雏鸾下了床,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梳头一边说道:“我自然是跟着你啦。”雏鸾在嫁给赵顼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和孙家的关系,在赵顼心里孰轻孰重她看得很清楚。雏鸾笑着说道:“我自嫁给你后也没有去拜见过爹娘,今日过去也算是我这个媳妇儿去见见公婆吧。” 赵顼看着镜子里的雏鸾,她竟然称呼孙氏夫妇为爹娘,这让赵顼心里温暖万分。虽然他与这位向小姐成亲才几个月,但她对自己的温柔体贴有时真的让赵顼有些愧疚。如今自己的心事也被她看的这么透彻,还如此尊敬孙氏夫妇,这更是让赵顼感动。想想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冷淡,赵顼有些内疚。既然他已经娶了雏鸾,就应该对她好一点。赵顼走到雏鸾身边,柔声说道:“你......你真的愿意称孙将军夫妇为爹娘?” 雏鸾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他们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不能忘记。你一刻都不能忘记他们,我作为你的妻子又怎么与你同床异梦呢?” “雏鸾,谢谢你。”此刻赵顼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谢,只能简单的说上一句“谢谢”。然而对雏鸾来说,这一句“谢谢”已经很珍贵很令她感动了。 雏鸾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块玉佩,转身系在了赵顼的腰带上。“这玉佩我买了很久,但一直没有送给你。我知道你有一件更让你挂心的物件,它(她)已经占据了你整颗心。我不想取代它(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只是希望你为我留出一点点的空间......” 赵顼看了看腰间的那块玉佩,原来雏鸾已经知道了自己心里还有别人。这让赵顼更加的惭愧,如此贤淑的妻子,他应该好好对待才是。赵顼拿起玉佩,说道:“我以后白天就一直带着它。”然后就看着雏鸾微笑起来。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雏鸾眼中闪过的泪光。 来到孙家,赵顼见过爹娘后便去季杰房里。一进门就看到季杰坐在书桌前发呆,连他进来都没有听到。“季杰......” 季杰回过头看到站在那里的赵顼,勉强的笑了笑道:“二哥,你怎么来啦?” “我担心你呀!”赵顼坐到季杰身边,说道;“二哥也经历过,知道这一天你会很难熬。” 季杰笑了笑说道:“二哥,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应该怎么做。今后我会与公主相敬如宾......忘记一些应该忘记的人......”季杰对着窗外的晨曦喃喃说道:“希望她也能渐渐的忘记我,不要背负着那段情一生......” 赵顼听着季杰的话,犹如和自己对话一样。没想到他和季杰的遭遇如此相似,但是想想季杰似乎更要痛苦。他伸出手握着弟弟的手,说道:“季杰,你真的长大了。” 季杰看着二哥苦涩的笑道:“我们孙家的儿子各自的情路都不好走,惟有大哥还算好。三哥是个性情中人,为了一个情字能抛下一切,这份勇气我实在是没有。我现在娶公主为妻,既能解了孙家的困扰又能成全三哥,我觉得很值得。” “可是你心里爱的确是靖波,你真的能说放就放下吗?”赵顼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论我放不放得下,靖波总要嫁给吴王。既然二哥能做到,我相信我也能做到。” “唉~~”赵顼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季杰的手。心道:四弟啊四弟,要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二哥如今都没有走出来,希望你能比二哥坚强,尽早的卸下这情锁。 宾客陆陆续续来了,颍王妃雏鸾也来了。赵顼接了妻子去见孙廷敬夫妇,林凤荷拉着雏鸾说话,赵顼就先出来去帮忙。刚走出院子就与想容碰个正着。两人一下子相见,都杵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纵然心头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容消瘦的脸庞让赵顼心疼,她脸上已经找不到原本灿烂的微笑。赵顼真的想过去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但是脚下却好像有千斤重一般挪不开步。 赵顼腰间的玉佩映入想容的眼帘,这个地方原本应该佩戴他们之间的同心绾,而如今却是......想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要懂得放开。于是她微笑着唤道:“二表哥。” “想容......”赵顼这才慢慢走过去。“你瘦了,二表哥不能经常回来,你自己要注意身体......”赵顼嘱咐道。 想容笑了笑,道:“我会的,多谢二表哥关心。” “王爷。”这时雏鸾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赵顼站在那里和一个女子说话就走了过来。“王爷,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表妹,孙夫人的外甥女。”赵顼介绍道。 想容看着眼前这位王妃,心里有些羡慕。原来她就是二表哥的妻子。“二表嫂。”想容说出口时心里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赵顼看着想容,心里也难过得很。这样的见面想容心里一定不好受,他眼中流露出的关怀很快就让身边的妻子看出了一些端倪。 “咦?想容,你在这里啊?”突然楚剑熙出现了。他满脸笑容的走过来说道:“颍王殿下也在啊?这位就是王妃吧?”说着他便作揖向颍王夫妇行礼。 赵顼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嫂的哥哥,楚兴南将军的长子,楚剑熙。” 楚剑熙笑了笑,对想容说道:“想容,我的剑穗儿散了,你帮我续一续吧。” “好啊。”想容笑着对赵顼说道:“二表哥,我先走了。”说着就随楚剑熙有走了。 看着他们两个有说有笑,赵顼只感觉到心里泛起了浓浓的酸味,久久伫立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雏鸾看着丈夫不用寻常的眼神很肯定地告诉自己,这个女子便是丈夫心里的那个她。 皇子、皇女的婚礼隆重万分。在此也不便细说,总之是富丽堂皇尽显皇室的奢华。到了夜晚,宾客陆续散去,最艰难的时刻也就到了。 吴王府,吴王赵颢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扶进房里。他用秤挑开盖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的靖波,便笑道:“夫人......你今天好......好漂亮啊......”那酒气扑面而来,靖波抬眼看着自己的丈夫,皱了皱眉头。赵颢脚一软,便坐到了靖波身边。靖波身上的香气让赵颢有些意乱情迷起来,他搂住靖波说道:“我夫人真是个美人儿,来!让我先亲一口。”说着就要亲吻靖波的脸。 靖波紧张的往后一躲,挣开了赵颢的手臂,让他扑了个空。“你......你想干么?” 赵颢扑了个空,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干什么?大喜之日,自然是洞房啦!” 这时候喜娘在一旁提醒道:“王爷,您还没有和王妃喝合卺酒呢。” “喝什么合卺酒?本王现在就要和王妃亲热亲热,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赵颢大声喝道。房里的丫环喜娘听了忙都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里只剩下了赵颢和靖波,靖波站起来紧张的躲避着赵颢。“王爷,请自重!” “自重?”赵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笑道:“你是我夫人,怕什么呢?”说着就扑过来抓住了靖波的胳膊。靖波一个情急竟然使出了季杰以前教授过的一招擒拿手,把赵颢推了出去。赵颢跌在床上愤愤地说道:“哼!别以为你自己冰清玉洁!你和孙季杰的事儿我早就知道!要不是看在你爹帝师的份上,本王才不愿意娶你这个旧鞋!” “你胡说些什么!”靖波听到如此的言语侮辱,生气地说道:“你才是臭名昭著的浪荡子!” “哈哈~~说得好!”赵颢大笑起来:“没错,我是浪荡子,但是你现在就是我这个浪荡子的妻子!”他一步一步逼近靖波说道:“孙叔豪抢了我的女人!我就抢他弟弟的女人!”说着就一手紧握住靖波的手腕用力一甩,将靖波推倒在龙凤床上,“你不用害怕,本王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哈哈~~”说着便向床上扑去...... 将军府内,季杰走进洞房便恭敬的行礼道:“臣孙季杰,参见公主殿下。”这时做驸马对妻子应有的礼仪。在平日里就算是夫妻,驸马对公主也要时时刻刻不忘记等级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孙廷敬不喜欢攀皇亲的原因之一。 “免礼。”公主说道:“今后你我乃是夫妇,这等礼节能免则免。” 季杰站了起来说道:“多谢公主殿下。”喜娘递上秤,季杰接过来挑开了红盖头,眼前的公主楚楚动人,一双灵动的双眸不断的闪动,难掩她心里的紧张。季杰也不是第一次见公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身穿喜服的公主,他便难过起来。喜娘又递上合卺酒,两人喝了交杯酒后,众人都退了出去。季杰静静的坐在公主身边,心里想的却是靖波。不知道靖波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吴王会不会善待于她?想到另一边的红霄帐暖,想到靖波身边躺着另一个男人,季杰就心酸起来。他不由得拿起一旁的酒杯自斟了一杯苦酒,仰头一饮而尽。 公主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心里有些困惑。“你这是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公主。”季杰忙说道。 公主笑了笑道:“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的名字吧。雪香。我也直呼你的名字......季杰,好不好?”公主羞答答的说道。 “嗯,好。”季杰点了点头。他突然紧张起来,虽然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但是面对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子,季杰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公主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出嫁前宫里的妇人已经教过她什么是洞房花烛夜,但此刻要理论联系实际,公主马上羞红了脸。这对紧张的新郎新娘,只能对着那对红烛,不知所措。 “呃......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季杰结结巴巴的说道。 “嗯。”公主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有些笨拙的为季杰解开衣领上的扣子。 季杰的心“怦怦”直跳,两人退去了外衣后,便放下了帐子...... 赵颢发泄完他的兽欲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看床上的那滩殷红,嘿嘿笑道:“孙季杰,真他妈的是个孬种!”说着他又看了看床上满脸泪痕的靖波,继续说道:“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和你相好了这么久,连碰都没碰过你。真没用!” 靖波心灵上肉体上遭到的彻底摧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理会自己的丈夫。此刻在她心里徘徊的全部都是季杰的影子。她心里不止一次的在呼唤:季杰,救我!季杰,救我! 赵颢穿上了衣服,走过来伸手抚摸着靖波白皙的肌肤,笑道:“夫人,本王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你了。你伺候的很好,可惜啊,你的情郎没有享受到。哈哈~~”赵颢淫笑道:“现在本王要出去寻乐子去了,夫人你就好好休息,明儿一早还要和本王一起进宫见父皇母后呢。”说着便在靖波裸露的肩膀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扬长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靖波头枕的鸳鸯枕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羞辱、委屈一下子迸发了出来,靖波将锦被拉过来罩住了自己痛哭起来。 季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靖波的哭声!醒来后环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原来是在做梦,季杰抹去了额头上的汗,定了定神。心道:孙季杰,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靖波已经是吴王王妃了,你应该死心了。他转头看到躺在身边的公主,叹了口气,心道:孙季杰,这睡在你身边的才是你的妻子,今后要善待她才是。他朝窗外望去,圆圆的月亮像个银盘一样挂在夜空。月光是否能照耀到远方的靖波呢?衷心希望她日后的生活能幸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九章 初为人父伯英喜得千金孙少怡,明争暗斗皇室暗涌皆盼皇长孙 转眼大半年过去,现如今,孙家四个儿子都算是成家立室,至于是否幸福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体会得到。 伯英和卓瑄夫妇,等待着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虽然卓瑄有的时候还会因为一些不开心的往事而表现出焦虑,但在丈夫伯英的爱护下总算能乐观的面对一切,对于这个孩子,伯英表现出了宽大的胸怀,他完全将这个宝宝当作了自己的骨肉,这件事情他也是闭口不谈,所以孙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赵顼和雏鸾夫妇,两人相敬如宾,在人看来是幸福美满的一段婚姻。然而赵顼始终是难忘想容,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那同心绾拿出来,一看就是大半天。雏鸾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惦记着另外一个女人,但她相信只要自己的体贴关怀,总有一天丈夫会动容,就算不像爱那个女人那般强烈,至少也能在内心空出一块地方来保存他们之间的感情。 叔豪和眠玉夫妇,在扬州偏远的小镇上过着平淡的生活,经营着一家小酒馆。镇上民风朴素,让这对年轻夫妇感觉到很惬意。眠玉有时兴起,还会为来喝酒的村民抚琴奏上一曲,久而久之他们的小酒馆就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最喜欢去的地方。叔豪有时候也会想起远在开封的家人,他知道此生愧对于家中的每一个人,所以他在家里设下了香案,每晚为家人祈祷。 季杰和公主夫妇,就如同赵顼夫妇一样,虽然感情平淡但季杰的还是尽量做到不冷落妻子。因为他成为了驸马,所以官职升了好几级,平日里也忙于公务。渐渐的季杰变得成熟了,已经完全蜕变为一个男人。但是最让他感到心痛的是,每次在皇宫中的家宴。要他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他真的很难过。而他也能从靖波幽怨的眼神中看出她的生活不尽如人意,他已经不能拉着靖波的手安慰她,他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眼神去鼓励她。 而孙廷敬和林凤荷夫妇,经历了家中这些大小事件后,明显感觉到了苍老。特别是孙廷敬,自从叔豪不告而别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以前打仗时的旧患也开始显露出来,渐渐的他已经将军中的一些事务交给了伯英和季杰。 这一日,伯英正在军中处理事务,明贺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卓瑄即将临盆。伯英扔下手里的一切就快马往家赶。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卓瑄从屋里传来的惨叫声。伯英心里一揪,忙拉着母亲问道:“娘,怎么样了?不是还没有到日子吗?” 林凤荷说道:“刚才卓瑄在花园不小心扭了一下,动了胎气。你不要紧张,稳婆已经在里面了,放心放心。” 卓瑄的叫声不断灌入伯英的耳中,伯英急得团团转,终于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拔腿就要冲进产房。可是还没有进去就被丫鬟拉住了,“大公子,产房不吉利,您不能进去!” “卓瑄在里面痛苦煎熬,我一定要去陪着她!”伯英不顾家人的阻拦冲进了产房。一进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看到那一盆盆染成红色的水,伯英就心疼。他忙来到卓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说道:“卓瑄,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卓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下身的剧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握着丈夫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终于,一声响亮的婴啼,孩子生了下来。 “恭喜,恭喜!是位千金小姐啊。”稳婆一边说一边为初生的孩子清洗身上的血污。 “卓瑄,听到没有?是个女儿啊!”伯英也满头大汗看着卓瑄说道:“你真了不起!真了不起!”这时候稳婆将婴儿抱了过来,伯英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嘟哝着,甚是可爱。“卓瑄,你看呀!真像你!将来一定是个小美人!”伯英脸上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自己也像个孩子一样。伯英将孩子放在卓瑄身边,轻声说道:“来看看我们的女儿。” 卓瑄转过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这眼泪里有初为人母的激动,也有一丝遗憾,毕竟这个孩子不是伯英亲生的。伯英见到妻子哭了起来,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他忙握着妻子的手说道:“卓瑄,不要这样。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少怡啊。” “嗯......她是我们的女儿......”虚弱的卓瑄轻声地重复着伯英的话,终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林凤荷也进来了,抱着孙女满脸欢喜。她看了看卓瑄,马上命人去准备补品为卓瑄调理身子。孩子由林凤荷抱去,卓瑄一脸倦容已经沉沉的睡去,伯英不肯离开卓瑄身边留了下来。 卓瑄睡了不知道有多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伯英正靠在床边打瞌睡。她伸出手来轻轻握着伯英的手,伯英立刻惊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问道:“你醒啦?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说着就去倒了杯温水来,扶起卓瑄让她喝下。 “你一直坐在这里?”卓瑄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伯英点了点头,说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卓瑄微微笑了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我没事,你放心。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女儿很健康,还有你的身子也没什么大碍。”伯英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但是转而他又认真起来,说道:“卓瑄,我看你生孩子时的样子,真是吓死了。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我们有了少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让你受那种苦......” “不行!”卓瑄不等伯英说完马上反对说道:“我一定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伯英一听,就知道她还是很介怀女儿的特殊身份。他马上笑道:“好,我们一定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你一定要养好身体,知道吗?”说着便为妻子盖好被子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女儿。” 赵顼和雏鸾进宫给皇帝皇后请安,皇帝提起了孙家添女的事情。“顼儿,孙将军家添了一个孙女,你可知道?” “儿臣已经知道了。”赵顼说道:“儿臣还去看过,小女孩儿长的特别可爱。” 英宗笑了笑道:“你与雏鸾也成婚有段时日了,什么时候为朕添个皇孙哪?” 赵顼笑了笑道:“父皇,这个要顺其自然才行啊。” “这个朕也知道。”英宗点头道:“朕只是担心,你公务越来越繁忙,冷落了家中的妻子。”英宗看了看赵顼,说道:“如果有必要,朕可以为你纳妾。” “不用了,父皇!”赵顼马上摇头说道:“雏鸾很好,孩儿不想纳什么妾室。” “朕知道雏鸾很好,但是大半年都没有动静,始终不太好啊。”看样子英宗是抱孙心切。 “儿臣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劳父皇操心了。”赵顼说道。 英宗点了点头,道:“那就算了,不过再过半年,若是还无消息,朕就考虑为你纳妾了。” 英宗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很多事务都交给两个儿子,但是吴王的能力却让英宗失望,渐渐的颍王就成了英宗的左膀右臂,为他打理了很多事情。英宗也对这个儿子另眼相看,潜移默化中他有了立颍王为太子的念头。而皇长孙的出生对此是非常的重要。这一点英宗知道,皇后当然也知道。她也感觉到了英宗对颍王的偏爱,这不能怪别人,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她这个做母亲就算再怎么努力,儿子不争气谁也没办法。现在也只好在皇长孙的问题上希望赵颢能“先拔头筹”。 吴王夫妇在进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将吴王单独带到房里,亲自命人将许多的补品送去吴王府,都是些利生子的东西。吴王见了笑道:“母后,这么多药材,儿子一定吃得流鼻血啊!” 皇后瞪了一眼说道:“你还在这里开玩笑?知不知道你的太子之位就要被人家夺去啦?” 见母后生气了,吴王忙低下头来。“孩儿是嫡子,还怕他与我争吗?” “你呀!你呀!”皇后生气地说道:“他和你的地位如今都一样,你是嫡子又怎样?他是你父皇的长子!立嫡可,立长亦可!你怎么到现在还在糊里糊涂的?你父皇交给你的差事没有一件能办得好!你拿什么去和那个野小子争啊?你想想,你父皇有多久没召见过你啦?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每天都会去你父皇的书房,你现在不知道轻重啊?” 一顿骂让吴王也感觉到了一丝危机。他撇了撇嘴道:“那儿子日后努力便是了。” 皇后无奈的看了一眼吴王,道:“你父皇现在盼孙子都快发了疯,你和靖波搞什么鬼?大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王“嘻嘻”笑道:“母后,这事儿子可控制不了啊。” “你少在外面沾花惹草便是,别把自己的身子都折腾坏了!”皇后已经知道儿子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对此她也无能为力,只有好言相劝。“要知道你就算在外面生多少个儿子都不顶用!皇上要的是嫡皇孙!只有生下嫡皇孙,你的太子之位才有希望,你知道吗?” “是。儿子知道了。”吴王点头说道。 皇后与吴王从内室里出来,她满脸堆笑的拉着靖波的手道:“靖波啊,听说你大哥又升了官?就要调入京城里来啦?” 靖波点了点头道:“是啊,大哥下个月就回来了。” “那就好了,有了这个大舅子,颢儿日后办事就方便多了。”皇后转头看着吴王道:“颢儿,等靖波的大哥回来后,别忘了登门拜访,知道吗?” 这时,宫女进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公主和驸马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皇后高兴得说道:“今天来的齐全,都留下来一起用膳吧。”公主和季杰走进来,先向皇后行了礼。皇后拉着女儿的手笑道:“雪香啊,可把母后想坏了。” 季杰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吴王身边的靖波。四目相交,心情颇为复杂。靖波明显比以前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虽然季杰一再提醒自己要懂得忘记,但是每次见到靖波,他都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而靖波呢?从季杰进到这个门口,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只是感觉上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当看到季杰看着自己的时候,靖波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久违了爱意。季杰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从季杰的目光中,靖波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驸马,听说你大哥得了位千金?”皇后笑着问季杰。 “回母后,是的。已经快满月了。”季杰说道。 皇后笑道:“本宫准备了一些礼物,一会儿你带回去送给你那刚出生的侄女吧。” 季杰作揖道:“儿臣替兄长谢过母后。” “听说这些日子你在中书省替颍王做事?”皇后似是平淡的问道。 季杰在官场这些日子,也懂得了什么叫做党争,皇后的话是在刺探自己。他小心地回答道:“这些日子儿臣正在督办军用的物资,此事正好归颍王殿下负责。” “嗯。皇上已经将粮饷征集的事情交给了吴王。季杰,希望你能像帮助颍王一样,赞襄协助吴王殿下。”皇后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要季杰在政务上帮助吴王。 季杰看了看吴王,说实话他真的不喜欢这个人。“儿臣一定会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季杰回答的也颇为巧妙,既没有答应皇后也没有拒绝皇后,只是说会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晚宴过后,皇后和一双儿女在房里说话,季杰便走了出来。这时一阵风吹过,只见一条粉色的丝帕迎风吹来。季杰伸手抓住了就要飘去的丝帕。抬头一看,这丝帕正是靖波的。而靖波正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他拿着丝帕走过去,将丝帕交还给靖波。“靖波......你过得好吗?”季杰关心的问道。靖波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要转身离去。“靖波。”季杰叫住了她,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只是想多看她一会儿。靖波停顿了一会儿后,还是离开了。留下季杰一个人站在风中。 回到吴王府,一进门。赵颢关上门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靖波的脸上。 “你干什么?”靖波眼中闪着泪光,看着吴王。 “干什么?你和孙季杰在殿上眉来眼去,当我没看见啊?他还替你捡丝帕?你们还是与情未了,是不是?”赵颢紧握着靖波的手腕,瞪着眼睛说道:“你心里还想着他是吧?” “没有!”靖波用力挣脱赵颢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最好!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别怪我不客气!”赵颢转头看着靖波说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脱衣服!母后让我们早点开枝散叶呢!”说着便向靖波逼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九十章 战乱四起孙廷敬临危受命,龙体欠安宋英宗倚重赵顼 伯英到中书省察看军饷募集的情况,办完事情正要离去的时候正好与迎面走来的曹立勋和张承嗣碰个正着。曹立勋一见到孙伯英便笑脸迎了过来。 “啊呀,孙将军!”曹立勋拱手道:“久违了。”这些日子来曹立勋被派往湖广一带任职,最近刚调回京城。 既然曹立勋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孙伯英也就笑着说道:“曹大人,真是巧啊。” 曹立勋笑道:“听闻孙将军喜得千金啦?曹某在此恭喜了。” “多谢,多谢。”孙伯英还礼道:“在下也听说曹大人前些日子刚成了亲,还没有去府上拜贺呢。孙某就在此恭贺曹大人。” 曹立勋笑了笑道:“曹某哪里有孙将军那般的好福气。都说孙夫人貌美如仙,内子相较之下可就逊色多了呀!” 伯英笑了笑,道:“曹大人此次回京不走了吗?” “应该不走了。”曹立勋说道:“蒙皇上恩宠,让曹某回京襄助管理军备事宜。”曹立勋马上恭敬地说道:“在军务上曹某实在是个门外汉,以后还要请孙将军多指教指教。” “哪里哪里。”伯英不想再与他寒暄下去,便道:“孙某军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那在下也不耽误孙将军啦。改天曹某设宴宴请孙将军。”曹立勋客气地说道。 伯英快步离开了中书省。见伯英走远了,张承嗣便对曹立勋道:“怎么?你还想着她啊?” 曹立勋笑了笑道:“我说过以后再不会纠缠于她,既然说了就要做到。况且她现在已有了女儿,我也全无了兴趣。” “曹兄,你看那孙伯英,带了绿帽子还那么神气,真是可笑!”张承嗣笑眯眯的说道。 曹立勋“哼哼”一笑道:“不要理会这些了,要知道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帮助吴王殿下的。正事要紧啊。”说着就往中书省中走去。 伯英回到家里,只见奶娘正抱着少怡晒太阳,母亲和妻子坐在一旁聊天。伯英走过去抱过女儿,笑道:“乖女儿,爹回来了。想不想爹爹呀?”小家伙已经有三个多月,抱在手里已觉得有些分量。她看见伯英就“咯咯”笑了起来,小小的酒窝甚是可爱。伯英心中欢喜得很忍不住亲吻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儿。 “孙小姐一见到大公子就笑。真是父女天性啊!”奶娘笑着说道。 奶娘无意间的一句话,显然刺痛了一旁的卓瑄,只见她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上立刻阴沉下来。伯英立刻感觉到了妻子的变化,忙搂着妻子说道:“是啊,你看,少怡长的多像我啊!” 卓瑄转头看着满脸笑容的伯英,他豁达的胸怀再一次化解了她内心的忧虑。她笑了笑说道:“她才那么小,你怎么看得出来啊?” “她是我女儿,不用问!长得一定像我!”伯英爽朗的笑道。 林凤荷看着这对小夫妻开心的样子,也高兴起来。但是转而她又唉声叹气的说道:“如果叔豪也成了亲,不知道他是否也有了自己的孩儿?也不知是男是女?” 伯英见母亲想起了叔豪,便安慰道:“娘,您不要太担心了。叔豪和眠玉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他们可能日子清苦,但他们也是乐在其中。我们应该好好的祝福他们才是啊。” 林凤荷看着伯英欣慰的说道:“嗯,你说的对。他们在外面一定很开心很自在。” 伯英将女儿交给奶娘,然后坐在卓瑄身边问道:“娘,上一次尚书大人遣人来替他的公子提亲,想容她怎么说?” “唉~~”林凤荷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她还是不答应。” “都快一年了,前来提亲的人也不少,可想容连考虑都不考虑。”卓瑄颇为担忧地说道。 伯英叹道:“她心里还是惦念着二弟啊。这么久了,她还是放不下这段情。” “她不愿意,我和你爹也不能强求。”林凤荷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她何时能放下仲雄。”林凤荷对卓瑄说道:“你哥哥也是一样,都这么大了也不考虑成个家。你看你和伯英都有了少怡,而你哥哥还比伯英大了几岁呢。” 伯英笑道:“依我看哪,如果想容不嫁人,剑熙也不会娶亲。”他看着卓瑄笑问道:“你说是吗?夫人?” 卓瑄笑道:“你别看我哥哥平日里男子汉的样子,可对感情的事情,完全是个愣头青。” “你说谁是愣头青呢?”楚剑熙从花间的小径走了过来,道:“你们在说我吗?” “哈哈~~”伯英大笑道:“是啊,就是在说你。说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打动不了我想容表妹的芳心呢?” 剑熙脸上一红,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好话说。” 林凤荷也笑道:“剑熙啊,你也要加把劲儿啦。你们楚家还要靠你开枝散叶呢。” 楚剑熙抱过少怡道:“楚家不是已经有了少怡这个小外孙女了吗?我看卓瑄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很快就会为我们楚家再添一个外孙了。”他转脸对伯英说道:“妹夫,你可要加把劲!” “说你的事情呢,怎么说到我头上来啦?”伯英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明贺匆匆跑了来,道:“大公子,楚少爷。宫里的公公来了,说让你们赶快进宫去呢!老爷和四公子已经去了。” 英宗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奏折书籍散乱的扔了一地。“此等野蛮民族!对他们礼让三分就不得了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不知道我们大宋国威!” 程颐蹲下身子一本一本的捡起散乱的奏折。其中一份就是引起英宗怒火的根源。原来当年吴王羞辱了夏国使臣吴宗后,吴宗回到夏国将在大宋受辱的事情禀报了夏毅宗李谅祚。李谅祚知道后一直将此仇铭记于心,终于在九月起兵进宫庆州,夏国兵马骁勇善战,很快就围攻了大顺城,三日就破了城。这份奏折就是庆州太守上的奏疏。 伯英和剑熙一进门看到此情景就知道出了事,程颐将那份奏疏给他们俩看了。英宗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群臣,说道:“你们说说看,怎么对付西夏这等野蛮之人!” 曹俨说道:“陛下,不如赶快召回杨元帅吧。” “不行!”程颐说道:“启禀陛下,如今辽国内患已平,杨元帅驻守在真定府才能牵制住辽国。若是将杨元帅召回,恐怕辽国会蠢蠢欲动。” 一想起还有北方的辽国,英宗就开始头痛。辽国未平,西夏又起,可以说是腹背受敌。“程爱卿所言极是,不能召回杨元帅。” 曹俨看了看一旁的孙廷敬,说道:“那就只能麻烦孙将军了。” “不可以!”站在英宗身边的颍王立刻反对。他转身对父皇说道:“父皇,孙将军近来身体不适,不适宜长途征战。”他自告奋勇的说道:“儿臣愿意带兵前去!” “你?”英宗看着儿子,心道:这个儿子还是心向着孙家。英宗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冒这个险,他看了看孙廷敬道:“孙将军,你身体不适,那么你是否有好的人选呢?” 孙廷敬奏道:“臣多谢陛下、殿下关心。微臣只是区区小病而已,并不碍事。还能带兵驰骋疆场杀敌!” “孙将军果然是老当益壮啊。”张继先说道。 “孙爱卿,千万不要勉强啊。”英宗也感觉到了孙廷敬身体的变化,也有些担心。 孙廷敬说道:“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臣一定辜负陛下对臣的信任。” “既然孙爱卿这么说,那朕就任命你为大将军,领五万精兵前去击退西夏蛮族!”英宗看了看孙廷敬说道:“朕再册封孙伯英和楚剑熙为你的左右将军,前去襄助你。” 这时太监进来道:“陛下,吴王殿下到了。” 英宗一听到“吴王”两个字,就来火。“让他进来。”吴王进来便向皇帝行礼请安。英宗问道:“早就让人去叫你,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正事都已经商议好了。” “儿臣已经急着赶来了。”吴王嘟囔道:“既然都商议好了,还找我做什么?” 英宗一听便火了,指着吴王骂道:“你这个不肖子!若不是当年出言不逊,得罪了西夏使臣,又怎么引起这场祸端?殃及无辜百姓!” “西夏只是区区小国,更何况我大宋泱泱之国,兵强马壮、人才济济,还怕他们不成?”吴王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你......”英宗听了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头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英宗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音,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皇后正坐在身边,太医跪在床前正在请脉。见到英宗醒了,皇后忙握着英宗的手道:“陛下,你终于醒了。吓死臣妾了。”她转头问太医道:“太医,陛下怎么样了?” 太医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陛下只是急火攻心,血气不畅,所以才会晕倒。臣会开一些清火宁神、补气活血的药给陛下服用,只要悉心条例就会好的。”说着便退下去开方子。 英宗支撑着坐了起来,叹道:“唉~~朕真的是老了。” “陛下,颢儿一直跪在外面等呢。”皇后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忙为赵颢说好话。“颢儿知道错了,他担心陛下所以一直没有离去呢......不如让他进来给陛下赔个不是吧。” “唉~~”英宗叹了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皇帝点了头,皇后马上让人把赵颢叫了进来。赵颢一进来就跪在床前磕头道:“儿臣错了,儿臣不应该气父皇。” 英宗看了一眼赵颢,摇了摇头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次出言不逊,就引起如此战乱。你还不知道错......” “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赵颢连连磕头说道。 皇后也在一旁打圆场道:“陛下,颢儿已经知错了。当初他年纪还小,现在大了不会再做那种幼稚的事了。请陛下给他一次机会吧。” “唉~~算了算了。”英宗摇了摇头道:“以后你要多在正事上用心,不要再糊里糊涂了。” “儿臣谨遵父皇训导。”赵颢磕头说道。 “嗯,朕想休息一下,你们都跪安吧。”英宗靠在床上说道。 皇后站了起来替英宗盖好被子道:“那陛下就好好休息,臣妾先行告退了。”说着便和赵颢退了出来。还没有出寝宫就听到英宗吩咐太监传召颍王赵顼。走出寝宫的时候,皇后母子正好遇到传召而来的颍王。 “儿臣给母后请安。”颍王见到皇后,便作揖行礼。 皇后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父皇在里面等着呢。快进去吧。”然后就带着赵颢离开了。 赵顼走进内室,英宗一见到他便拍了拍床沿道:“顼儿,过来坐。” 赵顼走过去坐在床边道:“父皇,您没事吧?” “父皇没事。”英宗看到赵顼如此关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高兴。他伸手拉着赵顼的手道:“顼儿啊,父皇老了,有些事情就要靠你帮忙了。” “儿臣鲁顿,只能尽力为父皇分忧。”赵顼说道:“不过父皇还是要保重身体,您是一国之君,民之福祉。遇事要心平气和,不要再动怒了。” 儿子关心的话语让英宗倍感温馨,他点了点头道;“嗯,父皇会记得心平气和。”英宗微笑着看着儿子道:“此次出兵西夏,朕有意让你主持后方大局。” “父皇......”赵顼说道:“儿臣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 “你可以的。”英宗信任的说道:“以你的才能,一定可以胜任!朕很放心。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个要求。”英宗叹了口气道:“你弟弟吴王,始终不成气候。朕会让他也参与这次的出征。朕希望你在政务上帮助他,教教他。他始终是你弟弟,上阵不离亲兄弟啊。” 赵顼点了点头道:“好。儿臣答应父皇,会尽力帮助吴王。”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九十一章 楚剑熙出征之前坦真情,孙廷敬前线布兵遭质疑 西夏王朝进攻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已经兵临晋州城下。英宗加快速度部署,孙廷敬和孙伯英以最快的速度整顿兵马开赴晋州。而后方的赵顼则密切关注着前方的战况,他将军需物资方面的工作交给了孙叔豪、吴王两人共同负责。曹立勋和黄应贤一同去了太原作军需支援。 楚剑熙在房里收拾衣服,有人敲门就去开门,一看竟然是想容。“咦?想容,怎么是你?”说着剑熙就把想容让进了房里,倒上一杯水。 想容看了看床上的散乱的衣物,道:“你在收拾衣服吗?” “是啊,这次我们不能做太多停留。”楚剑熙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道。 “今天我随大嫂去观音庙祈福,替你求了道平安符。”想容从怀里拿出了一道平安符道:“你带在身上吧。” 剑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身看着想容。他看到她眼中流露出似曾相识的眼神,当初仲雄和他出征四川的时候,也是想容求了平安符给他们。那时候想容的脸上还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可是现在呢?关心依旧,笑容不再。他伸手接过了平安符,道:“谢谢。” “听说西夏兵野蛮善战,你到了前线一定要自己小心。”想容嘱咐道,就像当初嘱咐仲雄一样。“晚上看兵书不要看得太晚。” 剑熙知道想容是把自己当成了仲雄,因为他从来不会彻夜看兵书。剑熙笑了笑道:“我会小心。多谢你关心。”想容起身要离去,剑熙叫住了她。 想容回头问道:“有事吗?” 剑熙看着一脸憔悴的想容,心里甚为心痛。这样的一个女子为了一个“情”字,弄得这样。剑熙虽然知道想容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他从来没有亲口对她说过。自从她和赵顼分开之后,剑熙一直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希望自己能为她排解心中的忧愁。而现在,剑熙突然有一个冲动,想亲口告诉想容他心里的感受。 想容见他不开口,只是在那里发愣,便又问道:“剑熙,还有什么事吗?” “想容,我想跟你说说话。”剑熙说道。 想容又回到了座位上,问道:“你想说什么?” “想容......你心里还想着仲雄吗?”楚剑熙开门见山的问道。 “......”想容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想?又如何?现如今他已经有了家室,夫妻和睦,就算我心里还有着他,也是枉然。” “既然知道没有结果,为何不试着放下呢?”剑熙问道。 “放下?” “难道你就想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吗?”剑熙撇了撇嘴道:“来提亲的不少,你难道就没有看得上的吗?” 想容反而笑了,道:“难道你就这么想我嫁人吗?” “呃......”剑熙一时答不上来了。他心道:我是想你嫁人,但却又不想看到你嫁别人。他怔怔的看着想容,真诚的说道:“想容,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福气来照顾你,保护你呢?”剑熙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就喜欢你了,只是那个时候你与仲雄是一对。我告诉自己,你们是金童玉女,而且仲雄如此优秀,看到你们幸福我就很高兴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我意想不到。看着你为了仲雄日渐消瘦,笑容不在,我真的很心痛。我很想帮你做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拾欢乐。”剑熙越说越动情,他眼中自然流露出疼惜的感觉。他认真地看着想容说道:“我还以为只要能陪在你身边,逗你开心就行了。但是这么久了,你心里却还是放不下那段感情......” 凝视着剑熙真诚的面容,想容感觉到了他的真心。“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我......我本来不想对你说。”剑熙诚实的说道:“刚才看到你给我平安符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当初我和仲雄一起出征四川的情景。那时候你也送我一道平安符,当时你的笑容是我一生都难忘的。可是现在......我从你的眼中只能看到无限的忧愁。”剑熙叹道:“我是一员武将,征战沙场死伤难免。每次出征都不知道是否有命回来见自己的亲人,所以我不想等到死了,还将这些话深埋在心底。我希望你能知道,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来照顾你,我会像仲雄一样疼你,爱你。”剑熙说完后,就直愣愣的看着想容,等待着她最后的答案。 想容听了他的告白之后,也是愣了半晌。她知道剑熙对自己有好感,但是不知道原来他用情如此之深。想起这近一年来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容也颇受感动。有时候她也想过给剑熙一个机会,但是一想到她曾经与仲雄的誓言,她就没有再往下想。如今剑熙的真情告白,又一次让她有了心动的感觉。抬起头来,看到剑熙还凝神看着自己,想容便说道:“明日你就要起程去晋州了,一切事情等你回来后再说吧。我会等你。”说着便起身离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对剑熙说道:“那道平安符要贴身携带,上阵杀敌的时候千万要记得。” 看着想容远远走去,剑熙回味着她刚才的话。想容既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难道她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剑熙脸上扬起一丝微笑。想容是在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需要时间。刚才她已经很明确的高诉自己,等他从前线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告诉他答案了。剑熙欣慰的喃喃说道:“想容,你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等你告诉我答案。” 因为情况紧急,孙氏父子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带领了五万精兵火速来到晋州。此次西夏进攻是由夏毅宗亲自带兵,所到之地所向披靡,士气振奋。 孙廷敬站在晋州城楼上,看着远处的敌营。“看来敌军的士气很盛,我们硬碰硬可能会吃亏。”他看了看身边的伯英和剑熙道:“你们看呢?” 伯英说道:“此次是西夏国君亲自领兵出征,西夏士兵自然士气勃发。而且西夏人善于作战,这次战役甚为艰巨。” “没错。擒贼先擒王,所以我们必须摧毁西夏士兵的精神支柱。”楚剑熙说道。 “可是要让西夏国君亲自上阵杀敌,有些困难。”伯英想了想说道。 孙廷敬咳了几声道:“这件事我们回去再商议。” “爹,您没事吧?”伯英见到父亲咳嗽便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没事的,放心吧。”孙廷敬摆了摆手说道。 伯英问道:“大夫给您特制的药丸在哪里?我给您拿去。”有位名医给孙廷敬开了个方子,能缓解他咳嗽的病症,所以孙廷敬就命人将此药制成药丸,随身携带。 “这次来的匆忙,忘记带了。”孙廷敬说道:“不碍事的,只是吹了风有些咳嗽而以。” 伯英还是担心的说道:“还是我写信回去,让人马上把药带来吧。” 孙廷敬、孙伯英和楚剑熙连夜想对付西夏人的对策。想了许久,伯英一拍脑门说道:“爹!我们就干脆来个引蛇出洞吧。” “引蛇出洞?”孙廷敬问道:“怎么个说法?” “西夏人的实力我们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们可以先与他们交战几个回合来试探一下他们的虚实。”伯英说道:“我听说西夏国君李谅祚好大喜功,如果他尝到甜头,可能会亲自带兵上阵。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与他正面交锋了。” “嗯......”孙廷敬想了想道:“这个提议揣测性太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先试探一下敌军的虚实倒是当务之急。”他问剑熙道:“这几日敌军前来叫阵几次啦?” “回将军,已有十次。今日就已经前来叫阵两次了。”楚剑熙回答道。 “嗯,明日他们若是再来叫阵,你就带上两千人前去应战。”孙廷敬嘱咐道:“切记,此次不在于求胜,而在于试探敌军实力。” “是!末将领命!” 到了第二日,果然上午的时候西夏国的大将军前来叫阵。孙廷敬便命令楚剑熙率领两千士兵出城应战。双方交锋,西夏士兵勇猛无比,楚剑熙杀到敌军中央,与西夏国大将军交战几个回合,武功不相上下。西夏士兵越战越勇,楚剑熙见此情况立刻下令撤兵回城。西夏士兵要追上来,却被大将军制止了。 孙廷敬在城墙上看得一清二楚。等楚剑熙回来后,便问道:“怎么样?敌军实力如何?” “将军,敌军兵勇个个勇猛无比,若与我军相抗,我军丝毫得不到便宜。”楚剑熙说道。 “嗯。”孙廷敬点了点头道:“不但如此,他们还很谨慎。看到我们撤兵,却没有追上来。”说着,他又开始咳嗽了,情况似乎比昨天来的严重。 伯英忙替父亲拍着后背,道:“爹,您不要紧吧?我去替您找个大夫来吧?” “不行!”孙廷敬忙摇手道:“不要请大夫,这样会影响军心。你随便抓点消咳的药便是。”孙廷敬对剑熙和伯英说道:“今日他们若是再次叫阵,我们按兵不动。明日若是再叫阵,伯英你再带三千士兵前去应战。”说完后,他连续咳了好几声。 “爹,我扶您回房去吧。”伯英扶着父亲说道,“孩儿已经派人送信回去了。” 这一日下午,西夏人又来叫阵,伯英和剑熙按兵不动。第二日,敌军果然又来叫阵,伯英便带着三千士兵出城应战。然后也是同样情况撤兵回城。但是这一次,敌军追出了几里才停下了脚步,撤回去。 孙廷敬吃了些消咳的药后,却不见什么好转。他不时地咳嗽,却仍然不忘每天打起精神整肃军容。伯英知道父亲这么做是为了稳定军心,但他为此也甚为担忧。 离晋州不远的太原府,曹立勋和黄应贤正在城楼巡视。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个信使要送信进京。这个时候正是非常时期,整个太原府都戒严了,出入的百姓都要受到严格的检查。曹立勋和黄应贤下了城楼,见到那个送信的人,便问:“你从何处来?为何事进京?” 信使回答道:“小的是晋州军营的信使,孙将军命小的送一封家书回去。” “哦?家书?”曹立勋看了看身边的黄应贤道:“应贤兄,这里有我。京城刚送来一批粮饷,劳烦您去监督点算一下。”曹立勋支开了黄应贤,然后对信使说道:“为了安全起见,本官要检查你的信件,如若无关机密,本官自然会放行。”信使乖乖的交上信件。曹立勋打开一看,是孙伯英向家里求药的信件。他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便对那信使说道:“你一路赶来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信使走了之后,曹立勋马上拿着信回到自己的房里,模仿孙伯英的笔迹重新写了一封信,只是一封报平安的家书而已,然后重新装好信封,命人传来信使将信交还,放行。 京城里面,英宗得到军报,说孙廷敬两次出战都败走而归。心急如焚的英宗大发雷霆,他命人叫来了一些大臣和颍王、吴王一同商议。 “孙廷敬是怎么了?朕给了他五万精兵,他却只用了几千人去应战!这当然会输啦!”英宗一开口就抱怨起来。 “陛下,孙将军毕竟老了,可能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那股一夫当关的魄力了吧。”曹俨道。 “不会的!孙将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程颐马上为孙廷敬辩解道。 曹俨看了看程颐道:“那请问程大人,孙廷敬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要这么做呢?”这一问马上让程颐哑然,他身在京师怎么会知道前线孙廷敬的想法? “启禀陛下,依臣所见,孙廷敬应当大军压近,杀他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完胜,至少也能灭一灭西夏蛮族的气焰!”张继先出班奏道。 英宗摇头叹道:“唉~~难道孙爱卿真的有什么好计策?还是......还是他真的老了?” “父皇,儿臣认为孙将军一定有所计划。我们不便在此多加揣测,不如再命人及时送上最新战报,看看孙将军到底是想了什么计策。”赵顼肯定孙廷敬心里已经有了作战方案,但是至于是什么方案,他也不是很清楚。听到有人质疑孙廷敬的能力,他当然坐不住了。 英宗点了点头道:“来人!再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九十二章 前线告捷皇嗣有继英宗双喜临门,偶遇靖波闻其悲苦季杰忧心难释 天气已经渐渐入冬,寒风让孙廷敬的咳嗽更加厉害了。孙伯英端着大夫暂时开的清肺止咳的药给父亲喝。推开门,只见父亲正披着一件外衣在灯火下看着地形图。 “爹,喝药了。”伯英将药端给父亲,道:“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孙廷敬将药端过来趁热喝了下去。“睡不着,所以看看地形图。”他将碗放在桌上,说道:“这药好象没有什么用。” “可是我还没有收到家里送来的药。要不我明天再换个大夫给您瞧瞧?”伯英说道。 孙廷敬摇了摇头道:“别这么麻烦了,我的身体不要紧。”他指了指地形图上西夏军的位置说道:“这几天他们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几日敌军前来叫阵的次数增多,依孩儿之见他们是有些不耐烦了。”伯英回答道。 孙廷敬点了点头道:“嗯,我看再拖上几日他们的主将就坐不住了。” “爹,可是朝廷催促速战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了,皇上好像很急切。”伯英说道:“我们每次出战不是平手就是先撤退,好像皇上很不高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西夏人骁勇善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仓猝应战一定会吃亏。”孙廷敬说道:“我已经写了奏疏给皇上,解释这件事。” 伯英从父亲营帐里出来,将碗放回厨房。在回去的时候经过篝火,看到楚剑熙正坐在那里。“剑熙,你怎么坐在这里?” 剑熙抬头一看,道:“今晚的星星很亮,很漂亮。” 伯英挨着剑熙坐下,看到他手里捏着那道平安符,便笑道:“怎么?在想想容啊?” 剑熙淡淡的一笑道:“想容最喜欢看星星了。今晚她一定会坐在花园里看这漫天的繁星。” “你真的很了解想容。有没有想过跟她说清楚呢?”伯英看着剑熙问道。 “在出征前我已经向她告白了......” “哦?想容怎么说?有没有接受你啊?”伯英追问道。 只见剑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她没有明确的回答我......” 伯英拍了拍剑熙的肩膀,道:“想容对仲雄的感情投入太深,突然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预料到。虽然事后她表现得很坚强,但是我们都知道她伤得最深,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心里的痛苦,所以一直掩饰自己抑制自己。给她一点时间,我相信你的真诚一定可以打动她。” 剑熙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不过我只要看到想容开心,我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她会不会接受我,我并不强求。”说着便将手中的平安符小心的收了起来。 千里之外的京城,赵顼也在灯火下看着前方送来的军情。经过这些日子来的军报,赵顼已经知道孙廷敬用的是什么计策。但是光他自己知道没有用,英宗这几日看到前线的军报,脸色都不好看。赵顼想向英宗解释,但是在他看来英宗根本就不懂得行军打仗,再加上旁人的进言,他势单力孤只能尽量劝英宗多给孙廷敬一些时日。 “王爷,我让厨房炖了些参茸汤,你趁热喝了吧。”颍王王妃雏鸾端着汤盅进来。她将汤放在书桌上,回头问道:“王爷,在担心孙将军吗?” 赵顼叹了口气道:“爹和大哥都在前线奋战,而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 “王爷,现在您的身份不同了,皇上也是顾及到您的安全。”雏鸾将参汤端给赵顼道:“王爷在朝中不也是帮了孙将军很多忙吗?孙将军虽然在前线,但他也会知道的。” 赵顼笑了笑道:“你真会安慰人。”他将参汤喝了后道:“时候也不早了,早点睡吧。”说着就准备和雏鸾回房休息。突然雏鸾脚下一软,一个不稳倒在了赵顼怀里。“夫人,怎么了?” 雏鸾揉了揉太阳穴,道:“哦,没什么。突然有点头晕,没事的。” “怎么会头晕呢?”赵顼看着雏鸾道:“你看你脸色都有些苍白。我去请个大夫来吧。” “这么晚了,不用了。”雏鸾笑道:“明天我会让大夫来看的。王爷放心吧。” “那我明天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回来。”赵顼扶着妻子回房去了。 西夏国君李谅祚在军帐里走来走去。“宋军还是不肯应战?” “陛下,末将已经多次叫阵,但是宋军还是不肯出兵。”将领回答道。 “陛下,我们的将士已经有些懈怠了。如果再不出战,恐怕会影响到军心。” 李谅祚也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他考虑了一下后,说道:“你们传令下去,朕明日亲自带兵前去叫阵!如果他们还是不肯应战,朕就下令强行攻城!” 第二日,李谅祚带领三万大军逼近晋州。孙廷敬得到消息后,立刻传令三军整装待发,准备迎战。他刚披上盔甲,伯英就劝道:“爹,您的身体不好,不如让儿子带兵应战吧。” 孙廷敬咳了几声道:“我没事。这次战役事关重大,主帅不应战怎能鼓舞士气?” 李谅祚在城下叫阵,孙廷敬见时机成熟便下令开城门应战。两军交战,杀得不可开交。西夏士兵因为皇帝亲自应战士气大振,而宋军也是毫不示弱。伯英和剑熙冲锋陷阵杀敌无数,满身的血迹。 孙廷敬站在战车之上,看着战场上的局势。而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离开过李谅祚,当他看到李谅祚靠近之后,便大声说道:“来人,将我的弓箭拿来。”侍从将孙廷敬用的弓箭递上。这弓箭是孙廷敬私人使用,分量极重。孙廷敬拿起弓箭放上羽箭,气沉丹田用力拉开弓。但是突然咳了起来,手一沉弓箭滑落。 “将军,您没事吧?”侍从忙扶着孙廷敬问道。 孙廷敬咳了几声,摆了摆手道:“没事。”他抬头看李谅祚,只见他骑在马上正带兵朝这里杀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拉开弓,屏住呼吸瞄准李谅祚......就在发箭的一霎那,孙廷敬忍不住还是咳了出来。只听见那支羽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射中李谅祚的右手手臂。 李谅祚“啊”的一声摔下马来。西夏兵见了忙跑来护主,顿时军心大乱,主将见状忙下令撤兵。宋军见西夏军撤退,追出五里后便得到孙廷敬的命令撤回。此次孙廷敬射伤了李谅祚,使得西夏军士气大落,不出几日便撤回了所有兵马,孙廷敬命人趁西夏军溃不成军的时候夺回了失守的大顺城和庆州。不久之西夏就派来使节议和。 捷报传回京城,英宗大喜,下令犒赏三军。孙廷敬的部队也开始陆续回京。 这一日,英宗正在与众臣商议西夏议和的事情,突然太监前来禀报,说太医院太医有事禀奏。英宗不知是什么事,太医求见可能是宫里有要紧的人不舒服,便马上宣了上来。太医进来后,英宗就问道:“有什么事吗?” 太医奏道:“启禀陛下,适才臣去颍王府为王妃请脉......” “哦,对啊。雏鸾前几日就说不舒服了,她怎么样?”赵顼听了记起前几日雏鸾不舒服,便关切地问道。 太医笑着对颍王说道:“颍王殿下请放心,王妃没有病,而是有喜了。所以臣特来禀报。” “什么?你说颍王王妃有了身孕?”英宗的反应好像比颍王还要激动。 “是的,陛下。王妃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太好了!太好了!”英宗大喜过望,笑道:“哈哈,朕就要有皇孙了!太医,你们一定好好照看好王妃,确保胎儿的安稳。”英宗笑着对赵顼说道:“顼儿,朕就要当皇爷爷了,你就要当父亲了。” 赵顼还在发愣,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见到父皇这么高兴,他便笑着点了点头。在场的群臣也纷纷恭喜英宗,这一天英宗都特别的高兴。 颍王王妃有身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皇后听了之后如坐针毡,马上命人叫来吴王。皇后一见到吴王就问道:“颢儿,你知不知道颍王王妃已经有了身孕啦?” 吴王满不在乎的说道;“知道啊,太医禀奏的时候儿臣也在场。” “儿子,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看到赵颢一点也不上心,皇后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母后,人家都已经有了,我就算担心有用吗?”吴王说道:“更何况看雏鸾那瘦弱的样子,孩子保不保的住还是个问题呢。就算保住了,也不一定是个男丁啊。” “唉~~现在也只好希望她生个女儿了。”皇后摇了摇头道:“话说回来,你和靖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呢?你是不是天天在面不理你妻子啊?” “我哪儿有不理她?”赵颢忙辩解道:“是她不争气,到现在还没有身孕!” 皇后叹了口气道:“总之你们要赶快生个皇孙,这样才能和那个颍王争啊!” “知道了,母后。”吴王不耐烦地回答道。 孙季杰来到首饰店帮公主拿定做的首饰,刚坐了一会儿便看到一顶轿子停在了铺子门口。轿帘一掀开,竟然看见靖波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当靖波走进铺子的时候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季杰。 “啊呀!王妃娘娘大家光临,请里面坐。”铺子老板马上笑脸相迎。 “王妃娘娘想看看珍珠首饰,你快将最好的首饰拿出来。”靖波的五儿吩咐完老板后便对身后的侍从道:“王妃娘娘要在此挑选首饰,你们去外面等候吧。” 侍从和老板都离开了,厅堂里就只剩下了靖波和季杰。季杰走过来,看着面无表情的靖波,问道:“靖波,你......你......瘦多了。他对你不好吗?” 靖波没有看季杰,冷淡的说道:“不劳驸马爷关心,我过得很好。”说着她便伸手挑选柜台上的首饰。丝绸的衣袖顺着她的光滑的手臂滑落,微微露出了她手臂上的伤痕。 季杰一眼就看到了靖波手上的红印,激动的他忙握着靖波的手道:“怎么?他打你吗?” 靖波忙把手收了回来,匆忙的将衣袖掩盖住伤痕。“不是,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靖波眼神慌张,季杰一看就知道她在骗自己。心痛的他此刻真想狠狠地揍赵颢一顿。“这个畜牲!简直不是人!靖波,为什么不告诉皇后?” “驸马,这是我的家事,不劳你操心。”靖波说道:“五儿,我们改日再来。” 这个时候,老板拿着很多首饰盒出来了。他将珍珠首饰放在柜台上,道:“王妃娘娘,这些都是上好的珍珠首饰,请您挑选。”然后他又将一个首饰盒打开递给季杰道:“驸马爷,这是公主殿下定做的发簪,您看这对鸳鸯做的多精致!” 靖波一看到老板手中那只金灿灿的鸳鸯发簪,心里就酸酸的。季杰也有些尴尬的接过首饰盒,马上将盒盖盖上。靖波见了,苦涩的笑道:“看来驸马和公主的感情不错。五儿,我们不要耽误驸马爷了,走吧。”说着就带着五儿离开了。季杰看着她离去,兀自心痛。他的脑海里面还留着靖波手上的那道鲜红的伤痕,难以想象她在吴王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回到家里,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快就让公主看了出来。还好他敷衍了过去。 第二日,心里忐忑不安的季杰等候在吴王府附近,等了一个晌午才等到了五儿从王府里出来。他立刻跟着五儿,离吴王府有些距离后,他才上前叫住了五儿。 两人来到一间茶楼,还没有坐下来,季杰就急切的问道:“五儿,靖波到底在吴王府过得怎么样?为什么身上有伤痕?” 五儿听了,不由得哭了起来。“孙少爷,我们小姐过得真的很苦很苦。吴王他经常在外沾花惹草,回到王府一有什么不顺心就对小姐又打又骂。还......” “还怎么样?”季杰听了已经愤怒的将拳头紧紧握住。 “还每晚都折磨小姐,小姐身上的伤就是他干的。”五儿哭诉道。 “畜牲!”季杰“咚”的一声重重的打在桌上,木头做的桌子立刻凹陷了下去。季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五儿,我很担心靖波,想见见她。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明日午后在我们过去的树林里等她,希望她能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九十三章 景依旧人依旧此情奈何成追忆,情真切意真切精诚所至金石开 季杰午时等候在小树林里。这个地方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景物依旧,人心不再。季杰看着这里熟悉的一草一木,往昔的一幕幕又再次呈现眼前。他背着手站在湖边,看着静静的湖面,仿佛看到了他和靖波在一起时的倒影。 吴王府内,靖波正在犹豫是否要去赴约。当五儿告诉自己季杰相邀时,她当下真的有些高兴。可是转念一想,又有太多太多的顾虑,她怕见到季杰后想起曾经的过去,她会更加的伤心绝望。 五儿进屋看到靖波还坐在梳妆台前,便道:“小姐,您怎么还没有准备?时辰就要到了。” 靖波看了看五儿,道:“五儿,我还是......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五儿关上了门,走近靖波轻声道:“您心里应该很想见孙少爷才是啊。” “五儿,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不能说想见就见得,我的顾虑你还不知道吗?”靖波叹了口气为难的说道。 “小姐,现在王爷不在家,您就去见见孙少爷吧。孙少爷上次看到您手上的伤后就一直担心到现在。如果小姐这次不去,他一定会再次相邀的。”五儿劝道:“我们早去早回便是了。” “这......”靖波也有些心动了。她想了想道:“那去去就回。”然后就随着五儿去了。 为了防止王府的下人向吴王告密,主仆二人来到了观音庙,说要静心参禅不能打扰。然后她们从后门出来,雇了一辆马车往小树林去。 季杰抬头看了看时辰,已经是未时了。难道靖波不愿意来吗?季杰还是担心起来,他沿着湖边来回踱步,不时地看着树林的入口。盼望着那里能出现他希望见到的人。正当季杰左顾右盼的时候,只听到马蹄的声音。回头一看,一辆马车正朝这里驶来。马车到了树林口,便停住了,车夫挑开帘子,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季杰希望见到的靖波。季杰喜出望外,立刻跑了过去。只见靖波一个人朝他走来,五儿则留在了车上。 “靖波,你终于来了。”季杰一见到她,便抑制不住心里的相思。他想伸手去握靖波的手,但是却又停了下来。他们之间的沟壑提醒他不可以这么做。 靖波看到季杰这一举动,心里万分伤感。她没有说话,而是兀自往里走去。眼前的景物让她想起了太多太多的过去,那时候的两小无猜、两情相悦,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太多的顾忌,靖波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而她也毫不掩饰内心的忧伤,任由眼泪肆意淌落。 这一幕让季杰看的心痛不已,他走到靖波身后想张开自己的臂膀拥抱着她,但是那条沟壑提醒着他,不可以。看到靖波越哭越伤心,季杰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礼节,将靖波紧紧地抱在怀里。靖波身上熟悉的体香,让季杰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两人这样子拥抱着,很久很久。 “靖波,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如果能再选择一次,我一定会像三哥一样,带着你远走他乡!”季杰悔不当初。 靖波看着季杰流下了泪水,便拿出了丝帕替他拭去。“季杰,我们已经不能再回头。不要再对我有太多的关怀,这样你永远都走不出过去的一切。”靖波流着泪道:“忘记我,不要再记得我......” “不!不行!”季杰抱紧靖波,哭道:“我已经不能再拥有你,你又怎么能这么残忍不让我记着你。那些记忆已经犹如烙痕一样深深的烙在我心头,这辈子都抹不去。” “季杰......”听到季杰这么说,靖波更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也搂紧了季杰,只有在他怀中才能感觉到安全。 季杰凝望着靖波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俯身亲吻她的双唇。靖波起初有所躲避,但是当季杰的嘴唇触碰到自己的双唇后,心里那份激荡的情怀不能自抑,她接受了季杰这伤心的亲吻...... 两人像过去一样坐在大树下,靖波靠着季杰的肩膀静静的倾听着他的心跳。虽然没有说任何话语,但是那份浓浓的爱意却笼罩着两人的心房。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忘记了什么吴王、什么公主,就像以前一样,他心里只有她,而她的眼中也只有他的存在。其实他们很清楚,这一次的见面不会再有下一次,那条沟壑会永远都横在两人之间。此刻短暂的相聚,只能是又一次的美好记忆。今天过后,他还是做他的驸马,她还是当她的王妃。什么叫做造物弄人?如此情是也。 短暂的相聚总要分离,当季杰送靖波上车后,他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靖波,如果他还是这样对你,你记得要告诉皇上皇后。” 靖波惨然一笑,点了点头,轻声道:“季杰,你保重。天气渐冷,记得让公主多关心你膝盖上的旧患。” 马车开始走了起来,季杰追着马车跑出很远很远...... 当靖波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刚进卧房,就看到吴王躺在床上,浑身酒气。 “你去哪里了?”吴王见到靖波回来便开口问道。 他这一声让靖波吓了一跳。“我......我去了观音庙参神。”靖波回答道。 “参神、参神!哪里来这么多神让你参啊?”吴王坐了起来道:“不过你倒是要多去拜拜观音娘娘,让她尽快让你有孕!省得母后天天烦我!”他站起来脱了衣服,道:“我刚让人准备了热水,你伺候我洗澡吧。” 靖波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怀疑什么。 话说孙廷敬回到了京城,不久便病倒了。林凤荷忙请来了孙家一直请用的大夫前来看诊,大夫看了之后眉头紧锁。 “大夫,老爷的病怎么样了?”林凤荷焦急地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孙将军肺气不清,失于宣肃,上逆作声而引起咳嗽。这都是旧患,但是当时有秘制的药丸,可以及时抑制。此次出征,将军旧患复发,却没有及时服用药丸,再加上外邪袭肺外感六淫,从口鼻或皮毛而入,使肺气被束,肺失肃降,所以现在弄得病情严重,就连那药丸也有些抑制不住了。” “啊?大夫!那还有其他办法吗?”伯英握着大夫的手问道。 大夫说道:“现在只有继续让将军服用药丸,老夫再配以其他药剂,希望能让将军的咳嗽得到好转。”说着就开了方子,然后嘱咐道:“切记不可让将军受寒,要悉心调养才是。” 大夫走后,伯英便问母亲:“娘,我有写信回来索求药丸,可是为何迟迟不见家人送来?” “信?我们只收到你一封信,但那只是保平安的信笺,并没有提及索要药丸哪!”林凤荷马上命人取来了当时伯英写的那封信。 伯英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的字迹的确是他所书,但里面的信却完全被掉了包。伯英见了心下一沉,感觉到一丝不安。他没有告诉母亲,以免她担心。然后他立刻赶回军营,命人将当时送信的信使找来。可是去找的人回来禀报,说那个信使在回来之后就已经暴毙。这就更加让伯英起了疑心。 孙廷敬吃了药丸和大夫开的药后,感觉好了很多。他靠在床边,看着妻子说道:“唉~~看来不服老不行啊。” “老爷,您别这么说。多加调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林凤荷劝慰道。为了让丈夫心情好起来,林凤荷便笑着说道:“老爷,您知不知道,仲雄就要当爹啦!” “哦?是吗?”听到这个喜讯,孙廷敬立刻高兴起来。“真是喜事啊!” “老爷,仲雄还亲口说,若是得男便取名‘少泽’,若是得女就名‘少璇’呢!”林凤荷笑着说道:“你看这孩子多有心啊。不枉我们疼他。” “哈哈~~这孩子真是天真!”孙廷敬高兴得笑了起来,笑声让他又咳嗽了起来。林凤荷马上拍了拍他的后背,才得到缓解。“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孩子取名字也由不得他。要皇上钦定的。不过他有这份心,我也就老槐安慰了。”孙廷敬静了静,颇有深意的说道:“这次希望他能一举得男,这样宋室才有希望啊。”孙廷敬的这句话没有引起旁人的太多注意,然后其中包括的意味却关系到大宋的命脉。 这日晚上,颍王带着妻子回孙家吃饭。家宴上欢颜笑语,好不温馨。孙廷敬举起酒杯,道:“王爷就快要当父亲了,孙某敬王爷一杯。” “将军身体不适还是不要饮酒了。不如我替您喝吧。”他接过孙廷敬的酒杯喝了两杯酒。 “哈哈~~这真是喜事啊!”孙廷敬笑道:“我虽然病了,但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好像病立刻好了一大半一样!哈哈~~” 赵顼看到父亲这么高兴,便多陪着喝了几杯。这时候雏鸾突然恶心起来,赵顼忙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雏鸾笑了笑道:“没事的。喝点水就行了。” 林凤荷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怀孩子都是这个样子。来人,拿些梅子来。” 坐在一旁的想容,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羡慕起来。如果仲雄不是皇子,那坐在他身边的人可能就是......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想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伤感,心底似乎还有些为他们高兴。她笑着拿起酒杯,道;“二表哥,我也敬你一杯,祝你早得贵子。” 赵顼看着想容,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来祝贺自己早得贵子,赵顼颇为尴尬。他举起酒杯说道:“谢谢你。”他看着想容喝完了杯中酒,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言明。 这时候楚剑熙也端起酒杯道:“王爷,剑熙也敬你一杯,您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哪里哪里!”赵顼举杯道:“多谢剑熙!” 剑熙放下酒杯后,便对身边的想容嘱咐道:“想容,天寒露重,不要喝太多酒,伤胃。”然后就将想容面前盛满酒的酒杯拿了过来,命人端上了一杯热茶。 而想容面对剑熙的体贴,报以微微一笑。顺从的饮起茶来。见到剑熙如此关怀想容,赵顼心里有些醋意但又有些安慰。既然自己不能照顾想容一生,那么就让另一个好人来照顾她。所以赵顼拿起酒杯敬剑熙道:“剑熙,多谢你!这一杯我敬你。”赵顼的眼神看了看想容后,说道:“剑熙,你明白的。”说着就一饮而尽。 当赵顼看着想容的时候,剑熙才了解了其中的含义。他微微一笑道:“不用王爷言谢,剑熙所做之事都是发自内心。”说着也看了想容一眼,然后饮尽了杯中酒。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哑谜其实在坐的除了卓瑄怀中的少怡外,大家都明白。家宴散去后,孙廷敬很早就去安歇了。雏鸾害喜有些严重,赵顼也陪着她早些离去。剑熙似有心事,于是背着手在花园里踱着步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凉亭。抬眼望去,想容在此。 剑熙走进凉亭,道:“晚上风大,刚才喝了酒,你就不怕上头吗?” 想容回头笑道:“只不过饮了一杯而已,怎会上头?倒是你,与二表哥一杯接一杯。” “哈哈~~喝开心酒是不会醉的。”剑熙走到想容身边,抬头看道:“今晚的月亮很美。” “剑熙,你说嫦娥她在广寒宫中那么多年,心里还想着凡间的后羿吗?”想容突然问道。 “嗯?”剑熙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仔细想了想后才知道想容话中的别意。“嫦娥和后羿的感情深厚,就算她至今心中所念也不足为奇啊。只能说她是痴于此情罢。” “广寒宫中还有一个吴刚。你说嫦娥会与他日久生情吗?”想容接着问道。 剑熙听了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自然明白想容所指的吴刚就是他自己。他笑了笑道:“可能吴刚并不在乎嫦娥心里是否有他的存在。他只希望能守候着嫦娥,陪伴着她度过广寒宫中的每一个夜晚。” 想容回过头看着剑熙,从他的眼中她总能看出无限的真诚。或许自己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想容笑了笑道:“我觉得嫦娥会渐渐喜欢上吴刚的。” 剑熙也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内心喜悦的他脸上洋溢着笑容,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了想容的芊芊玉手。这一日终于因为他的精诚所至而盼到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九十四章 :父兄英勇征沙场叔豪内疚空牵挂,东窗事发雷霆怒吴王质疑亲骨肉 扬州城外的一个小镇,那里一间小酒馆里坐满了一天劳作归来的人们。他们在这里喝着酒,听着店主人的妻子弹奏轻快的乐曲,一天的疲劳随着那悠扬的曲调得到了释放。 “三老板,再来壶酒!”一个农夫对着柜上的叔豪说道。可是叔豪却好像没有在意,只是兀自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门口。农夫又喊了一声道:“三老板,来壶酒!” 巧儿拿着收拾回来的碗碟走到柜上,拍了拍叔豪道:“老板,叫你呢。” “啊?噢,来了。”叔豪拿着一壶酒走到那个农夫身边道:“贵叔,你的酒。” “三老板,这几天你怎么都是心不在焉的?”农夫贵叔问道。 叔豪笑了笑,转眼看到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马上冲了过去,问道:“老周,前线有消息了吗?” “三老板,你怎么这么关心前线的事情啊?西夏人又打不到扬州来?”那周衙役笑着说道。这个衙役是负责这个小镇上治安的人,因为镇子很小所以当地衙门只派了没几个衙役来此管理。周衙役坐了下来道:“我听说前线大获全胜啊!都是孙廷敬将军的功劳,要不是他一箭射中西夏国王,使得西夏人军心大乱,敌军绝对不会那么早退兵。”说着周衙役就眉飞色舞的讲述起他听到的战况。 叔豪总算松了口气,当得知朝廷派遣孙廷敬为大将军出征庆州的时候,叔豪每天都在担心父亲兄长的安危,现在听到宋军大获全胜父兄也平安抵京后,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晚上,叔豪算完帐收拾完东西后便回到房里。眠玉替他倒上一杯茶,道:“今天听到周衙役说孙将军平安抵京,你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叔豪叹了口气道:“身为孙家的子嗣,却不能与父兄一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真是遗憾。” 眠玉听了叔豪的话后,心道:虽然他身在这偏远的山村,但是他的心还是在京城的孙家。眠玉笑了笑道:“我们在这里也很久了,一切都很平安。不如我们回去看看你父母吧。” 叔豪抬头看着眠玉,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让眠玉有了思量。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说过要和你过平凡的日子,既然已经在此定居,我们就平平淡淡的在此常住吧。不要再回去了。免得再生枝节。”说着便宽衣上床睡觉。 “叔豪,我知道你心里挂念着你父母,既然你不想回家,那就给你家里写封信吧。至少也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很好。”眠玉说道。 叔豪当时答应伯英一旦落脚就会给家里写信,但那个时候生怕写信回家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所以一直没有写。后来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后,叔豪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在此定居,所以至今没有写信回家。眠玉这么一说,也唤起了他思家的情怀。他心道:反正现在朝廷也不在追捕他们两个,而且自己也已经与眠玉成亲,怎么也该向家里报个平安并且告诉他们自己的婚事。想到这里,叔豪便拉着眠玉的手,颇为感动得说道:“眠玉,你真是善解人意。能娶到你,是我孙叔豪前世修来的福分。” 叔豪知道只要让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就难保有一天会有意外发生,其实在眠玉心里是不愿意有人来打扰他们的。但是妻子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念家中的父母兄弟,所以才会劝自己写信回家,好让自己安心。他披上衣服走道书桌前提笔写了起来...... 父母在上,不孝儿叔豪叩拜。儿已离家几近一载,思亲之心不泯。当初悔婚不辞而别,令父母兄弟陷入窘境,儿实为愧疚!今儿已于扬州定居,一切安好并已与眠玉成亲,孩儿不孝至今尚禀双亲知晓。日前听闻父亲率兵征讨西夏,儿虽不能侍从左右,然每日忧心不堪,寝食不安、跪祈平安。今知父亲得胜还朝,孩儿叩谢天神眷佑。身为孙家子嗣,自幼得承庭训,志宏壮怀、忠义不忘。然儿难释情缘,弃志偷安,枉为孙氏后裔。今父兄征战沙场,儿偏安一方,更为惭愧。儿自知无颜叩拜高堂,惟有长祈父母安康以尽人子之孝。望父亲延年益寿、母亲慈竹延清,莫念儿! 不孝子螅孙叔豪、眠玉跪呈 曹立勋、张承嗣陪着吴王在温柔乡里饮酒作乐。曹立勋喝了口酒问道:“王爷,听说颍王王妃已经有了身孕......” “行了行了!不要再烦我了!”不等曹立勋说完,吴王就不耐烦的说道:“母后天天烦我不算,你们还要来唠叨!不就是生孩子吗?本王有的是女儿,还怕没有儿子?”说着便又自斟了一杯。 “王爷年轻力壮,将来一定子嗣兴盛。”曹立勋马上笑着说道:“但是王爷,只有您的王妃所生的子嗣,才是嫡出。所以......”曹立勋从衣袖里摸出一张方子说道:“这是我从一个老道那里得来的生子秘方,不如王爷试试看?” 吴王接过方子看了一眼,叹道:“倒不是本王没本事。可是......可是靖波见到本王就板着脸,本王何来兴趣?”说着便将方子往边上一扔道:“要这又有何用?” “哼~~看样子王妃的心还是想着以前的旧情人哪!”张承嗣有些醉意的说道。 他一说这话,曹立勋马上就瞪了他一眼。可是吴王还是发了火,他看着张承嗣问道:“俊来,你说什么?” “呃......没什么!没什么!”曹立勋马上赔笑着说道:“王爷,俊来喝醉了,别理他,他胡说八道呢!” “什么胡说八道?是我亲眼看见的!”张承嗣酒喝多了,便口无遮拦起来。“那日我去郊外秋狝打猎,亲眼看见他们一前一后从树林子里出来!王妃泪眼汪汪的,那孙季杰还追着马车跑了很远,一幅难舍难分的样子!” “俊来!你醉了,别说了!”曹立勋知道吴王听了一定会发火,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回去大吵大闹,万一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就糟了。要知道皇上是多么喜欢程靖波这个儿媳妇儿。可是当曹立勋阻止张承嗣说话的当会儿,吴王已经气呼呼的回家去了。曹立勋想追也没追上,只好快马赶去吴王府。 吴王一回家,就直冲靖波的屋子。此刻靖波已经要准备安寝,只听得门被大声的踢开。她一惊朝门口望去,只见吴王手里还拿着马鞭,满脸怒火的向她走来。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五儿见了忙上前拦住吴王。 吴王一把推来五儿,挥起鞭子就朝五儿身上打去。“臭丫头!要你多管闲事!” “你这是干什么?又喝了酒来拿我们出气吗?”靖波忙扑上前去护着五儿。 看到靖波那委屈哭丧的样子,吴王就幻想她在孙季杰面前的笑容绽放。想到这里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脚踢在靖波的胸口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背着我去会你的旧情人!”说着就挥鞭朝靖波身上抽去,一边抽一边骂道:“贱人!贱人!破烂货!破烂货!” 五儿忙扑过来替小姐挡吴王重重抽打下来的鞭子,那鞭子一鞭一鞭的抽打在靖波和五儿的身上,声声惨叫让人听了寒毛战栗。想到自己老婆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吴王就火冒三丈,他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靖波身上的衣衫也已经被鞭子抽打得破了,一条条渗着血的伤痕出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满脸泪痕的她没有辩解一句,此刻她突然很想就这样让赵颢打死算了,免得活在世上受罪。 曹立勋冲进屋子,就看到赵颢挥着鞭子,他一把抱住了他道:“王爷,冷静一点!不要动怒!万一打伤了王妃,让皇上皇后知道了,可就不得了啦!” “这个贱人背夫偷汉!就算打死了也不解气!”赵颢还要挥鞭,但曹立勋一把就将鞭子夺了下来,道:“王爷,您听我说!” “我不听!把鞭子还我!”赵颢瞪着眼睛嚷道。 “王爷,您再这样,不正是帮着赵顼向皇上身边推吗?”曹立勋说道。 赵颢满头大汗的看着曹立勋,再看看伤痕累累的靖波和五儿,一甩袖就走了出去。曹立勋忙跟着出去了,还马上命人请了大夫来给靖波和五儿看伤势。曹立勋回到自己的书房,往椅子上一坐道:“是她作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要本王忍气吞声?” “王爷,今日您若是打伤了王妃,这如果传到皇上皇后耳中,您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曹立勋继续说道:“况且王妃与孙季杰私会也是俊来一人看见而已,没有旁人。就算说出来,除了给王爷您自己脸上抹黑外,并没有太大好处。” “难道你就让本王忍啦?”赵颢冲着曹立勋说道:“你要本王作王八呀!” 曹立勋马上陪笑道:“那怎么会呢?只要王爷沉得住这口气,等到登上金銮殿的那一天,不要说是孙季杰了,就算把孙家全家都杀了又如何?” 听曹立勋的分析,吴王渐渐平静下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旧情人私会时的那一幕幕,他就来火! 这时候,吴王府的管事儿来报:“王爷,大夫有事求见。” “见什么见?那贱人没死就行了!不见!”吴王大声说道。 曹立勋忙劝道:“王爷,刚才您下手太重了。不知要不要紧,还是听听大夫的话吧。”说着他就对管事儿的说道:“去把大夫叫进来。”不一会儿,大夫就进来了。吴王懒得发问,曹立勋便替吴王问道:“大夫,王妃怎么样了?伤势要不要紧?” 大夫说道:“老夫已经为王妃娘娘上了药,也开了止血的药方。都是一些皮肉伤,只要稍加将养就可痊愈。” “我就说不会有什么大事!死不了的!”吴王瞥了一眼大夫说道。 “王爷,王妃娘娘的伤势虽然不很要紧,但是娘娘已经有了身孕。今后可要好好调理身体,不可再如此了。”大夫劝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她怀孕了?”吴王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曹立勋忙问道:“大夫,王妃有孕了吗?你可要看清楚了呀!” 大夫很肯定的说道:“老夫很肯定王妃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依老夫看来,娘娘的胎儿极不稳定,若不精心调养随时都会有滑胎的危险。” “大夫,那就劳烦您赶快开些安胎药,一定要保住王妃的胎儿。”曹立勋似乎比吴王还要紧张。然后就命人随大夫去抓药了。 大夫走后,吴王便说道:“怎么会这么巧?这会儿就有了?哼!肯定是这贱人背夫偷汉而来的孽种!不行!马上命人打掉!” “王爷!您疯啦?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可是您争位的最好筹码啊!”曹立勋说道。 “筹码?这是孽种!不能要!”吴王气冲冲的一心要把靖波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曹立勋拦住了吴王,解释道:“王爷,如今颍王王妃已经有了身孕,对您的威胁越来越大,万一是男孩儿,那可就是皇长孙了!您可要想清楚了啊!” “这......”吴王明白了曹立勋的意思,但是一想到靖波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孙季杰的,他便咽不下这口气。执意打掉孩子,那就会在皇位争夺上输一局,如果不打掉又看着靖波碍眼。 曹立勋看出了吴王的心思,便劝道:“王爷,如果王妃生下儿子,那就是皇孙。您就有筹码和颍王争。就算这孩子不是皇嗣,又有谁知道?只要将来王爷登上大宝,要如何处置他们母子二人,还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吗?您现在一定要沉住这口气啊!”曹立勋紧紧握住吴王的手,看着他。 吴王皱着眉头,看着曹立勋。“唉!真是烦人!”吴王骂道:“好!如果将来本王登上皇位,我要这个贱人好看!还要让孙家为本王的奇耻大辱付出惨痛代价!” “王爷英明!”曹立勋赞道:“王爷如此忍辱负重,一定会赢过颍王!” 吴王看了看曹立勋,道:“立勋,若是本王得偿所愿,一定不会忘记你。” “那微臣就先谢过皇太子殿下了。”曹立勋马上作揖叩谢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五章 外患滋扰英宗病重筹立太子,皇储悬空颍王吴王各有忧心 程靖波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了。她吩咐宫人送去了很多的滋补药材,希望靖波能为吴王生下一个健康的王子。 皇室的喜讯与朝政成为了鲜明的对比,虽然西夏已经递交了议和条约,但是西夏王李谅祚对此并不甘心,心怀怨恨的他还是会不时地滋扰宋夏边境,宋英宗不得不驻派了重兵驻守在那里以防西夏的侵略。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西夏王朝暂时平息的时候,北方的辽国又开始了侵犯。辽国国近年因为耶律宗元和耶律乙辛的内讧,使得辽国无暇顾及对宋开战。最后,耶律宗元因病去世,宣告了耶律乙辛的胜利,如今辽国重振旗鼓再次来犯。守护在边境的杨宗保因为年事已高已经退回了京师,留下儿子杨文广驻守。面对辽国来势汹汹的攻势,势单力薄的杨文广只好向朝廷求援。 英宗得到消息后,脸色苍白、手脚颤抖,头脑感觉到疼痛难忍,一下子晕厥过去。太医们紧张的聚集在一起为皇帝诊脉,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英宗缓缓睁开眼睛,对床边的太监说道:“去,把颍王叫来。” 太监忙从内室出来对殿外聚集起来的大臣们说道:“陛下有旨,宣颍王殿下觐见。” “颍王?”皇后忙道:“那吴王呢?” “回皇后娘娘,陛下并无召见吴王殿下。”太监说道。 “本宫要见皇上。”皇后心觉不妙,便要求见皇帝。 可是太监拦住了皇后道:“陛下有旨,只召见颍王殿下,请皇后娘娘在此等候,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皇后被挡在了门外,心里又急又焦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颍王走进了内室。 英宗近来的身体在场的人都很清楚,皇帝的身子一如不如一日,这次很有可能就要定下太子的人选。而今天皇帝醒来后第一个要见的便是颍王赵顼,于是一些猜测便传了开来。站在前面的皇后和吴王耳中听到这些窃窃私语,心里都不是滋味。 赵顼走进皇帝的内室,看到父皇正头缠着黄巾靠在床上,脸色蜡黄。“顼儿,过来。”皇帝见到赵顼便唤道。 “父皇,您没事吧?”赵顼握着英宗的手问道:“头还痛吗?” 英宗摆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朕有话要跟你说。”他让内室里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然后对赵顼说道:“顼儿,你是朕的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所以朕一定要将这个重任交给你。” “父皇......”赵顼为父亲垫高了靠垫说道:“有什么要紧的话还是等父皇身体好些后再说吧。” “朕的身体自己知道,朕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熬不了多久。”英宗握着赵顼的手说道:“你二弟吴王赵颢虽然没有你能干,也没有你的雄才伟略。但他毕竟是嫡子,也并无什么过失,将来他继承了皇位后,你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的辅佐他。”英宗紧紧握了一下赵顼的手道:“朕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颢儿虽然不是你的亲兄弟,和你也没有什么手足之情,但他究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念在血肉之情你就抛开一些芥蒂吧。大宋江山就交在你们兄弟手中了。” “父皇......儿臣一定谨遵父皇之命,尽力协助太子。”赵顼点头道。 有了赵顼这句话,英宗终于欣慰的笑了,“顼儿,切记今天朕与你的话不可向人提起。”说完后他就躺了下去,疲劳的睡去了。 赵顼退了出来,众臣们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皇帝的病情。赵顼安抚了群臣后,便离开了。皇后看着赵顼离去,也不愿意进去看望皇帝,带着吴王也走了。 一回到寝宫,皇后便气呼呼的说道:“皇上被那小子蛊惑的糊里糊涂!”说着她又指着儿子说道:“你也是!只知道花天酒地,从来不在正经事儿上用功!现在好了,你的皇位就这样双手送给别人了!” 吴王“哼”了一声说道:“这个野种,敢跟我争皇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 “你还好意思说?你连一个野种都斗不过!白费了为娘多年的心血!以后你还是识相一点,夹着尾巴做你的王爷吧。” “哼!”赵颢拍案而起,横眉怒目、咬牙切齿。他看了看母亲什么话也没说就扬长而去。 颍王赵顼回到颍王府,一进门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他忙向雏鸾的房里走去。只见雏鸾正抱着襁褓,哄着孩子睡觉。看到赵顼回来了,便道:“你回来啦?” 赵顼走过来伸出手道:“我来抱少璇吧。”说着他便把孩子抱了过来,这个刚满月的婴儿就是他和向雏鸾所生的女儿,赵少璇。说来也奇怪,刚才还啼哭不止的少璇马上停止了哭声,看着赵顼直笑。 “这孩子就是认你,你一抱她就不哭了。”雏鸾笑着说道。她为赵顼送上茶点后,便问道:“听说皇上晕倒了?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暂时没什么大碍。”赵顼轻轻的说道,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女儿。不一会儿,少璇就睡着了,赵顼把孩子放在摇篮里,然后直起身子说道:“你刚出月子,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有什么事就让奶娘和丫头去做。” “嗯,我知道了。”丈夫关切的话语让雏鸾倍感温馨。 这时候家丁在门外轻轻说道:“王爷,程大人来了。” “老师?”赵顼忙道:“快将老师请去书房。”然后自己便换下了朝服去见老师。 程颐见到赵顼,还不等他行师生之礼,便拉着赵顼地手悄声问道:“王爷,刚才皇上对你说了些什么?” “呃......”赵顼答应过英宗不能透露,但是又面对老师实在有些为难。 程颐见他为难的样子便知道了他们说话的内容,于是问道:“王爷可是不方便言明?” 赵顼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答应了父皇不能说的。忘老师见谅。” 程颐想了想,便问道:“那为师问你,你只需点头摇头便是,这样就不算泄露。”他不等赵顼答应,就开口问道:“皇上是不是跟你说了皇储的事情?” 赵顼看着程颐,点了点头。 “皇上属意的皇储人选是......”程颐看了看赵顼,问道:“是吴王赵颢?” 赵顼瞪大眼睛看着程颐,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猜中,一般人都会以为是他。 只见程颐捋了捋胡子,笑了笑道:“皇上此招真是高明啊!” “嗯?高明?”赵顼问道:“学生不知老师是何意思?请老师明示。” 程颐看了看窗外,又检查了一下四周,然后问道:“不知王爷是怎么回答陛下的?” “父皇让我将来好好辅佐吴王,我就点头答应了呀。除此之外并无他言。”赵顼说道。 “王爷,您这么说就对了!”程颐点头道:“皇上其实是在试探您哪!” “试探我?为什么?学生不明白。”赵顼皱了皱眉头说道。 程颐笑道:“王爷深知兵法,对帝王之术还是不甚了解。陛下幼年时的坎坷经历让陛下深知亲情的重要,陛下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兄友弟恭,而又怕将来为了皇位会骨肉相残,所以才故意说此话来试探王爷。为的是要看看王爷是否甘心位居人下,辅佐兄弟。”程颐看着赵顼说道:“王爷的回答正合陛下之意,看来陛下对王爷已是期望甚高了。” “可是我并不想做什么皇储啊!”赵顼听到这个喜讯的时候,反而表现出了担忧。“我已开始就没有想过什么太子之位,我只希望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如果父皇真有此意,那我一定要趁早表明自己的立场。” “王爷此言差矣!”程颐脸上显示出了担忧,“那吴王虽然是嫡皇子,但是性情乖张、性格顽劣,若是他继承了皇位,一定会弄得民不聊生。敢问王爷,您就忍心看着天下百姓受苦,而自己一个人偏安一隅吗?” “老师,吴王可是您的女婿啊!”赵顼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老师会希望我为太子呢?” 程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没错,吴王的确是我的女婿。但他实在不成器,做不了大事。为师又怎能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呢?为师之希望能有一位明君,这样大宋才能安定、百姓才有福祉啊!”说着他突然握着赵顼的手说道:“为师知道王爷的难处,王爷与皇上的感情疏远,反而亲近孙家。但想必孙将军也教过王爷舍生取义的道理,现在只是希望王爷能积极进取,将皇位争到手,这样才能有百姓的安居乐业呀!” “这......”赵顼想了想,的确,如果让赵颢登上皇位,他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谁都不知道。老师这一番天下、百姓的道理,让无心皇位的赵顼动心了。“但按照老师的看法,父皇是有意将我立为太子,那么今日在寝宫又为何对我要将吴王立为太子的那番话呢?” “王爷,这就是帝王之术了。”程颐解释道:“皇上这是一石二鸟的权术。第一,皇上是想看看王爷是否真的宅心仁厚,如果王爷真的愿意为了骨肉亲情而辅佐吴王,那么将来王爷即位后就不会为难您的兄弟们,也会善待他们。第二,皇上单独召见王爷,为的就是让群臣猜测太子之位即将确立,这样就会引出一些图谋不轨之人,借机为王爷扫清障碍。” 程颐这么一解释,赵顼豁然开朗。原来父皇是如此用心,他不得不佩服父皇的帝王之术。 吴王赵颢回到家里,想起刚才父皇只召见颍王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拿起了茶杯重重的往地上一扔。骂道:“死野种!竟敢和我争太子之位!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冲着门外便喊:“来人哪!快把曹公子找来!” 不一会儿,曹立勋便来了。吴王拉着他便问道:“立勋,你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了。你给我想想法子!我不能输给那个野种!” “王爷请稍安勿躁。”曹立勋劝道:“照此看来,皇上已经有意册立颍王为太子,王爷不如趁此与颍王搞好关系。”曹立勋和众人一样都认为皇帝属意赵顼,而且看皇帝的样子也熬不了多久,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皇帝的主意实在是不容易。所以他也劝吴王放弃。 “什么?你要本王去巴结他?”吴王一拍桌子道:“哼!办不到!”他拉着曹立勋,低声道:“立勋,你帮我!我要把那个野种解决了。” “解决?”曹立勋瞪大眼睛看着吴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刺杀皇子可是大罪,曹立勋就算胆子再大对此也要犹豫几分。 吴王点头说道:“对!我要先下手为强,杀了赵顼......” 这时,只听见门外“咣当”一声,赵颢忙冲了出去。只见靖波正背过身去要跑,一旁的花盆碎了。显然是靖波听到了他们的话,惊恐之下不慎踢翻了花盆。吴王骂道:“贱人!敢去通风报信?”他冲上去一把就拉住了靖波的手臂,把她拽了回来。此时靖波已经怀孕七个月,身子沉重的她根本没有力气与吴王挣扎。吴王一巴掌就打在靖波的脸上,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说!” 靖波害怕得一步步往后退,嘴里喃喃的说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没听见?你当我是傻瓜啊?我看你是想去给你的情郎通风报信,让他赶快通知赵顼!是不是?”赵颢一把揪过靖波的手臂,靖波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曹立勋见状忙跑过来,道:“王爷,王妃还怀着您的骨肉呢!快叫大夫来看看吧。” “哼!本王巴不得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去死!”吴王扭过头看都不看靖波。 “啊呀!见红了!”曹立勋看到靖波的裙子都染成了红色,忙说道:“王爷,快叫产婆啊!如果王妃能生下皇长孙,您就有了胜算啦!” 经曹立勋一提醒,吴王只好命人去找产婆来。因为靖波的孩子未足月便要出来,而靖波又身体虚弱使不上力气,经过了整整四个时辰,才将孩子生了下来。其中,皇后听说了吴王妃动了胎气要早产,忙从宫中赶了过来。产婆笑呵呵的从产房里出来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王爷殿下。王妃娘娘生了位小皇孙!” “啊呀!谢天谢地!”皇后双手合十感谢了上天。“快!进宫禀报皇上,皇长孙出生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六章 :子嗣繁衍孙门有喜双临至,酒后真言英杰喜愁各参半 英宗听到皇长孙出生的消息,就好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因为皇长孙未足月出生,所以英宗立刻派遣宫廷御医去该孩子诊脉,看是否有所影响。幸好御医回禀说皇长孙除了瘦小一点之外并无大碍,英宗大喜立刻提笔赐名:孝骞。 皇后抱着瘦小的孝骞,笑道:“颢儿,你来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像你小时候啊!” 赵颢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皱了皱眉头道:“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皇后笑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婴儿的时候长什么样子呢?”皇后将孩子交给了奶妈,道:“你们好生照看皇长孙,不可有所闪失。”然后对赵颢说道:“为娘要回宫去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关心一下你的儿子,不要再出去胡闹惹你父皇生气,知道吗?” “是,儿臣知道了。”赵颢将母亲送出门后,便回到靖波的房间。靖波刚生下麟儿,身体虚弱,正躺在床上将养。赵颢进来看了看床边摇篮里的儿子,对靖波说道:“你也算争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了个男孩儿。父皇高兴得很,已经赐名‘孝骞’了。”赵颢坐到床边,看着有气无力的靖波说道:“我一直不相信这孩子是我的亲骨肉,不瞒你说如今你们母子只是我赵颢争夺太子之位的砝码,将来你若是希望你儿子平平安安的话,就给我把刚才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否则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赵颢站起身来看了看孝骞,道:“这小子长得挺清秀的,若是夭折了还真可惜。”他转头对靖波说道:“你生孩子也累了,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家将养,我会让人照顾你的一切。” 靖波看着赵颢走出了房间,心中的怨恨化作连绵不断的泪水涌了出来。刚刚出生的孩子还需要她这个母亲来保护,虽然她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倒下,要为了孩子好好生存下去。然而靖波心里还是担忧,她担心赵颢会对赵顼不利,但是现在自己根本下不了床,也无法通知赵顼和孙家的人。在赵颢的监视下,焦急的靖波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赵顼。 话说孙家,孙廷敬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的迹象,但是在家人的悉心照顾下总算没有继续恶化。伯英和卓瑄的女儿少怡已满周岁,已经会开口叫人了。随着仲雄和叔豪的相继离开,孙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再加之伯英和季杰日渐受重用,他们在家的时日也少了,冷清的日子越来越频繁。 然而这一天孙家的人却个个欢喜颜笑,因为大夫刚刚为卓瑄和寿康公主诊脉,确定二人都怀有身孕。这双喜临门的喜事让孙家的人又重拾笑容,就连孙廷敬也让人搀扶着出来同大家一起庆祝。 卓瑄特别的高兴,因为这个孩子是属于她和伯英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们一样疼爱少怡,但毕竟少怡背后的那段往事是他们夫妇二人都与不愿意想起的。而现在这个孩子真真切切是伯英的亲骨肉,卓瑄似乎有初为人母的感觉,事事小心谨慎与当初怀少怡时的情景完全两样。 寿康公主第一次怀孕,欢喜的同时还有着一份胆怯。孙家马上命人通知了皇帝皇后,先是皇长孙出生,然后公主又传来怀孕的消息,让皇帝皇后欣喜万分。赐了许多礼品来恭贺。 家宴上,孙廷敬颤抖着举起酒杯道:“今日我们孙家双喜临门,为父高兴得很,以此酒感谢上苍对我孙家的眷顾!”说着便喝了一杯酒。 孙廷敬正要让下人再斟酒的时候,林凤荷道:“老爷,喝了一杯就够了,大夫吩咐了您不能喝酒。”说着便让人将酒换成了茶。 “嗯,听夫人的便是。老夫还要看着两个孩子出生呢。”孙廷敬笑呵呵的说道。 孙季杰也将公主面前的酒杯换下,道:“现在你有了孩子,不要喝酒了。也喝茶吧。” “哈哈,四弟初为人父,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伯英见了便笑道。 季杰笑了笑,道:“大哥已经有了少怡,怎地也像第一当父亲一样欢喜呢?” 季杰的话本是无心,但是却无意中刺中了伯英和卓瑄的伤痛之处。只见伯英一手抱过少怡,一手搂着卓瑄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多添一个了,我当然高兴啦!少怡和这个孩子都是我的亲骨肉,我这个做父亲的一样的欢喜,将来若是卓瑄再怀孕,我还是会像第一次当父亲一样紧张兴奋的!”说着他便看着身边的妻子道:“是吗?卓瑄。” 卓瑄知道伯英这是在宽慰自己,她欣然一笑道:“嗯,是的。” 看着大哥夫妇二人甜甜蜜蜜,季杰心里突然感到一丝酸楚。大哥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生儿育女,这是何等幸福的事啊!而自己呢?并不是说公主不好,但季杰对公主的爱远远比不上对靖波的痴恋。而如今靖波生下皇长孙,而自己又与公主有了孩子,这一切回想起来真是叫人唏嘘感叹。 一旁的楚剑熙笑道:“伯英,你真有本事啊!三年抱俩,希望这次你们能生个男孩儿,一儿一女正好凑成一个‘好’字。”说着便拿起酒杯道:“来,我敬你一杯。” 伯英与剑熙干杯后,便笑着说道:“你也不用羡慕,你和想容何时开花结果啊?楚家需要的不是外孙外孙女,而是需要孙子孙女啊!” “大表哥,你喝醉了吧?”想容说道:“怎地扯到我这里来啦?” 卓瑄笑了笑道:“想容,你表哥说的没错。你和我大哥也有大半年了,是不是应该筹划一下终身大事啦?” “姨妈!表哥表嫂嫌我呢!你也不说说他们?”想容扯着林凤荷的衣袖说道。 林凤荷笑着拍着想容的手道:“你表哥表嫂说得没错啊。你和剑熙也不小了,是应该想想将来啦。”林凤荷笑着对楚剑熙说道:“剑熙,你也应该表个态啊。” 楚剑熙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羞涩的笑道:“我......我......” “不跟你们说啦!”想容站起来就跑了出去。 “剑熙,还不快追出去?”众人都对楚剑熙说道。剑熙便也起身追了出去。 想容又来到了那个亭子里,这个亭子有她太多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来到这里她都会想到她的二表哥。现在她的二表哥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她也应该尽快走出曾经的回忆,接受剑熙的真心。虽然他们曾经许下过誓言,说不论今生如何对方都会是心中的最爱。然而面对雏鸾的体贴娴熟、面对剑熙的真心爱护,他们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将他们曾经的誓言埋藏了起来。 “想容......”剑熙追了上来。他走进想容,说道:“别听他们胡说,我不会逼你。” 想容回头看着剑熙,这个男人对自己太好了,但想容心里毕竟仍然割舍不断同二表哥的那段感情,虽然已经埋藏许久,但她也不想自己和剑熙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心里仍然想着二表哥。“剑熙,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不想仍然残留着过去的回忆和你在一起,这样对你不公平。”她伸手拉着剑熙的手,道:“你会等我吗?” 剑熙淡淡的一笑,伸手抱住了想容。“会,我会等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放下过去,和我一起创造我们的未来......” 季杰向来不太会喝酒,今天一来高兴多喝了几杯,后来又看到大哥夫妇温馨的样子触景伤情又多喝了几杯,筵席过后便有些醉意的回到房里。公主绞了块热手巾敷在他额头上。“你不胜酒力就不要喝那么多嘛,我让人给你做点醒酒汤吧。”说着便出去吩咐。 “今天真的好开心......我孙季杰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季杰喃喃自语道。公主走过来替他揭开衣领上的扣子,突然季杰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说道:“靖......靖波,你......你也替我高......高兴吗?” “靖波?”公主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自己嫂嫂的名讳吗? “靖波......如......如果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定会......会很开心......”突然满面笑容的季杰抱着枕头痛哭起来,“这些都是奢望了......今生今世不会......不会有这么一天......造物弄人......造物弄人......” 公主听了愣在了一旁,从成亲到现在季杰对她都是敬爱有加,两人相敬如宾。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好丈夫,但是没想到原来丈夫真正喜欢的竟然是自己的嫂嫂。公主呆坐在一旁,看着渐渐沉睡的季杰,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 伯英和卓瑄哄着少怡睡下后,便上床休息。伯英也有了些醉意,他搂着卓瑄,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累了吧?我搂着你睡,好吗?” 卓瑄躺在伯英的怀里,温柔的说道:“伯英,我真的好开心。上天总算没有薄待我,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傻瓜,少怡也是我们的孩子啊。我要感谢上天赐予我一个这么好的妻子,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现在又厚待我再赐予我一个孩子。我除了感激之外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伯英......”卓瑄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伯英,说道:“谢谢你这么爱我......” 伯英微微一笑,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卓瑄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然后抱紧了妻子。 孙廷敬由夫人扶着回到房里,林凤荷端上了热茶,道:“老爷,今晚您酒喝多了。” “哎~~今天高兴嘛!多喝几杯没事的。”孙廷敬喝上杯茶。突然颇为忧愁的叹了口气道:“可惜啊,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仲雄和叔豪......” 林凤荷一听就知道孙廷敬开始怀念起过去四个孩子都在身边的时日。“老爷,如果想念仲雄,不如我明日叫他来吃晚饭吧。” “不用!现在皇上龙体抱恙,仲雄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是不要去影响他。”孙廷敬叹道:“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帮上点忙,没想到我这个旧病却让我下不得床来。现在也只有希望伯英和季杰能帮帮他了。” “老爷,您不要想这么多了,将养好身子,不久你就能和以前一样了。”林凤荷宽慰道。 孙廷敬脱去了外衣,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问道:“夫人......呃......你有没有叔豪的消息?” “啊?”林凤荷听后一愣。自从叔豪走后,他们就一直少在孙廷敬面前提起他,特别是在孙廷敬生病后,他们担心他因为还生叔豪的气更加不敢在他面前提及。今天自己问起叔豪的情况,让林凤荷有些吃惊。 孙廷敬看着妻子道:“怎么?这小子难道连封家书都没有写过吗?” “不!不是的。”林凤荷马上说道:“叔豪写过信回来,只是......只是担心老爷你还在生气,所以没给你看。” “嗯,他......他和那个女子过的如何?”孙廷敬似是轻描淡写的问道。 林凤荷笑道:“他说他们已经成亲了,现在在扬州生活。一切都安好,让我们不要担心。” “扬州?哼哼......这小子倒还挺会选地方,去了这么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孙廷敬竟然笑了。“他没有写具体地址吗?” “没有,可能儿子怕你会......”林凤荷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他怕我去抓他回来?”孙廷敬摇了摇头道:“他们已经成了亲,事已至此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做什么呢?”他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希望能一家人在一起,尽量重拾昔日的欢笑。明天就派人去查查他的住址吧,告诉他如果愿意,就带他妻子回来吧。这里始终是他的家。” “老爷,您真的这么想吗?”林凤荷不敢相信,再次问道。 孙廷敬脱衣上了床,道:“我哪里出尔反尔过?我们究竟是父子俩,哪里会来隔夜仇呢?” “好!好!我明天一早就让伯英派人去找他。到时候一家人团聚,老爷您的病一定不药而愈啦!”林凤荷高兴的说道。 第二日一早,林凤荷就马上让伯英按照叔豪来信的信息去找他们的落脚之地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七章 骨肉亲情自难弃叔豪回京马蹄疾,一声爹娘化心结老父释怀皆欢喜 扬州郊外小镇的田间,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短打正在果园里采摘树上成熟了的果子。这个麻衣男子便是我们的孙三公子叔豪。他捧着刚摘下来的果子兴冲冲的跑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笑着对树下竹篓里的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孩子说道:“羲儿,你看爹爹摘了好多果子,一会儿回家让你娘给你做果泥吃,好不好?” 小男孩儿还不会说话,看着他的爹爹“咯咯”直笑,胖乎乎的小脸蛋儿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儿,样子十分招人喜爱。这个六七个月大的男孩儿就是叔豪和眠玉所生的儿子,孙少羲。叔豪将果子放进了一个布袋子,然后背起竹篓沿着田埂往家走去。 傍晚时分的田庄,家家的屋顶上都飘着袅袅炊烟,阵阵饭香从每户人家的房里飘出来。叔豪的小酒馆前面是招呼客人的厅堂,后面便是自家居住的后院儿,所以后院儿也有道门。他推开后院儿的门,妻子眠玉正和巧儿推着磨准备做豆腐。看到丈夫和儿子回来,眠玉忙擦了擦手,接过叔豪的竹篓,抱起儿子高兴的说道:“羲儿,乖乖,有没有跟你爹爹闹别扭啊?” 叔豪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儿子乖得很,哪里会跟我闹别扭?”他将刚摘下的果子拿了出来,道:“我摘的,还新鲜的呢。” “你呀,又去偷摘贵叔的果子了。”眠玉笑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那么孩子气。” 叔豪洗好了手,甩干后说道:“贵叔人那么好,不会介意的。而且羲儿也喜欢吃啊。”他抱过儿子,轻轻地扭了一下孩子胖乎乎的脸蛋儿,道:“乖儿子,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叔豪换了衣服后便去前堂帮忙,晚饭过的时候一些熟客陆陆续续的来了,已经做了大半个厅堂,叔豪也帮忙着招呼客人。 “咦?这不是周衙役吗?今天怎么那么晚啊?”众人见到周衙役进来便笑问道。 周衙役先拿起了茶杯仰头喝了杯茶,然后一抹嘴道:“今天县令大人把我们叫去询问户籍的情况,朝廷的一户官家要找人。” “哦?哪户官家?找什么人?”百姓们都喜欢打听事儿,一听有这等闲事便关心起来。 周衙役叫了菜,道:“就是鼎鼎大名的镇威将军孙廷敬将军。”还在帮客人斟茶的叔豪听到父亲的名字立刻转头看着周衙役。 “啊!就事那位大败西夏军的孙将军啊?他要找什么人哪?” “孙将军要找他的三公子,孙叔豪。”周衙役说道:“所以大人才把我们都叫去询问,看看近一年多来有没有什么生人来此,都要一一报上去。”周衙役看着叔豪道:“三老板,你不是也姓孙吗?也是一年前来这里的,所以我就把你报上去了。不过也是例行公事而已,大不了找人问问。”周衙役对着叔豪说道:“看三老板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是。听说孙三公子可是武功了得,可我连刀都没见过三老板拿过。” 叔豪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找自己,是福是祸都不知情,也不敢贸然认下,于是忙掩饰着说道:“我哪里有这个福气呢?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而已。”他装作置身事外的样子问道:“对了,孙将军为什么要找他的公子呢?” 周衙役点的菜也上来了,他匆匆的吃了几口菜,然后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才说道:“听说一年多前孙三公子就离家出走了,至于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现在孙将军年事已高、重病缠身,老人家希望能见见儿子,了了心愿。” “什么?孙将军病了?严不严重?”叔豪一听父亲病了,便马上激动起来,拽着周衙役的胳膊不放。 周衙役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三老板,你干嘛这么激动?” “呃......”叔豪忙解释道:“孙将军是国家的栋梁,他若是病倒了谁来抵抗外敌?” “对啊,对啊!”在座的客人也纷纷点头道:“我们大宋也都靠了杨元帅和孙将军呢!现在杨元帅也老了,孙将军又病了。如果外敌来犯,谁来护国呢?” 周衙役也叹了口气道:“听说孙将军就是在上次征讨西夏的时候旧病复发的,治了一年都不见好。所以才这么着急找孙三公子,三公子武功不凡一定也继承了孙将军的将帅之才,再加上孙大公子的才能,孙将军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唉!可是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这位孙三公子呢?”客人们互相问道。 周衙役说道:“孙三公子就在扬州,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县令大人才这么着急!”他喝了口酒对大家说道:“你们大伙儿可要好好给我注意了,大人说了如果谁找到了三公子,重重有赏!” 小店打烊后,叔豪像往常一样整理了账目和一些琐碎的事情才回到屋里。只是今天他的心情特别的沉重,不但账目算错了好几次,连碗碟都打碎了不止一个两个。 眠玉刚哄着儿子少羲睡下,看到叔豪回屋来便道:“你忙了一天,过来我帮你捏捏吧。”叔豪坐在床边,眠玉站在他身后替他捏着肩膀。“今天周衙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爹在找我们吗?”眠玉也知道了周衙役今晚在店里说的话,她已知晓叔豪此刻的归心似箭。 叔豪点了点头道:“是啊,爹在找我们。他......他病了......” 眠玉转到叔豪面前,安慰道:“你如果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 “你让我回去吗?”叔豪抬头望着眠玉,他本来就是摇摆不定,如果眠玉说不要回去,可能他真的会不回去。 “傻瓜,他是爹爹,你是他儿子。骨肉亲情怎么能割舍得下呢?你现在也当爹了,应该更加了解才是。”眠玉握着叔豪的手道:“本来你为了我离家出走,就已经是不孝了。我也为此愧对你爹娘,现如今你父亲有病在身,你在情在理都应该回去探望。” “眠玉......”她的善解人意让叔豪感动,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感激之情无法言表。“不如你随我一同回去吧!我上次已经在家书中写了我们的事情,既然这回爹娘找我回去,自然也是接受了你。你就跟我一同回去吧。” 眠玉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回去了。毕竟你是为了我才离开家的,我无颜面对你的家人。在这件事上我始终是个罪人......” “你又何必这么想?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自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叔豪劝道:“我相信娘也很想见见你的。” 眠玉还是摇着头说道:“你就不要劝我了,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眠玉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女人,也会有私心。如果我在这里,你就一定会回来,我始终不希望你再踏入仕途。我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叔豪点头说道:“我也厌倦了官场的是是非非,等我看望过爹娘之后便会回来和你继续做我们的平头百姓。” 有了叔豪的这个保证,眠玉那颗悬着的患得患失的心才放了下来。她靠在叔豪的怀里,说道:“叔豪,你为我付出了太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来报答你。” 叔豪搂着眠玉笑道:“这很简单啊,你帮我多生几个娃娃便是了。” 第二天一早,叔豪便上路回京,本来想带儿子少羲一起回去,但是因为孩子太小离不开娘亲,所以就将孩子留在了扬州。 伯英把耳朵贴在卓瑄的腹部,仔细听着腹中的胎动。“啊呀!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他在伸懒腰呢!”伯英兴奋的说道。 “你又在胡说了!”卓瑄笑骂道:“真是个傻瓜。”自从怀了这个孩子后,卓瑄的心情就特别的好。 “哈哈,真的真的!”伯英很肯定地说道:“我真的听到了。他还在对我说话呢!” 卓瑄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看你真是傻了。”说着便站了起来。 伯英忙扶着她道:“你干什么去?” “我渴了,想喝杯茶。”卓瑄说道。 “想喝茶你就说嘛,我帮你倒便是。”说着便去倒了茶递给卓瑄。 卓瑄接过了茶喝了一口,说道:“对了,你派去找叔豪的人有没有信儿啊?” 伯英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扬州那么大,我想也要费些时日。” 这个时候,就看见明恩急匆匆地冲进来,进来的时候还被门槛拌了一跤,完全是跌进屋子里来的。“大少爷,大少爷......” 他这一跌可把卓瑄吓了一跳,伯英便道:“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把少奶奶都吓着了。”说着他走过来扶起了明恩。 “大少爷!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明恩激动的说道。 “三弟回来了吗?”伯英拔腿便往外跑去。 叔豪回到离开了一年多的家,四周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熟悉的一切让他想起了过去在这里很多开心的时日。孙家的仆人知道三公子回来了,都跑出来迎接,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很多人。伯英拨开人群一看,眼前这个略显成熟的男子正是他的三弟,孙叔豪。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叔豪激动的说道:“叔豪!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大哥......”叔豪也抱紧了伯英,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你跑到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伯英埋怨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啊!” “大哥,是我不好。”叔豪愧疚的说道:“对了,爹怎么样了?听说病了?” 伯英忙道:“来,我们进去再说。”他转头吩咐道:“明恩,你快去告诉老夫人,三少爷回来了。明贺,快去中书省告诉四少爷,三少爷回来了。”然后便拉着叔豪的手往里走去。 林凤荷听说儿子回来了,忙出来迎接。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伯英拉着叔豪往这里走来。顿时那惜儿爱儿的热泪就落了下来。叔豪远远的看到母亲站在那里,马上疾步朝母亲跑去,来到母亲面前,他“咚”的一声便跪倒在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娘,不孝儿叔豪回来了。” “快起来,快起来。”林凤荷扶起儿子,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叔豪看着母亲的样貌,才一年多不见,母亲明显苍老了许多。“娘,您的白发多了。”叔豪不由得哭了起来:“都是孩儿不孝,让娘为我担心了。”叔豪抹去眼泪道:“娘,爹怎么样了?听说爹旧病复发了?” 林凤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儿子的手往自己屋里去。来到孙廷敬的房里,就看到孙廷敬靠在床边正在闭目养神,叔豪一看到父亲的一脸病容,马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到床边跪在地上,握着父亲的手哭道:“爹!叔豪回来了,您的不孝儿回来了。” 孙廷敬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到叔豪,一时间还真以为在做梦。他怔怔的看着叔豪很久很久,才意识到真的是叔豪回来了。他眼睛里含着泪光,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叔豪的手背,微微笑着说道:“叔豪啊,你真的回来啦?” “嗯!爹!孩儿回来了。”叔豪握着父亲的手便痛哭起来。 不一会儿,孙季杰也赶了回来。叔豪了解了父亲的病情,还好大夫说父亲的病好生将养会得到控制,这才稍稍放了心。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这个场面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孙廷敬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叔豪见到了公主,就是为了躲避与她的婚姻才无奈离家出走,而今公主已经是自己的弟媳,想起来叔豪对季杰不胜感激。 “三哥,你这一年在扬州做什么?”季杰好奇的问道。 叔豪笑道:“我自己开了间小酒馆儿,生意还不错。日子还过得去。” “咦?原来你还有生意头脑啊?真看不出来!”伯英笑道:“孙三公子还真有本事哪!” “对了,听说你和眠玉姐姐已经成了亲,她怎么没来?”季杰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都看着孙廷敬,只见孙廷敬镇定自若的吃着菜,然后缓缓地说道:“是啊,既然你们已经成了亲,就应该把她带回来才是。”孙廷敬这话一说,大家脸上凝重的表情才都松弛了下来,看来孙廷敬已经接受了眠玉这个儿媳妇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八章 颖王遇刺庆幸天佑无大碍,靖波冒险提点季杰防吴王 叔豪听到父亲这么说,自然心里欢喜。要知道他和眠玉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父亲的反对,如今父亲终于首肯了这桩亲事,他解释道:“眠玉说,她觉得始终愧对爹娘,所以在没有得到爹娘原谅的情况下,她不能回来。况且我们的孩子还太小,不能离开娘亲。” “你们有孩子啦?”林凤荷听到叔豪有了孩子,立刻高兴起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叔豪笑了笑道:“是男孩儿,才六个月大。”说着他看了一眼父亲,说道:“我按照爹当初的意思给孩子起名为少羲。” “啊呀,老爷。这可是我们孙家的长孙哪!”林凤荷满心欢喜的说道:“都六个月大啦?我真想见见他呀!” “恭喜三哥了。”季杰忙恭贺道,他看着叔豪打从心底里发出的笑容,实在有些羡慕。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生儿育女,这辈子对季杰来说只能是奢望了。 “做了爹爹,果然多了些成熟稳重啊!”伯英拍着叔豪的肩膀道:“我的少怡总是一个人,怪寂寞的。不如你赶快将弟妹和少羲接回来,让孩子们做个伴儿也不错啊。” “是啊是啊!”林凤荷转头对孙廷敬说道;“老爷,就让叔豪把妻儿赶快接回来吧。” 孙廷敬听到长孙已经出生,心里面也很高兴。他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叔豪说道:“嗯,这次你回去记得把她们母子接回来。” “是!”叔豪忙点头答应道:“如果眠玉知道了一定比我还高兴呢!” 家宴过后,叔豪回到了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住过的屋子。这里一尘不染,显然家人每天都有打扫。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他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想着今晚家人团聚时的温馨,那温暖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全家人都接受了眠玉,这就意味着他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可是当叔豪想到临行前眠玉对自己所说的话时,他却忧心起来。听眠玉的意思是不想回来的,她不想自己再踏入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她只希望一家三口能在那个偏远的小镇里过着宁静淡然的生活。对于叔豪自己本身来说,自然是希望能将妻儿接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可是如果眠玉不愿意,他为人子为人夫的又该如何取舍呢?想到这里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挠了挠头,真想马上回去问一问眠玉的意思。 因为花想容和楚剑熙外出游玩,所以叔豪回来的消息也就只有孙家的几个人知道。季杰第二天在衙门看到颍王赵顼的时候,悄悄地对他说了。赵顼知道后也高兴得很,说今晚就会去孙家和叔豪见面,顺便也探望一下孙将军的病情,见一见孙夫人。 傍晚时分,赵顼来到孙家。久未相聚的一家人终于整整齐齐的坐在了一起。孙廷敬心情特别的好、气色也好起来。赵顼和三个兄弟久未团聚,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就好像时光倒流一样。到了亥时,大家都有些醉意。赵顼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道:“我......我也该回去了......” 王府跟着过来的四个随从搀扶着赵顼上了马车,朝颍王府缓缓走去。这个时候已经夜深,路上人迹稀少,各家人家的灯火也大多熄灭了,马车上晃动的两个灯笼供给着微弱的光线。赵顼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今天他喝了太多的酒。正当他沉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马车一下子停住了。 然后就听到有人呵斥道:“什么人?敢挡王爷的驾!”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挡的就事王爷的驾!兄弟们,给我上!”接着就听到兵器撞击声。 赵顼立刻清醒了几分,他挑开帘子一看,只见有十个黑衣人蒙着面,正与王府的四个随从相斗。寡不敌众,四个随从很快都倒下了,黑衣人提刀便向赵顼冲过来。 来人来势汹汹,分明是来索命的。赵顼跳下马车,一个黑衣人迎面一刀便向赵顼的面门砍来。赵顼一闪,伸手抓住了那人举刀的右手,一个反手便将刀夺了下来。手里有了武器赵顼便开始反击,这些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差,而且是十个人对赵顼一个,而且赵顼喝了酒,脚下有些虚浮,自然使不出原本的功夫。一个不慎,他的左手就被黑衣人砍了一刀。剧痛之下,他还是奋力相搏,已经有六个黑衣人倒在他的刀下。但是此时赵顼自己也快要耗尽力气,难以抵挡另外四人的攻势...... 就在这个时候,官兵赶到。原来打更人远远看到有人相斗,便马上跑去报了官。眼见官兵来了,四个黑衣人便迅速飞身离去。赵顼提着血淋淋的刀,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带兵的官带一看竟然是颍王殿下,便马上派人前去追捕。 “王爷,您没事吧?”官带忙扶住了赵顼问道。 赵顼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 官带让人护送颍王回府,王府的人立刻慌乱起来。雏鸾见赵顼受了伤,忙让人去请御医来。这番折腾,很快就有人将颍王遇刺的事情禀报到了皇帝那里。 英宗知道后大发雷霆,下令追捕凶手。本身身体就不太好的他,还让人连夜抬着轿子前去颍王府探望。看到赵顼只是手臂上受了伤并无大碍后,英宗才算松了口气。 皇子遇刺,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那六个没有逃脱的黑衣人中有五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尚存一口气。英宗便命人竭力医治,以求得到蛛丝马迹。 吴王府内。 吴王赵颢焦急的在书房里面团团转,不断地搓着手。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吴王抬头一看是曹立勋,便马上拉他过来问道:“怎么回失手呢?你不是说那些人都是高手的吗?” 那十个刺客是曹立勋向飞虎寨的瞿彪要来的,各各出手狠辣。但是他也没想到就在赵顼快要支持不住的情况下会有官兵赶到,“王爷,那日我们就快要得手了。没想到会有官兵出现,所以才失了手。” “失手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能让衙门的人抓到活口呢?”吴王忧心忡忡地说道:“万一父皇逼问出什么来,你我两人都要完蛋!” “王爷请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人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暂时逼问不出什么来。”曹立勋安抚道。 吴王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父皇已经命人医治,迟早要醒的。到时候可就糟了。”他叹了口气道:“而且父皇还下令严加看管犯人,不得随意接近。我们想要灭口也难。” 曹立勋想了想后,说道:“王爷请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王爷您能安枕无忧。” 吴王斜眼看着他,问道;“你有办法?那好,我可不想在听到什么坏消息,如果本王遭了殃,你曹立勋也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站了起来,道:“母后还让我带孝骞进宫,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到了吗?” “是,是。立勋明白。” 吴王带着妻子靖波和刚满月的儿子孝骞进宫见父皇母后。皇后抱着皇孙笑得合不拢嘴,道:“皇上,您看这孩子长得多福相啊!和颢儿小时候一个模样呢!”说着就将孝骞放在了英宗怀里。 “嗯,的确有几分像颢儿。不过依朕看来,这孩子还是像靖波多一些啊!”英宗笑道。 赵颢听了,心里很不痛快。他打从心眼儿里就没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儿子,听到父母都说孩子像自己,他瞪了一眼身边的靖波。 “孝骞就是瘦小了些。”英宗有些担心的说道:“毕竟是未足月就出生了呀。” 皇后笑了笑道:“皇上,七星子聪明哪!臣妾已经让奶妈好生照看皇长孙了,想必不久就会变得白白胖胖的。” 英宗笑着点了点头道:“告诉奶妈,要能将皇长孙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朕重重有赏!” “陛下,公主殿下和驸马爷来了。”内侍进来通报道。 “快让他们进来。”皇帝一边抱着小孙子一边说道。公主和季杰进来后先行了礼,皇帝见了忙道:“快给公主般张凳子来。”他笑着对女儿说道:“雪香,你有了身孕,以后见驾就免了礼数吧。” 季杰看到了吴王身边的靖波,也不知是产后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靖波的眼神躲躲闪闪,想看季杰却又不敢正视。公主看到季杰看嫂子的眼神,便知道了那日晚上酒醉后,丈夫所说唤的名字,就是他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呼唤。 “多谢父皇。”公主说道。她抬头看到父皇怀里的孩子,便道:“皇长孙也来啦?父皇,女儿能抱一抱他吗?” 皇帝笑道:“当然能哪!你可是他的姑姑呢。”说着就将孩子交给奶妈。 奶妈把皇孙放在公主怀里,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公主笑道:“真的好可爱啊!皇兄,你真是好福气啊!为父皇生下了皇长孙。”公主微笑着看着靖波说道:“嫂嫂也是功不可没呢!皇孙未足月就出生,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看你的样子都憔悴了呢。” 吴王斜眼看了看靖波,对妹妹说道:“雪香真是细心啊,皇兄知道你嫂子辛苦,会好好照顾她的。”说着,他竟然抬头看着季杰。那眼神分明是在挑衅。 “季杰,你也来抱抱吧。他真的好可爱啊!”公主说道。 “好啊。”季杰笑着伸手抱过孩子,这孩子长得的确很像靖波。季杰微笑着将孩子抱在怀里,心里却是酸楚难当。这是靖波的亲骨肉,但他却不是这孩子的父亲。如果这个孩子是他和靖波的话,那会是多么美好的结局啊! 吴王看着季杰抱着孩子那幅开心的样子,心里愤恨异常。他始终认为孝骞是妻子与季杰的私生子,现在分明是看到父子相聚的场景。他只感觉到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扣在了头上,他狠狠的看着身边的靖波,眼睛就像要喷火一样。 季杰抱了一会儿后,便将孩子还给了奶妈。皇帝笑道:“雪香啊,你抱过了皇长孙,朕希望这孩子也能给你带去福气,让你能尽早为孙家诞下男丁呢。” 公主的脸红了,羞涩的看了一眼季杰。“父皇真会拿女儿取笑。” “对了,驸马。你父亲的病可有好转?”英宗关心的问道:“如有需要太医院的大夫都可以随传随到的。” 季杰作揖道:“承蒙陛下关心,家父的病尚且得到控制,大夫说只要悉心调养就能康复。” “那就好,那就好!孙将军可是朝廷的栋梁,朕还有很多地方要倚仗他呢。”皇帝叹了口气道:“现如今辽国不断滋扰国境,西夏人虽然签定了和约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还好孙将军膝下有你和你大哥两个德才兼备的儿子,能为朕排忧解难。” “陛下过奖了。臣与家兄幼承庭训,素以忠孝为本。为国效力乃是本分。”季杰说道。 “哈哈,说的好!”英宗笑道:“朕也无以为报,就希望朕的女儿能为你们孙家诞下男丁。” 这个时候,太医院的太医来报,说是那个刺客已见好转,刚才还醒过一阵,但此刻又昏迷了过去。英宗立刻让人关注此事,一有什么动静马上通报。吴王坐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吓出一身的冷汗,心里担心起来。 众人告退,都走出了皇帝的寝宫。赵颢因为心情沉重无心和妹妹说话,一个人径直往宫门走去。靖波抱着孩子,慢慢往宫门走去。这个时候已经是深秋,天气已有些凉意。突然,靖波听到有人叫住自己,回头一看是季杰。 只见季杰手里拿着一件斗篷,走过来说道:“天气凉了,你又抱着孩子。披上它吧。”说着就要为靖波披上斗篷。 可是靖波却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不,不用了。多谢驸马。”她的眼睛根本不敢看季杰,此时五儿也拿着斗篷过来了。这让季杰的心痛苦万分,显然靖波为了克制自己的感情,就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靖波刚要走,却突然止住了脚步,低着头轻声对季杰说道:“你们要多加提防着他。”说着便朝赵颢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她自己也跟着那个人去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九章 :靖波暗语孙家兄弟共商议,死无对证吴王侥幸脱险境 吴王一回到家就派人去传召曹立勋,但是家仆去了后回报说是曹公子不在府中,也不知去向。吴王心中一寒,暗道:难道曹立勋他自己跑了?而今那个犯人已经渐渐苏醒,不知道他知道些什么,总之他活着就是一个未知的威胁。心焦的吴王急得团团转,浑身冒冷汗。若父皇知道这件事他是幕后主谋的话......吴王不敢往下想,恐怕就连他的母亲也保不了他。 孝骞不知为何哭闹不止,靖波和五儿怎么哄都停不下来。孩子的哭声吵到了书房的赵颢,本来就头昏脑胀的他被孩子这么一哭闹,便开始头疼起来。他一脚踢开了房门,冲到靖波面前嚷道:“你能不能让他静一静!吵得我头疼!” 靖波抱着孩子不断的安抚哭闹不止的孝骞,说道:“好好好,我会哄他睡觉,不吵着你。” 赵颢一把抱过孝骞,对着完全无辜的婴孩儿吼道:“哭!哭什么哭!是不是因为今天见过你亲爹了,所以心里惦念着!不愿意回到这里来是不是?想回到你亲爹身边是不是?”他用力的抓着孩子,孝骞哭得更加厉害了。 “王爷,您弄痛皇孙了。”五儿上前要将孩子抱过来,可是却被赵颢一把推开。 靖波用力从赵颢手中夺下了孩子,护在怀里说道:“你在这里发什么疯!说了多少次,孝骞是你的亲生骨肉!是你自己一直不肯相信!” “你要我相信?你要我相信这个小杂种是我的儿子?”赵颢逼问靖波道:“那好,你给我解释今天孙季杰抱他时候的那副表情!你给我解释你们在大庭广众下的眉目传情!你以为我是瞎子吗?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解释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今天季杰抱着孝骞时的神情,一旁的靖波也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季杰是在感叹造物的弄人,但是这话能对眼前这个野蛮人说吗?靖波紧紧保护着孩子,说道:“总之这孩子就是你赵颢的亲生骨肉,由不得你信还是不信!你最好对孝骞好一点,如果他有什么不测,你也别想登上太子之位!” “你在威胁我?”赵颢伸手拽住了靖波的胳膊,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王爷,不要伤害我家小姐啊!”五儿拉着赵颢的手臂哀求道。 靖波说的也没错,现在他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皇长孙,如果事情败露他也可以拿儿子来做求情的理由。赵颢“哼”的一声,将靖波推倒在床上,然后将她怀中的婴孩儿抱了过来人扔给五儿,道:“好!我可以不伤害这个孩子,但是我可以蹂躏你啊!”说着就扑上前去撕扯靖波的衣衫。 “王爷,王爷。小姐刚出月子,大夫说不能行房,请王爷节制一下吧。”五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赵颢,想把他从靖波的身上拉开。 赵颢转身将五儿推了出去,将门反锁。五儿因为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根本无力与他抗衡,只好被推出了门外。然后她就听到屋里传来的靖波哀求的声音,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人心碎。她怀中的孝骞哭得嗓子都哑了,母亲在屋里被折磨的呼救声和孩子在屋外的哭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忍目睹。五儿无力的坐在廊下,安抚着怀中无辜的小生命,默默落下泪来。 季杰还在想着刚才在宫里面和靖波相见时的情景,她忧伤的眼神让他心疼不已。然而最后靖波嘱咐自己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公主推门进来,可是季杰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公主看到他一手托着腮,痴痴的望着窗外,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着那个人。自从那夜季杰酒醉后呼唤靖波的名字时被公主听到,公主就特别留意季杰和靖波相见时的神情。后来公主从侧面打听到原来在他们还没有成亲之前季杰和靖波是一对情侣,今天从季杰眼中流露出来的怜香惜玉,让公主肯定了丈夫心里还有着旧爱的身影。公主对此当然很生气,她婚前也是倾心于别人,那人便是季杰的大哥伯英。但是那时候伯英已经有了婚约而且成亲,公主听从了父母之命嫁给了季杰,从成亲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要爱自己的丈夫,要全心全意对他。可是自己能做到,为什么丈夫却做不到呢?一年多来的婚姻,与季杰之间的相敬如宾,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的和谐完美。公主也渐渐爱上了这个孙家最文弱,但最聪明的幼子。可是丈夫心里却始终有着另外一个人,公主的心情便也可以想象得到了。 看到丈夫眼中的那份痴情,公主心里就有些不悦。但是她还是保持着笑容,轻声唤道:“季杰,很晚了。该睡了。”可是季杰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公主走到他身边说道:“季杰,天色不早了。该回房休息了。” 季杰这才回头,“啊呀,你怎么还没有睡呢?”他忙站起来,扶着公主坐下,道:“你怀着孩子,应该早点休息才是。” “我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季杰的温柔让公主刚才那一刻的不悦消失了,她感觉得到丈夫还是关心自己的。“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呃......没什么。都是些公务。”季杰忙掩饰道:“那我陪你回房休息吧。”说着就扶着妻子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季杰还是久久不能安睡。他始终在想着靖波最后的那句话,吴王会对孙家不利吗?吴王一直针对孙家,这一点谁都知道。其中有叔豪夺爱之恨,也有后来的仲雄争宠之妒。但这些都仅仅是在一些口舌上有过冲突,至于加害一事倒是没有过。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其中最大的莫过于颍王遇刺这件事。难道是吴王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而下的毒手?想到这里,季杰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皇位争夺而引起的兄弟阋墙向来是历朝历代最为忌讳的事情。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披上一件衣服踩着鞋子就往外走。他要马上和大哥、三哥好好商量一下。 “咦?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公主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问道。 季杰解释道:“我突然想起了件事情要办,你先睡吧。不用等我。”说着就关上了房门。 伯英和叔豪在睡梦中被季杰叫醒,三兄弟来到父亲的书房。季杰关上房门轻声说道:“大哥,我可能知道是谁要加害二哥了。” “那个犯人还没有醒,你怎么知道?”伯英到上一杯茶喝了一口问道。 “是啊,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牵扯在内,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了。你可不要胡乱猜度啊。”叔豪也提醒道。 “我知道这件事很敏感,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联想到这件事啊。”于是季杰便将今天靖波对自己说的话告诉了伯英和叔豪。 伯英、叔豪二人听了之后也觉蹊跷。“靖波所说的会不会是我呀?”叔豪问道:“可能吴王知道我回来了,要对我不利。” “不会,不会!你才回来三天,除了二哥我们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吴王不会这么快就知道的。”季杰否定道。 伯英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冥思。突然他说道:“可能这件事吴王的确是幕后主脑。”他看了看两个弟弟,解释道:“试想一下,如今谁都知道皇上在考虑立储的事情,而且自从上次皇上单独召见颍王后,大家都猜测颍王会是皇储人选。如果颍王有所不测,得利者必然是吴王。从此上看,吴王的确有嫌疑。” “可是吴王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会不会冒着险呢?”叔豪问道:“如果刺杀不成,那他不是最受怀疑的一个吗?”叔豪以他聪慧的思维去考虑这件事,但他没有考虑到吴王简直是个猪脑袋,他哪里会想这么多?这次刺杀曹立勋也反对,只是他一意孤行曹立勋才只好照办了。所以有时候大家都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但事情有时候却就是那么简单。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季杰说道:“所以我才不能肯定,找你们来商量一下。” 伯英说道:“现在不要猜测了,那个犯人就快醒了,可能他会知道些事情。”他看了看两个弟弟,说道:“但既然靖波嘱咐我们要小心吴王,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总之大家以后小心便是。现在我们孙家老弱妇孺都占全了,就靠我们三个来保护了。” “嗯!我们知道了。”叔豪和季杰点头说道。 三人离开书房各自回房,可是伯英却叫住了季杰。他把季杰拉到一边,问道:“你现在和靖波还有来往?” “没有啊!”季杰摇头说道:“我们只是在后宫偶尔会碰面而已。” “嗯,总之你要记住你和她此刻的身分。不要为了心中的那段情而在见面时失了态。”伯英好言劝道:“公主对你一片真诚,你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她哪里吧。”“唉~~”伯英叹了口气,拍了拍季杰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靖波,我也知道靖波在吴王府过的不如人意。你也为此更加放不下她,但是她现在毕竟已经是王妃了,该有的避讳还是要避讳。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她呀。” 季杰低下了头,原来大哥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 吴王为了犯人的事情焦急万分,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他告了假不上朝。这日,他突然收到消息,说那个犯人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吴王听到这个消息后,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家仆禀报,说是曹立勋求见。 “你终于肯出现了呀!你知不知道本王都快要急死了!”吴王一见到曹立勋就埋怨道:“幸好老天相助,那个犯人死了,否则本王还不被你害死!” 曹立勋心道:早就劝你不要这么冲动,还说我害死你?我不被你害死已经是万幸了。他心里虽然抱怨,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王爷,在下是在替王爷办事所以才不在家。我回到家一听到王爷找我,这不马上就来了吗?” “替我办事?”吴王斜眼看着他道:“办什么事?” 曹立勋关上房门,笑着说道:“难道王爷真的以为是老天相助,让那个犯人死了吗?” “哦?”吴王看着他,问道:“难道是你?” “正是!”曹立勋点头说道。 “父皇派人重兵把守,不让人轻易靠近。你是怎么得手的?”吴王好奇的问道。 曹立勋笑道:“旁人自然不得靠近,但是太医院的太医可以出入自由啊。” “你是说......收买了太医?”吴王笑道:“真有你的呀!快跟本王说说怎么回事?” “在下去调查过这次医治犯人的那个张太医的家世,原来他有个儿子正在考科举。所以我就答应他帮助他儿子考个进士,入朝为官。条件就是把那个犯人给毒死。” “好!不愧是本王的军师啊!”吴王马上变了副嘴脸,“对了,那个张太医不知道本王和你的关系吧?” “王爷放心,他不知道。什么事情都是在下出面,一定不会牵扯到王爷身上。” 吴王这才稍有放心的点了点头。“为了安全起见,那个张太医也不能留在世上太久,你知道该怎么办啦?”他看了看曹立勋。 “是!在下知道。”曹立勋心道:好家伙!这吴王比我还要心狠手辣。 吴王这时心情舒畅起来,久未谋面的笑容又浮上脸庞。“立勋,你对本王的好,本王心里知道。将来如果本王大业得成,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堆古玩,说道:“这些个都是各地上贡的奇珍异宝,你喜欢的话多挑几件回去。就当本王的谢礼。” 曹立勋看一眼那堆古玩,笑道:“能为王爷办事是在下的荣幸,哪里敢收王爷的谢礼呢?不过......”他顿了顿后看着吴王问道:“不过在下想问王爷一句话,若是王爷将来登上大宝,是否还会对付孙家?” “会!当然会!”吴王肯定的说道:“孙叔豪的夺爱之恨和孙季杰给本王的耻辱,就算是他们全家死光,都不解恨!你问这个干嘛?你不是知道的吗?” “是!在下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曹立勋说道:“王爷若是想犒劳在下,就请王答应在下一个要求。到时候在下想保孙家的一个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章 :听讹传公主大惊失麟儿,为皇储天子下令北上征 吴王竟然听到曹立勋要保孙家的人,马上就来了兴趣。他问道:“咦?你要保孙家的人?谁有那么大能耐让我们的曹大公子力保?” 曹立勋笑了笑后说道:“这个恕在下现在不能言明,不过曹某希望殿下能答应。” “好!本王答应你!”吴王点头说道:“只要你效忠本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王爷。”家仆站在门外说道:“启禀王爷,皇长孙病了。” 吴王听了后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去请太医来看看。” 家仆听命后便去了,曹立勋便道:“王爷,皇长孙病了,您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啊?” “哼!我才没这个闲情去看他呢。”说着便搭着曹立勋的肩膀说道:“走!陪我去温柔乡。” 可能昨夜孝骞受了惊吓所以有些发烧,靖波紧张的手足无措。前去传唤太医的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看着孩子难受的哭闹做母亲的心里实在不好受,她只好抱着孝骞哄着他。 这个时候寿康公主来了,她这次来第一是看看哥哥,第二她是想见见嫂子。她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让自己的丈夫如此着迷。可是公主一来就听仆人说皇兄外出了,刚想离去就听到传来的婴儿啼哭声,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皇长孙病了。 “嫂嫂。”公主一进门就看到靖波抱着孩子在那里走来走去。她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小手,滚烫滚烫的。“唉呀!怎么这么烫?传太医了吗?”公主也紧张起来。这个孩子可是皇帝的长孙,是皇家的命根子。 靖波焦急的回答道:“已经让人去传了,还没有来。” “来人!”公主大喝一声,很快两个家仆就过来了。“皇孙病了,怎么太医还不来?你们可知道皇孙是皇上的宝贝,如果出了事你们担当得起吗?还不去催!” “是!是!”两个仆人马上跑去太医院催促。 看见靖波脸上焦急的神情,公主一时也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安慰道:“嫂嫂,你别担心,太医很快就来了。”说着便让人端来了凉水,给孩子敷额头降温。 很快,太医就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太医想行礼,公主摆了摆手道:“别费事儿了,快来看看皇孙怎么了!身上滚烫滚烫呢!” 太医仔细的为皇长孙诊脉后,用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施了几针,然后拿出了一颗药丸,碾成粉末用水调开,让五儿喂孩子喝下。“王妃、公主,请放心。皇孙殿下是受了些风寒,所以有些发烧。适才臣已经为皇孙施了银针,还送服了清热解毒的百花丸,只要细心照顾很快就能康复。”说着便留下了一瓶药丸,嘱咐五儿如何剂量和送服之后便告退了。 孩子服了药后便由五儿抱着哄着,很快就不哭了。靖波终于放了心,这才有心思招呼公主。“多谢公主了。”她感谢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公主拉着孩子的小手说道:“孩子怎么会着凉呢?真要好好的问问那些奶娘。”公主和靖波并肩坐了下来,道:“要不要派人通知父皇和母后?” “不用!不用!”靖波忙摆手道:“我看也是小病,不会有什么大碍,不用去打扰两位老人家。”靖波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哀叹一声道:“相信孝骞会坚强的好起来。” 从靖波的眼神里面公主似乎看出了一丝幽怨,是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幽怨。“咦?孝骞病了,怎么不见皇兄呢?他这个做爹的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 “早就让人禀报王爷了......”五儿一边拍着孝骞一边嘟囔道。 “五儿!”靖波示意她不要往下说。她笑着对公主说道:“可能是王爷太忙了没有空,况且孝骞没有什么大碍。” “怎么能这么说?这是他儿子啊!”公主埋怨着大哥说道:“真是不知轻重!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靖波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应承公主的话。她转头突然看见公主腹部渐渐隆起,突然辛酸起来。公主怀着的正是季杰的孩子......“公主,你怀着孩子就不要外出了,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说着便为公主斟上一杯茶。 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说道:“已经四个月了,身子渐渐重了。现在不出来走走,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我怕走不动了。”公主笑道:“大夫也说要多动一动,驸马每天晚饭后都会陪我散散步。”公主说完后便仔细的观察着靖波的表情,只见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不为所动。虽然靖波脸色有些苍白,但更加透着一种让人怜爱气息,难怪季杰他会...... “公主殿下,王爷回来了。”家仆前来通报道:“王爷说让公主殿下去书房呢。” “好啊。”公主对靖波说道:“嫂嫂,那我去了。”说着就由人扶着往书房去。 吴王刚从温柔乡回来,还带着几分醉意。“咦?雪香,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看你呀!”公主坐在皇兄的身边,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头道:“你喝酒啦?真难闻!” “难闻什么?这就是男人的味道,你懂吗?”吴王笑了笑说道:“温柔乡的姑娘们最喜欢本王身上的这种味道了。” “温柔乡?你去妓院啦?”公主心情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皇兄的事不用你管!”吴王拿起一杯茶仰头喝尽,还喃喃自语道:“咦?怎么不是酒?” “你呀!真是没有轻重!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病啦?幸好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你还有心情出去寻欢作乐?”公主生气地说道:“幸好父皇母后不知道,否则一定责怪你!” 吴王“哼哼”几声冷笑道:“我儿子?他才不是我儿子呢!”他醉意甚浓,脚下蹒跚着走到太师椅边一坐,“要不是父皇喜欢,我还巴不得他和娘趁早死了!” “皇兄!你在说什么浑话?黄汤灌多啦?”公主听了认为吴王喝了酒胡乱说话。 “我可没说什么浑话!不信你问问你的驸马去!”吴王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大发雷霆的说道:“你去问问他这孩子到底是姓赵还是姓孙!” “你......你说什么?”公主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死死的抓着吴王的胳膊追问道:“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吴王甩开公主的纠缠,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还不清楚吗?他们两个在婚前的关系就不简单,婚后还有着来往,我看孝骞根本不是我们皇家的根儿,而是他们孙家的野种!”吴王借着醉意情绪激动,也不管妹妹身怀六甲是否承受得住。 公主愣在了当场,她呆呆的看着皇兄,眼中渐渐凝聚起泪水。这是真的吗?应该不会吧?她心中自问道:可是季杰心里的确还有着靖波的影子啊!所谓无风不起浪,皇兄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戴上顶绿帽子?......可是季杰对我很好啊!他为人这么正直,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呢?到底是真还是假?突然,公主感觉到腹部的一丝刺痛...... 季杰处理完边疆奏报上来的告急文书后便捧着公文匆匆送到皇帝那里请示,辽国近日来的进犯让满朝上下都头痛不已。病中的英宗似乎被病痛消磨了斗志,不是很想开战。所以边疆如雪花飘来的告急文书都积压着不发,等着举棋不定的英宗做出最后的决定。 刚到寝宫门口,就看到颍王赵顼和大将军杨文广、孙伯英还有被急召回朝的楚剑熙等几位武将连同曹俨、张继先等几位文官都等候在殿外。太监也将季杰拦在了殿外,说皇上正与程颐大人说话,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于是季杰也只好等候着。 话说大殿内,只有英宗和帝师程颐,皇帝半躺在龙椅上一副体虚的样子。程颐则坐在一旁小声儿的和皇帝说着话。“陛下,恕臣办事不周,现在那个刺客已死,颍王殿下遇刺的事情也就无从下手了。” 英宗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查了,朕心里有数。”英宗抬眼看了程颐一眼,问道:“相信爱卿心里也知道幕后之人是何人吧?”程颐看着皇帝,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帝,皇帝见了苦涩的一笑说道:“朕知道爱卿难以启齿。唉~~没想到为了皇位而骨肉相残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朕的身上。幸好颍王没事,否则朕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 “陛下......”程颐顿了顿,看着皇帝说道:“您这步棋走得太险了。” “哈哈哈哈~~”皇帝突然笑了,可是一口气没接上便咳嗽起来。他咳了几声后便道:“到底还是没有逃过老师的法眼哪!相信满朝上下也只有老师您才知道朕的心意啊!” “陛下当日单独召见颍王殿下,不就是要全朝的人都猜测颍王是皇储人选,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坐不住吗?”程颐分析道:“可是陛下,这一局赢得太险了,幸好太祖太宗保佑,颍王殿下没什么大碍。” “唉~~”英宗摇了摇头道:“如果他这次能忍住不动手,朕还心感安慰,或许还能给他一个好的将来。但是他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为了颍王殿下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替殿下清除继承皇位的障碍。陛下的苦心颍王殿下一定会明白,日后登基称帝也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程颐安慰道。 “可是......”英宗看着程颐说道:“爱卿,他毕竟是你的女婿,你就不怕你女儿......” 程颐豁然一笑,说道:“私人关系怎比得上国之大计?皇储乃是国本,是百姓的福祉。只要颍王殿下能顺利登基,臣相信臣的女儿会体谅臣的一片忠心的。” 英宗欣慰地握着程颐的手说道:“爱卿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一心为了大宋基业着想,朕感激不尽!”皇帝的心事似乎解决了一大半,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如今朕已经为大宋选了一位敏睿仁达的君主,现在也应该为他做点一事情了。”皇帝看着程颐说道:“边疆告急的文书朕都看过了,如今若应战必定劳民伤财,朕不想交托给后人的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国家,所以朕打算议和。” “议和?”程颐主观上是绝对不同意的,但是皇帝的话也不无道理。新君登基时若是赶上战乱,很容易影响军中的士气。而且兵荒马乱,不容易控制兵权,也容易让有心夺权的人掌握了兵权而造反。议和,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安宁,在这段时间里面新皇帝可以树立起自己的威信,等到时机成熟后再聚集实力对抗外敌。非常时期、非常之选,程颐也不得不认为这个办法是最好的法子。但是就这么议和,又似乎显得大宋软弱可欺,会让百姓失望民心涣散。于是程颐提议道:“陛下,若是不战而和微臣恐怕有所不妥......” 英宗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老师所言甚是,那么朕就派人前去应战。能胜固然最好,若是辽人来势凶猛,那就议和。也不至于太失了国体。”主意已定,英宗便让人传召殿外的人进来。看着侍立在两旁的朝臣,英宗缓缓说道:“朕召见你们,是为了辽国来犯之事。” “陛下,辽国已经屡次攻打真定府。真定府守将已经快支持不住了。”杨文广奏道。 “陛下,这些是真定府守将送来的告急文书。”季杰将公文呈上,说道:“望陛下圣裁。” “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出战!”颍王站了出来说道:“请父皇恩准!” 这个时候英宗怎可能让颍王出战呢?他摆了摆手说道:“顼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陛下!臣愿替陛下排忧解难!”杨文广和孙伯英都自告奋勇的说道。 英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的忠心,朕甚为欣慰。”他看了看杨文广说道:“杨将军,你要带领军队镇守西边看着西夏,以防他们和辽人勾结。”然后他将目光定在了孙伯英身上,说道:“伯英,上次你出征真定大胜而归,这次你也要尽力而为,不要让朕失望啊!” “是!陛下!”伯英抱拳说道:“臣一定竭尽所能对抗辽人!” 赵顼见到伯英出战,心里有些担忧。这次辽国来势汹汹,他也感到了一丝危机有些担心伯英。“父皇!望父皇恩准儿臣与孙将军共同出战!” “陛下!臣也愿往!”季杰也说道。 英宗摆了摆手,道:“你们都要留在后防为前线准备。伯英这次出战朕会让楚将军同往。”他看着楚剑熙道:“楚剑熙听命,朕任命你为先锋将军,襄赞孙将军对抗辽敌。”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来。“启禀陛下!公主......公主她......”他看了看季杰说道:“请驸马爷赶快回府吧,公主她小产了。” “啊!”季杰大惊,脸色煞白。皇帝恩准后,他立刻跟着小太监跑了出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一章 季杰肺腑诉真情贤公主体谅冰释嫌,征前祈求平安符希承得天庇佑 季杰匆匆跑回家,一回来就看到家人都神情郁郁的站在院子里面。仆妇丫鬟端着水盆水壶从他的房里走出来,那水盆里面满是血水。季杰当下心就被揪了起来,他赶忙问母亲道:“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公主怎么样了?” 林凤荷哀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季杰的手,说道:“公主小产......孩子......没了。” “啊?孩子没了?”季杰惊呼道:“怎么可能?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孩子就没了呢?”说着便激动起来,“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在骗我?”季杰忙转身进屋看望公主。进门后,只见公主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脸朝里睡着。季杰走到床边握着公主的手说道:“雪香,你还好吗?”可是公主却将手缩了回来不肯回头。伤心的抽泣声让季杰听得心疼,虽然他心里对孩子的事情也觉得万分可惜和心痛,但他还是尽量显得豁达一些。“雪香,孩子没有了不要紧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 公主这才回过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季杰许久许久,最后带着一缕忧伤,从喉咙中勉强的说出一句话来:“我很累,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季杰抚过公主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点了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或许公主是因为孩子没有了所以情绪才会如此低落一时间不想见人。季杰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这会儿暂时不去打扰公主。 家里的男人因为要避嫌,所以不能到季杰的院子里来看望,他们都等在偏厅里面。知道孩子没有的时候,大伙儿都摇头叹息起来。林凤荷还不敢告诉家人产婆说的话,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季杰心情沉重地坐在一旁,两个哥哥不知道该如何来宽慰他,只能静静守在弟弟身边。“公主怎么会无缘无故小产呢?”季杰突然询问起了细节,他抬头看着母亲。 “晌午的时候公主说要去吴王府看她皇兄,回来后脸色就不好看,没多久就见了红。”林凤荷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季杰。 季杰马上将跟随公主外出的丫鬟叫了来。“今天公主去吴王府的时候可有事发生?” “公主去王府的时候没见着王爷,于是就和王妃聊了许久。”丫鬟回答道:“小皇孙生了病,公主还帮着王妃照料呢。后来王爷回来后,公主和王爷在书房里聊了一会儿,出来后心情就不太好了。回来之后就......” “公主和王妃聊了许久?”季杰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皇帝皇后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万般惋惜之时还派了太医来给公主诊脉,然后又留下了很多的补品。晚上,林凤荷炖了一盅补品,说是大补元气的汤药,最适合公主小产后饮用。季杰端着补品走进静悄悄的屋里,公主仍然虚弱的躺在床上,眼角未干的泪痕清晰可见。季杰让丫鬟退下后,亲自端了汤药走到床边,柔声道:“雪香,来,把汤药喝了。”说着便要扶起公主,可是公主却好像有意抗拒一般。季杰便哄道:“娘说了,这汤药大补元气的。你听话,喝了它,养好了身体我们才能再有孩子呀。” 公主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季杰,那眼神似乎透着陌生。“季杰,你老实回答我一句......”公主说道这里,竟然哭了起来。 季杰一看就慌了神,忙放下汤药替公主拭去泪水道:“别哭,别哭!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公主流着眼泪,哽咽着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孝骞......他是不是你的......你的儿子?”公主艰难的从口中说出了这个令她不敢面对的问题。 “你......”季杰愣住了,公主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到底听说了些什么?难道就是这个问题才让公主情绪激动而导致小产的吗?“你怎么会这么问?孝骞是皇上的皇长孙,怎么会是我的孩子?这话可不能胡乱说呀!会坏了王妃的名节和声誉的。” “王妃的声誉名节?难道你就能肯定她睡在我皇兄的身边,心里面却还在惦记着你吗?”显然公主已经知道了季杰和靖波过去的种种。 季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成亲这么久以来,公主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过去。他也没有告诉公主他昔日的情感路程,因为季杰会觉得越是想起就记得越清楚,所以他很少在人前提起过去。公主的问题让季杰不知所措起来。“雪香,我以前和靖波......的确很好,但是自从与你成亲后,我就没有与她来往了。”季杰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公主的情绪更加激动。 “没有再来往吗?”公主质疑道:“你能肯定?” “我......”季杰毕竟忠厚老实,不想欺瞒妻子,“我们只是偶尔见过几面而已,其他的真的没有了,雪香,你相信我。” 公主含泪问道:“那为什么皇兄会说孝骞是你与嫂嫂所生的孩子?” “万万没有此事!”季杰发誓道:“我与王妃自从婚后都循规蹈矩、安于礼法,没有做过任何越轨之事,如有欺瞒,我孙季杰必遭天谴!” 虽然和季杰才成亲一年多,但是季杰的为人公主却是很清楚。既然他这么赌咒发誓,那铁定没有皇兄所说的那回事儿。可是公主却能肯定,季杰虽然与靖波分开了,但是心里却依然痴恋着她。如今,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公主也不怕再多问一句。“季杰,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对嫂嫂有着一份感情?” “这......”季杰低下了头,他不敢正视妻子。没错,他的确一直放不下靖波。 看到丈夫如此的表情,显然答案已经摆在了公主的面前。她虽然心痛,但是却感激季杰对她的坦白。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鸳鸯枕上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雪香,你不要这样。你刚小产,情绪不能这么激动。”季杰见状担心起来,“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和你成亲后心里还恋着别人,更不应该恋着的那个人还是你的嫂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我的错负责!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想着她,再也不见她了,好不好?” 公主抹去泪水,说道:“季杰,我知道,这不怪你。是我硬要闯进你的生活,原本你就是代替你三哥与我成亲的。若说道错,错的人应该是我。” 季杰握着公主的手,恳切的说道:“雪香,千万不要这么说。虽然我们的结合有着种种被动,但是与你相处后,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好妻子。我也无时无刻的告诉自己,你就是那个会同我走完一生的人。将来我只会拉着你的手,不会再有旁人了。” 公主痴痴的看着季杰,问道:“那嫂嫂呢?你不是很爱的她的吗?” “唉~~”季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与靖波虽然有过令人怀念的过去,但是命运注定我们无缘走在一起。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除了接受之外我别无选择。”季杰真情的握着公主的手,说道:“如今我们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身上的责任不容许我们再像年轻时率性而为。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做一个爱你疼你的丈夫。”说着就将公主搂在怀里。 季杰的告白让公主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靠在丈夫宽厚的胸怀中,那份安全让公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终于伸出了手,抱着季杰说道:“季杰,我相信你......” 陪着公主安睡后,季杰悄悄地回到书房。回想起公主刚才的话,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靖波会一直受到吴王的暴虐。原来吴王怀疑靖波不忠,甚至怀疑孝骞是靖波与他的私生子。想到靖波手臂上那一条条的伤痕,再想到公主为此而付出的惨重代价,本来就对吴王没什么好感的季杰更加对之痛恨万分! 话说朝廷颁下了旨意,要孙伯英和楚剑熙尽快开赴真定府对抗辽国。孙廷敬重病缠身自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孙叔豪虽然现在无一官半职在身,但也希望能与兄长一起并肩作战。但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妻子眠玉,所以就向父母请辞,说要先回去和眠玉说一声,然后直接赶往真定府与大军汇合。得到父母的同意后,叔豪便快马加鞭往扬州赶。 朝廷催促着出兵,伯英和剑熙匆匆准备之后定在两日之后开拔。这天晚上,伯英和剑熙坐在一起讨论着前线的战局,卓瑄捧着两双靴子走了进来。 伯英一见到卓瑄便马上走过来扶着她说道:“你挺着肚子就不要走来走去了。” 卓瑄笑了笑说道:“不要紧。幸好赶得及在你们出征之前做好靴子。来,试试看。”说着便一人一双给了丈夫和哥哥。 “你怀着孩子,就不要这么操劳了。”伯英一边试穿靴子一边说道。 卓瑄看着他穿好靴子后,问道:“怎么样?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我马上就去改。” “合适,合适。”伯英扶着她坐下来,“你这么操劳怎么行?听我的话,乖乖的回去休息。” “伯英,卓瑄也是担心你,你就陪她多说说话吧。出征之后就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能见面了。”楚剑熙脱下靴子对妹妹说道:“很合适。” 伯英笑着对卓瑄说道:“你担心什么?我很快就能回来,我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呢。你如果还日夜担心我而不当心身体的话,我就算身在前线也会无心恋战的。” “我答应你会小心身体,你在战场上可不要三心二意啊!”卓瑄握着伯英的手嘱咐道。 “放心。不会有事的。”伯英搂着妻子说道。 剑熙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道:“我看我还是不打扰你们缠绵了。我也去找想容说说话去。” 剑熙走后,伯英便扶着卓瑄回了房。少怡由奶娘抱着,看到父母进来后,便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说道:“爹爹,抱。” 伯英见状便喜上眉梢,忙将女儿抱了过来,在她幼嫩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说道:“少怡,爹爹就要出征了,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听娘的话,不许闹别扭啊!” “你忙了一天,还是让我来抱吧。”卓瑄伸手要把女儿抱过来。 可伯英却不让,“不,我不累。我一看到少怡什么劳累都忘记了。”他坐在椅子上,把女儿放在腿上,拿着不浪鼓逗着女儿玩儿。看到他们父女如此亲密,卓瑄欣慰的笑了。这次伯英出征,不只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到有什么不安。她从怀里拿出了平安符,说道:“这是我今天和想容一起去观音庙求的平安符,你记得要随身带着。” 伯英接过平安符,笑道:“嗯!我每次出征都带着娘子给我的平安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一定会平安回来。”说着便将平安符放进怀里。看到伯英将平安符放好了,卓瑄才放了心。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希望伯英能早些回来看着孩子出生。 剑熙来到想容的屋外刚想敲门,但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会不会想容已经休息了?他转过身想明天再来,但却迟迟不愿离去。正当他徘徊之时,门突然开了,想容就站在面前。 “咦?你怎么站在门口啊?”想容一抬头就看到剑熙站在门口。 剑熙笑了笑道:“我......我想找你说说话,可又想你会不会已经睡下了。” 想容嫣然一笑道:“我也正好想去找你,进来吧。”想容将剑熙让进了屋里,她转身从梳妆盒里拿出了一道平安符,“我替你求了道平安符,带着吧。” 自从上次想容给剑熙求了道平安符之后,每次出征她都会去观音庙为他祈福,更别说现在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了。剑熙接过平安符,笑道:“每次拿到你为我求的符,我都好高兴好欣慰。真希望能多出征几次,这样你就能多为我祈福了。” “你胡说什么呢?哪儿有人巴望着打仗啊?”想容笑骂道:“快好生收着。再乱说话,小心回来后我不理你。” “不敢了,不敢了!”剑熙忙拉着想容的手说道:“你不理我,我可没了主意了。”剑熙从背后搂着想容说道;“想容,我看到伯英和卓瑄一家三口好幸福,我真的好生羡慕。真希望有一天我们也能像他们那样儿开心快乐。” 想容转身看着剑熙,笑着问道:“你想说什么?” “呃......”剑熙抿了抿嘴说道:“想容,我不知道现在我在你心里到底处于一个什么地位。但我还是要对你说,我楚剑熙发誓会守护你一生一世,矢志不渝。” 想容莞尔一笑,看着剑熙许久,或许是时候做出决定了。终于,她含笑说道:“那你这次要早些回来实现你对我的誓言哦。” “真的啊?那你是答应我啦?”剑熙高声笑道:“太好啦!太好啦!我一定早日回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二章 辽军当前叔豪瞒妻赴战场,战报传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叔豪回到了扬州小镇,小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他一进村子村民们就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三老板,探亲回来啦?”叔豪离开这段日子里眠玉对人说他会老家探亲去了。 一回到这里,叔豪就觉得心情平静,这里没有令人窒息的朝政、没有让人担忧的战争,有的只是平民百姓的平凡和宁和。他拴好了马匹,推开酒馆后门的院门。 “掌柜的,你回来啦?”小伙计正在后院打酒,见到叔豪回来忙跑去前堂告诉眠玉。 叔豪放下包袱后,眠玉就已经抱着少羲过来。“你回来啦?”眠玉伸手拍去叔豪身上的尘土,说道:“渴了吧?喝口水。”说着便递上一碗清水。 叔豪仰头将水喝尽后,就伸出臂膀搂住妻儿,道:“我在京城可想你们了。”他抱过儿子,笑道:“羲儿,你想爹爹不?”他亲吻了一下儿子的脸蛋儿,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上面镌刻着一个“羲”字。“你看!这是你爷爷送给你的。来,爹给你戴上。”说着便将玉佩戴在少羲胸前。小少羲完全不明白这块玉牌的意义,还拿在手里放在嘴里咬呢。 眠玉和叔豪回了屋,“公公的病怎么样了?好些了吗?”眠玉将少羲含在嘴里的玉拿了出来,这是一块翠绿的翡翠,上面的“羲”字是新刻上去的。 “爹的病需要静养,不过我一说我们已经有了儿子之后,爹马上就精神起来。”叔豪走过来看着那块玉说道:“原来咱儿子是我们孙家的长孙呢!爹特地让人新做了这块玉送给少羲的。”叔豪坐在眠玉身边,搂着妻子说道:“爹还说,让我接你回去呢。他已经原谅我们了。” “你累了,我让巧儿给你弄点吃的来。”眠玉似乎不想回答叔豪话语中隐含着的问题。 “眠玉。”叔豪拉住了她的手,说道:“爹娘都已经接受了我们的婚事,也让我接你回京。你不必担心太多了,跟我回去吧。” 眠玉转身看着叔豪,认真地说道:“叔豪,我不想回去。我觉得我们在这里的生活很好,我喜欢这种宁静安逸的生活,这你是知道的呀!” “是!我知道。可是......”叔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知道眠玉喜欢这里的生活,他很想陪伴着妻子孩子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可是另一方面,京城那里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一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特别是这次回家之后,他发现父母都苍老了许多,那份愧疚的孝心又迫使他想留守在父母身边克尽孝道。“可是我爹和我娘都老了,我想在他们身边尽为人子的孝道。而且少羲是孙家的长孙,爹娘都很想见见孙子。过去你担心爹娘不能接受你,但时下现在他们都已经放开胸怀包容了我们,你又为何执意不愿回家呢?”叔豪也有些激动起来。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眠玉也激动的说道:“你也知道你们孙家兄弟背负的道义使命,回到京师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和我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回到京师你还能带着少羲田间散步吗?到时候你只会投身到无穷无尽的朝廷军政之中,为了你的忠孝仁义忙碌于国家社稷的事务中......” “眠玉,我如今已经无一官半职,回京只是为了孝敬父母而已。”叔豪解释道。 眠玉摇着头,说道:“到时候你真的会不理会吗?”叔豪被问得没了话语,眠玉叹道:“叔豪,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是能放得下忠孝的人,就算你和我在这里的一年多里,你也无时无刻的关心着国家大事。我不回去就是希望你能远离朝廷,在这个宁静的乡村和我一起度过一生。你知不知道,以前一听到你要出征,我都心惊胆战,唯恐那一天与你的话别就是永别。”眠玉看着叔豪说道:“没错,我的确是自私,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在战场上与死亡拼搏,我只希望能和我的丈夫一起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叔豪,就算我求你,不要让我回去。你要孝敬父母,尽管可以回去尽孝。但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会回来。” 眠玉的话让叔豪左右为难,妻子希望自己远离朝廷,这是做妻子对自己的关怀。可是他作为孙家的子嗣,能放下少年时就灌输在血液中的忠孝仁义吗?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告诉眠玉自己要去北方和兄长一起并肩作战的吗?现在眠玉这么激动,这话可万万不能提起。毕竟眠玉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没有权力去责怪她。叔豪叹了口气,抱着激动的眠玉说道:“好,好。我答应你,不要求你回去。你不要生气了。” 眠玉还叔豪的怀中,刚才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平息。她伸手抱着叔豪突然哽咽起来,“叔豪,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你离开我,我和孩子并不需要一个英雄做丈夫、做父亲。” “行!行!我知道,我不做英雄,好吗?我就做一个普通的夫。”叔豪抱着妻子安慰道。 “真的吗?你是答应我了?不回去?”眠玉泪眼汪汪的看着叔豪。 叔豪微笑着点头,说道:“嗯,不回去了。我就陪着你和孩子在这里过一辈子。”他抱紧妻子,温柔的安抚着眠玉。当感觉到眠玉的情绪稍加平复的时候,叔豪说道:“不过......我还要回京去。我还是很担心爹的病,本来这次回来是想接你和儿子回去,但既然你不回去,那我想多陪他老人家一阵子,同时也要回去向爹娘解释一下。” “嗯,好。”眠玉点头道:“你代我向公公婆婆磕头请安,请他们原谅我的自私。”她抬头望着叔豪,愧疚的说道:“等羲儿大一些后,你就带他回去拜见祖父祖母。” 叔豪微笑道:“好,我会对爹娘说的。”他在眠玉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道:“那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等爹的病好些了,我就回来。” 那一夜,叔豪辗转难眠。眠玉可能得到了丈夫的承诺,睡得特别安宁。看着臂弯里的妻子,叔豪心道:对不起,眠玉。我知道这次骗了你,但我是孙家的子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拼搏沙场而无动于衷。我一定会保住性命,平安回来和你还有孩子一起过你喜欢的生活。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刚亮。眠玉还没有醒来,叔豪就起程了。临行前,他亲吻了睡梦中的妻子还有孩子,然后就骑上骏马踏着朝霞朝北方驰骋而去。 大军已经到了真定府五天了,辽军只是有一两次的小规模进攻。伯英和剑熙正在研究地形图,军士来报说孙三公子到了军营,伯英和剑熙忙出营相迎。 “三弟!你果然来了!太好了!”伯英拉着叔豪的手说道:“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怎么样?和弟妹说过了吗?” 叔豪笑了笑说道:“已经说过了。” 剑熙对着众将士说道:“众将士!孙三公子你们都应该知道吧?你们之中有老兵也有新兵,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这回有孙家的两位公子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一定能战胜敌军!” 众将士士气大振,挥舞着兵器欢迎叔豪的加入。这个盛大的场面让叔豪热血沸腾,似乎又回到了往昔纵横疆场的时候一般。回到营帐,伯英命人送来了一身铠甲。 “这是你的铠甲,我特意让人带了来。”伯英拿起铠甲替叔豪穿上,然后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嗯!你的英姿丝毫不减当年啊!” 穿着久违了的铠甲,叔豪的心情复杂难言。一旦穿上了这身铠甲,他就是承担起忠孝的孙家子孙,要不畏生死奋勇杀敌。但从另一方面讲,他就要失言于爱妻。拿起自己用过的宝剑,明晃晃的剑身映出他的英容,那个从前的孙叔豪又回来了。 晚上,用过饭后,伯英、叔豪和剑熙坐在一起研究军情。“敌军的情况怎么样?”叔豪问道:“听说这次辽国来势汹汹,不可小觑。” “这次辽国由皇太子耶律濬和太师耶律乙辛率领,士气振奋。”伯英说道:“他们沉寂了几年,看来这次不夺下几个城池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叔豪皱了皱眉头道:“连皇太子耶律濬也出动了?看得出他们的决心。”叔豪看了看地试图,道:“耶律乙辛擅长偷袭,不像耶律宗元那般光明正大。我们要加倍小心,晚上要多加派人手才是。”他指着辽军驻扎的地方说道:“他们驻扎的地方离我们很近,看来不像要后退的样子。敌军的气势远比我们来得强大,这一仗不容有失。” 第二天,敌军就出动了三千人马攻打真定,此战由叔豪带兵迎战,第一场就将对方主将斩于马下。宋军气势大振,军士的斗志高昂。 辽军败退后回到军营便向主将耶律乙辛和皇太子耶律濬报告了这件事。“孙叔豪?这是什么人?如此厉害吗?”太子耶律濬并不清楚宋军的情况,于是问太师耶律乙辛。 耶律乙辛回答道:“回太子殿下,那孙叔豪是孙廷敬的第三子,素以武艺超群著称。但是听说一年多前竟然违抗圣旨逃婚,之后就没了音讯。真不知道这次怎么又会出现在战场。” “看起来他的确是个人物啊!”太子耶律濬叹道:“宋国果然人才济济,当年有杨家七子,如今又有孙门三子。若是他们能为我国所用,那该有多好!”耶律濬是辽道宗耶律洪基的独生子,但他的为人并不像他的父亲那般霸道,反而透着汉人的敦厚。 耶律乙辛看出了太子的心思,于是说道:“太子殿下,若想招降孙家,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他们一定要铲除,这样大辽才能长驱直入,得到更多的城池。” 辽军在得知孙叔豪回来后,便调整了作战方案,与宋军僵持着,半个月下来双方互有胜败,不分高下。 英宗得知前方的消息后,为孙叔豪的举动大为赞赏。他马上下令恢复叔豪先前的一切职务,还任命他为先锋将军。 赵顼和季杰为了前线筹措军饷、准备冬衣,忙得不可开交。英宗已经不再让吴王插手朝廷的事务,他要渐渐架空吴王,为册封颍王为太子做好准备。曹立勋也看出了英宗的想法,他也开始渐渐疏远吴王。但他知道自己与孙家的人结怨很深,想要接近颍王根本不可能。于是他就开始巴结起皇太后来,他是太后的侄孙,老太后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主动要求皇帝让曹立勋参与重要朝政。碍于母后的关系,英宗不得不让曹立勋参与到对辽的战役中。冬季渐临,朝廷要送冬衣去前线,这个任务便落到了曹立勋身上。 宋辽作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扬州的小镇里也没有错过这个消息。这一日,周衙役又带来了消息,“前线告捷了!孙三公子真是厉害!” “孙三公子?他回来了吗?”酒客们问道。 正在柜上打酒的眠玉一听到“孙三公子”,手中的酒壶立刻滑落在地。难道叔豪他...... 周衙役自顾自地说道:“孙三公子可神啦!话说半月前,正当宋辽大军战得难分胜负之时,孙三公子挎着骏马杀入敌阵。一把寒剑在手,披荆斩棘、杀敌无数!令辽军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周衙役说的唾沫横飞,听客们也听得入神,还不时地拍手叫好。可是眠玉却听得心惊肉跳,双手紧握着衣服的一角,背后直冒冷汗。 “老板娘,快给我加酒呀!”周衙役对着眠玉说道:“我说的口都干了。” “是啊!快给周衙役送壶酒来,算我的帐上!”一个酒客豪气的说道。巧儿知道眠玉已经慌了神,便替她送上了酒,只听周衙役继续说道:“当今皇上知道之后龙颜大悦,不但不追究孙三公子过去的罪责,还官复原职加封为先锋将军。如果这次我军大获全胜的话,孙三公子功不可没啊!”周衙役终于说完了,他拿起了酒壶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三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受伤没有?”眠玉突然问道。 众人都好奇的转头看着眠玉,一向很少说话的老板娘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情?一个酒客笑呵呵的说道:“啊呀,周衙役说的好,就连老板娘都听得入神了呢。” 周衙役笑了笑说道:“孙三公子现在还在真定府与辽军对峙着呢。说道受伤......打仗哪儿有不受伤的呢?不过孙三公子武艺超群,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小姐,我扶您回房去休息吧。”巧儿不想再让眠玉听下去,于是扶着她回了屋子。 一回到屋里,眠玉便失声哭泣起来。“他为什么要骗我?他明明答应过我不再理会这些事情,为何要食言?”眠玉抱着少羲,喃喃自语道:“他始终放不下孙叔豪这个身份,始终放不下......”幼小的少羲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悲伤,也哭了起来。 看到小姐伤心的样子,巧儿只好安慰道:“小姐,姑爷武功这么好,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三章 深夜偷袭辽军粮草烧毁近半,兵临城下宋军主将沉着应战 孙伯英站在城楼上远眺辽军的大营,只见辽兵军容整肃、守卫严密,可见几次交手之后辽军的军心并未动摇。 “大哥,看来耶律乙辛打算和我们打持久战了。”孙叔豪说道。 楚剑熙摇了摇头道:“冬日渐近,辽国人习惯于北方生活,恐怕我们的军士不能适应。我们不能同他们拖了。” “嗯,是啊。还是要速战速决的好。”叔豪赞同的说道:“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伯英浓眉紧蹙,微微的摇了摇头。“对了,朝廷说要送冬衣来,什么时候到?” “就快到了,已经到了邢州境内。”楚剑熙回答道:“这次押送军资的是曹立勋。” “怎么是他?”叔豪皱着眉说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莫管这些私人恩怨,现下最重要的是对抗辽人。”伯英知道叔豪和曹立勋结过梁子,担心一些私人恩怨会影响到叔豪的心情。“我们最好在冬日降临之前结束这场战争。”伯英对叔豪和剑熙说道:“走,我们进帐好好商议一下。” 过了几日,押送冬衣的队伍到了。伯英亲自去迎接,于是和曹立勋打了照面。 “孙将军,辛苦辛苦!”曹立勋满面笑容、作着揖向孙伯英走来。 孙伯英也作揖道:“曹公子辛苦才是,千里迢迢送来冬衣给将士们。” “啊呀,曹某能为国效力是皇上给在下的机会,何况只是押送军资这些小事,何来辛苦?”曹立勋看到了伯英身边的叔豪,便忙笑道:“三公子真是英勇不凡哪!皇上对您赞不绝口,满朝文武都在颂扬三公子的忠义呢。” 叔豪看不惯他这副嘴脸,但是大哥嘱咐过不要为了私人恩怨而影响心境,于是拱手说道:“曹公子过奖,孙某愧不敢当。” 大家寒暄了一阵后,伯英备下了酒菜来招待曹立勋。“孙将军,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不知道曹某能否尽些绵力呢?”曹立勋一心想立功,所以自动请缨。 “如今辽军与我军对峙,曹公子及时送来冬衣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孙伯英笑道。言下之意便是不让曹立勋插手军务。 曹立勋也不笨,自然听得懂。他笑了笑说道:“我军已经与辽军周旋许久,皇上有些急切了。不知孙将军打算何时发动总攻?” “曹公子,这些乃是军事机密,您似乎不方便知道这么多。”叔豪铁青着脸说道。 曹立勋碰了一鼻子灰,但还是笑着说道:“啊呀,小弟不知道军中的规矩,如有冒犯还请将军赎罪。不如我自罚一杯吧。”说着便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当晚,孙伯英和孙叔豪、楚剑熙一同在营帐内研究战略。叔豪一脸不高兴的说道:“看到他那副嘴脸我就讨厌!” “你呀,暴脾气又犯啦?”楚剑熙笑了笑说道:“你管他呢,等送军资的队伍休息几日后他就回去了。你又何必与他生气?”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来看看辽军的情况吧。”伯英将二人叫到跟前,轻声说道:“今天探子来报,说耶律洪基已经催促耶律乙辛尽快进攻。” “哟,看来不但我们着急,那辽国皇帝也坐不住啦?”叔豪说道:“我还巴不得他们赶快发动进攻,我们也好速战速决!” 楚剑熙说道:“今天我也看到辽军开始有些调防,恐怕是迫于压力,坐不住了。” 伯英点头说道:“所以我想今晚派人偷袭辽军的粮草,让他们不得不提早进攻。” “好啊!我去!”叔豪一拍桌子说道。 “不!你这脾气到时候一定杀红了眼,不知道收手。还是让剑熙去吧。”伯英对剑熙说道:“记住,不可与辽军周旋,得手后迅速回来。” 楚剑熙点头道:“好!我知道!”然后就出去点兵五百,还在马蹄上包裹了棉布来减轻马蹄声。到了子丑(1点~3点)相交之时,伯英便下令出发。 伯英站在城楼,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看到辽营那里燃起了火光,开始躁动起来。“太好了,得手了。”伯英面露喜色,他转头对叔豪说道:“你快带五百骑兵出城接应,确保剑熙全身而退。”叔豪领命后迅速点兵去了。 到了寅时初刻,借着月光伯英看到一骑人马向这里快马赶来,是楚剑熙偷袭回来了。伯英忙下令开城门,由叔豪的人马护送,楚剑熙一行人安全回营。伯英看和火光冲天的辽营,他注意到有一小队辽兵追着剑熙的人马追出几里地,但是很快就撤退了。伯英下了城楼去迎楚剑熙,只见城楼下骑兵们鱼贯而入,带头的楚剑熙脸上被烟熏得黝黑,盔甲上沾染着一些血污。叔豪正在与之说话,见到伯英来了二人便下了马。 “怎么样?情况如何?”伯英问道。 剑熙笑道:“大约烧了一半的粮草,后来辽军誓死护粮,我才命大家撤退。” “好!没了一半粮草就已经够他们受的了。”他上下看了看剑熙道:“看样子他们还挺顽强的。瞧你这一身的血污,先去洗一洗吧。然后来营帐找我。” 楚剑熙骑马回自己的营帐去了。这时候曹立勋披着棉衣,揉着眼睛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半夜三更这么闹腾?” 叔豪一见到曹立勋连话都没搭理就走开了,伯英便应承道:“没事,没事。只是一些调防工作,吵到曹公子休息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没事了,这里乱得很,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曹立勋看着左右来来往往神情严肃地将士,说是普通调防一听就是敷衍自己。但是一想,这些事情都与己无关,又何必问这么多。于是回了自己的营帐。 伯英和叔豪坐在营帐中等着剑熙,这个时候伯英对叔豪说道:“你呀,就算心里不喜欢,表面上也不要如此敌对嘛!” “嗯?我哪儿有!”叔豪矢口否认,说道:“若换做以前,我早就揍他了。”想起当年自己与眠玉被曹立勋和吴王逼迫的惨况,叔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伯英笑道:“还说没有?任谁都看得出来啦。”伯英拍了拍叔豪的肩膀说道:“难道你忘记了军中的大忌吗?主将不和会影响军心,虽然曹立勋不是什么要紧的将领,但你还是要顾及大局,不要任性了。” 叔豪知道大哥说的都是正理儿,于是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尽量与他少接触便是。” “咦?你们已经开始了吗?”楚剑熙挑开帘子问道。 “没有,正等着你呢。”伯英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三人坐下后,伯英便正色说道:“这次我们烧了敌军的粮草,他们一定会提早发起进攻。仓促之下发动的进攻是兵家大忌,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 “大哥,辽军这次气势浩大,我担心就算是仓促进攻,我们可能都会难以招架。”叔豪有些担心的说道:“况且天气渐寒,我们的士兵如果穿着冬衣作战会影响动作的敏捷,若是不穿也会因为寒冷使动作迟缓。” “对!我看辽军一定会选择清晨或是傍晚进攻,那个时候天气最冷。”楚剑熙说道。 伯英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一定要拖延。一定要在中午应战,这个时候就算士兵们不穿冬衣也能行动敏捷。”伯英在地形图上摆出了几个阵法,三人共同商议后,采取了一个最有效的阵法。辽国人擅长骑射,所以不能与之长距离作战,要缩短作战距离展开搏斗。伯英部署好了之后,就分别交给叔豪和剑熙五千人马,形成左右围攻之势。而自己则带领八千人马从中路与辽军的主力对战。 刚刚灭了火的辽营里,太子耶律濬焦急地坐在营帐里等待粮官报上来的损失数目。太师耶律乙辛坐在一旁,气呼呼的说道:“哼!原以为孙家的人光明正大,没想到也会使用偷袭这一招!真是阴险狡诈!” 耶律濬斜眼看了一眼耶律乙辛道:“太师,正所谓兵不厌诈,是我们自己疏于防范。” 太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显是责怪太师的疏忽,只是给耶律乙辛留了面子。耶律乙辛不但受到了损失,还受到太子的责怪,心里自然堵得慌。他拱手说道:“太子殿下,是臣的疏忽,请太子殿下赎罪。” 耶律濬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夺取真定府,父汗催得急。我也想在父汗生辰之前拿下真定府,给父汗作寿礼。” “殿下,现在粮草少了一半,看来要提早发动进攻了。”耶律乙辛说道。 “那就尽早进攻吧!”耶律濬催促道:“传令下去,明天犒赏三军,后天就发动总攻!” “殿下,我军现在粮草短缺,势必会造成军心涣散。尽早出兵固然要紧,但是如何稳定军心实在是个问题。”耶律乙辛道出了关键的问题。 耶律濬想了想说道:“听说西夏兵攻打大顺城的时候,国王李谅祚亲自带兵。虽然失败了,但是那一仗却让宋军损失惨重。不如这次由本太子亲自率军,太师做我的军师。这样不就能振奋士气了吗?” “这......”耶律乙辛想了想后,说道:“也好,就这么办。”耶律乙辛奉上一柄宝剑,道:“殿下,请您佩戴这柄宝剑出战。” 耶律濬接过剑,拔出剑身。“这不过是一柄普通的剑,为什么要我佩戴它呢?” 耶律乙辛道:“殿下乃是万金之躯,这柄剑的剑身上已经喂了剧毒,见血封喉。若到时候太子殿下受到威胁,这柄剑能保太子殿下周全。” “这......似乎......”耶律濬皱了皱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殿下,您是大汗的独子!为了大辽身犯险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耶律乙辛说道。 耶律濬将还剑入鞘,道:“好!我就佩戴此剑出战!” 宋军知道辽军近日就会发动进攻,每天都严阵以待。果然,第三日的清晨,就看到浩浩荡荡的辽军向城下逼近。哨兵忙通知了几位主将。 伯英登上城楼俯瞰辽军,只见队伍中央有一黄盖马车,车中坐着的正是辽国太子耶律濬,他的身边坐着个长须者,便是耶律乙辛。 “将军,将士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应战吧。”一个副将请命道。 伯英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刚刚从东方升起的太阳,说道:“不,再等一等。你们先下去,安排将士们吃饭。记得让伙房做点热粥热汤。” “是!将军!”副将得命后马上去了。 叔豪和剑熙整装待发,他们两个站在伯英身边,看着城下摆开阵势的辽军。“大哥,看样子他们就快要攻城了。” 伯英点头道:“吩咐下去,给我死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开城门应战!” “孙将军,孙将军!辽兵是不是要攻城了?”曹立勋急匆匆地跑上城楼来询问战况。 “曹公子,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下去!”伯英大声命令道:“来人!护送曹公子回去!”两个军士过来架着曹立勋就往城楼下走。 这时,就看到辽军令旗一挥,大军朝着城门方向攻打而来。他们拿着粗壮的原木,准备撞开城门;有的拿着长梯要架梯爬上城楼。对辽兵的大举进攻,宋军严防死守,就是不开城门应战。城楼上的射手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断地朝爬上城楼来的辽兵放箭。辽兵有皇太子坐镇士气凶猛,宋军勉强能抵抗得住他们的进攻。辽兵擅长的骑射也令守在城楼上的宋军损失重大。副将们不断地向伯英请战,可是伯英却迟迟不愿应战。 到了巳时末刻(巳时:9时~11时),太阳已经移向当空,伯英这才站了起来点兵。这个时候宋军各个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战斗,伯英、叔豪、剑熙,各自带领了自己的兵马分别从正门和两侧城门出兵,形成围攻之势。午时一到,伯英下令开城应战!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四章 纵然英勇终不敌致命阴毒,伤亡惨重宋辽皆失重要人物 城门一开,宋军势如洪水般的倾巢而出,与正在攻城的辽军展开了搏斗。辽军看到宋军应战,马上调整了队形备战。宋军很快就将正在攻城的辽军控制住,然后便摆开了队形向辽军挺进。伯英拍马上前,拿着他惯用的长枪杀入敌军阵营。 敌军主将手耶律大奴(耶律乙辛之弟)持刀斧向伯英迎来。耶律大奴举起刀斧朝伯英抡去,伯英低头躲过长枪直刺耶律大奴心口。耶律大奴侧身躲过伯英的长枪,一个不稳便坠下马来。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挥舞刀斧朝伯英劈去,伯英纵身跳下马来躲过了那一斧。伯英的杨家枪法令耶律大奴难以抵挡,耶律大奴怒气大发举起刀斧便朝伯英的胸口砍去。伯英后仰身子躲过,但是胸前的铠甲被锋利的斧刃划破,一件轻飘飘的东西随着衣服的裂口掉了下来,那便是卓瑄为他所求的平安符,正在激战的伯英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趁此机会一招横扫千军将耶律大奴撂倒,然后迅速举枪直刺他的心门,只听得“噗”的一声,鲜血溅满了伯英的铠甲,耶律大奴毙命在伯英的长枪之下。 正当伯英与耶律大奴打斗之时,辽军另一武将涅鲁古也与从左边攻来的叔豪碰面了。那涅鲁古身形彪悍手持一把狼牙棒,见到叔豪便大声喝道:“你就是孙叔豪?” “没错,正是小爷!”叔豪拔剑应道。 “还以为是怎样的威猛雄武,原来竟是如此孱弱的黄毛小子!”涅鲁古嘲笑道。 “哼!少废话!刀剑下见真功夫!”叔豪挥剑便向涅鲁古刺去。 涅鲁古挥起狼牙棒挡住叔豪的寒剑,一个提力便将叔豪震下马来。那狼牙棒看上去足有五十斤重,再加上涅鲁古的蛮力,每一次挥舞的力道足有百斤以上。叔豪被震得虎口生疼,硬咬牙忍住紧握住手中的宝剑。 涅鲁古坐在马上大笑道:“哈哈,还以为孙叔豪如何厉害,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叔豪心道:对付这样的蛮汉不能硬碰硬,唯有以柔克刚。这时涅鲁古拍马抡棒朝叔豪劈来,叔豪一个闪身躲过后在涅鲁古劈下狼牙棒的时候,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臂顺势往前一拽,涅鲁古重心不稳也落下马来。 “妈妈的!好你个小子!”涅鲁古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用力挥舞狼牙棒朝叔豪劈来。 叔豪不用硬力而改用柔力,用以力打力的方法几次将涅鲁古撂倒在地,涅鲁古又急又气已经不讲究什么章法来对付叔豪。叔豪越战越顺,十几个回合后便一剑将涅鲁古刺死, 右路的楚剑熙也顺利斩杀一员辽将,带着人马向中心汇拢。此时中路的伯英已经杀入敌军中心,又遇到辽将萧塔剌。萧塔剌手持大刀挡在伯英面前...... 当叔豪带着左路军队赶到的时候,伯英正与萧塔剌激战正酣。“大哥,我来帮你!”叔豪见状忙提剑来相助。伯英便趁此机会朝辽军更为中心的地带攻去。 中心的辽军保护着太子和太师,见到宋军势如破竹便开始慌乱起来。太子耶律濬见状大喝道:“不要慌张!随我前去迎战!”说着就要带兵上前。 “太子殿下......”耶律乙辛拉住了太子的手道:“殿下不可身犯险境啊!” “临阵退缩怎能统帅三军?”耶律濬不听耶律乙辛的话,带着兵马应战孙伯英去了。 耶律乙辛见状忙命令随军的御林军前去保护太子,伯英见到一个年轻人拍马前来,便知此人乃是辽国太子耶律濬。 “来人便是孙伯英?”耶律濬大声说道:“我乃是辽国太子,今日要让你知道我大辽的厉害!”说着便拔剑向伯英刺来。 耶律濬自然不是伯英的对手,但伯英碍于他的身份不能尽全力相抗,只能尽量克制不能伤及其身。赶到的辽国御林军摆开阵势将伯英围在了中央,外围的辽兵则抵挡着宋军的介入。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御林军人数众多又何止四手?伯英纵然武功高强,但又要顾及不能伤及辽国太子,又要抵挡武力强大的辽国御林军,渐渐的伯英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外围的叔豪和剑熙见状便率军努力想杀进内圈援助伯英。眼看着叔豪、剑熙就要杀进内圈,耶律濬焦急之下举剑便向伯英刺去。伯英一个闪身没有躲过,长剑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伯英并不在意,转身一个回马枪,枪头直指耶律濬的胸口。可是就在刺向胸口的那一刻,伯英收了手。就在这个时候,伯英眼前一黑,一下子倒了下来。 这个时候叔豪和剑熙已经攻了进来,辽兵见状便开始护送太子撤退。叔豪忙抱起伯英道:“大哥,你怎么了?”他的手碰到了伯英手臂上的伤口,只觉得粘粘的。他抬手一看,只见手上竟然是黑色的血迹。“啊!剑上有毒!”叔豪的心立刻沉了下来,他摇着伯英唤道:“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啦?大哥,你应我一声啊!” 只见伯英嘴唇渐渐发紫,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刺痛。“叔豪......”只这一声后便昏死过去。 叔豪见状大怒,提起剑来喝道:“是谁刺伤我大哥?” 宋军中有人回答道:“三将军,是辽国太子刺伤将军!” “耶律濬!你这个卑鄙小人!”叔豪提剑上马向撤退的辽军追去。宋军见辽人用毒,人心皆愤也追随着叔豪前去。 很快,叔豪便追上了辽军。辽军见宋军追来,除了抵挡之外派出更多的人去保护太子和太师。叔豪拍马直逼太子耶律濬,怒火中烧的他挥剑乱砍杀敌无数,很快便杀到耶律濬面前。 “耶律濬!你竟然下毒伤我兄长!今日我非取你性命不可!”叔豪挥剑杀向耶律濬。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耶律乙辛大声指挥道。 耶律濬简直能看到叔豪眼中的那团怒火,心存忌惮的他慌忙择路而逃。叔豪直追而去,眼见耶律濬就要逃离,叔豪举起手中的宝剑向耶律濬掷去。只听到“啊——”的一声,耶律濬坠下马来,背上插着叔豪的宝剑。 “太子受伤啦!赶快护驾!”耶律乙辛忙命令所有的人前去保护太子。 叔豪还要追去,剑熙却快马赶到。“叔豪,不要追了。快回去看看伯英吧!”听到大哥有事,叔豪忙调转马头往回赶去。 伯英已经被送回营中,叔豪慌慌忙忙得赶来,只见到窗前站满了一众将领。他拨开人群看到随军大夫正在为伯英施针治疗。伯英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大夫、大夫,我大哥怎么样了?这只是普通的毒,是吗?不会伤及生命的,是吗?”叔豪紧紧抓着大夫的手问道。 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将军中的是西域剧毒,见血封喉。在下现在也只能暂时保住将军的性命......” “什么?暂时?你这是什么意思?”叔豪看着表情痛苦的伯英,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大哥!一定要救救他啊!”说着便跪倒在地。 一旁赶到的剑熙也跪下说道:“大夫,救救将军!一定要救救将军!” 两个将军对着自己跪下,大夫也跪了下来,“二位将军不要这样,折煞在下了。”他看了看孙伯英说道:“将军所中之毒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二位将军还是抓紧时间和大将军说说话吧。”说着便拿出一颗还魂丹给伯英服下。众将领随着大夫退了出去,营帐里只剩下了伯英、叔豪和剑熙。 “大哥、大哥,你说话呀!你说话呀!”叔豪已经泪流满面地握着伯英的手唤道。 只见伯英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黑色渐渐清晰起来。“叔豪......剑熙......” “伯英!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剑熙也紧张的跪在床边,与叔豪一起紧握伯英的手。 伯英幽幽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我等武将出身之人早已料到会有一天马革裹尸,你们不必太过伤心......” “大哥,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叔豪扑倒在伯英胸前痛哭起来。 伯英也落下了眼泪,他伸手拍着叔豪的背脊说道:“三弟,不要哭......以后家里就要靠你和四弟了。你要替大哥孝顺爹娘,知道了吗?” “大哥......”叔豪已泣不成声,也不能答应伯英的请求,只是握着大哥的手痛哭流涕。 伯英叹了口气,又看着一旁同样落泪的楚剑熙,说道:“剑熙,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卓瑄......如果我走了,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你记得要安慰她,千万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伯英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楚剑熙。 楚剑熙含泪点头道:“我会的,你放心。” “唉~~”伯英哀叹道:“可惜......可惜我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儿出生......”想到这个遗憾,伯英不禁哭道:“剑熙,卓瑄母子三人就托你照顾了......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对你感激万分......” “伯英、伯英......”楚剑熙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回答,只能不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伯英渐渐觉得眼前黑暗起来,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自己心里清楚大限已到。他转过头望着营外蓝蓝的天空,自语道:“爹、娘,恕孩儿不能堂前尽孝了......卓瑄,恕......为夫不能与你......与你共偕白头了......我的孩儿,原谅爹爹不能......”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伯英就这样匆匆地去了。 “大——哥——”叔豪大声呼唤道。他紧紧握着伯英的手不肯放来,他不敢相信就这样一场战争后,他和大哥就已经阴阳相隔了。 伯英的英年早逝,军中无不痛心疾首。军士们自发的穿戴起了缟素,叔豪已经难以自持,只好由剑熙代笔向朝廷上书,此战大捷但主将阵亡的消息。真定府当地的一户乡绅知道后,送上一副上好棺椁给伯英,说是百姓们对孙伯英将军的一点点心意。 伯英的灵柩在营中设立了三天后,为了确保尽早护送棺椁回京,大家决定早日定棺。当看到大哥被抬入棺椁的时候,叔豪哭红着眼睛跪在棺前,道:“大哥,叔豪这就送您回家。” 因为担心辽国人还会反击,朝廷下令叔豪与楚剑熙继续留守真定府一月等待朝廷派遣将领前去接替,而孙伯英的棺椁由前去送军资的曹立勋护送回京。虽然叔豪心里极不愿意,但考虑到大局,他还是留了下来。 棺椁启程的那一刻,孙叔豪已经精疲力竭的走到曹立勋面前。“曹公子,孙某知道过往与曹公子有所不快。但看在我兄为国捐躯的忠义上,还请曹公子一路上小心照看我大哥的棺椁......”他哀伤的看着孙伯英的棺椁被钉上,然后深深的向曹立勋作揖道:“孙叔豪在此感激不尽!” “啊呀呀,孙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曹立勋忙扶起孙叔豪说道:“孙将军为国捐躯,实在是令人敬佩,为此曹某也深感惋惜。唉~~”他握了握孙叔豪的手说道:“孙兄弟放心,我一路上定会好好照看孙将军的遗体。” “多谢!”叔豪心里已经完全不去想起以前与曹立勋的过节,就算他心里怎么讨厌这个人,但为了能使自己兄长的遗体安全抵京,他宁愿向这个讨厌的人作揖言谢。 再说另一边,那辽国太子耶律濬被叔豪的剑从背后直刺气门,伤重昏迷。太师耶律乙辛急得忙找来众多大夫前来诊治。在没有确切的诊断时,他不敢向辽国皇帝禀明此事。 就在伯英去世后的第三天,辽国太子耶律濬也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这可吓坏了耶律乙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着皇帝。耶律乙辛一边忙着将太子的遗体收殓,一边想着该如何向辽道宗耶律洪基汇报这件事。他手里拿着笔不知道该如何写这份奏疏,在营帐里踱来踱去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太子亲征,虽然不是他耶律乙辛怂恿的,但是他并未阻止。若是皇帝责怪下来,他一定百口莫辩。而且皇太子是辽道宗的独生子,疼爱非常,皇帝若是发起火来就算他一家子全抵上性命都不能使皇帝消气,看来只能将这件事推到宋国身上了。耶律乙辛拿起笔写了封奏疏,上面大致所说太子为振军心亲征,奋勇杀敌并手刃宋将孙伯英。孙伯英之弟孙叔豪为替兄长报仇追击太子,使太子受伏重伤而亡。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五章 手足义重赵顼毅然离京护灵,夫妻情深卓瑄执意随队同往 当孙廷敬听到朝廷派来的人说出伯英阵亡的消息时,他的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蛇什么都不知道了。林凤荷当场就失声大哭起来,花想容和公主忙搀扶着林凤荷回房。 孙廷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床前坐着正在默默落泪的妻子。适才昏厥过去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全都是伯英的身影,从一出生时的婴孩儿到初出茅庐的少年再到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这一路走来的画面都一一出现在孙廷敬的眼前。虽然他常常说武将出身难免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却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坚强。老泪纵横的孙廷敬拉着妻子的手,说道:“夫人,我们的伯英......” “老爷......”林凤荷紧握着丈夫的手说道:“老爷,你要保重身体啊......” “唉~~”孙廷敬一声哀叹,两行热泪再次滑落。“卓瑄呢?” 林凤荷擦拭着泪水说道:“她去观音庙里拜神,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夫人,你对卓瑄说这件事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啊。她还怀着孩子呢。”孙廷敬嘱咐道。 “老爷,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她的。”说着又开始哭泣起来,“她们......她们一定是伯英最放心不下的人......” 一个侍女走进来通报道:“夫人,大少奶奶回来了。” 孙廷敬紧张地说道:“夫人......” 林凤荷拍拍丈夫的手,说道:“她总归会知道的,你放心我有分寸。”说着便同侍女出去。 卓瑄一回到家里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所有的人包括仆人都脸色沉沉。卓瑄刚进前堂,林凤荷就由花想容扶着从后堂走出来。“卓瑄,你回来啦?累不累?”林凤荷关切地问道。 “不累。”卓瑄摇了摇头说道:“娘,我求了支签,说伯英就快回来了。”卓瑄此话一出,想容就忍不住哭起来。林凤荷的眼睛也湿润了。卓瑄见了便问道:“娘、想容,你们怎么了?”她隐隐感觉到一丝不祥,她紧握着林凤荷和花想容的手,追问道:“是不是伯英出了什么事?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林凤荷拍了拍卓瑄的手,让她坐下来后才尽量镇定地说道:“卓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别忘了你还怀着伯英的孩子。”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卓瑄越来越觉得不安。 林凤荷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伯英他......他在前线阵亡了......” “啊——”卓瑄一下子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林凤荷不敢相信婆婆的话。突然她大声唤道:“伯英——”然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落。 “大嫂,你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啊。”花想容虽然也痛心难过,但还是安慰着卓瑄,提醒她要小心腹中的胎儿。 “娘,我要见伯英!我要见他呀!”卓瑄泪流满面紧握着林凤荷的手哀求道。 “朝廷已经派人护送他的棺椁回来,很快就到静了。卓瑄,你不要太激动,小心孩子啊。”林凤荷尽量安慰道。 卓瑄只觉得身体瘫软,根本就站不起来。花想容忙扶着她,说道:“嫂子,我先扶你回房去吧。”说着就搀扶着已经不能自抑的卓瑄回房去。 回到房里,卓瑄就从奶娘手中抱起少怡,痛哭道:“怡儿......你爹爹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卓瑄便被泪水打断。少怡见到母亲哭泣,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样大哭起来。母女俩的哭声令人心碎,一旁的想容只好安抚着卓瑄,但是她的眼泪也已经溢满了眼眶。 想容一直陪伴着卓瑄,到了深夜少怡已经在母亲怀中沉沉睡去。卓瑄此时似乎已经哭干了眼泪,只是双眸无神的呆呆坐在一边。想容从她怀中抱过少怡,将孩子安放在摇篮里。“嫂子,今晚我陪你睡吧。”想容想让卓瑄休息,可又担心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所以提议留下。 卓瑄抬头看着想容,无力的说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很晚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卓瑄说要一个人呆着,想容便顺着她的意思回去了。想容走后,卓瑄颤抖着双手从梳妆盒拿出了伯英送给她的那支碧玉簪。伯英对首饰是门外汉,他二人成亲之前正逢卓瑄生辰,伯英便买了这支碧玉簪送给她,这也是他唯一送给她的一件首饰。玉簪上的那对镏金鸳鸯还是显得那样恩爱,看着那对鸳鸯,卓瑄又落下泪来。她将玉簪紧握在手放在心口,她和伯英都希望能像这对鸳鸯一样和美,就算后来发生了很多令人不悦的事情,伯英也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用他宽厚的胸怀保护着她。在外他是统帅三军的威武将军,在家他却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卓瑄无法改变他的出身,所以她一直求神拜佛保佑丈夫每次出征都能平安回来,没想到如今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卓瑄站起身来,靠在敞开的窗棱边,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与伯英一同走过的每一刻光阴,从一开始在杭州见到伯英的第一刻开始,他们两人之间的命运就交织在了一起。卓瑄转过头看着摇篮里沉睡的少怡,这个孩子虽然不是伯英的亲生骨肉,但她确是伯英的心肝宝贝,伯英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她,这也算得上是少怡的幸运。相反......卓瑄不禁双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伯英答应过要回来看着孩子出生,可现在这个孩子却成了伯英的遗腹子,伯英始终没能看到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是伯英的遗憾,也是这个孩子的不幸。 颍王赵顼也知道了这个噩耗,他连夜赶来将军府看望养父母。看到父母满面哀愁的样子,赵顼心痛不已。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这对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的父母,只能用他充满温情的双手紧握着他们的手,给他们送去一点点的安慰。 “爹,您要保重身子啊。”赵顼嘱咐道:“我明天就去恳请皇上,让我前去护送大哥的灵柩。我一路护送着大哥回来。” 听到赵顼这么说,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落泪。守在父母身边的孙季杰也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孙廷敬拍了拍赵顼的手,说道:“你大哥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会很开心的......” 林凤荷听到了不由得拿起手帕拭去落下的泪水,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根本不会因为血缘的关系而疏淡。仲雄虽然离开了孙家,但他的心始终留在了这个培育他成长起来的家庭。她已失去了一个儿子,如今真的不想再失去另一个,林凤荷不由得唤道:“仲雄,我的儿......” 这一声“仲雄”让赵顼一直控制在眼眶中的泪水不禁流淌下来。他“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爹,娘。孩儿知道自己并非孙家骨血,但孩儿一直将爹娘视为亲生父母。如今大哥去了,孩儿一定会替大哥侍奉双亲,尽孝堂前!”他抬起头来望着孙氏夫妇,继续说道:“大哥为人忠孝仁义,定不希望双亲为其哀痛伤身,所以孩儿还请爹娘节哀。” 一旁的季杰忙扶起赵顼,林凤荷哽咽着说道:“仲雄,爹娘知道你孝顺,我们也会注意身体,还有你四弟照顾,你大可放心。至于护灵的事情,就让你四弟去吧。” 孙廷敬点头说道:“仲雄,如今你身份特殊,还是不要亲自去护送你大哥回京。皇上不喜欢你与孙家过往甚密,你的心意爹娘都知道,相信你大哥在天之灵也知道。” “爹,孩儿与大哥二十多年兄弟,就算父皇不允,孩儿也会去!”赵顼坚定的说道。离开父母的寝室,赵顼转身握着送他出来的季杰的手,嘱咐道:“季杰,爹娘此时需要人陪伴,你多抽点时间照顾他们。我也知道你很想去为大哥护灵,但爹娘这里我始终放之不下。所以护灵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如今家里主事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撑起来啊!” 孙季杰点头说道:“二哥,你放心,我会守着爹娘的。”季杰抬头含泪看着赵顼说道:“二哥......记得见到大哥的时候......一定要替我磕头......”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的落下。 从将军府出来赵顼就连夜直奔皇宫。宫门已落锁关闭,但赵顼还是执意命内侍通传。在宫门外等了一顿饭的工夫,内侍才开门让赵顼进宫。赵顼一进宫门就朝英宗的寝宫飞奔而去。 “父皇!”不容内侍通传,赵顼直冲进内,见到英宗就跪行到英宗跟前,拜道:“父皇!请容许儿臣前去护灵!” 英宗刚从龙床上坐起来,见到赵顼这般激动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伸手要去扶起赵顼,说道:“顼儿,怎么了?慢慢说,慢慢说。” 赵顼不愿起身,诚恳地看着英宗说道:“父皇,孙伯英沙场阵亡,儿臣悲痛万分!然而孙叔豪此刻必须镇守真定府等候朝廷派去的将领,孙季杰又要在家照顾哀伤的父母。孙将军的灵柩一路回京,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相伴,实在让人痛心。”他向英宗磕头说道:“儿臣与孙将军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却有着二十多年的手足之情,儿臣望父皇恩准前去为孙将军护灵!”说着深深地拜倒下去。 英宗心道:原来是为了此事,看来颍王与孙家的恩情是割舍不断的了。如今孙伯英去世,若是不允许赵顼的请求,恐怕他会怨恨自己一生。于是英宗点头道:“好吧,朕答应你。你就去为孙将军护灵吧。”说着又伸手去扶赵顼,有了父皇的恩准,赵顼才磕头谢恩起身。英宗拉着儿子的手,说道:“孙家一门忠义,这次孙伯英的阵亡朕也深感惋惜。你这次前去护灵,也算是朕为孙家尽一点心意吧。”英宗始终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与孙家的人牵扯太多,就算是答应了赵顼的请求,也要摆明立场。他要暗示赵顼,这次让他前去护灵不是因为他与孙家的亲情,而是他作为皇子为将领护灵的恩义。“朕知道孙爱卿痛失爱子的悲痛,朕也很想去探望他们,但是近日朕身体不适无法成行。你素来与孙家交好,有空就去看看他们,就当是朕亲自前去问候吧。” 赵顼能够听懂英宗的话外之音,但是在他看来英宗什么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如愿去为伯英护灵。他再次拜倒在地,叩谢道:“儿臣替孙氏一门,谢父皇龙恩!”赵顼何等聪慧之人,他的这句话分明是将自己作为孙家的一分子来叩谢皇恩的,他也要让英宗明白,就算他现在贵为皇子,但他的心里始终是将自己视为孙家子弟。 得到了英宗的允许,赵顼第二日不等诏书下发便马不停蹄的准备了一小队人马,迎着真定府的方向前去。在离京之前,他来到孙家,告诉孙廷敬夫妇这件事情。 当得知赵顼要前去为伯英护灵的消息后,卓瑄便来到孙廷敬、林凤荷面前请求能够通往。孙廷敬看了看林凤荷,表示出了担心。林凤荷劝道:“卓瑄,你现在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实在不便长途跋涉,还是留在家中为好。”林凤荷拉着卓瑄的手,道:“你的心意伯英知道的。” 卓瑄含泪望着婆婆,说道:“娘,我真的很想见伯英,您就让我去吧。”说着就要跪地请求,幸好林凤荷双手扶起。卓瑄流着眼泪哀求道:“娘,您就答应我吧......我求您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恩爱情笃,见此情形无不转面落泪。“唉~~”孙廷敬叹了口气,道:“夫人,就让她去吧。可能有卓瑄相伴,伯英一路回来也不会寂寞。”孙廷敬也为之动容的说道。 林凤荷点头嘱咐道:“卓瑄,那你千万要小心身体。”然后又对赵顼说道:“仲雄,你要好生照看卓瑄。。” 赵顼点头道:“爹娘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嫂子。” 这时花想容说道:“姨父姨母,不如让我陪着嫂子去吧。王爷毕竟是男人,我去了一路上也好有个照顾。” “也好,那你也去吧。”林凤荷看着卓瑄上了马车后,便拉着想容的手嘱咐道:“你要看着你嫂子,千万不要让她太过伤怀。她腹中的孩儿是伯英的遗腹子,不容有所闪失。” “姨母,我知道了。”想容安慰道。 家人马上匆匆为卓瑄收拾了一下行装,因为此行力求迅速所以不能太多人,所以卓瑄和想容只带了一个侍女金扣。一切都准备好后,赵顼就命令启程。为了确保卓瑄的周全,在路上赵顼命人请了位稳婆随队照顾,可见其心细如尘。 看着马车离开了京城,往北而去。坐在马车里面的卓瑄望着马车外被冬日笼罩的山林,心情沉重。她不由得从怀中拿出了那支碧玉簪,将它紧握在手中。心中默念道:伯英,我来了,你等我。但是卓瑄却没有料到,就在她与伯英的距离越来越近的同时,她与另一个她一直想从记忆里抹去的那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六章 :赵顼夜访却听得惊天之密,卓瑄哭灵不曾想遇见憎恶之人 赵顼一行连夜赶路,在第三天的深夜赶到了刑州郊外。赵顼先行派去打听的人回报说,曹立勋所护送的送灵队伍这一晚就住在刑州驿站。此时城门已闭,赵顼回头看了看卓瑄的马车,担心这些日子来的匆忙赶路卓瑄孱弱的身子经受不住,若是此时再让她见到伯英,肯定支持不住。于是命令在此驻扎休息,明日一早进城去。为了能让卓瑄安心休息,他没有将伯英的灵柩就在刑州驿站的消息告诉她,否则卓瑄一定会坚持连夜进城。 赵顼心系着大哥,他自己很想马上见到他。另外他也想早些安排好驿站的食宿,明日卓瑄见到灵柩后一定会情绪失控,到时候为免意外发生而手忙脚乱出什么岔子,赵顼可就真的对不起已经去了的大哥了。于是他安顿好了卓瑄和想容后,留下了所有人马保护,自己便轻装独自进城去。守城的军士看到赵顼手中的官文,立刻开门让他进城。此时夜已经深了,赵顼不想惊扰太多人,于是没有让人通传自己往驿站去。 深夜,刑州官府驿站。曹立勋一个人吃着饭,心里满是怨恨。棺材里躺着的是他最讨厌最妒嫉的人,可是他还要保护着他灵柩,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心情郁郁的曹立勋喝了三壶酒,心道:哼!就算孙伯英死了,我也不能让他死得如此安心!我要让他死不瞑目!想着他便拿起一壶酒摇摇晃晃的往驿站的后院走去。 伯英的灵柩孤独的停在一间房间里面,由两个士兵把守。曹立勋拿着酒带着些醉意走来,对那两个士兵说道:“你们俩先退下,我有话要和孙将军说。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两个士兵遵命离开了。曹立勋走进屋里,里面光线昏暗冷冷清清,他在伯英的灵柩前席地而坐,拿出了一个酒杯说道:“孙将军,来,陪我喝几杯吧。”说着便在酒杯里倒上酒,放在灵柩前。他自己对着酒壶喝了一口酒,然后恍恍惚惚的看着伯英灵柩。自语道:“孙伯英啊,孙伯英。多少人将你视为旭日东升的太阳,对你寄托了多少的希望。哼哼~~没想到你的人生却如此的早早收场。”他又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反观我呢?同是官家子弟,我就不像你这般认真。人生短短几十年,无非吃喝玩乐,又何必将自己弄得如此辛苦?你看看我,多好!荣华富贵、游戏人生,国家的事情自有人去担待,你又何必强出头?杨家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你却还是一头栽进去,落得如此田地。”曹立勋叹了一声说道:“可惜了你家中的娇妻,今后要为你独守空房了。”曹立勋已经有些醉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棺椁边上一手搭在棺椁上面笑着说道:“其实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你妻子的关系呢?不过看你的样子并不知道。”他将酒放在了棺椁上,道:“我一直好嫉妒你,事业有成不算,娶个老婆也如此美貌!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妻子卓瑄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就算我知道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过!孙伯英,我对卓瑄的爱丝毫不亚于你啊!”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唉~~如果当初卓瑄她爹答应我的请求,楚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卓瑄若是嫁给了我,我一定会比你更爱她。可惜楚兴南这老家伙不识抬举,骨头硬得很!所以我也只好对他不起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又一屁股坐在灵柩前,说道:“孙伯英,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吧?哈哈,没错!楚家的冤案是我做的,你先别跳脚,还有更刺激的呢!”他一手托着腮貌似遐想起来,脸上泛着一丝淫笑。“就算楚兴南不答应又如何?我还不是得到了你的妻子?啊......想起那一夜,真是回味无穷。卓瑄的皮肤有白又滑,还有她那酥胸......嗯!每每想起我都会对你更加一分恼恨!这天仙般的女子,你能天天拥有,而我呢?仅有一晚而已。你说老天公不公平?”他“嘿嘿”贼笑的说道:“孙伯英,你这顶绿帽子戴得如何啊?现在你是不是气得发疯呀?别忙别忙,还有呢,你且听着,到时候一并与我算来。”他又喝口酒道:“还记不记得打西夏的时候啊?你老爹病重,需要家中送药。哈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封信会变成报平安的家书啊?就是我,是我偷偷的换了你的信。”曹立勋对着伯英的灵柩一脸无辜的说道:“这你可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头戴着绿帽子还和卓瑄那么恩爱?我看着嫉妒啊!哈哈~~不过我可真的没有想到你爹没有那药会变成现在的废人,真是解了我的气了.......”曹立勋醉醺醺的躺在地上,看着灵柩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从棺材里跳出来杀了我啊?好!今晚我就躺在这里,等你来找我......”说着便舒展开身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就在曹立勋昏睡而去的时候,站在窗棱下的一个人头上青筋暴露,拳头紧紧地握起,紧咬着的嘴唇都已经渗出了血迹,这人便是颍王赵顼。赵顼来到驿站的时候已经夜深众人都已经睡下,他不想打扰大家,于是向一个杂役打听了伯英灵柩停放的地方后便兀自一人想先去拜祭大哥。当时因为曹立勋屏退了所有人,所以当赵顼来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一个守卫。他刚想进去拜祭,就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一时间他没有跨进屋里,没想到在窗下他竟然听到这样的真相和事实。此时的赵顼恨不能提剑进去斩杀曹立勋,就在他拔剑的一刻,突然有守卫从院门口走过,那人显然看到了窗下有人,于是便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驿站!”赵顼忙收起了剑,纵身一跳上了房檐,迅速离开。 曹立勋睡得跟死猪一样,丝毫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守卫眼看追不上于是马上进屋看曹立勋有没有事,看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慌了神,忙叫来了众人。大家打着灯笼赶到一看,原来曹立勋是睡着了,众人松了口气七手八脚的把曹立勋抬回了房里。 赵顼骑马匆匆出城,穿过树林的时候他忍不住心中的愤恨,大声发泄心中的怒火。他一边快马加鞭,一边拔剑乱砍周围的树木,锋利的宝剑将一路上伸出的枝丫都砍了下来。快到驻扎地的时候,赵顼收起了宝剑。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卓瑄和想容,但是这个仇恨已经烙在了他的心里,他告诉自己,一定不会放过曹立勋!回到驻地的时候,他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第二日一早,他便带着人进了城。 当曹立勋宿醉未醒的时候,有人急急忙忙的将他推醒。他醒来揉了揉眼睛说道:“什么事啊?打扰小爷的清梦。” “大人,颍王殿下来啦!说是奉命来护灵回京的。” “啊?颍王来啦?”曹立勋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洗漱一番,然后换掉了带着酒气的衣服,出来恭迎。他迎出驿站,恭敬的作揖道:“曹立勋叩见王爷。” 赵顼一见到他就感到丹田有一股气冒上来,直冲上头。但是他还是镇定的说道:“曹大人免礼。”然后便朝驿站里走去。 曹立勋刚抬起头来,便于刚下马车的卓瑄打了个照面。不由得心头一惊:她怎么也来啦? 卓瑄抬头看到曹立勋的那刻,心就“扑通扑通”狂乱的跳起来。一丝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顿时手脚发冷冒冷汗,她只觉得脚下无力伸手握住了一旁的想容。想容一把扶住她,感觉到她手心出冷汗,于是担心地问道:“嫂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事......”卓瑄不敢看曹立勋,紧紧抓着想容的手迅速朝驿站走去。 已经进了驿站的赵顼看到了卓瑄的反应,耳边便回荡起昨晚曹立勋的话。看来卓瑄与曹立勋之间的确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卓瑄的出现也出乎曹立勋的意料之外,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慌了手脚。他将颍王一行人领到了厅堂,吩咐人送上茶点。然后问道:“敢问王爷,为何亲自前来?” 赵顼喝了口茶,道:“皇上口谕,命我前来护送孙将军的灵柩回京。”他放下了茶杯,严肃的看着曹立勋说道:“曹大人也知道本王与孙将军的关系,孙将军疆场阵亡,本王深感悲痛。所以本王亲自前来护灵,以免孙将军回家途中受到滋扰,不得安息。”说着他便用犀利的眼神瞪着曹立勋。 曹立勋看到赵顼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惊。忙陪笑道:“王爷放心,下官一路上都小心谨慎,将军不会受到滋扰的。” “哦?是吗?”赵顼冷冷的说道:“那就多谢曹大人了。本王感激不尽。”他转头看了看卓瑄,只见她脸色苍白、头冒冷汗,于是关切的问道:“嫂子,你怎么了?要不要先休息?” “不,不!”卓瑄显得很慌张,连连摇手说道:“我要见伯英,我要见伯英。” 赵顼说道:“曹大人,不知孙将军的灵柩安放在何处?” 曹立勋忙道:“就在后院,下官领王爷去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赵顼阻拦道:“曹大人费心费神的做了那么多事情,就不劳大人带路了,您还是先去休息吧。”说着便带着卓瑄和想容往后院去。 当卓瑄看到伯英的灵柩之时,她一下子扑了过去。“伯英,我来了,我来了......”想容见了也潸然泪下,她忙过去拉住卓瑄。 赵顼眼中含着泪光,命人打开棺盖。伯英的遗体出现在大家面前,只见他双目紧闭双手放在腹部神情宁然,只是嘴唇发紫、指甲里面也渗出黑色,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卓瑄见到丈夫的遗体不由得泪流满面,她颤抖着双手抚过伯英冷冰冰的脸庞。“伯英,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你答应过我要平安回来看着我们的孩儿出生的呀......你向来是个守信之人,为什么这次就失信于我了呢?”她拉着伯英的手,哀伤的唤道:“你起来呀......你起来看看我呀......我是卓瑄呀......” 卓瑄的情绪有些失控,想容在一旁搀扶着她,安慰道:“嫂子,你不要这样,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卓瑄不理会想容的劝阻,从衣袖里拿出了那只碧玉簪,她哭红着眼哀求道:“伯英,这是你送我的簪子,你说过最喜欢看到我戴着它,你起来帮我带上,好不好?”卓瑄扑倒在伯英身上痛哭流涕,丈夫冰冷的身躯在她看来似乎还是温暖的,他只不过是睡着了。 赵顼见卓瑄情绪不定,于是便让想容扶她去厢房休息。卓瑄不愿意离开,赵顼和想容好说歹说才将她带离这间屋子。想容和卓瑄走后,赵顼独自一人守在伯英身边。 “大哥,我知道你很寂寞,所以我来陪你,陪你一起走回家的这条路。”赵顼含泪整理了一下伯英身上因为刚才卓瑄情绪激动而弄乱的衣服,“大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开心。是你的安排才让我听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知道你要我做些什么。”赵顼想起了昨晚曹立勋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看着伯英坚定的说道:“大哥,你我手足情深,你的仇便是我的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怨气。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一定会手刃奸人,用他的血来祭祀!”为了不让卓瑄再次情绪失控,赵顼命人盖上了棺盖。 卓瑄躺在床上,眼睛已经哭得肿了起来。她握着想容的手,痴痴的说道:“想容,伯英似乎是睡着了。你帮我唤醒他,好吗?” 想容见卓瑄这般伤心,心里实在难过。“嫂嫂,大表哥已经去世了。你不要这个样子,如果大表哥看到了,一定会很伤心的。”想容不忍心告诉卓瑄伯英确实已经离开了,但是不说又怕她胡思乱想,她紧紧地抱着卓瑄好让她感觉到有所依靠。 可能一路的奔波再加上刚才的哀伤,让卓瑄没有足够的体力去支撑,渐渐的她在想容怀中睡着了。想容看到窗外赵顼向她招了招手,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卓瑄安放在床上。“二表哥,什么事?”想容不敢离开卓瑄太远,只是站在门口与赵顼说话。 赵顼通过窗子看了看卓瑄,问道:“大嫂怎么样了?” “唉~~”想容叹了口气摇头道:“少年夫妻阴阳隔,换作谁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大表嫂和大表哥如此恩爱......”说着她看了一眼卓瑄,说道:“可能她太累了,睡着了。” “你要当心大嫂的身体,让稳婆定时来照看。”赵顼嘱咐道。他看卓瑄睡得很沉,于是将想容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想容,我问你件事。你与大嫂平日里都在一起,你可知道大嫂在京里还与什么人来往吗?”赵顼很想弄清楚曹立勋和卓瑄之间的关系。 想容想了想说道:“没有啊,大嫂一直深居简出,难得去庙里祈福,并无其他朋友。” “哦?”赵顼皱着眉头自语道:“那为什么......” “二表哥,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容感觉有些奇怪。 赵顼忙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看大嫂这个样子,也许有个朋友陪着会好一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七章 :真相大白赵顼誓将仇人亲手刃,灵前产子伯英父子终能见一面 卓瑄喝了稳婆的安胎药后睡下了,想容不放心她便守在卓瑄身边,不知不觉也靠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为自己披上衣服,想容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原来是赵顼。 赵顼看到想容醒了,便轻声说道:“吵醒你啦?不如你回房去睡吧。” 想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她看了一眼卓瑄说道:“我担心大嫂,还是守在这里吧。” “你还没有吃东西,我准备了一点吃的,去院子里吃吧。”赵顼指了指屋子外的石桌,上面已经摆放了几盘点心。坐在那里就能透过窗子看到屋里的一切,于是想容同意了。 想容坐了下来,桌上的点心都是她喜欢的。“我特地让人为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点心,还有你喜欢的碧螺春。”赵顼为她倒上一杯清茶,说道:“舟车劳顿,你也要小心身子。” 想容拿起一块糕点,吃了几口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我真的不敢相信大表哥已经离开了我们。刚才看到大表哥......连我都承受不了,更不要说大嫂了。”说着她朝屋子里面望了一眼,道:“他们夫妻感情深厚,如今却已是阴阳相隔......”说着便落下泪来。这时只听到屋子传来了声音,想容抬头一看,卓瑄已经坐了起来。于是她马上跑了过去。 “大嫂,你醒啦?”想容扶着卓瑄说道:“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好吗?” 卓瑄摆了摆手道:“不,我要去为伯英守灵。” “大嫂,你身子这么虚就不要去了。”想容劝道。 赵顼也进了屋,劝道:“大嫂,夜晚天气寒冷,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去了。” “不,伯英一个人很寂寞,我一定要陪着他。”她不顾大家的劝阻直径往停灵的屋子去。赵顼和想容不放心便跟着过来,卓瑄一进到这里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和伯英呆一会儿。”卓瑄对赵顼和想容说道。 想容显出了担忧,“大嫂......” 赵顼不等想容劝阻,便说道:“想容,就顺着大嫂的意思吧。我们一会儿再来。”说着便对卓瑄嘱咐道:“大嫂,你不要太过悲伤了,身子要紧。”然后就拉着想容出去了。 从灵堂出来后,想容便问道:“你怎么能让大嫂一个人在里面?万一......” “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赵顼说道:“你一路上都照看着大嫂,也很累了。快去休息,这里有我。有什么事我马上通知你。” “那......那你一定要看着大嫂啊!”想容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你放心。你看你自己,一脸的倦容,快回去睡一会儿。”赵顼看着想容走后便屏退了所有的人,然后便躲在窗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个时候伯英的棺盖已经盖上,卓瑄跪在灵前的蒲团上潸然泪下。“伯英,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早?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过就离我们去了,日后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该如何是好?”说着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若不是我怀着你唯一的骨血,我也一并与你去了......” “唯一的骨血?”站在窗下的赵顼皱着眉,心道:大哥和大嫂不是已经有了少怡吗?大嫂怎么会说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哥唯一的骨血呢?难道......想到这里赵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时候,赵顼看到一个人影从院门口走了进来,借着银色的月光,他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正是曹立勋。赵顼感觉到这次可能会解开困扰着他的疑问,于是屏住呼吸,更加认真地侧耳聆听起来。 “孙夫人......”曹立勋走进灵堂,便轻声唤了一声。 卓瑄回头一看,顿时心头一颤。“你......你来干什么!”卓瑄面露出恐惧的表情。 “孙夫人莫怕......”曹立勋与卓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道:“在下并不知道夫人会来此地。日间见到夫人伤心欲绝,在下心里颇为担心。适才路过见夫人在此守灵,便进来看看。”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卓瑄扭过头不愿意看到曹立勋虚情假意的嘴脸。 曹立勋微微笑了笑说道:“不知是夫人不想见到我呢?还是不想让孙将军见到在下?” “你什么意思?!”卓瑄生硬的问道,口气中带着浓浓的怨气。曹立勋走近棺木,伸手要触碰伯英的棺椁。卓瑄见了立刻喝道:“不许你碰我丈夫!你走开!” 曹立勋摇了摇头道:“夫人,孙将军的棺木是在下护送的,途中我已经将我俩的关系告诉了将军......” “你说什么!你这个畜牲!”卓瑄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这个禽兽就好像硬生生的将卓瑄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割开,而且是当着伯英的面。卓瑄扬起手来给了曹立勋一巴掌。 曹立勋摸了摸被打的半边脸,却笑道:“原来夫人还是如此介怀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夫人与孙将军如此恩爱,还一连有了两个孩子,在下还以为夫人已经忘却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呢。”曹立勋看着卓瑄,问道:“其实在下一直有个疑问,就是......孙将军是否知道夫人与在下有过一夜风流呢?” 赵顼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下一惊,心道:难道大嫂和曹立勋......这不可能啊! “你这个禽兽!当日明明是你用迷药将我迷晕后侮辱我......” “这么说来孙将军是知道此事的喽?”曹立勋说道:“孙将军真是大度啊!如此羞辱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下真是钦佩万分哪!” “你这个畜牲!你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叫人了!”卓瑄辩不过他,于是呵斥他出去。 “叫人?”曹立勋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说道:“我想夫人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吧?”他看着卓瑄说道:“夫人,其实在下对夫人的思念丝毫没有改变过。在下也遵循当初的承诺,再也没有找过您。当初的事情确实是在下一时冲动,给夫人造成了莫大的创伤。既然夫人与孙将军已经打算将此事永远埋葬,那么在下希望在人前夫人也不要对我太多防范,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猜疑。这样对夫人对在下都好......在下不打扰夫人守灵了,先行告退了。”说着便作了个揖转身走了。 这时卓瑄才明白了曹立勋来此的目的,原来他怕赵顼面前被引起猜忌,所以才来此威胁。此刻的她哪里有这心思去和这个畜牲纠缠不清,只是他的出现更加让卓瑄伤心欲绝。她跪在伯英面前心里万分愧疚,没想到伯英回家途中还要面对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人的折磨。突然,她感觉到了腹部的不适。 赵顼这才明白了一切,原来当日嫂嫂是被曹立勋迷奸,这件事不能责怪嫂嫂。况且听下来大哥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既然大哥如此保护大嫂,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应该替大哥去保护他的妻儿。赵顼回到房里,拿起一杯茶,心里回荡着刚才卓瑄所说的那句话,“唯一的骨血”。难道少怡并非大哥的亲骨肉?想起卓瑄的话语,赵顼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是真实的。试想大哥若是知道真相,那他一定是以他宽厚的胸怀接受了这个孩子,伯英疼爱少怡谁都看得出来,既然大哥接受了少怡,那作为弟弟的他也应该尊重大哥的意思,保护少怡;若是大哥不知道真相,那么现在揭开这个秘密,也是对故人的一种伤害,赵顼不想去触碰这段大哥大嫂都一直在隐藏的真相,这样对大哥大嫂还有年幼的少怡都是百害而无一利。赵顼决定无论少怡是否是伯英的亲生骨肉,他都会像伯英一样,好好的照顾少怡。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人突然来报,说是卓瑄动了胎气要生产了。 赵顼急急忙忙的赶到卓瑄的屋外,稳婆和金扣在屋里接生,想容正急切的守在外面。“怎么回事?大嫂要生了吗?” 想容回头焦急的说道:“刚才嫂嫂在灵堂晕倒,我们赶到的时候羊水已破,稳婆说孩子就要出来了。” 赵顼心道: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卓瑄还在灵堂里面,也许是和曹立勋的对话使得她情绪不定,才动了胎气。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卓瑄肚子里面的孩子,他一把拉住从屋里出来接热水的稳婆,说道:“你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平安!知道吗?” “是!是!老身一定尽力而为!”稳婆点头进了屋。 “出了什么事?”曹立勋闻讯赶了过来,看到这阵势便知道卓瑄要生孩子了。于是旁若无事的问道:“王爷,不知可有下官相助的地方?” 赵顼回头看到他心里便升起一团怒火,他努力的滞压着怒气,说道:“曹大人,这里不适合大人来,你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赵顼知道嫂嫂不想见到这个人,于是说道:“护送孙将军灵柩的事情也不劳曹大人了,你这就回京去吧。”赵顼想尽早让这个人离开,免得一路上影响嫂嫂的心情。 “啊?现在?”曹立勋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对!就是现在!”赵顼坚决的说道:“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回去呈报圣上,就说我们不日就会赶到京城。” 颍王位高权重,曹立勋只好作揖道:“是,下官遵命。”他感觉到赵顼对自己的敌意,但是他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 曹立勋刚转身离开,屋里就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婴啼。赵顼和想容紧张的站在门口,等待着稳婆出来。过了一会儿,稳婆抱着一个用襁褓包裹着的孩子出来说道:“王爷,生了。是位小公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容不禁哭了起来。她小心的抱过孩子,这孩子的眼睛和伯英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她抱着孩子给赵顼看,说道:“二表哥,你看,长得多像大哥呀!” 赵顼伸手摸了摸孩子,心中一阵酸楚。他不忍看下去便叹了口气道:“快抱去给大嫂看。” 想容将孩子抱到卓瑄床前,看着气若悬丝、满头大汗的卓瑄说道:“大嫂,你看看。是个男孩儿......”说着便落下泪来。 卓瑄已是泪流满面,她身体虚弱但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抱过孩子。“少峰,我的孩子......”说着便抱着孩子痛哭起来。 见到这个情景,在场的人无论侍女还是婆子都不禁黯然泪下。想容安抚着卓瑄说道:“大嫂,你刚生了孩子,要好好调养。把峰儿给我吧。”说着便将刚出生的孙少峰抱了过来。 “想容......”卓瑄叫住了她,“把峰儿抱去,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吧。这也算是峰儿和他爹爹的造化了。” “嗯,我这就去。”想容立刻抱着孩子和赵顼一起来到灵堂。赵顼命人打开棺盖,想容便将孩子放在伯英的身边,一边落泪一边说道:“大表哥,这就是你的儿子,峰儿。你就看一眼吧。”孩子还在不停的啼哭,想容忙轻轻的拍了拍他,道:“峰儿,乖。这就是你爹爹,好好记住你爹爹的模样......”想容再也支持不住这样的惨况,转身靠在赵顼的肩头哭起来。 赵顼将孩子抱起,看着伯英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峰儿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将来培育他成才。” 由于卓瑄途中产子,灵柩回京的时间就要耽误。赵顼写信回家告诉家人母子平安,卓瑄并不理会身体的虚弱,催促赵顼赶快启程回京。赵顼只好答应,他命人准备了四骑马车,这样行驶起来会比较稳。途中没有了曹立勋的出现,卓瑄的心境也平和了很多。 过了十天,护灵的队伍终于到达了京城。还没有进京,赵顼就看到城门口一众穿着素服的人群。走进一看,原来是百姓们自发的站在城门口等候孙伯英灵车的到来,其中也有孙伯英旗下的诸多军士。马车进了城后,道路两边的人都默默低头为孙伯英默哀。见到此情景,赵顼心中感动万分,在武将看来死后能得到百姓这样的送行,也不枉戎马一生了。 皇帝派了四品以上的官员前来,站满了内城的道路。灵柩终于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孙廷敬和林凤荷由人扶着站在门口迎接儿子的归来。林凤荷抱过刚出生的孙子,痛哭流涕。看到怀中的少峰就好像看到了伯英一样,孙家的人包括仆人,见此情形无不伤心落泪。孙伯英的灵堂已经设立在厅堂,大家将灵柩抬进了灵堂。早已安排好的超度法式也开始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孙叔豪和楚剑熙来了。守卫在真定府的两人终于等到了朝廷派来的守将,然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京。终于在伯英回京的同一天赶到了。叔豪一下马便唤道:“大哥——”然后扔下马鞭就冲向灵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八章 壮士断臂英宗无奈定妥协,三世同堂唯叹惜逝者已不见 孙叔豪飞奔进灵堂,扑倒在地放声大哭。他捶胸顿足不断地自责,责怪自己没能救下大哥。大哥从小到大对他的照顾,和在危难时伸出的援手都让叔豪感激不尽,这一次是他亲眼看着伯英受伤去世,却一点回天之力都没有,难怪他要如此激动。 赵顼走过来扶起叔豪,说道:“三弟,这并不怪你。你无需如此自责。” “不!是我没用!如果我早到一步,大哥就不会一个人面对耶律濬,也就不会被他的毒剑所伤!”他忽然转过身去对着卓瑄磕头,说道:“大嫂,是我不好!是我无能!” 卓瑄含泪扶起叔豪,劝道:“叔豪,不关你的事。战场上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相信你大哥在天之灵也丝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大嫂......”叔豪看着卓瑄怀中抱着的孙少峰,不禁辛酸起来。 很多人都来孙家吊唁,卓瑄怀抱着刚出生的儿子身披白素向前来祭拜的人还礼。林凤荷劝她好生休息,但卓瑄却怎么也不肯,她说这是她身为孙伯英妻子的责任。这一天的吊唁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去。孙家的人分别照看着孙廷敬夫妇和卓瑄母子。赵顼也想留下来,但是被宫里来的内侍一再催促,只好先离开。 一边赶路赵顼一边问道:“父皇最近身体如何?”虽然对皇帝的感情没有对孙家那般深厚,但赵顼和英宗毕竟是亲父子,赵顼还是挺关心皇帝的状况的。 “王爷,皇上近日旧病复发,已经下不了床了。”内侍一边赶路一边向赵顼解释道:“陛下昨日收到辽国的一封国书,之后便命小的立刻召回王爷。” “国书?”赵顼停下脚步看着内侍问道:“什么国书?” 内侍答道:“回王爷,小的并不清楚。不过看上去好像很要紧,皇上还连夜召见了几位重要的大臣呢。” 赵顼加快步向皇宫赶去,进了宫后便由小太监引领着进了英宗的寝宫。只见英宗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很吃力的看着桌案上的奏折。赵顼上前参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英宗抬起头来说道:“你回来啦?起来吧。”他指了指御案边上的一张椅子道:“过来坐。” 赵顼奉命坐了下来,看着英宗满面病容便道:“父皇,龙体要紧啊。” 听了儿子这句话,英宗露出了微笑。他点了点头道:“父皇有分寸的,你不用操心。”他提起了笔继续批阅,一边写一边问道:“孙家那边怎么样了?” “大哥......”赵顼一时忘了自己是在君前奏答,于是忙改口道:“孙伯英的灵柩已经抵京,刚才超度的法式也已经做完了。孙夫人在途中诞下一子,母子平安。适才孙叔豪和楚剑熙也赶回了京城。” “孙叔豪回来了?”英宗抬起头来看了看赵顼问道。 “是的,父皇。”赵顼点头道:“他和楚剑熙是日夜兼程才来得及赶到。” 英宗看着赵顼,神色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他才拿出了一道奏疏说道:“这是朕昨日收到的辽国国书......”英宗似乎想将国书上的内容说出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将国书交给了赵顼说道:“你自己看吧。” 赵顼双手接过国书,打开后没看上几行字脸色就变的凝重起来,等看完了整道国书后他已经弄眉紧锁的看着父皇。“父皇,辽国怎能如此野蛮?竟然要我们交出射死耶律濬的人?那岂不是要将孙叔豪家给他们?” 英宗叹了口气道:“耶律濬是耶律洪基的独生子,是辽国的太子......” “辽国太子又如何?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能保证全身而退!更何况若不是他们卑鄙的用毒,孙叔豪又怎会在气急之下射死耶律濬?”赵顼激动地说道:“若要追究,那孙伯英将军的死又该如何处理?若照此算来,一命抵一命岂不是正好?!” “顼儿,你不要激动嘛,先坐下来。”英宗劝道:“唉~~毕竟那耶律濬身份特殊,耶律洪基这次是铁了心要为他儿子报仇了。” “父皇,您这么说就是准备答应他们的要求了吗?”赵顼一下子站了起来,坚决地说道:“不行!我们绝对不能将孙叔豪交给他们!父皇,请您让儿臣率领兵马去对抗辽国。儿臣宁愿与他们刀剑相向也不会同意他们这等无理的要求。” 英宗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这件事情英宗原本并不想让赵顼知道,但如此重大的事情想要瞒住他是不可能的。赵顼有如此反应英宗也是意料之中,但作为父亲他肯定不会答应赵顼的请求。在英宗心里面,的确是想用孙叔豪来平息辽国的怒火。 赵顼见英宗不表态,心里面急躁起来。他拉着英宗的手说道:“父皇,这场仗是我们赢了。辽国损失了太子,我们也阵亡了一员将领。父皇,这等是有辱国体的事,千万不能做啊!” 英宗拍了拍赵顼的手,安抚道:“行了,行了。父皇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如此激动。”他看了看外面已经降临的暮色,说道:“时候不早了,宫门也已落锁,今晚你就在宫里休息吧。明日一早你还要上朝议事,免得来回奔波。”说着便对门外的内侍说道:“来人,将颍王带去显庆宫休息。” 赵顼跪下说道:“儿臣先行告退。”然后便随着内侍出去了。 看着赵顼走远后,英宗便唤来了御前侍卫吩咐道:“你们给我好好看守着显庆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出入......包括颍王。”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英宗下令追封已故将军孙伯英为一等将军,追谥“武忠”,并赐其子孙少峰为上骑督尉,这等荣誉已是十分厚重。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这一天英宗终于下令册封颍王赵顼为皇太子,并昭告天下。 赵顼想走出显庆宫,但是被一众侍卫拦截。赵顼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于是在显庆宫里大发脾气。这时候太监拿着圣旨来,恭贺赵顼。 “奴才恭贺颍王殿下被册封为皇太子。”内侍率所有人向赵顼叩拜。 赵顼此时根本无心此事,他对内侍说道:“公公,我有要事见父皇。请公公代为通传。” 内侍点头道:“是,小的一定替太子殿下禀奏。但皇上有令,命太子殿下在宫中好生休养,朝廷的事情暂时不劳太子殿下操心。” “这是什么意思?父皇要软禁我?”赵顼向宫门口冲去。还没有出庭院就被围上来的一百多御前侍卫拦住了。赵顼已经知道了英宗的用意,他是要软禁自己,然后好将叔豪送去平息辽国的攻略。“你们闪开,我要见父皇!”赵顼大喊道。御前侍卫紧缩宫门不容赵顼走出半步,赵顼此刻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英宗叫来了程颐、曹俨、张承嗣还有几位朝廷重臣,共同商议辽国国书的事情。英宗走这步棋也是万般无奈,他也不想将孙叔豪交出去。但是如今他自己已是油尽灯枯,没有能力去抵挡住辽国的攻势。若是这次不交出孙叔豪,辽国全国大军压进,众志成城,恐怕就算派出杨家和孙家的所有人抵抗,都会损失惨重。太子赵顼虽然聪慧勇敢,但新君登基立刻发动战争是极不明智的选择。更何况朝中因为英宗所实行的新政,弄得朝臣们分为两派。此时赵顼登位主要就是团结朝中的力量励精图治,而不是发动战争去对抗外敌。所以英宗必须牺牲孙叔豪,为赵顼的继位扫平障碍。 英宗知道赵顼与孙家的关系,也知道他肯定会反对,所以他才将赵顼软禁免得他插手此事。英宗早已料到这么做赵顼会怨他一辈子,但纵观天下局势他也只好让儿子责怪自己了。在英宗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任何人都扭转不了局势。任凭程颐、杨宗保等大臣如何劝谏,英宗始终没有改变初衷。最后,众人拟定了圣旨,准备等孙伯英头七一过,就将孙叔豪拿下。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英宗派出了军队暗中监视孙家,严防孙叔豪逃脱。 孙家的人还不知道朝廷中发生这样的大事,仍然沉浸在伯英逝去的悲痛中。过了几日,突然门口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说是要见孙氏夫妇和叩拜孙伯英。因为她一身平民打扮,家丁没有放她进去,而是通知了孙氏夫妇。孙廷敬和林凤荷为了伯英的离去已经伤心欲绝没有精力去接见,但人家是来拜祭伯英的不能怠慢,于是让四子季杰前去。当季杰一见到那女子的时候,忙快步迎了上去。来人便是他的三嫂,眠玉。 “三嫂,您终于回来了。”季杰一边将眠玉迎进府中一边吩咐人去通知叔豪。 眠玉抱着孩子,脸色凝重的说道:“我听闻了噩耗,所以立刻带着孩子赶来。大哥对我和叔豪有恩,我怎能不来灵前拜祭呢?”说着便穿戴上了仆人送来的缟素,还为怀中的少羲戴上了黑纱。 这时候叔豪已经闻讯赶来,看到眠玉后便跑过来抱过儿子,说道:“你也来啦?” “嗯,我来拜祭大哥。若不是他的恩德,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眠玉感恩的说道。 叔豪点了点头,道:“走,我先带你去见爹娘。” 孙廷敬、林凤荷也得知了眠玉的到来,老夫妻俩互相搀扶着走到厅堂。只见眼前这个碧人一般的女子,虽然身着布衣但丝毫掩盖不住她内敛的气质。眠玉见了孙廷敬夫妇,便跪下来拜道:“不孝儿媳眠玉,拜见公公、婆婆。” “快起来,快起来。”林凤荷忙命人扶起眠玉。 眠玉恭敬的站在叔豪身边,说道:“眠玉自知身份低微,与叔豪相差悬殊,所以一直不敢前来叩拜公婆。但此次惊闻噩耗,眠玉无论如何都要进京拜祭大哥。若不是大哥,眠玉不会与叔豪共偕连理。所以请公公婆婆原谅眠玉此次的唐突。” “怎么会呢?我们也都盼着你回来,一家团聚呢。”林凤荷说到“一家团聚”后便不住地落泪。就算眠玉回来又如何?伯英已经不在了,这个家永远都团聚不了了。 孙廷敬听了频频点头,说道:“眠玉,你果然是个贤淑的女子。以往是老夫错看了你,叔豪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孙廷敬不由得伤心起来,他伸手抹去了泪痕说道:“伯英比我来得开明,若不是他我们孙家也不能有你这样的好媳妇。” 眠玉和叔豪一起来到了伯英的灵前,她点上一炷香恭敬的叩拜了伯英。“大哥,多谢你对我们夫妇的眷顾,眠玉感激不尽。”说着便又拜倒下去。 看到叔豪和眠玉的儿子孙少羲,孙廷敬夫妇这些日子来难得心情略有好转。少羲已经会呀呀学语,会叫“爷爷、奶奶”,这让两位刚失去儿子的父母看到了孙家的一丝希望。 太子妃雏鸾也抱着赵少璇前来拜祭伯英。太子妃也不知道太子被困宫中,只知道皇帝派人来通传,说政务繁忙太子要在宫中辅政,未免来回奔波故而留居宫中。 林凤荷拉着太子妃的手,问道:“雏鸾,为什么不见仲雄前来?” 雏鸾说道:“皇上说政务繁忙,太子刚被册封要在宫中辅政。他也有几日没回家了。” 孙廷敬说道:“夫人,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我们应该体谅才是。太子妃这次来已经是莫大的恩恤了。” 林凤荷因为失去了伯英,所以很想让其他三个儿子都在自己身边,就算仲雄现在已经贵为太子,在她看来他还是以前那个孙仲雄。林凤荷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想多见见他。伯英走了,我多想让仲雄、叔豪和季杰在我的身边哪。” “娘,我知道了。只要见到他我一定跟他说。”雏鸾安慰道。 林凤荷拉着雏鸾的手说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你三弟妹也带着孩子回来了,你们妯娌之间也要见上一面才是啊。还有难得孙子孙女都在,让他们小的也见见面,特别是少璇,将来她贵为公主,也要记得我们孙家的这些兄弟姐妹啊。” 这一日,孙家的家宴上,终于孙家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为伯英留出了位子,就好像他还在世一样。孙家的第三代,孙少怡、孙少羲、孙少峰和赵少璇也都在,看着四个幼小的孩子,孙廷敬就好像看到了当初四兄弟幼年时的样子。孙廷敬不禁回头看着伯英的灵位,心道:伯英,你看到了吗?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们孙家的孩儿们健康成长,将来继承孙家的祖训继续为国效力。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九章 家国天下孙叔豪舍生取义,忠孝仁义孙廷敬挥泪承旨 叔豪抱着少羲和眠玉在院子里散步,正好碰上楚剑熙和花想容。想容将少羲抱在怀里笑道:“叔豪,你这儿子长得真是像你啊。好可爱。” 看想容如此喜爱少羲,叔豪笑道:“表姐这么喜欢孩子,不如尽早与剑熙成亲生一个吧。” 想容红着脸看了看一旁的剑熙,显得有些羞涩。楚剑熙叹道:“这次回来本想向孙伯父提亲的,但伯英的事......还是再等等吧。”说着他伸手握着想容的手问道:“反正我俩也不是很着急,是吗?” 想容看着他,面露微笑的点了点头。她颇为担忧的说道:“经历了这件事,我真的很担心你们的安危......” 想容此话一出,眠玉也点头表露出了同样的担忧。她挽着叔豪的臂弯说道:“是啊,我也很担心你们。叔豪......”她看着叔豪,想说要与他回扬州,但还是没有开口说出来。她知道叔豪就算离开了这里他的心也不会离开,更何况现在伯英死了,他更加不会离开。 叔豪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出身武将之家,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这是我们自小就有的准备。”说着他转头看着眠玉,说道:“只是现在成了家,心中有了牵挂。但精忠报国是孙家的祖训,不但是我们兄弟就连少羲、少峰将来也要承袭。”叔豪看着想容说道:“剑熙也是武将出身,将来你们的孩儿也会如此。” 楚剑熙点头道:“叔豪说的没错,若是我们这些人面对死亡都退缩的话,那又何来的保家卫国?没有国又何来家?试看杨家世代,传至文广兄已是第四代,他们还是秉承着杨老令公的家训。我们楚家虽然因为一些事情有了污点,但忠孝之心从未变过。” 两个男人的豪言壮语让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禁忧心忡忡。眠玉和想容其实都明白他们所说的道理,但他们毕竟是自己心爱的人,小女子的私心让她们宁愿自己的丈夫不要那么英勇。眠玉看着牙牙学语的少羲,这孩子将来也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吗? 这时候,卓瑄抱着少峰走了过来,身边的金扣怀中抱着少怡。叔豪等人见到大嫂来了,忙站起身来让出了石凳,“大嫂,你坐。” 卓瑄坐了下来,看着大家问道:“你们在聊什么?也说来与我听听。” “呃......”叔豪不想把刚才的话告诉卓瑄,这些日子她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一些,他不想让一些言语刺激到她。于是说道:“没什么,只是闲聊天而已。”说着便伸手抱起少峰,笑道:“峰儿,寂不寂寞啊?让你堂兄陪你玩好吗?” 想容握着卓瑄的手,关切地问道:“大嫂,你是要多出来走走。和我们说说话。” 卓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我。放心,我没事。”她看了看两个孩子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能将两个孩子带大。我想伯英也希望我尽早走出悲伤,为了我们的孩子振作起来。”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眠玉说道:“我们会把少怡、少峰当做亲生孩儿般疼爱的。” “是啊,是啊。现在还有少羲,他们两个一定不会寂寞。”叔豪笑道:“将来剑熙与表姐再开枝散叶。哇!那可就热闹喽!” 想容红着脸骂道:“孙叔豪,你说什么呢?” “咦?怎么?难道你不愿意给剑熙生孩子吗?”叔豪又开始和想容斗起嘴来。许久没有感觉到的生气又重新回来了。 卓瑄笑道:“是啊,想容。哦,不对。我将来要叫你大嫂才是呢。我们楚家只剩下大哥一条根儿了,少峰虽是男孩儿但毕竟是外孙。我想我大哥也希望你能为楚家多诞育几个孩子呢。”说着便看着楚剑熙,问道:“是吗?大哥。” “啊,连你也打趣我。”想容羞红了脸,都不好意思看身边的剑熙。 剑熙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不说话。但是心里却在想果真有卓瑄说的那天,他觉得自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这个时候,孙季杰走了过来。“咦?你们都在啊?”他看着叔豪说道:“三哥,宫里来人。要你马上进宫去呢。” “要我进宫?什么事啊?”叔豪觉得有些奇怪。 剑熙说道:“伯英的职位至今空悬,可能是叫你去接替他。” 孙季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挺着急的。” “那好,我这就去。”叔豪站起身来将怀中的少峰交还给卓瑄。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少羲哭闹得厉害,还一个劲儿的叫“爹爹”。叔豪折回来抱着儿子说道:“羲儿乖,爹爹去去就回来。回来后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说着便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将少羲交给眠玉,道:“我去去就回。”然后便跟着季杰去了。谁都不曾想到,叔豪这一去....... 英宗只召见了叔豪一个人,季杰想同往也被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进得御书房只见到英宗一脸病容的靠在龙椅上,四下没有一个大臣,只有一个随身内侍侍立在皇帝身边。叔豪感觉有些奇怪,在他看来这个场合至少太子应该在皇帝身边。他上前下跪道:“微臣孙叔豪,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爱卿,请起。”英宗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赐座。” “谢陛下。”叔豪坐了下来。“不知陛下急召臣进宫有何要事?” 英宗看到叔豪,心里实在觉得对不起孙家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今天他想说的事情,“孙爱卿,真定府一战你骁勇果敢,手刃辽国太子,已经成为百姓口中的英雄了。” “陛下,这些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叔豪回答道。 英宗将那封辽国国书交给一旁的内侍让他交给叔豪,然后说道:“这是辽国送来的国书,孙爱卿你看一看吧。” 叔豪恭敬的接过国书......当叔豪看完国书后,已经有些明白皇帝召见他的原因了。他怔怔地看着皇帝,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叔豪,朕希望你能体谅朕的无奈。”英宗也颇为伤感的说道:“朕的身子一如不如日,国家现在已经进入新旧君王交替的时刻,在这个时候不能发动战争啊。”英宗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太子与你们孙家感情深厚,你也不希望他将来继承的是一个多事之国吧?” 叔豪心情沉重,他低下头来没有说话。他已经知道了皇帝的决定,也清楚自己这次是难逃一劫。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舍身为国,换来的却是如此结局?不过叔豪也理解皇帝这么做的原因,的确按照现在宋辽两国的实力来说,保持暂时的和平才是大宋的明智之举。但一转念想到自己的妻儿,叔豪心有不甘。 皇帝见叔豪沉默不语,便知道他心里正做着挣扎。皇帝愧疚的说道:“叔豪,你大哥英年早逝,如今又要你去换取宋辽之间的和平,朕的确是愧对于你们孙家。不过你可以放心,朕一定不会亏待孙家,以及孙家的子孙。”皇帝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太子知道这件事之后情绪激动,反对朕的这个决定。朕已经将他软禁于宫中。” “太子被软禁了?”叔豪抬头看着皇帝。难怪这些日子都不见太子来孙家,叔豪能想象得到太子的极力反对,如果可以太子是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兄弟之间的情谊尽在不言中,太子既然如此为自己,那自己也应该为太子做一点事情。试想当初自己的离家出走,已经让叔豪觉得内疚不已,如果这次再次不顾大局而逃走,那就枉称孙家的子孙,也白费了父亲自幼的谆谆教导。 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做这个决定为的是国家的安宁和太子的将来。朕也知道太子会因此怨恨朕,但朕宁愿背负诛杀功臣的骂名,也要留给太子一个相对安宁的国家。叔豪,你应该能够理解朕的一片苦心吧?” 叔豪看着皇帝,这时候在他的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经不是九五至尊的天子,也仅仅是一个位子女费心费力的父亲。若是能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宋辽两国短暂的和解,留出更多时间给二哥治理千疮百孔的国家,也算是他这个做臣子做兄弟的对将来新君的贡献了。叔豪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背负的民族大义,于是他站了起来,对着皇帝叩拜道:“陛下,孙叔豪一介武夫,实在不是什么肱骨之臣,但微臣幼承庭训时刻不忘‘忠孝仁义’四字,若是能用微臣的性命换取宋辽和平,微臣在所不辞!”说着便拜倒下去。 英宗听了叔豪的话,也不禁为之钦佩。他忙命人扶起叔豪,眼眶湿润的说道:“孙将军的忠孝仁义朕知道、满朝文武知道、天下百姓都会知道!将军放心,朕一定会善待你的家人。” 叔豪再次拜倒说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眷顾。”这话说来颇为心酸凄凉,一门忠烈的结局竟然是这个样子。 皇帝点了点头,唤道:“来人,将孙将军带去天牢等候发落。”侍卫立刻就围了过来,叔豪见了心里明白,皇帝要他的命是要定了的,就算他今天不答应,四周的御林军也会一拥而上将自己制服,叔豪抬起头来苦涩的对着皇帝一笑,这笑容中带着多少的无奈和凄凉。皇帝嘱咐道:“你们万不可怠慢孙将军,知道了吗?” “遵旨!”御林军押着孙叔豪下去了。 皇帝看着他们走后,也落下了几行热泪。一旁的内侍太监劝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英宗叹了口气说道:“如此忠臣却不得善终,是朕的无能啊!朕愧对孙家,愧对天下万民!如今朕只希望太子将来能成为英主明君,为我大宋雪耻!” 圣旨很快就送到了孙家,孙家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震惊,林凤荷和眠玉当场就晕厥过去。孙季杰要进宫找皇帝理论,却被孙廷敬喝住。 “爹!三哥为朝廷舍身杀敌,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孩儿不服气!要与皇上理论!”季杰激动的说道。 公主赵雪香忙拉住丈夫说道:“季杰,你不要冲动啊!” 季杰挣开公主的手,怒火中烧的吼道:“放开我,为了你们赵家天下我父亲弄得百病缠身,我大哥战死疆场留下大嫂孤儿寡母。如今还要我三哥去给鞑子偿命!这是什么道理?什么忠孝仁义?都是屁话!这就是拿我们孙家的人去换你们赵家的江山......” “啪——”的一声,孙廷敬扬起手来重重的打了季杰一巴掌,骂道:“畜牲!大逆不道!” 季杰的嘴角渗出了血迹,他捂着半边脸哭道:“爹!他们是要三哥的命啊!” “不许你再说!”孙廷敬喝止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你明不明白!你三哥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两国停战,这是大义!是我们孙家的光荣!”孙廷敬含着泪水训斥着季杰。 季杰摇着头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说着便朝外跑去,任由谁都叫不住。 孙廷敬脚下已经软弱无力,幸好楚剑熙在一旁伸手扶住。孙廷敬颤抖着声音对楚剑熙说道:“剑熙,扶我去祠堂。”楚剑熙将孙廷敬扶去了祠堂。“我想一个人呆着,你帮我照看一下外面。”孙廷敬到了祠堂后便转头嘱咐楚剑熙。楚剑熙点头去了。 孙廷敬拄着拐杖,抬起头来看着神龛上的孙氏祖先灵位。孙家历代都是军人,只是从来没有建过什么丰功伟绩,直到孙廷敬这一代才扬名立万。孙家的祖训没有变过,祠堂上方悬着的匾额“忠孝仁义”就是孙廷敬亲自所书,就连四个儿子的表字都充斥着浓郁的精忠报国思想。但面临着长子的英年早逝,三子即将要押赴辽国问斩,孙廷敬刚毅的心也不由得伤怀起来。看着这里的一切,孙廷敬想起了过去。还记得当初叔豪在此罚跪,深夜三兄弟偷偷的拿着饭菜来给他吃,这一切都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孙家就只剩下了季杰一个。 孙廷敬从来没有质疑过“忠孝仁义”这四个字,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动摇过。他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几个孩子,孩子们从小耳濡目染和自己建立了一个信念,然而就是这个看起来伟大刚毅的信念,将他的两个儿子推向了一条不归之路。想起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孙子,孙廷敬不禁自问,将来,这条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章 大结局 第一百一十章:感天动地刑场送行鬼神泣,因果轮回恶人伏法天道彰 天牢里的叔豪透过高墙上牢窗望着挂在夜空中的月亮,那月光颇为寒冷。想起自己的一生,唏嘘感叹。他一向认为身为武将战死疆场才是光荣,就像伯英一样,虽死犹荣。而自己现在呢?在前线为国拼杀,杀了敌军首领,到最后竟然要为此抵命,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侮辱。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死在战场上。 叔豪一向觉得自己没有大哥的贤达、没有二哥的沉着也没有四弟的聪慧,能引以为傲的就是这一身的武艺,他这一生没有建立过什么卓越战功,这他并不在乎。他觉得这一生最成功的就是与眠玉的结合,还有少羲的诞生。这次的舍生取义最为牵挂不下的就是他们母子,在眠玉的世界里就只有他这个丈夫,一旦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叔豪不知道眠玉将会怎样。他对着寒月叹了口气,适才答应了少羲给他买糖葫芦,没想到竟然无法兑现。明天就要被押赴刑场,他真的好想见孩子一面,再抱一抱他。 眠玉终于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就拉着想容和卓瑄的手激动地说道:“叔豪呢?我要见他,你们叫他来见我啊!” 卓瑄和想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再把噩耗告诉眠玉一边,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想容只能劝道:“眠玉,身体要紧。别忘了,你还有少羲要照顾。” 眠玉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焦急的问道:“羲儿呢?我的儿子呢?”卓瑄马上把少羲抱了过来,眠玉紧紧地抱着孩子,目光呆滞。突然,眠玉变得出奇的安静,红红的双眸凝聚起苦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慢慢落下。“这一天终究还是逃不过......”她看着已经熟睡了的少羲,静静地说道:“羲儿,你莫怪你爹爹,这是他的命,他永远都逃不了的命运。”然后便俯身亲吻了孩子,“今后就只有我们母子二人了,你一定要记住你爹爹的容貌啊。” 眠玉的冷静出人意料,似乎她早已有准备与叔豪阴阳相隔。眠玉一向是一个内敛的女子,心事很难向人透露,叔豪在扬州一再的心系京城,她就知道那个山村是留不住这只雄鹰的。后来叔豪瞒着她奔赴前线,她更加知道在叔豪心里那自小树立起的信念的重要性。也许嫁给像叔豪这样的人的女人,都要时刻准备着这一天的来临。眠玉外表的柔弱和内心的坚毅都让人觉得敬佩,因为眠玉知道自己的伤心难过会让叔豪更加伤心更加难过。 被软禁在显庆宫的赵顼知道这件事后,跪地痛哭。他也知道英宗这么做的原因,这更加让他觉得对不起孙氏一门。他是吃孙家的饭长大的,是孙家教他读书明理,孙氏夫妇给了他一个美满的家。可是后来他认祖归宗之后,生父处处维护着他不让他带兵打仗,如果当日自己在战场上或许伯英就不会死。而今叔豪又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登基后的安宁,赵顼不愿意,但却又束手无策。如果可以他不要当什么太子,他只想做一个平民百姓,侍奉在孙氏夫妇堂前。赵顼含泪朝着孙家的方向跪下,重重的磕头。英宗派人来传旨,说过了明日午时就会派人来释放他。而午时正便是叔豪行刑的时候。 孙廷敬坐在妻子的床边,林凤荷还没有醒过来。他拉着妻子的手,喃喃自语道:“夫人,伯英和叔豪都是优秀的将领,他们的结局虽然悲怆,但世人都会颂扬他们的牺牲,这是我们做军人的光荣......”只见林凤荷的眼角渗出了泪水,双唇不住地颤抖,被握着的手紧紧捏紧,这个悲伤的母亲只能用沉默来接受残酷的现实,因为她的丈夫孩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军人。 第二日近午时,叔豪被押赴刑场,辽国派了使者来监督这次行刑。百姓们得知后都纷纷涌来,议论着朝廷的这次决议。看到辽国的使节时,百姓们都露出愤恨的目光,不少人还破口大骂。一些叔豪以前的朋友李之祥、黄应贤等人,还有军中的部下都赶来送他最后一程。监斩官陆续坐上了自己的位子,然后就命人将孙叔豪带上刑场。 押送叔豪的两个士兵听到命令后,转身向叔豪叩首,说道:“孙将军,末将对不住您。” 叔豪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必如此。”然后伸出双手道:“来吧。”两个士兵用绳子将叔豪的双手捆绑了起来,押着他上了刑场。 百姓们看到孙叔豪被带上,便开始骚动起来。“孙将军,走好!你是我们的英雄!”、“孙将军,虽死犹荣!”、“孙将军,名垂青史!”这等话纷纷四起,场面显得悲壮肃立。自己临刑前有这么多百姓来送行,叔豪也颇为欣慰。面对众多百姓,叔豪报以英雄般的微笑。叔豪这次是被处以绞刑,而不是斩首。留个全尸这也算是英宗对英雄的尊重了。 孙家的人已经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只是孙廷敬和林凤荷都没有来,家人不想让两位老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绞死。眠玉身着素服怀抱着少羲站在那里含泪看着丈夫。叔豪以上刑场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虽然心痛但此时此刻有辽国人在场,他不能将心中莫大的哀伤表露出半分。监斩官见了也颇为惋惜,他对身边的侍从说道:“你将孙夫人请上来,让他们夫妇说上几句话吧。”侍从刚要去,却被辽国使臣喝止住。 “大人,刑场重地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辽国使臣面露凶相的说道。 监斩官斜视着辽国使臣,说道:“那是你们辽国的规矩,这里是大宋!我说有就有!”然后便朝着侍从说道:“去!将孙夫人请上来!” 眠玉抱着孩子走上邢台,夫妻二人四目相视,心情忧伤沉重。“眠玉,我......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叔豪愧疚的说道:“我说过要照顾你们一生一世的,可惜我要食言了,你会不会怪我?”叔豪含泪看着妻子,请求妻子的原谅。 “不会......”眠玉眼中凝聚着泪水,可是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她伸手抚摸过叔豪的脸庞,哽咽着说道:“其实这条路从你一出生就注定要走下去,虽然我想让你放弃这条路,但我还是失败了。你是我的丈夫,既然你选择了继续走下去,我当然要陪着你一起走......”眠玉张开双臂抱着叔豪,依依不舍的说道:“叔豪,黄泉路上千万不要喝孟婆汤,你一定要记着我,记着我们的一切......我们来世再作夫妻......” “嗯......我答应你......”叔豪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眼泪,热泪终于落了下来。他用力的点头道:“眠玉,记住!我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我将会一直在你和孩子的身边保护着你们。”他柔情的看着少羲,今天少羲很乖没有哭闹。“少羲,你以后要乖乖听你娘的话,长大后要替爹爹照顾你娘亲,记住了吗?”说着便在孩子的脸蛋上亲吻了一下,“对不起,爹爹没有给你买来冰糖葫芦,你不要怪爹爹呀。” 这一幕让在场的万人都掩面而泣,夫妻别离、父子惜别,莫说是女人就连许多男人都不禁潸然泪下。叔豪对监斩官说道:“大人,我想跟舍弟说几句话。” 监斩官点头道:“好,让孙季杰上来。” “大人,这太过分了吧?”辽国使臣大叫起来。 监斩官怒视着辽国使臣,愤愤地说道:“过分?能有你们过分吗?” “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要向你们的皇帝如实禀报这件事!”辽国使臣严肃的说道:“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 “哼!就算本官被革职,但此刻还是这里的监斩官!现在还是要听本官的!”监斩官毫不示弱的说道:“来人!将孙季杰带上来!” “是!”侍从大声应道。辽国使臣怏怏的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季杰来到叔豪面前,哭着唤道:“三哥......三哥......” 叔豪严肃地说道:“季杰,不要哭!我们孙家的人不能在鞑子面前哭!” “是......”季杰抹去了泪水,控制着自己的眼泪,认真地看着叔豪。 “听着,季杰。现在孙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要替我孝敬爹娘。”叔豪面露愧色地说道:“我答应过大哥替他堂前尽孝,可惜我要食言了。所以我就只能交托给你。” 季杰紧紧握着叔豪的手臂,道:“三哥,你放心。我会的!我会的!” 叔豪欣慰的笑了笑,说道:“你一向是四兄弟中最文弱的,但现在你要肩负起孙家的使命,要学会坚强。孙家以后的道路就全靠你了。还有,二哥将来继承皇位后,你要尽心辅佐。替我告诉二哥,叫他不要为我哀伤,不要责怪皇上。只要他将来成为一代圣主明君,就不枉我今日的付出了。” “嗯,我知道了......”季杰认真地听着叔豪说的每一句话。 辽国使臣看了看高高的太阳,冷冷的对监斩官说:“大人,午时到了。” 监斩官抬头看了看日晷,果然已经是正午时分。他瞟了辽国人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来人,将孙季杰和孙夫人请出刑场。” 两个士兵走上前去,扶着孙季杰和眠玉下了刑台。当眠玉下了刑台后,再次回首时已经泪如雨注。“叔豪——”她再次冲向刑台,紧紧抱着叔豪,如泉水般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眠玉的拥抱让叔豪心痛万分,他也舍不得自己的爱妻,但是他却无从选择。他贴着眠玉的耳边最后轻声说道:“眠玉......我爱你......” “我也爱你......”眠玉在叔豪的耳边喃喃吟道:“来生我们再琴箫共奏一曲《凤求凰》。”说完这句话后,士兵便带着眠玉离开了高高的刑台。 监斩官颤抖着手拿起了令牌,行刑者拿起一个绳圈套在了叔豪的脖子上,然后将一个布袋套住了叔豪的头。随着一声“行刑”,令牌落地。叔豪脚下的闸被放了开来...... 赵顼终于被放出了显庆宫,他一出宫殿便拉着一个太监问道:“孙叔豪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快啊!” 太监答道:“回太子殿下,孙将军已经被执行了绞刑。” “啊——”赵顼发了疯似的跑出皇宫,跑向孙家的将军府......远远的看到孙家门前挂起了白色,赵顼心中一寒冲进大门,只看到厅堂上停放着一具棺木,棺木前写着“孙门孙公叔豪之灵位”。因为叔豪是以罪臣的罪名被处以极刑,所以他的一切官位都被革去,灵位上什么官衔都没有。 “叔豪——”赵顼扑倒了上去......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叔豪的丧礼结束了。第二天,众人就发现眠玉留书带着少羲出走了。按照眠玉信上所说,她不想让少羲步叔豪的后尘,她宁愿少羲做一个默默无名的布衣百姓,所以她要带着少羲离开,过平静的生活。本来孙家的人要去找他们母子,但是孙廷敬却放弃了,他也开始质疑是否应该继续让孙家的后人习武,叔豪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可能眠玉的决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叔豪离世的半年后,宋英宗也驾崩了。临终前宋英宗将赵顼叫到了床前,拉着他的手嘱咐了一番。最后他惭愧的对赵顼说道:“顼儿,朕知道有愧于孙家,你即位后记得要替朕尽力补偿。” “儿臣知道。”赵顼心想:就算我做再多补偿,孙家心上的那道伤痕也永远都愈合不了。 “顼儿,朕要你答应朕最后一件事情。”英宗说道:“朕知道吴王向来行为乖张,一无是处,有些事情朕也知道是他所为。但他毕竟与你是骨肉兄弟,你可以不给他官做,但你答应父皇,不要伤害他。就让他远离京城,庸庸碌碌的过一生吧。” 赵顼知道吴王与曹立勋之间的勾当,但他清楚罪魁祸首是曹立勋,而且父皇临终嘱托他也不能不答应,于是他点头答应了。就在赵顼答应后,英宗也驾鹤西去了。 赵顼登基称帝,改元熙宁,是为宋神宗。他一上台就将吴王赵颢一切官爵革去尽留下一个王位,遣往吴地居住。因为知道程靖波长期受到其暴虐,所以赵顼将程靖波和赵孝骞留了下来,居于程颐府中。至于曹立勋,赵顼自然不会放过,他派人将曹立勋和张承嗣的罪证一一搜获,然后下旨将曹、张两家一并收监定罪,听候问斩。赵顼没有将与曹立勋的私人恩怨说出来,他为的是保护孙家和楚家的名声。就在曹立勋临刑前一刻,他才单独与曹立勋见面,将他对孙、楚两家的恶行一一细数,让曹立勋死了个明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后记 熙宁八年,已经是皇帝的赵顼微服私访,行至扬州某镇恰逢天降大雨,于是携随从来到一间私塾避雨。 “你为什么要指使同学打人?”私塾先生严厉的对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问道。 “先生,我们一起玩行军打仗的游戏,他不听从军令,我作为主将当然要执行军法啦!”那孩子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姜子牙所著之《六韬》中《将威》一篇写明:将以诛大为威,以赏小为明,以罚审为禁止而令行。故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赏一人而万人悦者,赏之。”说着便指着一旁那个被打的同学说道:“他们既然任我为将,就应当听从军令。他擅自行动,学生只是略惩小戒而已。” “你打了同学,还砌词狡辩。”私塾先生气得直吹胡子说道:“把手伸出来!”那孩子撇了撇嘴,爽快地把手伸了出来。先生拿起戒尺“啪啪啪啪”一连重重的打了十下,那孩子连叫都没有叫过一声。先生问道:“你知错否?” 那孩子头一扬,说道:“学生依书而行,何错之有?” 私塾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你回去吧。明日叫你娘来私塾一趟。” 那孩子跑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包和一支玉箫就跑了。 赵顼看着笑了笑,对身边的侍卫说道:“这孩子还挺倔的。” 侍卫笑道:“这孩子说的也没错,虽然是游戏,但既然为将当然要立下军威才是。”侍卫看了看天道:“二爷,天已放晴,我们启程吧。” “嗯,走吧。”赵顼起身离开了私塾。赵顼微服私访的时候命令众人称自己为“二爷”,其中原因各位看官应该能够明白的了。 走在山涧,看着山明水秀的景色,赵顼不禁心旷神怡。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箫声,那声音颇为熟悉。他寻声而去,只见就是刚才那个孩子正坐在溪水边岩石上吹着手中的那支玉箫,他的身边还聚着一群孩童,正托着腮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赵顼不由得走近了他们。 一曲吹完,大家拍手叫好。那孩子拿起书包说道:“今日就吹这一曲,我要回家了。”说着便纵身跳下岩石,往村庄跑去。 忽然一个放牛的孩子唤道:“孙少羲,明日还在此等你!” 孙少羲?赵顼一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惊,连忙放眼望去。只见那吹箫的孩子回头笑道:“知道啦!一言为定!” “孙少羲?那是叔豪的儿子!”赵顼又惊又喜,连忙跟着那孩子进了村庄。眼看着那孩子跑进了一家农舍,赵顼也连忙跟了过去。 “巧姨,我回来了。娘呢?”孩子一进院门就问正在院子里喂鸡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说道:“在屋里呢。”然后便冲着屋里唤道:“小姐,少羲回来啦。”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着布衣,头包布巾的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赵顼当时就愣住了,这女子不就是叔豪的妻子眠玉吗?他不禁推门走了进去,问道:“你是眠玉?” 眠玉抬头一看,也是一惊。“是你?” 晚上,眠玉做了一些简单的菜肴。赵顼坐在桌子的一边,问道:“眠玉,当年你留书出走之后就来到这里了吗?” 眠玉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带着孩子和巧儿来此隐居。”说着她看了一眼神龛上供奉着的叔豪的灵位,说道:“这一直是我和叔豪想过的生活。” 赵顼叹了口气,不想提及当年的伤心往事。于是笑问道:“我刚才在私塾见过少羲,只觉得他谈吐非凡,却没想到他就是叔豪的儿子。”说着便拉着一旁的少羲说道:“现在看来,这孩子眉宇间还真是像叔豪啊。” “唉~~”眠玉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他身上流着的始终是孙家的血。自打认字开始,他就喜欢看兵书。我再三阻止都无济于事。” “他是一只雏鹰,这样的山村是困不了他的。”赵顼赞赏的看着眼前这个才九岁的孩子,说道:“孙家留下的就是这条根!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都改变不了。”赵顼转头对眠玉说道:“眠玉,不如你随我回京去吧。爹、娘,还有全家人都很想念你们哪!” 眠玉犹豫了,她看着少羲。或许他们孙家的子孙都是一样,正如赵顼所说的,走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改变。她这个做母亲已经尽力去改变儿子的个性,但是结果却是失败。也许自己不应该再束缚少羲,应该让他这只雏鹰展翅高翔。终于,眠玉同意了。 京城,孙家将军府。 知道赵顼找到了眠玉母子,并带他们回来的消息后,孙家上下都欢呼雀跃。已经老迈的孙廷敬和林凤荷忙着张罗庭院给他们母子居住,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眠玉母子归来的一天。 “孙儿少羲,拜见祖父、祖母。拜见叔父、伯母、婶婶还有姑姑、姑父!”眠玉和赵顼早就将孙家的人一一告诉了少羲,少羲见到亲人后便一一叩拜。 看到孙家的长孙回来了,孙廷敬喜极而泣。他拉着少羲的手,说道:“羲儿,让爷爷好好看看你。”少羲和叔豪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见到孙子后老夫妻俩都不禁哭泣起来。 安顿好了食宿后,孙廷敬就带着少羲来到孙家的祠堂叩拜祖先,其中也有他的父亲叔豪。少羲叩拜完后,抬头看到高高悬着的“忠孝仁义”的匾额,便问道:“爷爷,这是你写的吗?” 孙廷敬点头道:“对,这是爷爷亲手写的。这也是我们孙家的祖训啊,你要牢牢记住。” “嗯!”少羲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另外四个孩子站在门口探出头来看着少羲,少羲也好奇的看着他们。孙廷敬见了,便向那四个孩子招了招手,道:“来,你们都过来。”四个孩子都围了上来。孙廷敬指着一个比少羲大一点的女孩儿和一个年龄小一点的男孩儿说道:“这是你堂姐,孙少怡;堂弟,孙少峰。他们都是你大伯父孙伯英的子女。”(公主自从上次意外流产后,就没有生育过) “我知道!娘说我大伯父英勇果敢,是个大英雄呢!”孙少羲说道。 “没错!我爹爹就是个大英雄!”孙少峰拍着胸脯说道。 孙廷敬笑着点了点头,指着另外两个年纪还要小的男孩儿说道:“这两个是你想容姑姑的儿子,你的表弟楚天阔和楚天浩。” “大表哥。”两个孩子说道。 孙廷敬认真地对孙少羲说道:“少羲,你是孙家的长孙,以后要担起长兄的责任,照顾好弟妹。”说着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匾额上的“忠孝仁义”四字,说道:“要像你父辈一样,做到兄友弟恭,记住了吗?” “少羲记下了。”孙少羲很认真地回答道。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