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顾可久回》 第一章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在厨房洗碗的女人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关了水回头问，心血来潮？也许吧，她也不知道。 斜窝在沙发上的男人想了想认真回应，“不记得了，”似是躺久了身体僵硬，换了个姿势接口，“怎么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记？！”不太和谐的声音甚至因为声音主人的刻意而有些刺耳，她被迫从电视屏幕移开视线露出大部分眼白搭腔，“干嘛啊你。” 莫歆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能干嘛，我的任务就是击碎你这个装嫩中年女人的少女梦，这是我无法逃避的使命。” 施檀尔似乎不以为然，看着还有些滴水的水果篮，直到莫歆一丝不苟地把水控干净。她做这些事情向来有些认真得可笑，施檀尔却觉得很可爱，她也需要这样靠谱的人在身边，也许人和人相处相伴总是互补的最好。 这可能也是她选择莫歆合开店的原因？施檀尔兀自想着，谁知道呢，自己做事向来随性惯了，说做就做了。 不过她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性子也是收敛了许多了，前几天在化妆品柜台随意报出自己的年龄后对方喜笑颜开地推荐眼霜那一刻起，施檀尔忽然觉得“啊原来真的25了，我十年前一直在想着的那个年纪。” 十年前的施檀尔……施檀尔慌忙摇头，不想回忆，不要回忆。 旁边的莫歆吐出的橘子核飞到施檀尔腿间，语气貌似愧疚脸色却毫无表现，“呀打扰你发傻了，继续继续。”施檀尔一手随意捞向腿间取出橘子核，一手直愣愣伸向莫歆，收回来的手里握着剥好的橘子。 “包租婆。”莫歆又吐了个橘子核，精准射入垃圾桶。 施檀尔心安理得吃着不劳而获的橘子，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反正咱俩都没人要，凑活凑活得了，过两年就去外国登记结婚。” “想得美哦你，姐姐还没对男人死心呢，就是死心了也轮不到你。”施檀尔飞速撤下了媚笑，瘪嘴耸肩，“那我先排个号咯，无限期。” 莫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仍然垂着头吃水果的那位，“诶，”施檀尔抬头，嘴里嚼着什么也懒得问干嘛，“刚在厨房洗水果的时候看雪化得差不多了，明天差不多该开店了啊，要不下个月吃饭的钱都没有。” 莫歆是个很实际的人，时常引领着不合实际和逻辑的施檀尔回归现实，俩人砸了大学毕业后几乎所有存款开了家音乐酒吧，很明显处理实事和杂事的都是莫歆，施檀尔负责设计装修店面之类充满艺术感的事儿。 风风火火一段时间奔走后店本来总算要开张了，前两天圣诞节应景地下了一场几年难得的大雪，施檀尔站在自家店里玻璃前往外看了一阵后决定雪后再开业，莫歆默默陪着站了一会然后表示同意，“嗯，太冷了。”俩老板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给自己放了雪假。 施檀尔把嘴里东西咽完，愣神片刻，“这么快就化了么……”然后似是不死心地站起来跑去窗边，果然看见昏黄路灯下街上只有残留的一小片一小片白迹，半晌后闷闷垂头对身后跟来的莫歆开腔，“嗯，明天就开店吧。” 莫歆扳回施檀尔的身体强制性地抱了一下，然后没事人似的打了个呵欠去厕所洗漱。施檀尔原地愣了几秒重新回身看眼窗外，忽然伸手一扯窗帘遮住夜色，踢踏着拖鞋挤进厕所跟莫歆抢空间。 “莫姐，咱这酒吧设计简直了啊，出自哪位名设计师？”莫歆叫来捧场的一个朋友刚看见酒吧内部就忍不住一直碰她胳膊，莫歆一脸“你真没见识”的表情嫌弃着刚想说话，一人亲热凑过来抢白，“这位一看就是明白人，眼光真好。” 得，怕是没自己事儿了。莫歆留下一只尾巴翘起来的母狼和一人独处，去招待其他来捧场的朋友。 那人用惊异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气质甚至掩盖了容貌的秀丽，最夺目的就是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然而偏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静气质，本该自生矛盾却出乎意料合适得要死。 听着说话的口气又觉得好生伶俐，稳重的气息淡了几分。那人兀自思索着，这是一个怎样矛盾的女人？ 施檀尔看这男人对自己发愣，目光中没有复杂的东西似乎真的只是在探究什么，也就不躲不避淡淡笑着直视着他的眼睛，等他得出自己的答案。 不久后男人反应过来，极为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难得一见的矛盾的气质，有点职业病。” 矛盾？施檀尔皱了皱眉，自己似乎被这样评价过许多次，并不反感却也不想深究，于是展眉加深笑意，“不会不会，还没谢谢您的欣赏呢。说到职业病，您是？”施檀尔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职业会习惯性地观察人的特性气质。 “哦，我是心理医师，”那人说着从身上摸出名片递给施檀尔，然后开玩笑地补充，“随时欢迎咨询。” 这回轮到施檀尔惊讶了，她印象中的心理医师都是稳重内敛说话诚恳的，让人第一次见面就能产生信任感，而眼前这位……委实看起来跟前面的词都没什么关系，她也没忍住回应，“您……平时忙么？”她本想脱口而出的是“您真的有过客人么”，最终理智还是取胜。 他听出了施檀尔的意思，哈哈一笑，眼睛弯得很明显，“还是能勉强养活自己的，”然后减淡了笑意，“不过人都不可貌相，我工作的时候不是现在的样子哦，也不是只有那种老气横秋类型的人才能做好心理医师。”说到最后一句甚至孩子气地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施檀尔实在是有点喜欢面前的人，决定掏出身上仅有的一张名片给他，前几天莫歆就催着她去印名片，结果到了今天还是忘了，于是身上就只有一张以前剩下的，本想着今天怀揣着选驸马的心情认真挑选，没想到现在就忽然决定了想给这人。 他接过名片慎重收好，施檀尔却有些奇怪他的小心翼翼，“怎么了？” 他似是没想到施檀尔会如此问，愣了一下才笑着回答，“常理不是应该同时交换名片么，我给你的时候你却没有回换的意思，又看到刚刚这张名片是从包的小拉链里拿出来的，猜想这应该是你现在身上唯一的名片，”施檀尔吃惊的表情证明了一切，他有些得意的语气，“其实理由并不充分，我只是大胆猜猜，证明我真的是心理医师来着，”说着又换了认真的语气，“多谢看重，一定会收好。” 施檀尔觉得今天已经值了，不去招呼其他捧场的朋友都没关系了。捧场的朋友？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站在这闲聊好久，甩着莫歆一个人应付。她忽然觉得头痛，莫歆人多的时候不会说什么，回家的时候必然冷嘲热讽，可能还翻翻以前的旧帐。 想到这施檀尔猛然醒悟一样匆匆安顿好他，去找莫歆赎罪。 莫歆果然是莫歆，一个人安排得井井有条且一直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只有施檀尔清晰地感觉到她射向自己的眼刀和她笑容后的几分疲倦。 忙忙碌碌最紧张的开业第一天总算是过去了，施檀尔和莫歆坐在回去的车上，莫歆好像太累直接靠着施檀尔的肩膀眯着，渴望将功补过的施檀尔尽量放松身体，还不时轻拍莫歆的背。 没等施檀尔松一口气手机就响了，莫歆自觉地抬头靠向另一边的窗户，只是眼睛仍然闭着，施檀尔笑骂“傻子”接起了电话。 “hello，施檀尔吗？我是庄也。”施檀尔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虽然还没来得及存下电话。 她有些讶异对方会这么快打电话来，还是如常回应，“是我，怎么了？” 庄也却忽然有些吞吐，“是这样的，我回来后跟我朋友们说了今天的事，刚好有个家伙家里最近在装修，但他家的书房一直空着，今天看了我拍你们店里的照片，说想找你，你接私活么？” 施檀尔实在有些吃惊，自己设计店里纯粹出于兴趣和满足自己设计的瘾，虽然她对自己的审美很有自信，但专业设计根本不是只考虑审美这么简单，自家店玩玩还行，真给别人设计房子还是算了。 考虑完毕施檀尔委婉回绝不接私活，顺便调侃了一下自己三脚猫的装修设计。 那边沉默了一会又问，“不设计房子，其他什么小东西可以吗？首饰配件什么的，”那边似乎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施檀尔听不真切，“这家伙真的挺喜欢你的设计的。” 施檀尔心里还是很高兴有人这么识货的，想到自己对设计还是挺有兴趣的，小东西也不怕承担什么责任，还是赔的起，“那把我电话留给你朋友，让他有需要自己联系我吧，”施檀尔语气轻快，“顺便转告他一声，他很识货。” 正在兴奋之际，施檀尔余光看见了闭目养神的莫歆，想了想在挂电话前补充了一句，“只在晚上接活哦，白天最好不要联系我，你知道的我还有一间店，我们白天营业。” 当初决定开店和莫歆商量了很久经营什么，一天一夜的激烈讨论后敲定音乐酒吧，只是又想到两个女人开酒吧未免有些不安全，就定下了只在白天营业的规矩，既特立独行而且打烊后就能直接去吃晚饭然后回家享受人生，简直完美。 挂了电话施檀尔心情大好，莫歆还是闭着眼睛，语气有点不可思议，“你和庄也那家伙倒是合得来，早知道早介绍你们认识。” 施檀尔耸耸肩挂上无奈但明显得意的笑容，“是个挺有趣的人，刚打电话说他有个朋友可能有设计方面的私活找我，他和他的朋友倒是都有很不俗的品味，”她换了个姿势坐好好整以暇地看向莫歆，“说起来你怎么认识他的，一个心理医师？” 莫歆终于赏脸睁开眼瞪了她一眼又闭上，“要死啦你，他是我们同校物理系的，比我们大两届，社团活动认识的。” “物理系？！”施檀尔彻底震惊了，莫歆不用睁眼都能想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嘴角弯弯。 施檀尔自己默默消化了会，冷静下来简单评价，“不简单。”本来光是他跟其他心理医师迥然不同的性格，施檀尔也还能理解，也许人家有硬的专业功底，现在知道大学专业竟也不是心理学而是理性至极的物理，思来想去只能评价他不简单。 这么一想施檀尔就越发觉得自己认识了什么了不起的人，暗自兴奋了一路，莫歆懒得理会一路闭眼养神。 眼看着施檀尔晚上睡觉前还保持着亢奋的状态，莫歆终于没忍住，嘟囔着满嘴的牙膏沫，边说还顺势溅了一点在施檀尔身上，“他就是我大学追的打死也没告诉你的那个。”然后自己好像觉得有点丢脸，趁着施檀尔反应的劲儿一溜烟钻房间睡觉了。 想到那会傻得可爱的莫歆，施檀尔还是忍不住笑意，不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刻意回避的前几年的生活似乎被什么人撬开了一条缝。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陌生的号码，施檀尔忽然不能解释不能抗拒地心跳如雷，颤抖着打开，“狐狸，longtimenosee.”忽然像失去了全身力气，她觉得头很晕就近扶住墙，又忽然想到什么踉踉跄跄冲到客厅落地窗前，不同于昨天，雪只剩下零星的一点在灯下若隐若现，似乎也快要消失。 “这样，到底算不算来得及？”不知道在问谁，施檀尔手扶着窗喃喃，眼睛里亮闪闪的死盯着那正在融化的小片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檀尔僵硬着身子移动，留了便条在客厅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明天恐怕不能去店里，辛苦莫歆。然后像死人一样拖着脚回房，锁好门。 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庄也，“能把你今天给你朋友看的照片传给我吗？” 对方回复很快传了两张图片过来，第一张是还在店门口时拍的店内全景图，空无一人。第二张是庄也拍的大厅一角落，角落里有一根柱子，别人看着这张照片也许不会留意，但施檀尔知道他会，放大图片后柱子上的花纹是一只狐狸骑在一只熊身上。 怪我以为这么一家小店不会有那么巧，施檀尔苦笑，人果然不能有侥幸心理呐。 关好机胡乱瘫在床上，应该就是今天了，不想再回避，好好整理一下……过去吧，对，过去。 第二章 吵闹纷杂的高中开学第一天，施檀尔和莫歆两人欢欣雀跃地半跑半跳进教室，没什么比靠命运还能分在一个班更令她们兴奋了。 两人的相识实在传奇，跟命运捆绑的一样，施母怀孕八月多因为一次肚子实在闹腾得厉害进医院检查，检查没事出院时在医院走廊遇见当时已准备待产的莫母，本着惺惺相惜的心理两个孕妇擦肩而过时相视一笑，却在几乎一瞬间扶着肚子被推进了产房。 施檀尔早产而得以与莫歆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不过也是因为早产让她的身子稍微弱些，却没想到并不妨碍她生龙活虎地闹腾。 这件事后来被施母莫母当作笑话讲给自家两个小孩听，谁知道施檀尔当下听完以后就杀去了楼下莫歆家，狠狠地抱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莫歆，“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你呢！” 为了方便照顾，医院把施母莫母两人安排在一间病房观察了，也许也是因为这场谁都说不清楚的缘分，两家关系开始亲密起来。后来莫歆常常笑称“姐姐我从出生开始见过最多的女人，除了我妈妈奶奶外婆就是你，不够我烦的。” 然而两家在施母莫母出院后因为距离远渐渐少了联系，这种情况持续到施檀尔小学。施家一家三口都是不安分的因子，施母是自由设计师，施父是自由摄影师，在一个地方很难定性，于是一次家庭讨论后拍板决定搬家。 照惯例是要拜访邻里的，那天的施檀尔正和刚混熟的小伙伴在小区花园和尿泥，被施母拽回家里整理干净。施檀尔的内心十分不满却也装乖甜笑地混过了对门和楼上邻居，发现还有一家楼下邻居时伪装瓦解，放肆地板着小脸双臂交叉在胸前准备给这家一种凶神恶煞的错觉。施母只轻飘飘看了一眼自家女儿的样子，就扑哧一笑随她去了。 莫母开门时愣了一瞬，施母亦然，随即如久别重逢的老友相拥在一起。施檀尔对这些都视若无睹，专心致志地摆着不满的表情，直到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姑娘一脸迷茫的表情站在门口，施檀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和她谁大谁小，就忽然笑嘻嘻的凑到人家跟前了，“姐姐好。” 似乎是刚睡醒的莫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拉着不松了，直到坐在自家沙发上了才大梦初醒。 施檀尔和莫歆就这么重逢了。而且一向居无定所的施家也在莫家楼上扎了根。 施檀尔和莫歆虽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性子却可以说截然相反。施檀尔像狡黠的小狐狸，灵动不安定，莫歆像狼一样理性犀利，或许应该说至少俩人看起来是这样的。即使如此都不能阻止他们成为连体婴，一路顺利无阻升入高中。 高中分班结果出来那天晚上，两个人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施檀尔根本不知道电视在演什么狗血戏码，只是觉得气氛实在安静地诡异，撑不住地说了句，“那啥，其实我们就算不在一个班也没什么啦，这么多年我都看腻你了。” 莫歆根本不想理她，白眼都懒得翻，一直紧攥着遥控器死盯着屏幕，施檀尔看得出她的眼睛分明在放空。 施檀尔从来没觉得莫歆的轻音乐手机铃声这么美妙过，眼看着她跟拍美国大片一样谨慎地接起电话，然后根本掩饰不住笑意地匆忙跟对方道谢挂断，侧身使劲抱住同样一脸笑意的施檀尔，“啊啊啊啊啊——就说有缘分吧死女人！高中继续折磨你，看腻我也没用啊，哈哈哈哈哈！” 施檀尔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心里早有预料，高兴的劲儿散得比较快，只是不停想着：莫歆这货就会在家长跟前装，明明内心就不是稳重型的啊，被说不稳重的却总是我t^t。又想到大概只有自己知道看似什么都能做好的完美莫歆这一面不由得很得瑟。一时悲喜交加。 这所重点高中里一切几乎都和高中以前一样，施檀尔男生缘极好，不仅是出众的外表，更吸引人的是她灵动的气质，然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始终标榜自己高中不谈感情，莫歆也不乏追求者，不过明显女生跟她亲近的更多些，因为她总能令身边的人觉得安心。 这天莫歆被一个同班女生叫去给自己男朋友买礼物，施檀尔无奈一个人回家。其实两人一起回家的机会不多，不是施檀尔被男生叫走，就是莫歆被女生拉走。对此施檀尔很看得开，她觉得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比如莫歆就是自己的，其他女生拉走的是她的躯壳而不是灵魂。每次施檀尔这么得意洋洋地告诉莫歆的时候，莫歆都一脸嫌弃地说她中二病晚期。 正哼着小曲儿的施檀尔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是前两天一个契机下认识的高三学长，他显得格外兴奋，“哈哈我就在这蹲点看能碰到谁呢！” 施檀尔不明所以，难得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事啊？” 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踌躇了半天才开口，“我每天放学在我们班一个同学家里做家政，今天临时有事去不成，他说我能找到替代的人去就不扣我工资，”说完用期待的简直能反光的眼睛看着施檀尔足足十秒钟，“救救学长吧，你愿意去吗？” 施檀尔不是会因为同情就做什么事的人，一切随心，只能说今天这个学长实在幸运碰上了施檀尔想做的时候，她就痛快应下了，并且表示不仅去做还把得来的报酬记在他名下。 他似乎生怕施檀尔后悔一样刻不容缓地拨通对方的电话，“……对，有人了，……真的不骗你，一个女生叫施檀尔，……男生我实在找不到了，……现在就让她过去，……好拜拜。” 施檀尔默默腹诽：碰运气找到我的好吧？你确定你找过男生？ 在去的车上施檀尔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的没有人接，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今天不知道到几点回家还要绞尽脑汁想借口。 施檀尔看到眼前的目的地是一座别墅只是有点惊讶，毕竟还算在预想之中，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去敲门。 “门没锁，自己开吧。”一个听不太清楚的男声隔着门传来，施檀尔并不能断定他声音到底好不好听。 “啪嗒。”施檀尔自己打开门，只看到一个穿着酒红色薄毛衣的少年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看报，刚脱下来的校服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溜出倾洒在他头顶的黑发，施檀尔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忽然间没了动作，少年放下报纸回过头来，看见施檀尔的一瞬停滞了一下随即微笑，“施檀尔是吧？你会不会做饭？”不同于刚刚若有若无的声音，现在少年的声音清澈却略低沉，感觉像清泉和钟磬的微妙组合，别问为什么清泉和钟磬扯在一起，这只是种感觉。 很久很久以后施檀尔都始终记得他那年在阳光照耀下微笑着的模样，那个让她深刻懂得一见钟情的人，即使当时的她并未意识到。 过了几秒钟的样子施檀尔展颜，“啊，会。”就那么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了，事实上施檀尔做饭都是自己偷偷学的没有实战过，包括莫歆都不知道她会做饭。只有一次莫歆看着一美食博主的博客流口水时忽然问起，施檀尔还没来得及回答，莫歆就忽然想到什么自己回应，“我怎么会问你啊，你要会我早成新东方大厨了。”施檀尔心里翻白眼：最好是。 “那，麻烦你了。”少年理所当然地觉得女生会做饭没什么的样子，浅笑着礼貌回应后重新拿起报纸，顺手指了厨房的方向。 施母的教育一直都是有学做饭的时间不如去享受人生或者干脆像他一样嫁给会做饭的男人，施檀尔同时也接受施父的教导：女孩子还是学学做饭，爸爸这样的好男人不好找。施檀尔就这样在矛盾的心理中自我抉择，最终决定还是自己理论上偷学点，对外和实际上仍然保持像母亲一样五指不沾阳春水“谪仙”的样子。 今天似乎是要检验自己理论自学的成果了呢，“我刚刚不假思索的回答也许就是你的命数”，这么想着施檀尔在踏进厨房前最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阳光下无辜看报的少年。 第三章 向来跳脱大胆行事的施檀尔难得保守地选择了家常基础菜式，红烧排骨、醋溜菜瓜、家常茄子配了生菜丸子汤，端上饭桌的时候施檀尔忽然有了一种与她绝缘很长时间的紧张感，上一次的紧张感好像是六岁偷用妈妈的口红时听到楼道的高跟鞋声，随着年龄的增长之后就越来越波澜不惊了。 “吃……做好了。”本来想说“吃饭了”莫名想起俩人关系不太合适而临时改口。 客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少年收拾好铺在地毯上的报纸才走过来。居然就那么生生坐在地上看了一个多小时报纸，现在这个社会看纸质书的人已经很少了，更别说报纸了，施檀尔心情有些微妙。 少年落座动筷，施檀尔从他夹起第一块排骨时心跳就不受控制。就那么呆愣愣站着傻看，这副模样要被知道她的人看了去定是要啧啧称奇一番的。 施檀尔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少年注意到了却似乎会错了意，嘴角弯弯把刚夹来的排骨放回碗里，好心起身去厨房添了碗筷，“自己还没吃吧，坐吧一起。” 施檀尔本想说自己现在一点都不饿，吃饭时间不怎么规律，却又忽然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想到自己只是直挺挺站着也是够傻的，于是安然坐下。 少年重新夹回排骨缓缓放入口中，施檀尔气得有些好笑：这动作标准得能去拍舌尖上的中国。其实施檀尔自己吃饭就很慢，这是每个跟她吃饭的人咬牙切齿的地方，习惯如莫歆也会偶尔调侃她的养生之道。事实上与养生无关她也实在懒得关注这些，只是单纯不理解吃个饭何必搞得兵荒马乱的，节约时间也不在于这一点。但是她今天见识这位也真是甘拜下风了，这不是吃饭慢，简直是慢动作播放。 少年好像完全沉浸于食物一样无视施檀尔的情绪，细嚼慢咽，施檀尔只好转而仔细审视对方的表情，十秒后放弃，他面无表情地吐出骨头。 施檀尔决定忍忍，等他尝完所有菜再问不迟。接下来筷子伸向了施檀尔刚盛好的那碗汤——中的肉丸。施檀尔忽然忘记了自己的设定一样没崩住笑，“你这喜好也表现得太明显了。”肉食动物。 少年刚夹上肉丸，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从善如流，“是啊，喜好很明显。” 默默吃完了肉丸，施檀尔眼看着他轻皱了皱眉头，筷子甚至微微颤动了几下表示抗拒，才像下了重大决心一样夹起了菜瓜和茄子，不同于吃肉时的细嚼慢咽，甚至有些狼狈地吞咽。她愕然，这是得多讨厌吃蔬菜啊。不过，怎么觉得有点可爱。 少年放下筷子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坐了几秒，却忽然抬头直视施檀尔的眼睛，施檀尔本想开口询问的话一时被惊住而无法吐出，“这是你第一次做饭？” 施檀尔先是愣了愣，随后无奈点头看向出卖自己的罪魁祸首——从他开始吃饭起就一直紧紧交叠的双手，慢慢松开来坦然解释，“自己学着看过菜谱，美食节目什么的，做还真是第一次，毕竟是我不擅长的领域，还是挺紧张的。” 少年轻轻一笑安抚她，“挺好吃的，作为第一次来说。” 施檀尔听到暗自想了一会撇撇嘴，不知怎么总觉得他刻意提及“第一次”有些故意，却又看向面前重新开始吃饭的少年，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戳着一个新夹来的肉丸。默默否定了自己，顺便鄙视自己的多心。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言语，施檀尔其实说是外向却从来不自来熟，尤其是这种在她看来十分短期的关系更是没必要熟识，更何况这少年实在是有些儒雅了，对儒雅，施檀尔喜欢有趣的人，于是也乐得安静自己发呆。少年更不用说，好像很习惯这种安静的氛围，真正秉持了“食不言寝不语”的美德。 终于等到他吃完，起身的时候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施檀尔，“就放在这里，不用你收拾。”听到这话施檀尔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来帮别人做家政的，注意到他说的是“不用你收拾”而不是“不用收拾”，施檀尔抿唇看了一眼在倒水的人，也不矫情，只是把盘子收进厨房就退出来了。他看见她的动作，没说什么，低头笑笑坐在沙发上。 施檀尔走近坐在沙发上喝水的他，“那个，”少年却淡淡笑着打断她，“我叫顾久回。”施檀尔其实并不在意，于是随意接下去，“顾久回，素菜你不吃的话我能带走么？”刚刚收盘子的时候施檀尔就看到素菜满满的几乎没动，估计就是一开始给了自己面子尝了味道，想到这人吃素菜的痛苦神情，施檀尔深深怀疑他会在自己走后直接倒掉。这么浪费不如带给自家楼下的流浪狗。 顾久回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有些诧异，“可以，不过能问做什么么？” “带给我家楼下的流浪狗。”其实施檀尔更喜欢猫，楼下的流浪狗多是莫歆在喂食，今天只是顺便，还可以跟莫歆邀功，想到这里施檀尔勾起唇角。 顾久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没有回应，几秒后，“我跟你一起吧。” 施檀尔只当他是个跟莫歆一样的爱狗人士，没觉得有什么，直接答应。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施檀尔觉得所谓家政不会只需要做个饭吧，不过看他家挺干净的实在想不到要做什么。 果然顾久回很快回答，“没什么要做的，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施檀尔忽然觉得家政的钱实在很好赚，只用做饭而已。当晚兴致勃勃地告诉那个学长，顺便羡慕了他的轻松。学长只回了一个“(⊙_⊙)”的表情没有多余的解释。 到了施檀尔家楼下，有四只流浪狗马上冲着施檀尔欢脱跑来，看到她身边不是熟悉的莫歆而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男生都有些失望地“呜呜”两声。施檀尔于是直接蹲下，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你们莫妈妈不在，你们今儿荣幸由我来喂。”然后向背后一伸手跟顾久回要刚打包的素菜分给它们，三只好像饿了很久吃得津津有味，有一只用鼻子拱了拱发现只有素没有荤有些嫌弃地站远了点。 施檀尔看到并不生气只觉得好玩，“哈哈，你还嫌弃，好吧等会跟莫歆说要她再给你们喂点荤的来。” 然后慢悠悠站起身来，她有些贫血，直接站起来会两眼发黑。缓了一会神发现顾久回好像被冷落了一样一直站在一边，还是那副优雅闲适的样子，她心下奇怪喜欢狗的不应该像莫歆一样看到就很兴奋地扑过来么，却也只是自己想想没说什么。 两人实在是不熟悉，施檀尔其实是想说点什么的，又不知道说什么，随意扯些什么会显得很蠢，干脆保持缄默。顾久回好像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两人就那么站着对看了一会。 “施檀尔？”莫歆的声音简直像天使一样解救了她，顾久回也有种获释的感觉笑笑，“那我先走了。” 施檀尔微笑，“嗯慢走，多谢你送我回家。”顾久回同样微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莫歆与顾久回擦身而过，莫歆还没反应过来，顾久回微笑致意就那么过去了。 “那谁啊，笑得还挺好看的，不过长什么样实在没看清。”莫歆有些好奇地看着顾久回的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施檀尔忽然想起顾久回好像几乎一直是笑着的，做什么都在笑，不过都只是淡淡的，不多不少，然后又想起了刚开他家门的那一幕。嗯是挺好看的，施檀尔暗自同意了一下。 不过施檀尔看了一会就转了视线，冲莫歆笑，“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以后不会有交集的。” 莫歆清楚看到还没走太远的那人脚步一顿，随即像没事一样继续前行。 莫歆暗自偷笑耸肩，“谁知道呢。” 施檀尔没听清她说什么，就自己叽叽喳喳地跟莫歆说起今天的事，包括刚才被狗嫌弃是素菜而不吃的事。 是啊，谁知道呢，谁都不会知道自己今天所遇见的这个人未来和自己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交集，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第四章 第二天施檀尔照常上学，到班门口看到昨天的高三学长守在门口，莫歆先看了施檀尔的神情，然后一脸“我懂”的表情自己进班，楼道里经过的几个男生还略有些敌意地看着他，施檀尔觉得头痛。 “学长，高三这会不是早自习吗？”施檀尔本想说“高三怎么也能这么闲”，还是忍住了。 他随口回答，“刚下，”然后像昨天一样吞吞吐吐一阵子，“那啥，我们这周天有个聚会，你能来吗？”说完居然微微脸红。 施檀尔轻叹一口气，自己只是帮他做了一次家政就偷走了他的心呐，于是如同背公式一样无奈说出口，“不好意思，学长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的喜欢。” 谁知道他听到施檀尔的话好像一副怀疑自己耳朵的神情，抬头看向施檀尔，脸上的微红也退了，“呃？” 施檀尔这么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是正常反应啊。 他表情艰难地吐出，“学妹好像误会了，只是单纯邀请……”似乎觉得说服力不够，他咬咬牙说破，“我是gay来的。” 施檀尔石化，人家是gay啊，真是自以为是惯了。 不过自我唾弃完她很快恢复正常，“哈哈抱歉啊学长，把你当成跟我表白的人了。” 他也不怎么在意，笑得软绵绵挥手，“没事没事，我这种表现确实挺像的，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连着两天来麻烦你，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学长略微与其他男生不同的神情，施檀尔有些讶异自己居然没有早点看出来。 不知道怎么施檀尔忽然想起了顾久回，没有忍住问道，“所以，呃，你去顾久回家里做家政是……”喜欢他三个字她还没问出口，就被他匆忙打断，他把手挥得飞快，施檀尔都快看不清了，“不不不不，就只是朋友和同班同学。”说完自己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他那种人我怎么敢肖想……” 施檀尔耳尖还是听见了，“那种人”是哪种人？施檀尔倒是细细回忆了一下顾久回，又想象了一下柔弱的学长和淡笑着的顾久回站在一起，呃真不是一般的不搭调。 想到学长的邀约，施檀尔有点疑惑，准备委婉拒绝，“你们的聚会，应该都是高三的，我去不太合适吧。” 他神色不自然了一瞬，施檀尔正好抬手看表:是不是快上早读了，发现还有点时间，安心看向他，他的神色早已正常，“他们撺掇我找点小鲜肉，整天都是一样的脸我们聚会就没有减压的作用了，我认识高一的就你一个，你也可以带你同学嘛。” 施檀尔想来想去也没觉得他的理由有什么不对，想到自己周天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下来了。 刚说完“好”字就看见学长的眼睛放着跟昨天一样的光芒，好像自己是一块熠熠生辉的大金子，甩下一句“多谢”就奔走了。 施檀尔觉得好笑，走进班里去跟莫歆说了这事，软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诱说服了莫歆跟自己一起去。完事后施檀尔忽然想到，自己是有多想去啊，还诱拐莫歆。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由头，遂放弃。 星期天早上施檀尔正在刷牙接到电话，来不及吐嘴里的牙膏沫就啪哒啪哒跑过去接起，“喂。”那边反应了几秒这无法识别的声音，轻笑一声，“喂，我是顾久回。” 想到只有他了，昨晚为了确定时间地点给学长打电话，他支支吾吾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明天早上再给她回电话，如果事情还没处理完就找别人打给她。 施檀尔听着那声轻笑，暗想他还真是爱笑，怎么这么爱笑，“嗯，怎么了？”嘟囔着满嘴牙膏沫说话真想去死，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吞下了一点。 那边却有些不紧不慢，“就是通知一下你聚会的时间地点。”说完这句那边就没了下文，施檀尔安静等待了几秒，瞬时心里冒了火:你倒是说啊，等我问你呢？ 对方似乎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什么，“你现在是在刷牙么？” 施檀尔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感念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十分明显的事实，有气无力含糊，“嗯。” “哦，”顾久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自顾自说着废话，“那我直接跟你说了时间和地点你就去接着刷牙吧。” 他是不是个正常人啊？正常人这时候不是应该飞速说完事情然后道一声抱歉再挂掉电话吗？还有他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嘴里的东西让施檀尔根本不想认真思考。 施檀尔已经把舌头伸出来慢慢感觉着牙膏沫渐渐消失的神奇感觉了，心里十分感谢他让自己有了这种新奇的体验。 看施檀尔并没有回应，顾久回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只是呼吸声有些奇怪。施檀尔直觉觉得对方是在憋笑，于是干脆咽掉了牙膏沫，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啥就这么做了，瞬间口齿清晰。 “顾久回先生，请您直接说吧。”开口的一刹那施檀尔忽然有种小时候称王的快感。她突然清晰的声音似乎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却还算是很快反应报告了时间地点，只是施檀尔感觉他的口气隐隐与刚才有所不同，却说不出是哪里。 “实在是太辛苦您了，下午见，拜拜。”施檀尔语气轻快地飞速结束对话。 “下午见。”对方等待着她先挂断。 挂了电话施檀尔心里积郁的怒火慢慢升起，同时伴随着疑惑:他似乎明知道自己的窘境却想借此取乐一样。然而想到昨天留在印象中的顾久回，斯文儒雅且笑容温和，实在也不像是装的。 困惑不已的施檀尔大胆提出了另一种猜想：此人情商极低。 施檀尔倒真希望是一，这样反而会让她有接近的兴趣，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她喜欢有趣的人，昨天对顾久回敬而远之也是因为她觉得这样的人尽管看起来内敛沉稳实际却太好懂了，实在没什么挑战的乐趣可言。 如果是第二种……施檀尔不禁抽了抽嘴角，自己最怕的人类型之一就是情商低，相处起来简直心累，保持距离为妙。 分析完毕，施檀尔老神在在地走回厕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重新冲回卧室拿起手机略紧张地搜索了什么问题，得到了“偶尔吞入牙膏沫对身体无害”的回答，才放松下来。 自己似乎情绪波动有些密集了，这不太正常。已经回到厕所重新刷牙的施檀尔心里想着。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手机搜索栏上“吞入牙膏沫对身体会有影响吗？”得到答案后，少年似乎安下心来瘫在床上闭眼，只是意味不明地嘴角浅弯。 “来了啊？”施檀尔刚走上天台叶邈就热情迎过来，也算是认识了一段时间施檀尔却是昨天晚上才问了这个学长的名字，毕竟严格意义上说来自己是他请来的客人，名字都不知道实在太不像话。 “嗯，”施檀尔大方点头，揽过莫歆介绍，“这是我朋友莫歆，也是高一的。”莫歆冲叶邈微笑。 “学妹好哈。”叶邈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名字，然后迫不及待地引着两人走进去。 众人已经在忙活，烧烤的烧烤，布置场地的布置场地，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叶邈故意咳嗽了好几声，施檀尔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他的肺十分委屈，分明没有要咳嗽还是要跟着主人的意愿走。 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们都停下来看向施檀尔和莫歆，有一个男生十分迅速地走过来接过两人手里的袋子。那是她们来之前买的饮料酒水，总不能空手而来。 “叶邈，你就这么看着学妹一路提过来的哈？”那个男生一边接过一边调笑叶邈。 叶邈不用他说就已经沉浸在懊悔中，满脑子都被“我带来两个小学妹”的自豪所淹没，根本没注意她们手里还提着东西。 施檀尔正想着说点什么替叶邈解围，这时候另一个男生忽然笑着走过来揽着叶邈的肩膀，这男生极高，站在叶邈一个男生旁边还高出去大半个头，玩笑语气却硬生生被施檀尔听出了几分认真，“我们叶邈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呐。” 叶邈羞红了脸，那边一片吹口哨的声音和调侃声，总算改善了气氛。施檀尔偏头看见了叶邈的红脸，暗想还真是跟面对自己的红脸不一样的啊。 莫歆也看懂了场面，和施檀尔对视一笑。 之后在一直迷之脸红的叶邈介绍中，施檀尔和莫歆作为小学妹受到热烈欢迎，全员到齐，聚会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和一个学姐的交谈中施檀尔得知为了缓解高三压力，他们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解压派对，只是今年叶邈忽然提出想邀请高一小鲜肉加入，大家少有变动所以也反响热烈。施檀尔静静听着想着叶邈这样算不算是先斩后奏。 布置完毕，天色已经临近黄昏，学姐招呼大家围着矮圆桌就地坐下，总算是见到了全部的人。 施檀尔准确捕捉到了那一抹身影，今天他只单穿了深紫色的毛衣内搭黄色衬衫，很大胆的配色，而且他穿紫色不显妖艳却有点贵气，施檀尔暗暗想，同时心里忽然就那么肯定了自己的某种猜想，面上不动声色。 顾久回注意到了那个探询自己的目光，却没有直视她，只是低头暗自一笑坐下了。 施檀尔不知道这个座位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感觉格外的……井然有序？似乎都是他们所习惯的。 施檀尔兴致勃勃地分析着，自己身旁是莫歆是毋庸置疑的，另一侧是那个刚帮她们提东西的男生，这个男生旁边是叶邈和让叶邈脸红的男生。从自己这里划分了男女，还有两对情侣是划分线的另一头。 然而……施檀尔仔细一看那抹紫色的身影却混杂在一群女生之中，他却神色自然，好像没什么不妥，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见他每说些什么后那些女生都极其捧场地笑。 其他人好像也都习惯了，没有任何调侃之语。施檀尔又仔细看了看坐在他两边女生的神情，很明显且收敛不住的喜不自胜，就是没挨着他坐的也不自觉地时不时偷偷瞄几眼。 照外貌看来其实就可以解释，顾久回的确生得好看，施檀尔也承认他是这个班里最好看的，也许也能说是自己亲眼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只是施檀尔始终觉得喜欢什么人还是性格更重要，她隐隐还是坚持这些女生总不能都是看重外貌的。 总之心里的猜测相信度更深一层。 第五章 她就这么低头揣测着，没发现紫色衣服那人一直含笑的目光总是在跟身边女生说话时不时移动到她身上，也没发现身边的学长已经由轻拽自己的袖口变成拍肩了。 理所当然的施檀尔被吓了一跳，原地坐着弹了一下。抬头的一瞬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莫歆却略微把头低着低语，“妈呀，丢死人了，施檀尔你这个蠢货怎么又发呆了。” 施檀尔其实没觉得怎么样，却还是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半起身冲大家抱歉笑笑。 叶邈不知道看向了什么方向，愣了一瞬目光回转后忽然大声，“没事儿没事儿了啊，那各自准备几分钟咱们就开始了。” 刚坐定回神的施檀尔有些莫名其妙，带着特有的发呆后的呆滞表情，继续什么啊。莫歆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学长已经小声解释，“刚才我们提了个游戏，表现跟平时的自己截然不同的性格，问到大家有没有异议的时候，顾久回……哦，就是那边女生堆里唯一的那个男生，他说你一直低着头好像是不愿意玩这个，我们就说单独问问你，谁知道你只是在发呆哈哈。”那个学长似乎觉得真的很好笑，笑出了一边深深的酒窝，然后边笑边朝施檀尔伸出手来，“你好，我叫白梓沫。” 施檀尔也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施檀尔，”然后侧了侧身子让对方的视线可以看到她身后正与一个学姐相谈甚欢的莫歆，“她是莫歆。”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自我介绍方式，不用“我叫”，坚持“我是”。她觉得全国叫施檀尔的人可能不止她一个，然而这样独一无二的施檀尔只有一个。 施檀尔觉得这个学长真的是很阳光，是能一眼看穿的阳光，不像虽然笑得和煦却总让她觉得不太对的顾久回。想到顾久回，施檀尔觉得头疼，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却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骨子里涌动着的兴奋，是种棋逢对手的刺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施檀尔环视场地一圈，随即状似不经意地转移话题问道，“咦，不过还真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男生坐在女生堆里啊？” 没有指名道姓，却很明显说的是谁。 白梓沫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貌似哀怨无奈，却还是笑着，“唉，我们班女生本来就少是要当宝供起来的，结果她们说不让顾久回跟她们坐就不来聚会，就一直这样啦，我们都习惯了，”然后忽然换了调笑的语气，“所以啊，我们一群和尚里也能出浓情蜜意的情侣档。”他眼神示意施檀尔看向他旁边正在说笑的叶邈一对。 叶邈看着手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赶紧献宝一样拿给对方看，对方本来不觉得手机上的东西有什么可笑，却在看到叶邈乐不可支的样子时无法抑制笑意，也跟着傻乐起来。 施檀尔看着也不觉失笑，白梓沫不忍心再摧残自己的眼睛就坚定地转过脸不再看，却恰好捕捉到了施檀尔当时的笑，忽然就恍了神。 似乎，跟刚才面对自己的笑不太一样。 施檀尔兀自笑了多久，白梓沫就跟着恍了多久的神。于是在施檀尔反应过来打听某人情况的正事要紧时，看见白梓沫也是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 施檀尔没说什么，关系还不到她撕破现在这副脸孔调侃的地步，就只是顺着之前的话聊下去，“其实这么看起来他没什么特别的啊，你们班女生怎么几乎都会……”施檀尔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她们的状态，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是迷恋崇拜欣赏她都没搞清楚，不随便说话为妙，决定点到为止，相信他懂，于是斟酌了一下语言继续，“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人格魅力？” 对于施檀尔一直追问顾久回的事情，白梓沫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好像他那样的人就是该被人这样的，况且事情也的确值得发问。 对于这个问题白梓沫倒是难得的有点严肃，“他啊光是学业就让我们难以望其项背了，我们狗一样的高三对于他根本不存在，他已经拿到某大物理系的保送了。至于说特别的人格魅力，我倒也不清楚，只是虽然我们都知道班里大部分女生喜欢围着他转，但是就是讨厌不起来他，可能因为差距太大没办法嫉妒吧。”说完他无奈地摊手。 施檀尔实在有些震惊了，怪不得已经高三的他还一直坐在客厅慢悠悠地看报，一点也没有急着写作业的意思，难怪叶邈会说“不敢肖想”这种话。保送的还是某大，是自己向往中的学校。 施檀尔体内的血液流淌更欢快了，有种越了解越感兴趣的感觉，像是没有地图只有大致方向的寻宝旅程，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似乎已经无法回头了呢，不过她也不想回头。 本想问点准确的性格描述，但施檀尔理智还在，她想要自己探索，自己发现，等会的游戏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施檀尔正这么想着，刚从蜜罐里爬出来的叶邈就飘飘忽忽站起来宣布，“那么游戏现在开始啦，半小时为限，这期间大家尽量跟每个人都有交流，这样才有趣。” 他话一说完就绷住了嘴，一脸严肃地看向四周。 大家纷纷起身活动，几个饿不住的先去烧烤架上找东西吃了。施檀尔看向莫歆，莫歆一脸“你自己随意”的表情就跟着几个学姐走了。 实在是名不虚传的女性之友，施檀尔无奈耸肩自己起身。 脚还没站利索，一个身影已经在眼前扶住她有点摇晃的身子，然后迅速收手。 那人也不说话，只低笑了两声看着施檀尔慢慢抬起头。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施檀尔就已经知道是他，只是有些讶异他这么迫不及待来找她做什么。 看他还是不说话，只一直挂着一副纯良无害的笑容，完全跟那天一模一样的感觉。施檀尔心里有点烧，冷淡地提醒他，“你别忘了这是游戏。” 施檀尔刚听到这个游戏就已经打定主意扮演莫歆，她们不用商量不用思考就会扮作对方，施檀尔这么想着看向场里异常活跃跳腾的莫歆已经脱离了最初的那拨学姐，转而走向几个学长。 施檀尔牙根有点痒痒，最特色的地方居然变成了异性缘。 顾久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莫歆的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转瞬即逝。 施檀尔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她自以为神情把握得还是很好的，莫歆冷感王对男生向来没什么热情，极其冷静自持，从来不懂得用自己的性别优势之类争取些什么，用施檀尔的话来说是傻愣愣的，其实就是生硬无趣。 顾久回也回过头来，似乎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她刚刚的话，转而微笑着回答，“我知道是游戏，”然后忽然轻笑两声，“你入戏倒是快。” 施檀尔有些恍然，说知道是游戏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的样子也就是那天的样子都是伪装，却又想到这游戏只是和平时的自己不同即可，谁说平时的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 越想脑子越乱，好像快把自己绕进去了，施檀尔索性放弃，总之越来越有趣了，这人应该是值得交了。 顾久回看着她挣扎思考的样子也不打断，等她醒过神来才一副绅士无比的样子，“要不要去那儿坐会。”他遥遥一指天台上突起一块极其冷清的一角，几乎没有人去。 施檀尔忽然根本忘记了游戏这一说，按自己现在扮演莫歆来说应该去找学姐交流感情了，但她还是听从自己本心点点头。见鬼的游戏去吧，施檀尔恢复神智后还是这么想，想去就去了，她本就不是受规则拘束的人。 因为要跟平时的自己不同，那些总是围绕着顾久回的女生都默默克制着，只是目光却是管不住的，眼看着顾久回和施檀尔走向那个冷清的地方，却也没有人出来说什么。 两人所处的位置正是地利，外面几乎看不见这里发生了什么。 施檀尔发现了这一点后，看四周没坐的地方，就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向顾久回。 顾久回默默看了她这副样子一瞬，忽然笑开，也坐下来只是相对着，“怎么，不装了？” 棋盘对垒开始了。 第六章 施檀尔哈了一声，目光灼灼看着他，“我也应该问你，不装了？” 还没等他回答，施檀尔收到一条莫歆发来的短信，说是家里有点事要处理现在就先回家，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施檀尔赶紧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大场地，莫歆正面色略带歉意地跟叶邈说些什么。 施檀尔走回来接着坐下，她不说顾久回也不问，两人相安无事一样继续。 顾久回无比诚恳地开口，至少超出了施檀尔的想象，“我不算装，都是我，你那天见的，现在见的，或许你看到某些场景心里猜的，都是我。” 不同于他时时挂在脸上的恰到好处的笑，看似纯良实则疏离，不同于他混迹在女生堆里的应付自如，施檀尔忽然觉得现在面前这个一脸认真说着什么的少年澄澈得不可方物，一如自己当时推开门时看见的阳光下看报的少年。 这棋局刚开就结束了，因为施檀尔没有了对垒的心思。 这一刻起，施檀尔才是真正的接受了顾久回，不是什么样子的顾久回，单纯这个人而已。 亦是自此，羁绊多年。 看施檀尔好久没说什么来应答，顾久回撇嘴，“我难得说这些，以后多熟怎么哄我都不说了。”语气忽然有些赌气。 施檀尔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欣喜，是为发现他鲜为人知的一面而欣喜，还是为交到自己觉得值得的朋友而欣喜，她不十分清楚，就是特别高兴。 施檀尔目光闪闪含着笑意，“你说说我猜什么了啊？” 顾久回没想到话题会集中到这一点上，愣了一瞬恢复正常，想了一下回道，“浪子咯。”没有问她自己已经肯定下来。 “哈哈，”施檀尔笑出声，没想到他这么耿直，“那你确实是咯？” “某种意义上是。”顾久回答得干脆。 施檀尔听到他的答案也只是笑笑，没再在这一点上深问什么。 那之后聊了些什么施檀尔实在记不得了，总之是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部分了，这段时间交谈的意义于两人大约都是确定了些什么的。 多年后的施檀尔回想起这个晚上还是会忍不住笑意，有些事有些人就是命里注定要发生要有牵扯的，逃不过何不顺势而走呢。 不知道施檀尔说了什么，顾久回笑得停不住，嘴巴一张一合地也回了什么，施檀尔也没绷住笑，两人笑作一团。 叶邈刚上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施檀尔，更没见过这样的顾久回，记忆里的顾久回不是班上张扬人前君子，就是在他家做家政时使唤他做这做那的地主样，所以那天施檀尔说做家政轻松的时候叶邈简直都拜服了，没被顾久回折腾死还能说出这样乐观的话，现在看来是自己单纯，受欺负的只有自己tt。 叶邈想着想着就那么愣在原地十几秒，最终还是整理好震惊的情绪鼓起勇气走过去。 施檀尔的方向正好看见叶邈，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容，“呀，叶邈学长来了。” 顾久回挑眉，关注的点颇为奇怪，“怎么不叫我声学长听听。” “你确定要我叫你学长？”施檀尔好笑回他，在她这儿叫学长那就只是学长了，不是朋友。 顾久回耸肩妥协，“别叫了还是，我担不起你的。”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好像又要聊起来了，叶邈觉得自己多余得不行，右脚微微向后移了半寸。 施檀尔看到了，忽然反应过来情况，站起来看向叶邈，“抱歉啊学长，找我们怎么了吗？” “啊，”叶邈没想到她会忽然注意到自己，一时有些没缓过神来，毕竟刚刚才做好退后几步等他们聊完的准备，微微转头想掩饰一下轻微的尴尬，却看到本来背对自己的顾久回也缓缓起身转过来看着他，避无可避，“我就是上来告诉一下你们游戏时间结束了，可以下去吃饭了。” 顾久回轻轻噢了一声，“知道了，麻烦叶学长了。” 叶邈的脸又涨红了，什么也没回就脚步有点踉跄匆匆下去了。 施檀尔看着叶邈就大概知道了他平时做家政被压迫的样子，觉得顾久回还真无赖，笑得无奈，“顾先生，咱别欺负老实人成吗？” 顾久回摸摸鼻子，被发现了哈，却有点理直气壮，“没办法，聪明人我欺负不起。”说完眼睛瞟向施檀尔。 施檀尔被气笑，想起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来日方长，就回到正题，语气有些神秘凑近顾久回，“咱俩走吧。” 顾久回看着施檀尔狐狸一样的表情觉得好笑，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嘴里却是，“走什么？” 施檀尔撇嘴，“今儿答应来没多久我就后悔了，我都不认识其实挺尴尬的，刚我家莫歆也走了，我们也走吧，”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顾久回，看他并没说话，自己低下头接上，“啊也是哦，都是你同学啊，尴尬的就我一个，那我先走了哈。” 说完要走的话腿上却没有一点动静，施檀尔抬头笑，哈哈又一个跟莫歆一样不吃自己这一套的人。 顾久回知道她后面的话根本没认真在说，也没当回事，只是他想搞清楚另一件事情，“那今天怎么还来，叶邈说你答应得可利索了。” “想认识你呗。”施檀尔说得随意，不过确实是实话。一般人可能这种语气是在开玩笑了，施檀尔不是，只是因为她觉得这没什么，就这么说了。 顾久回怔忡了一瞬，随即搭上施檀尔的肩就走，“冲你这句话，今儿还就跟你走了。” “哈哈明明自己也想走，还找我当借口，顾久回你当我傻啊。” 顾久回已经不奇怪施檀尔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他们，真的挺像的。看起来很享受在人群里的感觉，也能做得很好，事实上如果都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倒还不如独处来得自在。 一众人就那么看着这两人匆匆说完要走然后就真的没有犹豫地走了，女生们看着他们的背影却生不出什么不好的情绪来，因为，这两个人好像生来就是一种人，分不开的。 出来以后的两人像疯子一样在街上狂奔了一会，施檀尔一句，“别跑了，又不是私奔的”让顾久回停下脚步。 他在施檀尔前面一点，停下后转过头来，因为是背光，施檀尔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声音异常认真，“我今天特别高兴。”因为你。 施檀尔会心一笑，“我也是。”特别高兴，因为认识你。 施檀尔回家的时候顺路去莫歆家了一趟，莫母开了门笑着一指客厅，“看电视呢，快进来。” 莫歆磕着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立刻正常。 看见莫母已经走开了，施檀尔坐下来看着莫歆，“事情处理好了？” 莫歆跟平时一样的语气，“处理好了。”眼睛一直看着电视自始至终没看过施檀尔一下。 施檀尔也不急，就这么眨巴着大眼睛一直一直看着莫歆，好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三分钟后莫歆缴械投降，转头直视施檀尔，“成，祖宗，我败给你了。” 施檀尔狡黠一笑，移开目光，瘫坐在沙发上，“老实交代吧，干嘛去了。” 莫歆咬着瓜子，语气有些得意，“为了你的幸福牺牲了我自己，回家来看电视了呗。” 施檀尔瞬间就知道了莫歆说的是什么，思考着怎么跟莫歆说明真的只是朋友的关系，抬头的时候正对着她一脸“我懂”的表情。 施檀尔忽然想到什么，利落跟面前的莫判官交了答卷，“朋友，跟我很像的朋友。” 莫歆了然，倒真的忽然失去了八卦的能力，注意力重新回到瓜子上，兴趣泛泛，“那倒真是恭喜你了，难为我一番苦心咯，”然后边看着电视边闲扯，“那天咱楼下那个也是他吧？笑得真挺好看的，可惜了。” 施檀尔老早就一直跟莫歆说，相似的人只能做朋友，互补的人才能相伴终老，所以自己毕生目标就是找到一个跟自己互补的人，其余的嫌疑人一律划归为朋友，没有例外。莫歆是知道她的固执的，所以瞬间就失去了对顾久回的兴趣。 施檀尔从来没想过，有些事儿真的就只能自己想想而已。 第七章 施檀尔和顾久回关系扶摇直上，莫歆连自己吃味的表达机会都没有，终于在再一次放学找不到施檀尔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爆发了，施檀尔接到电话的时候莫歆的语气意外平静，“我跟顾久回说说话。” “哦。”施檀尔没多想就把电话递给身边的顾久回，“我家莫歆找你说说话。”那头的莫歆悲喜交加，悲的是还真的就这么确定了施檀尔又跟顾久回鬼混在一起，喜的是施檀尔用的还是“我家莫歆”。 顾久回在拿到电话的时候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没有征兆的手抖了一下，最后还是镇定接起，“喂。”这一个字之后他被永远地剥夺了说话的权力。 那头的莫歆像脱缰的野马，顾久回把电话离耳朵稍微远了点，“顾久回！你丫能不能去找你的女朋友们，别天天缠着施檀尔啊！妈蛋我都快一个星期没见她人了，她长啥样我都忘了，”莫歆喘了口气，心里有点满意顾久回这小子还算识相没插嘴，这头的顾久回和施檀尔已经愣得不行根本没想着插嘴，“反正我要表达的就是：我！很！生！气！咱见面说吧，带着施檀尔一起。”然后风风火火报了约见的坐标就挂了电话，一切行云流水。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施檀尔在想，莫歆这货就会夸张，一个班哪能没见过面，今儿早上我还给她带早饭来着，笑眯眯地接过去的那个人是谁啊。 顾久回在想，幸好话不多要不脑子要被喊炸了，怎么跟自己抢了她男人一样啊，还有第一印象都是什么鬼，完全不对啊，最重要的是“女朋友们”是啥啊。 “走吧。”顾久回被教训得有点蔫巴，拖着还在思考的施檀尔走向约定地点，迟到了别再被当面一顿训才好。 两人到的时候莫歆已经坐在里面，施檀尔抢在顾久回前面赶紧坐下，挂上标准的狗腿笑容，“莫歆姐姐。” 顾久回正在落座被这声音和话的内容惊得一颤，还是凭着强大的意念恢复，“抱歉啊来晚了。” 莫歆哼了一声，示意顾久回自己点东西。顾久回有点懵地看向施檀尔，施檀尔已经明白过来，跟他摆摆手“别管我，我莫歆姐姐已经弄好我了。” 从电话里的爆发后莫歆再没说过话，施檀尔没别的辙只能一直傻笑，顾久回正襟危坐，虽然跟施檀尔坐在一边，离得却很远，现在正挪着椅子试图更远。 莫歆看着面前这两傻子终于板不住脸，扑哧一下破了功。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施檀尔撤下脸上的傻笑吃起了冰淇淋，顾久回则面色如常地搬椅子紧挨着施檀尔坐。 莫歆笑完愣愣看着俩人几乎都忘了生气，施檀尔默默观察着，看莫歆有反应过来的趋势，马上舀了满满一勺冰淇淋喂食之。莫歆暂时闭了嘴，眼神警告耍小聪明的施檀尔。 “咳咳。”莫歆飞快咽完嘴里的，脑子也被冰得更清醒，想引起对面两个吃不停人的注意，尤其是毫不避讳就着施檀尔刚舔过的勺子就凑上去的顾久回。顾久回不熟悉莫歆，直接忽视掉，以为是呛到的声音，还恶劣地同样舔了一下她的勺子。施檀尔笑骂他恶心，就伸手去拽纸巾。 这一抬头的瞬间，施檀尔回到现实，眼见莫歆黑到快看不清五官的脸，还是坚强地若无其事般抽回纸巾擦干净勺子，只是同时也把脚弯成诡异的弧度踢着顾久回。 顾久回像是终于意识到情况一样，施檀尔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换上了初次见面的衣冠禽兽样微笑着看着莫歆，暗暗咋舌鄙视，自己却也不知不觉又换上小心讨好的狗腿样。 莫歆看着两人这个样子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事实上她也没有很生气，反而很高兴施檀尔能找到这种朋友的。自她认识施檀尔以来就知道她虽然表面前呼后拥，真的朋友除了自己还真的没有。 小时候的施檀尔就因为嫌弃女生哭哭啼啼的麻烦转而跟男生混作一堆，玩白白净净的小女生嗤之以鼻的尿泥呀泥潭打滚啥的。后来年龄渐长，施檀尔发觉性别差距，尝试过跟女生凑团，却发现女生间最能维持友谊的方式居然是对别人的事情说长道短，每天叽叽喳喳得不亦乐乎，这从根本上违背了施檀尔不喜欢理会别人闲事儿的做人准则，于是洒脱回归老爷们的怀抱。再后来的青春期阶段，女生们都晓得了施檀尔的异性缘好，或多或少带有敌意地跟她相处，施檀尔同时也发现真正能玩得来的男生完全没有。 莫歆是一路在女生中泡大的，却也同时见证着迷茫孤独的施檀尔，尽管她从来不承认和觉得自己孤独，但莫歆清楚知道有些事情是她们感情再好也不会一起去做的，诚然在认识施檀尔的岁月里莫歆的性子或多或少有所改变，但她终归还是那个莫歆。 疯狂超越理智的事情莫歆是打心眼里拒绝的，可是施檀尔是个喜欢新鲜刺激的人，这一点点的无力感是施檀尔一次兴冲冲地对她提起说走就走的旅行时她清醒拒绝的时候觉醒的。 施檀尔一直以来都缺一个性格相似的朋友，现在他出现了，莫歆想着看了一眼在她思索时依然保持微笑却明显有些僵硬的顾久回，自己实在应该收起心里那一点点的不舒服真心为她高兴。 莫歆惊异地发现自己通过理顺思路，顺利地说服了自己。然而想到已经因为难得的一时冲动把两人喊来，又不能再说一句“没事了”了结，这实在是有些任性的嫌疑，可是这个词是不适合用在自己身上的，莫歆脸红了一红。 施檀尔把莫歆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十年的感情她已经大约知道莫歆内心挣扎了些什么，自己不知觉地神情就变得温暖，又看到莫歆最后几秒钟的脸红，更是觉得可爱得不行，眼神已经自动切换成了平时看着萌猫的爱怜。 你在看景，我在看你的绝佳呈现在三人间展开，顾久回终于有点撑不住看了一眼施檀尔，正看到施檀尔温暖看着莫歆的样子，怔忡不过一瞬，莫歆最先回神开口了。 “我跟施檀尔认识快十年了，相信你也听她说过我们性子完全相反，”莫歆语气格外认真，施檀尔在她开口的一瞬都有些怔然，更别说被直直看着的顾久回了，莫歆却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继续打煽情牌，“我一直都希望她能找到一个性子相似的朋友代替我陪她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情，都到今天了我以为不会有了，谁知道你还是出现了。” 施檀尔已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了，顾久回只看了一眼，然后微笑示意莫歆继续。 莫歆略微惊奇了顾久回的反应，还是理智上头地继续，“总之还是感谢你及时出现填补施檀尔的遗憾，起初我是有些吃醋施檀尔的时间被你平分了一半甚至一大半，但是施檀尔是个新鲜感为上的人，你最好摸清楚她对你是不是一时新鲜，而我的性格，”莫歆难得有些小女生的得意看着顾久回，“决定了我没有保质期。” 施檀尔从莫歆说起新鲜感的时候就抬头了，她自己确实是个喜欢新鲜变化的人，但是对于顾久回，好像还没有这个认知，至少目前没有，因为她有种隐隐的感觉是他跟她是一类人却比她更甚，以武侠小说作比，她跟顾久回修炼了同一个心经的武功绝学，路数相同但顾久回段数更高所以她尽管也明白但却看不真切。 顾久回舔了一下嘴角的点心渣滓，笑着回莫歆，语气笃定，“我也自认为没有保质期。” 然后他和莫歆居然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握住，如同商业会谈成功。 施檀尔在一旁看傻了眼，本来莫歆一嘴的矫情话她还能理解是莫歆为了维护自己的逼格绞尽脑汁想出来下台的，没想到顾久回还演得开心，两人完全做作到极点，最后的一握手简直是这场戏的□□。 施檀尔决定装聋作哑，糊弄过这场精彩的好戏。 总之顾久回和莫歆都本以为会惊心动魄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这么荒唐结束了，顾久回莫名其妙得到了莫歆的认可。只有施檀尔知道是因为莫歆相信自己的眼光而还谈不上是相信顾久回，而说到相信她的眼光，施檀尔又知道莫歆是因为对自己的高度自信，毕竟她选择了莫歆做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莫歆认可自己。 回去的路上莫歆忽然冒出一句话，“施檀尔，你认真说，顾久回这人真只能当朋友啊？” 施檀尔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啥忽然回神，“啊，”然后认真思考了几秒，诚恳脸对莫歆，“真的啊，完全就是朋友的感觉。” 莫歆却淡淡叹气，“可惜了。”这已经是莫歆第二次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施檀尔知道却不回应，她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信仰，直到分崩离析。 第八章 看似寻常的一天刚结束，莫歆乌龟状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她已经度过了将近一个月自己回家的寡妇生活。其实同班女生是有顺路的，不过莫歆委婉拒绝了那个笑眯眯娃娃脸女生一起回家的邀请，她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眼角余光看着施檀尔又蹦蹦跳跳背着书包出门了，莫歆眉角一抽，死丫头今天连再见都不说了，连带着拉上书包拉链的那最后一下声音大得刺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秒班里剩下的同学就看见莫歆笑成一神经病，见怪不怪地继续回头做自己的事儿。 施檀尔松开在莫歆腰间肆虐的手，笑得鬼灵，莫歆再次一秒变严肃脸，手指有节奏敲着桌面，“怎么又回来了，啥忘带了。” 施檀尔一挑眉，笑意更深，也不看莫歆，“没忘啥，就是走到楼梯口想起来今儿没跟你说再见，回来弥补一下。” 莫歆绝对不承认自己心里先是窃喜一下然后又有点莫名的伤感。 施檀尔使劲看着莫歆，好像要把她盯穿，莫歆不为所动，背起书包，“快说再见啊，说完赶紧走，晃得我心烦。” 施檀尔嘻嘻哈哈，见好就收，“可是我今儿不想跟你说再见啊，”然后一拉莫歆冲出教室，“走咯。” 下楼梯施檀尔拿出看琼瑶剧里男人的山盟海誓真诚跟莫歆保证以后不管发生地震火灾还是海啸，不管天地如何动摇，她都会坚持护送莫歆公主回家。 莫歆凉凉扫了她一眼，撂下自己一个月的人是哪个混球。估计是良心发现回归，不过这货信用倒是真好，保证过的都能做到，莫歆收回目光，心里熨烫了一份踏实。 施檀尔正暗喜莫歆没有讽刺自己之前一个月的事儿，手机响了。 莫歆只看到施檀尔的表情变化莫测，根本推断不出电话那头的对方说了什么，不过两个人都不是废话的人，事情一说完就结束通话，施檀尔最后挂断时一副对啥事下了决心的样子。 “怎么了？”莫歆直觉这应该不是件小事儿，却不能直觉出是好是坏。 施檀尔皱眉踌躇了一下，好像只是单纯在想怎么开口，而不是事情本身，“顾久回问我愿不愿意搬他家去住。”终于还是选择自己一贯轻飘飘的语气吐出，毕竟在她看来好像是没什么。 莫歆却时间定格一样顿住脚步，一脸不可置信，怀疑了自己的耳朵和听觉神经乃至大脑，“你说啥？” “顾久回问我愿不愿意搬他家去住。”施檀尔还真是一字不错地好脾气重复了一遍。 看着施檀尔没当回事儿的表情，莫歆忍住自己骂街的冲动，好不容易找回平日的理智继续对话，语重心长，“你俩才认识一个月。”一个月同居到底是啥情况啊？！同居？莫歆也有点被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这个词吓到。 施檀尔皱眉看着莫歆，“那又怎样，”然后眼看着莫歆实在是一副忍无可忍想教训她的样子，只好顺毛，“安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久回他吧……”似乎在想一个恰当的形容词界定他，最终无果，“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完全相信跟他住绝对安全。”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完全相信。 莫歆好久没说话，施檀尔也没再说服什么。莫歆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施檀尔虽然经常没有理由地想做什么事情，不过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也不舍得自己吃亏，这些年下来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一直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其实外人甚至她们的父母都以为她莫歆冷静自持，事实上她很容易情绪起伏只是表情上比较能压住，施檀尔呢，莫歆看着走在身边的她此刻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施檀尔其实很难真正被影响情绪，遇到什么事情反而是她更稳得住。 这么想着莫歆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刚才又瞎操心了，再说施檀尔这个家伙自己做的决定什么时候因为别人说什么而改过。 “怎么跟叔叔阿姨说啊？”莫歆想通了之后出口询问。 施檀尔有点惊喜莫歆这么快就理解了自己，笑得开心，“实话实说呗，只要我能说清楚他们也会觉得没啥的，为了拿出诚意我决定回家面谈。”说是这样说，可是莫歆分明觉得施檀尔已经志在必得了。 不过也是，施父就是在国外留学期间遇到了外出旅游的施母，两人一见钟情都怕对方反悔一样先回国一趟领了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闪婚，似乎并不被人看好的却琴瑟和鸣地走到了今天。施檀尔都时常觉得自己像他们婚姻里的小三儿一样，两人经常忽视她的存在，留点钱给她说出去就出去，说回来就回来了。 莫歆一直觉得施父施母就是一类人，不照样感情好得跟什么似的，拿来做例子质疑施檀尔的择偶观，施檀尔只神叨叨地甩出一句“你不懂，他们根本不一样。”看起来好像是一样的，实际上施檀尔知道她爸比她妈高级多了，可怜她妈一直自以为自己是只自由的小鸟，实际上早就被一只老鹰温柔地擒住了，看着自家爸妈，施檀尔才由衷觉得俩人还是互补的好，不然定有一方是要被牵制的。 莫歆还是很关心谈判结果，跟着施檀尔回了家，开门却是一室冷清，其实莫歆每次来施檀尔家都忍不住跟自家做对比，爸妈永远在家等她回家，施家倒也不是不管她，只是似乎真的跟传统中国家庭教育很不同，至少莫歆觉得自己是受不了的。 施檀尔一副习惯的样子卸了书包开始做游戏，施家的游戏无聊得不行，老两口每次出门前写好出去多长时间，留了多少钱在哪里的纸条换位置藏，莫歆早已经知道了却没有半点要参与的意思，也就他们家人玩得乐此不疲，一家老小孩。 莫歆就那么看着施檀尔跟猴子一样在家里上蹿下跳找纸条，半个小时后，施檀尔从厨房里走出拿着得来不易的纸条一脸凯旋的笑容，手上白花花的，“他俩太损，搁在我家一袋面粉的最下面，还不是被我找到了哈哈哈哈。” 莫歆一边赞叹施家人奇特的藏东西地点，一边心里下定决心提醒自己下次别来施檀尔家吃面。 施檀尔打开“纸条”，这次直接是一张纸，施檀尔愣了一下转而神经兮兮地开玩笑，“玩了，我预感他们是要告诉我亲身父母的消息。” 看完以后施檀尔神情居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轻松，有点复杂，莫歆一点都读不出来她的面部表情，干脆自己拿过来看。 总之大意就是施父接了单工作需要一个月，施母觉得换个环境有利于自己的创作也跟着去了，最后觉得出去一趟不容易干脆好好玩一趟再回来，钱在鞋柜里，好好照顾自己别饿死了巴拉巴拉。 “一方面觉得不用说了省了点事儿，一方面又想他们回来我再说是不是先斩后奏啊。”莫歆抱头坐在沙发上沉思。 莫歆瞬间失去了吐槽她的能力，无语地看着她，“咱能打电话说不？” 施檀尔表情认真，“不成，越洋电话多贵啊，等他们给我打。” 莫歆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起身准备帮施檀尔拿上钱，却在打开她家鞋柜抽屉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次钱都忘了留了，”莫歆同情地看着施檀尔，“等会先去我家给你拿点钱你再上人家家去。” 施檀尔听到莫歆的话只是默默起身也来到鞋柜前，略微思考了一会打开鞋柜，从第一排左起第一双鞋拿起，如愿看到塞在里面的人民币，得意笑着看向怔愣的莫歆，“来呀，帮我一起取，鞋太多了。” 莫歆边取边想，不管认识她们家多少年，都无法习惯和理解这家人的脑回路构造啊。 怪异地取完钱，施檀尔收拾好一箱子东西，跟莫歆一起坐在沙发上等顾久回。 “住多久？” “啊，”施檀尔挠挠头，“可能他考完试吧。” “高考完？”莫歆声音提了一倍。 “嗯。” 莫歆沉默了一会，“为啥要你陪？” “他说他害怕得很。”说完直接笑出来了，想起顾久回说这话时候的表情。 莫歆白了她一眼，这是骗傻子呢。她知道施檀尔也没当真，只是也没想着要追究为什么。 莫歆好像还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施檀尔电话响了，她接起然后嗯了一声瞬间挂断，起身拎箱子，“顾久回说他在楼下了。” “我送你下去。” 施檀尔两人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顾久回守在电梯门口接过施檀尔的箱子，顺手掂了掂，“你没带多少东西呀。” 施檀尔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搬家呢。” 三人走到楼头同时停住脚步，施檀尔看着莫歆明显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了然似的拍拍她的肩，“我不会有异性没人性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每天先送你回家，”然后看了眼顾久回，“不过他也算不得什么异性。” 顾久回本来先是硬生生地压下去“我们什么时候商量了”这句话，听到后面补的那句终于没忍住哼了一声。 莫歆明显脸色好看了很多，然后连连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行了行了，又不是不见面了，你还能再转到高三去不成。”推着两人离开。 施檀尔一步三回头，“莫歆呀，等我刑满释放啊，你可不能改嫁。” “莫歆呀，想我就打电话或者来探我监啊。” “莫歆呀，明天就再见了啊。” 顾久回伸出长腿偷拌正在回头惜别的施檀尔，施檀尔中计及时拽住顾久回，两人同时踉跄，“行啊你个小人。”施檀尔气哼哼。 顾久回看着她依然扯着自己的袖子不放，“你还不是一样。” 两人一路吵闹着走了，不过施檀尔倒也是再没回头了。 莫歆看着两人打闹的背影，偷偷笑得满足。施檀尔这次猜错了，莫歆想说的不是让施檀尔别冷落自己，而是…… “我家施檀尔呐，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第九章 没选择打车，只因为两人都觉得没什么要紧的事，箱子也是拖着走，就一路这么走过去了。 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施檀尔有些恍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顾久回时自己的心境，明明当时就觉得不会有任何牵扯的，谁知道关系能到今天这步，说来说去还是这厮太能装了，施檀尔在他背后用手指模拟开了一枪。 刚开门顾久回先踏进去了，施檀尔跟着要进去的时候他大字型堵在门口。 “干嘛啊你，反悔了不想让我陪了？”施檀尔好整以暇靠着箱子看他玩什么把戏。 顾久回没回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清清嗓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施檀尔，然后忽然弯腰鞠躬行绅士礼，动作完成后微笑着对施檀尔伸手，“施檀尔小姐，欢迎回家。” “回什么家呀，少来，这你家。”说着手搭上了顾久回的手走进去，笑意却表现得很明显。 顾久回边关门边嘟囔，“净破坏气氛。” 施檀尔听见了装没听见，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他，“怎么忽然这样，你们要演毕业话剧啥的？” 顾久回撇嘴语调不正经，“为了感谢你拯救了一个孤独的灵魂，”然后走在前面，到一个房间门口前转身半蹲对施檀尔做出一副逗狗的样子，“来来来，看看你的房间。” 施檀尔火速冲过去，按下他的身子，顾久回重心不稳栽倒在地，做西施捧心状。 施檀尔站在一旁看了几秒顾久回的戏，啧啧一声，“戏真差。”然后救世主一样伸手拉起顾久回，两人对看一眼无声达成暂时相安无事的协议，毕竟先看房间要紧。 一开房间门施檀尔就愣了，她没想到顾久回家会有这种房间，看着眼前的景象，施檀尔正准备开口问是不是他姐姐或者妹妹的房间，顾久回就自己解释，“我家一直特想要个女孩，我没出生前我妈就布置了这间房子，还以为心诚则灵谁知道我不是呢，现在就便宜你了。” 施檀尔看着这间主基调是鹅黄和驼色的房间，心里只觉得顾久回的妈妈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这两个颜色自家设计师妈妈也很喜欢，说它们的组合能暖化冬天。 施檀尔毫无意识自己笑成什么样子，顾久回先是看着她这样也跟着笑，然后换了表情胳膊碰了她的，“别傻笑了，快收拾东西。”自己就先走出去找她的箱子去了。 反应过来的施檀尔脸上还是带着浅笑，也走出房间准备拿箱子，却愣在客厅跟同样一脸呆滞表情的顾久回对望，“顾久回，我箱子呢。” 不是问句，更像是喃喃自语，因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顾久回下意识就回答了，刚说完就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冲到大门口打开，施檀尔的箱子可怜巴巴地杵在那。 “厉害不？”顾久回把箱子拎进来邀功。 施檀尔无情笑骂，“还不是因为你在门口发神经。” 施檀尔刚收拾完东西，施父施母就来了电话，看样子是刚下了飞机。施檀尔示意一直喊饿的顾久回静音，然后接起了电话，“喂，妈。” “哈哈宝贝啊，东西找到没？”施母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东西包括纸条和钱，看起来是施父施母自己也觉得这次藏东西太损怕她找不到。还是有些良知啊，施檀尔默默垂泪。 “找到了，好歹一家人不是。”施檀尔不觉语气得瑟。 “啊那就好，先挂了啊，我刚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了，行李箱还没取呢。”施母得到回答就迫不及待想挂断，后面那句话却又在邀功，让施檀尔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刚发生过，不自觉扫了眼安静看报的顾久回。 看施檀尔没有要夸奖自己的样子，施母语气有点赌气地说了拜拜准备直接挂断，施檀尔反应过来，连忙拦住，“等下啊，妈！” “怎么了？”施母有些诧异。 “妈，我现在住在别人家。”思量一番施檀尔暧昧开口。顾久回翻报的动作也僵住了，看了几行字发现看不进去，干脆放下，直接看着打电话的施檀尔。 施母一时没想很深，“噢可以啊，怎么特别说一声啊。” 施檀尔有些佩服自己母亲的想象力，连自己都说了是特别说一声的，哪能是那么简单的，无奈开口直接点明，“是一男生朋友，估计要住上几个月的样子。” 施母的呼吸声一下子特别明显，狠抽了一口气，还没平复好就开口，“女儿你这就同居了啊？比我和你爸……”施母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施父抢了去，施母不满地瞪了一眼顺便掐腰，于是施父一接上先痛呼了一声，“哦！” 施檀尔这边听着边笑这俩老小孩边想着越洋电话费的事儿。 “女儿？你跟谁同居了？”施父直奔主题，语气格外冷静。 施檀尔彻底笑出来了，“爸啊，你也跟我妈闹？”然后语气自然，“就是朋友，不会出事儿的那种。” 施父就真的没再说什么，叮嘱了一下施檀尔照顾好自己，笑呵呵挂了电话。施檀尔一下就觉得心情特好，看啥啥喜庆，为了施父的理解。她一直以为爸妈总觉得自己没莫歆懂事儿，做事不知道分寸，原来他们没自己想的那么不了解自己，起码的信任真的给她了，相信她能对自己负责。 施檀尔乐呵呵地看着顾久回，笑容收不住，顾久回愣了几秒也跟着笑，“怎么了这是，找到宝了啊？”就是随便一个调笑，顾久回也没想着她认真回应。 谁知道施檀尔还真就认真笑着点头，“嗯，就是找到宝了。”我家俩老宝，然后心情颇佳地往厨房走去，给刚才一直喊饿的顾久回做饭。 来的路上顾久回告诉她他把叶邈给辞了，施檀尔想到叶邈长期受压迫的可怜样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忽然想到家务的问题。“你该不会想着我做？”施檀尔一脸“你真天真”的表情，顾久回笑着摇头，“我哪能啊，我做呗，就是不会做饭是真的。”施檀尔满意点头，她其实也能帮忙的。两人达成了施檀尔做饭，顾久回处理杂事的共识。 顾久回笑得满足，重新拿起报纸，却又忽然想到什么放下，冲着厨房的方向，“对，问你个事儿啊。” “说。”施檀尔头都没回地收拾手里的肉。 “你刚说的‘不会出事儿的那种’是啥意思啊？”吐出那几个字的时候顾久回声音略微阴沉，说完一直看向厨房那边的动静。 施檀尔动作果然停顿下来，转过身，“啊那个啊，”然后忽然又回身继续做事，“这不是实话来着，咱俩能出什么事儿啊。” 顾久回再没回应什么专心看报，只一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施檀尔没注意到自己在说完那句话后手头的动作明显变慢，直到确定顾久回真的不会给回应了手还停顿了几秒才恢复如常。 “吃饭了。”施檀尔摆好东西喊顾久回，自己却愣在餐桌旁，想到第一次叫他吃饭那会别扭的心理，顾久回今天还是在吃饭前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报，可是只是短短一个月，居然真的有不同了。 顾久回今天饿得厉害，一直注意着厨房的声响，从施檀尔开始摆东西开始就停止了看报，同时开始收拾报纸，听到施檀尔的声音也愣住了，随即恢复正常手里动作不停。 顾久回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了餐桌旁边，立刻换上审视的眼神打量饭菜，发现都是肉之后心情十分舒畅，随即有些疑惑发问，“怎么你也不吃蔬菜的么？”刚说完就发现施檀尔只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摆好。 施檀尔就站着也没坐下的意思，“我这会不想吃，做给你的，”然后顺便补刀，“当谁都跟你似的，饮食那么不健康。” 施檀尔没有给他做蔬菜逼他吃有自己的考虑，一则是施檀尔向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情，本着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的原则，就算是顾久回把自己吃出毛病了也是自己的选择。二则即使他们现在是朋友，施檀尔也不会轻易改变别人，她觉得顾久回也不会喜欢有人想要改变自己，亲密如莫歆，施檀尔都从来没有试图改变她什么。 顾久回也真的没说什么，坐下自己吃。同样的，他也没有强求施檀尔改变混乱的吃饭习惯，这让施檀尔觉得很轻松。 真的好像，施檀尔还是没忍住心里暗道，这样两人相处起来几乎就完全不会有摩擦了，这么想着施檀尔嘴角上翘。 总之呢，俩人“同居”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第十章 第一天早上起床上学两人同时出现了不适应的症状，施檀尔本以为高三的顾久回早就去上学了，于是慢悠悠穿得清凉打开房门，却看到一脸错愕在阳台上看书的顾久回。 随即尖叫，关门，一句“你怎么没去上学！”，一气呵成。 本来安心装x看书的顾久回也反应了好一会“我家为啥有个女人”的问题，好半天才跟失忆一样慢慢回想起来，却又忽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觉得好笑。 “昨天忘跟你说了我不用上早自习，一般自己在家看书，跟你一个时间上学，”顾久回边轻飘飘地解释边重新拿起书，然后自己低头笑着喃喃，“况且，我也是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人啊。” 施檀尔换好衣服出来，还是没忍住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可能是刚刚的惊慌失措，可能是脑海里定格的顾久回受惊兔子的表情，总之就是想笑啊。 顾久回听到声音抬头看着施檀尔笑倚在门框上，第一次没跟着一起笑，事实上他很容易被别人的笑感染而不由自主微笑，尤其是施檀尔的。 只是他现在在想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分神：让施檀尔来陪他真是一件太明智的事情了。 两人一起出了门，本来施檀尔都做好了一起走过去的准备，却看到顾久回笑得很贱地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 “你居然有自行车？”施檀尔眼睛瞪得堪比牛眼，开始怀疑之前一个月跟自己走着回家的顾久回是不是眼前这个了。 “嗯，”顾久回很夸张地点了个头，看起来十分欠扁，“那会不是咱俩见面时间只有放学嘛。”现在不一样了，除了上学都能见，顾久回没说完，施檀尔懂了，只觉得没好气。 丧气地摆摆手，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赶紧骑着你的破轮子走吧，别让我看见你。” “好嘞！”顾久回还真答应得爽快利索，蹬了车就走了，还空了一只手回头对施檀尔吹了声口哨。 分明就是一个人，施檀尔觉得自己认识顾久回却好像认识了好几个人一样，有趣到让施檀尔对每一天的生活都充满期待。 “莫歆呀！”小别胜新婚的施檀尔熊抱住比她早到校的莫歆，直接在脸上亲了一口，莫歆嫌弃推开她，正经脸问，“怎么样啊？”跟顾久回住怎么样啊。 施檀尔笑着眨巴眨巴眼，“挺好的呀，至少目前。” “我周末方便去看看你不？”莫歆边翻着要交的作业边随口问道。 “可以啊，怎么不方便。”施檀尔有些纳闷。 莫歆收拾好作业，白了一眼她，“人家可是高三的，跟我们无所事事的闲人可不一样，你回去问问他再告诉我。” 施檀尔语塞，“无所事事”么，怎么觉得这个词更适合顾久回呢，想到昨晚顾久回吃完饭就在家打游戏，打完游戏就健身，还抽出健身的空隙到施檀尔房间嘲笑了一下认真写作业的施檀尔，最后被打出去。 方便，方便极了，他不知道有多闲。 施檀尔把顾久回已经拿到某大保送的事告诉莫歆，顺带提了提她以为很忙碌的顾某人的生活。 莫歆听到某大的名号哑口无言了几秒，这是她和施檀尔一直想一起考去的学校，才舔了舔嘴唇，“保送的日子都这么清闲？作业都不用做的啊……” 施檀尔也觉得很奇怪过，忿忿不平问到顾久回，他也只是臭屁地摇着尾巴回答她“老师看上我了，不找我麻烦”，竟让她无言以对。 两人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会，没有任何结果，只得出一个顾久回不是正常人的结论，只是莫歆明显的对这个“学长”的感觉和印象有了变化。 放学的时候，施檀尔和莫歆收拾好书包一起走出教室门口，就看见顾久回靠在走廊窗前，“出来了啊？” 施檀尔完全没想到顾久回会来，昨天她为了安抚莫歆随口说的两人商量好一起送莫歆回家，他们都知道根本没有商量过，昨天和今天早上施檀尔也给忘干净了，于是放学的时候施檀尔已经打定主意自己送莫歆回家了。 顾久回一脸呆愕好像又在发呆的施檀尔，干脆走到她跟前，手掌挥来挥去，最后一下正中靶心——施檀尔的脑门，“傻了啊你？” 施檀尔回神，轻轻瞟了一眼顾久回不经意就开口威胁，“今儿晚上没饭吃。” 顾久回立刻惊慌失措，病急乱投医看向已经傻了的莫歆。莫歆果然还是无法接受面前这人是个大神的事实，新一轮打击又朝她袭来，反复思量后，她还是决定先问这个，然后转向了施檀尔，十分豪气地狠拍施檀尔的肩膀，施檀尔晃了几晃，还特别做作地咳了几声，“敢问女侠这是怎么了？” “我竟不知道我们施檀尔还会做饭呢。”说着眼神同时扫向两人，施檀尔一抖，顾久回面无表情，只有嘴角的细微抽搐证明他在憋笑。 施檀尔飞快反应，迅速反客为主，委屈看着莫歆，“你忘了你问我的时候根本没给我机会回答，还说我会的话你就是新东方大厨哈。”然后无辜眨巴眼睛。 莫歆恨透了当时的自己和眼前的施檀尔，牙痒痒，“你明明可以当时就告诉我，你怎么会放过让我吃瘪的好机会？” 施檀尔认真思考，表情也十分到位，竟让人一时不能分辨话的真假，“我这不是不舍得你当我的小白鼠么？” 莫歆听了这话心里略微舒坦，却还有些计较施檀尔的第一次下厨不是为自己，眼神颇为哀怨不满地看向顾久回，施檀尔看灾祸转移松了口气。顾久回本乐得看戏，被莫歆这一眼神看得有点发毛。 顾久回瞟了一眼置身事外在扣教室门的施檀尔，一笑凑近环住她的肩，对着莫歆笑嘻嘻，“星期天来家里吃饭，让她好好给你做一桌。” 施檀尔听出他故意模糊界限的亲昵，明显是要死一起死的意思，心道他幼稚，也就干脆放弃抵抗看向莫歆，“对呀对呀，星期天我倾尽所学给你做饭。” 莫歆其实并没有多在意顾久回的话，毕竟在她看来她和顾久回在莫歆那里迟早不能归为一类，没甚好说，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再多纠缠，耸肩转身，“好啊，我一定去。” 施檀尔想到自己半吊子的厨艺，悲从中来，不由自主轻飘飘地看着挂着和煦微笑的顾久回，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含笑，“怎么啦？”施檀尔看着顾久回微笑的脸，同样浮出一脸微笑回应，“你少来这套啊。”然后利落挣开他还环着自己肩的手，追上莫歆。 顾久回维持着环着什么人的姿势，如同雕像定格，只是头低得很低看不见表情。已经追上莫歆的施檀尔到了楼梯口，看顾久回还没有跟来，转头看见顾久回低着头似乎一副委屈的样子，“顾久回，”知道八成是装的却终究还是唤了一声，“快来呀。” 顾久回缓缓抬头，哪有什么委屈的表情，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快活地“哎”答应了一声就快步跟上去。 施檀尔听着他的声音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只拉了莫歆快走，嘴角却噙了笑意。莫歆在一旁看着，只笑着轻叹一声。 这天顾久回放学早走了，发了短信给施檀尔简短地说有事儿不在家吃饭。莫歆好像已经有点习惯三个人一起走在放学路上了，看到顾久回没在还问了一声，施檀尔看到短信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只是回答莫歆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认识的顾久回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几天只记得他在她跟前的样子，全然忘了那次聚会上作为中心人物的顾久回。 他有很多自己的事儿啊，人忙着呢。施檀尔这样回答。 莫歆也愣了一下，才又反应过来顾久回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大神这回事，总是把这个评价跟他本人脱节，导致如今也没对上号来。 于是莫歆不让施檀尔送了，说是就她一个人走来走去傻得很，硬是在距两家路程都差不多的岔路口把施檀尔推走了。 施檀尔难得的清闲，没有顾久回在耳边常喊“我饿了”，乐得自由，于是干脆打电话给一挺好的男生朋友相约去网吧坐坐。 刚进网吧施檀尔还没从众多烟雾中调整好眼睛，就听见一声“施檀尔？”声音的主人似乎很讶异她的出现，那应该是个不怎么熟的人，看不清声音来源的施檀尔这么想着。 果然白梓沫出现在眼前，一起来的男生看着网吧里厮战得激烈似乎热血上涌已经忍不住了，打了声招呼就找座位去了，施檀尔嘱咐他也给自己开台机，然后看向白梓沫，“学长也在啊。” 白梓沫从一见到她就开始皱眉头，“你成年了么？” 第十一章 施檀尔乐笑了，“没啊，要不怎么来这儿啊，”这家就以查得不严而闻名，只是环境确实不怎么样，然后顿了顿笑得狡黠，“学长应该也没有吧。” 白梓沫没料到有这一问，慌慌张张从身上掏了身份证出来认真证明，“上个月刚成年了。”却看见对面的施檀尔笑得开心，眉头忽然舒展了，也跟着弯了眉眼，“怎么了，笑什么呀。” 施檀尔看着白梓沫，觉得虽然对方比自己大，却规矩得可爱，想来是成年以前从来没有踏进过网吧的人，不自觉想知道点什么，“学长你也来打游戏？” 白梓沫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才不，我家离得有点远，有份资料老师要我尽快打印出来，我想干脆就近找个网吧打了直接拿去，”然后晃晃手里的u盘笑得开心，“没想到碰上你。” 施檀尔默默敬仰了他一番，扫视一圈众多堕落的少年厮杀游戏的画面，更感叹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师兄，心里忽然就改了主意，拍拍白梓沫的胳膊，“麻烦等我一下。” 白梓沫乖乖站在原地，施檀尔朝一起来的男生朋友走去，他只看到施檀尔俯身跟他说了些什么，那个男生本来有些不高兴，游戏也先撂在一边了，她又笑着说了句什么，那个男生似乎恢复正常了，然后道别似的冲施檀尔挥挥手，顺便也看向白梓沫的方向挥了挥手。 白梓沫有些猝不及防，还是尽量迅速反应地礼节性地笑着点头。 施檀尔一脸笑容地走过来，定在白梓沫跟前，“学长我能跟你一起去学校吗？”白梓沫没有拒绝的道理。 走出网吧还是觉得十分好奇，白梓沫决定满足自己，还是问道，“你跟那个小朋友说了什么啊，我看他的表情变化……唔，很有趣。” 施檀尔听到“小朋友”这个词觉得有点好笑，却还是觉得关系不够，干脆忽视，“我就实说我忽然想跟一个学长去学校了，不能陪他打游戏了。”白梓沫暗暗想，嗯这句话应该就是让那个小朋友不太高兴的症结，“然后呢？” 有点惊讶白梓沫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又转念一想或许只是人家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而已，于是笑说，“然后我说我还约了其他同学，他们一会过来就能一起打了。” 施檀尔知道那个男生喜欢自己，所以才能那么容易就约出来陪她打游戏，同时她也知道那样的喜欢也就不过如此，他会出来也不仅仅是因为她，于是清醒知道在她告诉那个男生游戏可以继续打的时候他是能被抚慰的。 白梓沫也是聪明人，大概想通了是非曲直，笑着转移话题，“等会跟我一起去给老师交东西，要去我们班看看吗？” 施檀尔正有这个想法，“好啊。” 施檀尔还没有到高三这附近走过，得知这点的白梓沫就应要求每到一个有点意思的地方就停下来讲解，活生生的导游，施檀尔笑得直夸他敬业。 白梓沫总是看着施檀尔笑，自己就也笑了。其实白梓沫的脸不算好看，只是端正，可是他一笑的时候，尤其笑出一边的酒窝，施檀尔觉得特别好看，心情都会变好的那种好看。 两人一路说笑着倒是终于走到了办公楼，已经离放学有些时间，老师已经走了，白梓沫先是看到办公室门关着，然后走上前扭动前门，锁着。接着走向后门，只听见“啪嗒”一声，门开了，倒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粗心的老师走的时候忘了锁。 施檀尔自始至终站在一边看着，看到白梓沫打开了后门却也没有特别兴奋的表情，他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然后很快交了东西出来锁好门。施檀尔一直笑着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原来很多人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呐。 以为白梓沫就是一个笑起来特别阳光很有感染力的人，所以自己会想接近仅此而已，可是刚刚却让她发现了他执着不服输的一面深深藏在现在这副外表下，其实是个很有层次的人啊。 白梓沫出来就看见施檀尔一直冲着自己笑，有点奇怪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怎么了？” 施檀尔没有回答，只是收住笑问道，“你怎么这么坚持会有锁没锁啊？” 白梓沫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为自己方才执念一样的行为，“哈哈其实就是想没试过就放弃很不甘心而已，有一点希望都想抓住，”然后停了一会又认真补充，“毕竟为了早点完成第一次进网吧啊。” 施檀尔肯定了自己心里对白梓沫的评价，也再没说什么，两人朝高三教学楼走去。 刚一打开教室门，施檀尔就有些受惊，也毫不掩饰自己吃惊的表情，几乎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堆着高高一摞书，一个班如此实在是十分壮观。再往里面走发现有些人脚边或者凳子底下都堆的是书，施檀尔感叹，“这氛围确实到位，在这儿玩都觉得是罪过哈。” 白梓沫看着施檀尔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这走走那看看，一边看一边惊叹，觉得很是有趣。 忽然穿梭在书群里的施檀尔眼睛一亮，发现了一个格外整洁的书桌，桌子上只有零星的几本书摆放规整，抽屉里倒是有一些书，其余的地方都十分干净，与周围形成鲜明对比。施檀尔好奇心起，指着这个书桌发问，“这坐的是谁啊？” 白梓沫只看了一眼就走过来，“我坐这，”然后似乎明白施檀尔想问什么，干脆直接笑着解释，“我其他书一般喜欢放在家里，学校里只留学校要求的书，个人习惯在家里学习了。” 施檀尔也不奇怪了，个人有个人学习方式，遂没说什么继续绕。绕到一个熟悉的座位，说这个座位熟悉施檀尔也觉得好笑，自己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教学楼哪来的熟悉，只是看到留在座位上突兀而又熟悉的书包了，是顾久回的，前几天总是被他胡乱扔在沙发上，最后被嫌碍事的施檀尔放在他房门口而不得不拿进去。 施檀尔倒真是忽然有些好奇了，是什么事情让他书包都忘了背或是不想背。看见施檀尔看着顾久回的座位发愣，白梓沫的表情收了些，面色有些迷茫怔愣。 施檀尔回神，横竖顾久回这人也摸不透，劳心劳神。于是很快转身去看后面的黑板报，端详一阵后夸奖角落一个板块里的字很好看，是十分端正严谨的方块字，少有连笔。 白梓沫委实一副十分吃惊的表情走过来，看着施檀尔好一阵子没说出话来，最后终于开口，语气却依然带着不可置信，“是我的字，”然后又指向整个板报的标题字体，“你不觉得这个字好看？”施檀尔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好像是想确定些什么。 仍是不动声色，施檀尔看向标题字体，很是挥洒自如洒脱自在中自有秩序，也是练过的好字，于是轻轻点头，“也好看，”然后直视白梓沫的眼睛，这是她的习惯，真心要说什么话的时候总是先直视对方的眼睛，轻轻笑开，“只是个人有个人的欣赏罢了，我更喜欢你的字。” “那是顾久回的字，班里多半人都说他的字很好看，所以他一直写标题。”白梓沫语气自然地说出这些，没有半点嫉妒不甘。施檀尔想起白梓沫评价顾久回的时候，说也许是差距太大反而嫉妒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施檀尔不这么想，在她看来白梓沫不比顾久回差多少，只是顾久回张扬，白梓沫内敛罢了。 施檀尔心里有自己的计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八点多了，有些歉意地抬头看向白梓沫，“抱歉啊耽误你到这么晚，你好像说过你家离得还有点远，不然现在快点回家吧。” 白梓沫也很惊讶时间已经是这会了，他的关注点却有点奇怪，“这么晚了你饿了吧，不然我们先去吃个饭，我一大男生没事的。”边说边拍胸口。 看着他老派的保证动作，施檀尔扑哧笑了，然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要回家的。”是有点饿了，不过哪能再让人家陪自己吃饭呢，再是男生家里也是担心的，况且又不是每一个高三生都跟顾久回似的不写作业。 白梓沫看她拒绝得坚决，也不再勉强，只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施檀尔摇头连着摆手，倒也不是怕被知道自己和顾久回住，她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他的时间，“真的不用，我先走了啊。”然后一副晚归似乎生怕被家里人批评教育的匆忙样，直接先冲出了教室。 一直带着戏慢跑到挺远的地方，施檀尔才停下来开始走路，这种惊慌失措要赶回家的感觉实在是很陌生，演起来太不舒服了。后来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那么低着头一路踢着小石头回顾久回家了。 第十二章 施檀尔开门开灯的时候就知道顾久回还没回来，虽然平时他们都在家的时候客厅灯也几乎是关的，但今天没有什么人气。 好久好久都只听到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在偌大的房子里回响，施檀尔凑合着解决了温饱，没有顾久回挑剔地要吃什么，她觉得真的轻松得不行，只除了自己用过的碗留在厨房等人洗。她坚持不洗碗原则，可以帮忙分担其他任何家务只除了洗碗，于是一般吃饭整套程序的分工都异常明晰。 施檀尔满足地回到卧室写作业。 十一点半，施檀尔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瘫在桌子上发呆想起高三教室的壮观景象，光是想想自己也要经历就觉得无比抗拒，放弃折磨自己的思想起身去客厅活动。 刚刚走到客厅开灯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按下去的瞬间，门锁开了，顾久回一打开门看见黑漆漆的房子里那道黑影，以为施檀尔是守在门口想吓自己，觉得十分好笑，干脆黑暗中边笑问边关门，“哟，还没睡呐？” 施檀尔忽然也觉得好玩，撤下了放在开关上的手，调侃开口，“这不等你呢嘛。”就这么立在原地。 顾久回一愣，摸出手机调了手电筒弱光照向施檀尔，看到她面带笑意的脸，光照过来的一瞬眨了下眼，瞬间关了手电筒，忽然有点狼狈的感觉，也立在原地久久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檀尔听着顾久回再没回话，觉得无趣，顺手打开了灯，室内顿时亮如白昼，顾久回从僵硬中苏醒开始换拖鞋。 施檀尔正要走向阳台，忽然回头看了顾久回一眼，他果然是孑然一身，刚换好鞋直起身子，看施檀尔看过来也回看回去。 施檀尔笑着，“书包呐？” 顾久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转眼无所谓的样子，“可能落在教室了。” 施檀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朝阳台走去了，几秒后听见顾久回走动的声音。 施檀尔和顾久回住在一起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两人却因为独立性和自由性很强从来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一分一毫，甚至至今施檀尔都不知道顾久回的卧室是什么样，顾久回也除了第一天再没进过施檀尔的房门。平时的交流也就是吃饭的时间，吃完饭施檀尔往往直接回卧室写作业，顾久回有时候呆在客厅有时候在卧室不知道在做什么，施檀尔也从来不问。 莫歆前两天还十分好奇地盘问施檀尔他们的生活细节，直到问了两天后得到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回答，丧气地摆手，“算了算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了，你们俩怎么感觉还没住一起前关系好了，就跟合租的一样，不，合租的都比你俩处得好。” 施檀尔感觉上其实没什么太大差别，他们相处的时间比如放学回家的路上和吃饭的时间照样互相打趣开玩笑。只是，施檀尔很清楚地知道这正是所谓的瓶颈期，两人几乎知道了对方能为人所知的表面所有，剩下的都是需要岁月沉淀的事情，缺少这么一个契机打破这一步，就只能先不咸不淡地这么处着。 其实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施檀尔直觉觉得，一旦这样的关系被打破就真的再也不能回头了。 星期天，是说好请莫歆来吃饭的一天，顾久回昨天晚上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夜才回来，那会的施檀尔也因为难得的假期处于兴奋中没有睡着，顾久回却不知道，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施檀尔就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于是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施檀尔还好，几捧凉水后恢复正常，顾久回整个人浑浑噩噩像个活死人一样在床上赖得起劲，早先就说好了一起去买菜施檀尔不会心软，几次想冲进他卧室拽他出来还是忍住了，只委婉地在客厅放着激烈的音乐。 顾久回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软绵绵地从卧室挪出来，笑得无奈，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哑，“我起来了，起来了，快关了吧。” 施檀尔心满意足关了音乐，眼看着顾久回艰难地朝厕所移动，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轻快，“要我帮你清醒一下吗？特管用。” 顾久回迷迷糊糊刚在厕所站定，“嗯。”施檀尔从卧室拿出来一管什么站在顾久回身边，顾久回极力睁开眼睛看到模模糊糊一团，“这是什么？” 施檀尔旋开盖子，对着顾久回好看的嘴，声音蛊惑，“啊，张开。”顾久回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真的乖乖照做，看到他这么乖施檀尔反而犹豫了一下，转而眼睛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牙膏，不再心软，冲他张开的嘴里挤了黄豆大小的一坨，“嚼一下。” 顾久回闭上嘴巴嚼了嚼，一瞬间就几乎要吐出来，眼睛睁到平时的一倍，终于对着马桶呸个不停，嘴里还有泡沫而说不出话，然后不停漱口。 施檀尔在旁边看着笑到脱力，还一边鼓动着，“别忙活了，直接咽下去，没事儿的哈哈。” 顾久回这么一趟折腾下来真是特别清醒了，也知道施檀尔是在报当日之仇，也只能指着笑意盈盈的施檀尔摇头，“真是睚眦必报。”只是语气却隐约带了笑意。 吵吵闹闹的两人前往超市，顾久回推了购物车跟在施檀尔身后，施檀尔其实也不怎么懂选食材有什么讲究，看着好看的就是好的。这点顾久回真是一点帮不上忙，本以为之前用的他家冰箱的存货都是他买的，谁知道一问人特无辜的说“我不懂，叶邈买叶邈做”，施檀尔也是实在佩服自己请教他的勇气。 顾久回不甘心只做一个推购物车的劳力，也兴致勃勃地选起肉，刚拿起一盒，站在旁边的大妈轻轻扫了一眼，“小伙子，这肉颜色不太好看，不怎么新鲜了，你让姑娘帮你瞧瞧。” 施檀尔确认了一下四周真的只有自己一个能称为“姑娘”的，默默地看了一眼顾久回手里的肉，“嗯，确实不好看，”然后顺手捞了一盒颜色鲜艳的肉准备放入，大妈轻轻“哎”了一声，施檀尔及时收住了手，大妈似是无语，拿走她手里的换了一盒扔进去，什么也没说地无奈看了两人一圈，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两人原地发愣几秒，顾久回决定重新回到推车工岗位，施檀尔匆匆挑选了几盒肉结束超市之旅，默契地一路无言直到出了超市。 “哈哈”施檀尔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顾久回也跟着笑，“咱俩是不特丢人？”施檀尔声音清朗，完全没有一点觉得丢人的意思。 顾久回眼睛弯弯，“是，我丢人，你也丢人，”接着补了一句，“不过挺好玩的。”施檀尔深有同感地点头，俩人还击了个掌。 手机总在恰当的时刻响起，施檀尔才刚做好饭两人手机就同时赶了巧，顾久回只有震动伴着施檀尔热闹的铃声，对看一眼，分别留在客厅和走到阳台。 施檀尔很快结束了通话，只是莫歆打来告诉她快到了，让她在门口接一下而已，在阳台等了一会发现顾久回还没挂电话，心里想着莫歆还是先出来了，从阳台回到客厅的时候正看到顾久回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做结束语，“我知道了，那先这样。” 抬眼看见施檀尔，笑得不明所以，“下午还有一桌，叶邈他们几个要来。”说完一直观察着施檀尔的表情。 施檀尔无法淡定了，正要走向门口的脚步顿住，眼睛放大，“啥？”然后自己低头喃喃自语几句，“我还有作业呢当谁都跟你似的”，忽然精光一闪，语气坚定，“叫他们现在过来，我多做点饭。”为了跟莫歆臭显摆，多做了好几个菜，加几个人应该是可以了。 施檀尔暗叹自己的机智，想到下午要真还有人杀过来吃饭，作业就真是跟自己没啥关系了，不过有点疑惑怎么叶邈他们就忽然提出要到家里来吃饭，当时辞退他的时候顾久回说了什么么。自己想也想不明白，施檀尔放弃去开门。 顾久回只顿了一下，就无奈笑着够刚被自己甩到沙发尾的手机，却听到施檀尔的声音，“别打了。”顾久回刚握住手机就看见鱼贯而入几个人，打头的就是叶邈。 “surprise！”叶邈很满意顾久回一脸吃瘪的表情，因为熟悉感率先在沙发上坐下，紧接着是他男朋友申炀青，然后是一个施檀尔叫不出名字的男生，他一进来就热络地弹坐在顾久回旁边，顺势搂上去一个锁喉，笑得肆意。 下一个人施檀尔倒是没有想到，是白梓沫，施檀尔看了一眼顾久回的表情，毫不掩饰的迷茫表示他也很惊讶，他一个人安静地踏进来，见到施檀尔笑了一下，没坐下，只跟施檀尔站在一起。 莫歆最后压轴进场，施檀尔热情迎上去握手，手上顺势用劲，“贵客啊贵客，欢迎啊欢迎。” 第十三章 莫歆感觉到手上的力气，默默理亏地抽回手，讪笑着比了唇语“身不由己”。 施檀尔深知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认命地走进厨房添饭，白梓沫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顾久回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和旁边那个男生闹起来，莫歆跟叶邈一对聊着什么。 只是白梓沫……施檀尔一起步就察觉到了他跟着，只是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办，好在他刚一跟到厨房就自己化解了尴尬，笑得自然，“我帮你干点什么吧。” 事实上只用多添点米蒸些米饭就成，并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施檀尔还是没说，笑着回他，“那麻烦你帮忙蒸米饭吧，”然后不确定似的问了一句，“会吗？” 白梓沫十分实诚且诚实地摇摇头。施檀尔只好一步步教他，好在并没有什么难度，总算是只用等着了。其实比她自己弄花的时间长了些，不过施檀尔觉得并没有什么，反而为自己教会了一个徒弟而得意。 等待的时间挺无聊，施檀尔也不想再走出去，只想着在厨房等到熟就得了，只是这事儿换成两个人就有点尴尬了，更是两个不怎么熟的人。“你们，一起来的哈？”施檀尔挤出一句废话，只是想知道的问题实在问不出口，像是“你跟他们不怎么熟吧？那今天为什么要来？”光是想想自己问这些问题的场景，施檀尔就觉得难以忍受。 可是白梓沫居然明显懂了，先是轻轻回了一声“嗯”，然后好像觉得这没什么的开始解释，“听叶邈说他无意间撞见你三天都到顾久回家来，自己又被辞了，就联想到你可能住在他家，还说莫歆要来蹭饭带上他们，我就非要跟来了。” 施檀尔总算知道了之前困惑自己的一个问题，了却了一桩心事，只是还是面露疑惑给白梓沫看，自己也不开口问。 白梓沫看着施檀尔的表情，笑了一下继续，“关于我为什么非要来，就是想确定叶邈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事情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就是这样了。” 施檀尔终于也笑了，搞清楚缘由就好了，至于白梓沫出现的合理性，就暂且当作莫歆一样是自己这边的客人吧，顾久回不会说什么的。 “那你确定得怎么样？”施檀尔笑着边拿碗边问。 白梓沫自觉接过碗去盛饭，不忘回答，“叶邈说的是真的，不过，事情也不是我想的那样。” 施檀尔听得有趣，“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方只是有些自信地耸耸肩，“直觉咯。” 两人气氛明显变好了许多，说说笑笑地摆好饭，施檀尔去客厅叫他们过来，白梓沫停在餐桌旁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全部人落座，跟上次几乎完全一样的座次，只是顾久回身边换成了两个男的。 那个施檀尔叫不上名字的男生刚一坐下就对着施檀尔自我介绍，“我叫柳柏丞，顾久回这小子的球友，”说完无缘无故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顾久回，自作主张加了一句，“嫂子。” “不是。”施檀尔和顾久回几乎同时开口否定，顾久回见施檀尔开口了，就干脆住嘴，她认真澄清，“不是嫂子，我是施檀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所以竟然难得较真。然后只见柳柏丞耸耸肩撇了撇嘴，“ok，我的错。” 未曾想到这顿饭居然没有因为这个小尴尬开场而冷淡，反而超乎想象的热络，先是众人尝菜阶段除顾久回外都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莫歆都瞪大眼睛服气地伸了大拇指，“可以嘛。”然后就尤其是白梓沫的一句“贤妻良母”几乎成为评价的巅峰，施檀尔有点飘飘欲仙并半带挑衅地看向顾久回。 顾久回失笑，“少得瑟啊，人是给你面子呢。”施檀尔也知道，所以只是笑笑就懒得理会他了。倒是叶邈反应很快，“哪能啊，要不是有这做饭水平我能被小学妹顶替么？”说着还带着点怨气看向顾久回，“搞得我现在是人家职业推车的。” 大家都笑了，顾久回也笑着却没说什么，只埋头吃饭。 施檀尔终于明白为什么顾久回每天早上骑车去学校，放学陪她和莫歆走回家，可是第二天早上仍然有车骑的灵异事件是怎么回事了。 一片插科打诨中，柳柏丞似乎压抑了很久才轻轻一拍桌子缓缓看向顾久回，“今儿这气氛不喝酒不合适啊，而且跟你一块老觉得不喝酒少了点啥似的。” 顾久回嘴里满满嚼着肉，暂时没办法回应，就看了施檀尔一眼，示意她先应了柳柏丞。 施檀尔会意，想了想说，“这喝酒不得有点由头么，咱们今儿有什么高兴事儿或者要借酒浇愁的事儿不？”施檀尔并不反对喝酒，她真的纯粹只是想逗逗柳柏丞，看他能说点什么出来。 柳柏丞果然停了几秒，“这……喝酒不就是想喝就能喝的事儿嘛，要什么由头啊，我们出去喝酒就图一乐呵，”然后自己一副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看着施檀尔，“原来你管着呢啊，怪不得这人这段时间出去都不喝酒。”施檀尔大喊冤枉，谁想管他，况且谁又能管得了他。顾久回不喝酒恐怕只是觉得不方便而已，真的还没有熟到可以看见他醉酒的样子。 顾久回好不容易嚼完了肉，没办法地看向柳柏丞这个蠢蠢欲动的酒鬼，直接起身去拿酒。 莫歆忽然插话，“要由头是吧，就是庆祝顾久回和你同居一周纪念日呗，”然后侧脸看向施檀尔，“咋样？”纪念日你一脸，施檀尔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 “好！好由头！哈哈哈！”柳柏丞极为满意，站起来跟莫歆击了个掌，叶邈和申炀青笑得猥琐，施檀尔看着他们的表情觉得不凑一对简直可惜，只有白梓沫没什么表情，默默刨饭。施檀尔只看了一圈就去厨房添酒杯。 顾久回很快拿了两瓶酒回来，柳柏丞本来看见只有两瓶有点扫兴，结果兴冲冲地一瞧度数，“哈！带劲儿！”然后又好像已经喝醉了一样张罗，“谁喝谁喝，顾久回大出血的好酒。” 于是除了施檀尔外的人都有点兴奋，表示起码要尝尝，连一向反对喝酒的莫歆都被鼓动了，施檀尔深深觉得柳柏丞很有做传销的天赋。施檀尔给一一倒上，倒酒的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还真像一家的女主人，净干这些活了。柳柏丞看着施檀尔面前的牛奶不满，“这么不够意思啊？” 施檀尔无视他的不满，抿了一口牛奶还没说话，莫歆就抢答，“她喝不成，喝了明天起码能昏一天。”省了自己解释，施檀尔只负责很酷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对待柳柏丞有种不由自主的放松，可能是他自来熟的气质吧，不用小心照顾他的情绪。 叫嚷着要喝酒的柳柏丞果然挺能喝，叶邈和申炀青默契地都只喝了一杯后就明显有点恍惚纷纷表示不行了，莫歆和白梓沫只喝了半杯就停住了，理智很清醒。施檀尔忽然发现白梓沫和莫歆性格很像很像，都很理性克制。这样说来，倒是完全符合了自己要找的互补的类型，施檀尔自顾自想着，那边顾久回和柳柏丞已经喝高兴了。 看着叶邈和申炀青挺难受，白梓沫主动请缨送他们回家，“现在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还能正常上课。”白梓沫略吃力扶着两个汉子，这俩汉子若能一边一个还能平衡点，谁知道手根本分不开，只能连成一体强行带离。施檀尔真心地同情着，“辛苦你了。” 想到顾久回不会随便喝醉给自己找事儿，施檀尔心情好了许多，走回餐区，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着实觉得同情白梓沫有点早了。 开始顾久回还坚持“真不能喝了，最后陪你一口”，却终究没耐住柳柏丞的炮弹轰炸，加上这酒的味道实在不差，不知不觉两人喝完了一瓶，终于有了点恍惚的感觉，互相勾肩搭背相对着听不清在说什么，估计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莫歆这边看着好笑，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戳戳发呆的施檀尔，“去劝劝别喝了吧，明儿还上学呢。”施檀尔回神，看着两醉汉还试图打开另一瓶时匆匆杀了过去及时制止，两人不满地抬头，顾久回还撅起了嘴，伸手要抢，“给我。” 施檀尔面无表情，“不给喝了，明天上学，”然后不容拒绝地看着柳柏丞，“你，现在，回家，”柳柏丞居然没有反应，于是她看向一旁看戏的莫歆，“莫歆你送送他。”莫歆本能地想拒绝，看到柳柏丞闪闪发光的眼睛妥协。 莫歆准备大力扯起柳柏丞，谁知道对方意外地配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甚至不要莫歆去扶，也不知道在倔强什么就那么走出门口了，关门后施檀尔听见“砰”的声音，不知道是逞强碰到哪里了，还有莫歆忍了没忍住的嘲笑声，施檀尔还是又开了一半门看看情况，柳柏丞放弃抵抗任由莫歆扶着了。 关门。施檀尔在门口站了好久，做了一会心里建设后刚抬起脚步，就看到顾久回自己从餐区走出来了，脚步没有像柳柏丞那样虚浮，只是面色有淡淡的红润，其他一切如常，甚至刚刚那些恍惚的表情都没有了。 第十四章 “傻了啊？”顾久回还开起了玩笑，看见施檀尔不可置信的表情，揉了揉额头，“我应该是没醉，只是头确实晕得厉害，还发闷，”看着施檀尔依然无法接受的神情，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继续说，“真没事儿，我去睡会，晚饭做好了也别叫我，我什么时候自己醒什么时候吃。”最后还特意嘱咐一句“天塌下来的大事儿再叫我”。 施檀尔哪是在担心他，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就毫不怀疑他没醉这事儿的真实性了，她只是想起了刚刚某人嘟着嘴装醉索要酒瓶的桥段，一时感觉十分奇妙，顺便赞叹他影帝级的演技。 看着餐桌上一片狼藉，好在菜都消灭得干干净净，倒不是有多好吃，只是原本三个人吃的菜硬生生挤进四个人，下午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做了，顾久回正好说吃晚饭也别叫，干脆等他自己起来再点外卖。施檀尔摸摸自己有点虚胀的肚子，觉得自己下午实在已经没必要吃，于是有一下午的清闲时间做作业了。打定主意，心情有点好的施檀尔还收拾了毁灭性的餐桌，尽管她认为这是顾久回分内的事。 回到自己房间的施檀尔心情轻松，没有人打扰地写完了作业，看表差几分钟六点，难得准备看书预习，这倒是实实在在受了顾久回的刺激，亲眼看到一个“懒散”的保送学生的冲击和诱惑比所谓的案例大多了。 一直平心静气坐到了七点半，施檀尔暗叹自己的毅力潜能，同时发现顾久回还没有起来。距离他保证自己没事睡下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这该是睡死过去了吧。施檀尔只是想想，冲进他房间的勇气还是没有。 这么一想，施檀尔又认真考虑起来两人的关系和现况，其实先前莫歆的话也对，真的成为朋友的怎么反而疏远了她也搞不懂，认识之前那种想挖空心思了解他的心情也在慢慢淡掉，倒不是真的不想了，只是发觉有太多限制因素，她最常用来说服自己的就是关系不够。什么样算关系够了她也说不清楚，然而只是知道关系尚浅却没有试图尝试任何方式改变，偏偏两人这方面出奇的相似，像两只螃蟹不断交错时间地伸出脚，却发现扑空了就尽快收回。施檀尔暗笑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因为他们甚至连脚都没有伸出去呢。 两个相似的人真是糟糕透顶啊，或者说他们占到了地利人和，却少了最初的天时？不知道怎么想到了白梓沫，却又不知道在想他什么，只是浮现了他的脸，尤其是标志性的一边的酒窝被不断放大再放大。 随遇而安吧，施檀尔终于又觉得头疼放弃了。 “铃——”这是施檀尔住进顾久回家一周以来第一次听见这台电话响，从搬进来的第一天施檀尔就很好奇这台电话的声音，因为是现在已经很少见的手摇电话的样式，还没开口问只是看了一会，顾久回就一句“假的”作为回应。施檀尔还是坚持用手机拨了号，顾久回就抱着胸好整以暇在一旁站着看，看到施檀尔失望的表情笑着，“信了没？” 而现在这台电话确确实实地响了，施檀尔确信自己还活在现实，声音几乎跟自己想得相差无几，经典却有些刺耳的铃声。想起顾久回说“天塌下来的大事”，总觉得难得的这个电话似乎算得上，却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接起，“喂，你好。” 这时候另一间房间里的顾久回刚刚翻身坐起，听到那一声瞬间失了动静，安静地坐在床上，没有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好一会，久到施檀尔觉得举着电话累已经坐下的时候，才开了口，“是顾久回家吗？”是个坚定有力的男声，几乎一下子施檀尔就确定对方是顾久回的父亲，忽然有点恨自己没有叫醒顾久回。其实说是疑问，不如说对方根本就是确定些什么，只是想得到施檀尔的解释。 “叔叔好，我是顾久回的朋友施檀尔，现在暂时住在这里，他现在不在。”施檀尔流利地说了谎，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那个声音很坚定地告诉自己不能说实话，仅此而已。她不知道房间里的顾久回怕听不清已经移动到了房门口，听到她的话居然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怕是从来没有人见过顾久回这副紧张的样子。 “啊女朋友啊，这小子年纪倒也到了，我不反对。”施檀尔不知道为什么她字正腔圆的朋友会被人自作主张地添了“女”，只能镇静解释，“叔叔，不是女朋友，真的是朋友。”顾久回轻轻怔了一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电话那头耐心听完却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继续自己的，语气略威严些，“只是你们这个年纪有些事情需要承担责任，你们自己慎重考虑。” 成，施檀尔放弃解释了，各有各的说法吧，您是长辈，我服您。迅速调整了心态搭话，“您说得对，我们有分寸。”对方察觉到施檀尔的放弃抵抗，弯了下嘴角，电话一旁的一个女人经过正巧看见，“你儿子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他无暇搭话，饶有兴致地跟施檀尔聊起来，语气亲近了许多。倒是施檀尔没想到，以为对方听到不是自己儿子接的应该很快挂断才对，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只是瞬间犹疑就继续维持形象陪聊。 两人的谈话内容简直上天入地，起先只是简单地询问顾久回的生活情况，经过一段交谈时间施檀尔已经察觉到对方希望的顾久回的生活状态，如实转告恐怕顾久回没好日子过，于是就含含糊糊地塑造了顾久回模范高三生的形象。只是对方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怀疑的样子，却最终轻笑一声没说什么，纵然如此施檀尔还是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房间里面的顾久回听着施檀尔一本正经地编着朝五晚九勤勤恳恳学习的顾久回，简直笑到不能自已。却笑着笑着停了笑容，决定了什么的神情。 这头施檀尔继续应付，对方已经问到了施檀尔的家庭情况，这实在没什么好编谎的，施檀尔如实以告，觉得不用说谎的话简直好回答得要死。房间里的顾久回早收了笑意，听着门外施檀尔认认真真一句句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对方提出了想要一张施檀尔照片的请求，让她装在信封里寄来，还有一个奇怪的前提是别告诉顾久回这件事。施檀尔这才觉得事情有点大了，怎么会这么正式，难道顾久回历届女朋友都要经过父母的审核？虽然惊疑还是记下了对方的地址，国家让施檀尔略惊讶，却很快释然，看样子家庭也跟自己很像，父母常年不在身边。 挂断电话施檀尔简直筋疲力尽，劳累程度堪比刚写完最难过的数学作业，深刻意识到“老姜”的厉害程度绝不是小辈一朝一夕能攀比的。跟自己爸妈都不用这副德行，施檀尔暗暗给自己记了一笔功德账，准备找时间向当事人讨回。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这是自己特别闲的时候打电话跟莫歆闲扯的时间长短，施檀尔一时无语，又看了一眼紧闭的顾久回的房门，心里有点担心却只是一闪而过，一步一顿地回房间。 还靠在门上的顾久回干脆坐到地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考虑着什么。良久才一皱眉，像是刚反应过来冬天木地板也会凉的现实，从地上站起，然后深呼一口气打开房门。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呢。 房间里正在看小说的施檀尔听见那声“咔嗒”声就放下了书抬起头来，默默听着淅沥沥的倒水声和清晰的吞咽声，之后是渐远的脚步声去往厕所，哗啦啦开了水，之后是长达十几秒的寂静，也没有脚步声，施檀尔还是默默听着没有表情。 终于，拖鞋踢踏的声音再次响起，施檀尔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敏感的错觉，只觉得它像是要通往自己房间，于是也不由自主站起来了，这一切动作都不在她的支配之下完成了。 于是顾久回轻轻推开她房门的那一瞬，施檀尔是以几乎狼狈的样子站在那里的，手足无措，一副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想要重新坐下的样子却迟迟没有坐下，看见顾久回果然进来了，疑惑自己为什么这副德行定定神还是稳稳站着了，“好点没？”其实是废话，眼看着他明显已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脸色，毕竟也是睡了那么久的人。 顾久回笑开，“好了，”然后凑近一点勾住她的肩，还是有隐约的酒气传来，“饿了，想喝粥。”奇怪得很，俩人勾肩搭背啥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施檀尔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背后阴寒，抖抖身子从他怀里钻出，尽量保持平常的语气无奈道，“知道了，我去弄。” 本来说好要让他自己叫外卖的，结果他自作主张地对她点了餐，事实上人家又没做错什么，总不能冷着脸说“不做”，摆脱不掉的煮饭婆命运。施檀尔一路这么想着走到厨房开始忙活。 背后的顾久回缓缓放下手臂，笑得愉快，“她好像老挣开呢，”然后耸肩自我安慰地走出去，“没关系。”没关系啊，反正我好像想开了，帮你打开你那边，撬也能撬开。 第15章 自我检讨 @@2015代码优化：程序动态载入全部改为静态类，大大降低了cpu使用频率。 2015新增功能介绍：新增自动修复错误功能，无人值守修复错误。动态代理ip，不怕封ip了，生成带分页的章节，可以采集带分页的章节，全站自定义路径，功能多多，不一一介绍。 完美支持1.8系统，新增自动获取代理ip，采集邮件报告（推荐qq邮箱，用手机就可以看到采集情况）。 2015高级授权功能介绍：seo（邻居列表，推荐书籍列表），采集方面（章节自动修复，无视一切防采集，无需配合php列表外挂，自动修复章节名称），防采集方面（生成自定义虚拟章节）。 2015新增工具介绍：超级自动修复，全站生成html。@@ 第十五章 因为只做了粥，施檀尔干脆盛好然后端着自己的走向客厅，看着顾久回眼巴巴的视线，遥遥一指厨房，“自个端去，没那么多手，我也没吃呢。” 顾久回摇摇头，示意施檀尔把碗放低一点，好像是想看看熬了什么粥。施檀尔一瞥正看见他手头翻着美食杂志里的一页粥特辑，卖相一品各种她叫不上来的，简直气得好笑，真把她当大厨了。于是恶作剧的心理把碗凑到他眼皮底下晃了几晃，简单得不行的白粥掺了薏仁，不服输一样地晃来晃去撑死勉强露出两个枸杞，“怎么样？” 谁知道顾久回忽然握住她的手固定碗，然后就那么就着喝了一口，笑得灿烂，“不错。”不错你妹妹，施檀尔飞速抽回手，记住他喝过的位置。喝了一口白粥不错啥啊，还不都一样，这睁着瞎眼哄人的能力不是历经千帆过还真做不到。 施檀尔想到这钦佩的目光移向顾久回，顾久回维持着刚刚的笑意，站起身去厨房了。施檀尔小心避开刚刚的位置，正要下口时忽然愣住，想起上次吃冰淇淋两个人毫无顾忌地用了一个勺子，这次自己矫情什么呢，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看着顾久回还没过来，施檀尔想掩盖什么一样，专门找到顾久回的位置，坦然地就着继续喝。嗯，好喝。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纷纷扬扬，因为雪太大怕出行不安全，学校体贴放了“雪假”。施檀尔刚一拉开窗帘看见下雪的盛况就心里自己断定了今天不用上学，求证都不用的迷之自信。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顾久回在客厅里刻意放大许多倍的跟别人打电话的声音，“啊是吗？今儿全校放假啊。” 施檀尔听着不知道怎的就笑了，除了这句话施檀尔再听不到别的了，只隐隐约约知道还在通话。这样的日子里睡回笼觉简直是天堂生活，施檀尔安心定了闹钟沉沉睡下。门外顾久回刚结束通话，听着施檀尔房里没了动静，没耐住开了门，只看见她窝成一团在被子里。其实施檀尔还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但不知怎么就是不想睁眼，遂装睡到底。 顾久回果然凑过去看了，停住了几秒，离得极近，呼吸都能浅浅地扑到她的脸上，就在施檀尔几乎装不下去耐心耗尽的时候，顾久回移开了，然后慢吞吞地走出去，关门。 也是真困，施檀尔没一会就沉沉睡着了。短信提示音跟着顾久回的声音一块响起，“你手机响啦。”顾久回抱着胸直接站在门边，施檀尔发誓自己绝对是被顾久回的声音叫醒的而不是她这个有些小声的短信提示音，她有时候专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就经常听不见这个声音，顾久回显然是从客厅过来的。施檀尔扫了顾久回一眼然后拿起手机，“你家隔音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差。” 顾久回没回话只专心看着施檀尔的手机，好像隔那么远能看见什么似的。施檀尔注意到了觉得好笑，估摸他什么也看不到，干脆笑着把屏幕冲着他扬了扬。顾久回怔了一下，看向地板退出去大力关上门，“谁要看你手机。” 是白梓沫的短信，这还是那天在学校他们互留电话后的第一次联系。很简短的一句“出来走走吗？”几乎让施檀尔脑补出他一本正经发出邀约的样子，不觉失笑回复“好呀。”那头好像守着手机的回复一样，很快回道“我半小时后去找你。” 伸了个懒腰再看向窗外，雪比之前小了很多，路上也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零星分布，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施檀尔甚至都感觉到一脚踩上去那种爽快的感觉了，心情大好。 施檀尔特别喜欢雪，多多少少也有受施父施母的影响，小时候施母给她讲他们的恋爱往事，两人第一次见面、施父第一次表白和求婚都发生在伦敦一年冬天的三场雪里，所以打小施檀尔就会刻意留意着下雪，每每看到下雪了总要兴奋地跟施母报告，“妈妈快看！下雪啦！”后来长大就不再蹦跳着表达开心了，说是习惯喜欢倒也不是，只是又觉得稍纵即逝的雪美丽过一刹那也是十分值得，便从此成为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信条，这样就又多了一层羁绊便愈加割舍不得。 心情愉快地收拾完毕，施檀尔走出卧室，顾久回笑着放下水杯正要说些什么，施檀尔手机响了，一看是白梓沫，顺带看了一眼时间，整整的半小时，“还真准时哈，”然后边穿着鞋就直接接起，“就出来了。” 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施檀尔继续穿鞋问着顾久回，“你刚是不是要说什么来着？”顾久回重新端了水杯的热水暖手，笑意已经消失，却是平常语气，“你要出去啊？” 施檀尔手已经抚上门把手，“嗯，”然后出门前忽然看了眼顾久回，他微低着头根本没有看她，似乎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像是忽然理解了什么笑了，“我就偷一天懒不做饭，带饭回来给你呗，吃什么？”显然施檀尔以为顾久回在担心午饭的问题。 顾久回回头看到施檀尔还没走有点讶异，耸耸肩站起来看着施檀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儿，我能解决。”然后潇洒地留了个背影走进卧室去了。施檀尔相信顾久回说能解决就是能解决，放心地出门了。 这头顾久回回到卧室听到关门声，正回复着谁的短信的手一顿，随即正常。却在快速回完后的几秒钟脚步匆匆赶到阳台，正看见施檀尔边蹦蹦跳跳踩雪地边和一个男生说笑地走远，那个男生他相信不会看错是白梓沫。似乎有些好笑自己这种行为，又慢悠悠晃回客厅去抱着杯子暖手，只是嘴角噙了不可名状的笑意。 施檀尔其实只要在雪天出来踩踩没人踩过的厚雪地就已经很开心了，只是白梓沫显然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他认真地跟施檀尔说了上午去滑雪然后去吃小火锅，施檀尔不难想到他在过来的一路上恐怕就在想要做什么，一问还真是。 “怎么搞得跟约会一样啊？”话一调侃出来施檀尔就自觉不对，今天心情太好一时疏忽了两人关系，只是现实生活里没有撤回，无奈听着白梓沫接口，“我确实当约会来着。”他倒是接得随意让施檀尔轻松了不少。 说装傻也真的不是，只是施檀尔小半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自己之前一直叫嚷着要找的人的类型，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只是能确定至少当下她是想要跟白梓沫有发展的，至于发展成什么样抑或到底能不能有感觉这都是后话了，没必要自找麻烦。 滑完雪施檀尔已经饿得不行，毕竟没有吃早饭。白梓沫看她饿成这样就多问了一句，得知她没有吃早饭，十分无奈地在出租车上说教了一路吃早饭的重要性，施檀尔其实知道，只是今天一天没吃，终究还是没有打断他认真听着还附和地点点头“就是就是”“没错没错”，毕竟是为自己好的人，怎么忍心说什么不好呢。 进到火锅店里先准备随便找了地方坐下，施檀尔和白梓沫却在经过一个包厢时几乎同时看到了一人，顾久回一身黑在一帮人里格外显眼地淡淡笑着，复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身边依然围坐着女生，施檀尔眼尖发现不是同一拨人了。 白梓沫只看了一眼就转回眼神准备走的样子，施檀尔轻声，“你不去打个招呼么？”白梓沫有些奇怪，“除了顾久回我谁都不认识，打招呼有点尴尬了。”施檀尔也奇怪到明知故问了，“不是你们班同学啊？”她还以为是自己没认全那天的人，却没想到不是他们班的人。 白梓沫不在意地回道，“不是，”然后拉了施檀尔继续走，“顾久回朋友多出了名，没什么奇怪的。”施檀尔想着也是，认识这段时间以来根本几乎不知道他有些什么朋友，倒是自己好像被他摸得透透的，主要也是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好值得隐瞒的。 没有人注意到顾久回和旁边人搭话的同时还扫了一眼门口闪过的身影，怔愣了一瞬，掩饰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