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歌烈曲II-迷影歌然》 第一章 跳河 丹霞炼赤,带着昼的依偎与夜的诱惑,傍晚徘徊在惊艳的暮色中,霞光如绸,轻浮于每一个波纹上,波纹如血般诡异而寂寞,似在等待一个要藏进它心怀的孤独守护者。 注视着河波的这双眼睛涌动着如血的愁波,悠悠远远,似乎能洞穿水波深处的声音。垂落在耳边的黑发轻轻地,绵绵地舞蹈,漾起到他的嘴角边,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他回头,悠远的眼神清晰而浓烈地延伸到她的眼眸深处,有一种窒息的阵痛剑气一样划过心坎,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 她双手颤动而发紧,目光呆滞地盯着他。 少年转身,如一片安详宁和的落叶,蹈向石桥下的洪波中,洪波欢腾不安地跳跃,撞出葬歌的乐音。 “不要……”这声音像风一样呼啸到他身旁,人却比这风还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他的眼睛惊愕而迷惘,身体悬置于桥洪之上。 “求你不要跳,让我替你死,一切都是我的错……”她的眼里动如海波,邃如深潭,他不会被桥下的洪水淹没,却会被眼前这汪清水沉溺,不可自拔。 “好,我不会死的,我答应你……”他干净阳光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微笑,霞光瞬间被这抹笑容点亮得更加妖娆。 “喂,季倏然,你干什么?这是拍戏啊,你存心捣乱是不是?”一声震天雷响起,把所有人都从雕塑造型打回人形。季倏然忽然有些如梦初醒的感觉,眼前那张俊如冷月却又温如润玉,矛盾得完美的脸庞瞬间变换成另一张清秀和煦的脸。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去,看到摄像头上方安导演两只竖着的螃蟹眼狠狠地瞪着她,这个毕业两年的学长看上去就跟一修炼了两千年的螃蟹精似的,双目一瞪,抽魂摄魄,季倏然从脚到头冷气倒流。手一松,一颗水弹炸开,她又开始从头到脚冷水直流。 “你还好吧?”季倏然将手里的大毛巾递给杜卿颜,满身的愧疚和身上的水珠一样多,两眼蜷成水波一弯。杜卿颜接过毛巾,却去擦季倏然头上的水珠,湿漉漉的笑容闪出湿漉漉的晶莹。 “你快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待会儿还要拍戏呢。”季倏然粗手大脚地扯下毛巾,重新递回他手里,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嗯,不演了!”杜卿颜看着手里那辗转而来的毛巾,轻松自在地说。 “为什么?”一语三声,只见季倏然,安导演和女主角、安导演的妹妹安琪表情各异地看着他。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疑惑不已地凑着一对眼睛。 “你刚才不是让我别跳了吗?我也已经答应你了,君子重然诺,一字值千金。我不能丢了千金啊,是不是?”他似开玩笑似当真地说。她有些气息错乱地看着他,却像在看另外一个人。及脖的黑发,有些飘逸,有些轻灵,白色的衣服,修长的身材,还有时而让人捉摸不透的声音。 她是怎么了?刚才怎么会发生那一幕?她到底又把自己的记忆带去了哪里?是梦中还是过去?不是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连一星半点可以映射出那些影子的东西都已被她一一摧毁,为什么还是会…… 第二部是我在暑假留校期间写的,一边唱歌,一边拉开故事的帷幕,我站在了舞台上,成为校领唱,希望曼歌烈曲也能获得瞩目的光芒,再辛苦,我也会含着笑,挥别匆匆逝去的时光。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绮遇 “卿颜,你不会不演的,你才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呢。”安琪扬着脖子他信满满地娇嗔。 “怎么?下一场人工呼吸的戏让你这么难割难舍啊?”男二号陆伟凑到她耳边讥诮地笑道。 “胡说什么,我只是想把戏演好罢了。”安琪瞪着眼睛怒觑他。 “那他走了换我当男一号不就得了,我跟你演人工呼吸怎么样?”他笑得欠扁地看着她。 “等你淹死了再说吧,哼!”她翻了个白眼,连看都别浪费了。 “我只说不跳了,没说不拍啊,只是,我们换个剧本可以吗?”杜卿颜一手搭在安导肩上,笑容谦和儒雅,安导怎么舍得怒失良驹呢? “既然你不愿意演,我也不能架着你,可还有三天就是参赛之日,我们哪有现成的剧本呢?”安艺愁眉深锁地拉着脸。 “有!”杜卿颜看着季倏然,仿佛她就是剧本的源泉。安琪怒气未息,一并装在了看季倏然的眼神上。一只手划过她眼前,安琪别过头,看到陆伟捂着手掌貌似痛苦地说:“这么锋利的眼神,小心伤了自己啊!”他阴笑,青涩单纯的脸看起来像一张面具,“想当一个好演员怎么可以这么锋芒毕露呢?现实中更能锻炼演技,知道吗?小傻瓜。”这声音似嘲讽,却露着几点温柔。安琪打量了他几秒,这张脸虽然和他的心思一样镌刻得缜密而精巧,却找不出清风拂面的和煦感,和杜卿颜那种想让人靠近的感觉相比,这张第一眼足以吸引人眼球的脸显得微不足道,也许这就是她哥哥当初选杜卿颜做男一号的缘故吧!她妆精致的鹅蛋脸因粉底的装点,有些微醺的迷离。 “其实,真实经历与真情实感才最能打动人心不是吗?倏然,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第一次见面?”季倏然露出复杂的神情。 “对,杜卿颜和季倏然的第一次见面。”他一字一顿拆开了季倏然走得更远的复杂思绪。 “哎,听说当天你也在场,你怎么会让他们俩相遇呢?”陆伟一只手搭在靠着下巴的臂弯上,寻思她的眼神。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杜卿颜出现之前,她对季倏然的眼神是充满喜爱和钦佩的。她脑海里又飘进那些喜怒参半的场景。 大一的阳光撇开高中的青涩与稚气,盛满了缤纷的气息,安琪就是在这样一个盛夏初歇的秋午遇见了他。 “喂,同学,这里不可以随便贴……”做为学校风云人物,才艺誉冠的她,连高跟鞋也踩出匀称而有霸气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转身。 “他有一张清风拂面的脸。”安琪在女生宿舍里高谈阔论着。 “真的?比陆伟还帅吗?”其他人也都凑过七嘴八舌来,“前几天你还夸陆伟长得帅呢,你们看起来那可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你不会得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吧?”一女生兴致勃勃地比划黄梅戏。 “哎呀,胡说什么,我跟陆伟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别瞎扯。再说了,杜卿颜跟他给人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安琪的天平看来已经摇摇欲斜。 “还清风拂面呢,肯定是他回头时刚好吹了阵秋风。”笑声轰然。 “哎,他不光是长得很清爽,声音也很清新啊。”安琪辩驳,像是要开场辩论赛。 “不好意思,这里原来不可以贴东西,那请问什么地方可以贴呢?”杜卿颜静和如水地问,好似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含着一缕氤氲沁心的微笑,可止水如斯的面孔上却寻不出半点轻浮的味道。 安琪的水波眉顿时舒展成柳叶眉;“呃……你的声音真好听,你是广播站的吗?”啊,天!她是怎么了?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花痴。她清了清嗓子,想掩盖刚才的反常。 “嗯……算是吧。”他回答。 “我能看看那个吗?”安琪从杜卿颜手里拿来一张纸,小声叨念,“……峻河县老乡会?”她新奇地抬头望他,“可是这不是在开学时就该贴的吗?为什么到现在才……” “没什么,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你可以告诉我在哪儿可以贴吗?” “啊,你是想找老乡嘛,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跟这里每个学院都挺熟的,随便找到个峻河县的就可以联系到老乡会了。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安琪笑意颦颦地注视着他仍旧清淡却微泛光泽的脸。 “谢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觅影 “哇,安琪,你这招主动出击还真是快如闪电又顺水推舟啊,不想被你电到恐怕都来不及了。”一女生挑逗着。 “哎,别瞎闹了,咱们系有那个峻河县的吗?”安琪认认真真地质询她们。 “倏然不就是嘛!” “对喔!”安琪喜形于色,如望见照开大雾的锦灯。 “哎!叫倏然去吧,说不定那个杜卿颜对倏然一见钟情呢,免得倏然每天都形单影只的,哈?”一女生鬼笑着撩逗她。 “杜卿颜才不会喜欢倏然那种类型的女生呢,就像老鼠和猫,大米和老鼠谈恋爱,可能吗?”安琪挑着眉,一手拿着睫毛膏,一手拿着镜子,小心细致地修饰她精装细饰的脸蛋,“她喜欢的一定是那种温柔娴静的女生。” “怎么不可能?倏然可是拿国家奖学金的,再说了,有首歌不是蹿红了很久吗?叫老鼠爱大米。” “杜卿颜才不是什么老鼠,他是大米,而倏然更不可能是老鼠,她每天忙得看表都嫌费时间,哪有时间谈恋爱。”安琪一副非我莫属,抗战到底的坚定神情。 “好几次我都差一点就要遇见你,因为你和你的名字一样,总是形影倏然,不留痕迹。最后差一点就要错过。”杜卿颜的神情怅惘之余透露着欣喜,如路边的长柳像一缕柔婉的叹息,更像一撇盎然舒展的欣然绿意。 “也许没有错过反而是一种过错。”季倏然嘴角带过一丝苦笑,眼睛依然亮闪闪的。 她的眼睛里似乎永远装不下忧郁,即使有,也只会像黑子一样被那双眼睛的光芒所遮挡。希望在她眼里,他再也不会看见“日食”侵吞她的光芒。 “可是,我宁愿过错也不要错过,过错意味着得到了再失去,错过却意味着永远也得不到。”他微笑着,彻彻底底,像过去一样彻底。 “第一次是在棒球场,和安艺哥一起打棒球的时候。”他转过身,牵引着安艺的回忆,“你还记得吗?” “哧!”安艺那张脸顿时眉开眼笑,“你小子还是我第一个棒球对手,害得我棒球拍都打飞了。”他拿自己开涮。 “然后有个女生正好路过,帮你捡了回来,因为她站在门口,我只看到她的侧脸,她就转身离开了。”杜卿颜娓娓叙述,也许是声音的缘故,什么时候说话都像在念抒情诗。 “然后你追了出去,我问你干什么去,你急急冲冲地说要去帮我说谢谢。”安艺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求甚解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道谢这么热心的。” “第二次呢?是在什么时候?”安艺饶有兴致地追问他,九曲回环的故事是情节跌宕的好剧本。 “第二次……” “呃,我从这条路就可以回去了。”安琪站在蔓藤滋衍阴翳的玉碧园圆门前,里面树影幢幢,睧灯奄奄,是通往宿舍的一条捷径,柳风飒然作响,有些阴森岑寂。 “平时你都从这里走吗?晚上一个人不会害怕?”杜卿颜双眼探进这片夜色浓缩的院子里。 “平时我有护身符在身,一个人走时既驱邪又解闷。”她拿出手机。手机里跳跃出一支欢快的口哨和一阵谈笑声。“ “这就是你的护身符?“杜卿颜洒落地笑笑,”很独特!” “我还以为你会说很搞笑呢。”安琪评论他的评论,“这是我们宿舍一个女生的杰作,她总是上自习上到很晚才抄这条近路回来,我们现在都沿用了她的驱魔降妖符。”她把手机铃声又按开一遍,递给杜卿颜,“她的口哨声比男生吹得更好听对不对?” “会吹口哨的女生,她很独特。”杜卿颜走进院里,“我送你到楼下吧!”顺便多欣赏一下她的口哨声。”此正合安琪意。 “这样评价一个独特的人,你也很独特啊!”安琪笑靥溶溶如水,难怪人形容女子柔情时似水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追寻的邂逅 “我到了。”安琪意犹未尽地含着甜甜的笑容。玉碧园里那些高砖低瓦正适合借题发挥,左磕右绊,要不然怎么被称作增进感情的月老园呢? “那就是我的宿舍了。”她指着一处亮亮的窗口,一个脑袋趴在窗前书桌上面。 杜卿颜关掉安琪的手机铃声,屏幕中显示出一张照片,他目光涩滞失神地驻留在屏幕上:“她是谁?” “哪个啊?”安琪不解地问。屏幕上是舍姐舍妹大合照,其乐融融地凑成一团,只有一个露着两颗兔兔牙,笑容灿烂的女生被另一只手蒙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 “啊!你说她啊,她就是被你称赞成很独特的人啰。她跟你还是老乡呢,她也是峻河县的。”安琪从杜卿颜手里拿过手机,“那么,明天你们的老乡会,我可以去凑凑热闹吗?” 杜卿颜闪烁的瞳眸里映刻出窗口那个闪烁的影子,全然忘却了另一个声音。是你吗?那个他追寻了半年的影子,在此刻似乎逐渐清晰。 ktv歌厅里,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里面狂歌乱舞,与冷寂坐在沙发上的杜卿颜似乎不在同一个世界,他所处的世界静得只剩下默然的等待。 “嘿,一起唱歌吧!”安琪举着话筒跳到杜卿颜面前。 “所有峻河县的老乡都在这儿了吗?”他疑虑地看了一下人声鼎沸的包间,头顶的彩灯晃动在每一张脸上,却没有一张是他所熟知的。 “所有老乡?”旁边一个唱得酣畅淋漓的男生,一屁股倒在沙发上,“哎!安琪,季倏然怎么没来啊?” “倏然?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地煞吗?有你在的地方她哪里还敢现身啊?”安琪一边唱边闲侃。杜卿颜似见端倪地听他们对话。 “哎,我也是开开玩笑,我哪有这么小气。”男生不以为然地替自己辩护,“谁让她这么鬼使神差,踢最后一个球时她竟然把排球打到足球场,还打进了足球网,害得我以为是自己踢进了球,进了球当然会欢呼雀跃嘛!” “是是,理所当然,无可非议!”安琪忍俊不禁地回了句,然后干脆仰头倒在沙发上酣笑不止。 “那你们还笑了半个月。”男生心有不甘地歪着脸瞪她,一转头看见杜卿颜哂笑的脸,“你也觉得很好笑吗?” “我想认识她,你能让她来吗?”他的眼里划过电视屏幕异彩缤纷的光。她的所有滑稽在他眼里都能幻化成另一种唯美。 “嘿嘿,她现在应该在到处找我们吧!”男生诡谲地笑笑。 “为什么?” “因为,我早就告诉她,让她来参加老乡会了,只不过告诉了她错误的房间号。” “不许你欺负她,她是个好女孩。”杜卿颜晦峻地看着他,激动地站起来。 “哎!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上哪儿去啊?”男生诧异地看着他向门口走去。 “我去一下洗手间。”这一次,该是我带你走出迷茫的时候了,如果没有人关心你,我会加倍地爱护你,如果没有人在意你,我会加倍地珍惜你。 “嚓!”连推门而入的声音都这么豪迈铿锵,不是那个棒槌手、飞毛腿又是谁? “喂,棒槌,你迟到了,罚歌罚歌!”那男生快活得意地叫嚣,一群人也跟着起哄。 “明知道倏然不会唱歌还为难她,你想以牙还牙取笑倏然是不是?”安琪抢过话筒替季倏然解困。 “她打球那么有爆发力,说不定唱歌也很有爆发力啊!”男生抢回话筒,“要么罚唱歌,要么罚喝酒,你选哪样?”他举着话筒和一灌酒到季倏然面前,早为嘲笑准备了蓄势待发的表情。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没有故事的结局 季倏然把包往沙发上一丢,百无禁忌地接过铁罐。男生的笑渐行僵硬。所有人的表情都被两个字填满:惊异。 季倏然是谁?她是……她是……爆笑的上等材料。瞧,包间里笑声又打成了一片。 只见季倏然把铁罐放在鼻子前顿了两秒,咽了咽口水,眯缝着眼,铁罐嘭然被她压在桌子上:“我唱歌!” “喂!你选好了没啊?压棺材底的歌都被你掘坟了,有没有你会唱的啊?” “呃……《世上只有妈妈好》、《生日快乐》行不行啊?”她汗颜无地地扭过头来。 “不行——你还会别的吗?” 季倏然的脸上渐渐隐没了平日的无忧无虑,仿佛它们的存在只不过是一层泡影,就像天空,在白天,它总是光天万里,只有到了晚上它才在夜的荫蔽下遮掩着最深沉的凄清。 “有一首歌,作曲家似乎从未出现,作词家已经销声匿迹,没有伴奏,没有歌手,只有一个名字,‘天籁’。这首歌从现在到以后,都将成为没有故事的空白。”她的声音沉寂而冷清,仿佛经过了一种液体的浸润,这种液体叫忧伤。 她放下手中的话筒,在众人动容的目光里,任歌喉自由地舒展。 “命运早已注定结局…我们在美丽的陷阱相遇/魔鬼一样的我…天使一样的你/……” “喂安琪,想不到她的……”有一女生新奇地推搡着她的胳膊,被安琪一个噤声手势挡了回来:“嘘!我在录音,这首歌不该被遗忘。” “梦在遥远中逝去…你是我冰冻的记忆…命运是你我永远的距离……”婉转如溪风,悠远如天籁般的声音沉醉着每个人的呼吸。 “嚓!”门又一次以铿锵的声音打开,出现一张又惊又喜,和萤火虫爪灯一样光彩纷繁的脸,打断了所有人陶然微醉的神情。杜卿颜缓缓走近她:“你是……” “我是季倏然……”她接住他的话。 “季倏然……很好听的名字。”他颔首微笑,神情像品茗过后的舒心,“我叫杜卿颜,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肚脐眼?”她笑,他也笑:“对,肚脐眼!” “哎!这算不算一见钟情啊?”安琪旁边的女生恨不得拍案叫绝,差点没被那双刀剑眼砍成两半。她还兀自沉醉地歪着脑袋感慨:“原来最深入人心的浪漫对白就是幽默。” “够了,安琪不耐烦地扔下一句,拂袖离开。 “她怎么了?”安艺莫名其妙。 “他姓什么?”“杜”“她姓什么?”“季” “那不就得了,你让他俩搭戏凑起来是什么?”陆伟笑吟吟地扫了一眼杜卿颜和季倏然,去追安琪。 “学长,让安琪做女主角吧!”季倏然笑容洒落,“我不喜欢演戏。” “只是……”她顿了顿,“请不要用那首歌!”说罢,她转身潇潇洒洒地迈步离开。 “喂,可是……”“学长……”杜卿颜打断他,“算了吧,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忘记,忘记一些事……”他收回那渺远的目光,“我们用原来的剧本吧。” “忘记?看来是一段铭心的回忆。既然她忘不掉,你不如把注意力放到我妹妹身上。”安艺亦真亦假地笑笑,埋头心不在焉地拨弄他的相机。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刻骨铭心的回忆,我也一样,而我的刻骨铭心早已是某个人的专利。”这语气萧疏熙和,却毫无叹息之意,让人忍不住想要猜一猜主人翁的心境,要么是心不在焉,要么是永不放弃。 希望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收藏,我会更加尽心写好,积极上传。还有,请多多提出宝贵意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发光 宽敞豁亮的大厅内,优雅的白帆布长桌上,鲜嫩别致的水果拼盘,缤纷精巧的西式牛排、面包以及色香味俱佳的中式菜肴从外到内并排成环。座位上坐着一个白皙风雅的女人,虽浑身散发着商海女人愈酿愈香醇的成熟韵味,却毫无沉浮沧桑的疲萎容止。 “妈!您怎么又这么悠闲无事地坐在这儿啊?也不过去帮帮倏然。”杜卿颜将一包行囊轻放在沙发上,卷起袖子要进厨房。 “啊,我的西餐早准备好了,我又不会做中餐,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郁美琪迈着风雅雍容的步子走过来,掂起行李包:“这么轻?内衣内裤都带够了吗?啊,有件菲利斯的有花纹的,比较好洗,是我专门……” “妈……”杜卿颜脸红耳赤地拖长了余音,希望镇压这些话,“妈,您去帮倏然吧。” “行行……”郁美琪打住她那与后天修来的优雅形象截然相反的婆妈本性,“倏然一来你就反常。”她故意嗔怪着,往厨房走,“倏然,我来帮你!” “不用了,美琪姐!”干净利落的话,和她的厨艺一样,不会让人等到味蕾凋谢。 妈?姐?没错,季倏然第一次听到杜卿颜这么叫郁美琪时就你这表情。坚持要喊姐,你当时没看见杜卿颜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没办法,谁让郁美琪对季倏然那个啥,用一个不恰当的词形容叫一见钟情。一见面就胳膊肘外拐:“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大不了你学学杨过,叫倏然姑姑好了!”那个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哟,真叫杜卿颜更加哭笑不得。 “你看我们家倏然,多贤良淑德,哪用得着我过去帮倒忙?”郁美琪偏袒得都快把杜卿颜扫出门去了,“咱们俩中西结合,要打擂台准能拿个家庭冠军回来!”她夹起一个鸡腿:“既然都要走了,来,我在夹个鸡腿给你。” 杜卿颜伸出碗去,却接了堆空气,只见鸡腿向他抛了个眉眼便飞到了季倏然碗里。 “倏然也要走吗?你要去哪儿?”诧异中带着些许纹缕般的不安。 “瞧把你小样紧张的,”郁美琪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估计她生活中一大乐趣就是拿自己儿子开涮,“是我要走。” “美琪姐你要走,你要去哪儿?”季倏然停下碗筷,眼神似依恋,似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哎呀,还是我们家倏然好!我前任丈夫的公司现在需要人员帮忙,我得莅临亲导不是?”她安抚地看了一眼季倏然,顺便用余光扫了一眼杜卿颜,若无其事地泰然而谈。 “前夫?原来你……?”季倏然又一次愕然。 “呃!说来有点复杂,简单点就是,n年前我是服装设计部总监,我前夫是总经理,杜卿颜的爸爸是当红男模,n年后我是艺术学院美术老师,我前夫是董事长,杜卿颜他爸是……天神。”她言简意赅地勾勒过去和现在。 “好复杂光彩的人生!”季倏然聊发感慨。 “这样简介都还复杂?”郁美琪笑道,“倏然,你同样可以,从你身上我能找到自己的影子,你甚至能发出比我更亮的光。”郁美琪目光曈曈,就像同仁上投映的是一个会发光的太阳。 发光?记忆深处有一个声响像凌霄直上般势不可挡,“我的愿望就是让盛月阳发光。”这声音倏然如斯,她竟来不及将这深埋已久的回忆阻挡。她使劲摇摇头,想要打碎这些回忆。 “倏然,你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还不想发光!”她用筷子夹起一个什么东西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倏然,你怎么把西瓜皮给吃了?” “呃?”她张着嘴,看着两双怔怔发呆的眼睛,“哦,美琪姐你做的水果拼盘真是太好吃了,连西瓜皮都好吃得要命。”她眯弯了眼胁肩谄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诡画 饭后,厨房里传来接二连三摔盘子掉碗的脆响,季倏然搁下铅笔,起身欲走:“我还是去帮忙吧!” “哎,别去了,”杜卿颜拦住她,“你答应过要帮我画完的,我不想再看到没有五官的肖像!”他热切地期待她的“杰作”。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季倏然的表情就跟正在看成语大全的小燕子一样。 “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衣服细褶跟头发末梢你都能画得那么惟妙惟肖、生动逼真,五官你也一定能画好。”杜卿颜深信不疑地笑笑,“再说了,好久没有听到我妈洗碗摔盘子的声音了,挺怀念的,你也记住这些令人怀念的声音吧。” 季倏然哑然失笑。笔头在专注的眼神间快慢有致地挥洒,微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头记录着她的认真。从认识郁美琪第一天起,她就乐在其中地教她素描,理由很简单。 “你有种味道。”郁美琪凑近她的脸,用灵敏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季倏然把胳膊伸到鼻子前嗅来嗅去。 “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里,我闻到你心里有种深邃的味道。”她转身从抽屉里拿了支铅笔放在季倏然手上,如果不能用言语抒发,就把它藏在画里吧,不用深埋,也不必抛开,只是把它装进另一个匣子里。” 杜卿颜安静地微笑着,不想以任何方式打扰她那份执着的专注,那样,她看着画中的自己时,也会像现在他看她一样专注吧。 “画好了吗?”杜卿颜有些迫不及待地要一览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嗯……嗯……还没!”季倏然模棱两可地回答,攥着的笔在画纸上逡来巡去,却无从下口。 “不要紧,我先看看。”杜卿颜释然起身。季倏然动如脱兔地跳过来,挡住了他,任杜卿颜怎么东奔西突都被她围得跟堵水泥墙似的。 “下个月回来再看吧!下个月回来再看……” “咦?这个男生长得蛮帅啊,”糟了!守了前狼忘了后虎只见郁美琪正歪着脑袋,细针密缕地欣赏手中的画,“啊,有点眼熟,他是谁啊?” 季倏然一脸学艺不精,自惭形秽的表情,干咽口水。 “蛮像的!”杜卿颜笑笑,淡然轻叹,轻得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像谁啊?”郁美琪纳闷他看那幅画时一丝不苟的眼神和微漠随意的表情。 “像我啊!” “你……?虽然我不否认我儿子长得帅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事实,但是……这个男生乍一看与你有几分形似,可在神态上却有与你截然不同的一种气质。有点负傲,有点倔强,却又比这些性格多几分单纯和阳光,好矛盾!”对画作见地颇深的郁美琪对这幅肖像投射着由浅入深忖思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画工太差了。”季倏然惭怍地觍着笑。 “不,你画得很好,只是……”他的眼睛乌云遮日般黯然地垂落到另一个没有她的角落,“你的眼睛虽然专注,心却在看着另一处。” 郁美琪似乎听出一些苗头,索性打开了电视,“看看有没有今天的天气预报。”也许这时最好的调节剂就是转移他们的视线,看到彼此的眼神只会更添惆怅。 “……公司在商界异军突起,作为一个服装新秀,它直接跳过小丑角色,晋升为花旦,成了众家知名影视企业如泰星、琼宇、添翼竞相拱月的对象……” “这是什么公司?怎么泰星企业会和一家新公司合作?”郁美琪自言自语。 “非同。”杜卿颜耳熟能详这个名字。 “非同?只不过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怎么连泰星这样的大公司都为之动容,难道它放弃和威尔瑞丝的合作了?”郁美琪谑然而笑,兀自换了台,“这样的小公司手段倒是挺新颖的,还未见其人,先借助众知名企业把自己的名声炒得沸沸扬扬。” “纯粹的炒作又怎么会引起它这样声名大噪呢?泰星旗下正在进行影视模特儿视频甄选,把影视和模特儿联系在一起为非同甄选模特儿,您不觉得更吸引人吗?”杜卿颜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递给郁美琪和季倏然。 “你是说它既投合了现代年轻人明星梦的愿望,又能百里挑一录选人才,还能借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商业宣传?”季倏然拉开饮料罐的拉环,一些气泡纷纷攘攘地溢出,浓烈地弥漫着冲鼻的香气,“果然不光有泡沫,还很有内涵。” 杜卿颜举起铁罐撞在季倏然手中的铁罐上以示赞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放手难还是抓住难 “所以你要去泰星甄选?”郁美琪笑着看他,对自己儿子做事,她从不质疑是否应该,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像当初坚持要转校,她竟顺水推舟地在这儿买了一套房子。也许这就是杜卿颜从里到外都透射着一种内涵而有主见气质的原因吧。 “对年轻人来说,非同是一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不会有太多有资历的劲敌挤压。”杜卿颜轻松自若地笑笑,坐到季倏然对面,目光如晨曦般温煦而清晰,“非同的服装设计大赛抛开了资历和专业,它处于全面培养发掘人才阶段,其实对你的设计天分来讲,又何尝不是一次良机?” “我?”季倏然淡笑,却不是不自信,“你从哪里看出我有设计天分呢?” “你明朗洞悉的眼神,作画的速度和你独树一帜的行为风格。”似在开玩笑,却一字一句说得似乎发自肺腑,仿佛这些特点明晰得用肉眼清晰可见。 “为了完全占据某个人的眼球我才站在这条起跑线上,希望你能和我站在一起。”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她浑身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杜卿颜……” 她要说什么,其实她真的不知道。逃避,算不算一种拒绝,逃避着他的眼神,逃避着他的追寻。而他,每次都等待着那靠省略号延长的下文,却一次又一次落空。 良久,他一如既往给出那些如承诺般没有问题的答案:“即便没有人做你的模特儿,世界上还有我,既是你的模特儿,又是你的观众。”说完这句话,他侧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清凉照人的水波柔柔地在游泳池边涌荡,杜卿颜失神地看着水中微微晃动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一颗脆弱不安的心。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看着水中那多出的一张娴静温和的脸。 “妈……”他对着水中那张脸轻轻叹息,语气中的和煦比以往更轻柔,却成了丝丝缕缕漾不开、冲不淡,如波一样的忧伤,“忘记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如果忘记一个人不难,你就放手吧,何必这么折磨自己?”郁美琪的眼里储满水一样怜爱的柔情。 “是啊,我真傻,如果忘记一个人那么容易,我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他轻笑一声,似在嘲谑自己,任自己的头沉重无力地靠在郁美琪身上。 “只有在倏然身上,我才能看到一个真实的你,会脸红,会忧伤,会无助,会义无反顾地任性。”郁美琪看着水中那张颓萎的面庞,有些疼惜,有些欣慰。她轻轻侧过头,季倏然站在一米远处,眼神微茫,复杂而忧伤。 “嘀嘀……”晨笛由门外的出租车急急巴巴地拉响。 “好了,我要走了。”杜卿颜一如既往既不灼烈,又不清凉地和煦微笑,“记得要想我们啊!都说距离产生美,我现在要检验这句话,所以我回来时,你要告诉我,我是不是比以前更有魅力了。”杜卿颜说笑。 “那,钥匙!麻烦你了,倏然,这么大个房子要你照顾,还有小雪,这下你可得忙坏了。”郁美琪一身时尚干练的打扮,说话似乎也安装了一种命令的口吻。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知道你是想我住得舒服。好吧!我就接受这份甜美的差事了。”季倏然露出两颗兔兔牙,乖巧得让人想捏一把。杜卿颜留恋地看了一眼便上了车,没有回头。 忘记?如果忘记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那就让我来做吧。季倏然的笑凝结在嘴角边,像是一种锲而不舍的任性。非同?好,我愿意尝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迎战 房子虽大,工具齐备,打扫清洁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季倏然戴着口罩,在房子里练环形慢跑。 “叮咚叮咚叮咚……”一阵急促而盛气凌人的门铃声刺进她耳朵,她跟只螳螂似的三步两跃蹿到门前,打开铁门内的里门,看到一张秀色可餐、清秀俊雅的脸,黄色的头发参差及肩,似曾相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小姐,请问你找谁?” “找死啊……”一声粗声粗气的叫喊。 “啊?你找死?”季倏然两耳轰鸣。 “找到眼睛珠子再出来,欧巴桑!我是女的吗?”那人怒气滔天,完全摧毁了初见之下那清秀逼人的形象。 “嘭!”季倏然关好门进去找眼珠子。原来是他,她哂笑,几年不见,他的声音竟然变了,不过人倒是更秀气了。 “哦,先生,请问你找谁?”季倏然豁然开门,浑厚了嗓子礼貌地问道。 “你管我找谁,让我进去,不然我让我妈辞了你。”男生没好气地瞥她。 妈?季倏然蒙头转向地关了门,也不管门外吼声敲门声震天响,拨响了电话。 “喂?美琪姐,你还有个儿子吗?” “啊,是不是越越从国外回来啦?这个卓越,回来也不吭一声,哎!倏然啊,你帮我好好管教他,劝他到他爸公司来,总之打骂生杀、威逼利诱随便你,这家伙的脾气,我真是拿他没辙,忍着点啊,坚持住啊,倏然,你能挺住的。”郁美琪那声音就跟大白天见到活阎王似的,还未等季倏然开口说话就挂了电话。 前夫的儿子像活阎王,后夫的儿子像天神。季倏然自娱自乐地笑笑,马上意识到自身的威胁已迫在眉睫。这么说,她现在要孤军奋战对付这“活阎王”了? “没关系,我的小兔子永远都是横冲直撞勇往直前的。”有个声音不请自来,温柔地拍拍她的头。是啊,我……等等,这是谁说过的话?该死该死,说好要忘记的,为什么记忆的匣子永远锁不紧,她越想逃开,它追得越紧。她敲打自己的头,忘记,忘记。 “哦!原来你是卓越,美琪姐和杜卿颜都出去了,要过一阵才回来……”季倏然的口罩里嗡嗡作响,把她故意加工过的声音衬得更加圆润质厚,俨然三四十岁的女人形象。 “少罗嗦,欧巴桑,快开门!” “什么?欧巴桑?虽然我听不懂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快叫阿姨,季阿姨。”季倏然不紧不慢、幽幽吞吞地说,像一个语重心长的老婆婆。 “哎!想被开除是不是?到底开不开?”卓越的骄纵蛮横比起高中时有增无减。 “我开!”季倏然连忙答应。 “切!“卓越鄙夷相觑。 “不过你得先叫季阿姨。” “你你你你你……”卓越吹汗毛瞪眼,(因为没胡子,嘿!)“你先放我进去我再叫。” “你先叫了我再放你进来。”季倏然任凭他大眼瞪小眼,用不卑不亢抹杀他的蛮横。 “我怎么知道我叫了你放不放我进去?” “那倒也是喔,好,你进来吧!”季倏然拉开门,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一掌推了出去。“嘭!”那铁门关得还真是无情无义。 “你叫我喊我就喊,你以为你是谁啊?”卓越自言自语,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切!季阿姨。” “啊!真乖!”后面有个声音,明明该在门外,却像近在咫尺。他奇怪地转身,果然她就站在面前,春风得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三十六计 “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掏出钥匙,在食指上旋转:“我有钥匙啊,小笨蛋,怎么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想跟我玩花招,嘿嘿……”她笑得铃铃作响,哦不,是钥匙笑得铃铃作响,她只是添油加醋而已。 “噌”他伸手去抢钥匙,却被她猛龙过江般反扭在了背后,疼得他嗷嗷直叫:“好疼啊,放开我,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是强盗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是同行啊?趁人不注意就抢东西,我以前,我以前是耕田的。”季倏然自豪无比地说,“所以千万别跟我玩硬的,跟我玩软的吧!”她眨眨眼。 “季阿姨!行了吧,快放开我,我的手要断了。”卓越的语气终于疲软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甩甩被反扭的手臂,“我行李还在外面,去帮我拎进来。”他跟个戾神似的,呼风唤雨。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也想自己动手啊,手都快断了,怎么动啊?”他横眉竖眼地瞅她。 “那好吧!”季倏然放下吸尘器走出去。 “啪”刚出门又被拒之门外。 “哎,你的衣服不要啦?” “爱要你要!我啊,这叫软硬兼施,我把门反锁,看你这回怎么进来。”卓越拍拍手志得意满地朝门外挥挥手。 这唱的是哪出戏啊?闭门谢客啊?那好,我也回赠你一出好了,叫关门放狗。 “那,是你逼我使出杀手锏的啊,三分钟内,我赌你自动把门打开你信不信?” “切!”卓越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门外没动静了?他趴在门上听,有响动,不过不像在门外,倒像在……他刹然回头:“喂,你干什么?” 只见一只熊模样的大狗从一个房间的门里钻出来,浑身雪白,虎虎生威,就像是从北极圈里跳出来一样。 “小雪,咬他……”一声令下,那狗立马龇牙咧嘴、躬身待发。 “妈呀……”房间里霎时鬼哭狼嚎,“哀鸣与犬吠齐飞,人面共小雪一色。” “嚓!”卓越好不容易打开门,立马一个飞龙在天,跳在季倏然身上。 “喂!下去!”季倏然忙推他,他却跟蚂蝗似的箍在她身上:“不下,你让它走我就下。” 季倏然使唤了一声,小雪便兀自意犹未尽,耷拉着脑袋跑开了。卓越悻悻地看了一下那只“熊”,“刷”地被季倏然甩在地上。 “喂你……”卓越拉直了脖子,亮开了嗓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唱女高,“你设计好想老牛吃嫩草是不是?” “我老牛吃嫩草?”季倏然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嫩牛吃我老豆腐还差不多。” “你看你,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色女!”卓越的俐齿伶牙都被嘴皮子磨成金齿银牙了。 “我要是色女你就是色狼。” “我要是色狼你就是色鬼!” “我是色鬼也比不上你,色魔!”敢情这俩人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啊? “哈!承让,哪能望你项背啊?色情狂!” 季倏然彻底绝望,越想洗刷罪名等级越高,再升级她都能直插云霄了,得道成仙了。得,她安分守己当她的欧巴桑、色情狂吧。她替自己打了退堂鼓,欲“威武”着离开。 “喂,先扶我起来啊,我现在手也快断了,腿也快折了!”他满腹牢骚。 “尊敬的嫩草,鄙人这头老牛实在不敢侵犯您。我怕我吃的是棵断肠草,您自便吧!”季倏然客客气气地威逼硬迫。 这招以退为进把卓越的气势也逼退了:“认识你算我这辈子倒霉!” “啊,比我好,认识你算我倒了八辈子霉。”季倏然的兔兔牙也不是白长的,口齿也伶俐着呢。 “你……算了,我自己起来。”第一回合,口诛笔伐、唇枪舌剑战季倏然获胜,耶!不过,别高兴得太早,这是卓越用那双总感觉有些邪魅的眼睛说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论剑比武 “哎!给我把衣服叠好!”在房间里卓越的嗓子转了几个弯传到季倏然的房间里还那么清晰洪亮,不唱美声真是太浪费人才了,季倏然扼腕叹息。 “哦,我让小雪来帮你。” “算了。” “哎!给我放洗澡水,我要洗澡!” “哦,我让小雪来帮你。” “哎呀,不用了!” “哎!给我拿杯水,我渴死了!” “哦,我让……” “不用了不用了,你家小雪还三头六臂了?”看来这招百试百灵。这叫老鼠怕猫,猫怕老虎,一物降一物啊!她自鸣得意地笑笑。这个平日里吃喝拉撒全靠一张嘴的皇太子也该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了。她扭过头,继续看她的电视,银屏上模特儿个个高贵典雅,衣服件件新颖时尚。舞台上霓虹烟霞掩映着玉腮美靥,光鲜耀眼。这,就是时尚和服装炫人眼球的诱惑吧!让人萌生出心驰神往的挑战,展现衣着服饰的风采,更展现自身价值的风采。 初升的日曦晕开浩淼的光,泥土的气息拥着露滴的香,游泳池里的水波吻着床顶的墙。新的一天,万物都滋长着生活的美好,唯独……“欧巴桑!锅都等得不耐烦了,快出来给我做饭——” 哎!新一天的美好全被这一声火车般的长笛震碎了。 “哎!我今天有很多贵宾要来,你多做两道菜。”卓越把一个菜单扔给她,她斜眼瞪他:“收垃圾的老头都比你有礼貌。东西要轻放轻拿知不知道?”季倏然还语重心长地拿起菜单做示范,顿时眼皮打架,菜单上的字多得她脑袋都装不下:“你住东宫呢?请皇帝的三亲六故来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卓越那叫一个喜形于色:“反正今天的贵宾很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好季倏然是旋风腿、观音手,光看卓越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就知道桌子上摆得无一席空地。 季倏然疲软地瘫在椅子上,口罩在一翕一合的嘴巴前一张一缩,倒不是因为她累得站不起来,而是…… “越越,你们家保姆真好,就请我一个人还做那么多菜,我挺喜欢她的。”背后餐桌上,一个娇艳欲滴的声音嘤嘤作响。 “你要是喜欢她,我就不喜欢你了。” “啊,不要,那我只喜欢你一个。”此声音有舒筋软骨、活血通络之功效,肝火旺盛者消火息心,脾虚肺胀者顺气平喘,看季倏然那副瘫样就知道了。 第一天就这样拖着季倏然一身的疲惫过去了,第二天呢?她以前怎么没感觉这里的夏天这么溽暑难耐啊? “叮咚!”门铃响了,她听出这门铃声都哑了。 “你好,我找卓越。”三宫六院的新成员,季倏然喟然长叹,得让你迷途知返:“啊,小婉吧!” “我不是小婉,我……” “哦,你一定是前天来的娟娟。”季倏然热情洋溢地问候她。 “我不叫娟娟。” “啊,你一定是大前天来的盈盈对不对?卓越还说她最喜欢你了。” “他到底和几个女生谈恋爱啊?”女孩终于气不打一处来,跺着脚踉踉跄跄地走了。季倏然功德圆满地笑笑,一回头便撞上一个高亢如铜锣般的声音:“以后不许你开门。” “好啊!省得我跑马拉松。”季倏然倒乐得轻松自在,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踱进屋里,正好可以运筹她的设计大赛计划。 轰轰隆隆,肯定又是那个卓越在咆哮,喊自己当牛做马去,季倏然慢慢悠悠地蹑进大厅,却见一梳辫子的女生哭哭啼啼。 “对,我就是讨厌梳辫子的女生,讨厌会打羽毛球的女生,讨厌在我面前哭的女生,不服气的话,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卓越指着门口,像中了迫击炮似的,一身火药味。 难怪上高中是时他老和自己针锋相对,原来她讨厌的自己恰好面面俱到。季倏然欲替那女生打抱不平,刚走两步转念一想,算了,被他气跑总比被他欺骗好。季倏然装作漠视不理地离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七十二变 哎!无底洞啊,她眼见这些女生走马灯似的出出进进,得来点狠的了。 铃铃铃,电话铃响,季倏然兀自拿起电话:“哦,卓越啊,他在和别的女生约会啊。” “别的女生?”坐在卓越旁边的女生闻风色变,“你还和其他女生约会吗?” “那又怎样?反正我现在只想和你约会。”卓越更理直气壮。那女生也便乖贴地靠在他身上,抹了一脸幸福的脂粉。 “啊?小天要跟爸爸讲话啊?等会儿啊。”季倏然把电话一伸,蹦出一串稚嫩清亮的声音:“爸爸,爸爸,我是小卓越啊……” 这下火候够了吧?火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听那摔门声就知道辣味十足了。她房间里放在电话旁的录音机跟她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当然啊,看安导拍了两天戏,这点自导自演的水准还是有的。 “以后不许你接电话。” “好啊好啊!”季倏然恨不得举双手赞成,“省得我每天练臂肌。季倏然悠闲自得地踱回屋内。 “叮咚”,又来一个美少女。嘿!季倏然取下口罩,咧开一个狡黠的笑,就像动画片中睿智的兔八哥一样。 “越越,你过来一下。” “屋里是谁啊?”长发女孩耸着他的肩。 “别管她,清洁工大婶。”他仰着头,一手搭在女孩肩上,摆弄她的头发。 瞧瞧是谁来了?一个搔首弄姿、长发垂腰的女子,妖娆袅娜地走过来,身上穿着一件乳白色睡衣,脸上敷一层面膜。 “她是谁?”女孩气呼呼地指着季倏然。 “越越,你告诉她我是谁。”季倏然柔声细气地说,顺便摆了一个双臂交叉、妩媚而立的pose。装模作样她也会一点点,技巧如何全凭欣赏者的眼睛了。 “她是这里的清洁工大婶。”卓越怪诧地看着她,“喂!欧巴桑,你搞什么鬼?” “算了,我就是给你当家庭主妇的命。哎!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季倏然伤着心,念着诗,扭着腰,弄着姿走回房里。 “咚咚咚”季倏然打开门,等待暴风骤雨。 “你又赢了。”卓越竟一脸笑意,仿佛前几天是在与她玩一场游戏,“事实证明,你比我还诡计多端!” “臭小子,对长辈还这么没礼貌!我这是足智多谋。”季倏然又重归旧职,一身清洁大使的光荣形象。 斜靠在墙上,审视的眼睛有几分邪魅:“长辈?你真的是大婶吗?今天你的美女戏演得太好了,让我质疑清洁工大婶是不是也是你的一个角色。” 角色?她不知不觉竟也成了一个在生活中扮演多重角色的人,是烈曲的百变天王式身份做示范的结果吗?还记得那个深藏不漏的善心赞助者,那个云谲波诡、迷人心窍的俊黎,竟然是同一个人,是那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大侠、王子、坏蛋,还有弟弟。总是在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更懂得曾经的拥有,才更难以割舍地去珍惜。怅惘又一次侵袭之前,她刹住了那沧桑的思绪。 卓越用探究的眼神分析她,片刻的沧桑后明洞的目光让他看不清她:“这样吧,我答应你以后不乱玩女朋友,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明天见你的时候不许戴口罩,不许敷面膜,还有……不许戴面具。” “嗯……好吧!”季倏然抬了一下眼皮便答应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悸遇 都说她“诡计多端”了,除了口罩、面具、面膜,还有围巾啊,真让他知道她就是他高中的死对头,不整死她才怪,也没了阿姨的威信了。不管怎样,卓越还是信守了诺言,不过季倏然可惨了,原来男生也爱逛街买衣服的,真怀疑他是不是个阴阳人。逛的还都是些名店华巷,挑的都是些品牌精装,一看就是在金字塔顶长大的。 “喂!这件好不好看啊?”卓越从试衣间里出来。 “不好看。”季倏然歪在一旁,靠着空气,懒懒散散地瞟过来一眼。 “不好看?那好,就要这件。”这家伙,存心跟她唱反调啊? “那这件好不好看?” “哇!这件衣服真是高贵气派、雅而不俗、色泽纯清、款式推新……”季倏然赞不绝口,卖衣服的都有些狐疑自己的眼睛,要是每位顾客都这样那就真应了那句“顾客就是上帝了。” “就是……”季倏然语言趑趄,眼神萎靡,“人寒碜了点儿。” “哦?是吗?那把这件也给我包起来。”卓越跟溜了二氧化碳的饮料似的,怎么激都生不起“汽”。 “服务员,包好了把衣服给她。”卓越迈着少爷步,器宇轩昂地朝店外走,“喂,弄丢了卖了你都赔不起,快拿好!”他回头,回瞋这只三倍真火炙烤的“火鸡”。 “看你有多少钱买。”季倏然心里嘀咕。 “拿这点东西就走不动了?你以前不是耕田的吗?走快点,你想害我黄头发变白头发是不是?” “这……这点东西?”季倏然气都被压扁了,脖子上挂着五袋,手臂上挂了七八袋,手上还拖着十几袋,只差嘴里衔了,“马也没我拉得多,你有没有绅士风度啊?” “我不仅是绅士,我还是财主呢。”卓越又闪进一个店里。 “简直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不忍睹,这次第,怎一个“惨”字得?”季倏然低头哀叹,看到一身t恤牛仔的人挡在面前:“不好意思,借过一下。”纹丝不动?季倏然提高了嗓音:“麻烦借过一下。”依旧置若罔闻,倒是周围的哄笑声像潮起的大海。 哎!还是另辟蹊径吧。季倏然索性把脖子上的袋子搁在地上,扬起重如泰山的头颅探路。原来对面的是一尊塑料模特儿,难怪周围三三两两站着一圈像看马戏团小丑表演的人。“嘿嘿!”她挥手致意,以示演出结束,人群意犹未尽地散去。 她长吁一口气,瞟了塑模一眼,眼神在瞬间被截留冷凝,呼吸霎时也幽咽结冰。西式的面孔,中式的头发,乳白的肤色,看起来他真的有点,好像不止一点像……像他。他只是个塑模啊,可是……可是却如一张活生生的脸,那么熟悉,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么陌生。宛若他的眼睛与她之间隔着一层淡烟疏雨,无言地点落着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淅淅沥沥。 它毕竟不是他,他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她内心纷乱如麻,她想要拴住这些呼之欲出的思绪,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 他喜欢迎着她绽放和白色衣服一样光晕脉脉的笑容,就好像她是照着他的太阳。衣服?她的脑海里细雨密织地交织着一个又一个镜头,他曾经穿过的衣服,每一件都折射出那些扣人思念的画面。既然脑海对他的记忆像被打了兴奋剂,那就让她利用这些潮动的思绪为他设计衣服吧,也许记忆越是压抑,越是汹涌。或许她可以迎着并利用心痛让自己变得麻木,这样,那些本该沉睡的回忆即使被唤醒,她也能自若地归复平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 美丽的诅咒 “喂!你找不到入门了是不是?看来你还有老年痴呆啊。”卓越呼呼喝喝地朝茫然发呆的季倏然喊道。 “现在,我找到非同服装的入门了。走,进去吧!”季倏然步履开阔地迈进服装店里。 “看来还有青光眼,明明是南迪服装。”卓越扫了一眼店铺上方的招牌,“哎,我的衣服啊,欧巴桑。”他看到一堆放在地上的纸袋。 “嚓!”季倏然又跟一白夜叉似的飞闪回来,抓起地上的袋子,“嗖”地蹿进店里,那群飞腾起来的袋子差点没把卓越的脑袋给打扁。“哎呀!你这个冒失鬼!”卓越义愤填膺地捂着脑袋。 她站在门口看虚假的他,他站在远处看真实的她。塑像是她驻足的理由,她,是他驻足的原因。 “总经理,这儿就是我们到时候要扩修成商务城的地方。”身旁一个从肤色上看起来正义凛然的男子尽职尽责地指引到,“这里有很多们瞄准的服装品牌连锁……”他正盛情款款、娓娓诉说时顺着他蓝色浩淼的目光望去,还守望在刚才上演滑稽一幕的店铺门口。 “总经理,您在看什么?”秘书轻轻提醒他。 “戴口罩的那个人,她刚才在说要进非同。”他没有收回眼光,似乎是在用目光聆听,梦呓般静静说道。 “您听错了吧,隔这么远,哪能听见。”秘书虽然这样不以为然,语言中却有些迟疑,单看他那双幽蓝海藏、云天韬光的眼睛,就仿佛是一位阿波罗神站在身旁,亲切却又不敢轻亵。 “不,她的声音有种特殊的味道,即使隔很远,我也能听得很清晰。” “什么味道?” “熟悉的味道。” “不可能的,总经理从来没来过中国,怎么会遇见熟悉的声音呢?一定是幻觉吧。”秘书似乎在以正义的名义发誓。本来还像黄种人的脸跟身旁的脸排在一起就成了典型的非洲人了。 话还没继续铺展,他眼中期待的那道“有味道”的风景又出现了,只见一个挂着满身袋子的“怪物”蹒跚地走出店外,把袋子全扔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正反面都瞧一瞧,看一看,套在身上,又拿出一件瞅一瞅,瞟一瞟,又套在身上,就跟放快镜头似的,不一会儿她就成了只南极企鹅了。 “很有趣的人!”优美的唇翼弯起30°幽微如岚的笑。 “很久没看见总经理笑了。”秘书语言中浸润着怀念的气息,仿佛他与他相交并非只有短短的两年。 “上车吧,总经理,您也成了别人的风景线了。”秘书看看四周,有眼睛的没有不流连于总经理那俊美的身形和吸血鬼一般魅惑诱人的容颜的。他的目光亦顿足了两秒,便上了车。 似乎有一种牵引力冥冥之中吸引着她的眼球,她抬头望去,看见一辆法拉利徐徐向街角开去,除了黑色挡风窗和反着华光的黑漆,什么也看不清。 “哎!这是逛街,又不是遛狗,你把这头……这条狗牵出来干什么?”卓越看着小雪那条长长的舌头,直咽口水。 “我们家小雪跟你志同道合,它也爱逛街。”季倏然摸摸它长长的毛,“说不定你们上辈子是亲戚呢。”说罢她自得其乐地往前走,把他抛在后面怒视空气,喷灌大地。逛街不是她吃苦受累吗?她怎么比他还乐衷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 什么在靠近 交叉路口人潮熙熙,攘攘前行,潮水般的目光不时涌向摩翰楼上巨大的屏幕。 “哎!你在画什么?”卓越凑近脑袋看季倏然旋风一样在笔记簿上挥毫疾笔。季倏然旋即合起画了许多男士服装的小簿:“我给我儿子画漫画。” “儿子?那你丈夫呢?”他似乎很好奇。 “丈夫?呃……我没有丈夫。”季倏然信口答道。 “啊!我知道了,”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让整张脸拼起来凑成俩字:欠扁。 “你丈夫一定是得‘妻管炎’严重缺氧而死的对不对?”他微波治疗仪般闪着波纹的眼睛像发现了病原体。 “臭小子,真该给你嘴上贴封条。”季倏然用笔在卓越嘴上比了个斜线,唤了一声“小雪”,把搁在玻璃窗上的纸袋挂在小雪身上,小雪便跟匹骆驼似的,吧嗒吧嗒跟着她走进另一家店。 亏她想得出来,也不怕众人侧目而视。这也许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么特立独行,还真有点大侠风范。 卓越有点想笑,却弯不开唇角,贴封条的感觉还残留在神经中枢里,有点烙印般奇特的味道。这一情节似乎很乐意被捕捉进某双深湛的蓝色清眸里,仿佛他的嘴上亦被贴了封条,很有趣的风景,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转移了一下视线的航道,视线的深水线涨了不少。 “做为一个初落襁褓就声威大造的服装公司,非同正如火如荼地展开一场溶影视、服装于一炉的选秀活动,它的创始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呢?”大屏幕上正播报都市新闻,女主持人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比市中心广场玩轮滑的人还遛。卓越侧向服装店的脑袋闻声又转弯侧向屏幕。 画面切换到另一个场景,一辆法拉利缓缓上摇的车窗内一张侧脸在反光的黑色中渐渐隐没,却比那辆车看起来更美轮美奂。 “即便是惊鸿一瞥,我们也会瞬间被这位优雅的男士所吸引……”屏幕上的摄像又从那辆很有内涵的法拉利屁股上转移到主持人脸上,主持人又开始口若悬河地说新闻,看了刚才的画面再看这位女主持的讲解真有点像泼妇骂街,路上行人纷纷目不忍视地收回了目光,唯有卓越的目光还游离在屏幕中,似乎在消失的法拉利后面追尾。 “总经理,我已经跟电台打过招呼了,这条新闻只在今天上午播一遍。”秘书面色严峻地向他报告,跟他那淡然无云的表情相比,显得局促不安。 “不用紧张,这未尝不是一种宣传方式。”他无足轻重地安抚他,“更何况只是侧脸而已。自从来了中国,你好像每天都很警惕,这儿有这么可怕吗?”他的语言里淡得几乎没有语气。 “不是,我只是……答应了chars要保证您的安全。”他喉咙微紧。 “以烈曲的性格,当初回到中国,也是想晒晒太阳吧。他给的荫庇太多了,就成了一种阴霾。”淡然飘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语气,轻柔和关怀的味道像丝丝热气散逸在车内,却又瞬间化成了水蒸气。他转移话题:“前天那个戴口罩的人似乎在准备进非同的设计,她看起来很与众不同,也很刻苦,我们应该能再见面。”他像是在说给秘书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那从未见过的脸却早已在心里勾勒起了似乎超出他操控范围的遐想,那些时常散逸的思绪似乎都不属于自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刺猬的叹息 “哎!你怎么啦?”季倏然拿笔在他眼前晃了晃,直勾勾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屏幕,比站在边疆防卫敌营的“丘八”还要专注。季倏然看了看屏幕中的女主持人:“啊,原来是被勾了魂了。” “ta回来了。”他丢了魂似的喃喃自语。 “ta?男‘他’还是女‘她’啊?” “都是。他们俩永远都是身体跟影子,如影随形。”他的话跟他现在的表情一样深奥,季倏然探究的好奇心又开始猖獗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能怎么做?他总是优秀得鹤立鸡群,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了,我又拿什么和他比?他用愁眉苦脸取代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看上去忧郁而颓萎,让人想要去怜惜。 “看来你只有在伤心的时候讲话才不那么讨厌,才有点成熟的味道。”季倏然难能可贵地评析他来之不易的人格魅力。 “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说你不用伤心,你不讨厌,看起来除了头上那一撮黄毛,还挺有成熟的味道。” “是吗?”他的面容突然浮现出没有过的温润。千万别告诉她这是感动啊,她说的可是反话。看惯了他平时那副骄横跋扈的样子,他这样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帅气阳光倒是真的。 “哦,是啊。”只不过说的是反话而已,她在心中坦白交代,“其实你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潜力股,再说了,有了守门员就不能进球啦?只要她不死,咱就有希望。”她把平时宿舍姐妹的经典对白借过来演习了一下,效果还真不赖。谎言有时真的能为一个人的自信添色加彩,看卓越那两眼浴光、激情燃烧的样子就知道了。 “好,走吧!”他崛起站定,清秀纯美地笑笑,像日本卡哇伊的卡通美少年。 “去哪家服装店?” “理发店。” “去理发店买衣服?” “切!你脑袋不够使是不是?去理发店理个成熟的发型。”他说话还真爱抑扬顿挫,一会高一会低的,现在又舒缓下来,“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在国外我是学舞台设计的,拿的证书和奖比你的头发还多,只是回国后,我爸想让我做服装公司经理,这与我的专业不符。”他眼神有些自豪的颜色,“不然你以为我买那些衣服是干什么的?吃饱了撑的吗?” 我还真以为你吃饱了撑的。季倏然噎着这句话。 “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亏我这些天来谆谆教导、循循善诱的。” “我又不娶你,干嘛学你那快带进棺材格子的腔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死不瞑目呢。”他独树一帜继续嘻哈说唱般说那些没大没小、五章无法的话,也许这就是他放浪倜傥的表现吧。 卓越把黄头发重新染回成了黑头发,原来是外国伊甸园里夏娃的尊容,现在成了莲花座旁的玉女了。如果不用专用来修饰女生的秀色可餐、楚楚动人来形容他,真找不到别的阳刚之词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奇怪的失落 “哎!你去哪里啊?”坐在沙发上,花格子半敞衬衣映衬得越发悠闲不羁的人,光看脖子以上的地方本是窈窕淑女,一说话,完了,强势悍妇。而此时形色匆匆往门口赶的季倏然倒像个被妻子严加看管的经济适用男。 “嗯?我儿子从外婆家回来啦,我去接他回家。”她索性谎话连篇,免得多费唇舌,“哦,我晚上才会回来,你自己把冰箱里的菜热热就可以吃了。” “你有几个儿子啊?还要接一天?”他斜着眼。 “啊?”对啊,这个理由水平真低,还得编个水平更低的圆谎,“五个。”她随手带好门。 “母猪啊,你是!” 哎!成大事者需忍辱负重啊,她拍掉旁边过来挖苦她的话,拿出绘图笔记簿,又开始一天的巡猎。 少了欧巴桑在家,屋里清净了不少,省得她跟个传教士似的嘚嘚叨叨。卓越从冰箱里取出饭菜直接放在桌子上不管不顾地吃起来。菜比平常多了一种味道——冰凉,有点像孤寂的味道。他吃不下去,又无奈地端起盘子放到微波炉里。在国外还不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真以为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卓越一边娴熟地用抹布端出烫手的盘子,一边为自己的形象打抱不平。加热过后,菜却又比平常少了一种味道——香味,没有香气的菜,有点像失落的味道。他味同嚼蜡地嚼着菜,看来她加热菜都是用锅做的。奇怪,为什么从她走后,他做第一件事起就全在想着那个戴口罩的大力欧巴桑母猪?一定是那个欧巴桑在他脑海里留下阴影了。他在那儿自疑自答,却不自觉地又瞟了一眼那走得比蜗牛还慢的壁钟,随手拿起一本沙发上的服装和市场营销杂志,一本正经看了起来。 铃铃……电话铃声在等待救援。 “欧巴桑,接电话……”恍然想起她没在家。 “喂……” “喂,杜卿颜,高中同学聚会你来不来参加?” “同学聚会……”他的目光思考般沉吟。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空无人烟时候,电话铃声,最难将息。终于一阵飒然而至的脚步声解救了这疲惫不堪的电话铃声。 “喂!” “喂!是卓越家吧,卓越现在喝成泥人了……” “他在哪儿?” 一辆豪华的法拉利身轻如燕地停靠在酒吧外。 “总经理……”急促的声音被利剑削斫,如来自一个闻见危险的剑客。 “什么?“他的手停顿在车门按钮上。 “您为什么不让我去处理天门高中的事呢?”他混惑不安。 “你不是一直在忙非同的事吗?”他淡淡地说,没有任何语气,却透着淡淡的疏离,这种疏离似乎是与生俱来,无法消弭,无法略去。 “总经理……”他再一次截留了他开车门的动作,“以您的身份,不适合来这里,还有,您忘了,您和烈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他目光游离了一下,目光的缝隙间却飞闪过一个身影,他循着那身影望去。 “女士,您不能进去。“两个黑警棍般的黑西服袖子把她挡在门外。 “为什么?”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只有像她们那样的女士才能进去。”一只手指了指两个穿着十分范特西(fantasy)的女郎。 “哦!”她应了一声,三步两脚跳到旁边的杂货摊上,选了一个化妆舞会的面具带上,盖住了原先的口罩。宽大的,被当做清洁服的绛紫色衬衫被她有形而性感地系了个漂亮的结在腰间,上敞下紧,休闲裤长长的裤管被卷至大腿绾在裤腿里面,头发盘起,整体看上去性感利落又不拘。她扭着“一”字步,大摇大摆,夸张务用其极地摆进了酒吧,背影被那些华灯霓虹照得像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作祟的妖精。季倏然可不是只会横拳硬闯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看不见的熟悉 第十八章看不见的熟悉 “又是她……” “谁呀?” “有味道的风景。”他眼里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线,就像目光的缝隙里快如闪电地略过一道身影,陌生而熟悉的味道,让他很想摘下她的口罩,看看她究竟是谁。 “帮我去买个面具吧。”他微微侧头,冷淡而坚持,“我只是想看看烈曲在这里遇见过哪些人。” 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连chars都不行,当初决意到中国发展就是为了烈曲,他还能说什么呢?秘书遵命领旨地下了车。 卓越在哪儿?她翘首展望,却在舞池中看见了许多高二时候的同学。一种上前打招呼的冲动差点要推着她勇往直前。可她不能,如果烈曲回来找她,通过高中同学找到她,她要拿什么把自己包装得很坚强,继续勇敢地活下去?她不是无敌女金刚,只不过是一只会把自己的坚强放大的小猴子。烈曲,他会在这儿吗?如果他在,一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人群踊跃的中心吧。 她学着一个跳舞女郎的舞姿,有模有样地朝舞池中央靠近。如果他在这里,她可不可以远远地,偷偷地,悄悄地瞟烈曲一眼?一眼,只要一眼,看到他过得好就好。如果一眼太奢侈,半眼行吗? 没有,他始终没再出现,是啊,他听她的话了。“不要再回来。”她很高兴,高兴得心都在笑,笑得裂开了口子,隐隐作痛。 “烈曲和盛月阳为什么没来?他们真的人间蒸发了吗?”一个声音唤集着他幽蓝色的注意力,他的脚步跟随着一边跳舞一边攀谈的两个女生移动。 “哎!他们俩就跟磁铁南北极似的,一旦遇见就会黏在一起,他们又都那么优秀,现在肯定在某个别人仰望都觉得困难的地方比翼齐飞。” “是啊,他们走了之后,学校里没有以前那么波澜起伏了,好想念他们啊。” “哎!他们一起出现,又一起消失,毫无音讯,我们只不过是他们记忆中的过客而已,他们却成了我们记忆中的常客,真不够朋友!”一女生有些叹惋又有些烦闷地抱怨。 季倏然的目光有些哀伤地驻足在她们话音未落的地方,有口难开,两个女生舞到一边,她的目光触及到另一双目光,泛着幽幽的被用来形容忧郁的蓝色,像映照在深水中的蓝天,惆怅而沉湎,让感时伤怀的她有些要沦陷的感觉。 他也带着面具,也是个不愿露庐山真面目的人。她离开他的目光,也让自己的目光离开他。 闪光灯还真是故弄玄虚,偏偏这时候晃晕人眼球的彩灯精疲力竭似的只剩一层昏黄无力的光晕。 “交谊舞时间。”有个声音揭开灯光恶作剧的序幕。 舞池中的人纷纷悠然起了舞姿,偏偏落下了站在舞池中间的两个人。季倏然无处蹿溜,被两个忘情曼舞的人挡了回来。 “mayiinviteyouforadance?”她转身,面具男士优雅地伸出手,声音低沉,却很好听,还有点熟悉的味道泛蕴其中。 外国人!拒绝外国人的邀请是很不礼貌的,但她可以委婉地拒绝。季倏然忽然觉得自己挑起了民族形象的大梁:“thankyou……”她慢条斯理地说,“bu……”转折还没来得及打方向盘,手就被一只有力而温柔的手轻巧地霸占在了掌心,却像伸进冰箱里一样沁凉。一阵惊心划过她喉咙,割断了那些行将溢出的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空穴来风的痛 喂喂……我不会跳舞啊……这下估计比杀猪时的举步维艰还惨,只是猪还能叫唤,她连叫唤都不能。 “i……i……”她舌头打结,却不知不觉像被一阵风轻巧地带着旋转,脚步轻盈。她好像会一点,这种步法她好像跳过,记忆深刻而清晰,三年前,穿着冰刀鞋,她和烈曲天马行空地滑行飞动在雪域迷城一样的世界里。那个记忆冻结的雪季,在她脑海里有融化的痕迹。 “whyifeelasenseofsorrowwheniseeyoureyes?asihaveknownyoulongago.”他的眼睛里有一层微茫的叹息,像一种被深锁的忧郁。 轻音乐划过耳际,似一缕缕起伏悠长的思绪,蜿蜒着侵袭到他的内心深处,好痛!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去捂自己的心口。 “总经理……”一声急如星火的呼喊流星般坠落在她耳边,却只见几颗亮闪闪的牙齿在眼前晃动:“您心脏病又犯了吗?”他扶着他走出舞池,她所能记住的就只有那双幽远的像隔着千层忧郁的眼睛,而且似乎有引力一样让人不自禁想顺着那幽远,寻觅到尽头。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指上遗留着深潭里传来的冰凉,那凉,竟顺着指尖悄然滑到心隙里,散开摄人的寒气。 “吭哧、吭哧……”季倏然弯着背,气喘吁吁地背着“一滩泥”。还好她戴着口罩,否则自己都可能酒精中毒身亡。 “哎!你自己喝死也就算了,还要搭上我这条老命,你想累死我啊?”季倏然又上抬了一下那装了一桶酒的身体,继续蹒跚前进。 “喂!给我酒……”卓越在她背上要风要雨的。 “嘭!”季倏然腾出一只手,反戈敲了一下他的头:“给你拳头还差不多。酒醒了没有?你想间接故意杀人是不是?自己下来走!” “干嘛打我的头?很疼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叫得地狱的鬼都听到了,“盛月阳,你干嘛用羽毛球打我的头?” 八百年前的事了,他记性还真好,这点小仇都记,脑细胞长多了。唔!季倏然无可奈何。 “你打了人就跑了,你跑去哪里了?”卓越扯了脖子广播,“盛月阳,你这个土包子!你这个胆小鬼!你……” 季倏然索性把手一松,他仰头栽倒,手却一紧,死死搂住了她的脖子:“为什么丢下我?我好想你!”后面半句话恰好被季倏然轰然后倒的身体压在了背下。 “总经理……”秘书叫了一下出神的人,他把目光从灯红酒绿、霓虹斑驳的街边,两个倒得四脚朝天的人身上收回来。 “开车吧。” 盛月阳,烈曲和一个叫盛月阳的女孩,他们之间发生过些什么?为什么那女孩的名字和妈妈的一模一样?那个女孩现在又在哪儿?谜团在他眼里浓缩成墨绿色。 “喂!欧巴桑,昨天你对我做了什么?” 季倏然还在钻研她的设计,一抬头,卓越已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 “昨天?哦,我把你的臭鞋洗了放在外面晒太阳。” 有太阳?我睡了一天? “那前天呢?” “哦,清扫你吐的一屋子东西。” 又多睡了一天? “那大前天晚上呢?你该没垂涎我的美色而……” “恶……”季倏然欲吐。 “喂……” “哦不好意思啊,酒味闻多了,今天还有后遗症。”她呼了口气,“你睡了三天,我吐了三天,就这样而已。”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卓越捂着脑袋冥想,终于一拍脑袋想到了,“我好像是骑着一头驴子回来的,后来驴子还用蹄子踢我,后来驴子也倒了。” 连当牛做马的词季倏然都够不着那档次了,她直接降级为驴子,真是应了那句“好心当做驴肝肺”。 电话铃也为她鸣不平,铃铃响了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为谁揭开面具 “喂。”卓越拿起电话,“杜卿颜?喂,你这个死人终于记得往家里打电话啦?哎,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模特儿选秀进展得怎么样了?”终于有了点哥哥关心弟弟的语气。季倏然好笑地瞅瞅他。 “喂,季阿姨是吗?”杜卿颜听了卓越刺刺不休的抱怨后默契地配合道。 季倏然莞尔一笑:“是啊,恭喜你,加入了非同,晋级成为模特儿新秀,以后我要看你都要在电视上了。” “我……”他语气中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又随即换成另一种语气,“之所以这些天没有打电话回来是因为,我怕打了电话会忍不住想回来。不过现在没事了,明天我就启程了。你呢?这些天过得还好吧?卓越有没有欺负你?”他关怀入微地问,语气中尽是吃过口香糖之后的舒朗,听他讲话就像忙里偷闲时听广播一样轻松舒适。 “他啊,对我挺好的,他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礼貌,什么是优雅,什么是尊老爱幼。” “是吗?” “是啊,就是在拿他做反例的时候。” “喂!欧巴桑!”卓越气贯长虹,加上声如编钟,早说他有唱女高的天分了嘛。 “有件事,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不许骗我。”季倏然端词正言地严肃了语气。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不安像钟表,滴答着撞击下一秒的时间,杜卿颜握着电话的手捏得很紧,就像想要把这话筒捏碎,把这声音捏碎一样。因为,在他签约后,看见了一个人,除了眼睛和头发,和烈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比烈曲更俊魁高大,更添了些成熟魅惑的韵味。 “欧巴桑是什么意思?” 杜卿颜笑笑,一笑尽散所有的思绪。说他自私也好,猥琐也罢,既然当初他选择了离开,就不该再让另一个他来打扰她渐行忘却的心,她应该活得快乐。 雅致俨然的偌大办公室内,一双淡然如烟却又睿智浩淼的眼睛看着手里的画稿:“这份作品有名字吗?” “是,这部作品的名字是‘非同小可’,即‘非同shirt’,是以男士衬衣为主题元素。”秘书了如指掌地报告。 他慧眼识珠地翻看着那些细枝末节:“画工很娴熟,褶纹和刺绣效果也很清晰精细。这些初试作品都有原创录音是吗?把这本画册的录音拿过来一下。” “男士服装在服装市场上以舒适为主打,因为男士通常追求一种自由主义和实用主义,不像女士,在外形上追求亮彩的表现主义和完美主义,因此男士服装市场的开拓相比女士服装有难度,却更有宽度和广度。女士对男士的欣赏角度更侧重于优雅、成熟和内涵,白衬衫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但却显得有些空白,所有人都穿样式相同的白衬衫则难以显示他们的品味和个性。刺绣作为一种古雅的艺术,溶优雅和内涵于一体,不同的刺绣图案及不同的方位都展现一件shirt‘非同’的蕴味,既切合一个人的品味又能更好地展现突出一个人的品味和内涵。譬如对于纽扣,太华丽的纽扣会使一件衬衫其他地方太朴素,使得从纽扣本身下手很难凸显衬衫的华而不艳。但在纽扣周围绣一些刺绣则能起到烘云托月的效果……” “她叫什么名字?”一只修长的手拿着那些画稿,眸光流动如润玉。 “您也觉得她的设计很新颖独特吗?我也觉得她很好地体现了非同的个性,她叫季倏然。”正义秘书笑盈盈地说。 “对,很独特。”除了她的设计,还有她的声音和气息,一定是他几次遇见的那个戴口罩的人,“让她直接晋级。” “什么?哦,是,总经理。”正义秘书微迟疑了一下便拉开门出去做事。 “等等……”秘书回头待命。他看了看那些稿纸上的画,“做为一个设计师不会画男模的头部肖像是不合格的,让她明天带上有头部肖像的新作品到设计部。” “好的。”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 充满魔咒的日子 厨房里是她忙碌的身影。 “今天是几月几号?”后面有个声音跟她切菜的声音撞在一起,她一刀切下。 “九月一号。”季倏然随口答道。九月一号?三年前她和烈曲相遇的日子,她眼神一不小心失焦了几秒。 “噢。”她连忙把切到的手指从口罩下放进嘴里吮吸起来,今天会有什么奇特的事发生吗? “贪吃鬼!”卓越还以为她在捡切好的菜吃。 “喂,等杜卿颜回来我就要走了。”卓越清了清嗓子,季倏然还以为他要高歌一曲,原来是说这句话。 “哦,不等他回来我也要走了。”她继续有条不紊,耍刀马旦似的切菜炒菜。 “你要去哪儿?”他满脸疑惑。 “我待会儿要去非同面试做设计师,也许不能送你了。”她头也不回,语言里散发着浓郁的菜香,让他鼻子里涌进一阵怀念的味道。她工作的时候还挺像一道风景的,他的眼睛游离于她的举手投足只间。 “原来你这么厉害。”他掏出一个名片,“这个给你,如果非同淘汰了你,可以去我们公司试试,看在我跟你算半认识的交情上,会让你留下的。” “什么是半认识?”她接过名片。从厨房里往外端菜,卓越一边端菜一边和她交谈。 “你口罩以上的地方我认识,口罩以下的地方我不认识啊。”他上指指下点点,“要不然,你让我对你有个全面认识好了。”他翘首期待,笑起来像个好奇的小孩。 “算了,跟你半认识就够多了。” 他没有嗤笑加侧目她。哎,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吧:“以后你不在旁边,就不会有人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我了。” “去教堂,那儿传教士多着呢。” “以后你不在旁边,逛街谁帮我提袋子呢?”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以后我喝醉了,谁背我回家呢?” “哦?你知道是我背你回来的?” 他浅笑,让刚才的和弦音高八度变成小提琴独奏:“喂,我走了你该不会想我吧?”依旧是有些自恋外加邪魅的眼神。 “哦,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季倏然干净利落、不拖不沓地钢琴奏明。 “哎!你还真不想啊?”大提琴强壮有力、慷慨激昂。 “那我走啰!”季倏然像个小汽车一样发动引擎就开溜,头连弯都没转一个。 她都不多愁善感,我干嘛在这儿伤春悲秋的?卓越那句“再见”被卡在门缝里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季倏然的关门声给压扁了。 “叮咚”半个小时候,卓越起身去开门。一片空气。嗯?他皱了皱眉,左看看,右探探。 “姐姐你好,我想找……”铁门外有个声音响起,他往下一看,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小男孩。 “姐什么姐?我是男的。”他n次替自己申辩,只差挂个牌子吊在胸前作注解了。 “喔,哥哥,我想找一下季……” “你是季阿姨的儿子?”他开了铁门让他进来。 “季阿姨?谁是季阿姨?我是来找倏然姐的。我的名字叫甄帅哥,你可以叫我帅哥,也可以叫我小帅哥,还可以叫我小哥或哥哥。” 怎么叫什么都是他吃亏啊? “哎!小孩儿,不认识路不要乱走,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倏然姐,只有一个清洁工大婶和一个大帅哥我知道不?”他小推小送地把他送出门去。 “叮咚……”又来了,这小孩八成还听不懂大人的话,他又起身去开门。 “杜卿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 命运谁主宰 杜卿颜给桌子上的两个人一人拿了瓶饮料。 “谢谢颜叔叔。”小孩彬彬有礼地道谢。 “喂,为什么叫我哥哥,叫我弟弟叔叔啊?”像个布娃娃一样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的卓越纳闷。 “你这么没礼貌,当然是哥哥啦,颜叔叔才像个大男人。”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卓越用手戳了戳甄帅哥的额头,被他拍掉了他的一阳指。 “喂,倏然姐是谁啊?” “倏然姐,她是我的家教老师啊,倏然姐的成绩一级棒,还会画画呢。” “切,我以前的高中同学盛月阳还是全校第二呢,还很会弹钢琴。” “倏然姐最乐于助人了,比那个盛月阳长得可爱多了,颜叔叔,对不对?”小孩忿忿不平。 “切,盛月阳也超爱管闲事,长得肯定比你那个倏然姐漂亮,是吧,杜卿颜?”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害得杜卿颜的饮料罐举了又放,免得喷一地:“哦,对了,季阿姨呢?”他忍俊不禁地问。 “她啊,到非同面试当设计师去了。”卓越把饮料瓶举到嘴巴前。 “你说什么?”卓越“噗”一声,饮料从嘴里惊得奔逃出来。杜卿颜的反应跟他重放在桌子上飞喷而出的汽水一样激动,“你再说一遍!”卓越像个说了欺君罔上话的人。 “他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激动。”他看着他破门而去的身影,像被门撞了一下头脑,本来清醒如常也变得晕头转向了。 “哎!倏然姐到底是谁啊?”他跟他的两锋交战还未偃旗息鼓。 “倏然姐就是很会做菜,力气很大,走路很快的人嘛。颜叔叔房间抽屉里还有她的照片呢。” “切!打扫清洁的那个欧巴桑还……”他有些恍然大悟、混沌初开的感觉,“倏然姐姓季吗?” “是啊。” “看来是杜卿颜喜欢的女生,那小子从不把女生的照片往家里拿的。”他领着甄帅哥走到杜卿颜房间,无论他住哪儿,房间里都一德性——太……干净了。卓越叹口气。 抽屉里有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一张有八个女生的照片。 “哪个啊?”他像个点秋香的唐伯虎。 “这个。”小孩指了指被蒙住眼睛的那张面孔。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徙倚徘徊在脑海中。他把口罩上方那双闪闪灵动的大眼睛放在这半张脸上。 “她是……她是……”盛月阳。 “哎!哥哥,你要去哪里啊?”今天是摔门节吗? 那个他追寻了两年,守候了两年的人要在一次离开他的视线了吗?她的笑,她的快乐他不想看不到,真的不想,他愿意拿一切去和跟她在一起的时光交换,就像三年前他渴望的学校,就像现在他的理想,什么都可以带走,但不要带走她。 “司机,开快点……”这次换他去追她,如果烈曲不能挽留你,就让我挽留你。 他总是后知后觉,那个又土又毛躁又爱管闲事的女生,他怎么会喜欢?可他却真的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等她走了,消失了,他才发觉。那个梳辫子的女生,那个笑颜常开的女生,那个学东西很快,走路比他的宝马还快的女生,那个弹钢琴时闪的亮动人的女生早已用羽毛球在他的脑袋上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让他想忘记,想愈合,却再也做不到。原来,你早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总是后知后觉,这次你又要跑到哪里去?我还会再错过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面具后的逃兵 屋宇邃密的街头,倒退速度越来越慢的建筑如峰峦般巍然挺秀。公汽在车站停了下来,一幢碧璃银光的大厦出现在眼前。“非同”,好气派的字眼,像这座大厦的风格。 “噢!还有五分钟。”季倏然抱起文件夹就开始一路狂飙。公汽真是太慢了。 她闯进旋转门里。噢噢,文件夹里的纸摔了一地。哎!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蹲下去捡这帮捣蛋鬼。身旁擦过两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她也顾不得瞻仰了。 一双锃光瓦亮,很有气质的黑皮鞋驻足。 “会议还有三分钟。”一个声音提醒道。那双迟疑的黑皮鞋便径直击节寻拍、大步流星地迈进了电梯。 “噢,等等……”季倏然抬起头,飞过去。看到还剩半个空间的电梯里一个黑得很正义的人,正义地伸了一下手,电梯由闭合转向打开。 “谢谢!”她露出两颗闪亮的兔兔牙。 门逐渐展开,另一个身影慢慢走进她的眼睛,笑容在空气中被冷凝,被结冰。一张白皙如玉,俊美如天工的脸如玉兰花般静静涣散着它诱人的香气,魅惑诱人,却如咒语一样死死缠住了她的呼吸,她的世界里苍白微薄得没有任何声音。 他湛蓝清澈的瞳仁上涌动着海潮一般的波澜,波澜上冲浪的是一个个有味道的身影。街上的她,舞池中的她,就是眼前的她,有着一双惊若朝阳、皎若明月的眼睛。 时间被流转纷乱的遐思所遗忘,黑脸秘书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像快下雨前灰色惨淡的天。电梯却没有忘记时间,它的两只手渐渐关闭着这呆滞如暂停电影的场景,门重新剩下半面场景。 一只有力的手从电梯内迅如闪电地抓住了另一只拿着文件夹的手,那么紧,像住满了力气。 “嚓!”那只被捉住的手猝然收回,文件夹被截进了电梯内。电梯在他愕然的眼神中紧合在了一起。“噌”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却已不见了任何身影。 一样俊美绝伦的长相,一样矛盾得完美的气质,却有着不同的头发和眼睛,他不是烈曲,她知道,他是……曼歌。 曾经为她弹奏钢琴的那个幻影,舞池中那个有着幽邃眼睛的人,此时此刻像是一道符咒,打开了她心中那个不愿清扫,想用灰尘淹埋的封锁记忆的封印。悲欢笑泪在一瞬间四处漫溢,反噬着她不堪重负的头脑。为什么?为什么让他出现在她面前?命运?你又在和我开玩笑吗?你又在阴谋诡计设陷阱吗?为什么不放过我? 汽车的鸣笛,自行车和周围一切的喧嚣都像是无止境的嘲笑。她用双手捂住耳朵。想驱散那些漫天飞行的诅咒,却连自己的眼泪和哽咽都在自嘲。她于是拼命地逃,拼命地跑,路上的自行车都惊呆了,奔驰都傻眼了,公汽都变乌龟了,花都吹折了,气象台都没讯号了,时间都追不上了,世界都倒退了,她还没有停下她的脚步,一个身影却不避不闪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伙子,快让开,他会撞死你的!”一个声音惊急万状地惨叫在他耳旁。 “不,就算撞死也不让。” 像一记重锤,杜卿颜倒冲击米,轰然倒地,手里却牢牢地、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刹车失灵的“重型机动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无处可逃 “杜卿颜,杜卿颜你怎么样?你说话啊,杜卿颜……”焦急万状又惭怍不已的声音把他从昏迷状态拉回到她身边:“你还要再逃吗?如果还要逃,拖着我吧……” “你醒了……”季倏然涕泪交加。 “没事,小两口吵架。”刚才朝杜卿颜惊呼的大婶帮忙诠释作解,疏散人群,“学学人家小伙子,多温柔体贴,我那死老头子,吵了架还得我三哄四骗的。小姑娘,快送你男朋友去医院吧!我看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等人群散去,早已有一辆出租车停靠在眼前。“上车吧!”卓越打开车门。 “到西街16号。”卓越对司机说。 “不,不去西街16号。”季倏然的脸坚持而任性。 “跟我回家吧倏然,我现在没力气追你了。”杜卿颜靠在座背上,侧脸看着她,气息羸弱而波动,说话听起来吃力却坚定。嘴角淌下一绺血丝,季倏然连忙掏出纸巾要为他擦拭。 他捉住她的手,从她手里取出纸巾为她把脸上的泪拭去。后视镜里含情脉脉地放映着他轻柔的动作,至少在卓越眼里分外清晰。 “你走了,谁帮你擦眼泪呢?不要再逃了,至少,不要再逃开我。”那动作里的轻柔,更加软化着他的语气,仿佛是请求。 “不,我不会再逃开你,我只是想让医生开车去医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又怎么忍心再逃开你。”卓越安静地坐在前座上聆听这娓娓柔婉的声音。 “你知道曼歌已经回来是吗?” “是。” “烈曲呢?他回来了吗?”有一种轩然的冲动浩荡在她的喉间,她压制着,却让那声音钻出了缝隙。 “我没有见过他,对不起,我……”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有水波,却依旧平静。 “不,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她垂下头,看着那浸染过眼泪的纸巾,粘成一片薄薄的像软弱的东西“说好要忘记的,我原本想进非同,跟你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原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他的目光感激而深情。 “比起你为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摘下眼镜,留了长发,喜欢穿白色衣服。”她言语中淋漓着痛惜与感激,“你的理想是当一名外交官,你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却转到我们学校,你去当模特儿,也只是因为你想变得更优秀、更完美,是吗?” 他目光流转得更清晰:“原来你早就知道。” “是,你说得对,我一直都在逃,我怕我承担不起你对我的好,就像我承担不起烈曲对我的好,我怕我带给别人的总会是伤心。” “不,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每天看着你的笑,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守护着你的幸福。” “我不会再逃。我谢谢烈曲曾经走进过我的生命,是他教会我,要懂得珍惜。”季倏然又从兜里掏出纸巾,学着杜卿颜,温柔地擦拭他嘴角边殷红的血迹,那殷红,责难着她的眼睛,有些胀痛。 “小姐,可不可以给我些卫生纸?”司机喉咙沙哑,带着哭腔。 “哎!你又怎么啦?”卓越横着他。 “太感人了,真是太感人了!” 候诊厅里,一口压抑的叹气为他的发呆画上个句号。他掏出手机,拨响了郁美琪的号:“喂!妈!我可以来威尔瑞丝工作,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放不开的惊鸿一瞥 “盛月阳……”卓越站起来,想叫住要去打开水的她,她却如一个失聪的人,头也不回,继续朝前走去。 “哎,盛月阳……”他的巨无霸音响也不管用了。 “喂,欧巴桑!”他有些愠恼,自己在她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吗?连路人也不会对他的高分贝置之不理,甩出个拳头也是好的,她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她终于回头了,脸上挂着一副路见不平要除暴安良的神情:“什么事啊,臭小子!”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他的声音像落在了软榻上,软绵绵的。 “你刚才是在叫我吗?我的名字叫季倏然,记住了吗?你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不再是季阿姨那样的浑厚,变回了她原来俏皮活泼又清亮盈盈的声音。 “为什么要骗我?”他气鼓鼓地抛出一句。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发呆时的喜悦冲胀了整颗头脑,竟让他来不及抽出空间去筹备和她打招呼的话。 “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的话改天找我单挑好了,然后进来陪你弟弟。”她直接嚣张跋扈地给他算好了命,然后转身倏然欲走。 “喂,到威尔瑞丝来帮我吧,既然你没有进非同。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又加了一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让毛主席多帮帮你。”她顿了顿足,没有回头。还是高中时候那种从不犹豫,把背影都提着跑的潇洒,潇洒得可怕。 “如果是我妈希望你过来帮我呢?” 她转身,接住了他欲落空的希望。 “看来谁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他苦笑,喉咙里像刚吃过冰激凌,粘稠干涩。 也许是愧疚延展,那探病的眼神像捕捉到一些病菌蔓延在他脸上:“你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关心很细小,在他却像一笔很大的馈赠,他竟笑了起来:“后遗症,三年前你的羽毛球打中我的头,到现在还在痛,还以为变淡了。”目光转浓,描述着那加深的触感,“原来,比以前更痛了。” “真的吗?”她疾步走过来,愁绪萦眉。她的蹙眉,竟会那么敏感地纠结了他一根发紧的神经,微痛。在三年前得知她转校时,她存放在他头脑里的图片,就染上了这种病毒,每每看到,都有种死机的苦楚,想不到三年后的感觉,不仅是带病毒文件的复制,更是病毒的蔓延,他真的为她而头痛。 “我骗你的,谁让你是诡计多端的季阿姨!”他又覆盖上那层横横的表情,好似那些那些清晰就可以被模糊一点。 非同大厦内,一双玉竹般的手在几幅素描间停顿,幽邃的遐思在俊美的容颜间细细涓淌。 “day,你不觉得这些画的肖像有点像我吗?”他似乎是在斟酌,语气却疏然清浅。 “也许是您的错觉吧,您本来就长得很漫画,也许是您像它,而不是它像您。” “是吗?可你不觉得那个女孩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吗?”有一种心绪薄薄地铺展在眼底,不是狐疑,而是希冀。他的深海,何时变得有些躁动,泛起微微波浪。 “任何人看您的眼神都很奇怪。” “她为什么要跑开?跟她通过电话了吗?” “通过了,可她说自动放弃比赛,具体原因说是有别的事要做。” “她住在哪儿?” “她和我们公司的新模特儿杜卿颜还有various的公子住在一起,关系好像很亲密。”正义秘书知无不言。 “威尔瑞丝董事长的儿子?就是经常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吧。”他的语言里多了几分安谧却复杂的味道,“杜卿颜呢?他现在表现怎么样?” “他……听说他住院了,好像是遭遇了车祸。” “模特儿受伤?很严重的事不是吗?我应该去看看他。”他的声音淡如水痕,不露轨辙,眼睛却练成了湖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被拯救的噩梦 一丝细碎的响动吵醒了靠在床铺上小憩的季倏然:“杜卿颜,你要上哪去?为什么不叫我呢?” “呃,我……”他的语气露出难得一见的含糊。 “哦,你想上厕所,卓越去买吃的了,我扶你去吧,我不会进去的。”她面色安然地说。 “哦,不用了。”他竟有些忸怩,缓缓向前挪步子。本来应该在t形台上步履轩昂的,现在却在这里裹足微步,真正该羞愧的是她,季倏然跳上前来搀住他的胳膊,大方落落地笑笑:“如果我进去了,你就大叫非礼好了。” 杜卿颜哭笑不得,只得任由她处置了。 光亮亮的一片,什么纹案都没有,季倏然还是装着兴趣盎然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以破除与过路人那些尴尬的对视。 男厕另一边,一个黑影闪过映照头顶天花板的光线。她随意瞥了一眼,无措便像狂风暴雨席卷她訇然中开的脑门。她如中霹雳,七手八脚地拧开身旁的门,越野车似的开了进去。 挂了,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一眼瞟见了站在不远处惊魂四射的杜卿颜。她赶忙别过头,闭目屏息以示无心,还好他没真叫“非礼”,不过面部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她不能出去,曼歌……曼歌就在外面。天啊!谁来拯救她,谁来拯救可怜的杜卿颜?她此时此刻愿变成一缕空气化得一干二净。 “咚咚咚”敲门声像凿着心跳的铁锥。 “小姐……小姐,你走错厕所了。”这就是她的拯救者吗? “请问外面那个穿黑衣服的人走了吗?”估计黑衣杀手都不会有这样大的威慑力,能让她无孔不入。 “外面没有一个穿黑衣服的。” “哦,谢谢!”她拉开门冲出,喘着快要在肺中爆炸的粗气。 “外面只有我们两个穿黑衣服的。”那个声音继续正义直言地了此残音。 “嚯”,门被打开,一个声音携风喝喝而来:“我回来了。疑?又多了两个人,可惜我没买这么多吃的。”他把东西搁在柜子上,才看清四个人的样子,怪诧诡奇、神情各异。一个忍俊不禁,眼神左右突徙;一个熹冽浓郁,目光浩淼莫测;一个庞杂芜乱,神思兀自游闯;还有一个凝思恍惚,脸上烈火燎原。 “哎!你们怎么啦?全都中邪啦?你们唱哪出戏啊?偏偏少了我。”卓越自言自语,跟一没人搭理的机器人似的,“哎,杜卿颜,你发烧了是不是?怎么这么烫?”他把手伸到杜卿颜脸上,果然像块烙铁。 “哦?这不是非同公司的总经理吗?你们公司对职员还真是关怀备至啊。”卓越兀自浮佻。 “你好!我叫曼歌。”他打破这令人尴尬的缄默。 “中文说得挺遛嘛。”他伸出手去,“卓越。” “威尔瑞丝未来的继承人。”曼歌补充道,沉稳而疏离,散发着一种不可亵慢的清幽气质。 “季小姐,你……还好吧?”他注视着低头不语的她,多了几分关怀,少了几分清淡,仿佛她是能够跟他牵涉在一起的人。 “本来是很好,不过你一来她就不好了。”玩亵的语言是卓越性格中永不磨灭的棱角。 “卓越。”杜卿颜敛眉湎视他。 “为什么?我觉得季小姐好像在躲我……” “是,我因为昨天突然离开大厦,以为你今天是来找岔的,所以就躲起来了。”季倏然抬起头,直逼他幽窈的目光,“不好意思。” “那……”他指尖泄露着一时的茫然,惊觉地微缩,因为她明朗掬光的大眼睛里仿佛衍射着他从湛蓝幽远的深海里渴望已久的光芒。“那季小姐为什么没有参加面试呢?” day的神情慢慢变得严峻,他探寻出曼歌语气中的不寻常,尽管那么忽微,却不易被忽视,因为总经理对什么重大事情都是那么疏浅清淡。 “因为她已经加入了我们公司。”卓越毫不避忌地说,走到柜子前去取食物:“肚子好饿,一起留下来吃东西吧。” “不用了,我们也该走了,希望你早日康复,公司需要每一位职员。”曼歌看了看杜卿颜。 “谢谢你来看我。”依旧不改那温文静雅的语气。 “希望有机会一起合作,也许我们很快会再见面。”他的语气毫无深浅地淡漠无际。 “是,很快会见面,不过是在竞争市场上。”卓越大大地咬了一口比萨。 曼歌微浅一笑,没有多看季倏然一眼便离开了病房,看不懂什么含义,抑或没有含义,只是容易引起人的遐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惺惺惜惺惺 “喂,走这边。”卓越指着电梯口。 “五楼是吗?我更喜欢跑楼梯。”她迈着矫健轻捷的兔子步,三跳两跃消失在了楼梯口。 “喂,等等我啊……”龟兔赛跑开始,不过季倏然可不是一只会脚下留情的兔子。楼道里蹿掇起一支流俐的“踢踏舞”。 “老头……我来了……”董事长办公室里幽灵般传来一个冤魂厉鬼的召唤。 “美琪,我听见地狱的黑白无常来找我了。怎么办?我还没活够呢!”心宽体胖的董事长的眼神恋恋不舍地牵着郁美琪。 “什么呀,是你朝思暮想的宝贝儿子来了,不过他跟你的黑白无常也差不多。”郁美琪斜着眼剜他。 “卓越?哎呀,我儿子回来啦!”董事长跟着了火的冲天炮似的,噌的就从椅子上俯冲到了门口。 “哎呀,你来了!”他被商场的风刀霜剑雕刻得笔笔苍劲的眼角纹霎时绽成一朵茂盛的菊花,“你怎么喘成这样?你得气喘了吗?”那像熟透豆角,原本只裂开一条细缝的眼睛嚯然咧开,跳出两颗炯炯有神的“黑豌豆”,焦虑不安。 “她……她……”卓越还风号鹤唳地猫着腰,喘着粗气,指着旁边一个笑容可亲的女孩,活生生一头耕地牛。 “伯父您好,我叫季倏然。”她说起话来到是风调雨顺的,“卓越他没事儿,只是跑了几步路,您不用担心。” “哎呀!你就是倏然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啊。” “啊?”办公室一时鸡瘟横行,“咯咯”“果果”憨笑喧天。 “啊?我又说错话啦?哦,我是说你beautiful,喝!beautiful!”原以为季倏然就是爆笑材料中的极品了,这儿还有个更上层次的。 “喂!老头,我想先搞自己的专业怎么样?”待平喘止咳后,卓越居高临下地对董事长下命令。 “啊?你想先玩办公室恋情啊?” “哎!谁告诉你我的专业是谈恋爱啦?”卓越很是叫苦不迭,“我的舞台设计可是快修到博士咧!” “哦!我儿子真牛,像我。”董事长猴子攀桃似的搭着卓越的肩。 “切!我比你长得帅多了。我跟我助手的办公室在哪儿?”他遥首瞻望。 “哦,你的在左边,她的在右边,很方便是不是?” “不方便,隔堵墙多麻烦。” “就是,我就说要合在一起,你妈非说要分开。” “合在一起是你一意孤行。”e调拔高。 “分开才是你固……固拿己见。”f调轰鸣。 “本来就不该在一起。”郁美琪正言令色。 “怎么就不该在一起了?”董事长肃然正襟。 “倏然本来就应该和模特儿在一起。”郁美琪伸直脖子,秣马厉兵。 “她跟经理更相配。”董事长昂着头颅,严阵以待。他们之间沸腾的空气装不下插话的空隙。 “哎,不关我们的事了,他们在含沙射影说他们自己呢。”卓越耳熟能详,见怪不怪地拉开脖子在他们之间转得像钟摆的季倏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为你设棋局 “秋季服装展在什么时候举行?”倜然清远的声音在夕日衔楼的光晕中轻响。 “预计在下个月中旬,总经理。” “进度太慢。威尔瑞丝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秋季展是吗?” “是,但重叠的几率不大。” “你去和威尔瑞丝商榷,寻求和他们的合作。” “可是总经理,非同才刚刚起步就和别的服装公司竞合,对非同好像不会有利,况且威尔瑞丝似乎没有和其他公司合作的先例。” 曼歌徐徐从旋转椅上站起来,面容融进像枫叶被金针银丝锦绣而成的霞光里面:“正是因为非同刚起步,自力更生听起来是不错,但在经验和名气方面,威尔瑞丝在中国更站得住脚。中国有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威尔瑞丝就像这里的黄昏,会给人一种美的假象。它们现在需要的是更大的市场,只要我们以va商厦入股作为合作条件,依非同和泰星影视、琼宇、天翼的合作优势,你觉得威尔瑞丝会错过这个机会吗?” “总经理,我明白了,只是various现在最有资历和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就是郁美琪,她可是个不愿与人联手设计的人……” “是吗?如果是杜卿颜做主秀呢?我想没有比泰星追捧的模特儿蹿红得更快了吧。” “是,总经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步履踽踽走出门外,却在门内留下一个疑问:“总经理,别怪我多言,我只想知道,您这样做只是出于为非同着想吗?” 他侧然转身,身体被霞光分割成明灭不一的两半,一半璀然绚丽,夺目耀眼;一半沉静幽深、稳练精明,却散发着子夜浸润的忧郁和疏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声音蚕丝一样轻,却是用信任的分子合成。 “是,总经理是喜欢面面俱到的人。”他关上门,这句话一半留给自己,一半留在办公室里。 “绝对不行。”卓越一副门都没有的表情,董事长在屋里跟着他转到脑晕血。 “为什么不行?非同点名要你亲自指挥舞台设计,这可是一次出师的好机会啊。”董事长舌头都拉长了,牙齿都快长茧了,嘴皮都快磨破了,卓越还是无动于衷。 “你倒是说出个原因来,hywhywhy?”董事长脑袋上直冒问号。 “noandno,andnonono!这就是原因,英语都听不懂我也没话好说了。” “哎哟我头晕,我不行了,都是你,把这孩子惯坏了,做事不分轻重。”卓优仰头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指责郁美琪。 “行行行,我要教训他的时候你庇护有加,千依百顺,现在养成这臭脾气倒赖我头上了。”郁美琪看着一个老弱残兵,一个金刚铁骨,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哎!卓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伯父说话,我告诉你‘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伯父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季倏然倒是怒目切齿要大打出手的架势。是啊,有谁能比她对这句话认识更深刻透骨呢? “喂,你凶什么凶?我也是为了你啊!”他举目愤然,像摩擦的顽石,就要起火。 “什么?为了我?”季倏然怔然。 “你不是比我还讨厌去那个非同吗? 她目光晻晻微明,像沉默的寒星,眼神却坚定:“好,如果是为了我,请你去非同,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去。”她看了一眼郁美琪和体质衰弱的董事长,恻然离开了办公室。 故事的开始却是另一个故事的结局,我以为放手是一种祝福,你的悲惨是我的幸运,那么现在就用我的悲惨洗涤旧迹,淡漠回忆,我将你拉出命运布置的陷阱,却把自己禁锢在了被你锁住的心扉里。 ——4月11日你离开后的第60天,有一片梧桐叶飘落在我脚下,每每如此,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捡起,记下一些东西,逝去的却又徘徊着回首的回忆,如盘旋着凋零的梧桐叶。我时常想,那是不是你祭奠我们过往的丧礼,通过一遍一遍的镌刻,来深邃我想磨灭的痛,那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让你靠近我 非同大厦内,一双眼睛玩世不恭地游荡逡巡,又扫到后面:“喂,走快点啦,季阿姨,你年迈体衰了是不是?” “喂,我头晕啊。” “哈!这里有二十层楼,你想不坐电梯也不行了,想不到天底下还有你怕的东西啊。”他得意洋洋地甩过头,踏步前行,一转弯,没了影。 “你好!”一个清甜可口如她手里端的一盘咖啡的声音跃入她耳窝。 “你好!“她笑语相迎,看到女孩背后蹿出一个倒退的身影,毛毛躁躁地撞到她身上,季倏然赶忙接住了展翅欲出的咖啡盘。 “喂!你这个冒失……”“鬼”字还没出口就卡碟了,影像一起被定格在她回头的瞬间,季倏然应该不算影片中人吧,她奇怪地看着被清甜小姑娘看傻眼的卓越,他伸出一只手来,从那双滞然的眼睛旁经过,取了杯咖啡放到嘴边:“喂!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被我点穴了吧?”他敲敲她的脑袋。 “你……你是谁啊?”那声音听起来像稚气未脱,跟她稚嫩标致的长相若合一契。 “你……你是谁啊?”卓越纤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你干嘛学人家?” “学你又怎样?”卓越斜着眼瞟她一眼,“哎,季倏然,我学得像不像?” “你是季倏然?”女孩睁大眼睛看她,又指指卓越,“那你一定是卓越啰!我也姓濯耶,三点水的濯。” 她的笑甜得像蜂蜜,让卓越连咖啡味都喝不出来:“喂!少跟我攀亲附戚,瞧你那色眯眯的眼睛,以后就叫你色眯眯好了。” 他把季倏然手中的咖啡盘塞到所谓的“色眯眯”手上,拉着季倏然转身便走:“我们的办公室在那边。 “喂!你又乱给人起外号了。”季倏然又开始提审思想犯了,“你撞了人家还没道歉呢。” “哦,都是被你传染的。”卓越跳到桌子上坐着,翻看陈列的东西。 “怎么我的缺点都传染给你了,优点没传染给你呢?” “你身上有优点可以传染给我吗?” “当然,比如绅士风度啊。下来,我教你。”她手轻轻一拉,卓越便从桌子上下了马。 “绅士碰到女士应该是这样的。”她左手搭在弯成90°的后背,右手在身旁优雅地转成两个圈:“小姐请。” “这样我也有优点可以传染给你啊。淑女碰到宾客应该是这样的。”他笔管条直地挺立,左脚跟靠在右脚中间站成丁字步,右手搭在左手上置于腰前,优雅地伸出右手:“先生请。” “小姐请。”季倏然又做了一遍。“先生请。”卓越也重新示范。继而相视一笑:“反了。” 目光从屏幕中移开:“他们来了,我们出去吧!”曼歌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划过一丝不易捉摸的笑意。 “小姐请。”“先生请。”两个人的姿势还保持在最优雅的造型时,一个身影站在他们面前,语音清莹含笑:“这位淑女和这位绅士,总经理希望你们过去和工作人员见面。” “去哪啊,色眯眯?”卓越念顺口溜似的问她。 “你说什么?”女孩似乎生气了,懊恼神伤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喊你甜蜜蜜呢,是吧?”季倏然朝他使眼力劲儿:刚才人还赐了个“绅士”头衔,这会儿就露馅了?太对不起观众了。 卓越眼珠子转了个圈歪到一边,只当没听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群英聚 “对了,你们这儿的模特儿中你觉得谁最优秀啊?”季倏然挑开话题。 “啊,他们个个都很不错啊,像女模中莹妤最有资历,安琪最具有可塑性,任雪衣最有个性,韩子……” “任雪衣?你是说雪衣也成了非同的模特儿了吗?” “是啊,你认识她?” “对,她是我以前的同学。”季倏然面润喜色。 “那男模呢?” “男模中杜卿颜最被看好,预计是这次的主秀,他看起来最优雅,最有表现力。邵美泽最性感,谭侃侃最有背景……” “哦?那你觉得卓越怎么样?”季倏然打趣地问她。 “他?他最讨厌。”她气鼓鼓地瘪着嘴。 “哈!”卓越漠不关心地别过头去。 “哼!”这倒好,两人凑一块原来是对“哼哈二将”啊。季倏然只好又做和事老,化解僵局:“你姓濯,那你叫什么呢?” “我叫濯清涟,清水的清,涟漪的涟。”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清新脱俗的名字。” “真的吗?” “是啊,人如其名。” “你真好。对了,你叫……” “哦,我叫……”她突然目色绝尘,亮如天星。糟了,如果雪衣跟曼歌一起来的话,那她岂不是又要被那个带诅咒的名字下咒?她转身欲走。 “倏然……”她被一个沁若凉雪般的声音遏塞住了脚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声音应该是来自……以雪为容玉为肌,姽婳宁静,没错,就是雪衣,任雪衣,出落得更加娉婷婉丽了,只是那种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感觉仍保持得完好无缺。很高兴她能像现在一样光彩照人,她应该摆脱过去那些阴影了吧。只是,她怎么会知道她现在的名字? “雪衣……”她迎上来,“好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那我的名字该如何注解呢?刚才老远就听见你们的谈话。”公司模特儿都聚集在了一起,真是一道百花争妍、云锦荟萃的耀眼风景,光看他们站着就已经是色香味俱全了,不知道在舞台上又会是何别样美味缤纷的画面。 “嗯……一蓑烟草任平生,雪衣女子立方洲。” “注解得好,正体现你遗世独立的性格不是吗?”杜卿颜探微析幽地做起了旁白,“那我呢?” “呃……浩汤平江渡(杜),卿有玉镌颜。”季倏然稍作沉吟便延词铺叙。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肚脐眼了呢。”杜卿颜含笑咀字,亲切随和之感如暗香微渡。 “那你自己呢?”濯清涟凑上来分一杯热闹。 “这个我来解吧。”杜卿颜胸有成竹、呼之欲出地连上她的话:“去留既(季)随意,形影自倏然。” “你好像对倏然姐很了解哦。”濯清涟一语破地,却如芒刺刺中了另外两张嫣然美靥下潜藏的心。 “听起来倏然姐更潇洒自如呢,落于尘世之中,却放浪形骸之外。” “我的名字呢?我叫谭侃侃,谁来注解一下?”一个身材高大匀称,棉绒清癯和悦的男模按捺不住话匣子了。 “这个简单,侃侃而谈嘛!你父母是这个意思吧!”资历最老的莹妤豪爽利落地扔出话来。 “哇!莹妤姐,你好聪明啊。”谭侃侃侃侃而赞。 “切!如果这个都算聪明的话,世界上的人个个都是‘一大才’了。”卓越冷哼他谄谀的作态。 “为什么是‘一大才’啊?‘一大才’是什么啊?”谭侃侃诘问。 “一听就知道‘一大才’的人当中不包括你。” 众人皆笑,只有濯清涟小声提醒:“‘一大才’就是‘天才’。” “看来你父母给你的名字是白起了。”卓越横行无忌地嗤笑一声。哎!被父母惯坏的小孩啊,他是坏蛋他怕谁?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藏着秘密吗 “那我叫day,谁能说说这个名字的含义呢?”正义秘书也兴致盎然凑进来。 “因为你太黑了,只能在白天看到,夜晚看不到呗!”卓越那拿别人的苦果当甜瓜吃的臭毛病真是够上世界欠扁语录排行榜了。 “你说话还真……”秘书挑起了眉。 “幽默是吧!”卓越倒挺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和你结合在一起就变成黑色幽默了。” 众人皆掩笑不止,季倏然赶忙打圆场:“你叫day,是白天的意思,是你父母希望你像白昼一样光亮,像天空一样自由吗?”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一个解释,让我知道,原来我父母是希望我自由、光明地成长。”day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叫感动的光,“从我懂事起,我就没见过他们。”他的面容有些凄楚悲恻。 “day……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季倏然一手搭在day肩上,言辞深悯同感,因为,她能深切体会到他的悲哀啊。 “都怪你,就你的名字好听吗?”濯清涟把冲锋枪对准卓越,“你呀,笨嘴拙(卓)舌,越看越讨厌!” “你你你……”卓越指着她,怒目横飞。 “你什么你,你现在就是笨嘴拙舌,越看越讨厌。”她一字一顿、节奏鲜明。 “哼!”卓越一字回敬。 “哈!”濯清涟当仁不让。“哼哈二将”又来了。 可这一场闹剧还未告一段落,“那,你能告诉我‘曼歌烈曲’可以怎样注解吗?”一群华彩重装后一个清淡的声音从一处似与喧嚣绝缘的空灵里幽幽浅浅地飘来,一如他的幽蓝目光般清远,却循着一束阳光的路线散落在她身上。 他缓缓走近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的目光那样搁浅迷离,他的目光那样幽远澄清,仿佛只要她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看穿心。她敛目,让目光和他一样洞烛。 “曼歌烈曲吗?曼妙的歌谣,炽烈的曲律。好优美的意境,像在描述一个回环跌宕的故事,又像是在形容两个性格相反的人。”濯清涟枕梦浮思。 “曼远悠然歌未散,烈阳燃雪曲已终。”季倏然脸上衔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淡如尘烟,让他也看不清。 “倏然姐,为什么越解释越复杂呢?我都听不懂了。”濯清涟不解地仰着脑袋问她。 “哦,我不会注解,还是你注解的好。”她笑笑,似乎没有任何深意。 “也许有的事情本来就很复杂,只有走进了,才能看清。”曼歌清幽地说,而这声音像夜风一样和婉深邃而好听,撩扰着在场每个人的思绪。 “我们四个人好久没在一起了,好好聚聚吧!”杜卿颜看了看卓越、季倏然和任雪衣。 餐饮厅里,四个引人注目的俊男靓女男对男、女对女坐在一起。空调吹出的清新凉爽的空气似乎变得更清新了。 “四位想要点什么?” “四杯咖啡吧!”卓越以偏概全。 “麻烦你,我想要杯低脂牛奶。”任雪衣不缓不急地对服务员说。 “哦!低脂牛奶减肥又养颜。”卓越笑着看了看比以往冰冷寡言的那个柔弱女生多了些干练、坚韧气质的任雪衣。 “倏然,你呢?”杜卿颜问。 “我也不要咖啡。” “你也要减肥?”卓越蜷着眼打量她。 “不是,我想要一杯多味果汁。咖啡是要细细品味的,苦中含香,越喝越香甜,但咖啡不适合我。果汁酸甜爽利,入口味皆出,我喜欢。” “你搞食物座谈呢?不就一杯饮料吗?说一大堆。”卓越又开始嗤之以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同学聚首 “这次一聚就要开始忙了。”季倏然雄姿迎战地耸耸肩,深呼了口气。 “是啊,要忙得跳楼都没有时间了,这日子该怎么过呢?”卓越仰头倒在椅背上。 “掐着秒表过日子啰!”季倏然表情认真地筹划,“我连秒表都买好了。”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秒表。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卓越被她的奇言怪行吓得立马坐成了不倒翁。 “当然是开玩笑的啰!这个秒表是送给杜卿颜的,可以精准地掐算自己走台步的时间。”她一笑付之,兔兔牙闪如冰糕,晶莹沁凉,“给你。” “对了雪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叫季倏然?” “是卿颜告诉我的,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愿意帮忙。”她轻轻抿了口牛奶,“对了,烈曲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回英国了。”季倏然仍露着笑,脸上很是若无其事。 “你为什么没跟他一起呢?”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为什么?”任雪衣神情愕然,“可是你们明明是那么喜欢对方的啊。”她似乎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可以为了对方去死……” “雪衣……别说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倏然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吗。”杜卿颜的语言里竟多了几分难能寻见的苛责。 是出于保护的力量吧!杜卿颜只有对她才会容易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卓越拿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眼睛出神地看着杯中的漩涡,就像看到了自己心里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他不想陷下去,却已经停不下来。 任雪衣晦涩失神地看着杜卿颜,有一种绵绵的哀楚流溢其间。他的脸重归平静,语气依旧煦畅:“这两年来,你过得好吗?”浓郁的咖啡把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在了里面。 “如果我说过得不好,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嘘寒问暖吗?”牛奶干净无暇,像所有的雪都融化在了里面。她静静用手指在牛奶杯间摩挲,希望能寻到一些余温。 “‘二外’不好吗?听说那里条件很不错。”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可是你考进了‘一外’,我却没考进。”一些潜滋暗长的惆怅湿润着那些字句,“哪天带我到你学习的地方看看行吗?我想看看一外到底是怎样的。” “雪衣……”杜卿颜无奈地笑笑,“我现在不在‘一外’。” “我知道,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嘛。” “我是说,我在++学习。” “你在说什么呢,你明明进了‘一外’不是吗?”任雪衣如陷泥淖,浑沌不清。 “是,但我转校了。” “为什么?”她穷追不舍。 “因为我更喜欢现在的学校。”云淡风轻的声音,却让她感觉比空调还清凉透骨。 “那……倏然呢?你现在在哪儿学习?”她试探性地问,害怕她口中的答案像芒刺一样深扎自己。 “倏然,跟我在同一所学校学习。”杜卿颜看着季倏然被果汁映得殷红忐忑的神情,替她说道。 好,一切都一目了然了不是吗?他真的是个温柔的使者,却同样是个温柔的屠夫,把她的心深深割开一条口子,她该恨他的,她该恨他的,可是……他对别人的温柔,又有什么过错? 我知道自己是个零件错杂的杀伤性武器,说不定某一天又会伤害了某一个和我靠近的人。我依然运转得毫无规律,拿错书本,忘记饭卡,为什么杜卿颜还要不顾一切地走进我本就已杂乱无章的生活?他真的不怕被我搅得晕头转向吗?我想避开他,我为隐匿自己的路线哪怕因为他的广结善缘而再伶仃一点,再孤苦一点,小得竟然可以让我毫不在意,可是每当回头去找卡,找书,或在教室的书桌上睁开眼时,那黑色温润的眸子、及脖的黑发、白色的衣服却又让我无法推开他。我怎么这样,我怎么可以这样…… ——5月的第32日,错了吗?应该是六月了,可我为什么那么害怕夏天的来临?梧桐叶日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我死了你会痛吗 “舞台幕布……以纪念为主题,呃,这个主题还真是老气得够沧桑啊。以这样的主题设计舞台会不会有点像葬礼啊?”卓越在那儿自言自语,暗自忖思. “‘沧桑’的同名词叫经典,”季倏然迎难而上,疑义相与析,“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是很老气?可是眼泪至今却是最能打动人的,那些影视热潮,‘韩流台风’里面少不得泪流成河的场景吧!只要善于借题发挥,形式新颖,我们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季倏然亮出一个玩转自如的手势。 “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春光灿烂。可现在是春光明媚的日子吗?在春天设计这个主题能起到缅怀惜今的作用,纪念可以变成一种忆苦思甜的怀念,但在秋天使用这个主题,就只会激发别人去怀古伤今,纪念说不定变成悼念。” “这你就错了。”季倏然一票否决,不愧是辩论队最佳辩手,先从战略上以气势压倒敌人,再从战术上以谋略征服敌人,“所谓触景生情,胜景娱目,佳境怡情,有个人不是说过‘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吗……”她正言辞慷慨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男孩活气盈秋地对她吟这首诗,像个思维别具一格的诗人,接住从树上飘下的梧桐叶送给她,告诉她握在她手里的是他的命运。 那是他的命运吗?在那个秋季,从她的视线外飘然而落,降落到她身边,那个秋季燃烧的生命真的像盛开在夏季,却也像一段梦幻,翛然而来,翛然而去。 “喂!你怎么啦?是不是理屈词穷啦?谁说的这句话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 “不说我也知道。那欧吉桑死了那么久还要用鬼话套着别人的头。”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谁死了?”季倏然突然像个僵尸一样脸色惨白,一个飞步跳到卓越面前,两只手捏泥丸子似的掐得他差点没内出血,口吐白沫。 “龚自珍大圣人,大圣人行了吧?不是欧吉桑。”卓越趁还剩最后一口气的份儿,赶紧悬崖勒马。 “龚自珍……大圣人?你刚才是说龚自珍吗?”季倏然像被贴了降魔咒似的,卓越总算捡回了小命。刚才真明智,估计喊这句话比喊那句“圣旨到,刀下留人”还管用。 “是啊是啊,是大圣人,不是欧吉桑。”卓越甩甩胳膊,差点做了独臂侠,“我死了你都不会这么在意。”卓越一副恨不得要慷慨就义的样子。 “那要不然你死死,看我会不会那么在意好了。”季倏然看着他“想死”的样子,故意火上浇油。 “哦,言归正传,呃……刚才说到哪儿了?”季倏然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拂上鼻梁,“哦,秋季并不是个必须用‘低沉’、‘萧索’来编写的季节。春季夏季的明媚还留在脑海中没有散开,冬季的美景也在秋季的期待中酝酿。所以我们很有必要借用秋季来纪念春夏,憧憬冬日。”她扺掌而谈,眼睛像秋夜一样星稀而月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只想让你看见的优秀 “你是说我们的舞台设计要突出明朗而带给人希望的感觉?”卓越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那舞台的幕布最好选用深蓝色了。” “为什么不是蔚蓝呢?天空的颜色,给人晴空万里的感觉啊。”季倏然置难问疑。 “天空如果一味深蓝或蔚蓝就显得单调,不正中了秋季萧索的下怀了吗?利用追光灯,改变光斑虚实明暗和舞台调色器,就可以营造一种流光溢彩,富于变化的视觉效果,而且蓝天白云树影都可以幻化出来。秋天应该是多姿多彩的不是吗?” “哇!灯光还有这种灵动的作用啊?那对于模特儿怎么采用光线呢?”季倏然什么时候都是潜心好学的。 “秋季不像春季那样姹紫嫣红和夏季那样热情张扬,应该突出一种沉静典雅的美,所以与其说是突出衣服,不如说更注重人的气质和神情。用柔光灯和柱光能增加人外形的立体感和轮廓感,给人一种不是很刺眼但容光焕发的感觉。” “哦!喂,你认真做事的时候说话还挺像个绅士嘛!还挺有……”她的思维在脑海里遛了一圈,不小心撞到一个词,“内涵!” “你干嘛平时说话都是一副要收集别人眼泪的样子?” “切!人老是以一种姿态活着多累?我光看着那些路上的石雕都嫌累,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想做,这才叫活着嘛,不然直接当个机器猫好了。”他又懒洋洋地重新回靠到椅背上然后懒洋洋地看着她,像在迎着阳光晒太阳。 “哎!可惜你有风度的一面只被我一个人看到了,多可惜!你的粉丝团无缘相见啦。”她替他这个小诸葛惋惜,想想前些天“三顾茅庐”的佳人美姬都能站成三国了。 “你一个人看到就够了。”他的声音像被太阳晒过似的,暖融融、懒洋洋的。 “为什么我一个人看到就够了?那你的才情岂不是没有物尽用很浪费?”她故意逗弄他,他就像个时而调皮顽劣,时而精灵古怪的弟弟,而她就像被安上了季阿姨的形象,时而想对他语重心长、利导向善,时而又想与之过招较量、挫其锐气。是啊,这样的关系多简单,多好。是朋友也是顽敌,不亲不疏、不远不近。不像对烈曲,不想躲,却只能躲;不像对杜卿颜,想躲,却不能躲。 “呃……我是说,你一个人看就够烦的了,啰哩巴嗦的,再来几个粉丝团,我还不得被口水淹死啊?”他马上又轰轰开启了音响,声音像被太阳晒多了,烤焦了似的。 “哎!灯光能展示人最美的一面,那你看我适合用什么灯啊?”季倏然甩了甩梳成一个马尾辫耷拉在后面的头发,似乎已经看不见以前那个梳两个辫子,被某人喊作“小兔子”的身影。 “无光灯。”他倒是够专业的,不假思索地来一句。 “无光灯?那不是看不到啦?” “是啊,你在黑暗中最好看嘛!”他还真是衔接融洽、过渡自然啊。” “好啊你,说我见不得光,看我怎么修理你!让你‘泣涕零如雨’,‘人比黄花瘦’。”季倏然抡着胳膊就要开戏了,其实不过是装装样子唬唬他而已。 卓越早知有此一劫,先溜了一步:“听起来我怎么生得窝囊,死得凄凉啊?好歹也该诗意得雄浑悲壮点,有没有别的来形容啊?” “有!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临死还要吟吟诗,作对对什么的,好歹落个千古流芳。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给点评点评嘛,lookingforwardtoit!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刺猬先生又射箭了 脚步声铿铿然敲击着地板,像在清晰告诫自己,她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孤行的小孩了。是,她已经长大,很多情绪需要藏到背后面,许多事情,不能再不管不顾,她要泰然处之,顽强地克服困难。她走进电梯,关闭自己的情绪,克服对电梯的不适与抗拒。 “哎!你脑袋短路了还是中病毒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懂,你刚才有没有在听啊?”还没进办公室便撞上一堆烦厌恶语。不知又是哪位地狱迷路的倒霉鬼不小心撞上了这个鬼见仇卓越。季倏然欲推门而入,见是濯清涟在里面便放开了门把。 “我……我走了一下神嘛!你这么凶干嘛,你说得那么简略,我怎么听得懂?”濯清涟不服气地嘟囔着。 “哎!拜托,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哎!你来潜心求教就不要行尸走肉。再说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季倏然一听就懂,你脑袋是用来敲木鱼的啊?”卓越还是没好气。 “我又不是倏然姐,你干嘛老拿我和她来对比?你干嘛老要对我大呼小叫,你这个讨厌鬼。” “算了,我跟你没共同话题,话不投机半句多,快去敲你的木鱼吧!”卓越挥挥手,跟赶苍蝇一样无礼。 “好,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濯清涟眼泪汪汪,一张脸哭得像刚出水的青莲:“你的脑袋是电脑,我的脑袋是木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着,行了吧!”她大声啕泣着,转身欲离开。 “喂!你真生气啦?别这么小气行不行?”卓越拉住她,语气和缓了不少。是啊,女生的眼泪总是最能吸引人的目光。 “你哭成这样跑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揍你了呢。”他挑逗地说道。她破涕为笑。 “这就好啦,我以后又有咖啡喝了。”他自得其乐地笑笑。 “咖啡,咖啡,你撞见我就只看见咖啡了!”她甩开他的手,伤心难过地跑出去。季倏然看到她随风飘飞的发丝,怅惋轻叹一口气。 “清涟。”季倏然坐到她身旁。 “倏然姐,有事吗?”她脸上像刚洗过的毛巾,湿答答一片,看起来很让人疼惜。 “还在生卓越那个坏小子的气吗?” “谁有功夫生他的气。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就是,那小子脾气又臭,又自负又欠扁,长得又丑声音又难听,不值得和他生气,啊!”季倏然故意添油加醋地把他批评得一无是处。 “你不是一直都说他很讨厌吗?来,我教你怎么朝他发泄。”季倏然从桌子上拿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我们来画他然后诅咒他。他长得那么丑,你随便画一个长得最丑的怪物好了。”她把笔塞到濯清涟手里,从旁撺掇嗾使。 “啊?最丑的怪物?”濯清涟看着她。 “是啊。”季倏然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是……” “哦,你不会画怪物对不对?那我来画好了。”季倏然拿过来笔,一边叨念一边信笔涂鸦:“你看他,猩猩的胳膊,大象的腿,猪的鼻子,鸭子的嘴,流着鼻涕还臭美……”三两下就画好了一只怪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阳光美少年 “啊?”濯清涟拿起那只惨不忍睹的怪物,“他好像也没这么丑吧!他的头发又黑又顺,像黑芝麻一样亮,”她抬起眼睛兀自遐想,在头脑中勾勒着他的画像,“他的眼睛很有形状,眉毛不粗不细,跟眼睛很配。如果他不说话,看起来也很秀气。” “可是他说话很讨人厌啊。”季倏然从旁侧击。 “可是他性格很真实啊!”濯清涟枕着下巴,抬眼看着某一处空气。 “还有点黑色幽默。”季倏然笑笑,笔在画有怪物纸的反面索索而动。 “所以你不是真的讨厌他?” “可是他好像很讨厌我。”她灰心丧气地叹口气。 “他就是这样,对刚认识的人就像敌人,总爱找人岔,对认识后的人像战友,总爱兜兜打打才不会觉得无聊。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了还不是一样三天两头上战场。” “是这样吗?他不讨厌我?”濯清涟睁大眼睛。 “当然啰,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呢?”季倏然笑着安抚她,“其实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只是不说出来而已。有时候他会做一些看起来蛮横无礼的事,但却是真心为了你好。” “谢谢你,倏然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濯清涟又像晒干了的荷花,楚楚动人起来。 “啰!根据你的描述,丑八怪现在变什么了呢?”季倏然把画有怪物那面纸翻到另一面放到濯清涟面前,一个秀气朗朗、风度翩翩的卡通美少年正朝她温和灿然地笑。 “倏然姐你画得真好。”濯清涟赞赏有佳,季倏然赶忙低头谦虚:“哪里!哪里!”麦穗熟了还低下头,苹果红了还红着脸呢。 “哪里都是啊!”看来濯清涟不懂中国式谦虚,她凝视了片刻,像发觉了另一条线索,“只是,看上去有点像总经理,不过总经理是不会笑的。”季倏然被她的话惊愕了一下,抑或被自己惊愕了一下。 也许这就是残缺美吧,她的思维定式让她永远摆脱不了那张脑海有多深,记忆就有多深的脸,就像那张俊美的脸不会微笑一样。 “总经理不会笑?为什么?”季倏然疑惑。 “是啊,也许总经理不喜欢笑,不愿意笑吧。” “不,没有人是不愿意笑的,只是,也许他还没有找到让他笑的理由吧,或者,让他笑的理由已经消失。”季倏然忽然像被自己的话敲了一记警钟。情亲,是他不笑的理由吗?就像当初烈曲,只会对她笑,只愿意和她——那个有他妈妈名字的人做朋友。 “也许总经理还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吧。”濯清涟叹惋。 “难道公司没有人喜欢总经理吗?” “不,恰好相反,总经理是像天神一样完美的人,有目光的地方都会被他吸引。可是他对每个人都很淡,不冷不热,又有谁能被他喜欢上呢?所以我们对总经理的喜欢都升华成仰慕、崇拜了。” “那他一定非常孤独吧!”季倏然神情怅然悲恻,愁思百结,十一年前那场车祸,是她让他变得孤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黑暗里的守望 “到时候我们会在这个展台上大展身手。”卓越站在t形台上自豪骄傲地说。 “我们又不是模特儿,大展什么身手?我们是幕后操作的黑手还差不多。”季倏然打碎他的迷梦。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的风采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们大展风采的时候不就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吗?”卓越两手一伸,示意掌声响起来,“喂,配合点啦!” 季倏然走到台下,掌声鼓得像雨点,口哨声也加了进来。 “可惜没有模特儿。”话音刚落,t台后就有一个声音和风一样吹来:“我不是吗?”杜卿颜款款上前,“一听口哨声我就知道是倏然在这儿。”他耳熟能详地评论她的独门声腔。 “good!music!”卓越神神气气地挥手向季倏然示意。季倏然倒好,全能音响,玩起了口技,边用手掌打拍子,边在口里摇滚配乐:“蹦嚓嚓、蹦嚓、蹦嚓嚓、蹦蹦嚓……”杜卿颜便器宇轩昂、韵味十足地迈开了模特儿步。 “少了个女模哎!”卓越又提新要求,“季倏然,上来。” “我不会,你教我好了。” “切!看我的,包教包会,学费全免,保质保量,终身难忘。”他跟个一代宗师似的,传经授道前还不忘自我慷慨一番。“抬头、挺胸、收腹、猫步。”他还有口诀秘籍呢,果真学得有模有样,跟杜卿颜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季倏然索性停下“music”笑得前仰后合。 “哦——你耍我。”卓越恍然大悟,伸出手去拉她,“上来,你也要表演,哦不,杂耍!”卓越直接把她当马戏团猴子了。 她被卓越强行赶鸭子上了架。 “要是小帅哥在这儿就好了。”季倏然逃遁无门地嘀咕犯难。 “那小屁孩能干什么?教你唱儿歌啊?” “他才不是小屁孩,他可是‘超级儿童’里的舞蹈冠军。”季倏然不平则鸣。 “想不到那小孩还挺歪才的。” “我是他的入室大弟子,学艺不精,仅供爆笑。”她自惭形秽地谦虚了一番,随即脚下像踩了轮滑一样倒退到舞台另一侧,动作柔畅熟稔。 “哇!”卓越刮目相看,“霹雳舞学得不赖啊。”杜卿颜也眼前一亮。 她又从后侧跳着踢踏舞驱步回来,串成一支节奏明快的旋律。 “噢!” 接着一支动作连贯顺滑,别有风情的拉丁,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舞台下一个从黑暗角落中走出去的身影,那身影那样孤寂,像融进夜一样多的忧伤,藏进黑暗,那绝俗的美,也不过是一道暗影。季倏然的心蓦然惊颤了一下,脸上失落了笑影。 “季倏然,你是不是断了只翅膀从天上摔下来的啊?”卓越连夸人都跟损人似的,也不知上辈子是哪个愤世嫉俗、死不瞑目的冤魂投的胎。“你怎么学什么会什么啊?” “我不是从天上摔下来的,只不过从山上摔下来过。”季倏然眼神像游荡在悬崖上一般,悲凉而空旷,“或许从山上摔下来是我一生的幸运吧!”如果不是失去记忆,她怎么会丢掉那些忧伤,重新生活?如果不是掉下悬崖,她怎么会遇见那个悲伤无垠,只愿和她做朋友的烈曲? “哇!摔下山崖还有这种功效啊?是不是促进脑细胞循环再生、疯狂增长啊?要不然改天我也去试试跳崖!”他越说越煞有介事地要搞科技新发明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舞台上闪亮着他们的笑颜。可灿烂的是他们他,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就像太阳那么灿烂,却不愿意靠近他一样,他只能留守在黑夜里,品尝那些萦绕在身边的忧伤。 黑色法拉利中没有开灯,探路灯也没有开,夜越黑仿佛心才能看得越清晰。 “总经理您不是不喜欢黑的吗?为什么不开灯?” “开灯又有什么用?看到的还不是别人的笑,别人的快乐,我又有什么?”他的声音依然淡,却如初秋的大雾一样迷茫而冷清,“如果我说我的眼睛越来越离不开她,你会相信吗?” day同样忧伤,却无言。总经理办公室银幕中那个清澈明朗、机敏果决的女孩身上也许真的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总经理所渴望的吧,阳光的味道。 “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我,我真的那么让人那么讨厌吗?”他的声音渐渐变凉,像冷雨前凛风吹过一样,他望着窗外,黑夜中真的斜织起了疏落的微雨。他伸出手,一缕水线打在指尖,清凉,像他此时的心。 “总经理,下雨了,我把窗户关上吧!”day恳切关怀地征询了一下,他看见雨丝飘进来,濡湿了他的棕发。 “不,别关。” “可是您的身体……” “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神情淡漠,仿佛不是在诉说一个生命,而是一芥枯草。他眉头微皱了一下,一股锥刺的疼在心里绞痛。 “总经理,您那么优秀,要死的话,应该让我去死,您不可以死。”day恨不能舍生取义,语言激动却真挚。 “生死本来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你至少活得比我生动,何必要跟我换。”他像是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却让day更加悲伤。 车库里空空朗朗。以前是季阿姨的时候没见他这么喜欢开怀畅谈,现在变成了金丝雀了。说什么都像在讲笑话,总是那么兴致盎然。 季倏然无言以对,再言语,她也成了一呼百应粉丝团中的一个了。他打开副座车门,季倏然还以为他今天要改头换面扮绅士,结果他一骨碌坐在了副驾上。 哎!这家伙一得意把自己的身份都给忘了。季倏然敲敲窗:“嘿,你坐错位置了。” 他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今天你来开车。”两秒的清醒时刻过后,她才质疑起他的头脑来:“你……现在是不是脑充血啊?我怎么会开车呢?开车送你去医院吗?”他左手一指,示意她就座待发。 “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是不是?说,是想体无完肤还是想身首异处,哪个死法好看点儿?”季倏然毫不怀疑他寻死的“壮志雄心”。 “哎!现在有句名言等着你验证呢,‘巾帼不让须眉’,该不会是指胆小方面吧?”请将不如激将,卓越小事化大,把事态扩大到箭在弦上的态势:“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跟我一起回家的路。二、你下地狱,我升天堂,咱们分道扬镳。不过走哪条路都要上车,上车吧!”季倏然怎么听怎么像听黑色会绑架撕票时的对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最大的赌注 “坐好了,上天堂的路可不太平稳。”季倏然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对旁边那个显然有些紧张的人说。知道他是个爱玩的人,可为什么要拿生命做赌注呢?让自己的命掌握在她手中,这赌注下得未免太大了。 他现在应该处在摇摆边缘吧,说不定引擎一发动他就该悬崖勒马了。 季倏然故意放慢着拧钥匙的动作,却还是发动了引擎,正等着卓越幡然悔悟,却不料他替她挂了档。天啊,他竟然玩真的,她的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呢,叫她怎么转方向盘啊? “别慌,你一定行的。”身旁的声音现在变得沉稳而激励,紧张亦被那声音压缩了。 他刚才跟她说的技巧都还在脑子里,但都乱作一团,不肯同心协力指挥手掌了。车子左转右拐得茫然而惊险。 就在她抽出一分清醒要踩刹车时,有一个声音吞噬了所有的恐惧涤荡在耳边:“别怕,我的小兔子永远都是勇往直前、横冲直撞的。” 她的大脑像脱离了神经中枢,直接服从了那个声音的指挥。只是来自那声音的一份安然与鼓舞便消弭了全身不受控制的恐惧。她现在无力抗拒这声音,反而拼命抓紧着这声音,深吸口气,那些杂乱无章的技巧又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了脑海里。车子亦随着那声音平稳地前进。原来那声音真的有操控一切的魔力,才会这么久以来从不曾在她脑海里散去,就好像他一直在身边保护着她,帮助她克服一切困难。虽然她一直都在抵抑这些声音,这些回忆。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些声音消失了,她的恐惧和孤寂,会不会蜂拥而至,蚕食她的坚强? 离房子还有十来米时,她缓缓踩紧了刹车。她坦然地去看卓越的表情,他长长呼了口气,把那些紧张全都抛出了仍有些呆滞的身体,他笑笑,像赌赢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的赌局,她还以为会降下一片夸赞的甘霖,结果这甘霖是降了,却降到他自己头上了:“怎么样,季倏然,我这个伯乐真的很不错吧,我又赢了。你看我教什么你会什么,快叫一声师傅吧!” “师傅?”季倏然质疑自己又多出的一个身份。 “真乖!”卓越笑嘻嘻地伸出手,拍拍她的脑袋,一副宠溺爱徒的表情。季倏然“一阳指”一伸,弹开他的手掌:“你什么时候成我师傅了?“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把话卡在门缝里。 “三年前就是啊,教会你打羽毛球你就忘恩负义地跑了,哎!”他也走出来,长嗟一口气。光听这口哀长连绵的气就胜过那八个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千里马被发掘了就不能跑了吗?” 卓越竟没有辩驳,若千里马决意一去不复返,他又能挽留些什么呢?留下的,不过是欣喜欢乐后无尽的怅然吧。拿得出以生命作赌注去追求更多美丽回忆的勇气,却拿不出忘掉的勇气,这是多么可悲的事。 他勾起嘴角:“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要用什么来报答你恩重如山的师傅啊?” 季倏然精灵的眼睛扫到身旁月光下脉脉幽幽的水光,笑了笑:“啰!一游泳池的水都送给你,不用谢了,尽情享用吧!” 他领赏似的果真坐到游泳池旁,欣赏起那些粼粼的波光来,屋子内还没开灯,这一池轻轻浮动的水波如一汪清澈的深眸,静静照着他和她,季倏然也就地坐下来,舒缓刚才紧张的心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溺水 这难得一时的静谧与舒心,涤荡着一天的忙碌与劳累,看着水中两个离得不远不近的隐约的影子,她恍若看到了月光下,天台上,曾经两个晒月光的慵懒身影,快乐溜走后再追寻时,竟是那样清晰而透明,像这汪清澈水波一样柔润着眼睛,内心却感受到了它袭人的清凉。 当一切沉静后,喧嚣、玩笑、成就、工作,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浮浅,风一吹,就如吹皱的水纹散开了,散不开的,只有那沉淀得更深的,更清澈的东西,或许这句话,注定深埋在某条越掘越深的心洫沟壑里,埋得越深,沟壑越深,痛弥漫得越清晰:真的,好想念烈曲。无时无刻都要靠深埋来阻挡的想念,无时无刻都要靠逃避来遮挡的叹息,直至梦里,才敢现了形,于是又用眼泪去洗涤旧迹。所以,她不喜欢在宿舍睡午觉,教室里的半梦半醒,才不会让人发现,她易碎的泪珠总是满面淋漓。 看她的目光沉浸在幽幽的水波里,似乎还染着些看不清的忧伤,他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倏然……” 那声音竟是那般温柔,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弄蒙了,看着她诧异的眼神,呆了两秒,才露出那种坏意的笑。指尖勾起一捧水,撩向季倏然。 意识到他的奸计,她连忙反击,和他打起了水仗。笑声迸溅得和水花一样欢腾。一颗颗水弹炸得卓越防不胜防,他伸出两支手去掀池边激荡的水,却掉进了游泳池里。季倏然的牙齿全都露出来嗤笑卓越了,却看不见卓越浮上来的身影。她收拢了笑容,泛起一丝担心。 “卓越……”黑乎乎的游泳池此时像一个可怖的深潭,淹没了一切呼吸。 “卓越……”季倏然加紧又加重了声音,在黑色中寻望。 忽然池中冒出一只手和一个仓促的声音:“救我……”水花变得亮白而狰狞,揪紧了她的心。是她的错,她的错,她为什么没意识到到自己是个多么危险的人,带给别人的,随时随地都可能是生命的陨落。 她趴在游泳池旁,极力伸开手,惊悸地呼喊:“卓越,把手给我,把手给我……”那双手拍打着那些压迫他的水花,向声音传来处伸开,终于,她拉住了他几根手指,尽管是那么短短一截,还很滑,却拽得那么紧,仿佛她不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才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终于把拉上了岸,他却已昏迷不醒。 她拍打着他湿透的脸,焦灼地呼喊?:“卓越,卓越……”她用力按压他的腹部,却仍旧看不见他的清醒,她慌慌张张地跑进屋。 接下来该是“人工呼吸”了吧,他皱了皱眉,刚才胃都快被按爆了,他也没吱声,这招苦肉计还不天衣无缝,他狡黠地笑笑,随即又戏。 一阵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随即一个湿湿凉凉的东西在他鼻子和嘴唇上移动,喷着热气,虽然没经历过,但这感觉不对啊,正当他暗忖纳闷时,一条热热的带着腥味的舌头舔着他脸上的水珠。一阵麻麻的感觉覆盖着他细滑的脸,等等,这未免也太过殷勤了。又怪又别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挣开了眼睛,却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大脑正美滋美味地卷起舌头,舔舔鼻子。 天啊,这……这是什么啊?自己成了这“头”大狗的猎物了,他“咻”地跳起来,一边往浴室跑一边抹脸上那些腥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他,病了? “整体方案大致完成了,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我懒细胞都快死光了。”卓越深深懒腰展展腿。 “懒细胞死光了还不好?” “懒细胞死光了,人生匆匆忙忙的,活着就没意思了。”他倒挺能自圆其说的,不过听起来都还有一定道理。 “哎,那现在谁把这个方案送去总经理办公室啊?”季倏然话未挑明意已出,不偏不倚地盯着卓越。 “那,别指望我啊,我比你对那个地方更过敏。他那么像那个家伙,搞不好我一去就把你的事告诉他了。”季倏然一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眼神盯着他。 “你不去,我不去,不如叫那个‘色眯眯’去吧!她不是一天到晚闲着没事逛东逛西的吗?顺便让她帮我带杯咖啡来。”典型一使唤丫环的王公贵族。 “她可不是闲着没事,她是专门来看你的。你干嘛一直叫她‘色眯眯’,还老欺负她?” “我天生就爱欺负人,她专门跑过来受我欺负,我有什么办法?怕受欺负就别来,成天哭哭啼啼的,烦死了!”哎!这家伙,一点都不懂得温柔体贴,没办法,喜欢他的人就要喜欢被欺负。什么逻辑……? “算了,我打电话给day,麻烦他转交一下好了。”季倏然另谋良策。 “喂,day,舞台策划弄好了,可不可以请你帮忙转交到总经理办公室?” “你为什么不自己直接送去?”day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抱怨生气,“你怕见他吗?” “总经理不在,他生病了,在家里,我现在很忙,你直接送过去吧。”他隐忍着上窜的火气,“既然策划已经做好了,你们今天可以放假一天。”是你把他害成这样,你是罪魁祸首,现在却想做个逃兵。天使要是有眼泪,首先应该淹死她。day对季倏然有着深彻透骨的不满,原本这种不满还不深,但总经理的身体越来越差,让她对他越来越不满。 “他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会生病?” “因为很久以前一场意外事故,他好不容易才被抢救回一条命,可是以后心脏一直不好,身体也很虚弱。”他很厌恶,却又忍不住告诉她这些。 很久以前……一场意外事故?是那场车祸吗? “喂!那个总经理生病了吗?”卓越事不关己地问道,“那正好,你可以直接送过去了。你们在那儿说半天,说什么啊?看你那病恹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用不着关心的事他倒挺来劲。 “哦,他说我们今天可以休息一天。”她心里另有所思地想别的事。 “哇!太棒了,我好久没吃过你炒的菜了,难得我今天这么有雅兴,想吃你做的菜,快谢主隆恩吧!”卓越跟提一傀儡人似的,拉着她就往家里跑,这会儿倒比猴子跑得还快。 “噢,累死了!”卓越一头倒在沙发上。 “你说谁死了?”季倏然又像僵尸附了身一样,针尖麦芒地盯着卓越。 “你怎么了,恶鬼缠身了是不是?为什么从知道那家伙生病开始你就像丢了魂?他生病又不是你造成的。”卓越像念驱魔咒,在她头顶沸沸扬扬,地上的灰尘都被惊得东奔西突、四处飞扬。 “他生病是我造成的。”她用深恶痛绝的眼神看着地板,不,是地板上映照出来的自己。 她拿起电话,拨响了day的号:“麻烦你告诉我总经理家的地址好吗?” 手中的电话放在桌子上,安静了,他的心却嘈杂了,这样做是对的吗?让他快乐的人也是让他痛苦的人,她到底是解药还是慢性毒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不可阻挡的脚步 “喂!你真的要去看他?”卓越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要阻挡她。明知是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她是个去留随意,形影倏然的人,一出手树都能撞倒,他哪能是她的对手,何必白费苦心呢? “好吧!”他泄了说刚才那番豪言壮语的丹田之气,像个瘪了的皮球,“不过你得先给我做饭,不然今天晚上你就该赶回来参加我的葬礼了。”呃……看来是我错误估计形势了。嘿! “饭做好了,我先走了。”季倏然把话扔在空气中,不等话传到卓越耳朵里,人就蹿到了门口。 “好,拜拜!”卓越怡然自乐地挥手致意。 “咦?我的鞋呢?”季倏然收索了半天,又跑去屋子里拿鞋,结果两手插腰走出来了:“快把我的鞋交出来!”她手往前一摊,跟一土匪头子说“快把钱交出来”一个样子。 “干我什么事?是你养的那头狗叼走了。”他别过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扬着脖子。 “你到底交不交?”季倏然随风而至,站到他面前。他跳起来,抬脚欲溜,还没站稳就被一只“如来神掌”重新打回沙发上。他抱起头做好被暴扁的准备姿势:“先说好,打人不许打脸。” “你有工夫挨打,我还没工夫打你呢。”她说着唰唰两下掰下两只鞋子就往门外走,“先借你的‘灭蚊器’用用。” “哎!你醒醒吧,他根本就不是烈曲。” “嘭”老是这样,把他的话卡在门缝里,让他很是憋屈。 “嗞嗞!”玄关外,门铃像是在对她卖命地吼。难道他病得很重吗?可是为什么连管家都没来开门呢?不管了,小时候她就是在山丘间长大的,也算是半个猴子,今天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恐高症?也许当初烈曲帮她治好恐高症就是为了今天她来帮他照顾一下哥哥吧。在他生命里哥哥应该是最重要的人吧。那么今天就算摔死她也要替他保护哥哥。 女侠要闯关了。她义无反顾地爬上栅栏。哦?里门也是锁的?一幢米白色琼楼玉阁起舞弄清影地立在她面前,风格清幽,像他,却娉婷,看得她眼花缭乱。 哎!好歹告诉她第二关在哪儿啊,让她怎么闯进去呢?喂……不要告诉她那个阳台是第二条路线啊。她侧目而视那个对她笑口常开、热烈欢迎的阳台,有点要羊入虎口的架势,应该还有别的路吧!事实证明还只有那阳台对她最热情,其它地方别说张嘴了,连条缝隙都没有。 好在阳台下面有扇窗户,她要爬窗了吗?记得烈曲以前每天都要“以身示范”,冥冥之中也是为了今天吗? 哎!那个谁,孙悟空,赶紧收她做入室大弟子,退位让贤花果山美猴王之职吧!瞧她多有天分,哧棱哧棱就爬上了阳台。 她纵身跳到阳台上便看到了一个湿淋淋的人倒在墙边,棕色的头发虚脱无力地伏贴在额角边,雪白的脸看上去更加苍白,像是一幅水墨画,浸水后正在慢慢褪色消匿。他轻轻闭着眼睛,那么轻,看起来像个安睡的天使,只要吵醒他,他就会轻轻拍拍翅膀翩然飞去,消失在淡淡的空气里,再也不会出现。 “曼歌……曼歌……”她抖擞着他,他却像个无力的玩偶,浑身冰冷。他昨天淋了一天雨吗?望着他那张谙熟又悄无声息的脸,她心中划开一道道伤口,握在她手里的那只手,把从里面流出的液体也染得冰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痛,来得为何如此清晰 她扶起他,让他倒在自己脊瘦而坚挺如磐石的背上。原来他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重,他很凉也很轻,轻得得让她会误以为生命正在流失。 床在哪儿呢?她打开一个门,又随即关好,这儿不是,她只瞥见空荡荡的房间里挂满了一墙的照片。虽然没有看清,但上面一定都是他的家人吧! 三床棉被都被服服帖帖地盖在他身上,可她伸手进去探了探,依然没有温度。空调,这儿应该有空调,可她不会用啊,她在他的屋子里跟个盗窃犯似的翻箱倒柜探骊寻珠。终于逡到厨房,抱着台微波炉出来了。别误会,她是不会把曼歌塞进微波炉里的,只不过把烘烤过的浴巾塞在下面两层棉被之间而已。不过跟蒸包子也差不多了,还是人肉叉烧包。想想当初烈曲三天两头被她整得伤痕累累然后被拿来做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就知道科学家的朋友是需要牺牲的了。 蝶翼般委婉轻灵的睫毛微微煽动,她的眼睛忽然也多云转晴,光灿灿地照着他翕微张开的眼睛,照得他的眼睛恍惚却专注。 “你醒了?”她欣喜地看着他,眼睛如潺潺的细雨一样晶莹。 “是你……”他的眼睛装着她,所以也装着她的晶莹,看上去润泽而熹微,“我在梦里看见你了。谢谢你来到我梦里。”他柔柔地笑笑,看起来像个受伤的绝美王子,虚弱却会让每个人第一眼见到就心旌动摇、纷生怜惜。 “呃……你没有做梦,我真的是在这里。”她赶忙做解释,是啊,有谁会翻墙越脊地到人家里做客拜访呢?不以为是做梦才怪。 “以前你也总说我不是做梦,却总是骗我。”他有些恻目惋伤,目光恓幽,声音却没有责备的意思,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你……你在说什么?”季倏然似乎有些不清醒,是她被感冒传染了吧,她甩甩发蒙的头,认认真真地对他说:“我真的在你屋里。”她举起手,使劲捏了自己一把,“噢”她疼得吹鼻子皱眼睛,“你看我会痛是不是?我没骗你吧!”哎!搞得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你……真的……” “嗯!”她头点得像撞钟。他脸上宛若照到了阳光,光晕在他脸上缓缓复苏起来,多了几分把他的脸装点得更精致的欣然:“你怎么会进来呢?还有,我明明在阳台上晒太阳,怎么会躺在床上?” “你是在阳台上晒太阳,晒得全身都湿透了。”她有些想笑,却在笑里都隐藏着忧伤的淡淡阴影。 “我能进来是因为……你听过兔急跳墙吧!还有,以前有一个武林高手教我翻窗户,告诉我以后会去救一个人,原来就是你。”她像在念武侠小说。 “武林高手?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也许还像以前一样行侠济世吧!”她目光像在浅水中游弋,迷惘像浅浅的水波一样荡漾在目光里。 “是你把我放到床上的?你狠着急对吗?你着急来看我。为什么?”他目光清澈而执着。 “因为……因为我就是天下第一爱管闲事的人,而且很喜欢巴结逢迎上司。” “你很在意我……”他目光清澈湖蓝,静得没有一丝涟漪,“还是……你很在意烈曲,因为我跟他长得很像,所以你才这么着急,所以你才关心我?” “如果不相信就算了。”她起身欲从床边离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可爱? “别走……”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他身体略微抬起,却足以让自己惊异:“我……我没穿衣服?” “不是,不是,你有穿……”季倏然的脸比他的还红,她好像真的发烧了,头脑晕乎,舌头麻木,满脸着火。她的手胡乱比划着一个倒三角,“你全身都湿了,我也是……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什么也没做!”她像一个被严刑逼供的无辜受害者。 “谢谢你!”他平静温和地说,就像他手上传来的信任和温暖,足以让人驻足。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正好帮她的尴尬解困不是吗?“我现在很暖和,好像还在冒热气。”他看看被子上隐隐蒸腾的雾汽。 “啊啊!”她突然神经质地跳起来,打开旁边的微波炉,还有条浴巾在里面,不知道烤糊了没。她拿着滚烫的浴巾在手掌间左扔右抛,像在玩杂耍“噢、噢!” 曼歌奇异地看着她演绎她的奇侠怪行传,她“腾”地把它扔到床上的被褥上。 “呃……我知道我的行为是很奇怪……”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不肯挪步的奇异眼神,想证明自己不是外星人。 “不,是可爱。”他的眼睛竟云睁烟霞般缭绕着几缕温柔。 “哦,对了,家里为什么都没人照顾你呢?你把钥匙给我,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我不去医院,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他坚定地抗拒,目光暗沉了一下。他也讨厌去医院,和烈曲一样,那是充盈着亲人离散之痛的地方,她不愿强迫他。可她该用什么来弥补他? “那你告诉我你管家的电话,我叫他来照顾你。”他在这儿应该没有亲人吧。 “我没有管家,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他和烈曲性格上虽然不同,但孤僻,不愿和人亲近的特点却相似。烈曲桀骜率性,看似倨傲的背影下,却投射着寂寞的孤影。他呢?外表上虽然深藏淡漠,幽寂深窈的目光里是否也惧怕孤单呢?季倏然怅然若失。 “那你吃饭要怎么办呢?” “我自己做,而且我胃口不好,做饭对我来说是很简便的一件事。” “你怎么可以每天吃泡面?一点营养都没有的。”她眼神焦急不安。 “你说什么?泡面?我不吃泡面。”他轻轻说。 她是怎么了,他不是烈曲啊,为什么他身上总像藏着另外一个影子?还是,是她渴望从他身上找到另外一个影子。那个只会煮泡面的影子。 “你昨天淋了一天雨,今天还没吃饭对不对?我出去买点菜,马上回来。” “不,别去,我不饿,我不想吃东西。” “我做的菜可是天下第一好吃的,不吃会终身遗憾的,你瞧不起我的厨艺是不是?”没有见过人这样夸自己的,世界上的厨师听到了估计得把她扔进油锅里。可是不管怎么样,连哄带骗也好,他是那么瘦削,生命轻得快要捕捉不到,她不能让烈曲敬爱的哥哥继续形销骨立下去。他当初是那样渴望找到哥哥才来到“天门”高中,和她相遇,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可以再失去。 “‘百宝粥’来了!”她吆喝着,像戏台上的店小二,锵锵锵地端出碗颜色鲜艳,色泽粘稠美味的粥来,“比八宝粥多九十二宝喔!”她故意引诱着他的味蕾,一一博大精深、一粥百利地介绍:“黑米,使头发乌黑亮泽,莲子使皮肤光泽滋润,红枣和红豆,补气养血,银耳补亏养胃,梨润肺清喉……”她说得自己都馋涎欲滴,仿佛手里捧着的比那人参燕窝、天山雪莲还好,跟蟠桃仙丹一个等级。 “那你先帮我尝尝好了!”他看到她好像更加味蕾乍开的表情。 “哦,不好,我喝了,你就得喝我口水了。”她耐馋忍饥地推却。 “可是口水不是能医百病吗?你喝了我才喝,看看到底好不好喝。”他嘴边笑容清浅,暗香浮动,仿佛还没喝已经品尝到了甜滋味。 “那好吧。”季倏然违拗不过,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里:“哇!真是太美味了!真好喝!保证你喝第一口就放不下了。”她赞不绝口,把一勺浓稠香甜的粥放到他嘴边。 总算没有白夸自己,夸得她都飘飘欲仙,不知自己为何物了。他总算一口接一口很香地吃那碗粥。她脸上的笑浓稠鲜艳如那碗美味的粥。是,喝第一口就放不下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 另有所爱 “以后你每天都要好好吃饭,这样才不容易生病。”她边往他嘴边送食物边像幼儿园老师教导小孩一样教导他,“以前有个人不管被我欺负得多惨都不会生病,像铜墙铁壁一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呢?因为他的饭量真的很大,比我这个食霸还大。”“看你吃东西感觉特别有食欲。”烈曲说的,这是他饭量大的原因吗?那么现在呢?他吃得多吗?会不会生病? “还有,要经常笑,清涟说你不会笑,我来教你。”她漾开唇角,像一纹碧波般潋滟,“这是微笑。”她亮出一弯银月般的牙齿,“这是大笑。”看起来似乎很幼稚,却是她真心希望他所得到拥有的。她真心希望阳光能照进他幽寂浩淼的眼睛,让那汪“蓝湖”永远像现在一样温润透明,“经常笑,这样,有一天笑也会成为你每天的良师益友。” “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种味道。”他轻轻看着她。 “嗯?”她左闻闻,右嗅嗅,没有味道啊,啊,一定是卓越那两只臭鞋子,季倏然不满地盯着那两只“灭蚊器”。 “是熟悉的味道,好像我以前见过你。也许是因为烈曲。” 她愕然望着他。 “我和烈曲之间从小就有种通灵存在,很多他亲身经历的东西我仿佛也亲身经历过,他能感受到的东西,我也隐约能感受得到。他真的很幸福不是吗?能被你喜欢并牢记在心里。”他梦呓般的语言缥缈在她惊诧失神的思维里。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才总能在他身上找到另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望着他时才那么容易忧伤、心痛。 “可惜他喜欢的却是另一个女孩盛月阳。” “嘭”季倏然手中的碗铿然落地,像心碎的声音,那些鲜艳过的回忆像百宝粥散落一地,破碎的心再也将它们盛不起。 “我再去盛一碗。”她站起身。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原来她真的那么在意烈曲。 “你先休息吧,我去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是,把那些风起云涌,不肯在她脑海里退潮的记忆镇压下去,然后继续风平浪静地活下去,只有忘记,只有忘记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不,等我睡了,醒来时你又会消失了。”他淡淡的语气却透露着不屈的执倔。 “我不会走,至少,在你醒来之前。”她的承诺像一针镇静剂。 “又”,为什么要用“又”字?是烈曲的思想和他通灵了吗?不,不要再想,不要再看,继续看他会让她的记忆剪不断、理还乱的。她走开去打扫掉落的粥。 看来他真的是累了,他打扫完回来,他已经在白色雪被里安睡了,像个天使,她走去为他把被子盖得密不透风。她的目光触及到他玉致的脸,优逸的睫毛犹如初憩的蝶翼,绚丽的脸庞散发着魔力,宛似雪地中的烈曲,她的手在他脸上方的空气中轻轻摩挲,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打落在他的脸上,她惊怔地站起来,像个逃兵一样跑开。 优逸的蝶翼绽开,澄明的眼里像湖中的海藻一样浓郁而清晰。 她靠在墙上,抹掉不小心泛溢而出的眼泪,对面是先前看到的挂照片的房间,她缓缓走过去,手转动了门锁,跳崖、车祸、爆炸,可怕的记忆在呼喊她,仿佛是在那个房间里汹涌呼啸,她松开门把。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记忆还会轮回吗?每一个层清澈的声音踟蹰在每一次驻足时的恍惚里,想听清,却又消匿。——6月30日,又一个被回忆煎熬着每一秒的日子。有时候我会被一种恶毒的想法浸灌得如潮水般汹涌无比,如果我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糊涂虫,如果我没有追查真相,我们现在会不会幸福地闯荡在风口浪尖上,每天数着我们的开心,和生活撞着绚丽的火花。 “嘀嘀——”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刺进小洋楼的胸膛,跟卓越那高音喇叭有得一拼。不是他是谁?季倏然从阳台上眺望,看着司机大叔捂着耳朵,喇叭被卓越拍得惨叫戚戚。 “喂!卓越,你怎么来了?” “天都黑了,我来看你被狼吃了没。” “喂,你等等啊,季倏然跳进屋子里。” “有人来接你了吗?”他疏浅地看着她,声音清和,“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跟他一起回去吧。” “你好些了吗?”她仍不放心,关心脉脉。 “我好多了,你忘了,我今天吃了百宝粥,该补的全都补了。”他竟也开起了玩笑,只是表情依旧单调素净。 “好,不过,看我今天教你的东西忘了没,微笑!”她抿着嘴做示范。他竟真的绽放了一个铁树花般可贵而美丽的笑容。“大笑!”她露出两颗兔兔牙,这个更不得了,是三千年一遇的人参果树开花,灿烂得天上的神仙知道了都会下来偷赏。 “好,我走了。”她满意地回头走向阳台。哦不,错了,她又恍然大悟地折身返程,朝门口走去,顺便又多看了一眼那还未凋谢,实在养眼添寿的如花笑靥。歪门邪道走多了,连正轨在哪儿都会忘记,哎!名言锦句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 冲动的惩罚 看来气得不轻,他竟然像个闷葫芦似的坐在车上一声不吭,不过那副样子在出租车内的后视镜里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酋领,难怪司机出租车开得像飞机。 “呃……今天多谢你……”他转过头来,“的鞋。”还是不习惯他那正经八百的样子,还真够吓人的。 “是啊,没我的鞋你怎么进狼窝啊。”他硬要搅得人司机大叔恓恓惶惶才甘心,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髫小儿,你就别恐吓人家了。 “我是说,多谢你的鞋为世界灭蚊大业做出了突出贡献。哎!要不然改天你申请个专利,拿它搞个科研怎么样?”她越说越带劲儿,摆明了想找茬儿。卓越正憋了一肚子气,正好吼高音。这不就行了吗?闷气只有发泄出来才不会憋出病来,季倏然很满意她这套发泄疗法,更何况还替出租车省了鸣笛声,也省了深巷胡同里那些“天干夜燥,小心火烛”。 “那鲜花我就去搜索一下与纪念有关和代表希望与憧憬的花语好了。”季倏然办事倒是利落明确,像个白骨精(白领阶层的骨干精英)似的。 “你看起来越来越像舞美了。”卓越打量她道。 “舞美?有没有好听点的啊?舞台美术工作人员,不如叫舞工好了,听起来像‘武功’,多气派!” “你是‘武功’,那我是什么啊?” “舞蹈——舞台美术指导,怎么样?查漏补缺,够优雅吧!” “那,那些模特儿是什么?舞步吗?” “所谓木秀于林,他们应该叫武林吧,舞台生涯风起云涌、百花争妍啊。” “是勾心斗角、争名逐利还差不多。”卓越似乎洞烛其深,“那我们这些人是不是该叫武林外传啊?”正在谈笑“江湖”间,一个脑袋从门外冒了出来。 “清涟,你来看卓越啊?”季倏然笑意相迎。 “色眯眯,你过来给我送咖啡是不是?” “哈,少臭美了,我才不是来看你的呢。”濯清涟扁扁嘴,“我是来看倏然姐的。”她笑眯眯地跳到季倏然身边:“倏然姐,听说你昨天去总经理家了,是真的吗?你跟总经理发展得怎么样啊?” 季倏然目光之剑杀向卓越。 “哎!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千里传音啊我!”虽然他有这潜质。他一副要唱窦娥冤的样子。 “喂!色眯眯,你从哪儿听到的?” “你还叫我色眯眯,我不告诉你。”这两斗气冤家,又拉开阵势了。 “清涟,你怎么知道的?”季倏然询问她。 “哦,公司上下都传遍了,因为听说总经理病了,很多女职员都去他家看他,不过门是关着的,无人应,还有人说看见你出出进进。” “那些人是不是还说她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她图谋不轨、居心叵测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卓越直接扫过她,走到季倏然面前:“你还说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多,我告诉你,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最烦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唧唧歪歪了。”卓越斜了一眼濯清涟,“早提醒过你不要去了,怎么样?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喂!你刚才说谁争风吃醋、唧唧歪歪了?”濯清涟对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很不满意。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卓越皱着眉看她,把旁边麻雀一样的唧唧歪歪当耳边风。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没法用自己的语言左右别人的思想,但也不会让别人的思想左右我的行为。”她从容坦然得像个大哲学家。 “倏然姐说得真好。”濯清涟拍手称道。 “切!”卓越白了她一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 针锋相对 “倏然姐,设计部让你过去一下。” “干什么?”卓越挺关心。 “不知道。” “干什么,他们想暗箭伤人啊?别去!” “走吧!”季倏然安然自若地走出去,“别人哪有你想的那么坏?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又是‘武功’,还有人能伤得了我吗?”被他这么一惊一乍倒像她真的要羊入虎口,进龙潭虎穴了。 “别担心,还有我咧。”濯清涟一边跟上,一边安抚卓越。 “切!靠你帮倒忙啊?” “哼!着瞧好了,看我会不会帮倒忙。”她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地走了出去。 设计部还真是一片碌碌忙忙、飞红走绿的景象。在一个衣廊旁,季倏然看见了模特儿气质信手拈来的安琪,正在挑选衣服。 “安琪,最近过得好吗?”季倏然打招呼,捧奉久违相聚的热情微笑,可惜没人领情,直接一副面寒秋清的表情要把那夏天的热情赶走。 “没有你在旁边,还凑合着。” “季倏然,你来了。”后面一个冷热交替、不辨冬夏的声音汩汩传来。 “哦,你好,请问你是……” “怎么?只认识总经理,其他人你都不放在眼里啊?”她勾勒得轮廓鲜明的殷唇说起话来也尖刻露骨,“我是设计部总监奚蕾。” “奚落还差不多。”濯清涟在旁边小声嘀咕。 “听说你很有设计天分是吗?”季倏然刚欲张口,又被那利落如刀斫的话挡了回来,“所以,想请你帮忙设计一些东西,你看我们这儿都快忙死了。哦,不介意先帮我们每人倒一杯浓咖啡吧?”连季倏然说话的余地都不留,一看就是那种呼风唤雨,吆五喝六惯了的人。 濯清涟想起了自己的使命,连忙站上前来:“倒咖啡一向都是我的事,我去吧。” 奚蕾看了看濯清涟,似乎权臣遇主、不好发作地把话锋转向季倏然:“季倏然,你该不会以为勾搭上总经理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吧?” “奚总监,请你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我和总经理,我只不过是出于一个下属对上司的关心罢了。我现在就去倒咖啡。”季倏然不卑不亢、不愠不火地澄清后去倒咖啡。多说无益,相信你,不需要解释,不相信你,解释也没用。 季倏然端来满满一盘咖啡,忽然像被一股冲力击中,防不胜防地倒在了一张桌子上,咖啡全洒在了一桌子设计图上。季倏然惊悸地站起来去抖弄那些浸上咖啡的图纸。 “喂!季倏然,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知不知道这些设计稿明天就要用了?现在全被你搞砸了。”奚蕾反应强烈,把季倏然看成了地球毁灭者。 “你也看见啦,刚才明明是袁园撞了她一下,这根本不能怪倏然姐。”濯清涟忿忿不平地澄清事实。 “我没有看到,你们看到了吗?”奚蕾质问周围一圈。 “我们都在忙,哪里看得到?”一女职员理直气壮地诡辩。 “好,就算你们没有看到,安琪一定看到了,她就站在对面,我刚才还看她在往这边看。安琪,你看到了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看到。”她冷眼相觑,看来她是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了。 “好啊,我知道了,你们是串通好的,卓越说得没错,她们想暗箭伤人。倏然姐,别理她们,我们走。”濯清涟拉起季倏然就要拂袖而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不管怎样,祸是我闯的,我会负责。”季倏然风雨不动安如山地站着不动。 “那好,明天就要交稿,你最好今天就能做完,否则责任归你一个人承担。”奚蕾像个功德圆满的阴谋家,高跟鞋蹉跎奚落着地板,闲然逸步地走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这么多图稿,他们摆明了要你进退两难嘛。”濯清涟激浊扬清道,忙没帮上不说,还得眼睁睁看着她被陷害。 “清涟,这件事不要告诉除这里以外的其他人好吗?”季倏然安定自若地嘱咐她。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无处不在的关心 “呼”濯清涟吁口气,也学着季倏然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设计部。卓越歪着脑袋看她身后。 “我在这儿啊。”濯清涟也歪着头,摄像头一样对准他的脑袋。 “谁看你啊,季倏然呢?” “哦,她在设计部帮忙做一些扫尾工作,对了,她说她今天做完工作会直接回去,叫你别等她。”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卓越端视着她。哈,真难得,只有在测试她有没有说谎时才正眼瞧她。 “我发誓,如果我说谎,将来会嫁给一个讨厌鬼。”濯清涟举手誓天。硬要人家发誓才信,讨厌鬼!她在心里埋怨。 “咚咚咚”是杜卿颜敲了一下玻璃门。 “你怎么来了?”卓越纳闷,“最近训练不是很多吗?”他看到他的疲惫,却仍带着清朗。 “倏然在吗?”他茹浅辄止地笑笑。 “她在设计部工作,今天不回来了,你明天来找她吧!” “好吧,那你好好工作,我先走了。”杜卿颜略微交代一声便转身离开。 “喂!有这个好哥哥做典范,你怎么一点都不优雅呢?”她的目光在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之间游离对比。 “你说谁是我哥哥?” “嗯?难道你和他不都是知名服装设计师郁美琪的儿子吗?” “哎!我才是他哥哥好不好!”他恨不得用咯咯作响的牙齿解剖她的眼睛。 “啊?你是哥哥?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耶,弟弟看起来比哥哥成熟稳重多了。” “看起来像就是真的吗?你每天还咿咿呀呀倏然姐倏然姐地叫,她看起来也不比你大啊,她二十岁,你多少岁了?” “我……我干嘛要告诉你?哼!”她歪提着脖子,像个吊车一样走了出去. “沙沙复沙沙,倏然对灯画,不问女叹息,唯闻笔沙沙。”周围寂悄无言,只有笔一个劲儿不知疲倦地和她聊天,倒也解闷。只可惜那些“喝”过浓咖啡的图纸太多,好多还喝得昏天黑地的,看不清鼻子眼睛,她的眼睛可就劳累了。 偌大的设计部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奋笔疾书,台灯黑着个大眼圈,只露出一圈罩在书桌上的颓萎光亮。 现在可别从后面冒出只大怪兽啊,她可不是outwoman。妈呀!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她看见对面墙上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悄声无息、阴森崔嵬。 “让我来帮你吧。”本来她头脑里正粘稠着一支恫吓鬼魅的背景音乐,不过被这一声淡月晚风般的声音消释无踪。如果幽灵的声音真这么好听,被勾魂也无所谓了。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季倏然抬头望着那张安谧宁和的脸,静静说。看得出他气色好了很多,“为什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呢?” “如果我说是为了你回来,你会让我帮你吗?”他的声音淡如薄烟,亦可真亦可假。她凝视他,想看清他眼中的文字。 “我是为了公司回来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他坐下,笔脚轻旋间,素纸上已划出清晰的舞步。 “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些图纸,秋季展就要推迟,影响公司信誉,她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一面让你在公司难以立足,另一方面,让我对你产生反感。”他一边轻捷自如地描摹,一边平淡无奇地述说。 她没有抬头,只是也提笔在纸间淋漓,两种节拍、两种声音混合成一支融洽轻盈的交响曲,在夜的渲染下,不会太寂寞,也不会太烦杂,切磋得明快又好听。 “我本来可以揭发她们,但我不想这么做,我想让她们看到你的实力和耐力,没有人可以藐视你。”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似乎对她的信任就像深潭,因为积淀深厚而没有波澜。 她看看他,脑海里隐约闪过另外一个魅影,画画的动作如出一辙,随即打断这思绪,继续埋首作画。他也没有看她,只是埋首作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可不可以是朋友 “终于画完了。”季倏然以一个大大的哈欠为工作画上个大大的句号,然后开心地笑了。台灯似乎在一瞬间有点炫目,因为她看见,他也笑了。那笑容明明澄清,却为何在她眼里幻化得如此妖娆,像一记敲门声,敲了敲她发紧的心,她有些无措地掰掰手指,巴巴作响。 “天快亮了。”他看看表,“你要回去休息吗?” 她摇摇头,扯出一个看起来不算太僵硬的笑:“不用了,我今天还要工作。”何时开始,她和那张让人如此熟悉的脸竟有着这般让人怅然的陌生。 “那我去倒两杯咖啡来吧。”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他知道违拗不过她的倔强。 “别喝咖啡。”她正起身,倦倦的目光像刚喝过咖啡一样变得格外浓郁清晰。 “那你想喝什么呢?” “我是说,你不要喝咖啡,咖啡容易引起心悸,对心脏不好。”她神色如浸水中,由浓转淡,“我肚子好饿,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稀落的霓虹眯缝着眼在已经被曙光染得微白的招牌上打盹。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难得一时的闲散,他的步履很缓慢,这缓慢似乎具有感染力,让她的脚也无法打出迅速的节拍。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算不算人生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好像真的没店铺了。” 季倏然探寻的眼珠似乎也没了去路。 “再看看吧,谜底在最后才会被揭晓,或许希望就在最后面啊。”他聊发议论,以资鼓励。听起来却像是在说一个故事的结局。 “真的有哎!”季倏然迷离的睡眼乍然放出晨曦。 “东北饭馆”季倏然看了看头顶的招牌。耶?那栅门正被一个大婶往下拉。 “别关门啊!”刚刚才要高呼万岁,马上又来个斩立决,别啊,开恩啊! 季倏然冲上去,两只手一伸,把铁栅又给顶了回去。 “我说大姑娘,我们已经打烊了。”大婶讲了一口流利的东北普通话,又把铁栅给拉了下来。 “顾客是上帝嘛!”季倏然又小试牛刀顶了回去。 “倏然,算了吧。”他走过来劝慰她,眼里是担心而不是责备。看来她顶天立地的女子汉形象被她的瘦削外表给掩没了。 “哎呀妈呀,真的是上帝啊!”东北大婶两眼发直,如临仙班。 “我说,大姑娘你真有眼福,小伙子长得zun(俊)啊!”东北大婶一边张罗着重新开锅,一边赞叹不已。曼歌也不脸红,依旧曼远悠长地看着眼珠左三圈右三圈闲逛的季倏然,眼睛哪儿都逛遍了,就是逛不到他身上。说实话,他长得确实很zun,她怕看见他,眼珠子会“咬定青山不放松”。 “对了大婶儿,来一盘碎肉炒木耳、一盘肥肠蘑菇,不要辣椒,清淡点儿。”其中“不要辣椒,清淡点儿”在被第三次强调时,曼歌忍不住问了句:“你喜欢吃清淡的还是不能吃辣的吗?” “是你,心脏和胃口不好的人忌油腻辛辣的食物,忌烟酒,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她像个专职护士,小心叮咛,用心嘱咐。 “如果我真的是上帝就好了,我想把时间停顿在这一刻。”他眼睛里投射出蓝色洒漫的光,溶溶清幽,像黎明前吞噬阳光的天边,淡惘而微亮。 “把时间停顿在下一刻吧,吃饭是最幸福的时刻。”她夹夹筷子,发出一阵清泠的响声,像她诙谐活泼的声音一样好听。怎么办,他原以为已结成千年寒冰的淡漠在她面前像一层轻纱,一个微笑,一阵话语就可以被掀开。见到她,心里总是这么容易就翻起各种情绪。 “哇!好香啊。”季倏然故意引诱他的味蕾,“你也闻闻,保证食欲大开。”她率先夹了一点放到嘴里:“超级好吃哎!”跟拍美食广告似的。 “这一幕好像,以前发生过一样。”他畅然寻思,像在捕捉一些封印起来的东西。难道又是通灵吗?一些隐约的图像像波纹一样轻轻点滴着他的思绪。 “快吃吧!然后各自回去工作。”季倏然提醒他,不要让他染上任何烈曲脑海中有关她的记忆,不要…… 电梯中,曼歌的声音萦绕在电梯里,含着消融空气的浅浅暖意:“谢谢你请我吃饭,真的很美味。” “先谢谢你帮我画画。”她毫无杂质地笑了笑。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朋友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是生涩的,却又期待。 “朋友?不……不是,你是上司,我是下属,仅此而已。”季倏然断然回答。 “为什么不是?”这一幕又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在他脑海里,也在她脑海里,残留着风干后的痕迹。他的眼神,是忧郁吗?那种忧郁时隐时现,像一根丝线,即便如此纤细,却轻轻一扯就撩动了她的不安、愧疚、心痛、怅惘,她怎么可以如此容易左摇右摆,像个站不稳的玻璃瓶,随时随地都有破碎的危险。她深吐一口压抑得喘不过来的气,加重了语气中的硬度:“因为我不习惯。” 电梯门豁然打开,她如鱼得水,从那儿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走出来。在那样的空气里,她的心跳会紊乱得仿佛牵着斜风中的线,被人掌控在手里。 他的眼神寂寥而苍凉,像沉在深海里,始终触及不到水面的阳光。她对自己明明很关心在意,却又想远远地躲开、疏离,明明好像近在咫尺,他却始终触及不到她的心。心脏又开始刺痛,却痛得很可笑,因为他经受的是没有得到过的失去,没有拥有过的回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 偷听 “喂!你钓鱼钓够了没?”卓越戳戳她上浮下沉的头,“是在钓鲨鱼还是在钓鲸啊?”啊,越说越离谱。 “什么最难钓钓什么。”她索性一起离谱。 “啊,那你一定是在钓金龟婿吧!说,在你梦里出现的是谁啊?”他笑嘻嘻地问她,她恶狠狠地瞪他。 “你看我干嘛?难道那个人是我?” “是啊是啊,那只乌龟王八是你。”她直接一盆冷水泼醒他没发烧就发热的头脑。 “倏然。”没等他打开音响,任雪衣就破解了这阵仗,“我有事想找你谈。” “那我先出去了。”他收兵、撤退,静观这真正没有硝烟的阵仗。 “倏然,你跟总经理的事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你知道吧。”她含着凉却善意的笑。 “我跟总经理之间没什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怎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她层层铺叙,为后文做铺垫。 一个声音凑到他面前:“你在干……”被他一个环腰捂嘴半躬身的舞蹈姿势截住了余音。“嘘!”他拿捂在她嘴上的食指在面前做了个噤声手势。那动作那么暧昧,他的脸隔她那么近,濯清涟瞪大眼睛,顿时脸红心跳起来。 卓越扶起被他环腰揽住的濯清涟,继续浮在墙边偷听。濯清涟也梦游神离地站在他旁边,边忙着脸红心跳加遐想,边闲着偷听。 “卿颜这次做了主秀之后就要正式和泰星签约了。作为一个新人一出道就被传和公司女职员还有总经理有不清不楚的三角关系势必会对他的前途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她依旧徐徐而谈、微微含笑,却步步为营,说得恳切而周密。 “所以我希望,你和卿颜能暂时保持距离,你也不希望影响他的前途,让他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不是吗?”反问用得恰到好处,让对方的答案只会是两种形式,一是“是”,二是沉默。 “哼!还真会借题发挥。”卓越勾起右唇翼,冷嗤一声。 “好,我会注意和他保持距离的。”季倏然淡然一笑,“雪衣,你还是很在意杜卿颜的是吗?你和以前一样关心他,甚至比以前更关心他,你还是很喜欢他。其实我和他现在只是朋友……” “你不要多想,我也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罢了。”她打断她,娴静如水地笑笑,“好了,现在我们很忙,恐怕没时间请你喝咖啡了,改天我们四个再一起聚一聚吧。” 卓越趁她高跟鞋还没起驾,拉着濯清涟拔腿开溜。 “你怎么还不放手?”卓越瞅着她。 “什么?明明是你拉着人家跑来的。” 卓越扬起那只手,果然,濯清涟的手正牢不可破地握着他的手。她悻悻地松开手,他转身欲走。 “喂!请我喝咖啡。” “切!你就是送咖啡的,还要我请?”他继续扬着头往前走。 “那你请我喝别的,要不然……”她跳到他面前,“我把你偷听别人讲话的事告诉那些模特儿,让你在美女面前抬不起头来。” “切!随你便。”他直接当东风过马耳,头也不回。 “你不请我喝我就把你偷听的事告诉倏然姐,让她暴扁你。” “哎!”他气势汹汹地别过头来。 “什么?” “啰哩巴嗦的,说得我口都干了,走吧!” “哦!原来你最怕倏然接暴扁你啊。”她得意洋洋地踱了过去,像找到了镇妖宝一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 甜甜的美味 “喂,你喝完没啊?”卓越跟椅子上长了一钉子似的,坐不住了。 “没有。”濯清涟却像椅子上粘了万能胶,坐着起不来了。 “没喝完快点喝!”他的耐心可不是那果汁,可细品慢尝的。 “你凶什么凶,我喝饮料又不是喝毒药,那么快干嘛?再凶,我找人暴扁你。”她拿出镇妖宝,不信收不服你。 “好啊,你去找人来暴扁我,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他一副阎王爷还惧怕他三分的表情。 “原来你不怕被人暴扁啊?那你为什么怕倏然姐?”她按图索骥地追问,“你是不是喜……”一只手掌捂住她的嘴,把她的话挡回了肚子里:“闭嘴。”他松开手。 “喜欢……”又被那只手捂住,他的脸凑过来威胁她:“再不闭嘴,信不信我强吻你!”这下该畏惧闭嘴了吧。 “喜欢……”他直逼逼地瞋视她的眼睛,秀气妖娆的嘴唇近在咫尺,隔着两厘米的距离,弊绝了她的声音和呼吸。他顿了几秒,归复原位:“没刷牙,改天再报复你。” “什么啊?我一天刷三次牙的。”她不服气地澄清。 “你又跑去干嘛?”他偷听他的,偏又跑来个闲事佬搅局。 “我去看看倏然姐啊,她昨天画了那么多幅画,今天一定累坏了。”她一边美滋美味地喝饮料,一边咕嘟。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今天站着都能睡着了,那些人叫她做什么啊?”他说话这才正经八百、平腔圆调起来,还夹叙着一些关心脉脉,还以为他对谁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呢。口中的果汁似乎变酸了,她索性把果汁晾到一边:“反正倏然姐已经克服了挑战,那我就告诉你吧。” “什么?”他拍案惊起,果汁被吓得抖擞了一下。 “那,真的跟倏然姐说的一样。” “说什么啊?”他怒火腾腾,气吞山河地问。 “她说你一定会大拍桌子,然后说要去教训欧巴桑之类的话,这就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原因。” “她真的这么说的?她还说什么啊?”他的火气消停了下来。 “她还告诉我其实你是个把别人对你的好都埋在心里的人,说你对别人好也不会告诉别人,却会做一些看起来蛮不讲理的事去保护朋友。”她似乎也深表赞同地笑笑。 “她……她真的这么说?”他脸上浮凸起一片复杂的神色,握紧的拳头被某种情绪慢慢解开。 “是啊,倏然接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的,她最坚强了,你不用担心。” “她是逞强。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不想拖累别人,自己吃亏也从来不说。”他唇角酝酿着笑意,有感激,有疼惜,还有欣喜。目光似乎也被一抹朝阳温存了般柔润下来。 “其实你微笑的时候还蛮好看的。”她淑静地看着他。 “你也是。”他柔润地注视着她。突然觉得果汁真的很甜,她又把果汁拿回来甜滋滋地吮吸起来。 “喂,卓越、清涟,跟我一起去模特儿训练台吧!”季倏然早已恭候圣驾多时。 “干嘛去啊?”濯清涟不解。 “趁你脑袋还没完全烧坏前,当个高瓦电灯泡。”卓越倒是心知肚明,扬起头颅像个电灯泡,早把自己的光调到1kw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 观摩惹的祸 男模晴面历历,女模芳草萋萋,展台上尽是一片尽态极妍、风华流韵的华云盛景。现在还只是训练,到时候再个个羽衣霓裳的,估计更能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 任雪衣在舞台上确实风姿绰丽,和台外的娴静清婉相比,步履盈翩和眼波流转之间又是另一番云破月来花弄影的绮丽风景;安琪的模特儿气质则纯天然打造,不含人工复合成分,举步衔畅蕴姿,神思风靡自若;该轮到优雅稳练的杜卿颜上台了。气质清和,像一帘润如微雨煦如晴的柳风,吹得人清新爽目,透着主秀的稳达与拔卓。 “哇噢!你哥哥哦不,弟弟好有气度啊。”濯清涟像看到了一块和氏璧。 “那当然,有其哥必有其弟嘛!”卓越顺便抬高了一下自己,“我这么卓越,我弟还能不优秀?” “只是好像缺少一点点东西,要不然就完美无瑕了。”濯清涟在这方面似乎见解颇丰。那是自然,每天在公司里浪荡闲游,品人析物当然是她眼睛每天的必修课了。 “缺少什么呢?”这似乎与季倏然更休戚相关。 “性感。”她像个指点迷津、一语破的的德僧高人,如果能长两撇胡须捋捋就更能衬托她智者的形象了。 “性感?是像卓越这样的吗?”她像盯一个科研产品一样盯着他,还好她学的不是解剖。 “他那是标准的骨干。”濯清涟的眼睛像磅秤一样打量了他一眼,似乎能称出他有几斤几两。 “那像谁?” “邵美泽。”濯清涟指指台上,一个穿着灰色紧身半坦胸t恤的男模表情冷凝而锐利地朝这边看来。之所以看起来锐利是因为他脸型棱角分明,五官轮廓清晰,再加上肌肉凸显,看起来像个机动部队的特种兵,不过步伐却呆滞了些,性感更像安全感。 “肌肉最能凸显人的性感了。倏然姐,你见过的人中谁最性感啊?”濯清涟八卦地问她。 “性感”?她头脑里剪辑出一个画面,她因为要帮曼歌脱掉湿衣服而不小心看到了一个根据描述貌似最性感的肌体。天!她在看什么?她赶紧甩甩头,切换了画面。 “啊,你没见过啊。”看她把头摇成电风扇,濯清涟倒是好奇。 “当然没有啦,谁像你一样色。”卓越袒护有佳,“哎!你那个性感男模正在用跟你一样色眯眯的眼神看你哎,你跟他来个眉目传情,秋波明送吧,别把地球磁场引爆就行了。” “哎!谁要跟他眉目传情啊?我又不喜欢他。”她郁闷地看着他,恨不得用“色”字头上那把刀插他。 “你们俩都那么志同道合的,感情可以靠兴趣培养嘛!”看来他想转行当红娘了,可惜牵错了红线,濯清涟终于撒气踹了他一脚。 “嗷嗷!”卓越像只袋鼠一样抱着脚跳来跳去。 “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儿。”一个年过三十却风采依旧、飒爽犹存的女导师拍拍手,示意中场休息。一身黑色紧身上衣加宽袖休闲裤让她看起来精干又苗条。 “任雪衣,步子不要太轻盈,节奏感不够。邵美泽,自然放松点儿,韩子……”她巡逻到模特儿面前,一个个点拨导航,最后转悠到杜卿颜面前,“杜卿颜……” “是,老师。”笑容诚挚、态度谦和、神情恭顺,导师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舒缓了语气:“走台步不要受外界影响,如果到时候他们也在台下,你也要盯着台下吗?”她扫了一眼台下三个“亮点”。 “我会注意的。” (本人日记: 正在构思曼歌烈曲间,一阵震动响起,摸起手机一看那号码,我就猜了个十之八九,我举起手机就问:“是不是老师要点名了?” 我一向好事没一个猜中,坏事一掐一个准,我“噌”地就从床上跳下来,比那锦毛鼠飞得还快,一并叫上另一个和我“狼狈为奸”的逃课舍友,一边狂奔一边喊冤叫屈:“我去上课的时候,天天盼老师点名,老师终于听到我心里的呐喊了,我却已经溜了。” 不知道我是怎么上三楼的,没感应到大脑指挥,我和另一个舍友就已经猫在了门旁,探着两颗老袋,打电话叫舍友们为我们腾了两个边上的空座位,跟最后一排走廊上的同学挤眉弄眼地串通一气到:“老师转过去时告诉我们一声。”那女生连连点头。 看到那女生眉飞色舞地朝我们挥手,我像一支箭,悄无声息地射到倒数第三排的座位上。听到身后传来啧啧一叹:“跑得好快啊。”嘻!那还用说,每天我的跑都是跟走一起进行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 刚坐下才发觉,腿已经软成香肠了,刚才一路狂飙时还以为自己在搭火车呢,原来跑的还是自己的腿。其实我喜欢这种缓中有急的生活激昂小插曲呢!)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 老鼠遇上猫 导师还在对杜卿颜斫削斧正时,模特儿都三三两两攒聚在一起休息闲聊起来。谭侃侃遵照惯性定律和牛顿万有引力定律凑到莹妤面前,殷勤抚慰,递上一瓶水:“莹妤姐,累了吧!”她接过水,眼睛仍停顿在台下:“那不是唐夏集团的大小姐吗?怎么跟新来的两个人好像走得很近。” “一个是various的大公子,一个是唐夏的大小姐,两家还都姓濯/卓,听起来就像一家人,说不定到时候真成为一家人了。”谭侃侃也呷了一口矿泉水,一边像品茗,一边茶思闲侃。 “那邵美泽不是没希望了?”莹妤扬了扬眉,似表惋惜同情,“不过模特儿和老总的儿子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 “邵美泽没希望了韩子才有希望啊,我觉得还是模特儿和模特儿更相配,你说是不是,莹妤?”他顺藤摸瓜,趁机又凑近了些。 “叫我莹妤姐。”莹妤往旁边一挪,泾渭分明地纠正他,“不过邵美泽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你看。”她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伸出指了指另一个方位,邵美泽正走向濯清涟他们。濯清涟转身欲走。 “清涟。”邵美泽一个飞步从舞台上跳下来,矫健勃发。 “哎!他叫你咧,色眯眯。”卓越钩住濯清涟的衣服,又把她拽了回来。他像见到了敌人的敌人,也就是朋友啰。刚才那一脚差点没让他终身残疾,此仇不报非小人。 他热情似火地走到邵美泽面前:“啊,邵美泽是吧,刚才濯清涟还夸你性感得无可救药,迷死人不偿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也爆胎呢。”这火没点着一脸冷然的邵美泽,倒点燃了濯清涟,鞭炮一样炸开了。 “喂,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你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张牙舞爪地去追望风而逃的卓越。妈呀,他今天算是见识到女人发起飙来,比母老虎还可怕了,赶紧先找个老鼠洞藏起来。 莹妤和谭侃侃边品茶边看戏,倒是妙趣横生。 “那个女的看起来也不简单啦,安琪和任雪衣两个好像还敌不过她一个。”莹妤用品析的眼神打量“不简单”的季倏然。 季倏然俯仰而上站在舞台下,杜卿颜居高临下站在舞台上,金风玉露,这情景一幕活生生的王子和灰姑娘嘛,要不然也是遥遥相望的牛郎织女。 “我下来吧。”杜卿颜欲跳下舞台。 “还是我上去吧。”季倏然更铿锵坚决。让这么优雅的人跳下来,多损形象。还是她上去吧,反正当猴子已经当惯了,没形象就是她的形象。杜卿颜伸出手,拉着季倏然轻巧地跃到舞台上,就像王子拉灰姑娘上马一样,细心而优雅。他们俩坐在舞台边缘,像是坐在世界边缘,遗世独立的两个人。 “哎!她们在聊什么呢?”谭侃侃看向另一边,安琪和任雪衣两人也能凑到一块儿,能不稀奇吗? “是不是想通力合作、共御外敌啊?”莹妤不动声色浅笑了一下,不表示赞同,但也不反对。 “看到没,你真正的劲敌不是我。”任雪衣清冷平淡地对那个眼神倦怠地蹂躏着另一处的安琪说。 “先是杜卿颜,后是卓越,又勾搭上总经理,这个女人真是水性杨花、诡计多端。”安琪对她嫌恶至极。 “倏然,你跟曼歌是真的……”他神思间眼神沉吟不定,手靠在舞台上摩挲。 “我是去看他了,可他身体不好都是因为我。”她注视着他迷惑的眼睛,想用真诚射散迷雾,“十一年前那场车祸你也知道,曼歌虽然没死但身体受到重创,我只是处于愧疚,想补偿他,不去看他我会一辈子良心受谴责。”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好像很不一般,这让我没有安全感。”杜卿颜的眉宇间多了一些微皱的堆积元素,叫不安,“答应和我交往好吗?从现在起,成为我的女朋友。”他衔接到她微怔的目光,满眼期待,清和秀丽的脸让人不忍拒绝。 “不。”可她还是要拒绝,“你的事业才刚起步,我不想影响你。” “可是…”季倏然伸手挡在他嘴前,“儿女情长必然英雄气短,等你以后事业腾达了,我们再讨论这件事好吗?至于曼歌,他不是烈曲,就算是,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她眼神里灌注着一股坚定不移的灵气。 “倏然……”他握住她挡在他嘴前的手,面容柔情而偎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 郎才女貌? 导师还在对杜卿颜斫削斧正时,模特儿都三三两两攒聚在一起休息闲聊起来。谭侃侃遵照惯性定律和牛顿万有引力定律凑到莹妤面前,殷勤抚慰,递上一瓶水:“莹妤姐,累了吧!”她接过水,眼睛仍停顿在台下:“那不是唐夏集团的大小姐吗?怎么跟新来的两个人好像走得很近。” “一个是various的大公子,一个是唐夏的大小姐,两家还都姓濯/卓,听起来就像一家人,说不定到时候真成为一家人了。”谭侃侃也呷了一口矿泉水,一边像品茗,一边茶思闲侃。 “那邵美泽不是没希望了?”莹妤扬了扬眉,似表惋惜同情,“不过模特儿和老总的儿子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 “邵美泽没希望了韩子才有希望啊,我觉得还是模特儿和模特儿更相配,你说是不是,莹妤?”他顺藤摸瓜,趁机又凑近了些。 “叫我莹妤姐。”莹妤往旁边一挪,泾渭分明地纠正他,“不过邵美泽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你看。”她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伸出指了指另一个方位,邵美泽正走向濯清涟他们。濯清涟转身欲走。 “清涟。”邵美泽一个飞步从舞台上跳下来,矫健勃发。 “哎!他叫你咧,色眯眯。”卓越钩住濯清涟的衣服,又把她拽了回来。他像见到了敌人的敌人,也就是朋友啰。刚才那一脚差点没让他终身残疾,此仇不报非小人。 他热情似火地走到邵美泽面前:“啊,邵美泽是吧,刚才濯清涟还夸你性感得无可救药,迷死人不偿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也爆胎呢。”这火没点着一脸冷然的邵美泽,倒点燃了濯清涟,鞭炮一样炸开了。 “喂,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你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张牙舞爪地去追望风而逃的卓越。妈呀,他今天算是见识到女人发起飙来,比母老虎还可怕了,赶紧先找个老鼠洞藏起来。 “他们两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是啊,郎才配女貌嘛!” “我看是豺狼配虎豹更确切!” 莹妤和谭侃侃边品茶边看戏,倒是妙趣横生。 “那个女的看起来也不简单啦,安琪和任雪衣两个好像还敌不过她一个。”莹妤用品析的眼神打量“不简单”的季倏然。 季倏然俯仰而上站在舞台下,杜卿颜居高临下站在舞台上,金风玉露,这情景一幕活生生的王子和灰姑娘嘛,要不然也是遥遥相望的牛郎织女。 “我下来吧。”杜卿颜欲跳下舞台。 “还是我上去吧。”季倏然更铿锵坚决。让这么优雅的人跳下来,多损形象。还是她上去吧,反正当猴子已经当惯了,没形象就是她的形象。杜卿颜伸出手,拉着季倏然轻巧地跃到舞台上,就像王子拉灰姑娘上马一样,细心而优雅。他们俩坐在舞台边缘,像是坐在世界边缘,遗世独立的两个人。 “哎!她们在聊什么呢?”谭侃侃看向另一边,安琪和任雪衣两人也能凑到一块儿,能不稀奇吗? “是不是想通力合作、共御外敌啊?”莹妤不动声色浅笑了一下,不表示赞同,但也不反对。 “看到没,你真正的劲敌不是我。”任雪衣清冷平淡地对那个眼神倦怠地蹂躏着另一处的安琪说。 “先是杜卿颜,后是卓越,又勾搭上总经理,这个女人真是水性杨花、诡计多端。”安琪对她嫌恶至极。 “倏然,你跟曼歌是真的……”他神思间眼神沉吟不定,手靠在舞台上摩挲。 “我是去看他了,可他身体不好都是因为我。”她注视着他迷惑的眼睛,想用真诚射散迷雾,“十一年前那场车祸你也知道,曼歌虽然没死但身体受到重创,我只是处于愧疚,想补偿他,不去看他我会一辈子良心受谴责。”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好像很不一般,这让我没有安全感。”杜卿颜的眉宇间多了一些微皱的堆积元素,叫不安,“答应和我交往好吗?从现在起,成为我的女朋友。”他衔接到她微怔的目光,满眼期待,清和秀丽的脸让人不忍拒绝。 “不。”可她还是要拒绝,“你的事业才刚起步,我不想影响你。” “可是…”季倏然伸手挡在他嘴前,“儿女情长必然英雄气短,等你以后事业腾达了,我们再讨论这件事好吗?至于曼歌,他不是烈曲,就算是,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她眼神里灌注着一股坚定不移的灵气。 “倏然……”他握住她挡在他嘴前的手,面容柔情而偎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 叫人莫名其妙的生气 “喂……季倏然,救我!”卓越这个1kw电灯泡来得正是时机,只可惜刚冲到她面前就落在了濯清涟的“魔掌”里。脸被那只“魔掌”揉成了麻花,说话都扭曲不清了。 “你再说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濯清涟这回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卓越好不容易才掰开她的手掌:“哎!别动手动脚的行不行,我还是黄花大闺男呢。把我搞毁容了,十个你也赔不起。”他揉揉被蹂躏得小葱拌豆腐——清二白的脸,很是疼惜他小家碧玉的容貌。 “哈!你还黄花大闺男呢,借一句林永健的话送给你‘就你那小样,毁容等于整容。’” “走开走开!”他毫不客气地掰开挡在他面前的濯清涟,“不跟你这种没品味的人一般见识。”他靠在杜卿颜旁边的舞台上,“哎!你每天花红柳绿相掩映的,日子过得真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啊。” 杜卿颜无奈地笑笑:“不过是些过眼云烟,走过场而已,真正有声有色的人是你吧,除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还有倏然帮你。”虽然是同母异父,但他们之间一向都是兄弟情深、感情甚笃的,不过一直没叫哥没叫弟的,再加上长相差异,看起来不像亲兄弟,倒像铁哥们。 “哎!”卓越“个中甘苦,只有自知”地长叹一声,“本来过得是很滋润,但被这个色眯眯烦得我滋润的人生都干瘪了。” “喂!你说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又开始上演了。 “咚咚咚”一阵很有弹性的敲门声传来,一听就知道是个知性之人,果不其然,谁来了?知性成熟美女郁美琪面含春风嘴含笑:“倏然……” “美琪姐。”她又惊又喜。 “倏然,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美琪姐。”季倏然还以大大的笑,拥抱对她来说还不习惯,“卓越呢?有没有想卓越啊?”她很是通情达理,所谓母子情深嘛。 “哦,顺带着想了一下。”哎,白费苦心,季倏然这感情沟通桥是白搭了。 “哎!郁美琪,我是不是卓优那老头儿跟别人的私生子啊?”卓越的脸像打了黑粉底,说话也跟一蒙面刺客似的。 “是啊,我也纳闷呢,要不然你怎么一出生就跟我唱反调啊?” “得,您唱京剧,我充其量一美声,唱不过您,小的这就谢幕了。”卓越闪到电脑前继续看他的电脑操作图,一边竖起耳朵听京剧。 “对了,卓越他爸也让我转告你,他想你死了。” “啊?”季倏然愕然瞠目。 “哦,他的意思是他想死你了。”郁美琪连忙同声翻译,“他在国外呆久了,说个中文不把人笑死也把人气死。” “不会啊,差点把人吓死而已。”季倏然越描越黑,卓越差点笑出声,用键盘声掩盖了。 “现在你和卿颜这么近,有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啊?”郁美琪搭着她的肩,一副迟早要拎回家的样子。 “呃……我和杜卿颜……我们……” “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啊,不过是别人。”卓越看她吞吞吐吐,索性又上台重操美声了。 “别人?谁啊?” “其实安琪和雪衣都很优秀,而且又都是模特儿……” “事情是这样的,看过天龙八部吧,无崖子的两个师妹为了争无崖子争风吃醋,耍心机玩手段,可惜无崖子偏偏喜欢的是与世无争的小师妹。看,多简单,省得你在那儿啰哩巴嗦一大堆。”卓越为错综复杂的故事做了个简单明了的简介。 “卓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们呢?” “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还要一直瞒着吗?你是傻瓜吗?“卓越气恼了,像自己含冤受屈一百年一样,“安琪在设计部陷害你,任雪衣又跑过来假仁假义,不就是为了让你离杜卿颜远点吗?” 季倏然板起面孔,眼睛瞪得像聚光灯:“你偷听我说话?” “是又怎样?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当别人的辩护律师为别人开罪攻击你自己呀?你这个‘蛋白质’!”卓越吃了炸药包似的,口水芯子都能把她给射死。跟个乌贼似的,喷了墨还黑个脸走了。 (笑话:有些低俗,仅供爆笑,因为太好笑了,想让大家也分点笑声过去,多多益善啊! 你养了一条狗,叫脸,我养了一条狗,叫屁股,一天你不要脸了,跑去我家玩,看见我家的狗,感慨系之,你叹:“如果我的脸还在的话,也有屁股那么大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相同的命运 “美琪姐,别担心,他今天估计上火了,吃点下火药就没事了。”季倏然抹下一脸口水,安慰起摇头叹气的郁美琪来,真不知刚才是谁挨了一脸臭骂。 “哎!这小子肉没长,脾气见长,真不知到将来有谁受得了他。”郁美琪端详着他瘦削高挑的背影,轻叹。 “其实你还是很关心他的是吗?”季倏然赏析她温润的目光,“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我要是关心得直白了,他又要嫌我啰哩巴嗦了。”郁美琪怅然无奈。 “你不用担心,有人还很欣赏喜欢他呢!” “是吗?”郁美琪倒是好奇,“是谁啊?” “她叫濯清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个很好的女孩喔。” “那他们感情进展如何?” “呃……正在磨合阶段。”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合不来嘛!要相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毛主席都看好他们,谁会反对呢? “不会是只有摩擦,没有融合吧?”郁美琪好像是了如指掌,“他就像只刺猬,把喜欢他的人刺得伤痕累累,我看他跟你倒很合得来。” “我?”季倏然差点把手指指歪。 “是啊,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情形跟我当年很像。”似乎是一个很跌宕回环、错综复杂的故事,季倏然洗耳恭听她忆当年峥嵘岁月稠。 “当年我被杜卿颜爸爸的魅力所吸引,但我那时是卓优的秘书,他对我很好,捧红我做了威尔瑞丝头牌服装设计师。杜卿颜的爸爸也就是杜默涵自觉得配不上我,也从来不对我做任何表示,我和她关系渐渐疏远,后来就嫁给了卓优。”她追思着犹在耳边的流光,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可后来我发觉我深爱的人还是杜默涵,我那时候很任性,撇下卓越,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杜默涵。卓越小时候身体很差,常吵着要妈妈,我便经常去看他。男人越爱你越小气,杜默涵以为我是放不下卓优,坚决反对我继续当服装设计师,我不答应,他一气之下跑出去喝酒,结果出了车祸。” 她的声音还是很柔韧,眼里却满是懊悔和自责。 “美琪姐……”季倏然扶着她的肩,不知如何安慰她。 “没事儿,都过去了。”嘴上这么说,但季倏然听出她声音里已有些喑哑,“卿颜从小就很懂事,像个大人,有什么事都能自己一个人解决。” “您对他很愧疚,所以不会过多地干预他是吗?”季倏然好像能顺藤摸瓜,猜出一星半点。 “可是那孩子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就算伤心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她语言间流淌着母爱的怜惜,她扬起头看她,“直到他遇见你,伤心、快乐我都能看到,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季倏然眼神闪烁,像被尘埃遮挡的星光。 她低下头继续自诉:“我把关心都给了杜卿颜,因为我觉得我欠杜默涵,卓越至少有他爸爸。其实那对卓越是不公平的。他从小缺少母爱,他爸爸宠他倒把他宠出一身坏脾气,现在想关心也来不及了,他习惯了没有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啰哩巴嗦。”她神色黯然,对两个儿子都有着割舍不尽却又不能平分的母爱。 “可您不愿和卓叔叔复婚,是因为怕杜卿颜会在意是吗?”季倏然眨眨眼,推敲这段尘烟往事。往事真的如云烟吗?不,就算拼命忘记,拼命努力,那些曾经深刻的回忆却只会像深埋的陈酿,越酿越清晰,是杜默涵,也是烈曲。 “不全是,我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嫁给一个人,心里还记挂着另一个人,对卓优也是很不公平的。”她像是卸下心中一个款戴良久的包袱。是啊,她早该有一个倾听者了,不会增加别人的压力,却会减轻自己的负担。 “倏然,我看得出,卓越也很喜欢你,我不想你重蹈我当年的覆辙,造成现在无法弥补的后果。”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不想任何人受伤。 “美琪姐,不管卓越是不是喜欢我,我不会给他希望的,我相信清涟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季倏然明言默誓地用写着“放心”的眼神回答她。 “人的一生总是一边走一边在错过,当你恍然想起他微笑目送你离开后才从‘隐藏’下揭开的失落时,已回不了头,因为走得太远,他早已不见,不是他不肯等你,而是你抛弃了他。”偶然从文摘里看到一句话,眼睛不经意地撞见它,它却在我身体里塞满了铅球,我被按在鹅卵石路上的石板凳上坐了不知多久,当我从发呆中醒来时,看见杜卿颜在对我微笑,人笑起来的时候竟也会皱着眉,我觉得他真的好忧郁,一边忧郁一边笑,那句话是在说他吗?——第7月一日,第55篇梧桐日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 幽远的目光 画面缩小成十九英寸,荧屏前一张单薄而俊美得连屏幕都想拥有的脸,淡而留连地注视着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 “day,明天过后,她就要从这个屏幕里离开了。”他的脸被屏幕照得更加苍白而没有血色,眼睛却晕得像蓝色的琥珀般迷惘而美丽。 “总经理,忘记她吧,去寻找真正爱您的人,金沦漪小姐已经等了您十一年了。”day恳切而关心,不愿他再为那个女孩而心痛。 “如果我真的是烈曲,她会爱我吗?”他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自说自话。是啊,相思只自知,老天哪管人憔悴。 “为什么所以人都能成为她的朋友,就算是敌人,她都可以把她们当朋友,唯独我不可以?偏偏只有我不可以……”他轻喃,像咀嚼着苦不尽的忧伤。day无言心痛,该怎么告诉他,如果告诉他真相,会是又一次毁灭的开始吗? 没有人能给他想要的答案,回答他的只有无言,回答他的只有那张关怀又疏远的脸,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 舞台布局精巧而蕴藉丰富,应接着变幻璀璨的灯光,给人连绵不绝的遐思。台下举座满堂,众多商界、演艺界、政界名流富贾,刊影记者,探宝枪手层次分明地间坐其间,等待走秀开场。 季倏然在后台操作台上居高临下地看见堂下入席者的华装异服都能摆一台走秀了,不禁嗟叹这些都市上流人物生活的纷华奢逸。咦?她看见身穿白色亮彩连衣裙的濯清涟也和两位看起来身份显贵不俗的男女亲密地交谈些什么,笑容随意不拘。因为连衣裙上的水钻璀璨绚烂,所以比较醒目,很容易注意到。她还看见……看见气质非凡、雍容俊雅又不失贵气的曼歌坐在舞台边缘,独自凝望着某一处,对,凝望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眼神淡而清晰,散发蓝色的光芒,就像山谷里幽幽远远传来的跫音,叩响了她的心。她的心乱了。 他的眼神是锐利的,好像不论她在哪个幽冥无光的角落,他都能轻而易举捕捉到她,就像她自己会发光,会照亮黑暗,驱散阴霾一样。烈曲,你也把这种通灵传授给他了吗?那么,你现在也同样看得到我吗?她避开他的目光,像避开一个要吞噬她灵魂的幽灵一样。 闪光灯终于在众目所归中为服装秀闪亮拉开了帷幕,舒柔流畅、节奏鲜明的音乐追随着矫健明快的步履把整个舞台点缀得更加生动鲜明。华装綷縩,衣鬟扬香之间,尽是方俊士、俏佳人,来时飞鸿影下,去时落日恋霞。好一派缤纷夺目、应接不暇的盛景。 当然,最令季倏然骄傲的还是那一片翠影银光,就像卓越说的“他们的风采都掌握在我们手中。”否则怎么会有这一片淑景良辰呢?不过杜卿颜说得也不无道理,确实不过是些过眼云烟、海市蜃楼,男模再怎么英姿飒爽、风华尽展,女模再怎么娉婷袅娜、姿容端丽也阻挡不了曲终人散后更加鲜明的空白与冷清。这就是华丽转身的凄凉吧!舞台总是充满诱惑,又充满失落。 秀末,模特儿们一起花团锦簇地簇拥着郁美琪,“奚落”两位设计师出场,彩喷雷贯,漫天织锦,鲜花美人相映更红。可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到了那一幕烟花中更清幽寂寥的他,他对身旁的day说了些什么,day便起身穿插到一片交织綷縩、华光闪闪的摄像头后面,对一个记者说了些什么,那记者便亮开嗓子,声如洪钟地震响了整个大厅:“郁美琪女士,听说这次秀展除了由你和杜卿颜分别担任主秀外,你的另一个儿子还是这次舞台设计总策划是吗?能不能请你们一起留影合照?”这一声像只领头羔羊,其他记者也纷纷哗然要求。被郁美琪抢了风头,这一声像是对“奚落”最好的“奚落”,眼看闪光灯里没了她的角落也便臭着张脸率着其他模特儿退到了后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八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一种商业手段,跟竞争对手威尔瑞丝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她看不懂他深邃的眼睛,也读不懂他清淡面孔中那深埋的心思。但不管怎样,也不能辜负了众望所归的期待和郁美琪、杜卿颜的翘首回望不是? 她从操作台上跑下来,柔推硬搡地把卓越往展台上赶。这是上展台亮相啊,又不是上刑场示众,他怎么跟马上要人头落地似的? “不去啦,哎呀,我又不是走马灯,看什么看?”卓越吃奶的劲都快泄光了也抵不过她那洪水猛兽般的侵袭。 “看你又不是要扒你的皮,你好看才看嘛,让别人都见识见识你卓越超群的魅力嘛。”她连马屁精都做了,再不去就辜负了她翻滚的肠胃了啊。 “好看你一个人看就行了。”卓越还在那儿不紧不慢当大腕儿。季倏然恨不得直接一脚把他给踹出去,不过估计那出场姿势不怎么好看,笑爆了摄像头就惨了。 外面还喧嚣一片,把观众的目光都眼睁睁都丢那儿他也真忍心,她双手插腰:“今天你是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最后一次警告加商量。 “那好吧。”卓越拜倒认输,否则真得成刀下亡魂了,“不过你得跟我一块儿出。” “好好好……我先理理头发,求之不得呢,你先出去。”她轻轻一推,卓越便从幕布旁闪出了展台。华光狂闪,跟看见了猎物似的。刚才还在黑幕中的他还适应不了这么激烈的热忱,单手一伸挡在面前。 “哎!这个卓越,千呼万唤始出来,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季倏然自言自语笑叹,兀自闪到一边。 “妈妈,他就是卓越,你看你看啊!”濯清涟惊喜万状、兴奋不已地摇着她旁边那位贵妇的胳膊。 “我知道他是卓越,但他挡着脸我怎么看啊?”贵妇的头左摇右摆看他手指间的缝隙。 卓越终于正正经经、不遮不挡站到了杜卿颜和郁美琪身边,却回望着幕后那空白的角落。又骗他,他侧着脸兀自生气。 “喂!你为什么骗我?”卓越像个被拐卖的良家妇女一边跟在她旁边走,一边控诉她的罪状。 “我什么时候骗你啦?”她不以为然,她可是市井良民、淳朴百姓。 “刚才你说要出去的,人呢?”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我可没说要出去,我是说要出,我出老千不行啊?”她倒是巧舌如簧得有理有据。 “哎你……”卓越正理倒变歪理了,理屈词穷起来。 正在说话的空当,一声痛呼挤进来。季倏然循声望去,卓越正好没词了,也将就着把目光凑过去。 “啊,好痛。”杜卿颜扶着安琪坐到一张椅子上,她脱下鞋,脚踝红肿了一大片,看上去很是耀眼的辛酸。 “是谁在我鞋子里放了润滑油?”她怒觑四周,无人响应。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自作自受。”卓越不仅冷眼旁观,似乎还很解气,好像跟她夙仇已结。季倏然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轻叹口气,要去查看安琪的伤势,却被卓越拉住了胳膊:“别去,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更何况她看你不顺眼。”眼里执着而关切,她知道他是有道理的,也是为她好:“可是不管怎样,我们以前是同学,我不能坐视不理。” “交给医生,比你管用得多,让杜卿颜扶她去,免得她把脚气得更肿。” 季倏然看了看他诚挚的眼神:“那好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 孤独反光得可怕 “杜卿颜。”季倏然向护花归来、风尘仆仆的杜卿颜打了声招呼,顿时像一阵暖风,赶走了他脸上的疲惫。杜卿颜笑容款款地走过来。 “安琪还好吧?” “上了药,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但她今天表现不好,心情很差。”杜卿颜脸上轻覆着怜悯。 “花团锦簇之乡常为凶险之地,你自己要多注意。”季倏然拍拍他的肩,杜卿颜微微笑、点点头,伸手要去捉她放在他肩头的手。 “对了,”她缩回手,放进手中的布袋里,掏出另一个布绒绒的东西,上面有一处白色纸板:“帮我签个名吧!”她满怀期待地拿出笔递给他,“以后你可能就是大明星了。”她笑嘻嘻地恭维他,成了他第一个预备粉丝。 他浅笑一声,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样子,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把这布绒绒的东西翻过来,上面绣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猪:“送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啊?你把他比作猪啊?”卓越指着那东西喷笑。 “因为看你看多了,我只会绣这个了。”季倏然就喜欢看他的笑晴转多云。她转过脸又对杜卿颜说:“打开看看。”原来另有玄机? 杜卿颜笑容可掬地接过来打开它,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铁东西。 “哎!这什么啊?变形金刚啊?”卓越的喷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哎,真想把他的嘴缝起来。季倏然扫了他一眼,又转向杜卿颜:“这是帮助你事业有成的工具。里面有使用说明书,叫《肌肉是怎样炼成的》听说作者也号称肌肉王子,名字叫奥特曼宇宙飞船司机。”这下卓越不行了,直接笑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其他人估计也吃了三笑销魂散,笑成了一片。 “哎!季倏然,你改天也送我这么一宝贝吧!我也想如虎添翼。”卓越一边笑一边勒索礼物。 “嗌!你不是有两宝贝了吗?”别的不需要了。”季倏然不屑一顾地回绝,当她家是开印钞场的啊? “我什么时候有俩宝贝了?我怎么不知道?” “人生两件宝,双手与大脑。”她拎起他两只手拍拍他的头。 “人哪吒还有金刚圈、火尖枪、风火轮呢,我不管,反正你改天送我。”他是讹诈吃定那份未出世的礼物了。这个卓越,家里的钞票一抓一把还抠她那点东西,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想勒死她啊? “大家注意了,总经理今天要请全部工作人员去放松休息,每个人都不准缺席,否则与公司为敌哟。”day拍着手掌呼唤大家的注意力,其实也就是呼唤那三个聊得火热,心无旁骛的人的注意,因为其他人的目光早被那个天生尤物的玉面清人吸引去了,唯有她看不到他,因为他站在她背后某个角落里,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想了多久,她通通都看不到,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他。那些笑容灿影,那些关怀体贴,那些笑语欢颜,通通都不是迎着他。 “切!毛主席阅兵呢?不去还文革了。”卓越冷嗤一声,她却没有听见,也没听见周围欢呼一片的声音,她所能听见的只有那道明丽的身影斜倚在灯光下,身后的暗影流淌出的孤独的声音,在他的眼中,那片空幽的蓝湖面,涓滴得缓慢而清晰。 画外音:各位亲,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的目光久等了,电脑回家渡假去了,把我一个人晾这而。不过我仍没停止努力喔,现多上传几章,眼睛注意休息喔,假期愉快!在书桌前发酵了几天,我的脑袋也该出去采采阳光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 落寞的关心 觥筹交错、把盏斟酌间,萤火虫五彩灯照得每个人色彩缤纷,包间里声色甚嚣。 跳舞时间到了,大家攒三聚五或三三两两地在舞池中尽兴酣畅,却有一堆人像共商国事似的围在一堆。理由很简单,day相邀任雪衣,任雪衣希望与杜卿颜共舞,便托词不舒服;杜卿颜心仪季倏然,可惜她说不会;而谭侃侃和莹妤呢?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不过最扫兴的还是那个卓越,濯清涟本来今天打扮得青春靓丽、娇美可人,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人家一女孩本来热情似火却委婉地邀请他这个假绅士来着:“你会跳舞吗?” “本来会跳,一看见你就不会跳了。”瞧,他就是这么不识抬举,一盆水泼得濯清涟心灰意冷,把闷气全撒在了好言相约的邵美泽身上。不过还是有人为这无结无果的邀舞连锁画了一个句号,韩子最后忍气吞声地和正义好心的day搭在了一块儿。哦,少说了两个人,一个是因为身心俱伤而不能来的安琪,还有一个就是众人钦慕却无从亲近的总经理,目光淡然无意地掠过那些浓酒淡杯,仿佛坐在另一个世界。 “哎呀!这样坐着真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谭侃侃鼓噪着:“男女一组,剩下一个人自玩自罚,其他的一个玩游戏一个受罚怎么样?” “怎么玩,怎么罚?”卓越既不踊跃也不反对地问。 “呃……玩简单点儿的,成语接龙怎么样?输了另一个罚喝酒或者要表演节目。”谭侃侃似乎很擅长组织团体娱乐。 “反正没别的可玩,随便吧!”卓越倒是随遇而安。 “那大家分组吧!”谭侃侃跳到莹妤身边,“莹妤姐,我保护你。有福同享,有难我当。”说得真比那雷锋同志还无私奉献。 “祸是你闯的,当然由你当啦。”莹妤不买他的帐,当然啦,莹妤是什么人,怎么着也是情场商场风云喝喝多时的人物,哪那么容易被收买。 “倏然,我跟你一组吧!” “不,我跟总经理一组,可以吗?”她撇下他的温柔,去征求那淡然的眼睛。 “好。”淡淡的一个字,却是亲近,因为他肯答应别人的邀请了。她真的只是别人吗? “那卿颜,不如你来接成语我来受罚好了,我应该不会吃亏。”任雪衣像是为自己找保护伞的样子。 “你来接,我来受罚吧!”他对谁都是那么周到体贴,只是脸上的笑蕴藏了另一些复杂的元素。 “哎!你现在要么跟我一组,要么一个人受罚,你跟不跟我一组啊?”濯清涟冲那个就喜欢过“泼水节”的人不冷不热地说。 “跟啊。”卓越这下倒爽快了,“我接成语你受罚。”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濯清涟,倒挺会找挡箭牌的。 “为什么不是你受罚?这里都是男的受罚哎!你有没有绅士风度?”濯清涟气愤。 “你又不是淑女,我干嘛绅士?我只知道你是色女我是黄花大闺男,万一你趁我喝醉了图谋不轨怎么办?”卓越忽视她瞪得溜圆的眼睛,继续说他的,“要找绅士找你旁边这位跟你‘志同道合’又对你倾心已久的肌肉猛男好了。” 明明是含沙射影提醒她的话,说出来还这么蛮不讲理,濯清涟真是又气恼又有点小小的只能噎在气得鼓鼓的“心气球”里的欣喜。 “那总经理和季倏然呢?谁接?”谭侃侃问了所有角色分配后问他们。 “当然是季倏然接啦,总经理又不擅长。”莹妤嫌他多此一举,用手指头想事情。 “总经理接。”季倏然毋庸置疑地说,让所有人都以为刚才没带上耳朵。 “哎!季倏然,你不是喜欢喝果汁吗?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了?”卓越疑惑不解,更多的是担心。 “是啊,你不是说我学什么会什么吗?我在我们村里可是拿过喝酒冠军呢。”她很自豪牛气地炫耀自己不露锋芒的本领。 她不会喝酒,杜卿颜知道,温煦的眼睛放了杂质般复杂而浓稠。 她想保护他,曼歌也知道,她曾告诫过他心脏和身体不好的人忌酒,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情,才想要跟他一组。淡惘的目光像兑了酒一样浓烈而清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 苦味的哑谜 成语总有接不出或接错的时候,就像人生,总有猜不出或猜错的谜题,其他组都会出些小节目代替罚酒,但季倏然似乎什么都不会,或者不想表演,他的通灵会让烈曲看见她吗?他会回来找她吗?那她要怎么做?她还能冷若冰霜地拒绝他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不是一根不屈不挠的银针,她是一颗顽强倔强却也会摇摆的小草,她不想用自己的锋芒去伤害任何人。 她拿起酒杯,装作很豪情壮意地放到嘴边,却被另一只温和的手拿去了酒杯,他径直一鼓作气,仰面灌尽了酒,喉结清晰而猛烈地滚动,像焦渴难解时喝矿泉水一样。喝完,杜卿颜满脸涨得通红,无言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像他这种儒雅的人,又怎么会喝酒呢?季倏然担心地看他,他只是很随意地笑了一下,眼神已有些迷离。众人惊异,任雪衣像被什么刺中,有些凄楚而凝愁地看着他。 第二杯,他依旧拿过酒杯,却被季倏然扼住了手腕,他看着她,拿开她的手,眼睛已有些微合:“我不会醉的。”荧光灯打在他脸上,依旧潮红如血,像被人硬生生打了两巴掌,她的心微微颤动。 第三杯喝完,杜卿颜也瘫倒在了沙发上,却和他内敛的性格一样,依旧很安静。任雪衣轻轻扶着他,为他整理浸湿的头发,轻柔而细致,罥烟眉深锁。 第四次失误时,卓越像只被针插了的猴子,“嗖”地就跳了起来。拉起季倏然要表演节目,看来他也早看出杜卿颜的用意了,她根本不会喝酒,都是两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主儿。 “她的后备军真多啊,前仆后继的。”莹妤直言快语,打趣地笑笑。 “他怎么不肯为你牺牲点呢?”邵美泽似笑非笑地在濯清涟旁边聒噪,她气呼呼地拿起酒瓶倒了杯喝起来:“酒真的那么难喝吗?喝了又不会死人。” 卓越生拉硬拽地把季倏然拉到中央。任雪衣坐到曼歌旁边:“你知道吗?其实倏然很有表演天分。”曼歌把幽远的眼睛从包间中央移回来,听她说关于季倏然的下文。 “高二的时候她和烈曲在全校师生面前用一个关于天使的戏剧表演,引出了钢琴和小提琴合奏,名字叫《天籁》。” “她和烈曲一起表演过?”曼歌眼神熹明。 “是啊!好像是倏然自创的曲子,凄伤又动听。”任雪衣似乎歆羡地追味:“那时她和烈曲彼此形影不离,好像永远都会在一起一样。” “那为什么他们分开了?”曼歌目光浓郁,究竟烈曲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才要这样若即若离地对自己? “我不知道,也许,你该去问问倏然,但请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我不想她误会我的好意。”任雪衣很是关心朋友地告诉他这些。曼歌的目光在那个看起来似乎有些怯场的女孩身上沉吟。 “哎!你们想看什么啊?”卓越一边拽住她不放手一边朝下面喊。 “喂!我都舍命陪小人了,你领领情行不行?”他朝她小声嘀咕,“我不想待会儿背两个回去。” “我要看《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双飞……”谭侃侃醉醺醺地靠在沙发上叫嚣。 “好,《梁山伯与祝英台》。”卓越满口答应,马上拉开阵势,还没上场就入了戏:“啊!英台,我想你想得心都干涸了,裂出一条条缝,可是每条缝里,装的,都还是你。”那话说得真是掏心掏肺,一道道缝隙都比划出来了。季倏然却站着不动,估计是吓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 演戏 “他演得可真逼真啊,入戏入那么深。”莹妤赏析着,很是玩味自乐。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呢?说不定他是假戏真做呢。”邵美泽像能洞悉一切似的在旁边添砖加瓦,好像他学的不是走秀,而是表演。 “哼!”濯清涟听得字字刺耳,也顾不了一身的公主形象,索性抱起酒瓶猛灌。 看季倏然木着不动,卓越朝她使了个眼色:“不会的话跟着我做。” 季倏然垮下头,叹口气,随即又扬起老袋,柔姿百态:“啊!山伯,我也好想你啊,我想你想得心都碎了,碎成一片一片,可是每个碎片上折射的,都还是你。” 周围的那些舞者也都成了看客,仿佛看人表演比自己跳舞更过瘾。 “啊!英台……”卓越声音高亢嘹亮,真如一专业演员,他迈前一步。 “啊,山伯……”季倏然备姿欲向前迈步,却倒退了一步。 “我追……”卓越舞袖而来。 “我飞……”季倏然拂袖而去。 “英台……你飞错方向了。” “山伯,我眼睛瞎了,不能跟你双飞了。”谁写的剧本,这是?观众的眼泪是出来了,不过是笑出来的。 “不要紧,英台,我领着你飞,虽然我是近视眼,但撞树的时候我会给你垫背的。”剧情变得越来越无厘头了。 “山伯,我翅膀断了,飞不动了。”这祝英台好好一美人形象被季倏然整得缺胳膊断腿的,她也真能玩悲剧。 “不要紧,英台,我也是单翼的,咱两合一块儿就能飞了。”卓越还真能圆剧情,化悲为喜。 “山伯,我还是不能和你双飞。” “roh?”这梁山伯还飞到国外留了趟洋,圣贤书读到english上去了。 “becausemyrealloveris马文才。”梁山伯彻底吐血身亡。这祝英台不但没跟着跳坟,反而扑颠着翅膀飞走了。比翼双飞成了劳燕分飞了,别笑死人了。 哎!那个谁,吵着要看双飞的谭侃侃呢?沙发上没见他人啊,在地上打滚呢。总经理呢?那个不愿笑,不喜欢笑的人在干嘛?在温习季倏然交给他的功课呢。 这戏总算没白唱,终于搏得了这霁颜玉面一笑,季倏然舒心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笑似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也许是因为难得一见,所以格外动人可贵吧! 终于要散场了,因为有了季倏然和卓越这对活宝,聚会还算尽兴,只是,酒足饭饱之后烂摊子谁来收拾呢? “哎咦!她怎么醉成这副德性了?原来是个酒鬼啊。”卓越抬掂起濯清涟耷拉着的脑袋,拍拍她的脸:“喂!醒醒啊,醉醺醺,色眯眯,假淑女,麻烦鬼!”叠词都用光了,激将法也没把她的头激起来。她倒干脆一个词回应:“讨厌鬼!”然后继续睡她的。 “我送她回去吧!”邵美泽很乐意大包大揽这个大麻烦的样子。 “不用了,我跟她顺路,我带她回家好了。”卓越挑起这个梁子,哇!真重啊,属猪的她。顺路?鬼知道她住哪号猪圈,总比落在这个反正不是鼠辈的人手里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 侠客传 不行不行,那家伙更危险,在这豺狼当道、虎豹横行的时刻怎么偏偏让他这个挑不起一摞葱的人挑这么大两担子?不行,杜卿颜可不能栽在那个任雪狐手里。这救人于水深火热,行侠仗义的工作还真不偏不倚砸他头上了。行行,螃蟹“大虾”来也,他横走直撞地扛起两个人:“喂!季倏然,来帮忙啊!” “啊!”曼歌捂住心口。季倏然刚欲迈步又折身回转,苍劲有力的手扶住了曼歌,眼神焦虑不安:“你怎么了?” “我心脏病犯了。”他微皱眉,看着她,“你可以陪我回公司取一下药吗?待会儿day送他们回来会直接送你回去。” “别说了,我们走吧!”季倏然刻不容缓地扶着他往外走,“卓越,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喂喂……”卓越被压得嗓子都直不起来了,“我也想走啊,我走得动吗?那个谁,奥特曼宇宙飞船司机,改天也教我练练肌肉吧,以备不时之需。” 他驼着背,弓着腰,举步维艰地扶着两个人。哎!谁给他也写部纪传啊,叫《种树卓橐驼传》。 “哎!你家住哪儿啊?东西南北中你总得指一个吧?”卓越朝她大呼小叫,自个儿倒吸了一鼻子酒气。他算是领略到季倏然那时的伟大了,竟没有把他直接送酿酒厂去。他的女高也不是白混的,总算唤起了她一点回应。 “让你安静的时候叽喳个不停,让你说句话的时候安静得没了音儿,真是个生来就找茬的。” “你……”她醉眼惺忪地指指他。 “指我干嘛?你想住我家啊,没门!”卓越可不是个随便的人,~嚎?从不带女生回家的,~嚎? “你这个讨厌鬼,讨厌的要死,我看见你就想……就想……”她一个弯腰,吐了他一身。 “哎!司机,有没有胶条啊!”卓越像是要抢劫绑架似的喊。 “司机,你是不是认错路了?”卓越看着眼前那一幢器宇轩昂、金碧辉煌的豪门大院,既不相信濯清涟的话,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不相信司机的记性。 “行了大人!您放过我吧!您劫持了两个人质还不够,还要搭上我这条老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司机恨不得跪地求饶,这卓越,天生就是演反面角色的好材料。 “得得得……我这就下车看看去,你在这儿等着,跑了小心我引爆炸弹。”卓越索性将计就计,恐吓到底。 “叮咚!”管家探出头来,大铁门还是闭合着的,卓越那样看上去像是来探监的。 “你是谁啊?” “你不用管我是谁,”卓越从旁边提溜出个人来,“你知道她是谁就行了。”不知道他这样是不是也会被管家当做是绑架勒索的。一听那酷酷阴冷的声音就不是什么好角色。他能不阴冷吗?被她吐了一身,不想杀人才怪。 “你一定是卓公子吧!”管家欣喜地朝门内大喊一声,“太太、老爷,卓少爷送小姐回来了。”这是那个年代啊?公子、少爷?怎么不直接叫他皇上算了。 濯家人倒是像见了上门女婿似的,左留右约,一会儿要沏壶咖啡给他,一会儿要泡杯上等白开水给他的,被卓越一口回绝了。谁让他是“螃蟹大虾”来着,怎么着也得整个“来无影,去无踪”不是。更何况车里还坐着一位“大醉侠”,得了,“皇帝”又要御驾亲征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 梦回声萦 非同大厦内已经灯影无几,外面倒是象牙宝塔玲珑装的。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进去拿药。”曼歌清幽淡和地说,似乎痛也因她的关怀而消弭了。 偌大的展厅里没有一丝半缕的灯光,像是隐藏着些什么,酝酿着些什么,曼歌的身影融进黑暗中,仿佛蓝色的眼睛会发光,在黑夜为他照明。 季倏然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黑暗似乎更能营造氤氲遐想,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旋在很多个从前之间。烈曲讨厌黑,只喜欢白,可是在那个骄阳似火的盛夏,她就像一只黑泥鳅啊,在亮白的空气间钻来钻去,却很快就钻到了他的眼底,轻而易举地暴露在他面前。他竟然比她走还快,如果她是飞毛腿,那他是什么呢?火箭脚吗?可是她终于离开他的视线了,飞毛腿甩掉火箭脚了。那亮白里还流动着他喜欢的颜色,却消失了那追寻的眼睛。 还有《天籁》的乐音,萦绕在空气中,飘动在耳际,由遥远到身边,由朦胧到清晰。不,不是遐想,不是回忆,它真真实实地在展厅里盘旋,仿佛是展厅里残留的呼吸,轻盈而悦耳,柔婉而舒幽,曼远而清晰,《天籁》的钢琴曲,是谁在弹奏?追随着旋律的脚步,她凭着直觉,凭着记忆,拧开了展台上的聚光灯。 聚光灯下,一个缥缈柔情的身影用优美的手指在琴键间划出动人的音符,她慢慢靠近,黑色的西装点缀着他流云天成的气质,棕色头发在银光灯下亮泽柔密,湛海蓝天般的眼眸亮如水晶,幽长微卷的睫毛如纷飞的蝶翼,此情此景发生在三年前她认为的那个梦里,也发生在现在,却仍如梦境。他不是所谓的音乐之神,他是……曼歌! 一如三年前,音乐在她的恍惚中停歇了。 “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曼歌轻轻地说,像是在呼唤她的记忆,“三年前我送给一个女孩的礼物,那时那个女孩的脸受伤了,原来她就是你。”他轻轻笑道,语气不再那么淡,却有着说不出的感情。 “记得,我人生中第一份礼物,就是你送的。那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开始以为你是鬼,后来以为你是神,再后来才知道你是人。”她也轻轻笑道,仿佛这样充满追忆的空气中不适合有凝重的杂音。 “谢谢你为它起了个很动人的名字‘天籁’。”曼歌语气里铺陈着淡淡的感激。 “不用谢,是我应该谢你。”看着他晶莹的目光,她低下头,忽又像看见了什么,重新抬起头,目光也变得晶莹起来,“可是,我记得那时你是会笑的,而且不像现在这么瘦,为什么现在……” “是,那时我记得你对我也很开朗,就像一见如故的好朋友一样,为什么现在却和我疏远了呢?”他的目光似乎更多疑虑,更冗杂而想变清晰。 他们身上都有秘密,经历了什么?隐藏了什么?都像一团团迷雾横亘在她们中间,他们对望着,却不再像当年一样清澈,他们对话着,却不再像当年一样释然。 “告诉我,烈曲曾经是和你在一起的,是吗?”他的目光厚硕起来,像遮挡着厚厚一层大雾,亟待有人为他拨开。她愕然,却无法回答他那深藏的眼睛,他知道多少关于他们的事,她一概不知。 “为什么你们会分开?为什么他会喜欢上盛月阳?不要再隐瞒了,告诉我。”他扶着她的双肩,不想再让她逃避这一切,如果她还有眼泪,他会为她擦干,却不愿让她把眼泪深藏,成为心里流不尽的泪泉眼。 “因为我只是盛月阳的影子,不是盛月阳,从来都不是。我是季倏然,过去是,现在也是。”她坚韧地回答他,一字一顿,没有脆弱,没有眼泪,却有着深深的痛楚咬在唇间,涓滴着悲伤的血液。 “倏然……”他皱着眉,同样痛楚地看着她,他伸出手,他要帮她擦干的不是眼泪,却是像被针扎过的鲜血。而那芒刺,不仅扎在她嘴角,也扎在他心底,好痛! 她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指,不愿让他去抚慰自己的伤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 千方百计 “如果烈曲为你带来了那样深的伤痛,让我为你疗伤好吗?”他心痛地看着她,目光微微战栗着。 “不,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我不会痛,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好好地活着,我就不会再痛。”季倏然像是祈求一般看着他。 “可是我会痛,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再让你心痛。”让他放弃她,还来得及吗?就像用刀剜他的心,他知道,那叫“割舍”。 “不,我又不是你的左膀右臂,我没那么大作用,请你不要再执着。”季倏然坚决地回答他,聚光灯强烈地打在她脸上,眼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缩,睁得那么顽强,那么坚毅。 “你不是我的左膀右臂,可你是我的心。”曼歌蓝色的眼睛更清澈了,却也像玻璃一样易碎,“没有你我不会再有鲜活的生命。这样也不能留在我身边吗?”他从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更不会向任何人乞求些什么,可是这次,那些所谓的尊严全都被用来作为交换她的条件。 “不,那不过是你的错觉,你需要人关心你,照顾你,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吧!会有很多好女孩挚爱你。而我,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她恳请他,带着关怀与乞求,“你是个商人,在我身上投入的感情只会入不敷出。就算我真的跟你在一起,你也只不过是烈曲的影子。”她吸了吸那些似乎还能刺痛嘴唇伤口的冰凉空气,似乎已经整理好了一切感情,“走吧!如果拿了药我们就下去吧!”她转身向幕布后走去。 “如果我说那样也没关系呢?”他没有回头,语气透着凛然的坚定,“就算成为他的影子也没关系,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 “可我有关系,我不会答应。”季倏然继续停下的脚步,却有着失重的轻飘,也许是头脑太过清醒因而沉如铅块的缘故吧。 “就算赌上威尔瑞丝也没关系吗?”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和幽邃,不会冰冷,却足以让她的心寒冷结冰,他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在烈曲眼里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 “威尔瑞丝有30,的股份在唐夏手中,我已经和唐夏签订了两年后转移财产的协议,即使现在交易也没有问题,威尔瑞丝另外注册了10,的股份在va商厦中,我现在有控股权,再除去那些散股,真正掌握在威尔瑞丝手中的股份只有40,,一旦周转不灵或股票跌价,我就可以取得威尔瑞丝的控股权,改换门庭,你要逼我这么做吗?”他转过身淡淡威胁她,却像牢牢的枷锁,控扼着她的决定。 路边云霞般的街景从倒视镜里呼呼地闪过,还没来得及和她照面就消失了身影,不知道上一刻看见了什么,也不知道下一刻将看到什么,那些绚烂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看清,可是她已经坐上这辆车,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车内后视镜里有一张正义朴诚的脸,却有些熟悉的感觉:“day,我们以前见过吗?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季倏然有些质疑,又不敢肯定。 “季小姐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季小姐又怎么会认识我呢?”day平静正义地说。 “哦,你在国外待了十几年,那你是怎么认识曼歌的呢?”她有些好奇。 “是我救了他,那时他昏迷不醒,老天爷终于还是怜悯他,让他活下来了,事实证明老天爷是对的,他那么优秀的人不该死。”day对上苍都充满了敬重感激之情。是,上苍是对的,可是,为什么让她做了恶魔? “day,你跟曼歌相处了这么久,那你一定也认识烈曲是吗?” “嗞——”一阵尖利的急刹车,优雅的法拉利似乎也变得戾气暴躁起来。可她依旧不顾一切地追问:“你认识烈曲对吗?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请你告诉我……” “季小姐!”day似乎比那法拉利更粗戾,“如果你真的爱烈曲,真的关心他就请你不要再伤害曼歌。”day重新启动法拉利开动起来,这次倒视镜里的景物走得更匆忙飞逝了。 是烈曲,不愿再被人提起,他也许真的对她恨之入骨吧!现在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他的哥哥。痛像呼啸而过的霓虹一样,化成火焰,在心里灼烧,痛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六章 毫不留情的告别 “季倏然,你终于来啦?”卓越边往纸箱里装东西,一边心情正畅地跟她打招呼。 “你叫我来干嘛?” “收拾东西啊,今天下午就可以回威尔瑞丝了,回去后我也要做我的总经理耍耍威风,提拔你当我秘书怎么样?够赏脸吧!”卓越很是春风得意地朝她施恩赏钱的。 “没你我还不长脸了?”季倏然可不会毕恭毕敬地谢主隆恩。 这时门外闪出个人来,看起来挺忸怩。 “清涟,你来啦?”季倏然高兴地喊她进来。 “嗯!”她应一声,仍有些拘谨地走进来。 “哎!卓越,嘴巴掉啦?”季倏然提醒他。 “哦!酒鬼婆,醉醒啦?”哎,出言不逊,还不如不说。 “嗯,我帮你。”濯清涟跑过去帮他往纸箱里放东西,这么逆来顺受,看来是有话要说,季倏然轻手轻脚地闪到门外去,却被卓越眼尖嘴利叫了回来:“季倏然,又想溜,让我吃双人套餐,嫌我昨天累得不够啊?” “呃……昨天,听说是你送我回去的?”濯清涟似乎有些小小的喜悦微泛心间。 “是啊,感谢话就不用说了,就三个字,不用谢!”他伸出三个指头,爽利地回拒她。 “那……我有没有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啊?”她歪着脑袋探听。 “有啊,你说我是讨厌鬼,还吐了我一身,谢谢你啊,差点没让我遗臭万年。”他无不讥诮地说每一句话。哎!石头刻的臭毛病,改不了了。 “就这些吗?”她似乎有些失落。 “还不够啊?你还想怎样?”他压低老袋瞅着她,“哦,你是说你有没有起色心贼胆非礼我是吧?”他还真不红大花脸,“你倒是想啊,可我是那么好到手的吗?” “你……” “你什么你?” “你昨天送我回家,那你知道我是谁了吧?”她别过头,双手插在一起,俨然一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知道啊,那又怎样?”他吊儿郎当地反问。 “那你知道我在公司不是游手好闲了吧?” “是啊,你只是好吃懒做而已,母猪一头!” “你……”她举起桌上一本书要去打他的头。 “干什么?你又要撒泼耍刁啦?”卓越看着她那高举的书,面不改色。 “你这个讨厌鬼!” “是啊,我是讨厌鬼,我还笨嘴拙舌,越看越讨厌呢,以后你都不用再看到我了,很高兴吧,你现在就不用看见我。”他还跟个老给别人气受的出气筒似的,也不怕别人爆胎。 濯清涟扔下书,一声不吭地跑了,很是伤心可怜。季倏然拿起那本未完成它光荣使命的书,“啪”一声盖在卓越脑门上,也跟着追了出去。 “哎!”卓越捂着脑袋,再抬头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看那个俯首坐在案桌上嘤嘤啜泣的“小芙蓉”像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的样子真让季倏然都想打碎那微风。 “清涟……”季倏然坐到她身边。 “倏然……”“姐”字似乎噎在喉咙里没发出来,“我不知道该不该叫你姐,其实我比你大。”她抬起头,整张脸哭得湿答答的,像落水的芙蓉。 “叫我倏然姐吧,虽然你实际年龄比我大,但我心理年龄比你大啊。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妹妹。”季倏然微笑坦言。 “倏然姐……”“小芙蓉”委屈地叫了一声,抽搭着。 “别听卓越那个臭小子的话,他呀,从小和爸爸生活在,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男女不分,一点都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所以讲话自然比较……像哥们儿。”她一边替他说好话,一边疏浚河道,沟通感情,“你不要生他的气啦。” “我生气又有什么用?他今天都要走了。”濯清涟悲观失望。 “所以啊,趁现在把握好机会,向他表明你的心意啊。”季倏然出谋划策。 “现在?还是不要了,改天吧!别人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她有些迟疑。 “是吗?我没听过这句话哎,我只听过‘船到江心补漏迟’,我只听过‘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我只听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只听过……” “倏然姐,那我现在怎么办啊?”这排比用得,把人心肝都揪起来了。 “我有办法。”季倏然诡计多端地朝她笑笑。不好意思,用错词了,是足智多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七章 红娘牵缘 “喂!季倏然,怎么样?打了我倒跑出去安慰别人了,效果好不好啊?”卓越挑衅地迎接她,“动不动就生气,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是小孩子,你就是老顽固,错了也不认输。”季倏然很棘手地看着他这个刺猬。 “杜卿颜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他。”想起他昨天舍身奉献就心有余疚啊。 “喂,你不收拾东西啦?” “再说吧!”她刚要挥手隐退,又折返身来。 “哎!对了,既然你今天要走……” “是我们!”卓越纠正她,手里依旧哔哔剥剥地收拾他的东西。 “反正是要走,我请你看电影吧!”她笑着挤过来,“你上次不是要礼物吗?中午十二点半,牵缘电影院,怎么样,去不去?” “看你那副期待的样子,我都不忍心拒绝,我就勉为其难去吧。哎!谁叫我那么善良呢?”他还不忘给自己找个高架子端着,哎! “哎!一言为定,不见不散啊!”他得意洋洋地强调一遍。 “谁跟你不见不散,过期不候,不准迟到!”她厉声嘱咐后,帅帅地把背影也拉走了。 秋意还不浓,停歇在盛夏的热情和秋意的清凉之中,显得格外明丽和朝气,就像停泊在他脸上的笑意,格外明朗执迷。头上是烫金似火的“牵缘”两字,突兀地站在门口也不退避一旁的卓越看起来有着张扬跋扈的明丽,常会撩起一幕幕欣赏观看的眼神,他只当自己是个雕塑,随便看,不收费,但甭想他会给什么眼神交流,他的目光雕塑一般执着于远处某个方位。 “卓越!”一个清甜的声音碰到了他的眼神,他拉短视线看着她。 “你在等人吗?”她的目光闪动如荷擎上滚动的水珠,手指在背后你追我赶,玩交谊游戏。 “是啊,清涟妹妹。”他语气明朗,笑容皎丽地回答她。好像阳光不仅照在他身上,也穿透到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里,浑身反射着溶溶的光芒。 “你刚才叫我……清涟妹妹?你不叫我色眯眯了吗?”她似乎没听清他说的话,是街上噪音造成的错听还是她酒没醒吗? “是啊,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斗嘴。”他仍旧一副快被太阳晒化而暖融融的样子。太阳的折射作用还真强,能让一个物体把另一个物体也照亮。 “那……你在等谁?”她嘴角泛着甜甜亮亮的浪花,微低着头,不胜莲花的娇羞。 “反正我要走了,那我就坦白告诉你吧,我在等我喜欢的人。”他很是直白不讳,把濯清涟的脸熏得杏红,如过春风。 “那你喜欢她多久了?”还是羞答答、娇滴滴的声音。 “三年啊!”他直截了当,说出那三个字是那么轻而易举,弗若唱戏,亦如细数年月而背得滚瓜烂熟的字句。 “三年?”濯清涟抬起头,惊讶:“可是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啊?” “我又没说和你认识……季倏然怎么还不来?”他高瞻远瞩了一番,在车流人潮中寻找另一个身影。 “你喜欢的人是倏然姐?”濯清涟抬头看他,目光里似清涟激浊。 “是啊。” “你喜欢的人怎么会是倏然姐?”她激动地拉住他的胳膊,让他的正面对着她,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她,不是她难道是你啊?”他挑着眉看她,满眼都写着“认真”。 “可她不喜欢你。”她加重了肯定和气愤的语气,像是要打碎他脸上的表情。 “你又想找茬是不是?进去看你的电影。”他别过头不想和她正面交锋。 “是她让我来等你的,让我向你表白说我喜欢你,如果她喜欢你又怎么会叫你来?”她带着悲愤的哭腔朝他嚷,从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你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 此生唯一 卓越从她手里拿过电影票:十二点半,牵缘电影院。没错。他的脸上如浓云遮住了光线,转身欲走。 “卓越,她根本不喜欢你,真正喜欢你的人是我,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声泪俱下地朝他喊,像被悲伤的河流淹没的眼睛。外面的嘈杂都像潮水,加剧着悲伤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语气和他的脚步一样沉静下来:“清涟,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长得好,家世也好,所以去找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目光坚然,像是告诫,也像是劝慰,“倏然是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她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却是我喜欢最深的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你不要再为我掉眼泪了,去喜欢别人吧。”他伸出手,抹掉满溢在她芙蓉清面上的泪水。 “你叫我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为什么又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你喜欢她那么久她都不喜欢你。”她依旧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是表白,是埋怨,也是希冀,“卓越,真正喜欢你的人是我,你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却是喜欢最深的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她语音清婉盈伤,像要拂动他的心,她把他拂过他眼泪的手捧在掌心。 “放手吧!我不能给你什么,依旧执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他挣脱她紧拽的手,转身边走边跑地离开,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回头。她的眼泪,她的心被无情地抛在脑后。 “卓越!在你眼里我不如季倏然,可是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她凄厉地朝他绝情的背影喊,任绝望一丝丝转化为愤恨,就像白云一片片转化为遮挡阳光的乌云,不管自己是否会变得阴暗。 两张电影票“啪”地被扔在舞台设计部的办公桌上,明明是纸片做的,却有着金属的声音,跟头顶砸下来的那声音一样有着金属的硬度和质量:“季倏然,为什么又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季倏然看了一下那两张被当做鞭炮使用的电影票,毫无畏惧地抬头看着他。 “你说请我看电影,为什么去的人是濯清涟?”他锁着眉,盯着她。 “我说请你看电影又没说自己要去。”她也紧拧着眉,像跟他进行拧麻花比赛,“你是不是又让清涟伤心了?” “我自己的感情自己会处理,你是月老吗?你为什么要管?”他一手拍在桌子上,和嗓音一样来势汹涌。 “清涟是真心喜欢你,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为什么不肯试着接受她?”有理不在声高,她对他的箜篌之音、雷壑之响免疫。 “是,我交过很多女朋友,”他终于被她这个防声器消音降噪了,声音缓和下来,眼神却还保留着金属厚实的密度盯着她,“但我以后不会了,这是我对季阿姨的承诺,我只追求我喜欢的女生,她就是你。” “不准喜欢我!”她的声音反而激昂起来,站起来逼视他。 “是你说的,你没法用自己的语言左右别人的思想,但也不会让别人的思想左右你的行为,那你就没资格阻止我喜欢你,我也不会去强求你喜欢我,做你自己就行了,别来管我。”他以牙还牙地把她驳得哑口无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 竖起荆棘 “你走,现在就走,不要再来找我。”她抱起他的纸箱子塞到他怀里,推搡他出门。 “我们一起回去。”他拉住她。 “不,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做我的服装设计师。”她轻轻一扬便挣开了他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东西呢?”他把目光从她脸上扫向她的办公桌,又把箱子搁在上面替她收拾东西,“算了,我今天绅士一回。”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快回去做你的总经理吧。”她又把箱子抱起来,撞到他怀里。 “要做设计师去威尔瑞丝,这里不是什么善良人可以待的地方。”他抱着几经辗转,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的箱子好言相劝。 “我就不是什么善善之辈,我可是‘武功’,威尔瑞丝已经有美琪姐了,我不想和她争,我要在这里打造自己的品牌,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心意已决,绝不改变,你走吧!”她挥挥手要开门送客。 “说到底你就是舍不得和烈曲长得很像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你忘不掉他。”他气喘喘地哼她。 “是是是,所以你走吧,别来烦我!”她没好气地冲他吼,学他那气死人不偿命,蛮横无理的赶人口气。 “算了!我早知道了!”他郁闷闷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个抱洋娃娃的大男生,“我也要留下来,保护你,免得你被人吃了还嫌自己不好消化。”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扫厕所的也没关系,反正我要留下来。” 放个好好的总经理不做,留下了当扫厕所的,没救了他。季倏然懒得多言了,直接搬了他的箱子放到外面,再回来把他恶狠狠地推了出去,比遣瘟神还不留情面,直接一扇门呼啸着撞了过来。 “啊我的手……”卓越疾呼。季倏然赶忙拉回那狮子大闭口的门:“你的手怎么样了?”她无不担心地瞧他的手。 “我的手差点被卡着。”卓越补叙道,然后晃荡着要溜进去,又被季倏然给推了回来,砰然一声响,闭门谢客。 “好!那我在外面等好了!看你要不要出来。”他无计可施地坐在纸箱子上,像个流落街头的孤寡老人。 季倏然叹口气,脸上阴郁起来,刚才的戾气全都变质消散成了愁怅,漫溢在她脸上,也漫溢在整个屏幕上。蓝色的眼睛充盈着她的愁怅,淡而些许阴忧:“day,你说她会很我吗?” “不会的,总经理,如果她真的爱烈曲就不该恨您。” “为什么?”蓝色“湖泊”中飘着浮萍一样的迷惘。 “因为……您比烈曲还要优秀,她爱烈曲就该爱您。” “我应该奢求她爱我吗?”他沉吟,可欲望却像那幽蓝的目光,越来越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找她的身影,想要触摸她身上散发出的光和影。 “day,你有喜欢的人吗?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卑微呢?”曼歌薄烟微尘地看着他,似乎看人是件特别吃力的事,看多了,反而会让心更纷乱不清。 “总经理,其实您比我好,至少喜欢的人明白您的心意,我喜欢的人或许都不知道我喜欢她。”他苦涩地笑笑,如果不是皮肤那么黑,他看起来也会是个羞涩含蓄的愤青吧。或许端正稳健的五官还会招来一群女孩的追捧。 “不过我也和您一样,只要经常能看见她就够了,她应该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人。” “追寻自己喜欢的人?”他似乎分生出另一层含义,“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而烈曲喜欢的人又在哪儿?”被他的话触动了心里另一角的混惑,“有盛月阳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总经理……”day像抢着拍子回答,那些答案似乎早在嘴里,呼之欲出,“也许……她已经死了,就算活着,找到她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别去打扰她。” 曼歌沉默地听着,让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吧。 “噢,对了总经理,刚才亨商广告的负责人来电话了,说是想找卓越谈一笔生意。” “既然他有意要留在‘非同’,day,请亨商广告负责人到会议室一趟。” “呃……是,总经理。”一向面面俱到的总经理做事总会有他合理有利的道理的,不必多问,也不必为总经理的决定担心,只需静观其变,有令必行即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九章 雪中送炭 真不知道是她倔强还是他顽固,居然能憋着半天一个静思打坐,一个岿然不动跟两欲求佛成仙的得道高僧似的。不过人终究是人,思想吃饱,肚子还是会叫饿的,卓越在那儿忍饥挨饿玩苦肉计,耷拉个脑袋看空白中乌龟时间从他眼前爬过。正面表情虽然呆滞,但侧面效果在那双大放异彩的目光中格外突兀,那双眼睛像盯住了毛、皮、肉俱佳,色、香、味俱全,硕果仅存的猎物一般,“啧啧”凑过来。 “你好!你就是卓先生吧!”他头也不抬,微侧着目光扫过去。 “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气质,忧郁中带着淡淡的灼伤,冷傲中透着微漠和执着,天然贵而不华、忧而不愁的王族钻石气质。极品,极品中的极品啊!” 就听见他在那儿嘚嘚叨叨、赞不绝口了半天,还极品呢,怎不说佳肴啊,看他那样子比他还想吃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少跟我推销,有吃的我就买,钻石免谈。”他仍不正眼瞧他,还嫌抬头费力气。 “不错,不讲话就行了,其它都不错。”该人还挺识货,明耳人都听不了他那张扬跋扈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要我拍钻石广告?”卓越歪着头瞧他。那人便凑了过来准备天上地下,宇宙精华大说一通,不过还没等他凑近他就满口答应着:“行行行,拍吧,拍吧!不过我有个条件,既然是‘非同’跟‘亨商’要联立打造我做钻模,我要非同最好的服装设计为我设计服装。” “啊,你是说让奚蕾……” “她算老几啊?我说的是季倏然。”卓越直截了当地为季倏然粉刷了招牌,华饰了门面。 “呃……请问她是……” “就是把我晾在这儿不让我进去的里面那个人。” “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采访同性恋呢这是?”卓越横她一眼,把一本杂志丢在桌子上,一个侧面的特大写真把他的形象描绘得确实如下面的介绍:回眸处迷惘而冷清,忧郁而执着的眼神带着钻石般的王族气质。 “还不就是你上次把我骗到台上自个儿躲后面当幕后黑手。你两次骗我,我能不忧愤、郁闷吗?” “哇!你看灯光效果真是恰到好处,形象鲜明、轮廓生动,这多亏我使用了柱光灯,角度准确啊!”说得他好像是她的一个艺术品,比那“蒙娜丽莎的微笑”还神乎其神。 “哎!现在怎么办啊?我们都留在‘非同’了。”他狼吞虎咽边啃面包边咕叨。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解释嘛!你去和你爸说,我去和杜卿颜说。”她趁他不备从他面前夺过一个战利品,也鳄鱼吞食地吃起来。吃到一半又被卓越抢过去塞进嘴里。 “喂!你都是钻石王老五咧,还跟我抢这个。”季倏然替他丢人道。 “什么花架子都比不过吃来得重要。”他跟历经世态炎凉似的晃动手里的面包。 “那你还傻愣愣地坐在外面等不去吃饭?”她气愤。 “你还不是一样?”他抱怨。 “你要怎么解释?”她转移话题。 “还不就是那些替威尔瑞丝增光,为卓家长脸歌功颂德的话。你咧?”他咽了一口面包看着她,像在替她担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惆怅地呼口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 咫尺天涯 “咚咚咚”杜卿颜房间的门被敲响。“请进”,他清和地对门诉说。 只见一束别致朴实的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那人的脸,乍一看是一束色泽鲜艳分明的花,实际上是几片嫩黄的白菜叶中裹了几颗大洋葱,洋葱叶片间夹着几朵艳丽的黄花菜,黄花上又点缀着几颗润泽可爱的樱桃。 “这束花漂亮吗?送给你!”那双手把挡在面前的“鲜花”伸过来。除了看到一个绽放如花的笑颜在说“漂亮”外,还看见一张冰清玉洁的脸。 “咦?雪衣你也在这儿?”她笑着走进,却发现床边有一束漂亮典雅的百合,手中那束“花”迅速自惭形秽地萎怏了,她赶忙收起来。 “倏然,雪衣是因为我醉得很厉害所以来看看我。”杜卿颜似乎比任何人都在意。 “啊,好啊,我还担心你一个人会无聊咧。”她轻松自在地安定他。 “对了,我也该走了。”任雪衣起身,脸上有一丝不悦。 “啊,留下来吃饭嘛,你看我菜都买好了。”她指着那一物二用的菜,热情挽留。 “好吧,那我先去洗菜,你们先聊吧!”她提起菜,优雅如常、轻盈如风地走了出去。 “你有话想对我说。”看着呆站在床前的她忽闪忽悠的眼神,就像对你说太空语的闪亮亮的星星,他轻声问她。 “呃,是啊。”她酝酿着却还是呆板地笑了一下。 “是跟雪衣有关吗?”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想要把她拉近一些,他不愿任何嫌隙把她从他身边疏远。 “不是不是……是我,”她退得更远一些。 他的目光被几丝云屡遮挡,“你不愿靠近我?!就算没人的时候也一样。”暗沉的一瞬,让季倏然察觉到了周身的沁凉,那是从他心里传出的温度吗?她不能这样对他。她坐到床边,握住他清寂落空的手。温热的触觉晕红了她的脸颊,也点亮了他的微笑。 “如果我想发光,你会不会支持我?” “当然!”他笑着点点头,微合着手掌。却让另外一颗心里沁凉袭人的液体在凌汛,不是季倏然的。 “如果我想打造自己的品牌,做一个服装设计师,你会不会支持我?” “会啊!”他依旧点点头,安静地看着她。 “那如果我想跟你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和你挨得更近,你会不会支持我?”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目光依旧清澈。 “哈!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所以我决定留在非同了,为感谢你对我的大力支持,我决定做一份美味可口的菜来答谢你。”还不等杜卿颜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轻而易举从他宽松舒适的手里抽出手,风风火火蹿出了门口,却撞上了任雪衣,她手中的菜摔了一地,在地上翻滚着。 季倏然连忙俯身捡起菜:“啊!你一定是不知道怎么洗菜对不对?我教你啊!”她提着菜拉她出去洗,留下一个空旷的门口装载他有些复杂而沉吟的视线。是他的手太宽松了没有抓紧吗?可是,他只想她更舒适啊。 “季小姐,因为你现在是非同的正式设计师,所以这里会是你的办公室。”day把季倏然领到一间宽雅敞亮的房间里,设备陈列整齐俨然,环境舒适,落地窗外风物宜人,宛然一间总理办公室了。 “day,我应该在设计部不是吗?”而且这里跟总经理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打开中间的百叶窗还能遥相呼应。她怎么可以待在这里。 “总经理说过不想让季小姐被其它人为因素干扰,下一场服装秀会是你的设计专秀。”day很是官样文章地和她对话,不想掺杂任何私人情绪。 “我想换个地方行吗?”季倏然看了看那百叶窗,像看无数双眼睛。 “这事你还是跟总经理商量吧,不过他出差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所以季小姐还是先暂时在这儿做事吧!”day交代完便离开了,跟她似乎总有着很深的隔阂,也许是护住心切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一章 摇身一变 一切都在物换星移中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就像慢慢变深的秋色,染红了枫叶,漂白了棉花,金黄了稻米,身边的人也获得了丰硕的秋色。卓越的广告代言发展得有声有色,杜卿颜和任雪衣被打造为荧屏情侣以增加宣传力度,而非同的品牌也日见光艳起来,还有various,经过与非同的合作和卓越的渲染,也发展得生气盎然。自己呢,因为已是正式职工,也不想影响杜卿颜和卓越的前景而住进了职工公寓。笔在素纸间沙沙作响时脑袋中还是会出现烈曲的身影,出现那双灼烈漆黑的眼睛,那是思维惯性,却也会出现曼歌的影子,出现那双淡然幽邃的湛蓝深眸,那……一定是误差,因为曼歌和烈曲通灵的缘故。 记忆中的这个时候是会有梧桐叶怡然飘零,蝶舞般纷飞的,因为这份记忆绚烂着那个席地一片欢声笑语,如梧桐叶飞旋满地的秋季,他和她轻快绮丽地点亮着那片风景。那片代表着他命运的梧桐叶还夹在一本深藏的书里,他又在哪里飘零?他的命运早已不属于她了,是她无形中丢弃了。 她站起身,撞着椅子磕着桌子走到一群假模面前,东磕西撞早已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要不然她也练就不了那副铮铮铁骨了。她整整他们的衣服,那是她为烈曲的新设计,如果脑海中消失了烈曲的影子,她还会有灵感吗? 手整了整一件穿戴歪斜的衣服,假模身上竟然会有温度?她惊愕地抬起头,一张明朗秀气的脸朝她笑得明媚动人:“谢谢!” “卓越,好你个臭小子,站在那里干嘛?” “我现在可是钻石王老五哎,让你摸摸我这金身玉体,辐射点贵气给你还不好啊?”卓越越说越像一金面佛,不仅金贵上层,还大慈大悲要普度众生呢。季倏然好笑地瞥着他,所谓人靠衣装,谁让她的设计那么精致呢?所以把他也衬得着实秀气迷人起来。 “哎!你来干嘛?你可是大忙人钻石王老五哎,忙得连这件衣服都没时间换,怎么有空跑我这穷乡僻壤来?”季倏然看了看那件皱巴巴的衣服,也不知他是不是睡觉都整上当睡衣穿着。 “我不是没时间换,我是没衣服换了,谁让这件衣服这么亮,其它衣服我都看不上了。要不你再给我设计几件吧!要不然下次来你就要看见我衣衫褴褛、衣不蔽体了。”他把衣服左拉拉右扯扯像是要捉襟见肘了。 “钻石王老五倒比乞丐还穷了。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你们这些人的衣食父母呢?”季倏然像一个大人宠小孩一样答应着,“杜卿颜一直在外面拍广告,你一个人在家还好吧?” “我挺好啊!”卓越跳到她的办公桌上,左摸摸,右看看,跟她这穷乡僻壤还是块淘宝寻金地似的,“其它的就不好了,小雪说挺想你的,所以叫我来看看你。” “你什么时候学会狗语了?”几天不见他还异界通灵了。 “切,我有本物语大全啊,不光懂狗语,其它语言也都懂。冰箱也说想你给它洗澡了,那些花也说想你想得都枯萎了……”他像是受命传话的青鸟鱼雁似的,一一寄送哀思。 “你一定是没有擦冰箱,没有给花浇水对不对?”季倏然瞪着一头大懒猪,宰了肉还抵不上杀猪钱,光偷懒还不长膘。 “切!我卓越可不是那种爱拈花惹草的人。”他倒能把借口编得要多慷慨有多慷慨,要多正义有多正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二章 他不是影子 他的哀思还没送完呢,跟一忧国忧民的大诗人似的:“吸尘器说没了你它也没吸引力了,还有锅,他说想和锅铲吵吵架了,也想尝尝锅铲炒的菜了。”他眼神哀绵地看着她,广告拍多了,还真入戏了,真有那么点忧郁的气质,把季倏然都唬住了,也升起那么点怜惜之意。 “那赶紧找把新锅铲啊,有把更好的锅铲在等着你呢。”季倏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告诉他,“清涟很多天没来公司了,你有没有打电话向她道歉?” “她估计气几天就回来了,我要是打电话她又要误会了。”卓越轻飘飘地说那些没有负担的文字。 “打电话给她吧!错过了太阳就不要错过星星,其实星星比太阳更璀璨的。”季倏然暗喻明示他。 “可我只要太阳和月亮,我不要什么星星,如果太阳上山了,我就上山,太阳下山了,我就下山,追不到也没关系,看得到就行了,累死也没关系,我乐意。”他执倔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太阳,像后羿一样有着坚毅不屈的眼睛。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眼睛不再追了,心也还是会奔着那个方向啊,他打住她行将开启的话匣:“对了,那个影子怎么样了?还没回来吗?” “哪个影子?”她莫名其妙。 “烈曲的影子。” 她浩瀚了目光看他,像是要告诉他一个大哲理:“他不是烈曲的影子,他跟烈曲是两种不同的人,我也不会把他当成烈曲的影子。” “是啊,他不是烈曲的影子,却比烈曲更睿智。”他笑了笑,仿佛是一种钦佩与赞赏,眼睛微合,像是被窗外晃眼的光刺到一样,“先借天翼、琼宇、泰星这些公司炒出名气,现在天翼、琼宇这些尾随的小公司又在被非同跟泰星联合并购,看来当初就已经计划好把天翼、琼宇炒热了再正式归并入泰星了,他还真是会玩服装、影艺双手啊,难怪我、杜卿颜、任雪衣这么快就投入了广告业,既宣传了非同,又发展了泰星。”他撇开那刺眼的光线,转过头来看她,“不过这样也好。” 她看着他,等他说下文,他不是对曼歌一向漠不关心吗?现在怎么又大加赞赏起来。 “这样,他就会接触很多美女明星,也会很忙,就没那多功夫搭理你了。”他很是幸灾乐祸地朝她笑笑。她也笑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笑不如想象中那般如释重负,没有想象中那么清淡怡然,竟有几丝苦味夹杂在里面。 “叮铃咚隆哐啷!”一阵敲盆子摔碗掀缸子的声音传来,什么事什么事?谁来抄家了吗?季倏然气守丹田、枕戈待旦地四周探听,做好了抵御外侮、保家卫国的准备,回过头来才看见卓越不紧不慢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这个卓越,接个电话都像要去跟人吵架似的。 “又来了,让人闲会儿都不行。”卓越按掉手机,“我走了,免得你说我不敬业,季阿姨!”他从桌子上跳下来,突然居心叵测地凑过脸来:“要不要来个吻别啊,我现在可是玉言金口哎!” “好啊!用拳头。”季倏然的拳头热情飞扬地“吻”过来,把卓越吓得立马落荒而逃。季倏然看着他过街老鼠的样子,傻乐着笑笑。她不能给他最想要的,只能给他最难忘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三章 伊人之迷 个人服装秀光有男士shirt是不够的,如果让别来设计相称的女士服装又达不到合一的效果,所以她告诉day,她希望自己来设计女士服装,而名字则是heavenstore——天衣橱。 她把男模一个个摆在落地窗前,用属于那些光晕带来的灵感去粉刷自己多姿多彩的大脑。而且站在光晕之中的男模就像天堂之中的人。很有创意对不对,她自得其乐地笑笑,构思描画着自己的灵感。 站在光晕中的男模有时幻化成灿烂微笑的烈曲,像是在为她加油打气,怎么可能,她抬起头,男模竟然也幻化成了曼歌,她使劲摇摇头,再看,更不可能了,曼歌还在朝她曼远悠长、恍如隔世地微笑。她敲敲自己的脑袋,摇摇头,揉揉眼,再看,哈哈,终于不见了吧! “你怎么了?是头痛吗?”一声关切入微的话抚摸着她还在梦里梦外进进出出的脑袋。原来不是幻象,她惊怔地抬起头,陷入那双深邃幽蓝的眼里。 “是啊……哦不是……”她浑噩了一通才涣然清醒,“哦是!”她坚定不已地把这亦反亦复的话收了尾,估计曼歌的脑袋也经不住她这么折腾,曼歌疑惑地看着她。 “因为这里空气不好,地势不好,光线不好……”等等,什么烂理由,没一个听起来不是反的,“哦……总之是我不好,我在这里水土不服,所以你给我换个地方吧!”终于拐弯抹角地说出了真实意图,别把房地产商的老祖宗都气得从棺材板子里跳出来了。 “如果是因为我,你不用介意,我不会来打搅你。我来只是因为公事想要和你商量。”他淡淡地说,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可我还是希望换到另一个地方,不在这里就行了,我不想和你隔扇窗。”她看着那能瞥见里外动静的百叶窗。 “如果你不在意我,不想看到我,又何必去在意有没有那扇窗户?你想搬走是想告诉我,你怕自己会忍不住要看吗?”他平静无纹的语气明明没有任何嘲讽之意,却让她脸如火烤,心如燎原。是她自己在心虚吗?就算再怎么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种遮掩,她会变得哑口无言。 “好了,留在这儿吧!我不会烦你,我来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女士服装要叫heavenstore。一个品牌的来源是很重要的。”他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把他的到来说得理所当然,是不想造成她的困扰吧。 她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让视线里没有他,只有遥远:“因为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有个男孩为女孩画了很多幅画,把她画成了一个美丽的天使,会发光的天使。后来女孩离开了男孩,把那些画撕成了碎片,丢弃在雪地里,就像埋葬进了白色的天堂,那些漂亮的衣服也消融在了雪花中,成了天衣。” “你就是那个会发光的天使是吗?”曼歌望着她被阳光镶着金边的背影,像在展望一个近在咫尺的天堂。 “不,不是我,画中的女孩是盛月阳。” “她现在在哪儿?盛月阳?”她也许知道,她不是对谁都关心吗?就算是敌人。是,他看见她转身时讶异不安的眼神了,那么,“你知道她在哪儿是吗?可以告诉我吗?” “她已经死了。”她平静了心绪,这是最佳答案吧,阻截他探寻的最佳答案。 “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是怎么死的?”曼歌阴郁地问她,没有怀疑,他是信任她的,信任她无奈却仍旧罪恶的谎言。 “生病,听说死得很安详,没有痛苦,是两年前死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四章 幻颜 她怅然的目光又从遥远收回现实:“你什么时候会放我走?” 他幽如湛海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让她陷入他的目光之中,再也自拔不出。 “好!我会放你走。”他的话说得很慢,仿佛吐出每一个字都需要经过心脏,然后划上一道伤口,沾着腥气说出来,“等你成为一个会发光的天使的时候,如果你还是不愿留在我身边,我会放你走。”盛月阳是烈曲心中会发光的天使,而你,是我心中会发光的天使。 是,他会的,烈曲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他是曼歌,但他也会。 “头是真的痛吗?”他伸出手,要去探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她是不会让他触及的,就像永远只徘徊在深海上方的阳光。 “不痛。”她扎下头,没看他的眼睛,那双文字深窈的眼睛,她怕那里写着清清楚楚的忧伤,因为他会笑,会笑就代表会忧伤。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是商人,而你先在是我的绩优股,我不希望你生病。”他淡淡却关切地说,仿佛那绩优股真的很值钱。 “你也可以看我,透过那窗户,如果我也能像你画中的烈曲一样带给你灵感的话。因为我希望我的绩优股升值,帮我赚更多钱。”他是关怀她的,无时不刻,却永远都要隔着一扇窗或一块玻璃,说话也要隔着一层纱,因为她会不习惯,因为她说他不是她的朋友。 他走出她的视线,又走进她的视线,透过那扇窗,她细数着他淡淡的或许是浓浓的而只是深藏的忧伤,就像三年前他消失在她的梦里,三年后又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他看着她的眼神,流淌着淡蓝色缥缈如雾的忧伤,让她想要靠近他,为他抹去,三年前想接近他,他却已消失,三年后他出现,她却只能疏远。她……不过是烈曲和他的仇人,魔鬼,又怎么会是天使? “季小姐,需要咖啡吗?”day正端着一杯咖啡询问她。 “哦,不需要,谢谢!”她抬起头回答,看见他手里那杯咖啡在腾腾冒热气,“这是给我的吗?” “哦,这是给总经理的。你需要的话我去泡杯来给你,看你最近挺劳累的。”他说话没有以前那么爱打官腔了,多了几分热气,像那杯咖啡一样。咖啡? “总经理要喝咖啡吗?”季倏然惊疑,“可他心脏不好,不应该喝咖啡的。” “是,这个我知道。可总经理说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day叹惋着看手里那杯咖啡,却不想他的生命就像咖啡上的水汽一样慢慢消释。 “day,把咖啡给我好吗?”季倏然诚恳地看着他,像是在请求。 “咚咚咚!”这么隆重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此人既非温文尔雅之辈也非窈窕纤淑之人。他抬起头,看到一个乍开又闭的礼貌笑容。 她走到他面前:“听说你喜欢喝咖啡是吗?其实咖啡不好喝的。”她像个餐饮行家似的分优评劣起来,拿起手中一杯咖啡喝了一口,作痛苦难咽状,脸上的表情就跟喝了粉身碎骨汤似的,“不信你喝喝。”还没伸开手就缩了回来,“你一定不想喝了对不对?”另一只手顺水推舟地端出一杯牛奶放到他桌子上,“喝这个吧!很美味的,醒脑提神又滋补,养胃养肝又养肺。”她还真有当美食专家的潜质,估计白开水能说成圣水,牛奶能说成玉露琼浆。 曼歌脉脉地望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天使:“你先尝尝,好像不是很好喝。” “啊?又要我尝?”季倏然看看他,“哦……好啊,这么好喝,那我就把我宝贵的口水分你一点,去疾治病。”她端起牛奶呷了一口,立马又赞不绝口起来,“真好喝……” “以后你不要再喝咖啡了,喝牛奶吧。”她认真地看着他,关心浓稠如眼前这杯牛奶。 “那好!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商人也太商人了吧。都商量到自己头上来了,季倏然欠了他的?是啊,她欠他的,所以她问:“什么条件?” “以后每次都由你来送牛奶。” “好吧。”欠了就得还啊。他……会放她走的,那么,趁现在,对他更好些吧,把当初烈曲对她的好全部转接给他,还本付息地还给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六章 惊险 他吃饭的样子冒出毛茸茸的东西,散发着光和热,那场景,叫温馨,一点点不着痕迹地融化着她的警惕壁垒,她的神思也柔和得像一片光晕,嘴角何时已爬上一缕笑,“其实看你吃饭真的很有食欲。” “为什么?”,蓝色的眸子突然像带电流星体,冲击着她的心磁波,引发了不规则运动,有些好奇,又好像不止好奇而已,湖绿的眼珠波光粼粼,闪烁着更为耀眼的东西。 她刚才说了什么……又来了,自从遇见他,神经中枢像被另一个人牵扯一样让她在他面前总是措手不及后又不知所措起来。镇定、镇定……抓起眼前一盆汤,排山倒海地倾泻到肠胃里。再抬起头时,面对曼歌脸上浮起的惊慌之色,她的惊慌已被这把胃都镇压的汤压了下去,她环视了一圈:“你看看她们就知道啦,你来了多久他们就在这儿坐了多久。”她笑言,却没有调侃之意,和高中时候一样,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连带着她也被一群目光包围着。 也许她真的很奇怪吧,自从遇见曼歌,她的举止就没正常过,也好,这样一反一复的言行,正好可以说明她是个大脑中病毒,人人该敬而远之的病原体。哼,真的很巧,人人唯恐暴露的东西,恰是她在他面前展露无疑的东西。 走出小饭馆,季倏然兀自甩开一步,把他撂在有距离的地方走着,突然一辆飞驰而来的自行车尖利地拉响刹车,像是要划断她的生命线。 “小心!”曼歌强有力地把她张皇失措的身体拉进怀里,扶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微微颤动,他在颤栗,在害怕,一向沉稳自如的他却良久不能把这种颤栗镇压。 “对不起,对不起……”原本骑在自行车上的一对男女连连呼歉,坐在后座上的女孩震惊得跳下来,愣愣发呆,还惊悚在刚才千钧一发的一幕中。 “答应我,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生命好吗?”紧致得如同警钟一样的声音,这是她遇见他以来听到的最大的声音,虽极力抑制,却仍有着千层浪般难以平息的激荡,但这不是最响亮的,最响亮的,是传入她耳多的那阵阵狂乱的鼓点,这也不是最紧的,最紧的,是她手上传来的似要沁入心肺的力道,一瞬间的恍惚,她才反应过来,那鼓点是紧贴她耳朵的他的心跳,那力道来自他修长得曼妙的手指。从没想过,那样淡漠的他,那样清瘦的他,居然会这般汹涌澎湃的举动,仿佛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是他失去的太多才只能淡漠还是他淡漠得太久才更害怕失去?车祸,是他最不愿触及也最胆战心惊的回忆吧!即便淡漠如他,也无法平复这最深的伤口。 “没关系,我没事,你们走吧。”季倏然平淡不惊地对对面两个人说,其实更是为了平静身旁人的心绪,她从曼歌怀里闪出来,仿佛那儿,才是致命的危险。虽然他是那么单薄,却让她像被墙保护着一般,记忆萌动,没有去看曼歌此时的脸,她的目光追随着那心有余悸所以缓步慢行的自行车,遐思翩跹。 当初“劲酷”也是这样横冲直撞、威风不羁的,因为驾驶它的是那个勇往直前,自认为车技标兵的盛月阳啊。回忆离得很近,却也走得很远。 “你会骑自行车吗?”曼歌像能看穿她的追思,声线幽明,仿佛是颤栗后的回音。 “会一点儿。你呢?也想骑吗?”季倏然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好像那就是他眼里写的一样,她只是望着他的眼睛,照本宣科而已。 “不,我想坐在后座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儿好像就是我的专属位置。”他看着她表情的微微变化,清淡地说。矛盾得完美的面容俊美如彼,幽婉湛蓝的眼睛却清晰地告诉她,他,是另外一个人。 不,那是烈曲的专属位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七章 贵族垂青 第七十他吃饭的样子冒出毛茸茸的东西,散发着光和热,那场景,叫温馨,一点点不着痕迹地融化着她的警惕壁垒,她的神思也柔和得像一片光晕,嘴角何时已爬上一缕笑,“其实看你吃饭真的很有食欲。” “为什么?”,蓝色的眸子突然像带电流星体,冲击着她的心磁波,引发了不规则运动,有些好奇,又好像不止好奇而已,湖绿的眼珠波光粼粼,闪烁着更为耀眼的东西。 她刚才说了什么……又来了,自从遇见他,神经中枢像被另一个人牵扯一样让她在他面前总是措手不及后又不知所措起来。镇定、镇定……抓起眼前一盆汤,排山倒海地倾泻到肠胃里。再抬起头时,面对曼歌脸上浮起的惊慌之色,她的惊慌已被这把胃都镇压的汤压了下去,她环视了一圈:“你看看她们就知道啦,你来了多久他们就在这儿坐了多久。”她笑言,却没有调侃之意,和高中时候一样,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连带着她也被一群目光包围着。 也许她真的很奇怪吧,自从遇见曼歌,她的举止就没正常过,也好,这样一反一复的言行,正好可以说明她是个大脑中病毒,人人该敬而远之的病原体。哼,真的很巧,人人唯恐暴露的东西,恰是她在他面前展露无疑的东西。 走出小饭馆,季倏然兀自甩开一步,把他撂在有距离的地方走着,突然一辆飞驰而来的自行车尖利地拉响刹车,像是要划断她的生命线。 “小心!”曼歌强有力地把她张皇失措的身体拉进怀里,扶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微微颤动,他在颤栗,在害怕,一向沉稳自如的他却良久不能把这种颤栗镇压。 “对不起,对不起……”原本骑在自行车上的一对男女连连呼歉,坐在后座上的女孩震惊得跳下来,愣愣发呆,还惊悚在刚才千钧一发的一幕中。 “答应我,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生命好吗?”紧致得如同警钟一样的声音,这是她遇见他以来听到的最大的声音,虽极力抑制,却仍有着千层浪般难以平息的激荡,但这不是最响亮的,最响亮的,是传入她耳多的那阵阵狂乱的鼓点,这也不是最紧的,最紧的,是她手上传来的似要沁入心肺的力道,一瞬间的恍惚,她才反应过来,那鼓点是紧贴她耳朵的他的心跳,那力道来自他修长得曼妙的手指。从没想过,那样淡漠的他,那样清瘦的他,居然会这般汹涌澎湃的举动,仿佛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是他失去的太多才只能淡漠还是他淡漠得太久才更害怕失去?车祸,是他最不愿触及也最胆战心惊的回忆吧!即便淡漠如他,也无法平复这最深的伤口。 “没关系,我没事,你们走吧。”季倏然平淡不惊地对对面两个人说,其实更是为了平静身旁人的心绪,她从曼歌怀里闪出来,仿佛那儿,才是致命的危险。虽然他是那么单薄,却让她像被墙保护着一般,记忆萌动,没有去看曼歌此时的脸,她的目光追随着那心有余悸所以缓步慢行的自行车,遐思翩跹。 当初“劲酷”也是这样横冲直撞、威风不羁的,因为驾驶它的是那个勇往直前,自认为车技标兵的盛月阳啊。回忆离得很近,却也走得很远。 “你会骑自行车吗?”曼歌像能看穿她的追思,声线幽明,仿佛是颤栗后的回音。 “会一点儿。你呢?也想骑吗?”季倏然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好像那就是他眼里写的一样,她只是望着他的眼睛,照本宣科而已。 “不,我想坐在后座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儿好像就是我的专属位置。”他看着她表情的微微变化,清淡地说。矛盾得完美的面容俊美如彼,幽婉湛蓝的眼睛却清晰地告诉她,他,是另外一个人。 不,那是烈曲的专属位置。 七章贵族垂青 一阵清亮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 季倏然眼里出现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儿八经,其实骨子里就是放浪不羁的人:“著名设计师季倏然小姐,作为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马上要出门做事了,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是让你赶紧把自己打包好跟我走,因为接下来一个广告需要你为我和非同另外两位艺人杜卿颜、任雪衣小姐选配服装。”他终于洪着腔调把那些正色严词的话说出来了,真难得,还带来那么点男人味。 “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能搏得您钻石王老五的青睐?她故意和他开起了官样文章似的玩笑。 “那还不得归功于我。”他终于憋不住了,打回原形地跳到她桌子上坐着,毫不逊色地自矜起来:“现在满大街都是我的海报,有我的地方就有你,因为我特意叫他们把服装设计师的名称放在醒目的位置了,所以你马上也会飞黄腾达起来的,非同选你可没有选错,现在很多投资商已经跟非同签下合约,瞄准你了。”他顺便也表彰了她一下。 “那就多谢您赏这么大个脸给我啦,真是荣幸死我了。”“这么大”三个字说得卓越就跟那开天辟地的盘古似的,把他的形象烘托得高大无边。 “是啊,你真荣幸啊,谁不想得到我老少通杀,杀人不见血的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卓越的青睐呢?” “还杀人不见血呢,杀一个给我看看。”季倏然实在受不了他那唯我独尊式的自矜。 “哪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她们早为情所困自杀了,自杀的时候还不会割腕跳楼上吊,都吃安眠药死的,知不知道为什么啊?”他玄乎地凑过脸来,跟一重案组侦探似的,“怕自己死的时候不够美,我记不住她们。” “切!”就一个字回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八章 患难同当 “噢!差点忘了正事,快跟我走吧!我让他们先走了自己来找你,我们坐计程车去。”他跳下来要拉她走。 “计程车?”季倏然想法一动,“你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为了避免被追杀,需要一个自带防御装备,你等我一下。”季倏然走进试衣间里。 她该不会是黑社会潜水蛟龙吧?要不然是个公安卧底,职业杀手也不一定,她身手那么厉害,动作快如呼风,她的秘密武器会是什么呢?手枪?长鞭?嗯……还是飞刀最帅。 卓越正在脑海里勾勒她一幅幅帅到掉渣的形象,便看见季倏然出来了,头上起码挂了五个眼镜,眼睛前还挂着一个:“送你防身,你自己选吧!”哎!原来是眼镜,还以为她会带一扫射用的机关枪呢,真是浪费想象力。他摘下戴在她眼睛上的那个蓝色墨镜戴上:“帅吗?” “嗯!跟熊猫一样帅!” “那走吧!”他酷酷威风地像个黑色会老大一样迈开步子。 “哎!先看看我的海报再上车嘛!”他拖住她,非得让她观摩自己的王子形象。 “被人认出你来怎么办?” “没关系,再吃两颗棒棒糖,打死他们也认不出。”他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秘密武器”,就这样,两个大小孩站在街边观看广告栏上巨大的海报。 海报上一个贵族般的美男子手戴钻戒,目光幽远,在大海的背景下,有着海风一般的清新与惆怅。 “‘忧郁的钻石之星,明亮的泰星之子’,哇!好忧郁的目光啊,这是你吗?”季倏然含着棒棒糖咕叨着。 “就是!一点都不像我,真正的我应该是这样嘛!”他从嘴里拿出棒棒糖,一下子插在海报中的嘴上,艺术效果堪称极佳,滑稽极佳,明亮之星现在变陨石了。季倏然乐呵呵又笑嘻嘻着,但凭她的经验和对目光的敏感度,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是卓越!”一声惊呼飞来,季倏然像遇到劫匪一样,棒棒糖往旁边一扔,一声大喊:“跑!”他们俩立马跟俩被群猎的兔子似的飞也起来。 一个男的跑得贼快,一边在后面大呼:“卓越,你的棒棒糖……”一边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舔噬着。眼看卓越掉在后面了,季倏然抓起他的手臂骑着风火轮“嗖嗖嗖”地蹿上一辆计程车。 “快开车!” “怎么还有男的啊?”卓越像给轮胎打气地喘着,断断续续地说。 “谁让你长得男女皆宜啊?你不是通杀吗?还杀人不见血呢!”这时候季倏然也不肯放过他。 司机回过头,兴高采烈:“你就是卓越吧!” “怎么连你也认得我?” 司机呵呵一笑:“你就是路标,我能不认识你吗?那这位小姐是……” 卓越举起那还抱在一起的两只手,很名正言顺地告诉他:“她是我的地下情人。” 季倏然连忙抽开手,恶狠狠地瞪他:“再胡说把你推下去喂狼。” “这么凶,喂狼也比喂母老虎好。”卓越仰头靠在座背垫上。 远远地就看见一幅幅金玉良缘、金童玉女、金车藏娇、金色年华图,杜卿颜和任雪衣一个风姿俊逸,一个婉丽依人地站在与之交相辉映的名车周围,背后金钻碧瓦的非同大厦器宇轩昂地巍立在金光闪耀的幕布之中,好一幕车中龙凤景中仙。 “哎!人家是佳偶一对、鸳鸯一双,什么时候都能唱双簧,我呢,光棍一条,每天唱独角戏,还真是有够凄凉啊。”季倏然的眼睛还沉醉于良辰佳景中,被他这么一长吁短叹倒替他触景伤情了:“那你也去找个银屏情侣啊。” 卓越目光炯炯地凑过来,季倏然光看见他几颗牙齿就能瞧见他要讲什么,食指一伸挡在前面跳摇摆舞。刚升温的表情又冷却了,卓越冷得缩回脖子:“算了,一看见你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注定要当单身贵族族长了。” 因为车靠人装而人靠衣装,“金缕玉衣”送到了再加上车模们表演专注、一气呵成,拍摄很快开花结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九章 帮你们告白 卓越戏里戏外还真是天上地下啊,一入戏,沉稳俊杰,气度不凡;一出戏,猴急顽童,撒丫子跟匹野马似的拉着她要去附近的游乐场玩。杜卿颜、任雪衣两位则像看小孩的大人一样跟在后面。 “喂!会被人看见的,那你就王子变青蛙了。”季倏然收住“缰绳”。 “去玩人少的不就行了。”卓越嘚嘚嘚驾着她坐上了摩天轮,杜、任则也合坐在前面不远处。 “喂!会不会太危险了?”季倏然恨不得要告诉他“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真担心恐高症复发。 “是很危险,万一有人趁热打铁,趁火打劫怎么办?”他看了看前面一对男女坐的地方,跳下去,“哎,你坐在这儿,我去把杜卿颜换过来。”敢情他是把任雪衣看成强盗了,这有色眼镜戴得眼睛也染病毒了。 风跌跌撞撞地摔到自己脸上,又张皇失措地奔逃到身后,因为有一个汽笛般的长鸣在追它,响干云霄,头顶的云都晕了。连风都追杀,云都躲逃的人除了那鬼见仇卓越还有谁?也不知道任雪衣现在啥表情。 “雪衣呢?”季倏然只看见卓越蹿踱过来,不见了另一个身影。他不会要告诉她她被风吹走了吧。 “她啊,好像跑到哪个地方吐去了。”卓越挺逍遥自在地说。除了工作时间能剪辑出一些魅惑花痴的儒形峻影,其他时候就是一地地道道的游侠儿。 “哎!我刚才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或呼或和,飞动如闪电,高亢如天风,飘逸如浮云,激越如奔泉,比人类伟大天才谱写的乐章更美妙动人,那是你的声音吧!”季倏然神情涣然地看着他,把他看得如登仙境:“我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啊?谢谢夸赞啦!” “有啊,不用谢,我只是借用书中描写猿啼的一段话罢了。”季倏然很事不关己地谦让辞谢,没让卓越吐血身亡,差点又开始猿啼长啸。 “其实雪衣真的很适合拍广告呢。”除了卓越,她谁都能寻优找点,赞不绝口。哎! “其实你也适合啊,”卓越如见千里马地鼓励她,“尤其是牙膏广告。” “可是我牙齿不够齐啊。”季倏然示出两颗兔兔牙。 “没关系,脸够黑就行了。”他怎么老爱拿讽刺的话抬举人,拿别人缺点当优点说啊。 “好啊你!”季倏然伸出拳头威吓他:“我还有更黑的呢,心更黑,要不要见识见识?” “喂,杜卿颜有话要说……”他赶忙举“挡箭牌”,跳到杜卿颜背后。“挡箭牌”一脸无辜地对着那拳头,季倏然赶紧舒眉展眼地撂下手:“嘿嘿!什么话啊?” 卓越又跳回来:“他想问你,你有没有一点点点点喜欢他。”这招还真灵,不仅红了杜卿颜的脸,也傻了季倏然的眼。可那温如莹玉的眼睛分明是在寻望答案的。 “那,不回答,不回答表示默认啊。”卓越倒挺能自圆其说。 是,她没有回答,不知是望着那双眼睛说不出话来还是,这就是她的心声。此时已是日衔西山,云霞四合,像映照在他眼睛里的她的脸,有些微醺的味道,他的眼里,云霞流连。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点喜欢我啊?”季倏然一瞥眼的功夫他便又自导自演地说了下句:“听见没?杜卿颜,她喜欢我比喜欢你多一点咧。”他自得其乐地抬高自己,用手比出快两米的距离,手伸得都快成长臂猿了。其实玩笑不羁的外表下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他等不到下句话。他怕她又像在舞台设计部时一样毫无悬念地推开他,或者用一句不着边际的玩笑话覆盖它,就当他是搪塞自己好了,至少能弥补那颗焦渴之心的一些穴罅。 “真希望我们永远都能像现在一样。”杜卿颜看着气蒸云霞,波撼流光中的两个人,轻轻感慨。是,永远像现在这样,没有答案的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卓越嘴角也蒸腾起一抹笑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章 守护天使 黑色法拉利气度优雅地驰行于公路上,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锃光瓦亮、光彩袭人的,就像坐在后座上的那个人。街上华彩重装,行人艳窈色重,他的目光却很淡,仿佛那些东西都没有颜色,轻轻擦过目光,留不下半点痕迹。唯有她,那个站在公交站的有味道的风景,总是能够赫然入目,宛如她自身就是一个光源,不仅能照亮自己,还能照亮他的眼睛。 “停车。”他淡却清晰地告诉day。 “是季小姐吗?”day顺着后视镜里的目光,寻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把车稳稳停在路边,“我去叫季小姐过来吧!” “不用了,她不会上车的,你自己去公司吧,我会自己到公司。”他打开车门,兀自下了车,公交已停下,季倏然上了公交,没有注意到街边那道绮丽的风景。他也随人群上了车,目光在幢影中穿巡,找到了她。 “先生,您忘记买票了。”一个温馨生动的声音在旁边和善地提醒,这是从飞机上退职的空姐吗?这稀有金属般又金贵又清亮的声音招致了一片目光,连季倏然也好奇地加入了这目光围墙行列。能不稀奇吗?一向只听售票员冷冰冰、硬邦邦敲诈勒索似的喊:“买票,交钱!”今天见到顾客中的上帝了? ohmygod!这人长得怎么那么像上帝啊?蓝色的目光、精湛的面容、俊美的身形、华贵的气质俘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身上没有现金,刷卡行吗?”淡雅清逸的话差点没扼住售票员的呼吸。 “呀!您中文讲得真好。”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才如梦初醒地说:“呃……我们这儿不刷银行卡,不过没关系,要不我替您垫着吧!” “谢谢!”虽然没有笑意,但依然云淡风轻的话却让售票员心花怒放。怎么知道?看她直勾勾的眼睛就知道魂儿都丢了,这叫色迷心窍。 季倏然的眼睛也直了,一是被刚才那难能可贵的一幕给怔的,二是,他竟然放着好好的法拉利不坐,上来挤公交? 可怜的曼歌距她不过几米,却那个寸步难行,似乎每个人都要把他围追堵截在自己的目光之下,他被那些人擦来蹭去的,本开就已经够瘦了,那些人还想扒皮拆骨不成?有个浓妆艳抹的时髦女郎愣是明目张胆地往他身上靠,借着车颠簸的便利,迎姿相送,曼歌能招架得住吗? 季倏然坐不住了,跟条泥鳅似的,左拐右转就弯到了曼歌面前,两手一伸,抓住头上的扶手,坚如磐石、稳如泰山地把那女郎来势汹涌的色诱明攻挡在了身后。 那女郎似乎很不服气,一胳膊肘弯过来,击得她直打了个趔趄,靠在了曼歌怀里,曼歌扶住她,近在咫尺的眼睛澄明而关切。一眉一宇间散逸着诱人深深的魔力。难怪那些人那么神魂颠倒了。她惊觉地站好,依旧水泥墙似的护在他身边,左移右旋,稳扎稳打,抵挡那些推搡。 他笑了,如云出岫、如风撩帘,妩媚了蓝天,拨开了梦魇,她蒙了,急急切切垂下头,静心、降噪、降温、除菌,否则思想不干净,会滋生病菌。 “谢谢你,这样保护我。”电梯中,曼歌对着一言不发、静思默想的季倏然说。虽然她有意和他保持着不亲不疏的距离,空气里却满是他清淡馨气的氤氲,很干净,也很舒心。 “没什么,下次别去挤公交了。”她仍低着头,似乎思绪太多,压得自己抬不起头。 “其实你知道那些小推小挤根本伤不了我,你过来保护我,是因为你紧张我,是吗?”溶溶如水、淡淡如风,淡静的空气里竟挤进了几丝暧昧。 “不是!你错了。”她豁然抬头,一丝不苟地否认他,目光铿然,像是要击碎所有的错觉,“我只是爱多管闲事,你不要添油加醋衍生误会。下次我不会这样做了。”是因为曾经伤害过你,是因为内疚,是因为烈曲,绝对没错。 曼歌幽窈的目光徙倚了一下,就又淡然疏浅起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非同现在要选定一个形象大使,我认为你是非同的服装设计师,而且……”那些赞赏的话会引来她的反感与抵触吗?他的夸赞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个禁忌,“其它条件也不错,所以我希望由你……” “我觉得安琪更适合这个职位。”她似乎更有见地,双眸灵动,别人的亮点在她眼里都绽放得格外绚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一章 星芒刺眼 “商业舞会?”季倏然问卓越,让她参加商业舞会不是让大家去跳高,让蜗牛去耕田么?这么好笑的笑话,竟让她笑不起来,就在一个小时前公司下达了命令,所有职员必须参加,这是泰星和非同旗下以及其它众多商家、明星都会出席的舞会,是一次蕴藏巨大商机的舞会,公司职员当然应该躬逢盛宴了。可她的兴趣却寥寥无几,花哨与排场不过是些让人身心俱疲的把戏,美酒与佳肴越是光鲜,越散发着让人敬而远之的奢华气息。 “善解人意、体贴周到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郁闷呢?”又借别人的低落宣扬自己的高度了,“做我的舞伴吧,反正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逍遥自在的人,你跟我一起也不用装腔作势了,怎么样?”他立正站好向左看齐的样子把自己的形象衬得俨然一拯救者。突然觉得,他真的很擅长替人排忧解难,尽管方法不是最佳的,却也让人能从比较法中挑出他的建议:“好吧!” “真乖啊!”卓越不安分的手又摸摸她的头,在她弹指神功发力前赶忙缩了回来,明知她要抗拒的,还要去做,这就是所谓的“属羽毛球的,欠拍”吗? 轻音乐洋溢得清雅怡人,曼妙的西服晚礼裙,装点着金碧辉煌的大厅,珍馐瑶酒分享着人们的眼神,五官在此时格外欢畅。 卓越拉住季倏然,她回头,看见他弯起胳膊肘,马上心领神会地伸出手挽起了他的胳膊。要知道他穿得那么道貌岸然,她也身着白色礼裙,不会暴露,却仍旧大方典雅,直落的头发顺直亮泽地垂在背后,浑身散发一种自然的纯美,和她那张不化妆的脸一样清新而让人想靠近。 “小姐,赏个脸跳支舞吧?”看到他那么谦谦君子的样子,当即想模拟个淑女给他瞧瞧,却被下一句话把这想法立马打得趴下:“我已经在鞋子里垫好铁皮了。” 季倏然彬彬有礼地回答:“哦,关键是我还没垫铁皮,不好意思!” 幽远的眼睛只消一瞥就寻见了她,那么无拘无束的微笑,只有在远观中才自然得如海市蜃楼里的幻景。他的神情微明却仍显淡漠,像一层烟幕,薄薄的一层却如镌如刻,别人的目光无法渗透,更无法抹去这一层似惆怅,似疏离又似冷漠的韵致。即便是这样,却也让身边的舞伴闪出不悦的神情,她在他目光里占据的时间远不及他此时遥望的时间。 “曼总,帮我引荐一下卓越和他的舞伴吧?”精致妩媚的脸望着他高挺的脖颈,细婉地说。比起明星,他的耀眼不仅在迷人的外表,更有着一种遗世独立、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深邃内蕴的目光第一眼就吸引了她,让天生尤物因此在娱乐圈中蹿红如天马行空的她,第一次主动邀请男士做舞伴。 他没有低头允应,径直朝卓越和季倏然走去。从出现到现在一直是全场瞩目亮点的一对金童玉女也轻而易举地走进了卓越和季倏然眼里。卓越也领着季倏然悠悠然然向前。挽着卓越手臂的手指和笑容突然有些僵硬,像是遇到了能够轻而易举左右它们形状的固化剂,笑顺势凝结在嘴角。 第八十二章相逢何必 曼歌站定到他们面前,稍抬右手,指一下右边:“这位是婵缨小姐,泰星旗下艺人。”又向前以手示意:“这位是卓越,也是泰星的艺人,这位是季倏然小姐,非同的服装设计师。”目光落在季倏然身上时,对望间,有一抹同样的复杂与淡然恍惚其间,还未看清,就已错开。 卓越伸出手,礼貌又略显随意:“原来是内地人气小天后,幸会,希望能有机会合作。”婵缨也伸出护理得精细嫩滑的手,笑得恬淡:“号称钻石小天王的皇太子明星,我也期待一起合作的机会。” 服务员见机行事地为四位高贵不俗的宾客端来了酒。其他三位都端起了高脚杯,季倏然迟疑之际,观察了她良久的婵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小小的妒意:“季小姐是不是没来过这种场合,不会喝酒啊? 曼歌的目光片刻游疑,看见她灵动的眼睛也扫过了自己。她不会喝酒吗?可是上次她替自己挡酒时不是说她很会喝酒吗?难道她是为了……他正欲替她解围,她却端起了杯子:“没有。”她很自然地把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半,若无其事地笑笑。 “季小姐是非同的设计师,那跟曼总应该很熟吧?”婵缨话里有探寻的口气,季倏然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如果她不在意曼歌,又怎么会对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这么关心,好像想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研究透。 “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她淡然无痕地抹开一缕笑,那种干净而带着温暖的表情却让人没有理由不想接近。婵缨本来还想更多地了解她,但一味地和一个不知名的人套近乎,似乎有损自己的身份,便也只展开一个淡淡美丽的笑靥。 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真的,连朋友都不算吗? “那我们先失陪了。”卓越适时地解除了季倏然的不适,向另一边走去。 可幽蓝的目光却不知不觉地划向那个方向,一抹微微酿开的晕红嵌入他眼底。没有邀请她做他的舞伴就是不想让她感到拘束,明明不胜酒力,为什么要在他面前隔阂得这么清晰,她的隔阂总让他感到无力的忧伤。 “明明不会喝酒,为什么要逞强?”卓越加快了脚步,想让她尽快坐下来休息,醉酒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对他来说,是用来排解疼痛的自虐。 她轻松地笑笑,仿佛完成了大脑下达给她的使命:“在美女面前失态很丢脸啊,所以撑撑面子啰!” “什么丢脸?你化了妆肯定比她好看。”卓越用宣读真理的口气诲悟她,不满地把她轻放到沙发上,不满她的自虐和自惭形秽。看到他烧红的脸,心里泛起一丝丝烧伤般的疼痛,他叹口气,“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她固执地摇摇头,“我还没吃上美食呢!你去忙吧,今天你是一大主角,要认识结交的人很多。”她推着他。 他抓住她推他的手,阻止她的推却:“那些都不重要……”她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必吞掉了一句呼之欲出的话,应该是“重要的是你”吧,可他知道,说出这句话,只会引来她更坚决的推却。 她抬起眼帘看他,有些淡淡的雾气,却半晌没眨眼,抽出手。 他叹口气:“那好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吃些好吃的,这个样子,回去了也得挨饿。”他回头看了几眼,便消失在了攒三聚五的人群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二章 相逢何必 曼歌站定到他们面前,稍抬右手,指一下右边:“这位是婵缨小姐,泰星旗下艺人。”又向前以手示意:“这位是卓越,也是泰星的艺人,这位是季倏然小姐,非同的服装设计师。”目光落在季倏然身上时,对望间,有一抹同样的复杂与淡然恍惚其间,还未看清,就已错开。 卓越伸出手,礼貌又略显随意:“原来是内地人气小天后,幸会,希望能有机会合作。”婵缨也伸出护理得精细嫩滑的手,笑得恬淡:“号称钻石小天王的皇太子明星,我也期待一起合作的机会。” 服务员见机行事地为四位高贵不俗的宾客端来了酒。其他三位都端起了高脚杯,季倏然迟疑之际,观察了她良久的婵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小小的妒意:“季小姐是不是没来过这种场合,不会喝酒啊? 曼歌的目光片刻游疑,看见她灵动的眼睛也扫过了自己。她不会喝酒吗?可是上次她替自己挡酒时不是说她很会喝酒吗?难道她是为了……他正欲替她解围,她却端起了杯子:“没有。”她很自然地把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半,若无其事地笑笑。 “季小姐是非同的设计师,那跟曼总应该很熟吧?”婵缨话里有探寻的口气,季倏然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如果她不在意曼歌,又怎么会对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这么关心,好像想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研究透。 “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她淡然无痕地抹开一缕笑,那种干净而带着温暖的表情却让人没有理由不想接近。婵缨本来还想更多地了解她,但一味地和一个不知名的人套近乎,似乎有损自己的身份,便也只展开一个淡淡美丽的笑靥。 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真的,连朋友都不算吗? “那我们先失陪了。”卓越适时地解除了季倏然的不适,向另一边走去。 可幽蓝的目光却不知不觉地划向那个方向,一抹微微酿开的晕红嵌入他眼底。没有邀请她做他的舞伴就是不想让她感到拘束,明明不胜酒力,为什么要在他面前隔阂得这么清晰,她的隔阂总让他感到无力的忧伤。 “明明不会喝酒,为什么要逞强?”卓越加快了脚步,想让她尽快坐下来休息,醉酒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对他来说,是用来排解疼痛的自虐。 她轻松地笑笑,仿佛完成了大脑下达给她的使命:“在美女面前失态很丢脸啊,所以撑撑面子啰!” “什么丢脸?你化了妆肯定比她好看。”卓越用宣读真理的口气诲悟她,不满地把她轻放到沙发上,不满她的自虐和自惭形秽。看到他烧红的脸,心里泛起一丝丝烧伤般的疼痛,他叹口气,“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她固执地摇摇头,“我还没吃上美食呢!你去忙吧,今天你是一大主角,要认识结交的人很多。”她推着他。 他抓住她推他的手,阻止她的推却:“那些都不重要……”她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必吞掉了一句呼之欲出的话,应该是“重要的是你”吧,可他知道,说出这句话,只会引来她更坚决的推却。 她抬起眼帘看他,有些淡淡的雾气,却半晌没眨眼,抽出手。 他叹口气:“那好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吃些好吃的,这个样子,回去了也得挨饿。”他回头看了几眼,便消失在了攒三聚五的人群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三章 醉酒 头有点浑浊而沉重,什么胃口都没有,想不到就那么一口酒,就控扼了整个身体。她为什么要接那杯酒呢?让他知道上次的逞强又怎样?被他身边那个赫赫有名的美女明星嘲谑又怎样?在他面前丢脸又怎样?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可是个什么都能当做过眼云烟的人,可是……为什么眼里又装进了人群密集的地方,他和她挽在一起的臂弯,像一道最引人注目的光景。 酒也流进心里了吗?让那里也翻搅着,好难受。 好丢脸,还是被他那双gps定位系统般的眼睛探测到了,她发晕时的狼狈想必也没逃开他的法眼吧,她避开他的目光。 “倏然……”杜卿颜正谈笑间,目光顿落在远处沙发上一个看起来有些醉意的人身上。他欲走过去,被安琪挽紧了胳膊,脸上仍挂着笑,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这些投资商都是冲着你来的,撇下他们去关心一个女职员,他们会怎么想?你看那边,任雪衣正过去照顾她。” 杜卿颜看了看任雪衣走过去的身影,又转过头,刚才微凝的眉宇又舒展开来,和投资商们谈笑自如起来。 坐到季倏然旁边,任雪衣递上一杯果汁,轻声慰问:“是不是喝酒了?还好吧?喝杯果汁醒醒脑吧!” 季倏然接过果汁,感激地笑笑:“谢谢!”想尽快摆脱掉头脑中浑沌沉重而苦闷的感觉,便将果汁当药汁一饮而尽了。 “感觉好些了吗?”一会儿以后,任雪衣轻声问。 “嗯。”季倏然重重点点头。其实她的头好像更沉重,轻不起来了。她说什么,也仿佛挤不进大脑了。只感觉周围一片嘈杂,更剧烈地翻搅着她的胃和神经。而那挽在一起的手臂还是那么清晰,煎熬地刺激着她的神经。有一个不受抑制的冲动,强烈怂恿着她的大脑,她好想,好想抢过那只手。曾经那样坚劲而孤傲的手,只愿拉着她去看星星,去骑“劲酷”,去滑冰的手,何曾被别人霸占过臂弯,何曾撂下她一个人孤单。 头真的好痛,越来越痛,因为挣扎在清醒与激动的边缘。她要逃离这里,逃开那不肯脱离自己眼睛的场景。下一秒,就是一个威胁,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她站起来,摇摇晃晃,手按着疼痛的头。 “倏然,你要去哪里?”任雪衣也站起身,搀住她。 “我去一下洗手间。”把发热的头脑彻底浇醒,就可以避免自己做错事,就可以离开这危险的境地。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谢谢!”她摇摇晃晃走向一个过道。周围的光鲜亮丽是别人向往的怡景,却是她逃遁的理由。最耀眼的地方有对眼球与冲动的挑衅与引诱。 轻皱的眉加深了担忧,目光变得厚重起来。他跟身旁的婵缨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人群,向过道走去。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映在举起放在眼前的果汁杯上。 洗手间在哪儿呢?这里灯光怎么这么昏暗,她无力地用手蹭擦着光滑的墙,支撑着像松了螺丝的机器一样的身体,眼里的东西都像练了分身术一样分解着目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四章 何以相依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昏暗中,她看见一张昏暗的,却如此清楚的脸。无数个夜里,她就是想着这张脸,悲彻地惊醒。它像一个夜之魔,白天好不容易被镇压了,晚上却恣意地在梦里穿行,可是,在梦里,她却不愿推开他,现在又如此靠近,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身体和在梦里一样无力,甚至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倏然,你怎么样了?”曼歌用身体支撑起她此时如此柔弱无力的身体,不让墙把冰冷传到她的体温中。 墙和他身上温度和硬度的反差,让她觉得好温暖,好舒适,她竟抽不出半点推开他的勇气。 他稳稳地扶住她,承担着浓重的酒气与清瘦的身体,竟一点也不讨厌那刺鼻的酒气。只有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她才愿依偎在他身边,接受着他一直多么渴望带给她的温柔与保护,才不会被她的推却与隔阂阻挡在她看不到关切和在意的淡漠里。 打开休息室的门,没有开灯,他轻轻把她安放在沙发上。刚起身准备去开灯,却被神志不清的她慌乱地抓紧了手。那么陌生却熟悉的触觉,让他的心脏像受到了无线电讯号,无规则又紧凑地跳动起来。 原本以为衰朽苍凉的心脏竟也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感应,好像这颗心从前也如此欢快地跳动过,只是不属于他的通灵而已。 明明只是去开个灯,他却也挪不开脚步了,任凭那只手将他捏得发疼的紧。她的力气竟可以如此之大,抓住他的力气远比推开他的力气大。他原本以为那是错觉,在大厅时,他分明看见她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她现在抓着他的手一样紧,好像深怕一件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一样。 他温柔的手轻捻她耳边垂下的鬓发。她的脸像会发光,微微闪动的睫毛投下一层薄薄的阴影,却仍旧散发着最动人的光。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近她。奇异的感觉突击着他的身体,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放开手,害怕那些守候已久的感觉会一闪即逝。 他却逃不掉了,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原本合住的眼睑惊觉地睁开,弹起上了发条的身体,陷入了梦境般,说着些断断续续如割裂的话:“不要跳,不要跳,不要离开……对不起……对不起……”望着他的眼睛涌下无尽的悲伤,像一条细细的河,诉说着最悲惨的文字。 为何如此悲伤,他从不曾看见过的无助与悲伤,和那些狂放的眼泪一起浸透了他的心,像海水漫溢在伤口上。 他抬起手,轻拭她眼角滚动的泪,心疼的眼睛在黑暗处浓郁得把夜的颜色都染得更深了,浓缩着化不开的忧伤。害怕他的手再次悄然溜走,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烈曲,烈曲……”她不停地,撕心裂肺地呼唤,被烈酒熏燎得沙哑的声音,像剥离了所有力气后仍死命的挣扎。 多少个梦回之夜,他一次又一次在她眼里越来越淡,她伸出的手始终抓不住他不肯停留的远去。那种空茫的感觉在每一次惊醒时仍镂刻着颤抖的身体,挖走了遗留伤心的力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五章 悲喜安载 她想抓住的不是他,醉意中看的、依靠的、抓紧的、拥抱的,通通都不是他,可是,为何内心却一点都不生气,有的只是流失不尽,反而越涌越多的疼惜:“我是……我是烈曲……”他竭力安抚着她。此刻的他多想自己摇身变成烈曲,就算替他活到老,哪怕一天,他也愿意。这种仿佛自己曾经拥有,却终究不属于自己的极端的幸福与空茫而深彻的痛,又有谁能体会得到。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贴着他肩头的耳边轻喃:“我是烈曲……”她的情绪一点点在平复,像席卷了沙滩后的海潮,淡褪了激烈:“烈曲,我好想念你……”这声音如此细微,却不绝如缕,像一根缠绕在心里牵扯不断的线,也牵扯着他疼痛的心。 突然,门以最凶猛的速度打开,炽烈的灯把屋内一切照得晃眼。任雪衣惊诧的眼神落在杜卿颜身上,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的反应,比起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前这个人的动做对自己视觉的冲击更大,他没有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愤怒地摔门而去,而是迅猛地走向前,还待不及他们的反应就把季倏然从他身上拉开了。 他看了看醉得神志不清的季倏然,心疼一阵又一阵迭起,他把季倏然横抱起来,愤怒的余威却没有消退,他严峻地对那个目光深邃,神情复杂的人说:“请不要利用烈曲来揭她的伤疤,我不允许你利用她的痛来实现自己的自私。”如此魄力的语气,毫不惧让的声音足以像他证明,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任何东西都无可取代与威胁。 杜卿颜毫不犹豫地把季倏然抱出了房间。什么时候曼歌成了一个受威胁的人,利用烈曲?他的爱竟沦落到这般猥琐。 把季倏然放到车上,杜卿颜严谨不苟地看着任雪衣:“谢谢你陪我找到她,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告诉倏然,可以吗?” 全都乱套了,结果根本不该是这样的,他远离季倏然,靠近自己,这才是应有的结果,怎么变成这样?他如此深挚的眼神,叫她怎么回答,她说服他的工具,全都显得如此不屑。她轻轻点点头:“嗯!” “那我先走了。”他上了计程车车,目光全落在了那个不省人事的人身上,车子开动。任雪衣恍然想起了什么,重新走回大厅。 “卓越,你真不会照顾人。”任雪衣埋怨正四处张望,无暇顾及身边一群闲聊之人的卓越。他侧过头:“什么意思?” “倏然啊,把倏然一个人晾在那儿醉醺醺的,不过现在卿颜已经带她走了。”看到他脸上有焦虑的神情,她补充到,“,你不用担心倏然,卿颜应该一整夜都会守在她身边的。我倒是挺担心卿颜的……”她故弄玄虚地迟疑了声音。 “担心他什么?” “呃……倏然情绪好像很不稳定,一直抱着他喊烈曲,你也知道倏然力气很大,我怕卿颜一个人应付不来。”话中之意,不说自破。喝醉酒的人才是最危险的猎物,她却把她说得像只恶狼。明知她是有意来挑唆的,所说之事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可他心里还是泛起一阵担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六章 风波来袭 如此颓伤的面容靠在他肩上,叫他如何不疼惜。他自责着:“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你晾在一边。”,仿佛那些低沉的文字可以排解一些愧疚。 她的呼吸带着阵阵扑鼻的酒气传来,更加深了他的忧郁。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从不曾颓靡的她在醉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还是嘤嘤念着烈曲,让她放任颓萎的原因也是烈曲吗?想到这里,他不禁用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让她完完全全靠在了自己怀里。 突然有一阵颤动,怀里的她似乎要吐了,他一只手轻拍她的背,一只手扶住她,难受的感觉一阵阵涌进她的胃,又从胃向上涌出,他却更难受,不是在五官上,而是在心里。 回到郁美琪买的这幢房子,杜卿颜把季倏然轻放到床上,打来水为她擦拭嘴角,为她把被子盖好。三年来,她都是那么独立而顽强地活在他的视野里,不需要依靠与帮助,就算是在巨大雨帘里,她也肆无忌惮地穿行,留给他的仍旧是匆匆的身影。他多希望成为她信赖的依靠,哪怕只是两朵伞云轻靠在一起,他也会觉得很惬意。她的脆弱让他欣慰,也让他痛心。真的很羡慕烈曲,当初可以轻而易举地走进她的心,和她让人只能遥望的亲近,铸造了她拔不出的回忆。 温温的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那样圣洁雪,像一朵绽放得娇羞的幽兰,清莹而动人,那些淡淡溢出的酒气衍化成了满园的清馨。恍惚之间,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嫣红的嘴唇,一种麻麻的触觉软软地蹿进全身,抑制不住的冲动让他缓缓靠近她的脸。 门外垂在墙边的手指握成拳,又僵硬着松开。两种背离的思想冲锋陷阵地交战在脑海里,牵扯着他的脚步,无法迈前,也无法退后。 在离她3厘米处,他的头被什么思绪牵扯了一下,豁然抬起。羞红的颜色染遍了整张脸。他怎么可以做出这么肮脏的事,怎么可以趁人之危,那岂不是更自私,更猥琐,他匆忙立起身,端起水盆。 非同大厦一层内,季倏然的目光在他身上捕风捉影搜集线索,似乎预感到什么事要发生,因为他进门时目光深邃,却只是淡然地掠过她,像是对她的谨小慎微。因为很多时候,他刻意却显得平淡无奇地关怀,让她不会感到不自在,而顺理成章地享受那份眷顾的举动和眼神,在她脑海里似乎越来越清晰,写在深邃目光中的文字,似乎也易于条分缕析了。是她太过睿智还是,她越来越在意? 她走进他,目光征询:“为什么要把杜卿颜和雪衣他们都召回来开会?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吗?” “是,因为对‘非同’很重要。”他淡如信语地说,目光也如落雪般轻盈。 正在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季倏然转身一看,一个清洁工脱掉外套后蜕变成了阳光小子卓越,眼睛上还戴着她送他的眼镜。呵!全副武装,这到底是一艺人还是一逃犯啊?他兴冲冲地走过来,却被外面嘈杂喧嚷的吵闹声满目懊恼地逼退到了一个电梯里,他余怨袅袅地朝她挥挥手,以示下次再聊。 一群举着话筒,擎着相机,见缝插针,见机便围攻拍写杜卿颜和任雪衣的“蜜蜂”嗡嗡而至,把他们挡在了电梯门口。哎!难怪卓越望风而逃了,不逃则“狭路相逢弱者败”了。 “听说‘唐夏’现在最想挖角你们过去,面对‘唐夏’这么丰厚的条件,你们是不是会改弦易主呢?”一勇于拔高的男音从众蜜蜂中脱颖而出。估计没少吼山喊水,效仿猿啼。 “即使所有的模特儿都被挖掘过去,”杜卿颜也因说话的坚定不移而变得掷地有声起来,“蜜蜂”们也被镇压在了谷底,“我也会留下来,成为设计师季倏然小姐的专属模特儿。”他环视了一周,用最全面周到的坚定眼神告诉他们最响亮的答案,而目光则落在了不远处的季倏然身上。 “是非同的总经理……”一马当先,万马奔腾(有点夸张啊,不过迅猛之势即是如此)的记者们都蜂拥而至,季倏然眼前顿时“云归而岩穴冥”,她下意识地警戒防卫起来,却一心想着身后的曼歌,是惯性吗? “下次我不会这样做了。”她这样说过,但这不是小推小挤不是吗?所以她还是要管。她迅捷如疾风地转过身面向曼歌:“快进电梯!”双臂展如鹏翼,在一旁的day赶紧边忠心护主,边按开电梯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烈如猛虎、力大如牛了,烈曲保护了她,而她是注定要为他来保护哥哥的。烈曲像一堵白墙,而她则会像铜墙铁壁一般地矗立不倒的,放马过来吧!她死命地抵挡着背后如浪潮的压力,曼歌已被day拉进了电梯,门在慢慢闭合,那幽窈的目光深如子夜一般看着她,浓得像要把她拥进夜空里,他伸出手,苍劲有力地拉住了她,和第一次在非同与她相见时一样,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再也不会放开。她被一股强大的保护力带进了电梯,倒在了他坚毅宽阔的怀里,闪光快门趁着一道剑柄似的缝隙,呼啸一片。 她挣脱着站起身,像是对黑夜的逃遁。 “以前你也是这样保护烈曲的吗?”他皎目湛明。她静静看着他,不显露任何情绪:“不是,烈曲希望得到别人的保护,可是却一直都是他在保护我。” 他目光柔和怅惘起来:“而我,希望保护你,却总是在被你保护。”那怅惘似乎有感染力,连带着day也跟着怅惘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七章 稳坐钓鱼台 会议室内,奚蕾的激切言词激荡着一片空气与空气中随之隐约的目光,day作完动员报告后她反应强烈:“唐夏比威尔瑞丝市场更大,名气更盛,而且这次,唐夏对他们的这次秀展投入了大量精力,请了口碑风华一时的设计师来设计,只要我们取消了‘非同小可’的秀展,就可以和唐夏开合作,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一次更好的机遇?难道为了季倏然一个人的设计就要冒着失去这么多模特儿的危险?总经理你不应该不相信我们设计部。”奚蕾步步逼近,像是要把继续坚持“非同小可”秀展的决定推向孤立边缘。 在场与会者议论纷纷,任雪衣看看杜卿颜,而杜卿颜眼神复杂凝思地看着季倏然,季倏然眉蹙目明地看着依旧清远疏淡,弗若没有听见的曼歌。 “‘非同小可’不能取消。”他悠韵自如。 “为什么?唐夏摆明了是要针对季倏然,总经理不应该这么袒护她,置全公司于不顾。”奚蕾对季倏然视若夙仇。是啊,她才是设计部总监,凭什么季倏然一来就享有这么优渥的待遇,更可恼的是,她和总经理走得那么亲近。她想方设法、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东西,季倏然却可以轻易得到。 “你错了,我就是从公司来考虑才决定不能取消这次秀展。”他淡然看了她一眼,不温不凉,但其间的睿智和冷静足以消弭所有不信任的目光和势焰,“不管唐夏针对的是谁,在外人眼里它针对的都是非同,非同借助威尔瑞丝和你们的力量,品牌已经打响,不需要再向任何强大的企业屈身尾随,那样只能说明非同的懦弱。如果他们真的要挖掘我们公司的模特儿,那正好向外人证明了我们非同的实力和异军突起的竞争力,让大公司都生畏。的才能被服装界肯定,如果我们输了这场竞争,那是因为我们是新公司,力量还不够强大,但如果赢了,名气就会突飞猛涨。”不徐不急、清逸沉练的话像一颗颗定心丸,溶解在每个人的思维里。 “可是,如果‘唐夏’真的挖走了我们公司的模特儿,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奚蕾最擅长的就是耸人听闻。 “挖掘我们公司的模特儿,代价是很高昂的,如果唐夏既要在服装上出巨资,又要花巨资投入到模特儿身上,那太冒风险了,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证明决策者很不明智。而且我们的模特儿都跟泰星签了约,受到全面重视和培养,真的被挖掘,声誉必然会受到影响,到唐夏也会受到资历模特儿的排挤,发展前景不一定会比非同好。我想这一点大家都应该很清楚了。”曼歌之所以召来全体参加这次会议,目的就在于此吧,借反对力量来说服所有心旌动摇者,来个顺水推舟、借力使力,还要感谢奚蕾这番挖空心思、惟恐不周的胳膊肘往外拐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奚蕾仍不泯星火。 “不必再说了,如果你意志这么不坚定,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我信任你又有什么用,这件事就交给倏然来做,这样,你就不用太过操心了。”这番话彻底让奚蕾哑口无言,最先的咄咄逼人、语气凌厉反而攻击了自己,为自己做了不自信的辅证,层层深入地奚落了自己一把。看来一个企业中有时是需要一个反面角色的,或者说,更需要一个善于利用反面角色的英睿决策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八章 深情潜藏 会议室的人断断续续都走光了,偌大的大厅内只剩下两个人,虽然曼歌可以把这件事说得这么英明正确、势在必行,但季倏然知道他这么做不光是为了非同。 “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对吗?”她望着他,像是一个能洞明人心的人,目光曈曈。 “我是为了非同。”他始终都要把那些给她带来的好处化作一种微不足道或者是附赠品。 “如果真是为了非同,你完全可以选择更有资历,对市场行情更了解的设计师来竞争,这样既不会招来唐夏这么针锋相对的反应,也更有把握,何必要为我冒险?”是,她是个心灵敏锐的人,只是很多事不想看得太复杂,太清晰,这样,人生反而会了无生趣。他逃不掉了,再怎么深邃也没有用,她看得懂他的“文言文”、“繁体字”,那么她又知道他陷得有多深吗? “倏然,你是我的绩优股,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她忧伤,却不愿让他看见。她会脸红了,在他面前,呼吸越来越容易走火入魔了,想要看他是否平安,是否健康,是否孤寂,是否忧伤的眼睛越来越情不自禁了。她究竟是忘不掉、舍不开烈曲还是又重新爱上了曼歌?老天为什么老要跟她作对,让她喜欢自己不该喜欢的人? “不,你值得,你是会发光的天使。这样做就当是帮我,我希望让你发光的那个人,是我!”他的语言中多了些许请求的口气,是,不要再拒绝他对她的好,不要再疏远他对她的关心,他也想像烈曲一样保护她,让她开心。 “我的愿望是,让盛月阳发光。”烈曲,这是你说过的,你也把这个通灵转接给曼歌了吗?为什么?烈曲…… 她走出门外,如疾风骤雨,不想留更多的背影给他。让她记住他又怎样?让她爱上他又怎样?她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答应过要放开她,留下更多的回忆在失去后,只会让心痛得更加空明。 “倏然。”门外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迅疾雷驰的脚步。 “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杜卿颜走过来看着她悲伤的脸。 “你都听到了吗?”季倏然转过身来,平和宁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只是想关心你。”他的阴忧在她面前埋藏不住,敛聚不起,因为她已经走进他心扉了啊。 “没什么,我知道。走吧!我们一起下楼。”她放慢了脚步,和他走在一排。 “当初你告诉我你想发光才留在非同,这是真的吗?”他似乎能听出些蛛丝马迹,听出她的不愿意。他们走进电梯。 “是。”她越来越爱撒谎了,她是个坏蛋吗?可除了说谎,她又能说什么呢? “可是你好像不愿意。”他心思细腻如婉玉。 “没有,你误会了!”她朝他笑笑。 “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好吗?我会永远帮助你的。”他清和关怀地看着她,只愿为她撑一片擎雨伞。 “没有,真的。”她说不下去了,谎言真的很难下咽的,说的时候气息会不畅,还好电梯门终于开了,她不想把他的关心变作一种负担,轻松自若地笑笑:“我到了,先走了。” 一转眼看到了身材窈窕的安琪。 “安琪,好久不见,恭喜你成为非同的形象大使。”她真心诚意地祝贺她,但没有伸出手,她知道她不愿和她相握,是啊,她的眼里高昂得只有身后的杜卿颜,那就是症结的所在吧,除此之外,她是个善良又热心的女孩,曾经对她还照顾有佳。 “那我走了,你们聊吧!”她又将烦恼在挥动的指间拂走,这就是她快乐的秘诀吧!挥挥手,抛开琐事与烦忧,微微笑,亮出白牙品生活,管它今痛与明忧,万事明日空悠悠。这样才装得下更多美好的东西啊!多洒脱,是不是?可是……有些人,有些回忆,真的抛得开,清得空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九章 谁最知音 “倏然……”杜卿颜紧凑而焦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却在电梯的缝隙中缩成无迹。 “卿颜……”安琪唤了他一声,除了季倏然,周围还有别的风景需要他的视线。 他转身:“安琪,好久不见,你的脚伤好了吗?”阴忧内敛起,面容舒展了许多,然后和往日一样,和风细雨关心每一个人,“还有安艺大哥,最近因为忙,都没有时间去看他,改天我会登门造访的。” “谢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我已经好了。”安琪素艳乍开了珠蓓蕾,笑得很是柔畅姣好。 “恭喜你成为非同的形象大使。”杜卿颜伸出手,却被她紧紧扣在了掌心,纤细滑脂般的手,却让他感受不到任何动情。他欲挣开她:“安琪,在我心里只喜欢倏然一个,我希望你……” “季倏然,她不过是想借你的高枝攀龙附凤,勾搭总经理而已,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安琪眼里烈火燃烧,焦灼一片。 “安琪!”他微锁的清眉间夹杂着凝重,却依旧清和隽秀,“如果倏然真的想攀高枝,现在就不是这样了。”非同的形象大使一职是她为你争取的。” “是她跟你说的吗?”她仍旧狐疑,脸庞白皙美丽却不动人。 “不,是day告诉我的。我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她。”他舒缓静和地说每一个听起来理所当然的字眼,“安琪,你是一个爱憎分明,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你之所以误会倏然,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的过去。”他认真而娓娓地看着她,“或许我该跟你讲讲我们的过去。” 季倏然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打扮和行为恰好背道而驰,长相和性格正好截然相反的人在碰碰这儿,摸摸那儿,仿佛这里每样东西都是千年古玩,蕴含深刻一样。 “卓越。”一个温和如尊长的声音迎面走来。 “杜卿颜?你也来找倏然?”他志同道合外加“心有灵犀”地看着他。 “是啊,最近她好像心事重重的,又不肯告诉我,你呢?怎么有空过来啊?大忙人。” “我也成了大忙人了,钻石王老五的光环是有了,却像手铐脚镣一样每天套得我寸步难移,还以为这个世界属我最看破红尘、闲云野鹤了,结果我也成了‘瞎盲’一个。哎!”他叹了口比火车还长的气,跟那白居易的长恨歌有得一拼。 杜卿颜也靠在桌子旁,聊发感慨,谁叫他们是兄弟呢,有难同当嘛:“我也是啊,以为离你们更近了,可距离却像更远了,我现在也不能随时随地做我想做的事了。” “咱们俩这样,到底是为了谁呢?”卓越用两只手支着背仰在桌子上看他,相视一笑,哎!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啊。 “可是她却好像不是很开心,为了不影响我们,见面也少了。”杜卿颜沉吟着担忧。 “你怕她太劳累吗?最近承受这么大压力?”卓越看着这个显然比自己显得深思熟虑、心思细腻的弟弟,真不知道郁美琪怎么生错顺序了。 “你也知道倏然,她不怕吃苦受累,却怕连累别人,考虑别人往往比自己多。”他对她的性格似乎指掌在握。 “是啊,这个傻丫头,经常为了别人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这次唐夏显然是针对她,不知道她又会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卓越承接着他的担忧,继续担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章 结婚狂风波 这时电梯门开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人在那儿激动不已地自言自语,听起来像是在打电话。 “跟你结婚?”“真的?太好了!”“我当然愿意啦!”聋子也听得出是季倏然欢呼雀跃、溪水叮铃的声音。卓越和杜卿颜坐在那而专心致志侧耳倾听。季倏然在电梯口飞鸟盘桓,估计是不想吵到在墙另一侧工作的曼歌,可那么有味道的声音,即使细如蚊嘤,他也能声声入耳,又怎么会听不到? “你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值得依靠的好男人。”“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绝不给你丢脸。”“明天就结婚?那我岂不是现在就要启程赶过来?” “啪!”,她关掉电话,又闪进了电梯。“噔”一声,电梯门声音才“咯噔”一下把俩木偶人卓越和杜卿颜唤醒。 “她刚才说什么?”卓越中了邪似的人在魂已散地问。 “她说她要嫁给别人了。”天啊!卓越和杜卿颜立马跟俩上了发条的玩具车一样飞驰起来。 还有曼歌,站在窗前,目光黛蓝犹如夜染墨涤般浓稠深窈,难道为了推却他,避开他,宁愿嫁人也不愿和他亲近吗?全身就像掉进冰湖里一样冰冷而麻木,如果记忆被冰封,过往被吞噬,他还会再一次爱上她,还会再一次想方设法留她在身边吗?如果是那样,她又会不会像记住烈曲一样深深地,把他不离不弃地记在心底? “嘭”“嘭”白色宝马雄姿勃勃张开“飞翼”,又惊捷矫健合起,飞翼后面跳下两个人来。此时季倏然正好轻装简从拎上一件小包裹要出门了,看见乘“飞马”飒然而至如王子的卓越和杜卿颜,正要欢欣地与之打招呼,被杜卿颜占了先机:“倏然,我们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要去。”他面色严峻,不像是在开玩笑。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阻止我?明天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我非去不可的。”她态度坚定,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更何况只来了一匹。 “杜卿颜,别跟她啰嗦了,软的不行来硬的,上!”卓越操起背后一根粗绳,要上来五花八绑了。他一向行事作风跟一流氓头子似的,杜卿颜无计可施,竟也跟着从恶如崩了,一个前押,一个后抬,在她的错愕与七嘴八舌下把她拖进了屋内。 不一会儿就搞定了,有人走出来了,大功告成地拍拍手,不过这个人是季倏然。想抓住她,首先要会抓泥鳅,其次要快如闪电,第三还要狠心下手,否则会被反噬的。 才收服两个,又来一个,她的旅途为什么这么坎坷?她又不是要去杀人放火、攻城略地。她重申她坚不可摧,花岗岩碑帖一样的观点:“不要阻止我,我非去不可。”径直擦过他身边,却被那个人从后面单手环腰抱住了身体,“不要去,我请求你……”语气是那样浓稠如海水,比起平时的淡远疏离,听起来竟成了一种卑微,即使再硬的骨头泡在海水里也会软化,季倏然的脚就像被扎根在了泥土里,提不起,也挪不出。 这时两个人也从屋里跑出来了,一边急行越步,一边解开套在身上杂乱无章的绳索。 “我会兑现承诺放你走,不要随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当是为了烈曲。”蓝色目光如波,声线如波,潮湿翻滚着她的心,有一种深深下沉无可自拔的感觉。可是,她恍然意识到:“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嫁给谁?”她晕头转向地转过身看他。 “是啊,我们还要问你呢,你要嫁给谁?我这条光棍还没人要,你急什么?”卓越冲上来责难发问,恨不得她也陪着他孤独百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人了?原来你们排着队赶来阻止我是为了这个?”瞧这排场,又是宝马、法拉利,又是明星大腕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搞车展呢。 “那你打电话说什么‘跟你结婚’‘当然愿意’的,跑得比野兽还快。”卓越亮着个金嗓子,金口玉言、金齿银牙地冲她说。 季倏然哭笑不得,怎么偏偏把那句“哥哥”落在电梯里了?造成了剩下那帮言辞的群龙无首、误入歧途。 “是我哥追求了三年的采儿姐要嫁人了,而且要嫁的人是我哥,我能不愿意,能不高兴吗?” 法拉利和宝马瘫在一旁哑然失笑,跟俩战斗机上战场狂轰乱炸之后发现炸的全都是稻草人时一个样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一章 情敌相见 季倏然的办公桌前搁着一双不甚了了却又秀气逼人的眼睛:“又来了,你笑够了没?”卓越瞅着她埋在头发下面的笑,手正在绘图纸上打草稿。 “我什么时候笑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朝他看了一眼。 “还说没笑。”他拿出一个标尺,拉出一尺的长度,“都有这么长了。” “我是恐龙啊?这样笑还没把你吃掉?”她看着他夸张的形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到底笑什么啊,恐龙?是因为参加了哥哥的婚礼高兴还是取笑我们那天的行为,还是觉得我长得很好笑啊?”虽然她笑起来很好看,像个可爱的小雪人,但总有种心怀鬼胎的味道。 她瞪着大眼睛回答她:“一笑三关啊。” “切!”他跳起来坐到她桌子上。 “喂喂喂!压到我图纸了,麻烦您打坐也找个莲花台啊,干嘛老爱骑我桌子上呢?” “我最爱骑人头上了,‘卓’加‘人’不就是‘桌’吗?现在不能骑人头上,只好拿桌子代替啦。 “是啊,你爱高高在上,让人景仰。”季倏然都能把他那点烂爱好摊给他看了。 “哎,你怎么这么忙啊?我钻石王老五兼天下第一帅来看你也把你闲不下来?拜托,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别看那些图纸了,看我的脸吧。”他又开始自矜不已、居高不下了,季倏然真怕自己的眼睛看多了也飞天上去了。 “是啊,我很忙的,一会儿还要帮一位大明星设计衣服,听说是位大帅哥,指名道姓让我为他设计舞蹈服装呢。”瞧,果然被卓越耳濡目染给熏怀了吧,也跟着吹嘘自捧起来。 “切!有我魅力大吗?”卓越不服气了。 “当然,下至三岁小孩,上达九十老人,没有不喜欢他的。舞跳得一级棒,能跟天上的嫦娥共舞了。”她说得就跟自己还做过问卷调查似的,摆明了一副花痴、色女加追星族的模样。 “哎!他是谁啊?”卓越要跟他这位把季倏然迷得七晕八素的大明星结下梁子了,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他要挂帅拉马,跟人家大战三百回合了。 “哦!他来了。”季倏然指指电梯门口处。 差点没把卓越给笑晕,也气得够呛。那不就是那个高不盈五尺,还屁颠着喊自己姐姐的甄帅哥吗?瞧他那西装革履、分头墨镜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明星的派头。见到季倏然高兴得终于能蹦到七尺,成为七尺男儿了。 “哎!你就是那个大明星啊?还真大啊!”卓越无不讥诮地摸摸他的头,一个劲儿当玩具乐。 “喂!你怎么可以对学长这么不敬?”甄帅哥拔下他像找地缝钻的手。 “学长?哎,你是不是得老年痴呆了?” 甄帅哥面不改色,小男人一样正经八百地看着他,“我跟泰星签约比你早,出道也比你早,所以你要尊重师长。” “哎呀!你这个小屁孩还蛮可爱的。”卓越如逢知己地捏捏他的脸蛋。 “喂!我才不是小屁孩,我是大帅哥,对不对,倏然姐?”他倒申请裁判去了。季倏然也真“公道”,一个劲儿啧啧称是。 “搞什么鬼?在我面前是季阿姨,到他面前成了倏然姐了,不行,他也要叫季阿姨。”卓越威迫不屈,硬要划个清楚明白。这两人纯粹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大人嘛!凑一块儿还是老少通杀的墨镜双剑客呢,真该拉到台上唱对台戏去,准能拔高收视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二章 幻影呼啸 这个小屁孩硬要掇弄季倏然的头发,给她扎两辫子,而季倏然呢对他千依百顺,看得卓越眼睛都撂歪了。 “怎么样?很好看吧?”甄帅哥拉着吊着两串“鞭炮”的季倏然站到镜子前。这一刻,是那么熟悉,在镜子中凝固的那双明若日月的眼里,也在百叶窗中那双渺远悠长、深蓝如练的眼睛里,头脑像是在剧烈散失遗忘,又像是在风起云涌地冲击着清晰。飘飘渺渺、隐隐约约的画面中,好像有烈曲淡如烟幕的影子,在帮一个女孩梳辫子,然后把她拉到镜子前,那么遥远,那么朦胧,又仿佛只是幻象般模糊,唯有那笑容灿如烈火灼烧过一般,那样鲜明而清晰,仿佛是印证那画面真实过的烙印。 他的眼里掀起一丝波澜,那个女孩,是你吗?他心中升腾起出去问她的冲动。 “哪里好看了?跟两条毛毛虫似的。”卓越立马一票否决,还真是连小孩子都不能成为他打击的漏网之余,“以前我们高中有个女生梳的辫子才叫好看呢。” “是不是又是那个盛月阳?”甄帅哥一语破的。他还能掐会算了? “你怎么知道?”卓越对这小孩还真有点刮目相看了。 “上次你已经夸过她好多遍了,总之她无所不会对不对?”甄帅哥一副高人智者的样子,好像在说:“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我在道上也混了这么久了。”卓越果然无语了。季倏然若有所思地笑笑。 原来是盛月阳,不是你。那么熟悉的感觉让他还以为……他也若有所思地笑笑,不知是笑自己的傻,还是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季倏然才是最优秀的,才是无所不会的,有谁比得上她呢?盛月阳怎么可能比她还要优秀。 这么优秀,他怎么舍得放她走,她已经一丝不留地占据了他的心,而这心现在正在被噬咬,如果她离开,他会痛得死去吗?指间在心口深深扶贴着,像是要挽留那颗被疼痛蚕食的心。 趁季倏然出去买午饭的功夫,卓越挺好奇地八卦起来:“哎!你跟季倏然怎么认识的?是不是你成绩烂到无法修补才贴广告找到她做家教老师的?” “才不是咧!”甄帅哥也跳到桌子上坐起来,一大一小像两座高低起伏、形态相似的小山似的。 “我是先认识倏然姐,为了更多地接近她才找她做家教老师的。” “好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不打自招了,你人小鬼大、图谋不轨啊你!”他差点用上“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就跟遇上一情场古惑仔似的,他也只有在批人的时候才会抬举人。 “那又怎样?我光明正大。”他横,他比他还横,卓越倒小巫见大巫了。 “切!那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啊?” “说来话长,不过长我也要说,因为以后它要陪我走的路更长。”甄帅哥一脸沉醉春风似的回味起来,卓越看他的眼里就仨字儿:小色鬼。 “你也知道我很帅啦,受很多女生追捧啦!”哇!自恋的他天天在镜子里见,今天算是头一次见比镜子里那人更自恋的,终于发人深省地认识到镜子里那人有多欠扁,下回一定一拳揍扁他。 “所以很多人都跟我结怨了,有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有一群人围攻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就跑嘛,结果一块砖头不长眼绊倒我,害得我摔了一跤,疼得跑不动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嚯地站到桌子上,摆姿弄型地跟个大将军挥戈跃马、横空出世似的,连卓越都只有瞻仰的份儿了。 “倏然姐像女侠一样出现了,她一个对十个,三两下就把那群人绑到了一起,也不伤害他们,真是既英勇、又善良,既善良,又英勇……” “哎!你说过了。”他还感慨万千了。 “反复表强调嘛,这都不懂,笨死了!”卓越差点没噎死,谁让他是小孩,哪能跟他一般见识,算了,他大人不计小人过,继续听他感慨万千。 “然后,倏然姐还背我去医院。” “那,那群人呢?有没有被送到公安局啊?” “干嘛送到公安局?交给老师了。” 卓越笑得恰前仰后合:“老师?” “很好笑吗?”他怒目相觑。 “一点也不好笑。”他一边大笑不止,一边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三章 追童年 1 甄帅哥恋恋不舍地站在电梯门口:“那说好了,等你出名的时候,我要在你的舞台上表演喔。” “好啊!大明星,一言为定。”季倏然笑着向他承诺。 “还有……约定好的事不能忘记喔!”甄帅哥愁眉不展。卓越在一旁看离别戏,还临行话别不胜依依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从此天涯相隔呢,但事实显然不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倏然姐。”甄帅哥笑逐颜开,跳进了电梯。 “喂!他跟你有什么约定啊?”卓越好奇地问她。 “哦,我答应他四年之后如果还没男朋友的话就要做他的女朋友。”她百无禁忌、闲然自若地说。 “什么?你干嘛答应他?”卓越像听了什么绝世坏消息似的绷个脸。 “不过是小孩的游戏而已,等他长大了就忘记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你那么当真干嘛?”她倒被他的反应下了一跳。 “当初烈曲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弟弟,可你把他当成弟弟了吗?”她怔然看着他,他的目光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挑衅,而是在质询,在担心。 “你怎么了?”总经理办公室,季倏然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声音和那上下浮动的牛奶一样激荡。她迅捷地走到曼歌身边,俯身像探测仪一样查看他枕着手,似乎晕厥的头。 “没什么,不用担心。”曼歌抬起头,用安抚的眼神看她,却杳渺疏落,似乎在努力凝聚些什么,却又在散失。 “你头痛吗?”她仍旧不放心,他总不懂得如何爱惜自己,就算不适也想藏匿起来。 “不,没有。”萧散的烟云在他眼里缀合成云翳,“谢谢你,好像只有在我生病的时候,才感觉到最温暖。现在,我好像喜欢上生病了。” “不要生病!”她的眼神像是恳求,让他不忍让那光晕为自己变得暗淡起来。 “我是开玩笑的。”他笑言,仿佛真的很好笑,“我只是看到甄帅哥后想到自己的童年,可是也许是八岁时候生了场大病的缘故,童年的记忆很涣散,也很模糊。” “你想回想起童年吗?”季倏然面色复杂却认真。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童年也许很快乐,那样,在脑海里就可以多储存一些少之又少的快乐了。”在她面前,他喜欢说出自己的心事,好像她是能让那些萎蔫的记忆复苏的人。 童年……快乐?那是他渴望的,她终于可以补偿点东西给他了吗?帮他找回童年的快乐。只要他快乐,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去梦屋游乐园吧,在那儿,大人和小孩子可以一起玩,也许那会帮你拾集到很多童年的快乐。她清澈的明眸里像倒映着一个美丽的天地,诱人想要进去,“当我想要寻找童年快乐的时候,也会去那儿,虽然不用掏钱,但我可以看见别人快乐,我也会收集到很多快乐。” 彩灯烁烁,笑声盈盈,曼歌走进这个能收集快乐的地方,有的是童真童趣的喧嚣,有的是快乐围绕的烦杂,他好像已经喜欢这里了,不属于尘事的烦杂,不属于寂寞,只属于快乐的喧嚣,因为是来这里,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没有穿黑西服,在幻彩灯的映照下竟是那般扑朔迷离,如海市蜃楼般绮幻而美丽。这是她喜欢的地方,他的目光寻望着这里的一切。有很多人扮的布绒大卡通动物和孩子,也和大人一起在玩游戏。 其中,有一只兔八哥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全身挂着彩色缤纷的糖果,不知为什么,兔子在他眼中似乎更可亲可近。他缓缓走近它。那伶俐逗趣的动作和灿烂可亲的兔八哥微笑还有大方落落的糖果赠礼,赢得了孩子们欢呼雀跃的追捧喜爱。 它似乎也看见了他,呆了两秒,然后又和孩子们一起散开到他余光追及不到的别处。那兔八哥有两颗长长闪亮的牙齿,笑得那样皎洁明朗,竟让他脑海里显映出另外一个身影,难怪他会有些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四章 追童年 2 他的视线揽拾着周围的风景,快乐萦绕的感觉真的很美,只可惜他没有伙伴。 他看见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告诉他,他是今天来的第888位宾客,中了奖,将会由一只宠物领着,免费游玩一天。 那只可爱可亲的兔八哥重现在他眼前,笑容多得可掬一把洒向他,让他有种被阳光笼罩的感觉。兔八哥蹦蹦跳跳走向他,站定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又面向他,可是从旁边闪出的手里多了支玫瑰花,原来是表演魔术,他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兔八哥似乎很满意他这个笑,像得到奖赏一样,兴高采烈地把玫瑰花伸向他,他伸出手去接,它却又把玫瑰花藏到他身后,再拿出来时竟变成了两支,他的笑也如玫瑰又绽开了几分。 是啊,有谁不为他的笑惊异欢呼呢?兔八哥拉起他的手,蹦蹦跳跳往游乐园里面走,游乐园是个室内游玩场所,周围都光明绚烂,旖旎缤纷,就像兔八哥的眼睛,从第一眼,就吸引俘获了他的眼睛,他任由自己被它拉着,而自己的手也像磁铁一样,紧紧吸附着它的手,很温暖,他舍不得放手。 它跑得真的很快,带着他甩开身边的风,让风把一切凡事都带走,而他们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他们来到滑冰场,曼歌的眼睛顿足在那些轻灵如飞的身影上,他的目光似乎能轻而易举地被兔八哥灵巧的眼睛捕捉到。 它拉着他走进滑冰场,可他却迟疑:“我……我叫你小兔子好吗?”它回过头,目光似乎畅游到了另一个空间里,遐思远足了几秒便又灵动起来,它点点头。 “小兔子,我不会滑冰。”他的脸上竟有了小孩子微微的羞涩。兔八哥从身上一个隐形口袋里掏出张纸,上面写着:有我在,不用怕。它真的很专业,很周全。他信任她,从第一眼见到起,无条件信任。 站在溜冰鞋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的身体像跟那溜冰鞋有交情,那溜冰鞋竟没有东溜西蹿,可“小兔子”还是站在他身边保驾护航,随时准备救驾。他慢慢滑动,没有去留意周围,没有去注意脚下,它就是他滑动的目标,那样的笑像是只为迎着他。它走在前面,不远不近,看他滑冰,目光灼灼明亮。 殊不知,有很多大人小孩也钻着时间的空隙加入了进来,在他们身边攒动竞技、飒爽尽展。可惜再精美奇特的轮滑技巧也走不进他和它互相对望的眼里。有一个高中模样的标致女生滑到他身边热情伸手:“我来带你滑好吗?” “不用了。”他微侧一下头应一声,清如拂风、淡如清漪。 女生反而像受到了鼓励,欣喜不已:“我来带你滑吧!”她不由分说地去拉他的手,他却拉住了兔八哥的手,微微晃动的身体被它有力的手扶稳。 “来嘛,我保证你学得很快。”她拉住他另一只手,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不用了。”依旧是那三个平淡无浪的字,简短却透着清疏,他挣开她的手,可却像沾上了牛皮糖,那女生紧拽着他收回的手,倒成了一种拉力,他重心不稳,身体前倾,扑在了兔八哥身上,兔八哥由于一时的疏忽,也仰头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曼歌解开轮滑鞋,担忧地把她扶起来,女生见到曼歌紧张的表情,悻悻地离开了。兔八哥连连摆手,反倒兜兜他的胳膊,似在征询他有没有怎么样。他心领神会地舒展开眉,脸上璎珞流苏般畅然:“我没事。” 它依旧拉着他闲云野鹤般转悠,其实是他,像个怕迷失的小孩一样,紧紧握着它的手,虽然隔着一层绒,那温暖却像涓流一样淌在他手心。 他们一起滑冰,一起穿鬼洞,一起玩所有新奇的东西,有它在身边,他的笑似乎也忍不住要出来晒太阳,把鬼都看蒙了,暖融融映着那蕙兰般静和,玫瑰般鲜妍的脸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五章 追童年 3 来到王国城堡,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嚎啕的声音,兔八哥似乎很爱管闲事,拉着他走了进去,小女孩在旁边看着他哭。 “你怎么了?”曼歌替兔八哥抚慰那个小男孩,“为什么哭?” “他想当导演,可是别的小孩都不演。” “那我们来演好了,什么戏呢?”曼歌关切地问。小男孩的嚎啕像遇到了丰收,见好就收。 结果,曼歌站到了城堡中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上,而小兔子坐到了月亮上。 “阿波罗喜欢玉兔,他要去月亮上救玉兔。”男孩指指点点,很有大导演气势。 “阿波罗是外国的,玉兔是中国的,阿波罗怎么会遇到玉兔呢?”小女孩似乎更能指点江山。 “我说能就能遇到。”小男孩像是命运的主宰者。 “好,能遇到。”曼歌看看“小兔子”,赞同道。 “然后呢?”小女孩问,“玉兔是不是会变成漂亮的公主,嫁给阿波罗?” “不是,玉兔不能在阿波罗面前变成漂亮公主。” “为什么?”小男孩、小女孩商榷着剧情,认真得像在安排命运。 “因为阿波罗看到玉兔变成漂亮公主后就不会放玉兔走了。” “玉兔不能跟阿波罗在一起吗?” “不能,阿波罗要把玉兔送到城堡里,然后离开她。” “如果阿波罗不愿放手呢?”曼歌把“小兔子”带到了塑料城堡中,手却仍眷恋不舍地拉着。 “那阿波罗就会死去。” “小兔子”惊怔地挣开他的手,像是一个怕被命运诅咒的人,曼歌惊疑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像被恐惧施了阴霾一样,他想要再伸出手,小男孩却大声下达起命运的命令:“现在阿波罗要死去了。” “不行,阿波罗不能死。”女孩反驳他,伸张正义,拯救人类,“阿波罗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他不能死,只要玉兔亲他,他就会醒来,然后玉兔才消失。” 这就是结局吗?如果是这样,醒来又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它,手却再也挪不开,小男孩、小女孩已经走了,像是命运的使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留下两个怅惘的人“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他的目光深澈如湖,她的目光澄明如洗,可之间却隔着些缥缈蒸腾起的雾气,像一条银河,缓缓述说着分离。 它掏出一个纸片,递给他:一日游结束了,离开梦,回到现实吧!她轻轻抽出那只手,尽管那只玉笛般的手握得那么用心,那么缱绻不舍,她还是挣脱了。 “小兔子……”他轻喃,那些字眼似乎牵动着他的心,手里握着的玫瑰芒刺嵌入了手心,渗出血渍。 “谢谢你,我,很喜欢玫瑰。”即使痛,也喜欢,受伤也没关系,还是很喜欢。 那血渍深扎着它的眼睛,它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玫瑰。 “不,不要带走它,我需要它。”曼歌抓住最后一个能承载快乐回忆的纪念品。可那又怎样,玫瑰的香气会消散,而带着那些香气的记忆又会萎蔫吗?三年前,雪地中那个带着玫瑰香气的回忆深深刻在脑海里。玉兔吻了阿波罗,他才能回到他的世界里去。 它用手蒙住他的眼睛,摘下兔八哥的头套,携着玫瑰的香气,把这一抹梦一般的记忆融进他的嘴唇,融进他的思维里,柔软的唇像在赠与般熨帖着他的唇,玫瑰馨香把这抹记忆熏得更加妖娆,她在赠予,同时也在索求,索求那魅惑人心,难以自拔的滋味。他轻轻拥着她,力度却不由自主越来越大,从未有过的强烈霸占欲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思维和呼吸一样重而迷乱,她的唇快要被他的灼烈融化,清甜融进血液里,却让他无可抑制地只想深陷下去。 她不能让自己深陷,她离开他,重新戴好头套,只留给他一个遁消忽闪的身影。 “来去既无意,形影自倏然。”他看着那片空气,轻喃。她真的,只能是他的一场梦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六章 重露新颜 “卓越!”一个为清凉却不再像以前那般甜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像上次在电影院听到的一样,不同的是,上次他没回头,这次他回头了。走廊里把她的声音渲染得愈加清明。她身边跟着像个保镖,或者说护花使者一样的邵美泽。 “好久不见,你变化真大,现在所有人都认识你了。”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赏,或许只是一种感慨。她看着他,笑容没有以前那么浅显易懂了。 “濯清涟!是啊,好久不见,你变化也挺大的,现在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卓越远远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位着装精干、职业打扮的千金大小姐,跟以前那个没事东奔西蹿,被他戏称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色眯眯”相比,判若两人。 “你说话还是那么那么喜欢调侃我。”他轻叹一声。他有必要离她这么远吗?连一步都不肯靠近。 “我不是喜欢调侃你,我对所有人都一样。”他的语言没有以前那么狂傲不羁了,却不是在亲近,而是在疏远,“听说非同的合作公司,唐夏的总经理今天要来,原来就是你。”她的身份似乎对他没有任何震撼力,他还是那么满不在乎,任何时候对她都毫不在意。这让她愠恼:“你还是一样瞧不起我,认为我什么都不如季倏然。”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濯清涟上哪儿去了?”他侧目,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全都是因为你。”她的眉目间掺杂着怨气,声音里夹杂着凌厉。在旁边的邵美泽终于忍不住提醒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了,估计是怕她再次陷入感情的漩涡中随着他左摇右摆吧。 “你知不知道你旁边的这个人野心勃勃?这么信任他不怕他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吗?”他总是以讽刺来提醒人,难道他就不能真正关心她一下吗? “有野心的人才能成就大事。”她替他辩护着,越是在他面前,她越是要对别人好。 “野心太大也会毁了大事。”他嘴角弯起一抹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无关紧要的笑。 “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这些可谈吗?”她似乎很悲伤,哀切地看着他,他却只是淡淡一笑:“我走了,我这个人笨嘴拙舌,不会说好听的,又越看越讨厌,不该站在这儿惹你千金大小姐生气。”他转过身大步向前走,一丝回旋的踪迹也没留下。 她的目光由悲转为凉,由哀转为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七章 谁主沉浮 非同模特儿影艺结合的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并与韩国贯亚模特儿集团qs集团展开了合作,鼎沸的繁忙之声亦是鹊起声名的前奏。 奚蕾这次竟没有自告奋勇地担任起qs主秀ting的主设计师,而是中规中矩地担任非同一方的设计师。以她在非同锋芒毕露的个性,不可能不垂涎于贯亚设计师的头衔,难道是非同的实力对她的诱惑力比贯亚设计师的头衔还大?还是非同有更吸引她的东西,以致事业腾飞的引力都不及?这些看似还挺匪夷所思的,但比起她极力推荐季倏然走马上任又微小得不足为奇了。难道季倏然身上真散发着让人折服的光环? 原以为作为第一名模应该是充满阳刚之气、健美之质的,ting却深入浅出地透着阴柔之美,其实仔细想来也理所当然,韩国的男生以秀气风靡一时,ting的身份也就成了潮流的造化了。 季倏然站在围观的人群里,她的工作就是负责为ting的设计按他的指示添枝加叶吧。 她的期待就如紧缩的脖子,提不起半点力气,曾经目睹过的风华绝代,无需任何华饰与佯装,排场与重头戏的映衬,只消在脑海里一流转,以后的那些胜景便成了衬托与渲染。那种风采属于那个人去影还在的烈曲,惊鸿一瞥过后,校园里的目光还流连忘返地停留在原地。 遐思之间好像有人喊她的名字,那些嘈杂都纷纷退去,让出这个叫她的声音。这声音来得如此迅猛,像后面还拖着火气的火箭,撞到她脑门里。 “有,到,我在!”她赶忙举起右手,像个被老师逮着的逃课生。 这劲爆的火气冲开了一条路,季倏然睁着圆溜的眼睛看着周围的突变,那些闪开的脚步像在告诫她:大事不妙。走到周围跟着一群跟班的人面前,那人的目光和身材一样挺拔而颀长,直落地打下来。她见机行事,也跟着站到那群跟班之列。 “季倏然?”他的目光还没丢开,不太标准的中文坎坷着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点点:“是。”那目光冰冷倒好,却怎么像是夙敌的仇视呢?却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真会耍大牌,不过来接待就算了,还要喊你三四遍才肯露面,架子不小啊?”这声音倒有点熟悉,是刚才把她的名字当炮弹放的声音。身材矮墩的经纪人斜了她一眼。她总算明白了ting刚才那眼神的来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会有下次了。”虽然解释没用,不是自己的耳朵都听不进去,但为了公司的形象,这些分寸话还是要说的,她低首下心地道歉。 经纪人白了她一眼,向旁边的人示意:“把衣服给她。”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便把手里一个箱子递向季倏然,正看着对方手上戴的白色手套纳闷之际,刚接稳的箱子被一声咆哮震得跌落在地:“你搞什么?居然不戴手套?” “手套?”季倏然不知然也不是其所以然地看着那经纪人。 “你们设计部的人素质怎么这么差?你是故意过来捣乱的是不是?”经纪人一脸怒容,估计他这张脸除了会写生气,什么都写不出了。ting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设计部?奚蕾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啊。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一声,压抑着被指骂的怒火,终于感受到人在屋檐下的苦楚了,正陷于众人耻笑的尴尬境地,不知所措时,杜卿颜温柔有力的手拉起了她,惊愕的目光投放于他温煦宁和的脸上,却没有寻见一纹半缕的笑意,目光也没给她的疑问回视的答复,而是坚直浓重地看着那个经纪人:“倏然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不是ting的个人助理,为ting设计服装需要修一份ting的职业服务证书还是要攻读一个他的个人喜好博士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九十八章 爱的反噬 经纪人瞻仰着这个气度雍容,却已在居高临下之势中显露凌人气势的清雅男子,竟一时语塞了,仿佛无形之中他的气质就宣告了他在娱乐圈中拔卓的身份。 他何时变得这么冲动,虽然仍没超越他温文尔雅的语言风格,却有着隐忍中不屈的冲动季倏然迅速抽开手,以速度唤起他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看着她,她轻轻摇摇头,嘴唇轻抿。怕他和即将合作的ting陷入冷战。正在对视之间,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疑义相与析的目光。 “你好!”ting伸出手引向杜卿颜,嘴上竟漾开一弄笑意,对峙而立的两个大男人看起来像是两个旗鼓相当的劲敌,又像两个可以共咤舞台的挚友,是敌是友在此一举吧。 杜卿颜的手在季倏然微微的不安中缓缓伸出,正要吁出一口气,看见ting开朗的手接了个空。 “不好意思,我没戴手套。”竟戴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这,真的是杜卿颜说的话吗?一向在任何场景下举止得体得堪称楷模的杜卿颜怎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 ting的面色由僵硬突变成阴晦,沉下来的目光看了一眼杜卿颜,又扫向季倏然,夹着一席冷空气,向大厅走去,季倏然的脚步还迟顿在原地,似乎有话对一样停留的杜卿颜讲。 杜卿颜没有看那个远去的风采奕奕却被他轻易惹怒的人,他注视着季倏然的脸,待到她把目光收回,他嘴角竟绽开了一个笑颜。他怎么可以对刚才ting离开时的态度毫不在意,难道他意识不到这可能引起ting对他的不满和合作关系的破裂吗? “你怎么这么冲动?”她敛起眉,似要告诉他祸患积于忽微这一不容小视的问题。 “生气了吗?”看见她脸上全没有因解气的畅快得意之色,他防低了声音问。生气?他丢掉自持而为她所做的这些是她生气的理由吗?明知是担心,她还是心口不一地回答:“是!” 一阵沉默。 “对不起。” 她要等的不是这句话啊,只是不想让他为了她去做更多贻误梦想与成功的事。让他省掉为她这个不识好歹的人花心思。 他喉结滚动着,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你是怕我受牵累,可是倏然,”他转到她对面,扶住她的双肩,像要让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清晰地传入她耳朵。 她迅速抽开身,抽离他从不曾用力的手腕,他从来不让自己成为钳制她的桎梏,以至于她总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他。可是她是否明白,他真的很想牢牢抓紧她,可是,宁愿在她挣脱的那一瞬间心重复往返地震痛,也不愿让束缚传达给她难受的感觉。 “你错了,我只是不想让ting对我更加不满。”即使拒绝他的关心,也不要让他觉得歉疚。她深吸一口气,酝酿着残忍的话:“所以,你不要在我的事业上横插一脚。” 他眼里抑制不住地迸溅着阴翳可见的疼痛之色,比起愤怒,这种眼神让她自责不堪。她抑制住心中涌起的此起彼伏的恻隐之心,捏紧了欲伸出拂开她疼痛之色的手。 “真的想让我成为一个与你毫无瓜葛的人吗?看着你受委屈也要袖手旁观、形同陌路,是这样吗?这是你想要的?”沉重的声音击打着他紧塞的喉咙,那里灌注着多少刺痛喉咙的情绪。心疼如凌汛一样漫溢在心间,她多想轻轻拥住他,给他一个最温暖的答复,可此时此地,她不可以。她僵硬着身体,不知如何才能更好地摒除他的伤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九章 大牌刁难 “曼歌的目的达到了,先让你落在他的视力范围内,再让你向他走近,朝我走远。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的感受,又怎么会在不了解ting的情况下让你担任他的设计师,他想在你最无措的情况下解救你,让你无法拒绝他,上次设计部的事不就是这样吗?”她的无言以最残忍的方式宣告了他的死刑,绝望疯狂地噬咬着他的头脑。 “他不是这样的人,在不了解他的情况下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他?”她断然做出回答,铿锵果决的字眼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义无反顾吧的辩驳,让他如何不像被分崩离析地撕扯? 她不该对他大呼小叫的,可是为什么那些话像火山般喷发出来,她看见杜卿颜被深深地灼伤。 决赛还没开始,就宣告了他的败亡,曼歌的出现就已经判定了没有故事的结局了吗?愤怒被哀伤冰消瓦解,流动着绵绵的疼痛感,他该投降了吗?即使是三年前就消失的人,三年后也在无形之中打败了他。 “然,你离我越来越远了吗?”可是她曾经不是告诉过他,她只想更靠近的吗?他的声音轻得只剩一片悼念般的呢喃。可是那个“然”字告诉她,他是多么想拉近她,他真的放不开。 是她不是不觉地就脱离了当初预定的轨道了吗?这不是她想要的啊。她好想告诉他“不是”,哪怕是一个“颜”字也表达了她想走近他的决心,可石块一样的压抑感堵塞着她的喉咙,她怕一旦张嘴,气息便成了哽咽。她紧抿着唇,堵塞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颜……”轻柔得充满疼惜的声音萦绕到他耳畔,一瞬间复苏的欣喜顷刻陷入了比刚才还煎熬的僵冷。这一声不是来自季倏然紧抿如石磨的唇,而是任雪衣的温柔之声。她拉起他的手,僵直的脊背在她的带领下向季倏然的视线走远。 脚步迈前一步,却依旧只是凝望。她还在摇摆吗?如果把他交给别人,他会不会过得更幸福?如果让他种植在她身上的希望破灭,他会不会为心找到更好的寄托? 她讷讷地站在原地。她的彷徨,是对还是错? 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复杂的汉语,但她还是开了口:“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不难判别,这是一张秀气得典型,又带有阳刚蛊惑的脸,在模特儿中帅气得很独特,让人看不出他的性格究竟是偏女性的阴柔还是男子的坚劲。 他波长适中的单眼皮一挑,还没看她就很不顺眼的样子,眼角勾到另一边:“叫你们非同的总经理来见我,我要换了非同的主秀。”带着韩腔的中文却让季倏然犹自清晰。 “什么?你要换了杜卿颜?请不要这样做!”她睁大了眼睛,挥舞着手。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做什么?你们非同的总经理呢?我来了这么久,为什么他不来见我?” 曼歌?是,曼歌能处理好这一切,而且总是以最简捷有力的方式,做得面面俱到。可是,与qs合作期间,曼歌却消失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章 火花四射 1 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仿佛被抽去了坚强的后盾,而那砥柱中流般撑起天堑的后盾是来自那样一个脊受而孤寂清远的身影,他的光芒在消失了踪迹后,绽放得仍如此清晰。 “请你不要冲动,我代杜卿颜向你道歉,可作为非同最有实力和名气的模特儿,除了他,除了杜卿颜,谁配和你站在一起呢?不能因此降低了自己的身价不是吗?”;无计可施间,她企图用旁敲侧击的方法挽回局面,但愿他能听懂她的话,现在也只能发唇舌之功了。 “你喜欢杜卿颜?”他竟放开一个得意的笑。 “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于他突然岔开的话题,韩国人说话都喜欢东拉西扯吗?不过,最后拉得看不见主题,消散余怒也好。可惜显然是她异想天开了。ting又回归了主题:“让我考虑继续跟他合作,先回答‘是’。” 她越来越弄不清韩国人的思维方式了,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祸起倏然,自然应该由她来解决:“好,是。是,行了吗?” “很好,记住你的话。”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浮现的是不加饰盖的喜悦之色,他何时的表情都明了不蓄,却让她更加混淆不清。 “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解除合约,or……”没了下文,季倏然却听出了下文的大意。 这个人,不是冲着单纯的合作而来,抑或某些中途杀出了原因使他的目的变得不单纯。他究竟想玩出什么花样? ting打算和杜卿颜化敌为友了吗?他竟主动约了杜卿颜到外型衣展部试衣服。只是叫上了被他任命为专属助理的季倏然,从一个视如仇敌的人变成专属助理,很戏剧性的夸张转折不是吗?可为什么季倏然感觉自己正在成为一颗提高身价的棋子,身价越高,杀伤力越大。 上身着宽领紧腰的丝绸短袍,看似随意的装扮,却凸显着模特儿伟岸的身架与性感。季倏然跟在他身后沉思着与杜卿颜相遇后的对白。他一定很难过吧,不,是非常,不仅把他的挺身而出当做多管闲事,还伤了他的心。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当ting嘴里随着笑意飘出的那句“你来了”把她的目光牵到门口时,她看见戴着大框墨镜的杜卿颜出现在眼前,在室内戴墨镜,这不是杜卿颜的风格,看到他一闪而过的侧脸,她明了了些什么。他一定是不想看见她才这么做吧,她无奈地叹口气,这是杜卿颜第一次生她的气,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气生得那么优雅的人,索性连愤怒的眼神和表情都包进了半壁眼镜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一章 火花四射 2 “我,我先出去了,你们换衣服吧。”看到他,季倏然想说什么,却终究无言以对,是他们之间的经历与感情太复杂吗?她才找不到大千语言中合适的来安放在他们之间的空间里。 “谁准你出去的?”一声喝止揪住了她的眼睛,她看向ting,余光扫到与他并排而坐的杜卿颜身上,他仍旧没有看她,可握紧的手指和泛白的指节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欣喜。也就是说,杜卿颜还是把她当朋友的。一想到这些,她竟对ting喝止的声音毫不在意了。 “你们换衣服我不方便留在这儿啊。”她理所当然地点拨ting。 “你忘了自己的职业了吗?过来替我量尺寸!”他对她下了命令。她差点因私忘公了,转身从口袋里掏出白色手套戴上,拿起玻璃案几上的卷尺,刚欲替ting量,却见他脱掉了银色亮装,展现出白皙的皮肤。她慌乱地转身,气息在胸腔里上沉下浮:“不……不用了,穿着衣服就可以量。”虽然模特儿的身材都是艺术品,但她无法顺理成章地把他们当做艺术品来看。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都与杜卿颜和卓越在同一屋檐下,却每每看到杜卿颜都穿戴整洁,在杜卿颜的要求下,卓越亦改风从良了,所以见到此情此景,仍让她无法坦然当一个带着欣赏目光的看客。 “季倏然,你不乖了是不是?”这……这句话是在警告她,可是,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暧昧,不知道正在气头上的杜卿颜吃不吃得消。 免得他继续故弄玄虚,她咬了咬牙,转过身,准备速战速决。手刚一伸出,被一只手打了回来:“手套脱了!”刚才的暧昧又转锋成了凌厉。这个人不是讨厌别人不戴手套的吗?他是不是阴阳失调啊?一会儿阴,一会儿阳,所以无时无刻都阴阳怪气的? “够了!”沉郁而危险的警告响起,她知道杜卿颜经过昨天她的砥砺和现在ting的消磨,也被磨尖了愤怒的棱角了,没有男人是不会愤怒的,即使是最优雅的。他会不会也有想找人挥拳头而泄愤的时候?一想到这儿,季倏然比被ting出其不意地耍来耍去还要不寒而栗。 她迅速拉开卷尺测量他的肩长和腰围,也顾不得什么不便了,可是测量他腰围的时候,身体飒然一颤,身体被箍在了一个热体上,等她瞠目结舌,惊诧地挣开时,看见杜卿颜愤怒的拳头竟打碎一切温柔过的画面,从侧面凌厉逼人地伸向ting,再温柔优雅的手当握成愤怒的拳时也会划出令人窒息的弧度。 “不要!”季倏然眼疾手快地推开他的手臂,用力过猛,刹车不稳,竟一并打掉了他的墨镜。空气从翻江倒海中一点点复合,却涩滞成冷凝。 “你的眼睛……”惊异被包裹在漫溢得越来越多的心疼里,她的目光由直晃变得柔静。她的手指伸向他红肿的眼眶,这眼眶究竟被眼泪冲刷了多久,才如此刺痛眼球。他侧开脸,避开她的手指。原来戴墨镜是因为……” “颜……”她轻轻描绘着一个温柔的字眼。霎时间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不该摇摆不定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杜卿颜内敛温和得仿佛可以一成不变的性格一瞬间就可以被她剥离得支离破碎,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对他灵魂的侵蚀性吗? 他好像没听清,轻轻转过脸来,红血丝爬蔓的眼睛里还缥缈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亟待她为他拨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二章 火花四射 3 “颜……”温柔的风从她嘴里飘出,顺着她的手指引向他的脸颊,却在相距一厘米时戛然而止。 “季倏然,你不是说过不喜欢他吗?告诉他。”被挡在身后的人的声音从她头顶飘向杜卿颜耳朵里,字字铿铿如芒。 什么?他,是不是有记忆颠仆症啊?还是中文学得太垃圾了,他昨天不是让她说喜欢杜卿颜吗?这个人简直堪称双面人了。 “是真的吗?”杜卿颜的神经正紧绷在脆弱的边缘,显然已经被她整得对语言缺乏鉴别力了,她启动嘴唇,揭开答案之门,却被一个引人发慑的声音敲了一下警钟:“季倏然,快告诉他,你才会得到你想要的。” 她的目光惊怔地落在与杜卿颜相隔的空气中,怎么办,怎么办,面对着两面目光之墙咄咄逼人(其实完全是自我感觉)的夹击,她要怎么突出重围?一方面不能再重伤杜卿颜,另一方面,事关杜卿颜乃至非同的大局。 “你想得到的是什么?”惨淡而清晰的红色刺探着她的眼睛。 “我……我……” 他等待着她的答案,焦急一遍一遍在他眼里呐喊:“说啊,说啊……”她终究什么也说不出。 一只赤膊绕过她的脖子,搂住她的肩:“她想得到的,是我!”这导火索一般的话直想让她引爆的怒火从拳头上直灌他的脸。她甩开他的胳膊,用瞪视告诫他:“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回过头,再看向杜卿颜时,一只被点燃的巴掌熏热地撩向她身后。对倏然的亵渎,他怎么能忍受。 季倏然抵开身后的ting,他的手掌和她的头发出厚重的爆破音。 大脑霎时跌入一片空白。 三年前一个熟悉的场景插入他剧烈颤动的脑波里,烈曲的拳头挥向自己时,是她这样毫不避让地挡在了自己面前,就是那一拳,让他对她的感情迸发得如此激烈,让他看到自己疼痛得如凿如剜的心。他发誓,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可是,如今戏剧重演,最爱她的人,依旧伤她最深。 手失去了知觉,神经扩散着麻木感,心却痛得更炽烈了,他抽开紧绷的身体,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他竟然让这一幕重演在自己手掌下,他疯了吗?继续留在这里撒泼自己的疯狂还会带给她多少伤痛…… “sopretty!”ting嗓子里冒出一个玩味的声音。 季倏然身体里滚动着熊熊大火,她一点也不怪杜卿颜,她知道杜卿颜又要自责得深彻透骨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报复思想在她身体里乱蹿,她真想肆无忌惮地挥舞拳头揍向身后那个怪物。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之时正是她愤怒之色形于辞色之时。怒视的眼睛仍显露着理智。 ting随手拿起身边的衣服穿好,冷冷喝令一声:“看够了没有?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兴趣。”他少自作多情了,送她一百双眼睛她也不愿瞄一眼,简直可恶得可笑。 “你喜欢看悲情戏是不是?” “是啊,你说对了。”他黠簇着一堆媚笑,“自导自演的最过瘾。” 这个阴阳人,到底施了什么五行八卦阵才爬到qs第一名模的宝座上?现在他又要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耍弄像她这样的虾兵蟹将了吗? 她深不可测地瞥了他一眼,他喜怒无常的脸让她觉得覆雨翻云的烦扰,即便如此,他绝不可能让她害怕,只有鄙夷。 她提起脚,向门口走去,刚要拉开门时,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曼歌什么时候来见我?”“曼歌”两个字咬的字正腔圆,似乎对那两个字早已耳熟能详。没有不屑与玩弄的语气,更多的是期待和怒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三章 真正主角? 难道……真正主角是那个人间蒸发了的曼歌?他深杳的思维究竟在构造些什么?操作些什么?还是,他想惩戒她一下?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里,那颗脑袋就条件反射地将这些论断否决?最深处悠远地传来一个灼烈的声音:“他不是这样的人。”那时谁在告诉她?是烈曲,还是她自己? “你和曼歌是什么关系?” “你自己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他笑颦颦地侧头坐在沙发上,意趣甚浓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一颗鸽血红的红宝石戒指,那深红在吊顶灯的喧哗下泛起一层粼浪,像一阵意味深长的嘲谑。 “你说,红宝石有什么意义吗?”他把手伸到面前,爱不释手的目光下是一弯笑意。 一时间,非同被ting一个人搅得鸡犬不宁,先是对t型台下坐垫颜色不满意,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武装了椅子一会,继而轮到在他眼里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没一个顺眼的工作人员成了他指手画脚的对象,季倏然这只无敌女金刚还好,只当一装甲车,其他人也不是没见过模特儿群星,如此大牌矜骄的还是头一个撞见,才第一天,他们就已经敢怒而不敢言了。绝美如斯的曼歌的完美形象凸显无遗。寥寥几天,曼歌的消失对非同的男女职工来说都像相去了几光年。所谓有对比才有鲜明,大概就是这样来的吧。 “总经理……他去哪儿了?”几番萦回,嘴里还是没能噎掉这句吞之又出的话。 day黑黑的脸上仍写满了朴诚,没有精明强干的粉刷,没有圆滑世故的打磨,更不会又表里不一的虚浮感,即使对自己热情无几,季倏然也愿意和她说话。这,也许正是他能留在曼歌身边做秘书的原因吧。但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才能也是不可小视的,从曼歌离开后,面对ting锱铢比较的挑衅,他把公司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可看出。 day为她取来一杯饮料,看她心不在焉却还装作尽职尽责地报告完ting的工作事项与“烦言要语”后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知道她应是有话趑趄着。 有一丝得意,却仍沉在心底。她对总经理无微不至关心的视若无睹让他气愤。可谁让总经理偏偏泥足深陷,再英明自持的人,一旦陷入感情的泥淖,入不敷出的付出也会无怨无悔。 这次因为ting而稍作避嫌也是为了她吧,非同的事由自己全权负责的信任让自己感激又无法表言达意。他知道总经理对他的器重与培养从不挂在嘴边,甚至隔了一层淡漠与疏离,可淡漠后更多的是信任。叫他怎能不想为他做点事?把季倏然派到ting旁边是他的擅作主张,应该让她明白,在非同的那些风调雨顺,都是因为有了总经理的荫蔽。 “总经理正忙于欧美石油联发的事,服装业,不是他的终极目标。”声调不抑不扬,却让季倏然的心起伏又落下。 他的才能确实让她折服,即便不认识他,对他,她也该是充满仰慕之情吧。day的意思是,那么以后她见到他的机率会坐滑梯下降了。真好!心情好轻松啊,像快要被放飞的鸟儿。这才是她的心该呐喊的,可是,为什么反而像脱翼的飞机,沉沉下坠呢?她的目光正散落在未肯移动的脚步间,一句话像是应约而来,清晰输送到她的大脑。 “可总经理说若季小姐希望他回来的话……” “不……不用了。”她的喉咙有一瞬间的凝噎,仿佛被拖住了这些顺理成章的话,她有什么理由要他回来,放着宏图伟业不管,回来打理她的鸡毛蒜皮的困难。她把他当什么了,自私鬼。她咒骂自己一声,下意识快速走出了day的办公室。 她到底是一个可以铁石心肠到什么地步的女人?无论曼歌身上哪一点都足以掳掠人心,她却偏偏不为所动,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个另类的万分之一?day看着门口快得不遗忧郁的脚步,叹惋一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四章 投敌叛变 眼前突然闪现豁然一亮的感觉,她飞快地抬起头,嘴角扯开一丝欣然,亮白是杜卿颜出现在她面前时带来的明朗感。明朗的大厅中,两队人马对阵而立。 竟然是一身一尘不染的卓越,身边竟铺陈着和身前ting一样的排场。他不是一向喜欢在公司孑然而行吗?而且风格闲散的他对白色一向不垂青,今天怎么把自己修饰得像个白眉大侠啊? 不过,鬼见仇遇到阴阳人,这下会不会又有好戏看了?ting不是喜欢自导自演吗?卓越也是个技压群雄的好演员呢!季倏然还是有种欢喜的感觉,每天对着ting那张本该称得上刚柔相济却只让她感觉阴阳怪气的脸让她都快内分泌失调了。她朝他微微一笑,却绽满了欣喜。 看到那依然姣好朗朗,没有被半点阴云遮光蔽日的笑容,他又怎么会不为之动容,他也朝她笑笑。 白色精雅休闲外套在大厅洁净的光亮晕染下,把他的脸烘托得竟有几分中性的妩媚,连她都有些失神于这张在她面前来去过千百回的脸,更别说她身边那群红杏直喷的眼睛如何神迷了。看来他的自矜夸谈是有道理的,他确实有男女通杀的本领。 难道是她看错了?他的笑容不是指向她,而是指向身旁的ting?这个卓越,见到帅哥魂儿都丢了,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哎,不对啊,这好像是说女生的话啊。)季倏然努努嘴,难道自己唯一的战略伙伴也要倒戈了? “你好!”她看见ting向卓越伸出手,虽然站在身后,看不清他的正面,但那柔和的声音和他没戴手套伸出的手一样让她惊异。难道这个洁癖人对“干净”的定义就是像卓越这样白白嫩嫩、一身纯白的人吗? 卓越从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白色手套。这个卓越,干嘛对朝她拉响警笛的人这么毕恭毕敬?难道他人气冒火的地位就是别人欺软怕硬的理由吗?季倏然捏了捏拳头。 “你就不用戴了!”ting柔声给了他一个特赦。 “我当然不用戴,这是给你戴的,我不喜欢跟没用消毒水洗手的人握手。”依旧挂着迷人的微笑,却让对方立刻面如土色。 哈!突然发觉卓越欠扁的表情好可爱啊。季倏然强忍着畅快的笑,看看四周,好多人的表情都和她的表情如出一辙,看来卓越在非同的人气也是潜滋暗长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声音里渗入不满的情绪,伸出的手掉面子地落下来。 “姓发名热。” “father?”不标准的发音扭曲成另一个单词,一阵哄笑终于抑制不住地四处欢腾起来。 季倏然看看卓越,他一脸一本正经的表情,只是邪魅的眼睛朝她眨了一下,似乎在告诉她,好戏还在后头。 “第一次见面,送你一份小礼物吧!”卓越伸出不知何时已戴好白手套的手,将ting正木然的手拉过来,放上一件东西,松开手,一阵惊慌尖锐的叫喊惊动了非同大厦,一圈圈声波电击着众人的耳朵。ting仓皇地丢掉手中的蟑螂,高大的身体左闪右躲后退。耳神经还陷在瑟瑟发抖中的人群亦被他这一系列反应吓得左突右冲、轰叫连连,猫好了逃之夭夭的姿势,不知所临何物。 “别踩我的宠物啊!”卓越焦急地看他那只差点把ting那大马高人吓翻在地的乖宠物。一只蟑螂吓疯一个人,一个人吓死一堆人,一堆人吓垮一幢楼,啧啧~~卓越真有加入本拉登团队的资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五章 帅气捉弄 “¢#﹡﹢﹣……”愤怒、激昂,爆炒着一串听不懂的话,扩散出呛人的味道。卓越竟像尝到爽口的火锅一样咯咯大笑起来。虽然听不懂,但这带着火药味的话能是什么好话,卓越却一个大踏步,踱到ting面前,一个踉跄,ting如中剑气,朝后跌坐在地。卓越躬身凑到他面前,嘴里念念有词,和着一串笑声滚动出来,也是季倏然听不懂的叽里咕噜,他突然右手伸出一个打火机,燃起蓝色火焰。不会吧?他……他这颗玩性大发、游戏人生的脑袋该不会是想检验ting的可燃点吧? 就在众人考虑先喊“住手”还是先喊“救命”,先拨110还是先拨120,先叫救护车还是先叫警车的空当(想归想,这跑进好莱坞电影院的惊险悬疑场景怎能不先睹为快呢),卓越递出一根白色香烟,插到tin七孔张得分不清的其中一个孔里。蓝色火焰为那香烟镶嵌上一道红红的火光。 或许是由于长时间的凝神屏息,一阵劫后余生似的呼吸竟让ting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心、肝、肺都要随着那汹涌澎湃的的咳嗽一起蹦出来。ting的经纪人这才一个如梦初醒,,连带着一群工作人员跌跌撞撞、前拥后呼地去扶ting,去扶那个平时站得盛气凌人,现在却在这个瘦削清秀得可以反串林黛玉的人面前矮人一截的“陪衬”。 经纪人一双警惕的眼睛瞅着在一旁看好戏的卓越。 “你……你是谁?”迫于一些因素,压住了经纪人在别人面前有恃无恐、气焰熏天的语气。 哈!他,就是能把悲剧演到观众爆笑着哭,能把喜剧演到众人皆哭我独笑,阎王见了也哈腰的鬼见仇卓越啊,一个把“玩”字当事业,把事业当玩笑的人。这样的人,叫你抓狂的是,在他字典里,你连“害怕”两个字都找不到。季倏然差点要为他摇旗呐喊。虽然平时他那总是玩世不恭,一“玩”字为中心,坚持做人基本原则,坚持捉弄对象开放的人生路线是季倏然改造的对象,但此时,突然觉得他的人生路线是一片洒脱的美景。 “眼光不行的人耳朵应该精一点啊,你怎么只有嘴巴长啊?”卓越那直言快语啊,没把卓越那充血的脸划出一道口子来,“让我家小强(他的蟑螂宠物)把耳朵借你用用,刚才他喊我什么来着?”卓越故作恍思地眯着眼睛看着ting。 “卓越!”季倏然此时立体得像雕刻的脸,一脸深邃地看着他,顺手关好卓越卓越工作室的门。又来了,最讨厌她用长辈的语气跟他说话了,这时那些语言字字苦口婆心,饱蘸深情,可他就是讨厌,空穴来风地讨厌,并誓死蔓延到永久。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季阿姨!”这人,明明单纯执着得一根筋直到底,自己陷入苦海无暇顾及,还要向他传经授佛、救苦救难的样子,真想用对付郁美琪的办法对付她,在耳朵里塞俩耳机,轰鸣个《笑傲江湖》。但至始至终连个双手盖住耳朵的防御攻势都没有,傻子卓越,不,应该是毒妇季倏然,竟然对卓越下这么重的毒,让他不可救药到连你每一句话迷恋的程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六章 大快人心,后患无穷 两只飞鹰魔爪炒猪菜一样在他梳得酷毙的发顶上乱揉,一会儿就垒起了一个“鸡窝”:“卓越,你真是太可爱了,哎呀!我们家卓越怎么这么可爱?”刚才还一张“甘霖”欲降前乌云密布的脸瞬时变幻得绚丽多姿,何止多姿,简直光彩照人,照得此时和她近焦距的卓越眼里目眩神迷。 他最讨厌别人弄乱他的发型了,可为什么他却有些沉溺于这魔爪在头顶上盘旋的感觉呢?他迷茫而卡死掉的脑门竟没指挥他做出任何反抗,直到脸也被她龇牙咧嘴地搓扁揉圆时,才重新扯回自己被勾走的三魂七魄来。 他断定她有暴力倾向,一遇到柔软细滑的物体,那力道就像看见猎物的虎豹,紧紧咬着他的肉。他最讨厌别人捏他脸蛋了,可那疼痛的感觉为何却直想让他享受下去呢?她难得一时的亲昵举动让他还没来得及辨认出是蹂躏还是宠溺时,已心甘情愿“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还是边跳边360°转体,侧身翻,直体向下,翻得不亦乐乎,跳得义无反顾。 可是,她的动作,她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逗小弟弟玩。一想到这,那些还优哉游哉的细胞又从瘫软状态恢复到工作状态。他拨倒她的手,抿紧了嘴唇,皱起了眉:“不许说我可爱!天下的词都死光了?酷、帅、俊,中文不够了找英文要,handsome、wise、smart随你挑!” “哎呀呀!”气嘟嘟的样子映上被她搓得红扑扑的脸,“越来越可爱了!”她竟又咧开牙齿捏了捏他的脸。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想咬他一口,不过,如果是想亲他一口的话,嘿嘿…… “喂!是不是要我向你证明我是个男人?”他拉下袭击他脸蛋的手,严正声明,眼睛向她发出邪魅危险的信号。 “好啊,好啊!”她立马精神亢奋,手一扬,一个反手扣,又将他的手别在了背后。天啊,这女的上辈子项羽还是程咬金?他记得高中时,她不是这么爱耍花拳绣腿的,都是因为烈曲的熏陶吗?哦不,熏染! 怒气从遥远的记忆里传来,竟然把比她小的烈曲当男朋友,把比她大的他当弟弟。“季倏然,你到底要让我痛到什么时候?”一语双关地,卓越上火气着实灼伤到了季倏然的手,她扔掉自己的手。可怕的力气,可怕的手,到底要害多少人受伤? “你……怎么了?”刚才还呼疼喊痛的卓越转过身,翻倒将注意力全灌溉在了季倏然身上。什么时候,他的关心更多地脱离自己,像星云一样萦绕到“太阳”周围?让他这个从不在乎别人感受的人也捕捉到她内心一些隐匿的东西。害怕,害怕伤害,害怕牵累,于是在自己周围种满荆棘,不让别人靠近的同时,也禁锢、伤害了那个自我舔舐伤口的自己。 “卓越……”眼睛折出有棱角的轮廓,她皱着眉看了看他:“你得罪了ting,他不是个海纳百川的人,说不定,以后你的人生就要像溪流一样磕磕碰碰了。虽然刚才大快人心,可是后患无穷啊。” “哦!原来你是在关心我啊。”他干什么笑得像朵花啊?没看到她苦着张脸吗?卓越以最轻松自在的方式仰倒在沙发上,靠在沙发上的头偏了偏,把仰角对准她:“我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人生,你刚才不是很开心吗?这样就行了,不用管别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七章 相知容易相爱难 “你是为了我……?”她瞠大的眼睛是要你告诉他,她不要牵累别人,还是她又要为自己加一道思想包袱了?无论哪种,他都不想要,急于打破她精妙的逻辑推理,他猝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少臭美了,我啊,是看不惯那家伙,想压压他的气焰,抬一抬我卓越的威信,知不知道?”他认真地对着她的眼睛诉说,不是说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口吗?让他把她心中的阴霾清除。 “要成为我卓越的对手,他还得修炼修炼呢!”他笑了笑,摸摸她青丝束起的头,她的明朗利落得不加装饰,却让人觉得,靠近都是一种享受。 趁她弹开他手前,他重新回到沙发上坐好:“嗯嗯,哎,不是道是哪个人的九阴白骨爪抓我的头发,抓得我的头好疼啊!”他伸出食指,委屈地指指自己的头。 哈哈!就知道我们聪慧善良的季倏然会上钩的,好舒服啊,如果能被她灵巧的手指多按摩一秒,送他玉皇大帝他也不当。 “呃……杜卿颜,他最近在忙什么?”就知道她这么乖乖替他头部按摩另有玄机,可是,为什么打听她的下落像窥探碟中机密呢? 他仍眯着快睡着的眼睛,看他没有反应。 “喂!”季倏然拉了拉他的耳朵,他嘴里才吐出关心的字眼:“上次打电话给他,他说去外地拍一个外景mv了,不过他的声音好像不对劲……哎呀!”只听自己脖子“卡嚓”的脆响,他担心地摸了摸脖子,还好,头还没掉。 “声音不对?”季倏然收回那勾魂夺命手,等了几秒,还是没等出卓越的下文:“然后咧?” “然后?然后我的手臂不知道被谁撇了,好酸啊!”这家伙,存心吊她胃口呢?行行,她为他的金口玉言买单行了吧!她殷勤地替他捏捏肩、揉揉臂。 “然后……这几天他的手机一直关机,马上就到秀展了,他怎么反而接拍那些无关紧要的mv呢……哎呀!”又一声惨叫。他一定是搞错了,他怎么会喜欢一个粗野泛滥、暴力成灾的女人,该死的丘比特,没事乱放箭。 这次门外卓越的经纪人闯了进来,像抓女刺客似的,惊恐万分地走到卓越面前:“你还好吧?有没有怎么样啊?”他特有侦探特色的三角眼从卓越乱糟糟的鸡窝上搜捕到脸上、身上,侦查受伤的蛛丝马迹。 季倏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卓越这尊金身玉体是用来观摩欣赏的,不是用来当沙包的。 “你是ting派来的卧底是不是?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卓越白手一挥,毫不犹豫地撵他出去。经纪人用写着“手下留情”的眼睛祈求季了倏然一眼,很不省心地徘徊着、犹豫着、彷徨着踱了出去。 “搞什么?表演回眸一笑百媚生啊?”卓越戏弄着他的经纪人到。哎,当卓越的经纪人,他一定是上辈子在阴曹地府撞上这个鬼见仇了。季倏然满脸欠债地朝这个“债主”歉意地笑笑。 经纪人刚出去,季倏然立马风萧萧起来:“卓越,要是颜再打电话回来,告诉我好不好?” “哎哟!” 经纪人闻风破门而入,这回真不关她的事啊,不过百口莫辩,季倏然这个瘟神在经纪人快挤出山洪的眼里往门外溜。 “喂!卓越,”季倏然消失的脑袋又探出了进来,在看到经纪人警惕的眼睛后立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声音也酥得让本欲坐起的卓越腿都站不直了,“一定要告诉我哦!”随即风烟俱净地消失在了门口,经纪人终于送走了地位高危得仅次于本拉登的“女刺客”,长舒一口气。 卓越却长啸一声:“喂!什么时候变成‘颜’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八章 有一种爱叫寂寞 有那么一辆handsome得出类拔萃又孤独得只能用淡漠对待寂寞的车,总在遥望中从窗豁然放亮的灯光中悄然滑入黑夜中,从不打照明灯,不知道这车是何时成为自己眼中一道翘首才望得见的风景线的。它总是不远不近,模糊的光线、清晰的隐匿。每当她打开房间里的灯,朝窗边眺望时,却正好看见这道光景的消残。 这个街道灯火嘹亮的日子,它如一只黑色光亮的贝壳,潜伏得更远,然后被潮水一般的夜色卷走。很cool的“贝壳”,它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多天的追踪与等待,只是为了窗口那一星并不耀眼的光乍起的那一瞬间,然后匆匆挥散着怕留痕迹的身影,其实早在公交车后窗内凝望的眼眸中,在黑暗中、窗帘便翘首的目光里,她已经静注视了良久,直到一阵冲鼻的酸意提醒了她烟锁雾笼的眼睛,她才放驱散黑色的光明走出她的窗帘。 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贝壳,为何你渴望光明又敬畏光明?为何我渴望留住黑色,却又驱散黑色对我眼角的占据?因为我们都有太多无奈与痛心…… 可是今夜,我应该看不到你消残的身影了吧,因为我们的距离遥远得唯有月光能串起。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靠在了黑暗中窗帘遮掩的窗棂上。 如此浓稠的夜色,却空空落落,依旧繁忙的生活,却如此空空落落,像被挖去了内容的空心球,外面的世界再缤纷绚丽,也闯不进她空落的心里。 夜好深、好凉,寒意顺着她的手指汇流到她的内心,停泊着久久的颤栗,这就是第二次与他相见却因面具不得相识时他留给她的感觉,即使时光走了很久,距离拉得没有尽头,留在内心深处的颤栗仍旧不眠不休。为什么他要把这么深的感觉在心间种下?有谁可以斩钉截铁地对她说,“这只是错觉,不是牵挂”? 寂寞的夜,突然想起一首歌,《寂寞在唱歌》,它在唱喏些什么? 初春,真是个水光潋滟晴芳好的日子,像引玉湖畔女孩子云净的脸,颀长俊秀得如倒映在水中的白玉宝塔一般的杜卿颜和婀娜窈窕得若水面清荷的女孩子对立而站。 唯美的画面、浪漫的场景,她知道此时是学校组织的旅游途中又一romantic剧情的上演。可当那女孩跑过来告诉杜卿颜她有话要说时,杜卿颜希望季倏然能站在这里,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经常为了能找到方向感极弱却喜欢东奔西蹿而走得不知所踪的她,忙得满头大汗。她在想,他时不时要发动追踪的眼里,还盛得下美丽的风景吗? 这是第几次了,女生向他告白?他似乎从不介意这距离在她的偷听范围内。每次她想溜开,不想当个偷听者时,他隔三差五瞟过来的眼睛索性撂下一旁脸颊绯红的女孩,紧紧打着朝她这边照过来的探照灯。 她只好放弃逃跑之心,欣赏结局注定悲伤的告白。 “学长,我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我已经有自己所爱的人了。” “我知道,所以你告诉我你爱她的理由,我一定努力达到那个水准,她美若天仙、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吗?” “咳咳!”不好意思,季倏然真不是有意要大煞风景的,只不过突然一口气没上来,呛着了。 “小瑜,”他总是亲切地称呼每一个人,可每每到结局,却让季倏然觉得,这是温柔的致命剂。 他说:“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可以有一百个,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一个就够了,而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因为,爱她的全部。” “即使那个人不爱你也没关系吗?”女孩泫然欲泣地看着季倏然。 “有一种爱叫寂寞。” 用寂寞向她宣读誓言,用拒绝别人向她告白。 你相信吗,烈曲?寂寞是最摧残人心智的告白,而我是在他几不可闻的悲伤中聆听,虽然我从没接受过,可我真的能拒绝吗?——第九十八篇梧桐日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9章 生死一线 所有的改动与设计都在ting的挑三拣四中淘汰出局。 “喂!季倏然,现在,用你没水准的猪脑装些资料架上的设计……”原来他在骂人时说话最顺口。季倏然“铿”地盖下电话,用最暴虐的挂电话声响回击ting的恶语,咬咬牙,还是去查阅他指定的资料架上的设计。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也许更多砥砺才有更多进步,这有没有可能是曼歌训练她的方式?为什么胡思乱想到这上面去了?她摇摇头。 刚走到书架前,伸出手,卓越便像猫一样跳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左肩,等她回头,他又从右边跳到她前面,动作幅度太大,撞到了书架上,不知为什么,感到书架上传来一阵摇摇晃晃的感觉。 “呀!大忙人,有何贵干啊?” “我……是来应聘做你男朋友的,怎么样,受宠若惊吧,嗯?”卓越暧昧地勾了她一眼。 “呀,这样啊?那先把你的爱情简历拿给我看看吧!”她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对了,要不要我派辆卡车去运啊?” “算了,不逗你了,每次反被你耍,我是来告诉你关于杜卿颜的事。” “是什么?”季倏然张大了双眼。 “你刚才要拿什么?我帮你,我们去那边说。“卓越转过身,面朝书架。 “我来吧!”季倏然伸手去抽头顶的一本文件夹,怎么夹这么紧?季倏然攒聚了力气,还是请不动这安土重迁的文件夹,知识就是力量还真没错。她两手并用起来,雷霆出击地一抽。 hat?轰然文件夹夹与纸张淹没了季倏然的视线,还好卓越眼疾手快,按住了扑面倒下的书架。 “倏然,没事吧倏然?”焦急的呼喊覆盖着被文件夹砸过的头顶。 “哦,没事!”被巨大冲击力俯冲到地上的季倏然将那阵凿击忽略不计,站起身,把书架扶正。 “该死的文件夹,怎么会串在一起呢?刚才好险!”卓越伸出手去查看季倏然的脑门,声腔里还残留着心惊肉跳的颤栗感。 “我没事!”季倏然拨掉他的手,摞起一个中了彩票的笑,“哎呀,看来你真是个瘟神呢,我霉运来了,黑白无常却被你吓跑了!” 她有必要笑得那么夸张吗?命都差点丢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看他要烈火焚烧那堆文件夹的眼神,如果告诉他也许是ting的计谋,他会做出什么事呢?只是ting跟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千方百计的刁难后,手法升级成了陷害,书架压下来虽不致死,也会致伤吧! “杜卿颜怎么样了?”季倏然企图转移他尖锐的注意力,他却仍旧惴惴不安地端详了她几秒后才说:“他没有去拍mv,所有通告都压下来了,任雪衣急得跟头疯牛一样来找我我才知道。” 顾不上他用什么词形容雪衣了,“你说……他失踪了?”季倏然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卓越,卓越也被这双眼睛击得正襟危站起来。 “谈不上失踪,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吧!” “手机关机了,人也不见了,通告也不接了,走秀也不顾了,不是失踪是失心疯啊?”她绝不是在开玩笑,可说的话居然让他觉得好笑,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0章 绑架 季倏然懊恼地盯着卓越,随即抽出老拳,卓越以为自己要脑袋开花了,她却一拳打在自己脑门上:“都是我的错。” 卓越一把抓住她的老拳:“嫌自己脑袋功能太少是不是?练拳也不该用自己脑袋做沙包啊!”卓越喷着气指责她,他知不知道她的拳头杀伤力有多大:“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得对,打人也不该打自己,放开我的拳头!”季倏然挣开了自己的老拳,卓越闭紧了眼睛准备接受梨花暴雨的洗礼。 微睁开一只眼睛,嗯?拳头呢?人呢?她操着拳头找谁揍去了?这丫头最近暴力倾向愈演愈烈了。 “季倏然,你要去揍谁?”卓越奔了出去,朝走廊里大喊。 “揍你儿子!”季倏然怒气腾腾地转过身。待到晕头转向的卓越反应过来她要去揍ting时,发现走廊里已没了季倏然的影儿。他提起脚就往前冲。 好说歹说,只差代他“儿子”吃拳头了,才压制住季倏然不发则已、一发如火山喷射的火气。作战计划是先四处找一下,再找不到杜卿颜就去找ting的岔。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ting在中国也是有人气的,季倏然的行为或许会让她成为许多人的公敌。 杜卿颜、卓越、季倏然的公寓里都被扫荡过一遍后还是没有杜卿颜的踪迹,季倏然的胸口起浮着不好的预感。她联想到当时杜卿颜脆弱的、自责的、绝望的神情,那翻搅在一起的神情,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嗡嗡的头脑里。 正在季倏然神情恍惚时,卓越“叮铃哐啷”的电话铃声激动地呼喊着。 “杜卿颜的电话!”卓越惊呼一声,他终于体验了一回当哥哥的感觉,那个从小缜密周全的男孩第一次让他这么不省心。 “被谁带走了?”季倏然摇晃着酒吧经理的头,糟糕!那本来青葱茂密的头发被“呼”一声摇飞了出去,哀戚地打了个滚,翻飞到地上,留下一片空旷的油田开在那经理的头顶。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变为精神矍铄,继而转化为大惊失色。 季倏然哪管这么多,就算假牙、假眼珠子摇下来,也不会停止对这位老人家的“行刑”。 “他……被一个叫倏然的人带走了。”经理用惨遭绑架的声音对她说。季倏然突然停止了对他的摧残。 “你说什么?被谁带走了?”季倏然蒙头转向。趁她松懈的空当,他弯下腰,准备拾起自己的假发,拾起自己的青春形象。 “别拣了,你这发型够帅了。”卓越也瞪住他。 算了,反正这里是包间不是吧台,经理只好挺直了身体:“杜卿颜来的时候一直在喝酒,我知道他是有名的模特儿,便把他请到这个包间里,杜先生喝酒喝得太猛了,我怕有什么闪失,也坐在这里候着,后来他喝醉了,便打电话,一边哭一边说什么‘倏然,对不起,倏然,对不起’的……”经理以最好的演技临摹着当时的场景。 “可我,没有接到电话啊?”季倏然茫然四顾,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机,“我手机,落在办公室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1章 何时迷失了 “你是倏然?”经理泄顶又瞠目的样子,一十足的丈二和尚,“那带走他的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哪个男人?” “蓝色眼睛、棕色头发,长得很英俊的高个子男人把他带走了,手机落在了这里,我看手机上有‘倏然’的号码,拨了几遍没拨通,就拨了卓先生你的。” “曼歌带走了他?”更多的是惊愕与滞然,越来越混淆不堪的思绪,越来越扑朔迷离的情节…… 曼歌在国内,而且一直在她周围,可是她的手机明明落在了与ting相邻的新办公室里,他怎么会去那里?还擅自接她的电话? 红宝石的含义:化敌为友,ting亦反亦复的话,曼歌若隐若现的身影,办公室的陷害,这四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还是,一切纯属偶然? 还是没人,曼歌的办公室里,只是……只是,更震悚人眼球的,扣慑人心肌的事,发生在了一张放在季倏然办公桌上的照片上。浑身像被喷了迟钝剂,迟顿的眼睛把难于接收的画面传达给大脑后,迟钝的大脑才指挥迟钝的手拿起了照片。 背对着她和卓越眼球的,是一个着黑色西服的俊挺背影,棕色头发卷得柔美却缱绻得让人窒息,因为它正伏贴在杜卿颜眼睑合住却赤潮泛滥的脸上,确切地说,他正在吻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变态!”卓越气得头发竖起,一声咆哮:“该死的,他在干什么?” “不是,不是他。”季倏然摇摇头,摆明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斩钉截铁地摇头,不停地摇,摇得空气都不敢靠近,呼吸都困乏了。 “不是他谁,是曼歌,就是曼歌,他是个怪胎,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让杜卿颜做主秀,还跑去医院看他,不是他又是谁?” “我说不是就不是!”季倏然一句话淹没了他所有的推论。 嘴巴和心在终于处在一个共同体上了,她还以为她已经快要练成离魂术了,口是心非的事,她不是天天在做吗?熟练得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话,原来也有胳膊不拧大腿,哈,可笑的是,她反而更加无力与悲哀…… “你凭什么这么相信他,你跟他认识才几天?这几天你被ting整得这么惨,他却袖手旁观,他就是个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愤慨的情绪刺激着他,可恨的是,她居然义无反顾地相信他,这让卓越口不择言起来。 “啪!” “卓越,哎呀,你的脸怎么了?”经纪人吊着两只手,连跑带跳地冲过来,如果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毛皮就更像袋鼠了,这玉瓷般的细皮嫩肉上是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手一挥,秋风扫落叶一样扫掉了恨不得千拥百呼伸过来的手:“没事!”声音低沉得如从千仞绝谷的石头下传来,让经纪人还提着的心顿觉压抑。 “你不在乎你的脸了吗?”小心翼翼的声音,已染上一层抑郁因子,原来声音也可以成为热传导的媒介,卓越的声音低哑得让经纪人也心寒,最在乎的东西一瞬间变得视若无物,这不是世界上最冷的冷空气吗? “我的脸?什么时候我这么不要脸了……” 手指浮上脸颊…… 风一样的触感,却留下火一样的温度。竟有书法飘逸的手势与乐器艺术的声调。还未在眼前清晰就已经成为烙印的掌掴…… 如果一切注定化为一缕清脆悲怆的音调,敲醒他何时开始缥缈得连自己都看不见,将自己迷失的大脑……哼…… 可是,为何转身的瞬间,眼里最清晰,比脑袋里还清晰的,是她眼眶周围一线波纹,颤栗着,如躲进监牢的小鹿,即使画地为牢也不愿跳出眼眶。 “她竟然为了那个变态打我,打了我应该我哭才对,她哭个什么劲儿?”卓越脸上夹杂着愤怒与痛苦,“shit!”他操起拳头对准白墙。 “别别别……”经纪人“嗖”地靠到他拳头对面,“你揍我吧,你脸上已经伤成这样,手可别再出事了,这手可是戴钻石的艺术品啊!”此时更想哭的是那个成天为他的人身安全提心吊胆的经纪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2章 霜、冰、雾 “是,我要见总经理。”季倏然铁青着脸看着day。 她的胸口是不是有个升降梯,感觉自己呼吸上沉下浮得快暴毙了。她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质问还是询问?冷漠还是生气? 可在触及他目光的一刹那,呼吸却出奇地安静,不,是根本就没有呼吸。 他欣然的目光闪耀着蓝色的光辉,让她分明看到了久逢知己般的欣喜,可一瞬过后,又平复了色调,她现在的脸一定古怪复杂吧,否则他为何疑惑得看起来比她的问号还多? “你……回来了……”不是,不是这句话,舌头不听话了简直,“还是……你根本没出国……”试探性的语气,却是凝霜成冰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冷静处之、漠然相识,唯独对她…… 冷寂的目光,足以寒彻那颗热气升腾的心。 她咬了咬唇,决定抛开他的眼睛,看到那眼睛,她简直连问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对她的信任,让她对他每一个怀疑的眼神成为不仁不义的罪恶之源。多看他的眼睛一眼,她怕她把自己也说服了。 他走近把脚步顿在门旁的她,那复杂的眼眸里,埋藏着他看不清的情绪。 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低着头,却伸缩维艰,像被卡电的机器。紧紧拽在手里的照片就那么不着痕迹地脱离了指尖,是另一双手替她完成了这个动作。 “你认为这个人是我?”没有惊愕,没有抵制,那样淡漠而沉着的字眼让她无法侦查出蛛丝马迹,主动权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他手上。他要用他精密的头脑让他对他的怀疑束手就擒了吗? “如果不是你,昨天今天你在哪儿?” “我在英国。” “你撒谎,昨天晚上你的车就停在我家楼下,而现在是白天,也就是英国的黑夜,你要告诉我你是连夜坐飞机狂奔过来的吗?”季倏然趁着整理好的思绪没被打乱,一鼓作气脱口而出。如果他回来晚一点,她会相信昨晚见到的也是错觉。 “是!我是连夜坐飞机回来的。”淡漠的话,却坚定的语气,“而昨晚是我让day开车到那里的。” “为什么?”这个理由真是太好笑了…… “因为我担心你!”好笑得她简直想哭。 “……”如果还有声音从她嘴里冒出,那就只能是哽咽了。为什么,他成了一颗命中率越来越高的催泪弹。 这是他听到的最好的回答了,至少她没有说:“我不需要你担心!”来说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都是她的累赘。 他转过头,对着落地窗外瑟瑟的秋风。二十层的设计室,她总要把窗户打开,听着秋风们窸窣的对白,如果那算是一种节拍,过久了,会不会赶走内心荒凉的回响,告诉她,那个灿烂的夏末已不再。 他的背影深深勾勒着流光也数不清的孤寂,漠然转身后,他的脸上流泻着什么样的表情?她的目光荒凉地落到桌子上,恍然看清,照片中的挺拔背影,真的不是他的。是啊,她好蠢,如果是他,为什么还会留下作案证据呢?留得她完全可以按图索骥。她怎么会蠢到冷静思考的空暇都没有。 她正要张口说什么,一个声音闯了进来:“曼歌!”等她看清,一个男人的身体抱住了曼歌转过来的身体。 不光是瞠目,这次,她彻底认清了照片上那个背脊真正的主人,ting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3章 暴雨铜拳 在季倏然大惊失色的眼珠里,曼歌推开了ting,暗绿色眼睛投射出的光波齐齐照在她身上。 要不是眼前这个阳光得妩媚,又妩媚得天真,趴在曼歌身上欣喜万状的“牛皮糖”,就是那个阴阳怪气的ting。 一切的阴谋诡计都真相大白了。她想起了红宝石的另一层含义:热烈的爱。一切不过是一场为引蛇出洞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游戏。 好,整她,她忍了,折磨杜卿颜,这笔帐以后再算,陷害她,她可以不追究,可是,now,用他恶心巴拉的嘴唇轻薄曼歌避闪不及的脸颊,你击中她的要害了!她抡起拳头甩向他的侧脸,如果不是ting倒得如此风火雷电的速度,你绝对想象不到无根细指合起来有这么大的威力,还以为是台风来了。 “谁准你轻薄他的?”重拳下不外乎会有一句暴戾的台词,可为什么她会冲动得自己都一塌糊涂?她难道真要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在乎他在乎到不由自主的地步吗? “轻薄……轻薄杜卿颜?”然这句台词是那句酷酷台词的狗尾续貂,她却不得不说。 她抓起倒在地上的人的衣领。好吧!让曼歌看到她暴戾恣睢的一面吧!看看母夜叉的庐山真面目。为什么脑海里出现一个场景,当她因恐高症从桌子上掉到杜卿颜怀里时,烈曲的拳头几近凶残,让她都惊悚。不是的,她不是烈曲当时的心情,她也是为了杜卿颜,谁让ting这么作恶多端。 “为什么要折磨杜卿颜,说啊你!”看到ting愤恨又得意的眼睛,她想到杜卿颜红肿的眼眶,血丝密布的眼里交织的深深悲伤。 “我是想折磨他,谁让他这么美味,可惜不是我的,你不是喜欢他吗?他就在他的房间里,现在你去告诉他啊,他就不会受折磨了。”嘴角滑出一绺血丝,他却伸出舌尖舔舔,仿佛很满意她这一拳。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的终极目的是曼歌,让曼歌对她死心才是他的终点站。 卑鄙的人,利用别人的心痛做武器的家伙。“啪!”她竟毫不犹豫地朝他嘲讽的脸上甩出一掌:“这一掌是我还给你的!”好,继续不还手,演你的苦肉计好了。 “啪!”这一掌是替卓越还给你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火气愈来愈一发不可收拾。也许她的感情被自责沉郁得太久了,她的心被禁闭得太痛了,她的身体等待感情迸发的那一刻等得太久了,或许此时她掌掴的,是自己,真正折磨曼歌,折磨杜卿颜,折磨卓越的,是她呀! 她再次抬起手,攒聚了不顾一切的怒气,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手腕,那手腕比她的更有力道,却没有让她感觉到酸疼。她看到ting红肿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意。 回过头,她看到他深沉的眼睛,幽蓝如大海一样,浇扑着她的怒火。 为什么……会心痛,比看到杜卿颜红肿的眼睛,比看到自己的手掌在卓越脸上留下的清晰的印记时,还深澈的痛。她的力气为什么一瞬间烟消云散了?连支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懂吸星大法吗?还是化骨绵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4章 温柔如剑 深刻成伤 三年前,烈曲的拳打在自己脸上后,颓然落下的那一瞬,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为什么她想哭?当记忆再次泛滥,当拳脚尽情施展后,当让他看到自己面目可憎时。可她偏要笑:“看到了吗?我就是这样一个残暴的人,我就是一个喜欢看别人受伤的人!” 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目光落到她手上:“痛吗?”他轻轻朝她红胀的手掌吹气。 什么?什么?她的大脑陷入白色恐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微凉的风,滑过她的手心,吹拂到心里,那温柔的风却撩动了心里的沙尘暴,飞沙走石侵袭着那里。好痛!如果这片温柔注定得不到,那将会是一种无绝期的伤害,时光走得越远,伤口越深,他,是否明白? 她抽出自己的手,无情到冰冷,可抽出手的那一瞬间,心脏却像被拔出一刀。如果他不是为她吹气,如果他是扇她一掌或是暴扁她,她就不会这么痛了。为什么他不恨她?她误会他了,不是吗?还有可能把他的合作伙伴赶跑,他可以叫她从这个公司滚蛋了。 “曼歌!”一个阴阳失调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却唤不起这两个对峙的人的半点注意。 “谢谢你相信我!”错愕的嘴唇半张着,他又以最简洁的方式一笔抹杀了她的罪恶。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好吗?”他低头默视着她,语言里散发着淡淡的声调,像嘱咐,却更像请求。 她又要沦陷了吗? “曼歌的目的达到了,先让你落在他的视力范围内,再让你向他走近,朝我走远。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的感受,又怎么会在不了解ting的情况下让你担任他的设计师,他想在你最无措的情况下解救你,让你无法拒绝他,上次设计部的事不就是这样吗?” 她的心真的好芜杂,她迈开沉重的步子,离开这里。“然,你离我越来越远了吗?” 她知道自己的脚步该往哪里靠近的,那才是自己正确的轨道啊。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表演?”身体顿在门口,他的话有着直插心脏的深彻。为什么……在他面前表演……?因为……她真的快被他攫获了,所以请你放手吧! “如果,那些全都不是缺点,而是优点……”不要听,她不要回头,不要张望,更不要被牵绊。他的每一句话都比那些动听的花言巧语超出十倍的诱惑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5章 反串 卓越,把杜卿颜带走了?是,反正是某个工作人员恰好看到的,然后恰好碰到来杜卿颜休息室的季倏然,还恰逢季倏然问关于他的消息,这事恰好得真像有人故意安排的。 “喂!我找一下卓越。”季倏然打卓越的手机,却是他的经纪人接的。 “哦!”声音扬得可以比拟鸡叫了,随即又低语着,“他说,”立马又高昂起来,“他在和一群mm谈恋爱呢,没工夫搭理你。”真要把季倏然气跑了,他铁定广告也不拍了,戏也不接了。他可不能遵照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的旨意。 “哦,这样啊。”扬声器把季倏然安然自若的声音清晰地扩散在卓越清晰的休息室里。 她不是不喜欢他左拥右抱、拈花惹草的吗?她竟然可以对这些置若罔闻。他在期待些什么?期待她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吗?指甲深深嵌入沙发里,懒散的脊背一片僵硬。 “越越,我按摩舒服吗?”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传到季倏然的电话里。 “嗯!”一声闲适懒散的声音,享受到奢靡,“比季倏然的鸡爪好多了!” 季倏然憋不住了,噼里啪啦爆发出来的却不是恼羞成怒的河东狮吼,而是箜篌号角似爽朗的笑声,阵阵清脆地轰炸着卓越的休息室。卓越啊卓越,你对她智商的能见度也太低了,她可是天天为你的女高嗓子打抱不平的,你模仿的女音,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想找她轰轰烈烈地吵一架。这可不行,杜卿颜会在梦中遭遇火山、地震、泥石流的。 “那好,希望他尽情享受,还有,”她凝重了轻快的声音,“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还有……告诉他,我已经狠狠教训了照片里的那个人。” “喂,谁让你说对不起了……”“嘟嘟嘟……”挂断声在他的嗓子还未狂风乱作时响起。 河东狮吼也比她的笑好听,六指魔音也比她的笑正气,卓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鼻子里直哼哼,现只等往他枪口上撞的炮灰了。经纪人见室内杀气惨烈,阴气沉沉,脚底抹油溜出了战场。 真的——超级——让他郁闷!为什么她的行为作风总是那么干净利落,让他连追尾的可能性都没有?潇洒得走出他猝不及防的视线里,潇洒地把他的话关在门后,潇洒地把他的怒火忽视在电话“嘟嘟”声里。 尽情享受?尽情享受郁闷与难受吗?他在她心里的分量真的不值一提吗? 曼歌如他所说,把ting的事处理得贴切妥当,ting被安排到“泰星”公司,与那里的明星们一起举行这次秀展,明星云集的t型台上是没有主秀的,而杜卿颜名列其中。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再没有听见任何有关ting的风风雨雨,只是,她仍能看见屏幕上ting的惯常动作,摸他的红宝石戒指。媒体采访他,问红宝石对他是否有什么意义时,他会用一种凝视的目光对着屏幕,用不缓不急的声音说,他想要坚守它不变的誓言。 这话是在对谁述说?左手戴一枚红宝石戒指有化敌为友的魔力,而另一层含义,它被誉为“爱情之石”。飞蛾扑火地寻找他不切实际的爱恋,突然觉得他好可悲。这种爱的方式,真能让他和他化敌为友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6章 不是烈曲 笔尖又走火入魔了,那头部肖像竟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清晰,为什么会这样?一道划裂曚昽的闪电,照亮了她信手拈来的画,画中那张脸……笔惊觉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她的错觉,黑色素铅描出来的头发和眼睛怎么可能会变了颜色。一定是闪电的恶作剧……那还是烈曲,是,是那个逐渐会在她心里得到平复隐沉,最后会随海潮一样隐匿的烈曲。可是……为什么……那清晰后又韬光的脸越来越像曼歌……而不是烈曲…… 轰!一声惊雷震得她的笔掉落在了地上,她的头像遭遇着重击,混沌着原来的清醒的头脑,怎么可以,画中那个人到底是烈曲,还是……曼歌?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让他变成烈曲的影子。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肆掠进来,席卷了桌子上的素描,漫天飞舞起来,像一群看不懂的文字,她茫然地站起来,去捡起那些“文字”。那些“文字”,每一张都写满了一个人,黑色的眼睛,蓝色的眼睛,黑色的眼睛……为什么会交织着不同的颜色……她迅速地伸出手去接空中的和零落的纸,把它们整理好,整理好…… 最后一张纸片,她伸出手去,却触碰到一双玉笛般的手,她抬起头,幽蓝的目光带着另一道闪电,闯进她的眼睛,她半蹲的身体受惊地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那双“玉笛”带着毫不犹豫的焦虑伸向她。 “别碰我!”她突然变得慌乱起来,慌乱沉浮在声音和眼神里,竟演化成了一种决绝和冷凝。 那双眼里迭出闪电划过的惊愕,然后和夜空一样,归入幽蓝色黯沉,无边的黯沉与寂寥,像在酝酿一场淅沥的雨。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像一个冰雕。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那双眼睛?没有快乐无边,只有凄伤无垠。她真的很惧怕,怕他成为烈曲的影子,那样,她又要深陷而拔不出了吗? “你说过不会来烦我的,为什么要过来?”如果狠心一次,她就不会一次次不停地伤害了,是吗?是,他的目光在朝她所想的方向变化,像堕入黑色死寂。不,那里装着的,不是伤心,而是气愤,如果用那样痛斥的语气,侵犯他的自尊心,他就不会再这样执迷…… “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怕雷电,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对不起”?那么清高倨傲的的一个人,这是他的公司啊,是他给她的馈赠啊,她没对他说过“谢谢”,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不生气……让她好愧疚,好讨厌自己:“你以为我害怕雷电……所以你又要从窗子外爬进来看我有没有被惊醒了是不是?总是湿答答地躺在我床底下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一滴泪晃动在她手指间.她竟毫无知觉地让那眼泪滑落了,他为什么要让她的防线变得这么脆弱不堪。 “倏然……”那玉笛般的手,还是悄无声息地抬起她的脸:“你看清楚……我……不是烈曲啊。” 模糊的眼睛里,他关切的蓝色还是清幽地传到她眼里。她打掉他的手,坚决地,重重地,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跑出办公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7章 泪浸滂沱 1 雨疏疏落落地敲下来,带着凉凉的,被风吹过的寒意,打在她脸上,细细下淌。那华丽的大厦被她抛在身后,如果就这样离开,让夜把她带走,看不到他的世界里,还会有忧伤吗?如果看不见他的忧伤,就不会再忧伤了,如果他看不见她,他也就不会再忧伤了…… 为什么公路上那些晃眼的灯要照亮她,到底哪里才是黑夜?是夜空中吗?她站在人行道上,仰头望着天空,任一根根银线,冷冷地清洗她的头脑。 她轻轻闭上眼睛,突然喜欢上冷,冷会把纷乱凝结吧,像雨水把杂质凝结洗净一样。 身旁还泠泠着越来越大的雨声,头顶的雨却退缩了,连它们也不愿让她变得清醒吗? 她睁开眼睛,同样的黑,却流溢着一丝温暖,与淡然疏浅的温柔。那是一顶黑色的小帐篷,她转身,看见穿着单薄白衬衫的他,浸湿在滂沱中,用黑色西装,为她撑起一片黑色的,却温暖淡静的天空。 渐行渐止眼泪又涌了出来。遗世独立的他,会为了她去挤公车,心甘情愿被人推来搡去,淡然疏离的他,会为了她静静站在冰凉的急雨里,高傲的他,竟然跟她说对不起。 他浸湿的头发被雨水浇得有些凌乱,卸掉黑西装成熟稳健的装点,显现出十九岁少年原本澄净纯粹的一面,有些偏执,有些忧郁,雨把那些情绪冲洗得更加清晰。 一个人的成功与才华让人忽视了他的脆弱与孤寂,让人忘却了他对真情更加执着的渴望。如此年轻的生命却要忍受繁华的沧桑,无言的他让她的心纷乱、翻搅得好痛。 她要把他推开,推开他,可是她的手,不听她的话了,她拿起那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嘴也脱离神经中枢了:“拜托你,不要生病!”他的脆弱真的会把她的防线击得粉碎,她会做出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可是她的自私,又会让多少人伤心…… 那双手脱下身上的外套,举在他们头顶,托起一个小小的米色帐篷。这个帐篷,真的有这么温暖吗?他的眼睛像得到了一片晴空般温暖起来,声音却淡然了,像是刻意疏浅了那浓烈:“让我送你回家吧!我答应你,我不会生病。” 这么清淡的几个字,在她听起来,为什么像牵扯了那么多无奈与悲伤,明明很沉浊激烈,却沉淀得如此清淡。 为什么她要那样对他,为什么她要跑出来,这些,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他的眼睛被夜染得那么深,她如何看得清? 她点点头,掩盖住自己的表情,去隔绝那些蓝色的目光,低头和他一起往回走。她所能看见的只有地面水光中,那两个湿漉漉的身影,为什么会这样,从一开始就想疏远,此时此刻,却是她自己,让他和她靠得这么近。是她够狠心,还是他太过深恻的眼睛……她静静呼吸着冷风一样侵蚀心坎的空气。 法拉利前座上,她轻轻抓住他的手臂,随即放开,阻挡住他转动钥匙的手:“先擦擦水吧!”她把米白色外套递给他,他轻轻转过头来,幽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晶莹的水珠,把那蓝色照得微亮。 他拿起那浸得半湿的衣服,却感到热气从手心缓缓弥漫到心里,停顿了几秒:“你擦擦吧,我没关系。” 她轻叹口气,一叹,却融进更多的忧愁。他的疏离却成了她靠近的理由。 她拿起衣服,轻轻擦拭着他湿润的头发,第一次给别人擦头发,不是烈曲,不是杜卿颜,而是曼歌,明明很危险,却还要靠近……静静的空气,暖暖的温度,也许这个动作很暧昧吧,她却不会不自在,因为她听不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他害怕那呼吸吓跑她,又把她送进那冰冷的雨里吗…… 对她,他总是那样深沉着情绪,小心着靠近,或许,他真的只是想获取一点温暖,驱散一些孤寂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8章 泪浸滂沱 2 车平稳轻捷地穿梭在雨里,她和门贴得很近,斜着头,看窗外模糊睧睧的风景,以避开他的余光。雨水朦胧的倒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目光,那样凄清…… 一把透明色雨伞轻轻举到他头顶,雨伞上滑下的水珠,沿着弧面,像阑干的泪线。他没有回头,他不喜欢回头,只喜欢远望,即使凝望处,看得见的,依旧只有望不断的等待与忧伤,他依旧凝望。 “卿颜……”细微揉肠般轻轻的呼喊在他身后缠延,痛惜连绵得和他的目光一样远,“不要再看了,从高中到现在,你守望了她四年,可她的眼里,至始至终都没有你。” 他的目光仍旧执迷地看那车辆穿巡到无迹的黑角,一旦注视,为什么就再也放不开? 一双温柔纤细的手,从后面交叉进他仍淌滴着雨水的手指,头轻柔地靠在他淋湿的脊背上,“她从你身边走过,眼里却只有另一个人,忘了她好吗,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看看我好吗?”伤婉而哀求的语气像郁结的水线,那道水线,潆洄了好久好久,却无法从心门里流出去。 他的目光萧索地断落回来,清清寂寂,顺着雨线,停歇在那双交织在一起的手里。他转过身,看见她盈满泪水的脸。那伞举在他头顶,却把她孤寂在了雨里。他伸出手,握住她撑着雨伞的手…… “卿颜……”她眼里衍生出一线光亮,却随即黯淡了,他把伞推到她面前。 为什么对她的温柔,仅限于体贴,就算最难过的时候,他也要拒绝她的熨帖?他转过身未说一句话,就要走进雨里。 雨伞颓萎地落在路边,她紧紧地抱着他,靠在他潮湿,却依旧有温度的脊背上:“不要拒绝我,不要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初一时,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已经打开了我的心门,我已经等了你八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让自己更靠近?拜托你,留给我一点回忆可以吗?让我为你疗伤……”她轻轻啜泣着,滚热的泪浸透雨水,溶在他的衬衣里,她只不过想更靠近,也带给他温暖,有什么错? 时间在流逝,他动摇了是吗?他没有松开她的手,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让他回心转意的,他会重新回到她身边,眼睛不会再遥望着另一个身影,她会更爱他,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他,只要他不再离开自己。 可是为什么,那辆该死的出租车,要在马路对面停下?雨雾中急急冲冲的都是汽车,那辆车却要停下,铿然作响地打开了车门,突兀地出现了从他遥望视线里行色匆匆奔赴回来的影子。 法拉利刚离开,她就跳上了折返的计程车,因为,她看见了,看见了那个仍在雨中遥望等待的影子,不知遥望了多久,等待了多久,只希望她会回头的影子,站在雨中,昏灯下,朦胧的身影,却清晰的目光,是那样凄清…… 那淌着雨滴的双手突然果断无情地松开了抱着他,束缚他脚步的双手,他还是跑开了,在穿行不息的汽车间,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向对面的女孩,就算那些可以把生命吞噬的光柱吼叫着咄咄逼近,他却只看见对面那个眺望过来,忧心如焚的身影。 他抛开了自己,一如既往,连回头都没留给她,担心却还像刀割刈着自己的喉咙,她好恨!恨那个让他义无反顾的人,恨他的绝情,恨自己回不了头的痴迷。 “杜卿颜……”季倏然惊呼向那个被一束即将射散他生命的光照得刺目的人,呼吸在一瞬间被劫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9章 泪浸滂沱 3 从那刺眼的光柱里闪出一个身影,紧紧抱住了她,再一次扼住了她的呼吸。 他没事,他没事……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他没有死在她手里,那个沾满鲜血,牵连了那么多条人命的人,像一个等待救赎的罪人,一边哭,一边笑,将他搂在了怀里,他救了她,没让她再害死一条人命。 “倏然……你来了……”他一边哭一边笑,像个孩子,情绪太多、太重,他内敛不起。他是喜极而泣吧,第一次为某个人哭泣。她看得见他,她的眼里真的有他,她回来了,回答了他以为会无穷无尽,直至枯死化石的守望。 “倏然……你还是来了……倏然……倏然……”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呼唤她的名字,仿佛只要一停止呼唤,她又会倏然远去。是感激还是难割难舍,他的拥抱,紧得渗不进一丝雨水。 原来他的力度竟可以大得让人也无法抗拒,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束缚她的决定,却留给自己如此煎熬的等待与患得患失的追寻。 “你这个傻瓜,你要让我变成杀手吗?”季倏然涕泪交加,捶打着他的脊背,敲得“砰砰”作响,“你这个傻瓜……傻瓜……”她一边心疼地责骂,一边敲,仿佛要把那些傻瓜分子驱逐赶尽。他却仍是笑,傻傻地笑,只要有她在身边,傻又有什么关系…… 杜卿颜安然无恙地坐在计程车内,真是太好了,可是当一切风雨都被甩在车窗外,面对先前纠缠不清的情节,和自己乱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心情,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倏然?!”他欣然叫了她一声,随即又浮现出伤痛的情绪,虚弱的伤痛神情,悲伤得无力。 她的到来让他欣喜,可她隐约不定的神情在躲闪些什么,她为回来追悔莫及了吗? “杜卿颜!”季倏然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为什么不是一个字?明明在喉咙里积攒了好久的字眼,又被冲口而出的三个字代替了。 “对不起!”血红的眼睛把那些清澈驱逐出境,照片上的潮红被苍白代替。 “不,对不起的人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难受,我不会受ting的胁迫。”她悔愧地凝望他憔损是面容,翕合的干唇下冒起的胡渣,被雨淋湿的面容描绘出一片颓废的美。 若不是她,冷静果断的他又怎么会让颓废战胜了理智。痛心的感觉像烈酒一样从心里灼蚀到眼睛。不可以哭的,又要用眼泪鞭策他还未愈合的伤疤吗?她咬紧牙根。 “你刚才说,你受ting的胁迫……”他抓住她的手,她第一次感觉到无可挣脱的牢靠感,“那么,那些话都不是真的吗?”血红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焰,点燃着以为焚尽成死灰的希望。只消一个点头,如微风拂过也没关系,至少可以向他证明,她不会拂袖而去。 “嗯!”她重重点点头,深怕他看不清。那么灿烂而生气的笑,绽放在那样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的野百合,让人的心都微微颤栗。经过三年,他对她的付出早已把她的心柔化成了一片湖泊,住在湖泊里的,是友情还是亲情,抑或……为什么她无法解读自己的心? “谢谢!”他轻轻说着,说得极轻极轻,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听到了他喉咙里细碎的哽咽。 “你的脸,还痛吗?”他伸出手。 她摇摇头,竟一笑付之:“我皮糙肉厚,质地坚硬,可以拿去做挡箭牌了,我怕是你的手疼。” 天下最喜欢把自己当笑话使的人,叫他如何舍得放开她,即使心痛得以为根死叶萎了,她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就可以让它复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0章 独角戏的故事 雨还在淅淅索索、不眠不休地下,不知道又下了多久,仍无停息之意,流连于这片场景之下,就像非同门口,流连于那些只有来往匆匆的车辆之间的眼睛里,没有雨水,没有眼泪。他是最潇洒的,最逍遥的,最不羁的,他不会悲伤的,不会忧郁的,可是,却满眼都是载不完的苦楚。为什么?他不是最潇洒的吗?怎么目光连一个角落都放不开?他不是最不羁的吗?为什么脚步却滞涩在门口,连一步都挪不开? 真好笑,他竟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卓先生,”身后传来警卫人员崇敬恭顺的声音,叫了叫拿着四把伞,呆望在门边的他。 他看见一个白影飞掠而出,也旋即跑进警务室拿了两把伞,刚转身,又看见一个黑影无声入夜,他又折身拿了一把,才回头,眼前又擦过一个白影。是他们的故事太复杂,还是他独角戏的情节太曲折。他注定要自己骗自己,演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这嘲弄的嘴角,好似一弄弯钩,钩住了心的一角,痛。手里的雨伞虚脱地滑落。他徐缓地走进雨帘里。 “卓先生,你拿把伞吧!”关心的语气,却是来自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人。他的戏份只存在于旁观者眼里。他弯起右唇角:“把伞拿给马路对面法拉利旁边那个傻瓜吧,那样,对你更有利。” “啊?你是说总经理?”门卫惊愕了几秒,随即跑到门口,“卓先生,你也拿把伞吧!” “不用了。”他没有回头,看起来潇洒自如,却也落魄不羁。 “为什么?”看见他的顿足,警务员挥动着手中的雨伞。 抛下一句话,他仍旧不徐不疾地漫步在那些清凉的雨中:“因为……我也是个傻瓜。” 被霓虹染得缤纷的雨线,为他的背影镶上一道华丽的幕景,他像是个在华丽舞台上唱独角戏,显赫耀眼的孤寂之星。 季倏然把衣服放在卓越的工作室,那是预定的服装。可是他为什么都没在呢?昨天明明是他告诉她,今天他要试衣服的。也许明星业务繁忙,不在很正常吧!可是却又不正常,因为……她意识到,虽然他总是忽隐忽现,但无论什么时候她去给他送衣服,他总是在那里,难道以前,都只是为了等她?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卓越,他不在吗?”很随意,像答不答都没关系,其实,她想问:“卓越为什么不在?”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要问出这一句,把他那些适时而至,不让她有想念闲隙的行为,当成惯例,当成理所当然了吗? “是。”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回答。虽然跟她不熟识,但从卓越三番两次推掉或延迟那些通告、业务而抽出她来的那些时间来看,她与他之间必然存在一种牵扯不断却又辨不清的亲密关系。 “卓先生生病了,今天在家养病,听说是感冒,应该很快会康复。”带着无伤大碍的语气,工作人员宽慰她,像预料到了她的担心。 “感冒?他一个人在家,你为什么没有去看他?”季倏然心里划过一丝隐忧。 “哦,因为卓先生家里有个绝世好保姆一直在照顾他,他也不希望我们进入他的生活领域,所以……”虽然有理有据,这个负责卓越日常生活料理的工作人员还是有些办事不周的歉意笼在脸上,因为他看见了季倏然复杂的神情和微微闪烁的眼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1章 绝世好保姆 感冒了,是啊,他身体本来就偏瘦,家里那个绝世好保姆早就撂下他不管了,那么粗心的一个人怎么能不容易生病。她叹口气,扭开了门锁。家里还真像请了个绝世好保姆,窗明几净、俨然整齐。 “咚咚咚”季倏然敲响了卓越的房门。 “谁啊?”她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是季阿姨。”她浑厚了嗓子答道。 门里一阵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人精神抖擞后从床上跳下来的声音,却又戛然停止了:“不见,你走!” 她有些狐疑,难道他真请了另一个季阿姨?她重新敲了敲门,声音重复原职:“卓越,我是季倏然啊。” “就是你,不准进来!”仍旧是逐客令式毫不客气的声音,却嗡嗡不清,像被被子封住了。 他脑袋烧坏了吗?她焦急地推开门,看见床上窝着一个不见头,不见尾的人。她掀开被子,看见一双脚丫子,她又走到另一端,那被子像个螃蟹在床上兜兜转转,掀开,又是那双脚丫子,她索性跟他玩起了藏头露尾游戏,嘿!哈!嘿!哈!霹雳连环掌、九阴白骨爪、偷龙转凤手,呼!呼!被子掀得惊涛拍浪,却满床都是脚丫子在乱爬。 这家伙是不是在操演《卧虎藏龙》啊?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被子里是逃难者瓮声瓮气的声音。 不想看到她,露个头赶她出去就好了,却要躲来躲去,何必呢?她叹口气:“家里有药,你吃了药好好休息,那我走了。”她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螃蟹”,想必是他最想要的回答吧。也许她根本不该来看他,脚步声像游蛇窸窣到门口,拉开门,她走了出去。家里收拾得这么一尘不染,他应该不需要她介入他的生活领域吧。 她打开铁门,屋内传来一阵急促铿铿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双手环抱住,套牢在火炉一样的身上,耳边响起热气腾腾的声音:“不要走,不要走……” 也许是他的慌乱,传染了她,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才像一只被烫伤的小猫,跳出来:“你好烫,发烧了?!” 无辜地点点头,他的眼神简直比三岁娃娃的还青涩出尘,让人看了直想犯拐带儿童罪。 明明病得这么厉害,他却像个充满电的电眼娃娃,眼睛亮得炫人,让她脑袋里冒出一个成语:回光返照。她赶紧甩甩头,挥掉这个词。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我电到了?”卓越那邪魅的眼神照到她身上,却带着鼻音,真不搭调,又想起先前那一双踩在地板上的光脚丫子,她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发电机好热,功率好大,都麻死我了。”她把手里的水杯和药递给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漂亮脑袋,像个帝王蛾一样的卓越:“所以,快降降温吧!” “发电机,快瘫痪了,你喂给我吃吧?”生病的人总是最有说服力。季倏然看着他冒细汗,气蒸云霞般胭红的脸把药一粒粒喂进她嘴里,滚烫的触觉透过那秀美的唇传到她手上,像一簇星火,点着了全身,她现在一定像只马戏团的红猴子。 她把杯子放到他嘴边,杯子里竟映出一抹邪异的微笑,她讶异地看着他微合向下的眼睛,眼神被藏在了眼帘之下。她有些气愤,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捉弄自己了,把杯子扬得老高,只看见那上下滚动的喉结被她整得上蹿下跳。 依她的推断,他肯定又要拉开他沙哑的“二胡”了。他却仍旧默不作声,邪魅地看着她笑。 第122章一只帝王蛾 她也斜睨着他,机敏地笑了起来:“哦,你一定是什么奸计得逞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从实招来!”她把杯子重放在桌子上,佯装惊堂木。 “切!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鼻音倒把那声音衬得温厚起来。 “上次你骗我,我还以为家里乱糟糟的,原来这么干净。里面有什么玄机啊?是不是……有个绝世好女孩帮你整理了?”她很期待诚挚地寻望他的答案。这样,就代表他可以接受另一个女孩了,她也不用再内疚了。 他看着她,带着些许病恹而疲倦的目光,笑容也是微微弱弱的,嘴唇轻启:“我饿了,给我做饭吃吧!”没有答案的答案,又是为什么呢?他一开始为什么不想见她呢?也许,他真的想忘了她吧!她吞掉疑问,向厨房走去。 麻利熟稔的动作,扑面美味的香气让厨房成为一个陶冶五官的游览胜地。她端起菜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帝王蛾”早已靠在了门口,朝她流泻着静静的目光。 “你怎么下床了?”季倏然质问架着被子“站岗”的人。他无辜地努努嘴:“不关我的事啊,是我的鼻子牵着我走。” 哈,说到底,她该指责自己了,他是不是在变相夸自己的厨艺啊。 看他作茧自缚的样子,就知道又想饭来张口了,像个皇太子一样端坐在床上,她这个绝世好保姆是当定了。勺子忙着在他嘴里出出进进。他的目光很浓,嘴巴机械地张开,眼睛却直耸耸地看着她,害得她饭喂得也像高速率机器。突然脑袋里闪进另一个场景,上次她也喂生病的曼歌吃过粥,却喂得很慢,现在才想起,原来是他蓝色的目光,好像蓝色光线散射了一般散漫淡然,她不会不自在。是他的刻意吗? “好了,那我要走了,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她拿起包,起身欲走。他应该有人照顾吧,三顾茅庐者应该不乏其人吧。 “先帮我个忙。”他身体前倾了一下,怕一不小心,她又把他的话卡在了门缝里。她总是这样,一眨眼的功夫就像魔法师一样化为一缕空气。 他顿了顿,眼神流逸,像想起了什么:“后天有一场戏,我怕我记不住台词,你帮我念念好吗?这样,我能加深印象。” 他枕着头躺在床上,认真地听她念台词。那是一段独白,她清泠的声音读起来像一段优美的催眠曲,读了很多遍,此时此刻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每次读完一遍,询问他是否需要再读一遍时,他总是轻轻点点头。也许是那认真的表情,也许是那让人萦思的文字,她的声音就那样源源不断地流淌在屋子里,有点哀伤,有点温馨: 月辉空落的暗角,有一双凝望的眼眸,雾气散尽,独留一丝半缕装点着原本清亮的眼睛,不是他的隐匿,遁形了灿烂,或许是月辉,吝啬了光影。 他却依旧凝望,在喧嚣的霓虹里,在茕孑的暗影旁,或在深锁的浓黑中,沉浸在年轻的沧桑。 宁愿锋芒被黑遮挡,直至枯萎、消亡,他依旧驻足凝望你不变的眸,晶亮。 风揉碎了脚步,轻抚黑夜中的漫长,噬舔着,他的忧伤,许下一个星芒听不到的愿望,用我的青春守护着你的老去,看不见我的角落,我看得见你的光芒,泪,绵溢得很安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3章 吝啬温柔 她放下台词,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样子很安详,纯美的容颜很安静,却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揽进了几丝忧伤。趁那忧伤漫溢开之前,她站起来,拿起包,像那揉碎脚步的风,轻轻掠开,一瞬间被一双手拉住了,她的眼眸晶亮,却只看见他合住的眼睑,眼里有什么,完全被隐盖在了眼帘之下,他嘴边缓缓溢出一些话,像梦呓,却淡如雾气般清凉。 “知道为什么家里这么干净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忧伤的文字把此时氤氲得仍旧忧伤,像散不开的雾。他,内心到底是怎样的另一个世界,和外表的洒脱飒爽一样吗? “因为我想留住你的感觉,就好像你还在这里。我骗你说家里乱。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回来看我。”依旧轻闭着双眼,他也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是讶异和无奈的叠加。其实,更复杂,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才会流露的悲伤、怜惜与自责。 她却默不作声,像那吝啬光辉的月亮,吝啬对他的温柔与关怀。 “你却始终没回来。”一阵沉默,却像一缕更长、更无力的叹息,手却没有松懈,“我很挣扎,我想放开你,也让自己解脱,我想淋雨,让自己清醒。可就算看不见你,我也克制不住自己,你回来了,我还是发疯了。现在我才知道,淋雨是故意的,让自己清醒,那是借口,我,只是想骗你回来,怎么办?怎么办……”泪噬舔着他的睫毛,微微闪烁,像是极力的抑制,却还是闪烁在了她清明的眼里,像一根根银针扎着那眼球。她不知所措,难道真的要用眼泪洗涤他的眼泪吗? 她挣扎着那只手,他的手在慢慢松开,他早就知道留不住那只挥洒随意的手。而她,却没有一力挣开,她有那个能力,为什么?她……还要留给自己遐想…… 她转身一口气跑出门去,没有关铁门,或许,她也怕铁门砰然响起时那像心碎的骇人声音吧。 怎么办,怎么办……她像个忧伤的源泉,淹没了自己,也浸透了他人…… “你还好吗?”清淡如水却脉脉好听的声音拂过她头顶,她抬起头,看到曼歌海水般包容而温暖的目光。而那温柔的嘴唇,却让她走火入魔般红了脸。 “我看见你已经发了半天呆了,今天见到濯清涟她跟你说了什么?”他离她总是不远不近,正好是关切范围内却又是尴尬范围外的距离,不让她感觉到不自在,可以自在地说话:“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句话,她说她以后不会再叫我倏然姐了,因为她讨厌我。”她神色黯然,“都是我的错,让她变成这样,我真的像个恶魔。” “不要这样说你自己。”他的目光变得灼烈而清晰,“你是无辜的,最重要的是珍惜现在,珍惜那些关爱你的人。”他不要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被忧伤所遮挡,到底是什么,让他可以靠近她脆弱的温柔,却总在他得到一点希冀的时候,更坚决地阻却他的靠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章 原谅 可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像足了烈曲。 “我是无辜的……”“最重要的是珍惜现在,珍惜关爱我的人……”她细咬着这些文字,目光像被那双灼烈的眼神吸附了一样,涩滞失神。 “你怎么了?”他关切入微地问她,他已掩盖不住那些奔涌而来的在意和担心。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卓越问我的一个剧本,不知道结局该怎么写。”徐徐的字眼,干涩的声音,好像在心中早已禁锢已久,想破除禁锢,却被伤痛的余威震得聚不起半点勇气,而他,却像一个磁铁,吸引着她的痛与声音,“女孩和男孩彼此深爱,可是男孩是为了找寻他的家人才来到她身边的,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可是女孩最终发现,男孩的家人全都是她害死的,你说,那个女孩应该离开那个男孩吗?还是应该死掉?”她渴求的目光深深质问着他,仿佛只有他,才能给她答案。 “女孩是故意的吗?”他轻声问。 “不是,她从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不想任何人为她难过。”她低下头,去掩盖内心的悲痛,怕他们会浮现在脸上。 “那么,那个女孩不应该离开那个男孩,更不应该去死。男孩什么都没有了,他那么深爱女孩,那个女孩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如果女孩离开男孩,男孩一定会痛苦得活不下去。”他仍旧轻轻地诉说,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如果男孩知道真相不会更痛苦吗?他不会原谅那个女孩的。”她抬起头,悲伤而痛楚地看着他。 “不,离开女孩才是最痛苦的事,如果是我,我会原谅女孩的。” 你会原谅她?烈曲,这也是你的答案吗?她的目光死寂般失去了感应,心却像烈火焚烧,好像瞬间就要化为灰烬。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像灵魂灭失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那么绝望,那么忧伤:“告诉我,烈曲过得好不好?他过得好不好?” “他……过得很好。”他目光流转而淡定,像是涣散后极力的敛聚。 他的眼神又让她想起烈曲了吗?她是那样深爱着他,每时每刻都把他藏在心里,为了忘记他,她甚至不让自己靠近,可她终究湮灭不了那镌刻得和心一样深的烙印。如果告诉她烈曲已经死了,她会怎样?是心死,还是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是烈曲的死让他失去了笑容,也让他日渐消瘦不愿想起,而她的出现又帮他重新找回了笑容,还想方设法让他身体健壮起来。他都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又怎么承受得了? 她目光涣散,像哭,又像在笑,她转身走出门去,眼泪在转身的瞬间零落。 “倏然,你去哪儿?” “我去把结局告诉卓越。”她忍着泪,含着笑,轻轻说,那么轻,那么轻,好像就要融化掉。 濯清涟是针对倏然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该伤心难过憋在心里了。卓越站在一层电梯前,抬头望了望上面的红灯显示着20层,那就先等等这个吧。搞什么?下了一层也没停下来,显示灯又径直攀爬着数字,这个人到底是想上还是想下啊。卓越气呼呼地走到另一个电梯口等电梯。来到20层季倏然的办公室,只看到曼歌站在落地窗前,循声回头。 “倏然呢?”他诘问,像在问一个路人,没有太多的情绪夹杂在里面,对他来说,曼歌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不是去告诉你剧本的结局了吗?你没看见她?”他微怔,卓越更迷惑:“什么剧本?” “就是关于女孩是否应该离开男孩的。” “好,我知道了。”卓越听这些无头无尾的文字倒像稔知明了,他疑顿了一下,转身向电梯口跑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章 揭开伤疤 不在他的办公室,他巡视了一圈。是啊,原本就不存在什么剧本,又怎么会有结局要告诉他。 他转身失落地靠在门上,脑海里闪过一个数字,20层,难道电梯中那个人就是你吗? “砰砰砰”,卓越运气了好久,终于等在电梯上数字显示这一层的时候,毕其功于一役,雷动着电梯门:“开门,季倏然,快开门!” 电梯门嚯地开启,她出现在他面前,果然如他想的一样,面无表情,脸上却残留着悲彻的“罪证”。她欲走出来,却被卓越拉了回去,重新关好电梯门:“玩电梯也不叫我。”比起埋怨,更像怜惜的语气。他拉着她坐到靠着电梯的地方,巴巴脆响地拍着那本就不坚固的肩膀:“那,借你用用,虽然地方有点窄,不够宽敞,也不够舒适,但下回我哭的时候,也会借你的用用。”他的语言轻松却不轻佻,认真地看着她。 “不用了,我又没有哭,我为什么要哭?”她逞强着压低声音,是怕哽咽不小心暴露出来。 “是,你没有哭,你只是流泪而已,而让你流泪的,除了烈曲还有谁呢?不要逞强了,我的肩现在可是金銮殿,很宝贵的,不要浪费啊。”他轻轻把她的头拨到自己肩上。原来他也会用轻轻,轻轻地关爱,轻轻地守护,轻轻地看着她老去,轻轻地拂掉她的泪滴。 “我不会流泪,他现在过得很好,我为什么要流泪,我应该高兴才是……”她这样说,却被他的肩捕捉到了滚烫的触觉,一滴一滴渗进皮肤里,像烙印。 “他说喜欢玫瑰,就算被刺到,也还是会喜欢,就算很痛,也还是会喜欢……”她声音微颤,传到他的肩头,传到他的血液里,流进他的心房里,他的心也微颤,有一种淡淡的,被玫瑰芒刺刺到的颤痛感。 相处这么久,她对烈曲的提及几不可闻,笑,并不表示不痛,故作漠视,原来只是为了隐藏伤疤。缘字诀易逢,情字结难解,最初的心动即便是一瞬,也弥留至一生,惊鸿一瞥的绚丽,落幕后是倾其一生的回眸与沧桑。 “可是,他现在过得很好……”“他过得很好……不会再被玫瑰刺到,不会再痛,不会再忧伤……”她侧过脸,把脸藏进他的肩头,堵塞住那颤栗不止的哽咽,堵住那奔涌不止的眼泪,却让他的心颤抖得很痛,很痛。痛得他来不及抚慰自己的伤口,却要去熨平另一个男子在她心中划开的伤疤与褶皱。 “好了,我衣服也干了,你眼睛也不会再湿了吧!”他按开电梯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的身边还有我们支持你,也还有要对付你的人需要你加固了坚强去抵挡,所以你一定要更加坚强起来,知道吗?”他拍拍她的肩,给她加油打气。 “对付我的人?你是说清涟吗?”她征问地望着他,看来她比他想象的要顽强得多,又像小草一样倔强地挺拔起来了。 “是,她已经提出断绝与非同的合作相要挟,并且在积极策划破坏这次秀展的活动。”他叹口气,负罪地看着她,“以她的性格,做不出这样猥琐狠毒的事,是那个邵美泽在暗箱操作,都是因为我她才这样针对你,甘心被别人利用,对不起!”他蹙着眉,愧悔笼罩。 以前的卓越,自个把天捅得掉下来也让别人顶着,以前的卓越,别人哭得最伤心的时候他也当最好笑的笑料张狂地笑着。自从遇到她,这个鬼见仇也方寸大乱了,无可奈何了,本可无情到得道成仙的,也被七情六欲困在季倏然的锁妖塔里了。 “不,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可是她要跟非同断绝合作?”她愁眉深锁,“我要阻止这件事,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害了公司。”她转身欲走。 “倏然……你要去找曼歌?” “不,他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问题的症结是我,我要去找清涟。” “不用去了……”卓越叫住她,“她不在国内,她已经下决心要躲开我们了。” “你去找过她?是为了我?!”她看着他,为什么帮她擦掉眼泪又要用感动来引诱她的眼泪:“谢谢你!可我还是要找到她。”她执着地铿锵着步履。 “我和你一起去。”他追上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章 妙男转乾坤 唐夏大厦华丽戎装的熠熠生辉,设备陈列的精湛美观,比起非同有过之而无不及,使季倏然联想到若唐夏一心想挖掘非同的模特儿,争夺非同的市场,以其雄厚的实力和稳扎的根基,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们走到秘书办公室,还没站稳,坐在电脑前一个看起来十分严谨称职的女秘书就惊觉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像狮子见到老虎似的:“又是你,都说了总经理不在了,你怎么又来了?你又要闯进去是不是?”看来卓越秀气迷人的形象彻底被他的蛮横莽撞行为打败了,在这位尽忠职守的秘书面前挣不到半点便宜。 “谁说我是来找总经理的?”卓越三步两旋地转到她办公桌前,“这位美丽的呃……” “我姓陈。”她正色严词地回答。 “哦陈小姐,我是来找你们董事长的,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著名影视明星卓越想找他合作谈一笔生意。” 季倏然奇怪地看着他,他回头朝她眨了眨眼,示意他在拍戏,还是自导自演的悬疑剧。她也只好站在一旁看他故弄玄虚。秘书小姐听他这么一说,语气也缓和下来:“董事长正在开会,你们先坐着等会儿吧!董事长一会儿就出来了。” 卓越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转悠到秘书面前:“美丽、高贵又大方的陈小姐,我们已经坐了很久咧,麻烦你进去帮忙看一下,会议结束了没有行不行?”坐了很久了吗?季倏然怎么记得他只坐了两秒啊? “我现在很忙,我男朋友马上就要过来接我了,我要下班了,你们先坐着等会儿吧!”原来是名花有主了,难怪对卓越的色诱媚骗这么无动于衷。 “你让你男朋友再等会儿嘛!” “不行,他是没有耐心的人,到时候生气了你负责啊?”还真是个三从四德、忠贞不二的人。这下卓越该黔驴技穷、白手空归了吧。电话铃声铃铃响起,秘书朝他无辜地看一眼:“你瞧,我男朋友打电话来了。” 卓越挡住她的手,“我来……”还没等秘书反应过来他就拿起了电话:“喂!亲爱的……我现在好忙啊,你可不可以再等几分钟?”别忘了他可是纯天然打造女高的嗓音,这种假冒仿造学女腔的话对他来说是专长,小菜一碟。 秘书又急又气,也不能把电话抢过来,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他耍把戏。季倏然在一旁掩面偷笑。 “你一天到晚忙,都忙些什么呢,还没忙完?”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就是一天到晚都忙着想你,所以才误了工作,现在要留下来整理完才行啊。”他柔声细气的声音灌得季倏然骨头都酥了,她抖抖肩,卸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声音怎么了?”对面又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把秘书的脸憋得通红,惴惴不安又气急败坏。 “噢,我就是因为太想你了,导致心跳错乱,说话都不对劲了,不信你听。”他还真能随机应变,把电弧举到胸前,“突突突”跟只猩猩一样拍打自己的胸口。 “好啦!别太着急啊,我会等你的。”那男人的声音突然柔软得像海绵一样,差点把卓越的胃液给吸出来。 “那好,你亲我一下!”卓越顺风抬浪地嗲一声,把电话举到秘书面前,送了她一个大大的be吻,把电话放下了。还真是会送顺手人情。 秘书虽然还红着个脸,但脸上喜不自禁的表情已完全驱赶了怒火腾腾。 “那,教你一招,在你男朋友面前要学会撒娇,女强人是很不错,但你男朋友更喜欢撒娇的女人。”他跟个情圣似的,传经授道起来,“那现在,可不可以帮我们看看会议结束了没啊?” “好吧!”秘书站起来,走出办公室,估计还心存感激,为她上了生动的一课。费了这么番周折找董事长干什么?只见卓越趁秘书刚一走出办公室就招呼季倏然过来,坐到了电脑前。 “你找董事长干什么?” “声东击西,借口而已,不支开她怎么查濯清涟的下落。”他边解释边点击鼠标,两下就找到了濯清涟的行程。只可惜只知道她明天会回一趟国,歇一歇脚就又转航菲律宾。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 “走吧!”卓越拉着她要走。 “可是你刚才让秘书……”她迟疑着不负责任的脚步。 “再给她上一课,我卓越不是那么好信任的。”他拉起她便走,这回该换成他潇洒飒爽的背影走在她前面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章 三个大帅哥 “……608号航班即将着陆……”天还没亮就坐在这儿守株待兔的季倏然又精神抖擞、如闻号角地竖起老袋,等待人头大搜刮,哦错了,搜捕。却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你猜我是谁?”明明是一个小孩学舌,佯装大人的声音,手却是大人的手,骨感又颀长,或许是被秋风吹的,左右冷热不均。 “你是小帅哥对不对?而蒙我眼睛的是卓越。”她踊跃参与。 “错!” “啊?那蒙我眼睛的是杜卿颜?” “还错!” “那是谁?该不会是劫匪吧?”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啦?”季倏然转过身,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只见左右一边站着一个人,中间是一个小孩,可惜她一个都不认识。 三个人都穿着奇装异服,风格迥异,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都长了两撇八字须。一个穿着与其优雅气质截然相反的西部牛仔装,估计是从西班牙骑着疯牛回来的,中间那个是西藏喇嘛教的灵童,肯定是驾着神雕飞回来的,还有一个是上海滩里的周润发,墨镜风衣,刚从时空穿梭机里走出来。 “是他们俩合伙蒙你,与我无关。”这话说得,还真像仨劫匪。 “你们三个要去环球旅行吗?”季倏然如坠五里雾,还没拨开云雾见青天。 “当然不是了,我们是来和你并肩作战的,谁让我们是地球人都认识的三大明星呢,只好穿成这样啦!怎么样?像不像‘风尘三侠’?”卓越跳过来坐到她旁边,一脸酷酷的表情。 “像‘疯癫三侠’还差不多。”季倏然好笑地瞥一眼他仨儿,“你们长胡子也就算了,小孩子怎么会长胡子呢?” “哎!就是,他非得长胡子才甘心,那,这痣给你。”卓越向甄帅哥伸出手去。 “我才不要,长痣多丑,长胡子才帅呢!”哎!这小毛孩怎么这么臭美啊? “还有,过两天就是模特儿记者招待会,杜卿颜作为主角轴心应该好好准备才是,你们怎么把他也拉来了?” “哎!季倏然,你也太袒护他了,凭什么是我们拉他来?他自己有长脚哎!我们拦不住还差不多。”卓越苦诉冤肠,差点没洒一把辛酸泪出来,杜卿颜和季倏然看着他那颗冤大头,相视一笑。 “倏然姐,我好累,可不可以躺你腿上休息会儿?”甄帅哥央浼道。他可是为了她才奔波劳碌的,这时候玩苦肉计还不只当是顺手牵羊? “好吧!” 他嘚嘚嘚跑过来,却被从右边呼啸过来的卓越一把揽在腿上:“来来来,躺我腿上,金枕玉垫,保证你更舒服。”一边强行压倒甄帅哥,一边叫杜卿颜坐到右边。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就这样,一左一右保镖,左保镖身上还押了个小囚犯,三人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边巡视四周,边聊天解闷,时间好像与他们无关,世界好像与他们绝缘。主题可以漫无边际,内容可以自由发挥。 “哎!卓越哥哥,你最喜欢做的事是不是整人啊?”小帅哥抗议。 “当然不是了。”卓越挑着眉,语气马上舒缓起来,“我最喜欢做的事,是和一个土包子打羽毛球,那时我想,我怎么这么倒霉,跟她分到一组,她连一个球都不会打,第一次打球的时候,我老是捡球。可是她学东西真的很快,第二次打就已经很熟练了,可是我还是很倒霉,你知道吗?她力气真的很大,打球像发火箭,而我就是那颗要被她撞碎的引爆物。”他轻笑,嘴角漾起化不开的波纹,“她真的好土,竟然教我喊飞鹰魔球、幻影魔球、飞龙在天什么的,真不知道是谁在教谁打羽毛球。也许因为她太土了,也许她打得我太痛了,所以就再也忘不掉她了。” “跟她打羽毛球你那么倒霉,你还喜欢跟她打羽毛球?”甄帅哥靠在他腿上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是啊,痛也还是会喜欢,越痛越喜欢。”他怅然笑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章 回首来路遥无踪 “那卿颜叔叔呢?” “我最喜欢做的事是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去追寻一个女孩,她走得总是那么快,在杨絮和柳絮纷飞的时候,她的背影就像一个雪天使,我总是追不上她的步伐。”他轻轻诉说着,像在写一首诗,嘴边的风景很优美,内心也很诗意,“然后我会在自习室一间一间地找她,她总喜欢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午觉,人们都回宿舍了,她却一个人安静地靠在桌子上。有时会流口水,还会磨牙,”这两件事被他说出来都像是一处雅景,“然后我会坐在她身旁,成为她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他曼妙地追思着,笑容也如杨絮柳絮一样,纷飞得轻盈。 “再说我吧!我最喜欢做的事是将来穿着倏然姐为我设计的衣服,在倏然姐的舞台上,和倏然姐同台表演。”他干净利落地把喜欢做的事拉到将来。 “那倏然呢?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吃饭。”她吐出两个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字。 “吃饭?”三个人齐声征问。 “对,吃饭,和哥哥一起吃饭,和美琪姐一起吃饭,和杜卿颜、卓越一起吃饭,和小帅哥一起吃饭,还有……”她沉吟,“和烈曲,和曼歌一起吃饭。” 机场的人群总是络绎不绝,人聚了,又散了,散了,又聚了,没有他们要打搅的身影,也没有要打搅他们的人。 “倏然,如果你累了,就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杜卿颜看看靠在她肩上睡着的卓越和躺在卓越身上睡着的甄帅哥,轻声说。 “好!” 时间在她的目光中飘移,再漂移到杜卿颜身上的时候,他已经靠在自己右肩上睡着了。夕阳在他们背后镀上一圈金边,那依靠在一起的四个人成为夕阳下最温馨的图景。 “清涟……”季倏然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左右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季倏然眼尖退快地走到和邵美泽一起出来的濯清涟面前。 “清涟,不要针对非同了,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你怎么针对我都无所谓,不要牵累到别人。”季倏然真挚不欺地看着她,目光敛聚而浓重,像是代表坚定的铅云。卓越他们也摘掉胡子来到她面前。 “濯清涟,停手吧,不要再做哪些害人害己的傻事了,对非同,对唐夏都没有好处。”卓越严谨不苟地看着她。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会后悔的,你现在才后悔吗?”濯清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畅快得意,脸上却寻不出愉悦的表情,“我要你记住,我做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你。”凌厉恨意的目光打在他身上。 “好!是我的错,你不要把帐算子倏然头上,要杀要剐冲我来好了。”卓越目光冷然。 “你很心痛吗?她是唯一能让你心痛的人。”濯清涟指着季倏然,“你让我停止伤害她,那你为什么不停止伤害我?你在我面前总是高昂着头颅,现在为了她才要向我低声下气吗?”她神情颓丧,像哭又像笑:“我是不会罢手的,我要让你知道我濯清涟也不是能够被忽视的,我要看着你后悔,看着你心痛,看着你体会我的痛苦。”她最后凝视了他一刻,便从一旁向大厅门口走去。 “你还是那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濯清涟吗?”卓越朝她背影疑问又像反问一声。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那你去帮我把她找回来好了。”被触动的声音柔软了,像带着淡淡的请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章 乱石穿空 “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每个人都为你不好过才甘心,你要毁掉身边所有关心你的人吗?”一摞杂志重重摔在季倏然的办公桌上,像一记恶狠狠的巴掌一样响亮。那声音就像摔着惊堂木审问犯人的县官般严峻责难。 出现在季倏然眼里的是许多个以她为主题的合照,跟杜卿颜的,跟卓越的,还有跟曼歌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像针一样刺戳着她的眼睛:非同公司女设计师季倏然用尽卑劣肮脏手段,千方百计弄姿献媚地在模特儿、明星和公司总裁之间勾三搭四。据悉,季倏然不过是一个毫无资历的女大学生,父母双亡,自小缺乏家庭教养,为了一朝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惜耍手段勾搭上杜卿颜和卓越,再借他们作梯子,一步步接近谄媚非同总经理,成为非同旗下众人鄙夷的服装设计师…… 她看不下去了,而且头顶那个怨气满腹的声音也容不下她看下去:“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跟杜卿颜走得太近,既然你已经有了总经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高中时候就是这样,你是最受瞩目的,因为最优秀的人喜欢你,可你把他抛弃了,杜卿颜和卓越喜欢你,你不肯接受他们,去招惹总经理,现在你又想整垮非同,害杜卿颜和卓越臭名昭著吗?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懂得珍惜和满足?” 她没有抬头,她是个千古罪人,是该问斩的死刑犯,抬不起头,只默默听任雪衣宣读她历历可数的罪状。还没数完,她还害死了三个人,重伤了任雪衣,伤害了濯清涟,她还害了威尔瑞丝,牵累身边关心爱护他们的人跟着伤心。原来不是历历可数,而是罄竹难书。刀呢?为什么不直接砍掉她的头?如果死了,所有症结都解开该多好,那她死不足惜,会死得义无反顾,死得畅快得意,还会含笑九泉。 可是她死了没用,顶多是个羞愤而死,死了活该,对其他人又有什么帮助?她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化开这越解越多的结?每当她想做些事去弥补些什么,却只会越做越错,越陷越深。她该怎么去弥补这越来越大的漏洞? 百叶窗里那双幽蓝的眼睛被分割着光和影,深邃却平静,看不见那深海里是否有海水倒灌、暗流涌动。 “任雪衣真是个爱玩手段、耍心机的人。”曼歌的目光像黑洞一样深窈,而洞里却很通明。高挺的鼻梁像是对一切事物微漠的不屑。越锋芒突兀的出击在他面前越像是一种猥亵的自嘲。 “不,总经理,她只是一心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才会这样,每个人都有为自己所爱的人身不由己的时候。”day在一旁第一次否决曼歌的论断,虽然不是那么坚定而执着的声音,但还是否定了。 “总经理,你不去安慰季小姐吗?”良久,day把目光从门外任雪衣落空的背影上收回来。 “不用了,现在见到我,只会让她更难堪。”他也把那仍旧牵连不断的目光移回来,“现在做另外一件事会更管用。”他把目光投放到他身上,“day,现在最畅销的八卦杂志是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章 夹击 “这次会议,我也要参加。”季倏然截身拦住淡然从她身上掠过一眼的曼歌,如果这次会议与她无关,他是不会用这种毫无所谓的目光看她的。 “是董事会议,与你无关。”曼歌淡若秋水,静细无纹地看了她一眼。白皙如玉的面容显得更加清凉。 “与我有关!”她坚信不疑地看着他,眼睛像明湖一样透明,“如果真的与我无关,我就更没有理由不能参加这次会议了。” 远远看见卓越等在会议室门口,背靠着墙,像是颓废,又像是不羁:“如果我不进去,这台戏濯清涟一定唱得不过瘾。”他嘴角倚着一缕嘲谑的笑。虽然看上去像是玩世不恭,但季倏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而且是言出必行。 “如果非同继续为季倏然举办秀展,声名也会一落千丈,既然这样,唐夏也没有必要再和非同合作下去。”濯清涟用冷静如常的话摩擦着升温的空气。会议室里沸腾的只有空气,因为大家都在等待曼歌,那个一言既出,无可回转的决策者的回应。 “你以为耍点小把戏就可以压倒非同吗?”曼歌更静如秋潭,冷而不冰,眸光淡然间散射着不可亵慢的睿智和无可威慑的从容,“既然你自愿毁约,全盘抛弃当初的商业利益,那请自便。” 濯清涟对他的泰然自若似乎愠恼不已,她站起来,拍打着桌子:“你以为唐夏会善罢甘休吗?我不会罢手的,就算支付两倍的违约金我也不会把威尔瑞丝30,的转给你,唐夏会亲自吞并威尔瑞丝。”她威胁地怒觑他,那个她曾奉若神明的人,又扫向卓越,她看到了她想看的目光,卓越惊讶又迷惑。 “你这样做只会让唐夏大出血,暂停其他方面的投资,让唐夏在信誉和财政方面都捉襟见肘,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曼歌深邃地看着她,眉宇微紧。 “好处就是我可以打败季倏然,削弱非同。”她立起身,欲离开这个众人侧目的地方,对她侧目,对季倏然侧目,“从今天起,唐夏不再是非同的合作公司,而是……敌对公司。”她尖利地抛下这句话,走出会议室,众股东开始窃窃私议起来。 “总经理,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去找chars帮忙?”办公室内,day恳切地询问他,“他什么都会答应您的。” “不,不靠chars我一样可以经营自己的公司,并且会经营得很好。”他的声音像是沉稳,又像是坚定与固执,“day,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day有些阴忧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却看到了季倏然,他皱紧眉,怒目地瞥她一眼,径直走出办公室,不再看她。 “曼歌,停手吧,就当是我求你。”她祈求地站到他面前,“不要再让我成为非同的公敌,你难道要让非同毁在我手里吗?眼里是他不多见的恻然凄楚。 “你不相信我可以解决?”曼歌质问她,像是要给她灌注最坚定的信念,“你放心,威尔瑞丝绝不会落在唐夏手中,我也不回侵吞它,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原来是这样,原来都是为了威尔瑞丝她才坚持要留在非同,忍受那么多痛苦。卓越靠在墙外,痛苦地闭上眼,是他害了她,反而让她背黑锅,成为唐夏和非同共同攻击的对象,她是那么倔强,不肯说出一个字,不肯任何人为她担心,她又是那么脆弱,那么无助,那么顽强的一个人却只能去乞求濯清涟,乞求曼歌。她是他最爱的人啊,最想保护的人,可笑的是,原来一直都是她在保护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章 心无可遁 “曼歌!放我走,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用任何为非同的借口来关心我,不要用任何顺理成章的理由让我享受你的馈赠,不要站得不远不近关心我,我承担不起。”她声音越来越激动,那些搁在心头挤压心脏的话撞击着她的情绪,她摇摇头,乞望着他。他蓝色的目光波澜涌动、浪花迭起,像要把她吞噬:”你懂我,你一直都懂我,你懂我在做什么,懂我在想什么,因为你在意我,你爱我。”他逼近她,这样才能看穿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 她惊惶地后退,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爱他,那么深,那么深,深得自己都看不清,深得好像三年前就已经爱上,现在又重新爱上,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她却同样无可救药地深爱着。 “不,我不爱你!”她凝视着他,她知道只要目光不屈服,谎言也可以成真,就算看着他比看着太阳还要刺眼,还要难,她也要不屈不挠地看。她要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爱他。她转过身,要走出那个充满欺骗的屋子,走出那个被谎言遮盖的阴影,却被他拉了回来,他的眼睛里出现一汪冰渍闪动的明湖。 “你在撒谎!”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眼睛上,眼睛像湛蓝的天光一样要把那汪冰渍照亮,“每次你撒完谎转身的时候,眼里都会充满忧伤,我看得见,因为从你在非同出现,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话?爱我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吗?”喜悦和悲伤交杂在一起,汇流进他的心脏里,很甜,也很苦,像一杯苦咖啡,翻搅着他的心。痛,却很喜欢。 “放开我!”她挣开他的手,“我,不爱你!”她转身大跨步走出办公室,曼歌这次却没有再驻足,他不会再放开,他要追上她,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可是,她却在电梯门打开时看到了杜卿颜,她径直走了进去。 “倏然!?”杜卿颜诧异又心痛地看着她悲伤的脸。曼歌的身影站在电梯前,电梯门在关闭,他深窈的目光即将脱离她的视线了吧!她不要再陷进去了,她再也不要滞留徘徊在那双充满诱惑,让人情不自禁去关心,去品读那些深窈文字,最后惊痛地发现自己拔不出的目光前。 让她走,让她彻底从他心脏里拔出那根玫瑰芒刺,不再有痛,不再有忧伤,像烈曲一样,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他再一次迈开了那停滞的脚步,他要像上次一样把她拉近他身边,拉进他怀里。可她不会允许,她转身抱着杜卿颜,热烈地拥吻着他,她抱得那么紧,那紧贴的侧面那么清晰,那么鲜明,像是对他幽蓝色目光最无情的嘲谑。 锥心刺骨的画面,在曼歌眼里,也在卓越眼里,分外清晰。电梯合上了,却始终关不掉那停留的画面。 “对不起。”季倏然放开杜卿颜,他脸上和嘴唇上胭红滚热的印迹如血如意一样赫然入目,她也面如灼烧,却不是尴尬刺眼,在他眼里是一种云蒸霞蔚的美。 “你现在还愿意和我交往吗?”她目光静如清癯,沄沄流进他澄明荧荧的眼中。 “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好吗?”他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却优容地抱得紧紧的,温存而柔婉地亲吻她柔嫩如脂却诱惑如血的瑰唇。滚烫错乱的气息仍旧热浪灼灼地蒸腾着她的脸颊,如嗜血蚂蚁一样噬咬着她,她却没有挣开他,她也轻轻地抱着他,任凭他忘情微醺地拥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2章 起看风云 电梯门在众摄像头炯炯洞明,蓄势待发的目光中如期而至地徐徐打开,本只是想捕捉压轴男模在绯闻轶传打压围攻之后的神态反应,却始料未及,瞠目结舌地捕捉到了更爆炸性,更有开采价值的黄金镜头。绯闻男女是那样缱绻地拥吻着对方,那样温存柔婉,像是爱人之间最无可非议的情不自禁,却又是那么肆无忌惮,一丝不余地曝露在争先恐后、如饥似渴的闪光快门之下,曝露在所有男模女模惊诧失色的目光之下,像是对所有人最英勇无畏的爱的宣誓。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尖锐失控的厉声叫喊从众闪光快门间劈开一条路,把摄像群劈成了两半,也劈开了杜卿颜和季倏然严丝合缝的身体。摄像头依旧不肯停歇地在路引向的两端对峙阵营间猖獗活动。记者们此时安静得像一只只老鼠,他们还没摸清形势,任雪衣和他们之间的对手戏正好可以开山铺路、导入主题。 杜卿颜握着季倏然的手,像手套一样把它包裹得紧紧的,从电梯里走出来。 “杜卿颜,季倏然你们两个疯了吗?”任雪衣脸上像树荫遮挡一样笼罩着浓郁的忧悒。 “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杜卿颜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声音包裹了整个会场,清晰而温和,“倏然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胡乱猜测。”他坚韧的目光涤荡到每一个角落。 “你为了维护她的名声才这样做的吗?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任雪衣不依不饶地用她细绵盈柔的嗓音非难着这所谓的男女关系。 场内终于喧豗不止、交头接耳起来。记者们也蠢蠢欲动要过来语言围攻。不过被杜卿颜利落飒爽的回应给镇压了:“我爱倏然,她是个好女孩,所以请你们也接受她,因为是她让我站到了这里,站在t台上,站在闪光灯下,站在了摄像头前。”他依旧惠风和畅,坚定而不砥砺地把熏风般的声音传到每一个耳朵里,“在竞选非同模特儿的时候,是她陪我拍戏,在身后为我默默加油;在晋级成为模特儿的时候,是她要跟我站在同一阵线上,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能成为非同设计师;在走秀时,是她送我健身器,为我设计舞台,替我加油;在拍广告时,又是她为我设计服装,让我在镜头前璀璨。她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可为了不影响我的事业,她不愿答应我提出的正式交往的要求,以致于发生这么多误会。现在我要告诉大家,我要牵着她的手,从这一刻起不会让她再受伤。”他转头温柔坚定地注视着季倏然,“不论出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她共同应对。”季倏然涟澜般的目光也静静注视着他,嘴角是一弯漪澜般清浅的笑。 场内正氤氲在一片感动潸然的气氛之下,任雪衣却将这种气氛打破得支离破碎:“季倏然她根本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曼歌的弟弟烈曲!” “不,我喜欢杜卿颜。”季倏然脱口而出,承接着她的话,没有丝毫间隙和犹豫,她依旧如波地看着杜卿颜馥郁绽开的笑容:“而且以后我会更爱他,和他在一起。” “你在撒谎,真正爱他的人是我,你只不过是想利用他挽留你的名声而已。”任雪衣的语言已转入娇楚纤弱,她在呼吁着记者的同情和支持,显然她在娱乐圈中更站得住脚,场内的余温顿时又沸腾起来。有记者打抱不平:“是啊,雪衣小姐怎么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3章 解围 “真正撒谎的人是她,任雪衣。”姿容姣好端丽的安琪从另一侧向门口两个人送来了支援。她清亮分明的声音吸干了所有喧嚣,也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她想用谎言搏得所有人的信任和怜悯,我知道所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她目光明荧,像照妖镜一样直晃晃地看着任雪衣,“杜卿颜为了季倏然,从第一外国语大学转到我们学校,为了她才去当模特儿,他们在一起已经两年,而你,为了占有杜卿颜千方百计让季倏然离开杜卿颜。她会为了别人去伤害自己,而你,却会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我走秀时鞋底的润滑油就是你放的,你为了打压我竟然做出这么卑鄙的事!”她目光尖锐地盯着任雪衣,像是要戳穿她的假面具。 “你胡说,你也喜欢杜卿颜,才这样诬陷我!”任雪衣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是,我是喜欢杜卿颜,可我会祝福他们,因为倏然才配拥有杜卿颜,而你,机关算尽,我在鞋底闻到了卡兰迪香水的味道,经我调查,发现那天擦卡兰迪香水的只有你。”安琪当仁不让,嫉恶如仇地说着,“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顿时舆论啧啧,全场轰动,闪光快门又开始马不停蹄、气喘吁吁地交映一片。任雪衣脸色煞白、血色全无,颓萎失神地瘫坐在椅子上,再也顾不上周围惊诧质疑的目光。 “安琪,谢谢你!”记者被疏散后,会场内只剩下或面面相觑,或交头接耳的模特儿们。杜卿颜对走到他们面前的安琪微笑致谢。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安琪释然畅怀地笑笑,“虽然还是有点心痛,但更多的是高兴,看到你们经历这么多磨难后在一起。”安琪欣然看了一眼他们俩,“所以以后你都不要忘记我的好喔!这是代价,倏然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我还会提醒他记住。”季倏然也会心地笑笑。 “对了,杜卿颜,去安慰一下雪衣吧!她现在最需要人关心。”季倏然恳切地看着他。 “不用了,交给day吧!他会更好地安慰照顾她。”杜卿颜看着远处两个人,目光清远。 遥控器滑落在光亮映人的地板上,就像他嘴边滑落的艰涩的笑一样,投下一层落泊的暗影,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携带着一身不退的颓萎,拿起电话听筒:“喂,濯清涟,停手吧……” 幽蓝的光像是掉落在最深的海底,那荧屏中的笑靥如上升的阳光一样岌岌远去,没有留恋,没有轨迹,却像芒刺一样,悄无声息地扎着那沟洫纵横的心,看着她由朦胧到清晰地走来,煜射进他幽冥的眼里,把那里照射得湛蓝通透,又看着她倏然消匿,却抓不住那游弋上升的绰影。该是他放手的时候了吗?就算会扼塞住呼吸,沉入冰封的水底,也还是要放手。 绰约迷离的幻影在他脑海里纷纷扬扬,他想抓住一个看清,它们却又像雪片一样瞬间融化,那时什么?是烈曲的回忆吗?是那些躲躲闪闪、若隐若现的通灵? “这是你弄的吗?”季倏然拿着一本光鲜华彩的杂志,封面被她自己的照片占了半壁江山,两行醒目的头版标题润饰缀合着照片上那灿如朝阳的明朗笑靥,分别是:钟灵心秀,最有魅力的女人;自强不息,季倏然艰难的成名之旅。 “不是。”杜卿颜清和俊雅地摇摇头,“是曼歌。”他专注地看着她,“他对你很好,你……”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季倏然接洽着他的话,暖融融地照耀着他,把那清和的目光照耀得更加温润如玉,光泽莹莹。 “我现在要辞掉设计师的工作。离开非同,我想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你会支持我吗?”季倏然闪烁的大眼睛不像两个问号,倒像句号,圈点着他的回答。 “当然,我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你。”他如其所望,“只是……我想陪你一起去。” “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4章 离开 她沉下浮动不安的心,努力让脸上看起来风烟俱净、隐波无澜,和杜卿颜并排迈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眼睛由沉静转为怔然。办公室里只有day,站得很笔直地看着她,像是专门在等她。 “总经理不在,他知道你会来。”day走过来,看着季倏然,郑重其事地说,像是官样文章地打报告,“他希望你留下来继续做完这场服装秀,唐夏已经放弃并购威尔瑞丝,并且和非同合作,一起打造这次服装秀。还有,现在你的人气在非同最高,总经理希望由你取代任雪衣,和杜卿颜一起做主秀,为这次服装秀赢得更大的亮点。” “唐夏真的要这么做了吗?是总经理做什么了吗?”季倏然荧惑地问。 “不,不是,是唐夏自己做的决定。还有,总经理希望你继续留在这里设计,秀展之前他不会回来。” “可是让我做主秀……” “总经理希望你不要推辞,他说你是他的绩优股,有很大的开发潜力。而且他希望你帮他实现愿望。”季倏然知道自己不能再推却,为了不让她推却,他可以不出现在她面前,为了不让她推却,他面面俱到地准备好了所有顺理成章、百利无害的理由,和以往一样。他总是说到做到,就像烈曲,决定的事难以转圜,同样,他也会兑现诺言放她走的。巧合的是,他和烈曲竟会有着同样的愿望,是因为爱她同样深刻的原因吗?她内心激荡起一浪狂澜,骇然震颤了一下,然后平复成一种绝崖坍圮的怅然。 “是什么愿望?”杜卿颜问她 “他希望我像天使一样发光。”她平静地说,她知道杜卿颜不会介意,他了解她的过去,包容她的过去,更珍惜她的现在,所以她不会离开他。她已经不是那个率性而为,横冲直撞的小兔子了,她是拥有更多亲人离痛和朋友相识相聚记忆的季倏然,比盛月阳更懂得珍惜,比盛月阳更关心他人而不再是那个踽踽特立的独行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5章 订婚 “咚咚咚……”很匀称和蔼的声音,像是久别重逢或风雪载途后亲切的问候,却不料是卓越,他也有这么风格迥异的时候,连笑影都变得沉静清和了,倒有了几分成熟稳重的味道,跟杜卿颜不会再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怎么?又想耍什么把戏?”季倏然一如既往、正姿迎战地冲他诡谲地笑笑,这也已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料了吧。 “是啊!我本来还想耍点把戏,结果被你识破了,好失望啊。”他仍旧淡雅地笑笑,对一个放浪不羁惯了的人来说,看上去竟有几分像颓丧,“因为有太多开心的事了,所以还想借你升级一下开心的层次呢。” “有这么多开心的事吗?开心得都把你压得笑不起来了。说来听听,还很少听你这么正儿八经说话呢。”季倏然眨巴着眼睛,停下手中的铅笔,洗耳恭听。 “好啊,难得我今天装得这么正儿八经、道貌岸然,我就继续保持这难得一见的酷形象好了。”他的笑与以往的鲜明洒落相比显得如此单薄,就像一件纱衣,“你终于要成为著名服装设计师兼模特儿了,杜卿颜这个无涯子终于能和小师妹在一起了,不用我这个哥哥再为他担心,”他明明平静如水,嘴角还挂着微笑,但季倏然却看得见他内心的隐痛与忧戚,因为她自己经常就是这样啊,明明很难,却还是得装出来,她是内行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怅惘幽忧地看着他。 “还有‘威尔瑞丝’,听说也不会再被兼并了,我又可以当我的总经理威风一把了,还有……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他绽开一个笑,应该很绚烂吧,他在镜子前练了好多次了,自恋得镜子都快吐了,可是在她眼里为什么像一朵凋谢的花呢:“我要和濯清涟订婚了。” “你要和清涟订婚了?”她诧异,看起来却更像震悚。 “是啊,很值得高兴对不对?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们在一起吗?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现在所有的事都那么顺心完美,真的很令人开心对不对?”卓越依旧一边笑一边叙叙而谈,不会像他以前一样语速忽快忽慢像开战斗机,声调忽高忽低像唱京剧,也不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逻没辑,现在说话可以堪称绅士中的楷模,儒雅中的卓越。可是…… “是你用婚姻换来的是不是?是你为了我,为了威尔瑞丝,用婚姻换回来的?”她站起来,疾步走到他面前,他的笑凝固在嘴角,像冻结的冰雕,他摸摸她的头,“季倏然,你变笨了是不是?我卓越怎么可能是那么伟大的人?我是钻石王老五又不是奥特曼,哪能拯救人类?我是为了当总经理才这样做的,而且我发觉自己已经爱上濯清涟了,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啊,对不对?” “卓越,你真的喜欢清涟吗?”她问他,不知是不信还是疑问。 “是啊。”他看着她那双莹如水晶的大眼睛,像一个巨大的湖泊,要吸走所有的水分,像有根针扎开他的泉眼,也要把他的水分吸干,泪遏塞不住地潆洄在了眼眶里。他要怎么去隐藏? “你看我都高兴得掉眼泪了,我终于不用做光棍族族长了。”他忍着泪,含着笑,望着水涡外依旧清晰明动的她。 “卓越……”她伸出手去拂他的眼泪,痛心,却不知该说什么,她又能给他什么?即使不让他去交换,她又能给他什么?也许是他的眼泪太多了装不下,竟流到她眼里了。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任眼泪像温泉一样浸润着它:“告诉我,你喜欢过我吗?不要骗我。”他轻轻地问,却没有丝毫乞请的味道,他不要同情和怜悯赠送的谎言。 她没有回答,却重重点了点头。 “谢谢!”他的声音已有些哽咽颤动,“上次我把肩借你用,这次该轮到你了,可以还我吗?”她没有吱声,径直把他抱在怀里,让自己的肩头撑起他的悲伤与忧愁。 他轻轻靠在她肩上,很温暖,也很舒适。就让悲伤与忧愁化作眼泪流失掉吧,可是,为什么眼泪流得越多,忧愁反而更重,重得压得他好像再也把头从她肩上挪不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6章 真相 酒吧包间里,颓废萎靡的任雪衣推开旁边过来阻止她的手,从琳琅堆砌的众多酒瓶中举起一个酒瓶,仰面尽情酗饮着,神情恍惚,橘黄色灯光打在她脸上,晻晻曚昽,如沉溺在浊水中的玉,被掩盖着应有的光泽。 “任小姐,不要再喝了,这样对你身体不好。”day从她手中夺过来酒瓶,不想让她继续自暴自弃下去。 “不用你管,我死是我自己的事,又有谁会关心我?”她幽咽着垂下头,卷曲柔美的头发错乱地散落在肩上,看上去也萎靡不堪,“从小到大我都一无所有,每当我以为会得到什么,就会被抢得一干二净。”她啜泣着,颓唐而让人心生怜悯,day痛惜地看着她。 “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杜卿颜是我的,明天站在t台上的也应该是我,全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她泣不成声,一只手枕在掩盖在头发间的额头上,“为什么季倏然要跟我抢,高中时候跟我抢,现在还是跟我抢。”她抬起头,去抓桌子上的酒杯,被day夺了去,她醉意朦胧地看着他:“烈曲呢?为什么不带走她?烈曲在哪儿?为什么不带走她?你告诉我……”她抓住他的衣领,像是要盘根究底,眼里充满怨愤和绝望。 “烈曲已经死了。”day看着她醉迷不清的脸,轻声叹息,像是哀思。 她像是要吐了,跑出门去,day起身要去扶她回来,她又从门口跑回来,依旧醉醺醺,神志不清的样子,“你刚才说烈曲死了?你骗人。”她像懵懂的小孩子一样翕合着醉眼看他。 day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又兀自叹息:“我没有骗你,既然你已经醉了,明天应该不记得了吧。烈曲真的不在了,现在活着的,只有曼歌。”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任雪衣迷离地问他。 “当年我只是在天桥下弹吉他的孤儿,和你一样,一无所有。”他看一眼她,像是童年凄苦的同病相怜,“后来我遇见了盛月阳,烈曲是在我面前向她表白的,他的吉他弹得真的很好,歌唱得也很棒,连我都感动,可是盛月阳拒绝了他。”他叹惋,“第二次碰见他们是在天桥上,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看见盛月阳一个人从天桥上走过,拖着箱子,后来烈曲来了,问我有没有见过盛月阳,我告诉他,她往天桥上走了,后来烈曲就从天桥上跳到了冰水里。是盛月阳抛弃了他,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珍惜。”他愤恨着,声腔里溢满厌恶。 “是我把他从水里救上来的,我从小待在天桥下,即使是冰水也不怕,可是救醒他后,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来他戴了假发和隐形眼镜,他变成了曼歌,拥有另一种记忆,拥有另外一种身份的人,他是烈曲的哥哥。” “你是说烈曲有精神分裂?”任雪衣涣散的目光忽然变得明澈起来,像乍然澄清的浑酒。 “是,真正的曼歌早在十一年前出车祸死了,烈曲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从小就有精神分裂,只是那次落水后,他再也没有变回烈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7章 横祸 1 季倏然坐在化妆镜前,眼睛看着某处兀自失神,不像初出茅庐前的紧张,倒像善事玉成前的从容和优游。镜中那个上了淡妆,盘发精雅的女子清丽灵秀,虽不是芙蓉如面玉如肌,却也是玲珑姝雅,别是一番扣人心律的韵味。 “倏然。”着装宛然天骄,同样俊雅迷人的杜卿颜走到她身后,她回过头,触碰到一双温润的眼睛。 “今天你真的好美,穿上那件衣服一定会成为一个天使。”他没有去看那件设计精巧细致,流韵天成的女士服装,一直注视着季倏然,好像一旦注视,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一样,“要是你真的飞走了怎么办?我会掉进地狱的。”他在她身旁蹲下,仰望她的脸庞,清和的笑竟有几分依恋和醉意,他把她的手揽在掌心,像怕天使飞走一样,优容周密地握在手里。 她清甜地露出两颗兔兔牙:“天使是有翅膀的,我没有翅膀,所以是不会飞走的。”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当模特儿了。”他深深看她的脸,仿佛正把它镌刻在心里,镌刻到来世。 “可你是做模特儿的上等材料啊,不做模特儿做什么呢?”季倏然很是惜才,难道她脸上写着“放弃”两个字吗? “我想当克隆专家。”他很认真地笑笑,“我想克隆我的天使,送给卓越一个,还有小帅哥一个,还有……曼歌、烈曲。”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腼腆晕红却更动人的微笑映入他眼帘。 “可是这辈子,我只能一个人拥有你了,虽然自私,我也放不开你了。”他温煦脉脉地望着她。却被一阵砸锅卖铁,摔碗扔盆的声音惊扰了目光,他和她同时回头,却只看见门口一个消散的背影闪出空白。 “是卓越。”季倏然轻叹。 “是。”杜卿颜也怅然,“要过去安慰他吗?” “不用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该走的终究是要走,与其眷恋着痛苦,不如放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让他去吧!”她静静说。来自生活的沉淀淘泥本来就像哲理。 “小帅哥明天也要到韩国践习三年舞蹈了,今年的秋天似乎走得特别快,冬天来得特别早。”她叹惋着,目光游离。 “喂?”卓越接起郁美琪打来的电话,脸上骤然煞白如落日后的惨淡,“我马上过来。” “爸他怎么样了?”卓越跑到坐在医院长椅上的郁美琪面前,她看上去有些憔悴而阴忧,他急躁不安地追问她。 “他现在没事了,在里面休息,你也知道他这种病是突发性的,现在已经缓和下来睡着了。”郁美琪站起来安抚住他,“让他休息吧,别吵到他,再让他激动。” “爸怎么会变成这样?出了什么事?”卓越焦虑地看着她。 “是任雪衣,跑来告诉了他关于威尔瑞丝要被并购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郁美琪埋怨地质问他。 “事情已经解决了,威尔瑞丝不会被并购。”卓越坐到椅子上,神色苍茫而冷静。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得到解决?”她惊异,却没有减轻阴忧与焦灼,因为天上是不会有白掉的馅饼的,要掉也只会掉陷阱。 “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把它当做一件喜事来看待。”卓越依旧平淡无奇地说,此时的他看起来沉稳而有责任心,“我要和濯清涟订婚了,这是件喜事,但也是交换威尔瑞丝的条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8章 横祸 2 “你要和唐夏联姻交换威尔瑞丝?”郁美琪惊怔,“是因为倏然和卿颜的事吗?我在电视上看到了。” “不,不是因为那个,”卓越低着头,像在深思,“是为了威尔瑞丝,也是为了所有人好。倏然已经为威尔瑞丝做得太多,为了阻止非同并购威尔瑞丝,她加入了非同,吃了很多苦却不肯告诉我,因为我,她受到唐夏的打压,受所有人的鄙视,我不能再让她受那么多苦,她该拥有自己的幸福。”喉咙间竟有些沙哑,仿佛气息已在那里壅塞过很多回了。 “更何况威尔瑞丝是爸爸辛辛苦苦经营的,我不能让它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从小我就一直生活在爸爸的庇佑下,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他都是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才操劳成这样,我不能再让他操这么多心了,我已经长大了,也该挑起威尔瑞丝的担子了。”他平稳而坚强地说,像自己已经成为一根坚强巍峨的石柱。 “可你真的开心吗?”郁美琪怜爱的手抚摸着他的头,不是为了传递某种力量,只是想给他一个母亲最平淡却细致的关爱。 “是,我很开心,能为爸爸,为威尔瑞丝,为你,为杜卿颜,为倏然做这么多事,我很开心。”他笑着,泪光却在贴脸的指缝间闪现。他还没长大啊,不管他再怎么想虬枝骨干,却也还是一株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柔枝嫩叶,那些伤疤还是会清晰可见,那些疼痛还是会分外鲜明。 “难怪你最近成这样,你不开心,你瞒不过我,我是你妈啊,母子连心,你心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郁美琪痛惜不已地轻抚着他,轻抚那些伤疤,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一辈子都在荫蔽下自由潇洒地生活,不受任何风吹雨打。 门内突然传来吃痛的闷哼声,有什么撞到门上又跌落到地上,他们急急冲开门,卓优面目痛苦地捂着心脏,跌卧在地上,脸上却清泪纵横。 “爸,你怎么样?”“卓优!”他们心急如焚地去掺扶他,“医生……”郁美琪看着脸色煞白,气息惙然的卓优,慌乱地跑出去。 “爸,你为什么要下床呢?” “越越,爸对不起你。”他仍旧泪流满面,气息杂沓却坚持地说话,“是爸没用,没有经营好公司,还要牺牲你的幸福去换回威尔瑞丝。”他嗓音细如抽丝,说话艰涩哽咽。 “爸,不要再说了,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不,我要说,你小时候……我就一直都没有时间陪你,父母每天……都不在你身边……你过得不如其他小孩开心……后来,后来你长大了,我又送你出国,现在还要……用你的婚姻去弥补我的过错……爸爸真的……真的……对不起你……”他抽噎着,气息越来越纷乱紧凑而微弱,手拼命捂着心脏,好像那些疼痛正迅猛汹涌地吞噬着他的呼吸。 “爸……”“爸……你醒醒!”他震痛地摇晃着他安谧死寂的身躯,呜咽和悲痛占据了整个世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9章 幽冥 整个展厅会场上一派缤纷华丽,任何角落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是非同和唐夏联合起来浓墨重彩的一笔,竭力要把这次秀展打造得亮如服装市场上一颗璀璨的星宇。会场上还有工作人员在谨小慎微地操办,入口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一身素白漂洗如残雪一般的任雪衣站在光线的明暗交界处,一如在三年前的仓库里,立身于幽冥之间。 “我走得怎样?”季倏然又一次询问他。 “比模特儿还好。”杜卿颜夸赞,在季倏然听起来却像是偏私和抬爱:“那就不是模特儿了。不行,我要再走几遍,你不可以吹捧我,你先出去休息。”季倏然推搡着杜卿颜,一丝不苟对待工作,毫不留情推他出门的态度让杜卿颜心里还真是……越发喜欢! “咚咚咚……”刚把他推出去,又要进来。她走到门口拉开门,再一次严正声明:“都说了不要打搅我……雪衣?”季倏然怔了一下,随即欢欣起来,“你也来了?是要一起同台走秀吗?” “不是,我只是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么盛大华丽的秀展,全都是为你一个人准备的。”她语言没有起伏,像平原一样平坦,她凑近她的脸,“你能胜任吗?”一丝诡谲的微笑突如其来地划到她嘴角。 “雪衣,我知道你很想参加这次秀展,如果你愿意,我会和负责人商量让你走秀的。”她言真意切地看着她素白的脸。 “好啊,你现在就去啊。”任雪衣轻笑,亦幻亦真。季倏然沉静地看了她一眼:“好!”她转过身走了几步,刚回头准备招呼她等她一会儿,却看见任雪衣手持剪刀拉着女模身上她将要穿的服装准备剪切。 “不要……”季倏然说时迟那时快,去抢她手中那把银光闪闪的剪刀,剪刀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划裂着空气。激愤中的女人力气最大,任雪衣纤弱的身体此时变得凶悍无比,“这是我的衣服,你凭什么穿?我才是主角……”她尖啸,像剪刀凌厉的嘶鸣,“我才配和杜卿颜站在一起……” 门刹然打开,响起来了杜卿颜冷然失措的声音:“任雪衣,你要干什么?”季倏然微怔了一下,却被几近疯狂的任雪衣夺过剪刀,在她臂膀上拉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映红了她的臂膀,那是雪地里一株诡异怒放的玫瑰,一如三年前与烈曲见证的那一抹妖娆,美得让人寒栗。 “倏然!”杜卿颜焦虑愠恼地夺过任雪衣手中那把噬血而笑的剪刀,重重扔在地上,去查看季倏然的伤口。他紧皱着眉,轻轻抬起那血流不止的臂膀,“我们去医院。” “卿颜,我不是故意的。” “不,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这么歹毒?”杜卿颜用逼视冷峻的目光逼问抑或鞭策她。 “你也不信任我了吗?”任雪衣泪光点点。 “在今天以前我都相信你只是出于一时糊涂,你能改好。安琪早告诉过我你陷害她的事,还有三年前,倏然和烈曲受伤也是你策划的对不对?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别人,你太令我失望了。”杜卿颜声音冷涩,目光森然。 “你也要攻击我吗?你也要把我推入深渊,让我万劫不复?”她轻轻颤栗着,哀怨而绝望地看着他。 “如果我真要攻击你,早就叫保安进来了。”杜卿颜仍旧冷凝,“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他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用多余的目光去看她。她在他眼里,现在连陌生人都不算了,而是一个敌人,她悲彻欲绝:“杜卿颜,我要让你为今天所说的话后悔一辈子。”幽灵般阴寒而飘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0章 记忆的碎片 “快去安慰她吧,别再让她做傻事了,现在只有你能阻止她。”没有丝毫痛苦表情的季倏然催促杜卿颜。 “可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杜卿颜看着她血洗的伤口却清淡的表情痛惜不已:“先去医院。” 伤口在肘以上及肩的部位,杜卿颜光看着那厚厚的纱布就觉得隐隐作痛,从清理到包扎,季倏然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更别说呼痛了,但现在坐在化妆间的她却轻锁着眉,目光放远着沉思。 “痛吗?”坐在她旁边一张椅子上的杜卿颜探微析幽的目光覆盖着她,声音都是一种轻抚。 “别担心,我不痛,从小到大磕磕碰碰惯了,这点小伤口就像蚂蚁咬一样。你忘了,我是铜墙铁壁啊。”她洁白如玉的兔兔牙在强烈的灯光下真挚又闪亮动人,“只是待会儿的走秀恐怕要另派人选了。”笑微微敛起,眉微微敛起,一抹轻愁浮荡着他的眼睛。 他看了看她的伤口,又看了看她的脸:“换种发型吧!这样就能遮挡伤口,像三年前你表演时一样,那时,你真的很动人。”他轻轻打量着她。 绿树红墙、金檐紫殿般色彩浓艳纷繁的展厅里,众大小阶层也都盛装彩衣点缀着这姹紫嫣红一片春的景致,宾客满座,兴致盎然地翘首企待着这heavenstore的伊甸园里更加万紫千红俏争春的綷縩图景。 那个坐在人群里,穿着黑色西装却独秀于林、羽化登仙般绝美的人,气度幽娴,目光淡然疏离地弥漫在舞台上,好像那一片姹紫嫣红都灰暗无光,滋衍不出半点亮彩。 在众目期待中,音乐悠远而至,却不是那些节奏明快动感的圆舞曲或奏鸣曲,而是一只清幽撩人的钢琴和小提琴合奏,仿若天外飞来,净若圣音,使鸢飞戾天者闻乐息心,使经纶事务者也感乐忘返。这支曲子名叫“天籁”。 t形台上模特儿们翩然而至,不是那样合动音律,却更加扣人心弦,繁华锦簇的伊甸园中飞来了素衣仙人。没有浓墨重彩,没有光鲜耀眼,只有白色烟岚一样的光和精细心裁如天工般的衣服,把那些王子仙子一般的人装点得更明媚袭人。原来天衣橱和伊甸园里是这样脱俗而旷人心境的曼美图景,不仅给人精雕玉刻般服装上的视觉震撼,更让人怡景于境,鲜明难忘。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感觉,似乎他也曾来过这伊甸园,却是在轮回的前一世,他守望着那有熟悉味道的风景。 她,出现了,卷曲润泽的头发长而缱绻地垂落在两肩外,作为全秀的亮点,她不仅拥有最精致雅丽的衣服,还有动人心魄的明媚容颜和天使般光耀的气质。是,她是天使,他看到她发光了,像最明烈的阳光一样照进他的瀛海深瞳里。她曾照到过那里,那么熟悉的身影,灼烈得好想要激起他脑海里沉淀已久的那些幻景一样。那些在他脑海里散逸多时,想捕捉的幻影逐渐通透而清晰。站在舞台上的她,是单翼的天使,他们一起合奏《天籁》,她弹着钢琴,他拉小提琴,然后他抱着受伤的天使飞入天堂,两只单翼合在一起,把他们合在一起,带进了天堂……他记起来了,一个一个碎片缀合在一起,一片一片记忆在死灰中燃烧,如烈火燎原一样辐散开来,却灼烧噬咬着他的头。 “总经理,你怎么了?”day焦急地扶住头痛欲裂的曼歌。那个痛苦的身影在她眼里却分外清晰,如真锥一样刺痛着她的眼睛,刺痛着那颗早已千疮百孔、残疤淋漓的心,却想不到还是那么痛,结多少次疤都还是那么痛。无论是曼歌,还是烈曲,他是她心中不死的创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章 不变的爱 她微颤了一下,却被反应自然灵敏的杜卿颜搀住了。那么关切而焦灼的眼神,还有无法内敛的脆弱与不安。他也看到了,看到了她的摇摆不定和惴惴不安,看到了她的伤痛,比起手臂上的伤要深一千一万倍的伤痛。 “要是你真飞走了怎么办?我会掉进地狱的。”那是他说过的话,那是他眼中抑制不住的脆弱与不安。所以,再怎么痛她也不能离开,她也要和他一起走下去。她转身,任凭那颗心被凶猛噬咬,和他一起走完全程。 卓优去世了。刚走完秀,他们就接到了这个噩耗,他们一起赶往卓家。那个笑容可亲,风趣幽默又乐观豁达的卓董事长就这样去世了吗?音容笑貌还宛然在目,那个深爱卓越,深爱郁美琪又喜欢她和杜卿颜,宽容和蔼的好爸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走了。她好伤心好难过,那么卓越呢,美琪姐要怎么办?他们怎么承受得了?为什么身边关心爱护她的人都一个个在走远?从烈曲到曼歌,从卓优到卓越,还有小帅哥,来了又走了,她真的是地煞吗? “总经理,你醒了?”day又惊又喜地看着床上微微睁开眼的曼歌,似乎疼痛还在侵袭着他。他幽蓝的目光浓烈而复杂,像风起云涌后仍翻腾不息的海水,看着空白处似乎暗礁涌动的地方:“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和她一起骑自行车的人是我,和她一起掉进玫瑰丛里的人是我,和她一起打架受伤,救任雪衣,和她一起看烟火,和她一起表演的人都是我。在雪地里吻她的人,也是我。我喜欢带刺的玫瑰,因为我深爱着她,不论多痛,我都爱她。季倏然就是盛月阳,而我,就是烈曲。”他目光灼烈如蓝色的烟火,记忆燃起的火苗,分外清晰。 “可是,她抛弃了你。”day痛叹,夹杂着怒气和恨意。 “不,她离开我是因为她也深爱着我,她比我还要痛苦,因为她以为自己害死了我的家人,她以为我不会原谅她……”曼歌抑或烈曲痛苦地闭上眼,又睁开,那么通透如蓝湖,又幽沉入大海,“可是我爱她,我不会怪她,那不是她的错,就算是,我也不要再失去她。”他目光如深洋般深厚,却如冰山般坚定。没有什么再能阻止他,就算是命运也不行。 “我以为她死了,也跳下冰河里,我的记忆封锁了,可是,我还是找到了她,还是爱上了她,不管死多少次,我都还是会爱上她,她是我的小兔子啊!”他激动地从床上站起来,“我要去找她,我要告诉她,我就是烈曲,是那个她永远忘不掉的烈曲,是那个不能没有她的烈曲……”身体却摇晃着,轻如狂风肆掠后的曳竹。 是要放手的那些痛苦把他剥蚀成这样,依然俊美,却有些憔悴的容颜,依然完满却虚弱的身体,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是那个倔强桀骜的烈曲,也是那个忧郁而不愿爱惜自己的曼歌。 day扶住他:“总经理,别去,您先养好身体再去,还有……卓优董事长已经去世了现在您如果告诉季小姐这件事,恐怕她也会难以承受。”day不想让他这样羸弱地再去消损自己的生命。 “卓优董事长去世了?”曼歌撑着虚弱的身体惊怔地问。 “是。”day沉重了声音,继而衷心劝慰,“所以您过几天再告诉她这件事,这样对大家都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章 烈曲回来 灵堂正中是卓优雍容和蔼的笑幅剧照,那样安详而宁静,把忧伤悲痛都留给了灵堂中的那些人。 杜卿颜陪在神情惨淡的郁美琪身边,而季倏然也坐到卓越身旁,一手搭在他肩上,却无言,不为什么,只希望赐予他一种坚强,毕竟她是个孤儿,她可以告诉他,他可以坚强地活下去。卓越转过头,用受用而坚强的目光回慰她,却停留在了她胳膊受伤的部位:“你的手臂怎么了?” “不要紧,是我不小心擦伤的。” 有一阵震动打入,她拿起手机,是条彩信,她打开,却飘出一段情非得已的吉他弹唱,她记得这曲子,是烈曲在天桥下向她表白时弹唱过的,现在出现在这场合很不适宜,她按掉铃声,却又出现一条短信,她目光瞬间乍开如狂澜迭扑过来,手机震忪地掉在地上:我是烈曲,在“天门”的教学主楼天台等你,现在就过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倏然,你怎么了?”卓越惊愕地看着她失常的反应,欲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个究竟,却被季倏然迅猛异常地抓了回去:“没什么。”她目光游离涣散,“我手滑。”她站起身,朝门口挪去,步履仓皇而急促。 “倏然,你去哪里?”杜卿颜看着她的背影,疑虑。 “我有点事要做,一会儿就回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常,镇静地转过身来,却抑制不住声音的波动。越解释越有破绽,她径直疾步走了出去。杜卿颜的目光还悬疑在门口。 “她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卓越追问,“自己擦伤怎么可能包扎那么多。” “是任雪衣。” “又是她,她想害死所有人!我不会放过她。”卓越恼羞成怒,悲愤交加。 “你刚才说什么?”杜卿颜像被他的话戳动了某根神经,“她想害死所有人?” “是,我爸就是她害的。” 杜卿颜脑海里闪出一句阴狠凄厉的话:“我要让你为今天所说的话后悔一辈子。” “倏然!”他念叨出一个名字,脚步迅捷地跑出灵堂。 “出了什么事?”卓越惊疑的目光再一次落向门口。 6层天台上,空旷无人,毫无音响,只有她颤动的脚步,只有她紊乱的呼吸,只有她杂乱的心跳,只有她纷繁的思绪在空中漫天飞旋。烈曲真的回来了吗?是为了曼歌,还是为了她?这个天台不是空的,它装载或映射着那么多回忆。他带着她到天台上触摸星星,他们躺在露台上,他一只手擎在夜空中,大言不惭地告诉她,宇宙托在他手里。他带她躲在被子后看烟火,原来是流星雨。他在天台上用一个飞驰的球打到塔锡保护她,她回头时看见他的脚神气地撂在半空中。美不胜收的回忆,却又痛彻心扉地失去。她长喘一口壅塞在肺部的气,带着腥味。 “盛月阳!”她回头,看见的却是任雪衣。 “是你给我发的短信?”季倏然荧惑地看着她表情不露痕迹的脸。 “是。” “你怎么会知道那首曲子?” “是day告诉我的。”她嘴角竟扯出几丝笑意,好像看到她的到来让她很畅快得意,“你想知道烈曲在哪儿吗?”她拿出一个手机,按开录音箱,day的声音从录音箱里传出来,沉重哀伤却清晰:“烈曲已经死了……后来烈曲就从天桥上跳到了冰河里。”她按掉手机,“听到没,烈曲现在,在天堂等你呢。”她笑得很惬意。 “你骗我,你骗我!”季倏然凌厉地痛斥她,像在扇她耳光,不许她咒骂烈曲,不许……全都是骗人的,烈曲是不会死的…… “是你自己在欺骗自己。”她的脸扭曲而得意,她走近她,面目狡黠地朝她笑,“你知道day不会撒谎,你记不起他了,因为他变黑了,他是为了不让你认出才这么做的。他之所以这么恨你就是因为……是你害死了烈曲。”她狰狞着面孔怒斥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章 致命骗局 1 季倏然紧紧抓住她,像抓泥丸一样抓着她,像要把她捏碎,右臂上的纱布渗出斑斑血渍,“说,这不是真的,你说啊,你在撒谎……”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拼命用手摇晃着她,像是要把她撕裂。 任雪衣震痛着,脸上却是无比兴奋畅快的神情,她在嘲笑,任凭她怎么抓摇她,威迫她,她却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还有曼歌,他也恨你,他要报复你,”她奸佞地看着她越来越枯槁颓丧的神情,好像阳光正从她脸上蒸发,“所以他才让杜卿颜、卓越和你都进非同,他让他们都成为明星,让他们都从你身边离开,所以他要兼并威尔瑞丝,报复所有关心你的人。”她谄笑,像所有电视剧里最阴险的黑手一样,“你以为他真的斗不过唐夏吗?你错了,chars财团拥有比这座城市还多的资产,他只不过是想让你痛苦,他要借唐夏来打击报复你,打击所有关心在意你的人。” 季倏然瘫倒在地,像一滩被洪水彻底冲垮的泥,再也敛聚不出任何力气,那不是洪水,那是她的眼泪,她的痛苦和绝望。day恨她,深彻透骨地恨,连讲话都从来没有对别的职员的和气。曼歌形销骨立,失去了笑,失去了快乐的理由,因为烈曲,已经死了,被她害死了,被她的绝情害死了。肺和心都在撕裂,在焚烧,噬舔着她散失的灵魂。 “烈曲真的好爱你,他好寂寞,他在下面等了你三年了。”任雪衣走到天台边缘指着下面,“你看啊,他就在下面,向你招手,他要你下去陪他。” 天台下空无一人,周末其间,学校鸦雀无声,连一绺浓重的空气都没有,干净得不会多一丝悬浮力。 季倏然站起来,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恍恍惚惚朝天台边缘走着,烈曲在下面等她,在向她招手,他好寂寞,她要去陪他…… “倏然……不要!”天台上冲出一个人影,是杜卿颜那焦灼撕裂的呼喊,那样疾箭一样的步伐。可她什么都听不见,她只听见烈曲在下面呼喊她,焦灼撕裂地呼唤她。 任雪衣见势伸手去推季倏然,阴狠的手掌反着寒光,像一柄利剑向季倏然砍去,却被杜卿颜狠狠抓在了手里,他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天台边缘摇摇欲坠的季倏然,季倏然猛然惊醒,像被一只手扯出了一点灵魂。 “放开我!”任雪衣拼尽全力挣开那只手,却像棒槌一样把杜卿颜打倒在天台外,她猛然惊心反抓住了他的手腕,身体随着那倾倒的重力飘飞到天台之外,重摔在了天台外壁上,摇曳着如烛光般幢幢的生命,却没有掉下去。是季倏然,用那只受伤的右臂抓住了她的手,也抓住了杜卿颜的生命。汹涌而下的泪打在任雪衣苍白素净的脸上,就像她手臂上汩汩而下的鲜血,一滴滴顺从地滴落在她的素衣上,滴落到杜卿颜身上,殷红鲜艳。 “倏然,放手!你会支持不住的。”杜卿颜摇曳的身躯晃动着那些坚毅关切却如被剪碎般残破的声音,像断线的璎珞,就要散落在地上。 “不!我不放,死的应该是我,你们不可以死。”她坚定不移地传递着那些声音,就算粉身碎骨,她也不会放手,一如三年前烈曲抓着任雪衣,生命垂于一线也没有让她掉落一样,她也不会放手。 “到死你也要保护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任雪衣凄厉地叫喊,爱有多深,对他的恨就有多深,就算掉进地狱也淹埋不了这种深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多爱你,可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感受,我恨你!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她嘶声竭力地喊,愤恨已经完全淹没了她,“盛月阳,三年前是你救了我,现在,我把这条命还给你。”她挣开她鲜血直流的手。 “勿忘我!”那是最后一阵迎面袭来的熏风,把她吹得涣然消散。雪片终于在融化中飘零,悄声无息,因为季倏然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眼中两个雪影,昙花一样殷红地盛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章 致命骗局 2 “对不起!”医院走廊上,是季倏然双膝跪地的声音,铿然作响,回荡在幽寂的走廊上。手臂上的血迹凝固成一条条黯红的纹缕,触目惊心。 没有要求原谅,没有祈求怜悯,只有沉痛的三个字。 “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走!”郁美琪喑哑欲绝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空明而凄清,泪已侵吞了她看季倏然的目光。 季倏然颓然站起来,无声地朝医院外走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让她更悲痛。 “妈!你不要这样,不是倏然的错,是任雪衣。”卓越搀扶着她,泪如雨下。 郁美琪颓废地靠在他身上,像一片枯萎的叶片,只剩落地时一声喑哑的叹息:“我知道,不是她的错,我控制不了自己,看到她我就会想起你爸,想起杜卿颜和你的不幸……”她失声地抽泣着,“你去把她追回来,她已经伤成那样,我不能再看到她出事了。”郁美琪推开卓越,悲戚地央求他。 卓越从医院门口跑出来,却已看不见任何身影,好像消散的阳光一样,找不出任何踪迹。他拿出手机,拨响了她的号码,却已关机。他急冲冲地朝大路一边跑去。 站在医院阴影下的她,像鬼魅一样走出来,走向大路另一边。 公共电话亭里,凛风撩起她的衣襟,葬花一样翻飞。 “好,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不能来机场送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季倏然忧伤却认真地笑笑。 “倏然姐,你也要保重,三年后我会回来和你同台演出的。”另一端一个恋恋不舍的声音又加了一句。季倏然挂断电话,喉间的气息灼痛着呼吸,指尖微颤,又拨响了另外一个电话:“哥,你过得幸福吗?” “倏然,你打电话来得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当爸爸了。”另一端一个兴奋不已的声音活跃着电话亭里冷涩的空气。 “真的太好了。”她应声笑了一下,“以后你不会再孤独了,不会没人陪你说话了。”她眼角滚下一滴泪,闪耀在含笑的嘴角。 “是啊,小孩子最吵人了。”那声音依旧幸福无边,“看胎的说它是个女孩,倏然啊,我想叫她月阳好不好?季月阳,纪念盛月阳。”那声音征询着商量。 “好,纪念盛月阳。”她嘴边漾起一个微笑,洒脱的微笑。 季悠然放下手中的电话,面色敛聚沉吟起来。 “悠然,你怎么了?跟倏然打电话聊了些什么?”一个看上去温柔贤淑的女子走近他身边。 “我没什么,只是觉得……倏然的声音有点奇怪,她会不会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了?平常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不会在意。”他眉轻锁着,手还停留在电话上,不舍放开。 “对不起,总经理,是我害了任雪衣和杜卿颜。”day悲痛难忍。 “你说什么?” “是我,是我告诉了任雪衣你是烈曲的事,所以她才会把季倏然和杜卿颜约到‘天门’。”他黝黑的脸显得更加惨黯。 “倏然知道了这件事,那她现在在哪儿?我要找到她。”曼歌激动地下了床,day没有再阻止,他错了,大错特错,还害死了两条人命,无论怎样做,都弥补不了他的过错。 灵堂里,一个清瘦的黑影走进,像一阵缥缈的浮岚,沉郁而轻飘地走到卓越身边。 “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我很难过。”曼歌伤婉而真切地看着他,目光不再那么淡,却笼上一层阴郁的轻纱,“我希望你能坚强地面对。” 卓越点点头,深沉而真挚:“谢谢!” “可是,现在我必须找到倏然,我不能再让她那么痛苦。”曼歌带着恳切,带着坚定,幽波的目光浮动在脸上。 “你不要再去找倏然,那会让她更痛苦。”卓越执着地看着他,像劝慰也像祈求。 “不,我是她所有不幸的症结,我必须找到她,所有事都因为而起,因为我是烈曲。”他深彻坚决地看着他,是,像烈曲的神态,像烈曲的语气,可是:“你不是烈曲,烈曲的眼睛是黑色的,头发也是黑色的,而你的眼睛是蓝色,头发是棕色,倏然曾告诉过我,你是金沦漪和塔锡到‘天门’寻找的fitune,非同的名称就是根据你的名字命名的。” “fituune。你还记得第一次服装秀的主题吗?纪念,非同的名称就是为了纪念烈曲。”他郁烈的目光直射进他的眼睛,他还是那个目光淡然如烟的曼歌吗? “我知道你无法相信,但我拥有两重记忆,曼歌烈曲都是我,现在我醒了,我记起来我是烈曲了,我要找到月阳,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卓越如咖啡般复杂而浓烈的目光游弋在他脸上,“那么,请你一定要找到她,别再让她受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章 归去如梦 你在哪儿?我的小兔子,你现在又要跑去哪里?你还要逃开我吗?我已经找你了四年,从‘天门’到非同,就算记忆沦丧,我都一直在追寻你,而你,现在又在哪里…… “今年的冬天来得真快啊,你看这天阴沉得,好像还要下雪呢。”路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 “别说了,冷死我了,这风吹得快把我冻僵了。”另一个人打了个哆嗦。 “哎!你看那个女的,还站在桥上看风景呢,人都走光了,她也真有雅兴。”前面说话的人讪笑着。 “她背影还挺好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拍戏呢。嘿嘿……”两人一边急速前行一边讨论天桥边缘那道“特殊”的风景。 她站在桥上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在看她。冷风无处可钻,桥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人,它们便伸着张牙舞爪的手,去掀动她卷曲散落的头发,钻进她的衣服里,像是要把她撕裂,变成一片片簌簌翻飞的雪。 她的眼中只有桥下那片流动的水,被凛风掀动着波澜,驻足徘徊着看她,又你推我搡地前进,像无数张绮丽变幻的脸在深切地召唤。 没有眼泪,只有微笑,眼泪可以被冷风带走,微笑却吹不散,依旧那样坚固不破地绽放在唇角,像一株盈香傲枝的腊梅,吹走的,只有漫天飘扬的馨香。 好想用手轻轻触摸水中那绝丽明朗的微笑,她的脚轻轻站上了桥栏。 “倏然,不要!”一个声音刺破重重千阻百挠的凛风,传到她耳际。好熟悉的声音,她轻轻回头。 “不要跳,我是烈曲,我没有死,求你不要再抛弃我。”他清瘦的身影在朔风中却像一支疾箭,射中命运的疾箭。 “不要过来!”她威吓他,声音不重,却足以向他证明,他的步履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他停下来,目光如易碎的玻璃,苍白却如天神般的面容散发着从未有过的焦灼和悲伤。 她轻笑,目光间轻笼着烟霭:“你来了?好啊,现在我终于可以还清我的债了,你父母和外婆的命,用杜卿颜、董事长和任雪衣的命偿了。对了,”她恍然想起什么,“还差一条,是烈曲的,我还给你。”她迎着河,仰面如一片飘扬的梧桐叶,翻飞着倒向那欢腾不息的波涛中。 “小兔子,你又要丢弃我的命运吗?”他疾步冲向前,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心像被迸落四射的无数玻璃碎片深彻扎进,他倒在石栏旁,呼吸被劫掠一空,苍白的脸如天使越来越透明的羽翼,就要消融在天空中,却散逸得很安静,不再有任何声音。 有些白色的碎片飘落在他脸上,是雪,把那张脸装点得更加澄莹,把那片波浪柔抚得安静了,凛风像看完戏的人群,喧嚣完后匆匆离开,只留下一片空白的死寂,充盈着那片“舞台”。 “雪,是天使的眼泪吗?” “也许是吧!” “天使流干了眼泪会怎样?” “会变得快乐起来吧!” “不,会死!” 邮箱里,有一封没有完全塞进去的信,被一层雪轻轻覆盖着,像是雪天使送来的问候。他轻轻抽出信,雪在他手里消融,化出泪滴般的晶莹。他打开那素白的信封,上面有三个淡淡的字眼:卓越收。 “卓越,我是季倏然,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在另一个国度。不要来找我,因为从我欠的这么多条人命来看,我应该不会在天堂,而是相反的方向。你认识我真的很倒霉,接下来你要为我继续留在人间,替我祈祷,那样我或许就能升入天堂了。钻石王老五可是金口玉言鬼见仇,你的祈祷天帝都不敢不听的,所以要为了我好好活下去,替我发光,替我好好照顾美琪姐,替我好好照顾你自己。我是盛夏里的太阳和月亮,所以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的,看我的时候会晃眼,但你要答应我,不要流泪。我也是去留既无意,形影自倏然的,所以我走的时候,你也不要难过,要和我一样酷,知道吗?我好啰嗦是不是,谁让我是欧巴桑季阿姨呢?就此搁笔,再见了! 三年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5章 尾声1 “哎!你还没走呢?每天比我还早出晚归的。”一个清洁工坐到一个年轻女子对面。 她抬起头,“我没关系,总经理更劳累,我只是个职工,吃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她目光辗转到玻璃门中那个工作的身影上,削窄的西装,秀美的容颜,却有着成熟稳练、精明强干的气度。 “啊,你是不是看上卓总了?”女清洁工八卦地歪着脸看她,“好啊,反正卓总马上就要跟那个濯清涟离婚了,又是单身贵族了,你有机会啊。”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们的声音,从门缝隙里传到总经理办公室里。对于这些闲言碎语,他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了当年的厌恶倦怠,却还如当年的东风过马耳。 “总经理那么优秀,连唐夏都不放在眼里,濯小姐那么精干漂亮又温柔体贴的人他都不喜欢,我哪里敢高攀。”她羞怯地红了脸,“你别拿我开心了,我只要每天能坐在这里就已经很开心了。” “哎!跟濯大小姐闹绯闻,给我们卓总戴绿帽子的那个男模怎么样了?听说是他勾引总经理夫人。” “他?你说邵美泽吧?现在不过是模特儿界里的残花败柳,没公司肯光顾他。”女青年嗤之以鼻。 “哎,是不是卓总把他弄成这样的?听说还有几分姿色呢,卓总是不是嫉妒啊?”女清洁工比那狗仔队还专业。 女青年成了护卫队:“他不过是个靠跟女明星乱传绯闻炒作起来的三流模特儿,只会耍些小手段,论长相和才智,他怎么能跟卓总比?卓总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你不知道,卓总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红得发紫了,那时他连配角都沾不上边儿。”一听到贬损卓越的事,女青年的语气直接坐电梯拔高,仿佛那样才可镇压那些流言蜚语。 “是是是,我们卓总是天神,谁都高攀不上,他的眼光也高得谁都看不上。你说卓总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三妻四妾了?要不然他哪能耐得住寂寞啊?连濯小姐都留不住他。”清洁工仍刺刺不休。 “你别污蔑总经理,他才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年轻女子涨红了脸,有些生气,语气又柔软下来,“卓总肯定是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事搁在心里,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有魄力,很坚强沉稳,可是我在他的办公桌上经常会看到一张信纸,他经常拿在手里看,会发呆好久,难过好久。” “信纸?上面写些什么啊?”清洁工好奇的驱动器转个不停。 “不知道,上面的字迹全都被水沾湿了,模糊不清。也许那不是水,是总经理的眼泪。”她怅惘着,似乎那些看不清的字幽咽着,传递着看不见的忧伤。 “总经理流泪?怎么可能?”清洁工像听了火星撞地球的爆炸新闻。 “也许流干了眼泪,总经理才能变成现在这样坚强。”女青年看看玻璃中那个强干却略显孤寂的身影。 “哎!你还记得卓总有个哥哥吗?长得也很帅的那个模特儿。”女清洁工似乎见识颇广,“当年他和任雪衣老一起拍广告的,我那时迷他迷得要死,看他就像看王子,还害得我和老公离了婚,哎!”她长嗟一口气,脸上也黯然失色了很多,“可惜他已经死了。昨天我去他坟前祭拜了。” 女青年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她抬起头,目光疑惑:“你说奇怪不奇怪,祭拜人应该送些康乃馨、玫瑰什么的,还有人送向日葵。” “向日葵?” ‘是啊,也许是没钱买花吧。” 他手中的笔猝然掉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6章 尾声2 “哎,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什么臭小子啊?呃…很会跳舞的那个。”清洁工像问娱乐快讯一样瞅着她。 “是旋风小子甄帅哥吧?”女青年反诘。 “哦,对对,就是他,我那个女儿比我当年迷杜卿颜还要迷他,哎哟,没把我折腾死,明天非要逃课去听他的演唱会。” “哎!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女青年竟笑了起来。 “哎,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像我这样年纪大点儿的啊?” “你想老牛吃嫩草?” “说不定他嫩牛爱吃老豆腐呢。”清洁工竖起一对眼睛。 “那他叫你什么?纪阿姨吗?还是姐姐啊?” “哎,我是随便说说的,我又见不着他,我女儿一个人去。” “可以让她跟我一起去,我明天也要去。” “为什么?你也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我是听说他要和服装界一个神秘左手设计师一起同台演出,想去见识一下这场演唱会和服装秀相结合的特别秀展。”女青年心驰神往言语着:“听说这次秀展的主题叫‘轮回’,而演唱会主题是‘勿忘我’。即使轮回也勿忘我,多有意境的秀展,很有吸引力是不是?” “你对这个知道得很多啊,你很关心吗?”女清洁工奇怪地问。 “是啊,对于服装界的事,又这么新颖有趣,我当然想增广一下见闻嘛,到时候也可以多帮帮总经理啊。”她乐在其中地拍合着手,“你不是也很关心甄帅哥吗?我可以多告诉你他的信息,让你和你女儿有更多共同语言啊。”她打趣地笑笑。 “什么信息啊?”清洁工反正闲来无事,倒也好奇。 “听说他这次的主打歌名叫‘天籁’,作词家、作曲家都没人知道,像是从天上飘下来一样,所以叫‘天籁’。” “真瞎掰。”清洁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哄我女儿还可以。” “听说是一首葬歌,听过或写过它的人都死了或消失了。” 女清洁工毛骨悚然:“那还有人敢听?” “越是神秘的食物越有吸引力嘛!”女青年见解独辟,“听说有个人加了歌词,是这样写的:天使流干了眼泪,会快乐起来还是死去?如果生命可以轮回,记忆的余晖是否还会照亮寻找日月的眼睛。” “竟然有人敢续写这种被下诅咒的歌词?是谁啊?”清洁工倒吸一口凉气,连诅咒都不放在眼里的的人,这样的人该说他桀骜不羁、睥睨万事还是淡漠冷寂、狂澜不惊呢? “写歌词的人好像是个英国人呢,不知道人怎么样,反正名字很有魅力,叫mag.” “mag……”妖娆的唇角微微翕动,欣慰的笑意缓缓洋溢,像覆倒在桌面的泪滴,清澈而苦涩。 如果幸福是这样定义,即便永远是一个配角,上演守候的独角戏,我也愿意。 全书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