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游戏,太后编号001189》 第一章 虚幻之门 上一个小时她还在民政局将现任老公变成了前任,下一个小时她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躺在了手术台上,不,确切的说她正要下手术台。 脑电波拉直,医生宣告她死亡。 不可思议,为什么在她还有思维活动的时候被宣布死亡了呢?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不靠谱的笑话! 明晃晃的手术灯灭掉,她的身体被推了出去,没有逗留,直接进了停尸间。一脸哀伤沉默的前夫随着她一起步入,这场景有些眼熟,就像十年前的婚礼,他追着初恋情人跑出礼堂,又被迫被父母兄弟压回来时一样。 周尺若一时莫名非常,提出离婚时他无情绪,分财产时他冷静,民政局办离婚证时他还一脸释然的朝她点头,万万没想到,他还会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原因,是她死亡。 呵呵,让她也有机会高冷的笑一回,可惜他看不到了。 遗憾么?会有吧,十年前婚姻开始时,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收场。 周尺若揉揉眉心,当然已经感觉不到触感,但她还是用力的揉了揉。在这个时刻该做个往生回顾了,总结一下自己这辈子都做过的事,做人是否失败,哪里得意,哪里失意,哪里追悔,哪里执着……。 这辈子太无趣,就在一个框框里活着,上有长辈吃的盐比你走的桥多,下有孩子一举一动以你做榜样,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中间有个面瘫老公,不闻不问的像个旁观者。 “够了!”脑袋都要爆炸了,不要想了,一直活在别人的生活里,她一生不快意!死了难道还要做批评与自我批评吗? “不要不要,不要了,让她死的安静点吧……啊!”正在她烦躁的原地打转时,忽然一道白光袭来,将她卷了进去。 意识很快失去。 * 犹如白九十年代初舞厅五颜六色的灯光投下,交错的打在她身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她全身赤裸的独自立在那,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每两道光交错后都会出现一个虚幻的门,门上有衣物服饰的图案。 什么情况?周尺若懵了。 怎么一晃眼到这里了?医院、前夫呢?她为什么像个婴儿似的光着屁股,这也太没安全感了! 她又观察了一阵这些交替出现的虚幻之门,沉了沉气,决定赌一把,反正都死了,还怕什么! 红绿光投过来时,是一套古代侍女的图案,青紫光打过来是繁复的古典长裙,黄绿光的衣衫简洁一些,但也是古代服饰。 她眼尖的发现一套裙摆上绣有凤纹,虽然一闪而逝,但仔细想想,确实是凤的标志。 于是嘴一抿,进了凤服的虚幻之门。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这一扇虚拟门里的东西能实现她的想法,她必要打破束缚的死框,让自己品尝到快意和逍遥的滋味。 …………………………………………………………………………………………………………………………………… 第一次写这种题材的小说,希望大家能喜欢。 题外话 第一次写这种题材的小说,希望大家能喜欢。 第二章 又失忆 初元508年,善雅国皇都。 雄伟辉煌的皇宫里,太后住的永和宫外回廊,一长溜的跪着数十宫女太监,少年皇帝锦淳直直的立在廊阶下,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长眉凤眼,鼻梁坚挺,淡淡的小嘴抿成一条线。四周悄无声息,只有他头上廊檐下吊着的一串风铃微微摆动,传出似有若无的响声。 片刻后,里面走出一名宫女,福身施礼,“皇上,太后觉得疲乏要休息,她让您先回去,一干政务与丞相周青木及各士大夫同议。” “好,那等儿子将议好的折子送来,请母后示下。还请母后保重凤体,儿子告退。” “恭送皇上。”宫女再次福身。 锦淳带着一干太监宫女离开,直接去了政议殿,同时宣舅舅周青木与相关大臣前来。 宫女眼见人走远了,吩咐两边的人也退下,自己折转回去。 几重宫闱,悬龙雕凤的屏风后,一张古朴雅致的美人榻上,背对斜躺着的宫装女子一动不动,远看竟像个雕塑一般。 那宫女走到近前,左右扫了眼,压低声音道:“走了,你起来吧。” 榻上的女子长长舒了口气,此时僵硬的身体才注入了生机,小心翼翼的起伏起来,似乎是姿势保持的太久还是太刻意,造成半个身子都是麻的,只好对身后的人抬手,“姑姑,我动不了了。” 宫女绿竹只好上前帮她起身。 “平时姑姑都是侍候太后娘娘的,今儿我是沾了太后的光,嘿嘿。”美人榻上窈窕的身子转过来,碧萝那张娇嫩欲滴的小脸笑意盈盈的对着绿竹姑姑绽放。 绿竹板着脸,但难掩眼底笑意,语气缓慢的说道:“就你淘气,快些起来,太后不知什么时候会醒,睡了有五天,若不是睡前叮嘱我不要泄露消息出去,哪能不回禀皇上。” “皇上也是真孝顺,每日请安必来,只案牍上的折子越积越多,太后娘娘再不醒来,姑姑,你看我们要不要请太医?”绿箩倚着美人榻站好,心有余悸的问。 绿竹沉思片刻,摇头,“不必,太后娘娘不是第一次久睡,以往也没什么事,这次虽时间久些,想必也是无碍的。且娘娘有过吩咐,咱们做奴婢的只需按命行事就好。” 碧箩不置可否。 就在两人打算进内寝侍候的时候,突然就听里面传来咳嗦声。 “咳咳……咳……”两人对视一眼,紧忙向里面小跑。 绮绣罗帐里,锦缎被覆在一名女子身上,只见她一只手杵着蹙紧的额头,长发披散,云雾般将她的容颜遮掩的朦朦胧胧,这时她双肩微动,正一声叠一声的咳嗦。 绿竹上前施礼,关切道:“太后娘娘,您醒来就好。” 碧萝调来永和宫没多久,是绿竹的内侄女,难得见太后一面,此时偷偷窥探,只觉朝云霞彩不及娘娘容颜半分,额角光洁,肤如羊脂白玉,长眉淡染,犹如重山远绘,眼睫密长,一双盈盈大眼茫然的望过来,鼻秀唇润,微微翕合,那欲语还休的娇柔羸弱就连女人见了都要忍不住万分怜爱。 这就是西大陆第一美人的姿容风采,不怪乎先帝就算逆天下大不违也要立她为后,即便皇上不是她亲生,也要矮下半个身子尊她母后。 绿萝被其容颜深深震慑,呼吸都为之一窒,就连娘娘开口说了什么也听的云山雾罩。 绿竹却听的清楚,娘娘说,“这是哪?你们是谁?” 第三章 触发剧情 绿竹没有回答太后娘娘的话,而是侧身摆手示意碧萝出去,碧萝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有些窘迫的福身,心怦怦乱跳的退了出去。 绿竹也是无奈,自打娘娘做了太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久睡不醒,最长睡过小半个月,不吃不喝也没事,就这点来看,不怪乎外传太后是妖孽,只这话她不能说,就算在心里想想也不行。 而且太后还有个后遗症,醒来必然失忆,她曾经在一个夏天里就给娘娘重复讲述过往六次之多。 “娘娘……。”绿竹面上表情不多,语气缓慢的将太后以前的事情以及西大陆十国、还有本国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这些话她几乎每次说的都一样,最后照例问了一句,“皇上每日都来请安,娘娘既然醒了,要不要先见见皇上,以安圣心。” 周尺若软塌塌的靠着床架,疲惫的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绿竹轻轻皱眉,迟疑着道:“请恕奴婢多嘴,娘娘该自称哀家。” 周尺若扭头,绿竹气质沉稳宁静,她倒觉得她更有太后范,内心深处按耐住滔天巨浪,朝她点点头,“知道了,嗯……哀家知道了。” 绿竹又皱眉却没说什么,施礼退了出去。 没想到那扇门的后面竟然是另一个世界,还真如自己所愿,成了人上人,太后是最顶级的位置了,从今以后她真的可以逍遥自在、肆无忌惮啦?! 错错错!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 她周尺若,自从起了个和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谐音的名字以后,就注定‘金絮其外、委屈其内’。活着的时候,明明嫁了个颜好多金又有能力的男人,偏偏老公对旧爱忠贞不二,让她委屈了十年。现在死了,却被迫绕过天堂的路重生在了另一个世界,光鲜的成为太后,却也成了天下众所周知的寡妇! 老天还敢不敢让她幸福一回,敢不敢! 麻蛋! 周尺若抱头缩进被子里,简直想撞墙再死一次,为什么选择凤纹的结果是太后,不是公主也不是皇后? 这不就意味着她得孤单一世嘛! “我到底做的什么孽!”周尺若咬住被子使劲的想要撕裂一切。 “呦,心肝儿,你这是想我想的,不过三五日不见,就哭成泪人了。”一道慵懒暧昧的语调响起,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显的突兀而惊悚。 本来正打算哭到天崩地裂的周尺若狠狠的打了个机灵,整个人顿时僵住,怎么个意思?太后娘娘竟给自己留了福利? 就在男人伸手想要把她拉出来时,周尺若的脑子里叮铃响起机器男声音,“你好编号001189,恭喜你成为本款反转剧情游戏的玩家,此时是游戏时间20290105、0:01分,你的基础信息是:职业:太后,西大陆第一美人;体貌:9;智力:3;体力:1;技能:0;属性点10,经验值:30,积分:50;触发剧情成功,现在开始游戏,请选择是或否。” “……”某女呆若木鸡。 第四章 游戏开始 寝殿的窗子还开着,被风吹动的帷幔扯起边角定格在柱子旁,一株开的正好的水仙静止出一种诡异的美,那个伸手掀她被子的男子也一动不动,犹如蜡像馆里做的十分逼真的蜡像,长指温柔,神态媚懒,衣衫光鲜的还有流光。 而自己呢,周尺若发现她也没法动了,但并不感觉四肢酸麻,可以说身上是没有知觉的,和死后一样。 似乎等的太久,机器男的声音再度响起,“现在开始游戏,请选择是或否。” “哈!”是真的! 周尺若若能张大嘴巴表达自己的惊讶,绝对要把嘴巴张到最大。 才以为自己是死后穿越重生,哪曾想不对,答错了。其实是穿越到了一款游戏里,谁能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尺若僵硬的问,“你是谁?我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到底想干嘛?” 机器男回答:“现在开始游戏,请选择是或否。” “不说是吧,拿个机器糊弄我是吧?不玩,老娘都死了还玩个屁的游戏!” 机器男:“现在开始游戏,请选择是或否。” “否,否否否!”周尺若一股火直往脑门撞。 机器男似乎停顿了一下,道:“编号001189选择否,即将被抹杀,请选择是或否。” “……”才要大吼的周尺若卡住了,什么意思?不玩就完蛋?这回完蛋是不是连思维也没有了? 不知道谁说过,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她死了,身体不能控制了,可意外的她思维依然活跃。别人死了或许会进天堂,这种说法也是圣经上说的,她没经历。但她经历了死后进入游戏,有了新的身体,虽然是个注定一生孤单的寡妇,但好歹还‘活着’,何况在游戏里活着,咋也寂寞不了吧? 游戏她没玩过,但人生她拥有过,现在免费给她另一种‘玩’一样的人生,没啥不好啊。 嗯……,周尺若思量片刻,道:“我选否。” 机器男很快道:“编号001189选择游戏,是或否。” “是。” “本款游戏由rfi公司研发,是一款以女性玩家为主体的剧情游戏,目前属于测评阶段,玩家任务是反转剧情提供脑电波数据给公司。70级可脱离剧情,留在游戏世界生活;100级可与公司高层谈条件,达其所愿(最终解释权归rfi公司高层);超级可提出离开游戏世界获得新生。”机器男毫无情绪的机械声音停顿片刻,似乎在给周尺若考虑的时候,然后道:“编号001189,是否同意开始游戏。” 虽然机器男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但莫名的就让她感觉到了激情与热烈。 周尺若若有所思的回答:“是。” “叮……触发剧情,先帝九子,亲王东承浩。”机械男的声音才落,周围的一切蓦然恢复生机,帷幔随微风摆动、水仙花花叶轻轻摇曳。 风从窗口流进,空气中飘来淡淡香气,身前的男人胸口微微起伏,手指蜷起。 周尺若眼球转动,睫毛忍不住眨动了一下,目光与九王东承浩戏谑的目光对上。 “还真哭了,瞧瞧,眼圈都红了。”东承浩撂下被角,手指温柔的抬起她的下颌。 第五章 太后失色 周尺若没言语,也没躲开他手指轻柔的摩挲,只趁机打量这个男人的长相,不愧是游戏里的人,长的真是不错。 剑锋长眉,丹凤眼,眼角处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鼻翼挺俊却不显刚硬,线条看起来更趋秀美,唇角丰润,此时挂着笑,高高上翘一侧,就像个痞气十足的坏小子。 这姿势、这笑容,明明就是在调戏良家女子,可偏偏他的眉眼也弯着,一双眼秋波潋滟,那颗红痣衬得他妖娆不可方物。 “呦,今儿是怎么了?小皇帝病了?”东承浩松开手,撩下摆就坐到塌上,一只手臂将她搂进怀里,周尺若吓一跳,下意识的想躲,却硬生生的没动。 东承浩微微挑眉,秀挺的鼻梁侧对着她,嘴角一扯,“不对呀,我才见周青木那老家伙领着一众头头儿进了政议殿,估摸着这会儿正说些没用的呢,要不我也不能趁这个时候来看你啊。”说着将手放到周尺若手上,轻轻握住,嘴角的笑意不住放大,“不是皇帝病了,那就是你病了,让本王看看,病成什么样了?” 说着东承浩就将手伸到周尺若胸前,在周尺若僵硬的瞬间一把将中衣的领子扯开。 周尺若再忍也忍不住了,“啊!”的惊呼一声,羞愤慌乱的双臂拢住衣襟,抬头怒瞪东承浩,说了剧情开始后的第一句话,“色狼!” 东承浩愣住了,如果不是在余光里感觉到风吹动着水仙花,她差不多就以为世界又凝固了呢。 “你……”周尺若死死捂住衣衫,奇怪的看他,突然东承浩狂笑不止。 “哈哈哈……你可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你有病啊!”周尺若被笑的后背起了冷汗,毕竟完全不了解东承浩这个人,她怎能不心虚?而且这款游戏到底怎么玩也才刚刚开始,完全摸不着脉。 东承浩听见笑的更欢实了,修长白净的手不住的拍着床架子,腰也弯了,脸都笑红了,一副我今天不笑死就白活了的架势。 他越笑周尺若心里越没底,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去,连额头都沁出冷汗,刹那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宫女绿竹面对她初醒来时表现的‘失忆’为何如此淡定?还把太后的身份背景背书一样的告诉她,最后还尽职尽责的提醒她要自称哀家。 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001189号的前面还有许多个‘太后’来过这个游戏世界?她们来后所表现的都是‘失忆’,所以绿竹越来越见怪不怪。 但那些来过的‘太后’都去哪了? 她身子全冷了,机器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循环,“抹杀!” 不能配合游戏就要被抹杀,消失,彻底不存在! 周尺若白着一张小脸,强撑着不让自己的语调颤抖,投入剧情的问东承浩,“你,你笑,笑什么?” 东承浩笑到岔气,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点着她的方向,“师兄,你……你……哈哈哈。” “什么?”周尺若不解的望着他,忽然瞳距放大,发白的小脸此时更甚,低头就去按胸。 没有,没有,一点儿也没有,颤着指尖伸向被子里,却莫名的不敢再下手。 蓦地,她抬头,花容失色。 夹紧了两条腿的周尺若,只想真诚的来一句,“擦他大爷的,为啥太后是男人!!!” 第六章 碎嘴九王 “给,你要的。” 周尺若脸色十分不好,东承浩假意咳嗦了两声,慢慢敛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周尺若没接,东承浩不自在的抹了把脸,好好的将书放在她手边,想笑又不敢笑的抿着嘴巴道:“这是礼亲王收拢的人手名册,我买一送一,在后面还附送了近年江湖新秀及旁门左道好手的名单。” 周尺若还没缓过来自己明明坐了太后的位置,却是个男子体魄的事实,此时听到东承浩的话,无意识的捻起那本册子,眼睛看的地方却是茫然的。 东承浩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声音不由压低,“师兄是不是多虑了,礼亲王虽然拥兵自重,但此人为人憨实忠诚,先帝在时对礼亲王最是放心,否则也不会将西北五十万大军都交到他手里。” 周尺若脑子里还想着太后为什么是男人的人设,到底游戏开发者是错误操作还是恶意恶搞,难道不知道她从内到外,从前到现在,都是女儿心么?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师兄?师兄!”东承浩半晌等不来回答,不禁凑近。 “嗯?”周尺若恍然梦醒的抬眼,不由又是一愣,她的音色好有磁性,高不高、低不低,正宗的雌雄莫辩。 “师兄你看你,只要一提朝廷上的事肯定失神,不就是答应先帝替他看顾江山嘛,小皇帝一晃十岁了,你还打算替他护多久?上次我回师门,师傅可是说了,小师妹三年后及笄,盼你回去成亲呢。” “……”她感觉有要被玩坏的节奏。 “再说小皇帝也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家年华易老,你可要为小师妹负责啊。”东承浩斜着身子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顺手把那名单册子又拿了过去,姿态随意的翻开,边翻边翘着二郎腿。 “诶诶?你看这个,就这个。”也不知看到什么,激动的递到她眼皮底下,指着一排字,“费红云,正十六,哎呀,一枝花的年纪啊,江湖新秀,也不知道能被哪头猪拱了。”东承浩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啧啧道:“师兄觉得我怎么样?费红云可是江湖第一美人呢。” 周尺若此时觉得心乱如麻,懒得搭理这个碎嘴的九王爷,不耐的挥挥手,“你去,你赶紧去,美人就差你这头猪去拱。” 东承浩一愣,随即乐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师兄,这是你说的,你的命令对不对。” “对。”神烦。 东承浩伸出手来,“令牌拿来,见令如是,我这是公差。” 周尺若懵了下,干巴巴的问,“呵呵,什么令牌。” 东承浩大大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更像抛媚眼,手臂一弯,将她圈住,故作感叹道:“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去会什么美人,你才是我心里唯一的神女。” “我是……男人。”她都不知道咋说出来的。 “我知,可我还是放不下,自从在蓬山亭第一次遇见你,就再也忘不了你。”东承浩压低了身子,将她挤在床角,眼帘低垂,丰润的唇似有若无的碰触她的耳边,声音低而哑,语气极尽魅惑。 第七章 天书 这算不算福利?美男投怀送抱诶。 周尺若失神片刻,狠狠勾起一个冷笑,忽然扭头,脸颊不偏不正的贴上东承浩的唇。 他的唇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温暖,丰盈的犹如熟桃的唇形触感也不如看上去那么水润。 有些凉,有些干,但很软绵。 时间好像停住了,她以为他会跳的高高的躲开,没想到就这么贴着她的脸不动,气息像毛茸茸的羽绒轻轻碰触,轻柔的怕她碎了一样。 “咳咳……”周尺若先不自在起来,虽然是男儿身,但好歹是女儿心,先一步撤离吧。就在这时,东承浩拢住手臂将她搂的更紧,低低喟叹,还夹着低低的浅笑,“呵呵,西大陆第一美人,我东承浩这辈子算值了!” 周尺若一把将他推开,没想到力气还挺大,难怪说男女力量悬殊,她体会到了。懒得看东承浩发神经的笑。 “又笑,又笑,笑死你算了!”她回首将枕头撇过去,正中东承浩那张妖孽脸。 东承浩笑声蓦然一止,忽而又笑,且比之前爽朗许多,拎着她打过来的枕头颀长而立,一身华丽的孔雀蓝锦绣长袍飒飒流光,枕头在他手里更像哄妹妹不气的玩偶。 “师兄,你还是尽快回师门吧,在宫里扮两年太后,已然成女人了,啧啧。”东承浩抱着枕头就走,跨窗户时还风流的吟唱,“玉枕香沉,与我共眠,以解弟相思之苦。” 周尺若眼睁睁看着大美男抱着块玉离开,也是服了。 终于,四下无人,可以消停的捋捋这些烂七八糟的事了。 太后,人前女人位份顶级;人后男人,还是个什么门派的师兄,且与当朝九王爷同门,排行在他之前;她有个师妹等着三年后要迎娶,与此同时,她还答应了先帝替非亲生子小皇帝守护江山社稷。 这剧情基本已经满了,分分钟要结局的感觉。 首先,太后顶级,宫斗是没必要了。 其次,掌门要把女儿嫁给自己,江湖地位也稳固了。 最后,江山会还给小皇帝,世道太平,和她再没半毛钱关系。 但……,这款游戏强调的是反转剧情,从而收集脑电波数据。也就是说,她必须把已经差不多满了的水搅浑,注入活水,让这盘棋走下去。 剧情活了她才能活。 可……从哪开始下手呢? 周尺若挠挠头,瞅着外面阳光正好,想着还是出去走走吧,死了还有机会晒日光浴,已经是福利了,且说不定她踩到棵花花草草就能触发副本呢。 附身下塌,边上放的花名册滑落下去。 诶?眼睛一亮,看来机器男没骗她,剧情确实已经开始了,这不,有人给她送来了。 拿起花名册,周尺若翻开第一页,上头写着“#¥#¥%***#……。” 这些都什么呀,完全不认识。 “我滴个亲娘诶,一秒钟变文盲啊有木有!” 周尺若傻傻的看着这本‘天书’,好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对外喊道:“来人啊。” “吱嘎……”寝殿的门被推开,紧跟着蜷首低眉的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绿竹走在第一位,众人伏地齐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周尺若穿着中衣,背靠着床,对绿竹道:“皇上这会儿在做什么?” 第八章 囧事 政议殿 “皇上,前次臣上奏的庆阳郡水患,不知皇上可有示下?” “皇上,臣有本奏,庆阳水患不仅仅是一郡之事,相邻的卢常与西关都有灾情,臣担心,若不及时处理,六月日头见炽,恐会发生时疫。”上大夫刘永道。 “皇上,老臣以为刘大人过虑了,庆阳郡郡守徐宗然政绩考评三年为优,政务兢兢业业,在同僚民众心中享有清誉,能力人品无需质疑,如今水患在他的治理下得到了显著控制,更外乎时疫?全无可能!老臣可用人头担保,请皇上放心。”长大夫徐宗奎颤巍巍的辩驳道。 刘永冷哼,“徐大夫庇护起胞弟来真是不遗余力,可这是朝廷,绝非你一家之事,岂能单听你一人之言?皇上,请皇上慎思。” 徐宗奎虽老态龙钟,仍底气十足,“此言差矣,朝堂之上不分辈分,只分君臣,我与宗然皆是帝之臣子,岂敢包庇?老臣侍奉三代帝君,不敢说无所纰漏,但忠心可表,譬如日月,恳请皇上明鉴!” 周青木双手拢在小腹,看两人辩的一声高过一声,完全不把书案后的小皇帝放在眼里,一时心里极其复杂。 当时先帝托孤,众大臣包括自己在内,都是极力反对太后摄政的。不怕别的,历朝历代历来忌讳的就是女人执政,多少女人翻手云雨将整个江山颠覆,祖宗愧颜。可当今太后一直秉持公理、举措适度,处处教导小皇帝且绝不利芒与臣下,犹如春风雨露,让整个朝堂祥和宁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刚柔并济? 周青木对于这个外族来的女人,后又因先帝一道旨意,迫为义妹,一直心有梗结,但现在看来……。 他瞅瞅一直没说话的几位大夫,还有言辞越来越激烈的刘、徐二人,喉间微微喟叹,缓缓上前,施礼道:“两位大人且住,还请皇上裁定。” 小皇帝锦淳的脸一直红着,虽然在母后的庇佑下接触学习政务两年了,可一遇到这样的臣子还是会让他焦急窘困,且最近一段时间母后总是身体疲乏,不能及时指正他,他便多了一样急起来就想嘘嘘的毛病,此时小腹饱满,正是想解决急处之时,舅舅却来问话。 锦淳急的擦了下额头虚汗,张了好几次嘴就是说不出话,结果正瞧见周青木皱眉,一时神经绷圆,小腹愈显胀痛。 周青木再度施礼,“请皇上裁定。” 周青木的施压只会让他更难受,就在坐立不安之际,忽就听人来禀,“太后寻问,皇上可有紧急政务,若没有,移驾永和宫,太后有请。” 几位大臣一愣,锦淳却是精神一泄,只觉身下一阵温湿,竟是尿了裤子。 窘迫羞恼的小皇帝不敢离座,胡乱的摆手,“舅舅与众爱卿先回去吧,一切决断等朕禀明太后再做示下。” 周青木还想说什么,鼻端却嗅到一股子热骚味,蓦地抬头去看小皇帝,十岁的孩子眼睛是藏不住事儿的,那种迫切的希望他们赶快离开的念头就差写在脸上了。 周青木想说的话在喉头噎住,先一步将几位大夫的话压住,“臣等告退。” 眼看着他们离开,锦淳急忙招手心腹小太监,“去回话,就说朕换身常服就去见母后。”随后一个人奔后面恭房去了。 小太监瞥了眼座椅下那滩水迹,偷笑的小跑去回话。 第九章 态度 永和宫绿竹与小太监交接了消息,就让他回去近身侍候了。 绿竹待周尺若别别扭扭的换了常服,才低声回禀,“太后,皇上内急没忍住,在政议殿闹了笑话。” “嗯?”周尺若坐在镜子前,不自在的抻了抻衣领,老觉得光秃秃的前胸很碍眼啊。 绿竹顿了顿,又说了一遍。 周尺若闻言侧目,没接绿竹的话,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前胸,“你看我这么穿合适么?” 绿竹微微蹙眉,“太后娘娘风姿雍容,穿什么都合适。” 说了跟没说一样,周尺若不满的抿了抿唇,说真的,以前做人的时候,她鲜少能如此风采逼人,这个太后娘娘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美。 镜子里,女子是标准的瓜子脸,下颌看上去略窄,但和匠气十足的整形锥子下巴不一样,瓜子脸自然许多,眼睫如波斯人那样密长卷翘,盈盈大眼如洒满光辉的水面,转动间,流光溢彩,鼻梁不是很高,秀气极了。 整张脸只有唇的颜色太浅淡,还有那细细的两道浅眉,让她看上去若梨花经风雨,羸弱楚楚。 不怪乎人设里是西大陆第一美人,果然很有资本。 可越是如此越是可恼,明明是大美人咋就按了个男人的身子! “哎……”周尺若起身,道:“皇上都十岁了,还能被几个臣子吓尿了,以后还如何主持政务、统领百官,坐镇我善雅国江山?” 绿竹一直疑惑太后对小皇帝的事为何迟迟不关心,要知道以往不管太后失忆几次,最关注的都是小皇帝。 这会儿听她说了,才略感放心,“太后说的是。” “皇上以前也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绿竹摇头又点头,“奴婢是两个月前听说过一次,之后也有过,宣过太医,太医说皇上并无病体,大约是焦灼过甚,把持不住造成的。” 周尺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将今天服侍皇上的人都换了,只留下贴身太监一个,宫女两个,叮嘱他们,不论今天还是以后,但凡发现皇上有窘迫之事,皆要守口,不得乱言。重点是,不许把皇上的囧事当成大事。”她是做过陪孩子一起成长的母亲的,曾经接触过一些家长,每个家庭的孩子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有些事要重视,有些事不能太在意,小心矫枉过正。 例如小皇帝忍不住大庭广众尿裤子这件事,依自己的意思,就应假装不知道,关注却不过分关心,以后稍加引导或许就能好。 绿竹迟疑的回道:“太后娘娘,皇上身边上半个月才换过一批侍候的。” “啊……”想来是每位太后来了都要换一批自己的人手着力培养,但她的出发点不完全是这个,沉吟道:“那就先不动,抽空让那些人来见见哀家,哀家瞧瞧都是什么人,然后在做定夺。这件事动静小点,不要打扰到皇上。” “是。”绿竹领命。 “诶绿竹,哀家之前每次醒来都做些什么?就是一些你觉得特别的事。”周尺若突然很好奇,那些‘太后’为什么就失败了呢? ………………………………………………………… 内容已经1w字了,风格呢就是酱紫,喜欢的亲就不要犹豫了,加收藏吧! 先谢谢大家的支持,群么么~ 第十章 摸脉 绿竹想了想,“太后娘娘并没做特别的事,一如既往的关心皇上、处理政务、调节朝臣矛盾。” “矛盾?什么矛盾?”周尺若来了兴趣。 “就像徐宗奎大夫与刘永大夫本是儿女亲家,却因刘永大夫之女年纪尚轻就病逝了,刘永大夫总说是夫家亏待了他女儿,两人至此政见不合,一个说东一个必然说西。太后之前都是能调和好他们的,对了,听说这次徐宗奎大夫的胞弟所辖内出现水患,刘永大夫上书贬斥降罪徐郡守呢。”绿竹说道。 周尺若哪里懂政务?一听头都大了,“刘大夫的女婿对他女儿不好?实施家庭暴力了?哎呀,不会是毒死的吧……。” 绿竹:“……” “哈,哀家不过玩笑一句,你说你说。”周尺若嘿嘿一笑。 “母后,我知道。”正是锦淳进来,他在一边听了几句,似乎是察觉母后心情好,才斗胆接了话,只接了话又后悔,碰上周尺若的目光脸就一白。 周尺若眉梢微挑,这孩子怕‘我’。 她没有急于表现出善意,母亲一时三变的性格会让孩子更恐慌,即使是变的热情友爱也不可取。 “皇上既然知道,就来与母后说说。”周尺若面含笑意,但语气很稳,既有母亲的关切之意又不显得太热情,同时摆出身为太后的威仪。 锦淳喏喏尊是,缓慢的走到近前,腰背有些弯,低着头,不敢直视周尺若,有些紧张的道:“就,就是病了没及时照料到,就就死了。”说完等着周尺若再问,结果周尺若没言语,似乎不满意这么简明扼要的说法。 锦淳咬了咬下唇,接着道:“这,这是徐宗奎大人的说法。” 久等不闻太后说话,他才大着胆子抬头,结果正瞧见太后聚精会神在听的神情,锦淳忽然就觉得他得把事说明白,说的明明白白,于是一边看着周尺若一边道:“刘永大人那边是这样说的……。” 他这一说就说了一刻钟,最后连绿竹都诧异的溜了眼周尺若,心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小皇帝与太后说这许多话,虽然内容听上去不过是胡说八道。 锦淳咽了口唾沫终于是说完了,几乎把他肚子里装的那点八卦都掏出去,他看向周尺若,周尺若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似乎听不见他说话才知道事情已经讲完了,完全是一副入迷的状态。 锦淳说话的底气不觉间足足的,脸上也露了笑,如满足如享受如得意如骄傲,总之笑容很明快,连眼睛里都闪着光。 周尺若大概摸清小皇帝的脉搏了,这孩子是被历任‘太后’给严厉教导透了,给一点平常母亲能给的态度,他的自信心就能爆棚。 “听说政议殿里徐刘两位大人又掐起来了,皇上觉得此事要怎么办?”她并没有刻意表扬他讲的好,态度摆出以后就不需画蛇添足,只闲谈般的转到他的政事上。 “啊,庆阳水患的事啊。”小皇帝正觉兴致高,忽然转了话题,一时有些僵,看了看太后仍旧一副闲谈的模样,想了想道:“儿子以为他们公说公理婆说婆理,还是应该派个人去查探一番方见真知。” 周尺若随意道:“依皇上所言,派谁去合适?” 第十一章 启用外戚 小皇帝将头低了低,不确定的试探,“上大夫曲明愈与刘、徐两位大人没有瓜葛,可做人选。” 周尺若不暇思索的笑着称赞道:“好,皇上思量周全。” 闻言小皇帝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周尺若好几秒,反应过来顿时欣喜若狂,“母后英明。” 小皇帝高高兴兴的出去安排水患人选了,绿竹却蹙起了眉头,“太后,曲明愈此人不可用。” 曲明愈是谁周尺若哪里知道,不过是想培养孩子的自信心。 见她两眼迷茫,绿竹心里一叹,看来是真忘了,就解释道:“曲明愈乃皇帝生母之胞弟。” “皇帝生母?谁呀?”很意外,原来存在母系党派啊。 绿竹示意周围的宫女都下去,缓缓道来。 事情很简单,一个粗使宫女偶承圣恩,一举中的,生了个皇子。只这个宫女升做夫人两年后就病死了。皇子过继给了太后,先帝为了安抚皇子就将他生母娘家零星的几个亲戚放了官职,寒门小户没有大能耐,唯有其胞弟有几分才华,十年里一连升迁数次,先帝临终前做到了上大夫的位置。 绿竹语句缓慢,但却让周尺若察觉到了几分急迫,“太后,外戚做大是要动摇国本的。” 动摇国本?不行。 反转剧情,可不是要颠覆主线! 只是想要收集更多元化的脑电波数据,游戏公司怎么可能会让游戏剧情崩盘呢? 咦?等等……。 “绿竹,你之前是否就提醒过哀家,所以哀家一直以来都在压制外戚?” 绿竹理所当然道:“自然如此。” 周尺若若有所思,如果每个‘太后’都是严厉教导皇帝,把小皇帝教导成一代明君(这个好像是正确的剧情线),为了皇帝一统山河把所有绊脚石都踢开(比如压制外戚),那为什么每个‘太后’最后都消失了? 结论只有一个,走剧情的角色都太过平淡无奇,脑电波收集失败。 如今的游戏市场竞争多残暴啊,一款没有亮点的靠走剧情的游戏软件,只怕很快就被市场淘汰。 所以呢,周尺若眯起眼睛,既然人生何处不赌博,那她就赌一把,反其道而行之,只要剧情主线不崩坏,她就不算失败。 “绿竹,别说曲家本是寒门小户,就算是士族望门,在我朝天子的震慑下还不能叫他臣服,也就不能用了。”她摆出太后的心机脸,笑的云诡波谲。 绿竹看的一哆嗦,默默不敢言。 小皇帝头一次从太后的宫里出来满脸藏不住笑,连身边的贴身小太监都是高兴的,本来以为皇帝淹了政议殿,他们这些服侍的人要受责罚,没想到只是嘱咐了几句,不但没罚还给了个好脸色。 小太监凑趣的说,“皇上,太后娘娘今儿是有什么喜事,特别高兴呢。” 皇上闻言愣了愣,蹙着小眉头,琢磨着,“没见说别的,还和往常一样,不过是和蔼了一些。” 小太监点头,“是呢,奴才也觉得太后这样好、这样好。” ‘啪’的头上被皇上拍了一巴掌,小皇帝板着脸呵斥,“太后也是尔等能说的,小心脑袋!” 小太监赶紧跪下,“奴才再也不敢多嘴,求皇上仁慈。” 小皇帝翘着小下巴,背过身去,在小太监看不见的地方笑起来,“起来吧,再有下次,定不宽宥。” 题外话 求收藏呢,亲们只要微微喜欢此文就收藏吧,给我一些鼓励和支持,谢谢~ 第十二章 求太后明察 圣旨传下去第二天,曲明愈到宫里恭听皇帝圣诲,之后领了圣旨,神色比平日更加谨慎恭谦,一肚子的莫名其妙外加不可思议,随着双手捧着圣旨的太监就要出宫。 小皇帝正处理政务,忽然就对小太监道:“叫住曲大人,嘱咐他去太后那辞行。” 曲明愈得信儿就更加神思不解了,但也得去一趟永和宫。 永和宫里的周尺若正在研究那本花名册子,前任太后要这东西一定是要制衡礼亲王和一些武官。善雅国地处东部,正东接临渤海,时有海盗扰民,北与东北部都是匈奴的地盘,防守门户确实需要大量兵将。可一个礼亲王手里就是五十万,占全国总兵力的七成,这确实让人忧心。 但要了解花名册的内容,首先……得识字。 正搓着眉骨,绿竹气息不稳的来回禀,“太后,曲明愈大人求见。” “谁?啊,那个外戚。”周尺若点头,问,“他来干什么?” 绿竹撇嘴,如果不是很了解她都看不出她动了一下嘴角,周尺若不由觉得好笑,绿竹这个面瘫脸居然也有生动的时候,就开了句玩笑,“他得罪过你。” 绿竹怔然,“太后你想起来了?” “嗯……没有。”周尺若嘿嘿笑起来。 绿竹一阵无语。 曲明愈进来,周尺若便对绿竹眨了下眼,“一会儿你要老实回答。” “……”绿竹眼皮耷拉下去。 曲明愈最擅察言观色,他一进来就觉得太后的永和宫比之以前更安静,侍候的宫女、太监都不在身边,只留一个绿竹,这不意外,绿竹是太后从娘家带进宫的心腹,她不在才意外,只是,这氛围……有点奇怪。 曲明愈给太后请安站好,周尺若没说话,对这个人随意瞅了一眼。三十多岁的年纪,玉盘般的脸,眉清目秀,唇上蓄了短须,中等身材,略清瘦。 这个人物形象,会有玩家选么? 曲明愈就等着太后教诲,却只感觉有道目光一直扫着他头顶,他低着头微微侧目,瞧见的是绿竹,绿竹的脸没来由一红,别了过去。 周尺若没看见这一幕,她摩挲着手里的册子,对着水晶帘外的曲明愈道:“你家子弟有与皇帝年龄相仿的么?” 这句问的完全超出曲明愈的揣摩,他愣了愣,神色谨慎的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一辈儿里,全族有十六个孩子,其中男丁四个,都与圣上年龄相差不多,但目前仅有一个进学还算顺利。” 周尺若闻言又看了他一眼,还真是的答的滴水不漏。 “哪个最活泼?” 曲明愈不由抬起头,正对上水晶帘后一双晶亮的眼镜,莫名的心一慌,低下头去,“只,只……。”这还是做官以来第一次堂前失仪,不由的就冒了汗。 周尺若低垂下眼帘,随意道:“将四个孩子都带来我瞧瞧,下去吧。” 曲明愈不敢动了,什么意思?他要去治理水患了,把四个孩子压进宫来做人质?至于嘛?脸色青白的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太后圣明,治理水患的人选确实不是下臣撺掇的皇上,求太后明察。” 第十三章 兔子宫女 一 “……”周尺若一阵无语,前面几个太后到底做什么了,把人家吓这样! 不过她没解释,一是没必要,她是太后;二是她改变太大会引人注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对绿竹使了个眼色,绿竹有些追不上周尺若的思路,就和以往一样,表情严肃的对曲明愈道:“太后让你下去,曲大人是要忤逆么?” “小臣不敢!”曲明愈身子压的更低,头磕到地上,顿了一阵才起身,最后一脸晦暗的出了永和宫。 出门一刻不停的去求见皇上,而皇上呢,正巧来永和宫请安,与亲舅舅两人擦肩而过。 那边曲明愈捶胸顿足没见着皇上,如丧考妣的出宫门回家了。这边小皇帝锦淳已经和太后说上了话,气氛还挺好。 “母后说要把几位表哥召到宫里来陪我?”锦淳单纯的笑了。 周尺若也笑的和蔼可亲,“总要有几个年龄相仿的人一起玩耍,不论是学业上也好,性情上也好,这样才能取长补短。”回头又对绿竹搭话,“先帝小时也是同几个兄弟一起玩的,才会性情宽和,气度不凡。” “是。”绿竹不好评论先帝,只规规矩矩的点头。 锦淳脸上发热,喏喏道:“儿子不敢与父王比肩。” “当然不能与他比,善雅国的江山只有每一代君王都是明君,且每一代君王都要比上一代强才能江山万代,所以你一定要比先帝强,知道么?”周尺若的语气说到最后显出严厉来。 这大概才是小皇帝以前接触到的太后的威严气势,不禁一缩脖子,忙道:“母后教导的是。” 周尺若满意的点点头,适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皇冠,满眼期许又满脸敬畏的说,“母后相信你会比任何一位君主做的都好,因为你在母后眼里是个善良的孩子。” 锦淳确实单纯柔善,小太监来回禀,说起他碰到一个小宫女拎着兔子去膳食房,连忙拦住,还嘱咐小宫女养着,他总要偷空去瞧瞧,给兔子喂东西吃。 听说以前类似的事儿很多,锦淳会被太后说成玩物尚志、妇人之仁,那些可怜的动物或者年老孤苦的宫人都被‘太后’暗中除掉了,在锦淳那里又都变成意外。 锦淳有些惶恐,又突然涌出几分傲气,好像真成了爱民如子、一切任由他说的算的帝王。 周尺若话头悠悠一转,“听说你喜欢兔子。” “啊?哦。”锦淳懵了一下。 周尺若笑了笑,“母后与你说一件趣事。” “从前有个国王很喜欢画,有一次他在自己的后宫看到一幅惊为天人的好画,很是兴奋。可画的所有人是他的一名妃子,一名不受宠的妃子。他为了看画,以后就经常去那名妃子的寝殿。那名妃子并不是国王喜欢的人,但因为持有这幅画,在宫里身价倍增,成了最有权势的人,所有人都得巴结她、讨好她,而她的倚仗,就是国王的喜好。” 锦淳小小的脸微微皱起,对周尺若道:“国王为什么不向妃子买下那副画呢。” 周尺若挑眉,“如果妃子不愿意把画卖掉呢,那国王算不算掠夺?” 第十四章 兔子宫女 二 锦淳一时沉默住,他是个心有善念的孩子,当然知道掠夺不是好事,就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儿子懂了,谢母后教诲。” 周尺若摇头,“你懂什么了?” “儿子不该喜欢小兔子,让小宫女仰仗那只兔子作威作福。”锦淳说的万分委屈。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抹杀天性是最残忍的事,但周尺若要做的不是抹杀,是引导。就和蔼的拉过他的手,慢声细语道:“每个人都有喜好,平常人不过是丢点颜面,最多家业败光,但帝王的喜好关乎国本,帝王一人得失便是一国得失。不能让任何人抓住帝王的短处做要挟,是你毕生都要警醒的事。” 见小皇帝点头了,她又道:“就说宫女仗势这件事,其实我们可以找另外一种办法,既能亲近小兔子,又能不给宫女机会。” 蔫头蔫脑的小皇帝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忙祈盼的望着她。 周尺若鼓励的回望“你想想。” 小皇帝一时还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急的不行。 周尺若就笑着向后仰,慵懒的坐过去,对他道:“你先回去想想,明日请安时来告诉母后办法,若想的出,母后有奖励。想不出也不要紧,母后告诉你方法。” 小皇帝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回去了,可能他觉得这是帝王的事,就没向身边的小太监说,一个人闷头苦想,连晚膳用的都不香。 同样吃的不香的就属曲明愈了,他虽不是族长,但在族里那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都解决不了的事一般也没必要和旁人提了,提了反而增加旁人的负担和忧虑,一个人扛惯了的曲明愈只用了点汤就撤桌了。 夫人姚氏略知夫君心思,回屋后就问了起来。 曲明愈也实在是没地方说了,再说叫走四个孩子,内宅妇人也瞒不住,就将太后说的话说了,也把自己担忧的地方说了,总之是一筹莫展。 姚氏端庄温婉,一直是曲明愈的贤内助,曲明愈除了这位妻子也是没有别的姬妾,所以对姚氏的看法也很在意。 姚氏想了一阵,安慰夫君道:“皇上还小,想来太后也不能对咱们家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满朝文武都盯着呢,这次夫君要去治理水患,需加倍尽心尽力,让太后抓不到毛病也就罢了。” 曲明愈也在沉思,听了苦笑一场,“也只能如此了。” 水火不留情,治理水患刻不容缓,第二天天没亮曲明愈就走了,姚氏穿戴好品级服饰带着四个孩子进宫谒见,说是谒见,能不能见太后的面还要看太后是否传唤。 而周尺若不知道的是,此举倒真的督促了曲明愈治理水患的决心,才让庆阳水患得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下去,同时还遏止了时疫的发生,也使得曲明愈后来晋为宰相夯实了资本。 此刻,她正面带微笑的对着高矮胖瘦不一的四个孩子,在小皇帝没来之前。 题外话 书名换了,小伙伴们发现没?o(n_n)o~ 喜欢的亲记得收藏哦~么么哒~ 第十五章 帝王意识 锦淳苦思冥想,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处理政务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散朝,急急忙忙的就想去永和宫,结果被宰相周青木堵住。 周青木常年皱着眉头,一瞥小皇帝,低身施礼,“皇上,还有政务要处理,您这是急着要出去?” 锦淳第一怕太后,第二怕的就是老古板周青木,心里犯虚的飘着眼神,小声道:“朕要去给太后请安。” 周青木脸色稍缓,他是了解太后的,比帝师还要严厉苛刻的一个人,小皇帝这么心慌也是常见,便道:“正好,臣昨天收到一份告状的折子,不如臣陪皇上同去,请太后评评理。” 锦淳正是玩心重的时候,哪有闲心理什么告状的折子,可既然宰相提起,他不问问总归是不大好,就随口问了一句。 周青木边走边回禀,“原告叫林灿,京城十里外顾家村人,他是倒插门入赘在顾家的,是个猎户。今年开春的时候在山里捕到一只色彩鲜艳的野鸡,本打算卖了,谁想这鸡好斗,只圈了一宿的功夫就把家里别的鸡掐死了。林灿就有了别的想法,拿着这鸡去跟别人斗,此后的收入自是比打猎来的快。被告呢,正是萧夫人的侄子,名叫萧强,他好斗鸡,据林灿状纸上写,萧强强买不成就把鸡抢走,且还将他娘子打死,案子涉及皇家威仪,无人敢给他做主,他便拦了臣的车告御状。” 涉及先帝夫人,锦淳作为晚辈也不好评说,闷声听完并不言语,这时恰巧有两个太监捆着一人跪在墙边给他们行礼。 锦淳停下脚步,掩饰的想把周青木说的事打岔打过去,就询问道:“此人何故被你们绑起来?” 其中一个太监敬畏的回禀,“禀皇上,他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小太监,按规矩还没有出宫探亲的资格,可他却偷换了侍卫的衣裳,拿着腰牌要偷跑出去,管事太监李公公让奴才将他压到刑房审问。” 这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他偏着头看那名小太监,却只能看见披散的头发,就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宫?” 那太监被堵了嘴,另一个太监将堵物拔出来,小太监呜嗷一声就哭喊出来,“皇上饶命!奴才母亲病重,这次若不能出去,只怕再也见不到了,皇上也有爹娘,为何不肯垂怜奴才一片孝心!” ‘啪’的一个耳刮子扇过去,一个太监呵斥道:“你敢冒犯皇上,皇上的爹是先帝爷,是你能比的么?还不向皇上请罪!” 小皇帝被这奴才突然挥过去的一耳光吓一跳,周青木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却没打算替皇上圆场。 那太监还在呜呜的哭,另两名太监似乎也吓的不轻,都伏地抖着身子,正待锦淳要开口,其中一名太监忽然求告,“求皇上不要告诉太后娘娘,奴才们求皇上仁慈!” 小皇帝愣住了,周青木似乎也有些意外,又好似意料之中,后宫之中最具有威慑力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也没什么不对。 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是这样,若是以前锦淳可能也会这么想,但昨天他听过太后说他将来要成为比先帝、比任何一位帝王都要强的人,可就连小小的后宫奴才都觉得他不如太后可畏,那他还能成为最强的君主吗? 锦淳这个小人儿第一次有了莫名的复杂情绪,太后被人敬畏是应该的,他作为儿子也敬畏太后,可别人却不敬畏他,这感觉不怎么好……。 第十六章 想要抱抱 锦淳没处理小太监的事,一脸心事的去了永和宫。 没想到才进去就见门口的宫女们都笑颜逐开的在廊子下窃窃私语,甚至没人发现他这个皇帝进来,身边的小太监拉长调喊出,“皇上驾到。”那些宫女才突兀的闭嘴敛神。 碧萝正巧回来取东西,见皇上来了,赶紧上前施礼,并道:“皇上,太后娘娘在西花园呢,您要过去么。” 锦淳与周青木对视一眼,便点点头,边走边问,“太后怎么去西花园了,那边没有湖,快晌午头了再热着。” 碧萝笑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叫了曲明愈大人家里的四位公子来玩,别处有湖的地方倒不好去,怕公子们淘气掉下去,就选了西花园,还让人弄了秋千,这会儿正看公子们荡秋千呢。” 锦淳这才想起昨天太后提到的事,很快就把小太监求情的事儿忘了,急急问,“朕的几位表兄弟们来多久了,都变模样了么?也有两年没见了,哎呀,他们来了怎么没人通报朕知道。”怨念十足的埋怨起碧萝,而碧萝只是嘻嘻的笑。 周青木顿了顿脚步,低头想了想,也没说什么,跟着一起去了。 三人进了西花园,就见有两个孩子在玩秋千,一个荡一个推,笑声止都止不住,再看太后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一高瘦一胖墩墩的,胖墩墩的正在吃点心,那个高瘦的似乎在和太后说些什么,神色很认真。 锦淳走到近前,制止碧萝通报,强忍着见表兄弟的激动心情,规规矩矩的站过去,悄悄打量太后的脸色,就见太后纤眉和软,双眼宁静,丰软的唇微微弯着,一副淡淡倾听的姿态。 太后似乎比前段时间更美了,整个人有着世间女子独有的温婉娴静,但同时并不影响她周身的雍容气度和清贵威势。 锦淳看的有些入迷,注视着那双宁静坚持的眼,不觉就将见到同龄孩子的兴奋劲儿平息了下去,直到她察觉他的目光,望过来。 锦淳迎着太后笑起来,在别的孩子面前,他起了独占欲,争宠般的向其他人炫耀,这个西大陆最好的女人只和他有关系,别人都没有他们亲近。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周尺若其实早就留意到小皇帝来了,却故意对别的孩子和颜悦色,想看看小皇帝的表现,结果她发现小皇帝很沉稳,似乎历经几位‘太后’的英明教导,他做皇帝的基础打的很好。 遗憾的是少了孩子的心气。 周尺若默默一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觉间语气更加轻柔,“到母后身边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很快的锦淳恨不得就这么扑进她的怀里,就像小鸟迫切的飞回母鸟的翅膀下,就像曾经见过的碧萝抱住绿竹姑姑的样子,满足而心安。 可也许是做了太久的皇帝,久到都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每天不是别人的君主就是这个人的儿臣,他根本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姿势去拥抱人或者被人抱。 他能对她说,想要抱抱么? 第十七章 虏获帝王心 孩子毕竟是孩子,再会隐藏,身体里装的也是涉世未深的灵魂。 他在渴望爱和呵护,这样强烈的情感潮水般赤裸裸的奔腾到周尺若心里,周尺若神情有些恍惚,好像看到旧年的儿子,倔强、青涩、不善表达情感,宁可背过身去抹泪,也不愿意别人知道他哭过,因为他是男子汉。 锦淳的脸与旧年儿子的脸交替的晃过脑海,她不觉会心一笑,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悲伤、快乐、颓丧、奋起的物种,有时候只需要他在乎的人一个眼神就够了。 做人何必那么苛刻? 她对他温温软软的弯了弯眼睛,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锦淳似乎特别激动,细细的手指冰凉而发潮,试着勾住她的手,见她并没有不悦,终于忐忑而欢喜的握住。 周尺若笑容加深,就在这时景物凝固,久违的机器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玩家001189,成功俘获帝王心,玩家可以更新完善基础信息,并且赠送向日葵微笑技能一个。请问玩家是否现在更新基础信息?” 周尺若都懒的多说话了,稍稍惊讶后就淡淡的选择了是。 机器男冰冷机械的说道:“编号001189,完善名字。” “周尺若。” “玩家:周尺若;编号001189;职业:太后,西大陆第一美人;体貌:9;智力:3;体力:1;技能:1;目前拥有技能:向日葵微笑。经验值:86,积分:100,目前等级:0。”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不但能听到机器男的声音,还在她眼前呈现了3d效果的字幕,她的基础信息都在上面。 “还不到1级呢,这日子过的……。”周尺若哼哼道。 机器男道:“请玩家使用新增技能,只要想到该技能既能使用。” 周尺若好奇的试了试,脑子里一想到向日葵微笑,一颗如qq表情包里小太阳的标识忽然盛放光芒。于是还是没忍住的问,“这个有什么用?” 机器男并未解答,毫不停留的继续程序化说道:“技能点亮成功,请玩家将技能结合实践,再接再厉,早日达级。玩家周尺若,祝您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心情愉快,再见。” 随着机器男的声音消失,周围的景象也随之恢复,似死水又泛起涟漪,微风拂面,鸟语花香。 周尺若笑容不变,拉着锦淳的手,和声细语道:“锦淳,他们是谁,你还认得出么?” 锦淳撑着皇帝的气场,眼睛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此时有多高兴,别别扭扭的看向曾一起玩耍过的表兄弟们,翘着嘴角回答道:“回母后的话,他们都是儿子的表兄弟。这个是曲舅舅家的表哥曲游,吃糕点的是表弟曲汾,那边秋千上的是表哥曲梁,推秋千的也是表哥,名叫曲易。” 其实两年前他还不是帝王的时候,没有什么顾忌的和这些表兄弟成天玩在一处,只这两年太后管的紧,太傅的课要上,丞相的话要听,还有做梦都批不完的奏折,让他疏远了小伙伴们。 小伙伴们同样也记得小皇帝锦淳,以前还能骑在他身上当马的,现在不成了,给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呢。 孩子之间是没有距离的,不过是互相瞅了瞅,疏离的陌生感就消失了一大半。 周尺若等四个孩子都过来给锦淳行了礼,就让他们去玩了。 她坐在亭子里,让人把她屋里那盆水仙也搬出来透透气,这边周青木才得以插空进来将萧夫人侄子萧强抢鸡打死人的案子说了。 题外话 怎么办呢,收藏与点击的数据都不是很好,我可能要在改了名字之后改简介了,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养成模式的简介,很舍不得呀……亲亲的读者朋友们,喜欢就收藏吧,很简单的操作步骤,却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真心谢谢~ 已经收藏的朋友们,我爱你们呦~ 第十八章 周青木此人 周尺若心不在焉的听着,合计着怎么才能让自己扫盲,不然那本册子都要捻烂了,不认识还是不认识。 “因此事涉及萧夫人,细究起来有损皇家颜面,还请太后定夺。”周青木不知是气愤还是发现她溜号,语气稍重。 周尺若被他震了一下,这才认真想了想刚才说的案子,案子中提到的萧强是萧夫人的侄子,她突然想到一个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后宫如此庞大,怎么不见先帝别的女人过来找她闲聊呢。 就算不来闲聊也得三不五时的过来请安吧,怎么说她是太后呀。 身边绿竹不在,正带着几个宫女看护那些孩子呢,碧萝娇嫩的小脸太年轻,不见得知道多少后宫的事,还有两个宫女,看着面熟却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于是她用目光溜了一圈,最后硬着头皮定在周青木身上。 周青木典型的古墓派官员,一张脸严肃深沉的皱在一处,眼神总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嘴唇薄薄的,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不见蓄须,而且天天不是上朝就是在衙署处理公务,怎么就把他晒成古铜色的? 周尺若一阵无语,如果说曲明愈的形象没有玩家肯选,那么有了周青木做对比,相信曲明愈不会孤单的。 被太后盯了半天的周青木眉头都没动一下,坦然严肃的继续做雕像。 周尺若想起绿竹当时的科普内容,周青木是周尺若的义兄,虽然周青木对‘太后’一直不冷不热的。可既然是兄妹,有些话不妨直接问,拐弯抹角的不是会越来越生疏吗? 她假意咳嗦了一声,端起茶盏,对周青木请道:“又不是在朝堂上,兄长太拘谨了。”手抬了抬,示意他用茶。 周青木刚想站起来,动了动屁股又坐稳了,耷拉着眼皮将茶端起,淡淡应道:“谢太后。” 站在旁边服侍的碧萝想笑又忍笑的憋足了脸,这俩人真是太逗了,丞相明明渴了,却非要太后说话才肯端茶盏,太后呢,不想理这个案子也够明显的,可丞相就是不走,俩人都在这装模作样呢。 周尺若扫了眼碧萝,想了想,道:“你去传御膳房,中午加菜,留丞相在这用饭。” 碧萝领命去了。 丞相这次起身谢恩。 古人重规矩,一言一行皆在规矩里,宫里的规矩就更繁杂了,周尺若懒的纠正,特别是像周青木这种谨守臣礼的古板人,就更不用她多嘴多舌了。 关于萧夫人侄子的案子,周尺若对周青木是这样说的,“既然涉及皇家颜面,哀家就派人去询问一回,但涉及到案子的判决,还是要有负责官员来处理。” 这点一下入了周青木的眼,他最怕的是母鸡司晨,太后能如此有分寸乃是善雅之福、皇帝之福,如此一来,他对太后把皇上亲舅家的孩子招到宫里来的事也就淡然了,总之不会危及朝纲。 晚上曲明愈家的孩子都回了家,皇帝有些失落的赖在永和宫不想走。 周尺若就问,“你想到怎么解决宫女和兔子的办法了吗?” 第十九章 往歪道上领 锦淳这一天就顾着玩闹了,宫女兔子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哪里有什么好办法?神色不由有些紧张。 周尺若被游戏肯定‘虏获帝王心’,对锦淳的态度自然就亲和许多,在他面前太后的架子摆的越来越小,此刻,她更是走下座位,半蹲身,目光与锦淳持平。 人家说对待孩子不要居高临下的摆优越感,要知道孩子的灵魂也是独立的,与成年人没什么不同。 所以大人与孩子交流最好平视,这样才会让孩子更能敞开心扉。 锦淳被这样温暖平和的目光柔柔包围着,紧张感慢慢被羞涩取代,心里万分懊恼没能想到答案,母后会不会失望?觉得他没有认真想呢? 周尺若安抚的摸摸他的小肩膀,“别急,越是遇到困难越是要冷静,就算真的没办法可想,也要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啊?”与锦淳一起诧异的是碧萝。 绿竹沉稳的眼睛此时也奇怪的看过来。 周尺若却是难得的狡黠一笑,缓缓道:“就像皇帝处理政务,就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也要装作什么都懂了,让大臣们猜不出你在想什么?”她看着锦淳的眼睛,清楚的一字一句道:“你是帝王,圣意难测,不是很理所当然么?” 绿竹微挑眉,碧萝恍然大悟样,锦淳则嘴巴张成了0型。 “可,可我真的不懂啊,他们问我意见怎么办?” 孩子很会不耻下问嘛,周尺若如魔鬼般继续往歪道上引,“你就重复一句话就ok了,朕自有定夺,无须置喙!” 所为一通百通,虽然锦淳没听懂ok的意思,也只当没听清,但后面那句他听的极清楚,试探着对周尺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说,无须多言,朕已有决议。” “啪”的周尺若当空击掌,赞赏的对锦淳道:“好孩子,真聪明!” 锦淳的小嘴忍不住就往上咧,“母后,可太傅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么做会不会就成了小人?” 周尺若坚定的摇头,“那是圣人说的,但你是管理圣人的帝王。” “哦……”小皇帝的小脑袋瓜子似乎还有点转不过来,但看着周尺若时,两只眼睛是亮晶晶的。 倒是碧萝一副大彻大悟状,绿竹已经无语到不去看这些人了。 “母后母后,不懂是真的不懂,就像我真的没想出怎么解决兔子宫女的事,之后怎么办呢?” 周尺若站起身来,脚有些麻了,这游戏也太拟真了,感知度太强。她边在附近打转转边笑,神秘道:“瞒天过海。” “太傅有讲过,三十六计第一计。” 第几计她是不知道,反正三十六计她运用的一直挺好,可惜三十六计用完也没能虏获住前夫的心,算了算了,这时候想这些干嘛!周尺若细细的将自己计策告诉教给锦淳,锦淳听完定定的看了她很久很久。 周尺若只抿抿嘴儿,笑而不语。 而碧萝却看向姑姑绿竹,绿竹此时只想消失,虽然每次太后醒来都会有些变化,但这次真的超乎想像……。 第二十章 亲子日常 曲府的四个孩子被姚氏带回去,在路上不方便问,进府后马上让孩子们都进来一一询问,详细到不错过一个眼神,听孩子们说只是与小皇帝玩闹了一日,太后也和蔼可亲。姚氏分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目前来看是没差错的。 本想能谒见太后娘娘,娘娘却没召见,这也好,见了太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万一哪句不得太后心思,倒成了诟病。 姚氏舒了口气,决定再观察几日,若果真没事儿就给夫君去封信,也叫夫君安心。 不想第二日姚氏又接到太后口谕,让长子曲游、三房长子曲易进宫。 曲游自小聪慧,四岁开蒙,如今在家学里是悟性最高、也是最勤奋的孩子,至于曲易,学业一般,但却是这些孩子里最懂事的,从来沉稳,小小年纪就能帮忙管理三房日常事务,曲明愈也着实有培养他的意思,若能成器,将来把整个曲府交给他打理。 两个孩子都很优秀,姚氏一下就慌了。 可慌归慌,当家人不在,她也只能强自镇静,帮两个孩子打点衣衫饰物,请三房三叔亲自送去宫门。 那边姚氏惊疑不定,这边周尺若也在地上打转,听完绿竹的讲述,她才明白为什么萧强的案子不好办了。 先帝崩逝,瑾夫人、于夫人、汤侍人都被下旨陪葬,其中自有缘由,而先帝的其他女人几乎都特赦出宫了,有儿子的被儿子借回去奉养,没有的呢,也都有娘家子侄自愿奉养。 萧强就在奉养着萧夫人。 “关系还挺近的。”周尺若边思索边摩挲着下颌。 绿竹为周尺若倒了杯温茶,周尺若摆摆手,忽然扭头问,“萧夫人品性如何?” 绿竹摇头,“萧夫人入宫晚,有孕后升为夫人,只可惜后来没保住,入宫不过两年,看平时行止,倒也像个懂分寸的。”随即扯了扯嘴角,直言道:“不过太后也是知道的,后宫的女人都披着一层皮活着,谁知道芯子是红的还是黑的。” “说的是……。”一阵庆幸,幸好醒来就是太后了,不然就像朋友常说的,入后宫活不过第三集。 不过话说回来,处置萧强就是打萧夫人的脸,还容易被诟病,到底是怀过先帝孩子的,下手轻重的度……不好掌握啊。 周尺若想来想去,对绿竹吩咐道:“抽空叫萧夫人进宫一趟再说。” 绿竹也赞同这么做,“毕竟是帝王自家的事,家里事便是好说好商量的。” 用早膳的时候锦淳来请安,周尺若与锦淳一起用饭,发现锦淳每道菜只吃一点,和某朝太后的习惯很像,默默吐槽,这款游戏的细节做的真不错。 虽然觉得孩子喜欢什么就该吃什么,可有时候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身为帝王,还是养成谨慎戒备的习惯比较好。 锦淳故意板着帝王脸,但眉角眼梢还是藏不住那股子高兴劲儿,看向周尺若时满满的要亲近。周尺若也没表现的特别亲切热情,和往常一样,也得兜着点太后威严,就冲这一点上看,两人还真是一家人,都有模有样的。 锦淳刚走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曲游和曲易两兄弟求见。 周尺若眼睛一亮,忙道:“快叫他俩进来。” 第二十一章 你们想多了 绿竹眉梢微动,想问太后为什么要与皇上的外家走动如此频繁,还不等问,就听太后又道:“哀家这里暂时不用人侍候,都下去吧。” 她的话彻底噎在嗓子眼里,有些郁闷的带着人退下了。 两个孩子互相瞅了眼,什么都不敢多问的与绿竹她们擦肩而过,进去就见太后立在那望着他们,似乎在专门等他俩,一时心里更紧张了。 周尺若没说话,等两个孩子规规矩矩的上前行了礼,才慢悠悠的说,“昨日回去你们长辈担心了吧?” 俩孩子哪能说实话啊,曲易自觉上前回话,“回太后娘娘,母亲担心我们兄弟在贵人们面前失宜,倒是细细的问了。” 周尺若盯着曲易赞赏的点点头,心道,果真是个稳重的孩子。脸上便添了笑意,“听说曲游功课好,这两日总被哀家召进宫来,耽误课业了吧?” 曲易才想代曲游回答,周尺若目光射过去,如有实质,刺的曲易脸一热。 曲游嘴巴抿了再抿,才颤着嗓子回道:“回太后娘娘,功课是耽误了些,不过不要紧,小子回去夜读也能赶上。” 周尺若这才彻底满意,两个孩子都是不错的苗子,曲游虽有些木纳,但胜在诚实,重要的是……,“曲游认识不少字了吧?” “回太后娘娘,大约认识四千三百六十二个字了,一本杂记读下来不成问题的。”太后话锋蓦然一转,明显急迫了许多,似乎还带着期待,曲游便毫不犹豫的回答上来。 周尺若毫不吝啬的放大笑容,眉目流转、朱唇流光,在两个十三岁的孩子眼里真是艳绝无双、不出其二。 曲易、曲游皆看的痴了,就见太后唇畔翕合,温柔的问他们,“自今日起,你们就去给皇上伴读,可愿意?” “啊?……”太过惊讶,曲易、曲游愣住。 * “啊?”锦淳意外的在书房见到曲家兄弟也愣了愣,继而狂喜,玩伴以后都陪着他,他哪里会不高兴。 同样“啊?”后傻掉的还有曲府家人与满朝文武。 姚氏当即给曲明愈写了书信,然后与几房人及仆人开祠堂祭祖,这是荣耀全族的事,一定要让祖宗知道,并保佑两个孩子在宫里平平安安,以后能有个好前程。 丞相周青木虽没夸张的啊出声,脸色也变了变,思量着太后的用意,太后这两年事事为皇上着想,此事表面看也是为皇上挑伴读,人选虽然是曲家的孩子,但据闻这两个孩子还都不错,难道这是为了彰显皇家的举不避亲? 他想不出更深的用意,便打定主意先盯着这事儿,稍有纰漏也好及时制止。 老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太后才做了两年太后,今后什么样还有待观察,总之江山是燕家的,只要他这把老骨头在,就不容外人撼动半分。 佛说,你用什么样的心看到的就是什么的世界,所以世人理解问题都不一样。 周青木是阴谋论,姚氏是乐观论,绿竹是猜疑不定,而其他朝臣也都各有各的想法,一时间整个朝野议论纷纷。 而周尺若却完全不知外面已经热闹成什么样了,若知道,也只会说句,‘你们想多了……。’ 题外话 目前是每日一更,晚上6:00。 第二十二章 一不小心升级了 “叮”机器男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时间停止,周尺若正捻着几粒鱼食在凉亭的廊座上,弯腰探出半个身子戏鱼,她看见自己洒落的鱼食停在半空,水里的鱼仰头张着嘴,鱼嘴边的气泡像串透明的珠子蓦然凝固。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可她还是被这样奇妙的景象迷住。 就听机器男冰冷的话传来,“恭喜玩家周尺若成功反转剧情一次。信息更新中,请稍等。” 怎么反转剧情了?周尺若一愣,继而满头雾水。 难道是没有打压外戚,反而提拔两个孩子做伴读,致使系统收集到了波动的脑细胞数据? 诶?这游戏也不难嘛。周尺若立时精神抖索、信心倍增,升级有望啊! 无声的,她眼前慢慢跳跃出一些信息,“咦?经验值升到了120,之前还是86呢。可经验值有什么用呢?”原谅她这个游戏菜鸟吧,啥都是初次接触啊。 幸好她问了,机器男竟然回答了!!! “系统0331号为您解答,本款游戏的经验值设定为固定升涨模式,1级120,2级340,3级470……。” 周尺若意外的不是一点半点,回答她的机器男竟然告诉她编号了,让她又获得了一点儿游戏的信息,虽然一个编号可有可无,但真的比之前总感觉是自己一个人活在全是虚拟的世界好太多了。 心里一暖,有些失态的问,“你是数据编出来的还是和我一样脑细胞在游戏里的人?” 机器男似乎顿了一下,也可能是她太过迫切想要得到那个答案而产生了幻觉,事实上,机器男可能毫无停留,道:“系统有权不回答玩家提出的游戏以外的问题。” 这是拒绝回答了? 周尺若稍感失望,却在心里默认他就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不过是和自己分工不同,她在前线收集资料,他在后方整理资料而已。 等了一阵,机器男的声音再度响起,“信息更新完毕,玩家是否查看。” “哦,看。”不知是因为感到了有同类存在,还是渴盼升级,周尺若心跳加快,如果心还存在的话。 就见眼前数据屏数据翻转变动,最后显示的是:玩家:周尺若;编号001189;职业:太后,西大陆第一美人;体貌:9;智力:3;体力:1;技能:1;目前拥有技能:向日葵微笑。经验值:131,积分:150,目前等级:1。 别的变化并不能吸引周尺若这个菜鸟,但她看明白等级数了,从0升到了1。 欧耶!如果能动,她特想做个剪刀手,初战得胜,堪堪保住‘太后’这个职业,并在其位有了星点起色。 这时0331号继续说道:“恭喜玩家周尺若升级成功,本款游戏设定1~9级属性点可加2,现在您有2个属性点,由系统自由分配是或否。” 周尺若这个菜鸟茫茫然的答道:“是。” “叮”系统一声短促的蜂鸣,她这才注意到,原有信息出现变动,体貌由9变成10,智力由3变成4。 “诶?咋加在体貌上了,我这寡妇再美有个屁用啊。” 第二十三章 自由切换的世界 系统0031耿直的回道:“系统有权不回答玩家提出的游戏以外的问题。” “喂!我这是游戏外问题么?你会不会分辨啊?服务态度这么不好你们领导造么?”周尺若生气了,任谁都得生气吧,好不容易得了2点属性值,结果因为她懵懂无知加在了毫无用处的体貌上面,心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系统0031很无辜,明明问过了……。但系统就是系统,它已然生硬的重复:“系统有权不回答玩家提出的游戏以外的问题。” 周尺若咬牙切齿,最后也只能算了。“饶你一次,看在咱俩是同事的份上。” 0031说道:“玩家周尺若是否有疑问?” “ok,请告诉我,积分是怎么回事?”决不能再让它糊弄自己。 “相应的积分可兑换相应物品。” “啊?是福利呢,那我现在能换什么?”周尺若喜形于色。 系统道:“积分500起底兑换。” 就是目前还不够呢,周尺若忽然觉得很忧伤,怎么升级了反而好像什么也没得到呢?再瞟眼体貌上的属性值,又是一阵气闷,于是吭哧的说道:“那还有什么好处呢。” 系统‘嘀’的一声,“如无疑问,我们下次再见,祝您游戏愉快。” “诶诶?”这就闪了?周尺若一时发愣,竟一下叫出声来,是那种能感觉震动到空气的声波,世界复原了! 站在一边正一起看鱼的绿竹扭过头来,“怎么了太后?” “啊……”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玻璃这边是一个世界,那边还有一个世界,而她把自己劈成了两半,一半在这边,一半在那边,自由转换这种感觉并不太好呢。 “呵呵,没事,你看那鱼儿,抢的多欢,把旁的鱼儿都挤开了。”周尺若目光有一瞬的黯淡,在绿竹看不到的地方。 可绿竹呢,只觉得不过咋眼的功夫,太后娘娘容光更盛以往,娇艳的如同一朵沾着露珠的海棠,初初的胜过无暇处子。 * 翌日曲游、曲易照常进宫,伴读在宫里有临时住处,皇上有时会因事留下伴读,而伴读的住处不设在后宫,外男不论大小都不能在后宫留宿是规矩,可兄弟俩今日却发现住处不但就安在后宫,还是离皇上寝殿与太后永和宫都不太远的恭庆殿偏殿。 这……不合适吧? 曲易、曲游皆为难的看着帮忙前后拾掇的小太监们,曲易态度恭谦的与管事的小太监道:“我们兄弟虽年纪不大,但也懂得守规矩,把我们安在此处住宿,是否不妥?”说完塞了银子过去。 小太监笑眯眯的揣好银子,“没什么不妥的,这是绿竹姑姑特意安排下来的,绝对妥妥滴。” “……”曲游想说什么,让曲易拉住了。 “哎呦,提谁谁就来了。”小太监一扭身,迎着一位容貌出众的宫女走过去。 兄弟俩一看,认识,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碧萝。 碧萝嘴角含着笑,与那管事太监客套了一两句,就过来施礼,兄弟俩不敢托大,连忙偏过身子,就听碧萝道:“太后请曲游公子过去。” 曲游年岁十三,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可这个时辰……,在场闻言的人不由都心里嘀咕,天都将暗了,太后这是要人家孩子去干嘛? 题外话 有读者两三个问这篇文是不是bl,我在这里郑重的说:“不是。”它就是普通的小言情,讲的红尘中男女那点磨叽事,只是作者脑洞稍大,会写的天马行空一些。 目前一天一更,这是网站规定的,和作者本人没关系,如果你喜欢这文的风格又嫌弃它更的慢,可以先收藏,等养肥了再看。 还有,本来打算六点准时更,就放到定时发放里了,结果发现这个会出误差,有时六点零一,有时六点五十一,不好说呢,所以如果能手动的情况下我会手动发,如果发现时间过了还没出现新的章节,那就是系统发的,只能再等等了~ 第二十四章 哪里好 太后她老人家还能干嘛?盯着那本破册子眼睛都快滴血了,该不认识还是半个字都不认识,这些字写的歪歪扭扭,既不像形也不写意,完全懵不出来。 “太后,曲游公子来了。”周尺若蓦地抬头,露出一个如蒙大赦的笑来。 虽然说太后笑起来美丽惊人,可绿竹与曲游还是同时汗毛一抖。 周尺若挥手,绿竹施礼退下,寝殿里就只剩下她与曲游了。 曲游到底年少,不由忐忑的向后退了半步,而后马上觉得不妥,急急的站好,又不敢抬头直视天颜,此时心里慌乱的不行。 周尺若没耐心观察他的情绪,一转身就道:“跟我来小书房。” 曲游一愣,太后娘娘对他没自称‘哀家’,这是表示亲切呢还是预示别的什么?他很快联想到有公主养面首的事,听说面首都挑年幼的男孩儿圈养,太后不会是想对他……。 “站着干嘛,快过来。”周尺若立在内书房门旁催促。 “啊,哦。”一慌起来,他也忘了自称小臣。 磨磨蹭蹭的到底跟了过去,要不是太后瞪了他一眼,他可能还在门口堆着呢,到里面站好,冷汗已经冒出来了,偷眼瞧过去,因没有侍候的宫女,太后一手扶着灯罩,一手挑着灯芯,明明灭灭的光亮将她的脸映的犹如虚幻,真如月宫仙子、瑶池仙灵,美的让人心神摇曳。 这时候他的想法又光怪陆离的发生了改变,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面首的事,可,父亲大人会失望,家门也将蒙羞,不不不,不行,不能这么做! 曲游天人交战的激烈,竟没察觉周尺若已然立在身前,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五官清秀却紧蹙眉头的男孩儿。 男孩儿身高大约到她胸口,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算很高么?她有点记不清旧年儿子这时有多高,就知道记忆里的他已经需要她这个妈妈仰视了,再转而去想小皇帝,好像……才到她的腰上一点点。 周尺若皱眉,锦淳会不会吃的太少了些,还是运动太少? 曲游恍惚觉得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傻傻抬头,与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周尺若目光相接,他的瞳孔倏地放大,下一秒脸就红了。 “想家呢?可惜今晚我得扣下你,过些日子再放你回去,唔,也不知道需要几天,这个得看本人的悟性了……。”周尺若嘀嘀咕咕的转过身去,走到桌案后站好,鬼画符的写了一个字在纸上。 随即敲了敲桌子,头不抬的说道:“过来看看,这个字写的如何?” 曲游心里乱糟糟的挨过去,快速看了眼那字,顿了顿,又去看,收回目光,终于忍不住再次去看,这次恨不得将脖子抻成长颈鹿。 周尺若看他看的费劲,干脆把字亲自递到他眼皮底下,在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人家孩子的教养来了,曲游一脸的变幻莫测,好一会儿才慢声说,“还好。” “哪里好?”某女故意逗他。 题外话 今天晚了啊,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哈哈~ 第二十五章 拼音是这么用的 曲游跟便秘似的,“嗯……这里,写的挺直。” 周尺若一看,还真就有一横写的挺直的,难为人家孩子了,忍不住笑道:“你写一个。” 曲游梦游般过去写了一个。 虽然还是不认识,但确实感觉很雅致的样子,周尺若心里感叹,古代的孩子毛笔用的好熟练啊,给她一个键盘,她也啥体都会写,想是想,面上却一沉,不满道:“你这写的叫什么?” 曲游吓了一跳,不及思索的回道:“窦。” 周尺若挑了挑眉,原来是姓窦的,急忙又写了一个字,“这个呢?” “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曲游毫不停顿的说,“礼、玉、胡……。” 周尺若记了一遍,不过十个字,她觉得自己都记下了,可转身给曲游倒杯水的功夫,再看就又忘了。 怎么可能?明明记住了。 如果系统能提醒她的话,她马上就能醒悟,一个智力属性值只有4的人来说,一晚上能记住五个字就不错了。 周尺若早忘了游戏属性这码事儿了,郁闷的记了一次又一次,后来在曲游都替她不好意思时,终于放弃了,老老实实的在那些字上标了拼音。 所以她干脆把事先写好的几页字全拿出来,一个个的问曲游,然后曲游回答一个,她就在上面标注上拼音。 曲游再木纳也反应过来了,可他就想不明白了,世人都知太后垂帘听政,督促指导君王处理政务,如何太后就不识字了呢?还有她标注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周尺若是把名单上的名字打乱后照着描在这几页纸上的,标注完,也不过是知道了册子里一小部分字的读音。但毕竟是隐秘的东西,她收好这几页纸后,便端正的坐在上位,对曲游严肃而郑重道:“今晚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你不可与人泄露一言半语。” 曲游疑惑更深,却也明白这是秘密了,忙承诺,“小臣不敢,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于是连续几日,曲游到了晚上就去太后寝宫,外人自是胡思乱想一番。 一周后,周尺若终于凑成了一部完整的标注过拼音的册子,也清楚的知道了这些人的名字。 她捏着一页,细细合算了一番,虽然早有猜测,可还是被兵部九成人脉属于礼亲王圈子而心生震惊。不怪之前的‘太后’如此忌惮此人,枪杆子出政权啊,若此人有不轨之心,皇帝宝座恐怕就要换人了。 “呦,就你一个人啊。” 寂静空旷的寝殿突兀的传来一声调侃,声音低沉而慵懒,犹如静夜大提琴,极具磁性诱惑力。 周尺若回头,亦觉眼前一亮,九王爷东承浩一身玄色锦衣绣银色祥云纹路,斜睨着丹凤眼,歪靠在窗格,端着的扇子尖随意的碰着窗前那盆水仙花。 “花美人更美。”周尺若也调侃了一句,随后淡淡的问,“好几天不见你,在忙什么?” 第二十六章 调皮 东承浩来周尺若这里如同逛自家花园,摆弄着那盆水仙,随意接话道:“我倒是想来拜访师兄,可惜师兄这儿藏了娇客,我也不好露面不是?” “什么娇客?”周尺若一愣,随即想到曲游,不由哂笑,“你说曲游那孩子啊,你知道他这几晚都在我这里?” 她这个剧情设定的师弟还挺关注自己的嘛。 东承浩笑的狡黠,“不是我知道他这几晚都在你这里,而是全后宫都知道,可能也就明天,全朝野都会知道。”说完挑着妖媚的眼角幸灾乐祸的送秋波,“谁让你是太后呢。” “什么意思?”周尺若想到之前反转剧情就是朝野乱糟糟的瞎揣测来的,难道又要升级了?正想美事儿,就听东承浩火上浇油的说,“你到底把曲游怎样了?那些人都在暗搓搓的说太后养小白脸了。” 正打算喝口茶缓缓的周尺若闻言,愣愣的抬头,咕隆一声,一口水没呛死她! “咳咳……你,你说啥?”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不能认啊,她连一根指头都没碰人家孩子好不好,呸呸呸,不是这么想,她压根没把那孩子当男人好伐,更确切的说,她压根不把这个游戏里的人当人,全都是数据组成的,她怎么会喜欢上npc,别逗了。 东承浩慢悠悠的走过来,一手杵着牡丹花开的六扇屏风,一手展着扇子摇,两缕自耳边掖过来的长发随着风飘荡,自有一副风流俊逸姿态。 “我也想知道,师兄,你叫那小子来做什么?” 周尺若气闷的瞪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今晚来就是问这个的?” “是……也不是。”东承浩甩了甩扇子,“那本册子你研究好几天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总得说与我这个知情人听听吧。” 周尺若挑眉,“你是怕我冒然动礼亲王?” “你不是鲁莽的人,我相信你。”东承浩讨好的挨了过去。 周尺若一直坐在美人榻上,手边是一张小几,放着那本册子和一个青花瓷盅,灯台在美人榻后,灯火映照下,眉目颦颦,如锦江春月夜般潋滟生辉,一张红唇流光回转,笋尖般的纤纤玉手交叠的放在小腹上,素雪长裙勾勒出她优美的体态,秀气双足赤裸的流连在裙裾外,生生一副活美人图。 东承浩一直站的有些远,来到近前不由倒吸一口气,堂堂广清派高徒竟有些气息不稳,比起那天拥她时,他总觉得她的美比之前更震撼人心,更何况是灯下看美人,七分美也成十分。 灯下见尺若,一眼误终身。 东承浩深深吸气,半侧过身去,余光只落在那双雪白裸足上,心跳快的仿佛要蹦出喉咙,强压制住,说道:“礼亲王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我来也是想你慎重,三思而行。” 周尺若察觉到东承浩嗓音暗哑低沉许多,不由也绷紧神经,压低声音道:“那依师弟看,我从哪里入手好?” 东承浩一愣,那股子旖旎神思被她无意的搞怪全弄没了,哭笑不得的去看她,“调皮,别学我说话。” “……”周尺若无语,她不是为了配合事情的严峻性嘛。 第二十七章 养人 东承浩说完也觉得不自在,师兄弟曾一起野浴玩水,虽身着女装,但是男是女他比谁都清楚,哪曾想有一天他还能用哄女人的口吻面对师兄,这个……纯属脑子抽了! 气氛一时不尴不尬。 周尺若等了一会儿不见东承浩出声,再看他,东承浩的方向正好对着灯火,脸上的汗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皮肤细腻的一点不输女子,眼角的那颗红痣更衬得他俊逸中透出三分妖娆,她就笑,“怎么和女人一样,还害羞上了,有话就直说呗。” 她本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不曾想东承浩怒了,豁地站起身,合上扇子,冷声道:“你才和女子一样,整天坐没坐姿站没站姿,献媚邀宠不知所谓,还,还养小白脸,哼!”然后飓风一般就飞出了窗子。 周尺若只觉得散碎在额前的头发被吹开,眼前人影须弥了一般消失不见,安安静静的四周,只在空气里余留一些淡淡的檀木香,是东承浩扇子上的味道。 “有病吧。”一晚上就说两句话,还气呼呼的走了,莫名其妙。 就听窗外东承浩远远的接话,“我没病。” “……”周尺若无语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件事,就试着喊了声,“师弟,还在不在?” 没动静了。 周尺若揉了揉额头,嘀咕着,“还想让他帮忙去看看曲游那孩子回家怎么样了,别再被家里大人误会受委屈。”算了,明天等曲游进宫伴读,当面问问吧。 一夜安过,翌日起身,绿竹带着几名宫女侍候穿衣用膳,在给水仙浇水的时发现花盆下压着字条。 绿竹瞅了眼太后,过去将宫女们都打发下去。 周尺若听说是压在花盆下的,不由就笑了,连忙打开,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不认识,同时察觉绿竹一直在悄悄窥探。 绿竹面容端正,不算好看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关切,她不由想起东承浩提养小白脸的事儿,其实是该养一些人,至于白脸还是黑脸都无所谓,只要能替自己办事就行。 于是一伸手,将纸条递塞回绿竹手里,“看看写的什么。” 绿竹愣了愣,鲜有情绪的脸倏然皱了起来,一下俯身跪地,“娘娘,奴婢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求娘娘别赶奴婢走,怎么惩罚奴婢都行,娘娘……。” 周尺若沉吟片刻,“你不说,哀家自然不会罚你,不犯错,哀家自然不会撵你走,起来吧。” “谢娘娘大恩。”绿竹缓缓站起身,就听太后说,“念。” “安好,勿念。”纸条上的四个字。 周尺若彻底放下心来,也更加迫切的想要手里有可用之人,难道以前的那些‘太后’都是单打独斗的?累不累啊……。 对了,初次见东承浩时,他曾提到令牌,若太后行令指差,怎能手上无兵? 周尺若再次细细端详了一番绿竹,这个外传太后心腹会是可信之人吗?她试探道:“哀家失忆你是知道的,除了你与哀家说的那些事,可还有遗漏?” 绿竹思索着摇摇头,“娘娘指的是……。” “若哀家想出宫走走,可行否?” 第二十八章 萧夫人 绿竹的反应不论是惊讶还是平静似乎都在周尺若的预料之中,可万万没想到绿竹是这么个表情。 “啊?哦。”先是瞪眼,很快就耷拉下眼皮没有异议。 什么意思啊?正待她要细问,外面有宫女传禀萧夫人求见。 萧夫人就是抢鸡杀人案主犯萧强的姑姑,绿竹的建议是把这个案子拟成家务事来处理,而她自己的想法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定。 萧夫人来的够早的,周尺若整理了一下衣饰,这还是第一次见后宫女人,虽然争宠的戏码没了,但她绝不敢小觑这些女人的智商,能活着颐养天年的都是人精。 因是女眷,水晶帘就被绿竹撩了起来,所以萧夫人一进来她很直观的就看到了一个娇媚如水的形象。绿柳扶风常是古人形容女儿家羸弱姿态的,此时用在萧夫人身上再恰当不过,走来近前,一头鸦发几株点翠,清淡的眉目间点着淡金色的花钿更让她看上去柔弱堪怜。 周尺若注意过自己的形象,貌似也是这一款,难道说这款游戏里流行的都是西施黛玉的类型?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萧夫人盈盈一拜,真是比花儿还摇曳多姿。 周尺若盯着她看了一阵,慢声道:“起吧,都是宫里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萧夫人谢恩起身,绿竹让人端了椅子又上了茶。 周尺若不爱喝茶,只在唇边沾了沾,余光里萧夫人是附和她的,端茶沾唇在她做完之后也放下茶盏。 果然是懂规矩的人,不得不说,一个有教养的人总是能给人好印象。 周尺若微微有了笑意,“往日在宫里你就是个不爱招摇的,如今能享清福也是你个人的造化。” “娘娘说的是,臣妾也安于现状,如今有我那侄子尽心孝顺,不怕娘娘责怪,日子比在宫里还要舒坦呢。”萧夫人温温柔柔的说道。 周尺若暗暗挑眉,是个喜欢直奔主题的主儿。 “说起你那侄子,前两天哀家哥哥还找到哀家这儿来,说是什么抢鸡伤人的,让哀家给拦住了,就说要先问问你,毕竟是皇家内里的事儿,哪能就草率的办了。”周尺若先卖了个好给萧夫人,让她知道,她侄子的事儿能按国法办也能按家法来。 萧夫人闻言沉默了一瞬,斟酌着说道:“娘娘可信的过臣妾?” 周尺若勾唇,身子也偏了偏,手指摩挲着刚刚戴上的一枚银嵌蜜蜡蛋面戒指,蜜蜡柔腻、触感温凉,摸上似乎就住不了手,蓦地,她目光射出一道冷意来,“萧夫人此话说的不通,万事皆有依据,信或不信全凭事实,萧夫人刚才所言意欲何为?” 萧夫人是见惯了太后威严的,当年太后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就寡言少语,总是一脸淡漠,先帝卧病不起时被册封皇后,统领六宫但不打理宫内事务,仍旧是宠姬瑾夫人打理,所以大家接触最多的还是瑾夫人,素日请安,皇后就如威严的雕塑神像,恭敬参拜过也就没事了。 不曾想太后除了威严,其人也犀利。萧夫人一时诧异,连忙跪地请罪。 第二十九章 鸡鸡鸡 如此一缓一收,萧夫人说出来的话倒有八分真实,余那二分也是人之常情,谁能不护着自家人呢。 原来萧强爱斗鸡是真事儿,抢鸡也是有的,不过却硬塞了银子给林灿,至于林灿娘子的死,属于误伤,延医问药萧强也吩咐人办了,只可惜那女人伤治不愈,死了。 萧夫人言辞恳切的说:“还请太后娘娘明察,萧强虽顽劣,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周尺若沉思片刻,淡淡道:“你先回去,萧强抢鸡伤人案由周相国办理,人呢,先关押起来,受点儿罪是避免不了的,此事是先帝去后第一宗民告官涉及到皇家威严的案子,不处置不足以服民众,你要理解。” 谁让你家孩子做了样板间呢,挺着吧。 萧夫人欲言又止,可也看出太后此意已决,心里不由生出刺儿来,但也只是自己不舒服罢了,不敢与太后如何,毕竟当年连受宠的瑾夫人都陪先帝同葬了,她一个没保住龙种的女人算什么。 萧夫人面容戚戚的向太后请辞,周尺若也懒得理她,一句客套话没有就让她回去了。 她一走,周尺若就命绿竹把镜子捧来,她左照右照,问绿竹,“后宫其他还活着的女人是不是都是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 绿竹愣住,似乎也细想了一阵,不由张大嘴,这种表情在绿竹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不用她回答,周尺若已经了然,不由奇怪,“先帝怎么就喜欢这款的?” “……奴婢,奴婢……。”下人不敢非议先帝,绿竹迟迟缓缓的并不作答。 周尺若突然想到,那陪葬的那些女人,岂不更是娇弱的菟丝花,没了先帝活不了,所以先帝才领走了……。 她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游戏是谁编的,也太恶趣味了。 萧夫人坐了马车回府,一路上帕子拧了十八道折痕,丫鬟春晴偷眼留意,连气息都敛的死死的,就怕呼吸错误惹怒了萧夫人。 萧夫人细眉挑起,冷冷哼了一声,“她以为先帝最爱的是她,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哼!” 春晴把脖子一缩,心都跟着缩的紧紧的。 萧强领着人在府门接了萧夫人,一道进了内宅,萧夫人喝了萧强亲手奉的茶,情绪稍有缓和,她也是在宫里存活下来的女人,岂能没有几分肚量和计较?瞥了眼讨好卖乖的萧强,说道:“你先去找周相国,不用隐瞒,将实情讲了,周相国自有安排。” “哎。”萧强答应的痛快,转而道:“那侄儿什么时候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萧夫人眼儿都没抬,“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孝敬,不晚。” 萧强这次迟疑了一下,“姑姑,那侄儿那些鸡……。” “鸡鸡鸡,你眼里只有那些惹祸的鸡,你怎么不想想,这次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捞出来!”萧夫人啪的将茶盏掼到案上。 萧强愣住,“咋?还能定爷的罪不成!明明是那小娘们自己撞的桌角,关爷鸟事儿?要不是爷拿钱出来请郎中,连几日都活不成,不看看她那个没出息的汉子,除了要钱就是要钱,爷还不信了,没王法了!” 第三十一章 激将法 萧夫人被气的笑了,“你跟谁爷爷的,你是爷么,你是祖宗!祖宗你就消停的去牢里待两天,我估摸着顶多就是多关几天,没大事儿。”见萧强不服,萧夫人脸沉下来,“也让你长教训,不是谁的鸡都好买的!” 萧强回自己屋,越想越憋气,奉养姑姑的事是老爷子做主安排到他头上的,当时是这么说的,‘萧家书香门第,唯独你是个不成气候的,文不成武不就,好在秉性纯良,以后萧夫人便由你供养,也是为你庇荫,为我们一帮老的省心。’他接了萧夫人回来,至此束缚太多,不能在外斗鸡、不能烟花柳巷、不能夜不归宿,就算不回来,也得着人回来禀明。 自小爹不管、娘管不了的长成了,没曾想被萧夫人看管的缩手缩脚,可都这样了,还是摊上事儿了,萧强抑郁的晚饭都没吃下。 萧强有一妻三姬,最受宠的叫华浓,乃是他用五百两银子从教坊买回来的,萧强便将此事与华浓说了,华浓想了一阵,给萧强出主意,“爷何不去求窦四公子。” 萧强想起此人,乃窦云飞将军次子,因个头不高,常被人取笑,绰号豆丁。豆丁与他关系说不好也说不上赖,倒也常在一处玩耍。 “豆丁最怕他爹,能为我这事儿出头?” 华浓却笑,“窦四公子最怕激将法。” 萧强眼珠一转,嘿嘿笑起来,回头奖励华浓一个香吻。 窦四公子叫窦庭,这两日正在赌坊耍的起劲,听闻萧强找他,就乐了,与旁人说,“周相爷请他去署衙喝茶,怎么有空找我?” 一众人听完哈哈大笑,有那不知道情况的,还有人去细讲,说到精彩处又是一阵哄堂嘲弄。 一帮子纨绔随着窦庭出赌坊,直奔萧强约见的三柳巷景窑,这地方有点像私人会所,门口有联赋,上头有匾,但门户与常人住宅无异。 几人进去与萧强汇合,萧强好酒好菜的招待,喝的晕晕乎乎的时候萧强拉住窦庭,附耳说明想叫窦云飞将军从中美言,免去他的牢狱之苦。 窦庭喝的五迷三道,但一提父亲大人,立马摇头,“不行不行,我父为人耿直忠义,怎会行此隐晦之举。” 萧强便讥讽他,“是怕将军大人逮到机会丢你进军营吧,不是为兄刻薄,就贤弟这身高,也的确太牵强了些,听说军士都是身躯高大、威猛无比的汉子,说来这事还真是为难贤弟了,罢了,省的贤弟到时丢人现眼!” 窦庭酒壮三分胆,一听就火了,起身掀了桌子,指着萧强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与谁贤弟长贤弟短,且等我回去与父亲说,到底看看你还能在外逍遥几日,满口胡言乱语!” 萧强眼看着窦庭气呼呼走了,也不起身去追,嘿嘿笑着将手里攥的酒倒进嘴里。 华浓说的对,窦云飞将军不畏权贵、耿直敢言,若让窦将军知道他是被泼脏水的,相信就没他什么事了。 第三十章 激将法 萧夫人被气的笑了,“你跟谁爷爷的,你是爷么,你是祖宗!祖宗你就消停的去牢里待两天,我估摸着顶多就是多关几天,没大事儿。”见萧强不服,萧夫人脸沉下来,“也让你长教训,不是谁的鸡都好买的!” 萧强回自己屋,越想越憋气,奉养姑姑的事是老爷子做主安排到他头上的,当时是这么说的,‘萧家书香门第,唯独你是个不成气候的,文不成武不就,好在秉性纯良,以后萧夫人便由你供养,也是为你庇荫,为我们一帮老的省心。’他接了萧夫人回来,至此束缚太多,不能在外斗鸡、不能烟花柳巷、不能夜不归宿,就算不回来,也得着人回来禀明。 自小爹不管、娘管不了的长成了,没曾想被萧夫人看管的缩手缩脚,可都这样了,还是摊上事儿了,萧强抑郁的晚饭都没吃下。 萧强有一妻三姬,最受宠的叫华浓,乃是他用五百两银子从教坊买回来的,萧强便将此事与华浓说了,华浓想了一阵,给萧强出主意,“爷何不去求窦四公子。” 萧强想起此人,乃窦云飞将军次子,因个头不高,常被人取笑,绰号豆丁。豆丁与他关系说不好也说不上赖,倒也常在一处玩耍。 “豆丁最怕他爹,能为我这事儿出头?” 华浓却笑,“窦四公子最怕激将法。” 萧强眼珠一转,嘿嘿笑起来,回头奖励华浓一个香吻。 窦四公子叫窦庭,这两日正在赌坊耍的起劲,听闻萧强找他,就乐了,与旁人说,“周相爷请他去署衙喝茶,怎么有空找我?” 一众人听完哈哈大笑,有那不知道情况的,还有人去细讲,说到精彩处又是一阵哄堂嘲弄。 一帮子纨绔随着窦庭出赌坊,直奔萧强约见的三柳巷景窑,这地方有点像私人会所,门口有联赋,上头有匾,但门户与常人住宅无异。 几人进去与萧强汇合,萧强好酒好菜的招待,喝的晕晕乎乎的时候萧强拉住窦庭,附耳说明想叫窦云飞将军从中美言,免去他的牢狱之苦。 窦庭喝的五迷三道,但一提父亲大人,立马摇头,“不行不行,我父为人耿直忠义,怎会行此隐晦之举。” 萧强便讥讽他,“是怕将军大人逮到机会丢你进军营吧,不是为兄刻薄,就贤弟这身高,也的确太牵强了些,听说军士都是身躯高大、威猛无比的汉子,说来这事还真是为难贤弟了,罢了,省的贤弟到时丢人现眼!” 窦庭酒壮三分胆,一听就火了,起身掀了桌子,指着萧强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与谁贤弟长贤弟短,且等我回去与父亲说,到底看看你还能在外逍遥几日,满口胡言乱语!” 萧强眼看着窦庭气呼呼走了,也不起身去追,嘿嘿笑着将手里攥的酒倒进嘴里。 华浓说的对,窦云飞将军不畏权贵、耿直敢言,若让窦将军知道他是被泼脏水的,相信就没他什么事了。 第三十一章 何以为民? 不知是萧强算的好,还是窦庭太倒霉,一身酒气正好与提前回来的窦将军碰到一起,窦云飞看见他就来气,拎着脖领子就进了自家的教武场,窦庭练的武艺皆是擅于取巧的,这么追打起来,窦云飞没占到什么便宜。 天下父母都这样,孩子赢了自己反而会高兴,窦云飞宽慰的捋了捋长须,承诺不追究窦庭喝酒的事,窦庭才敢到近前说话,这时候酒也醒了一大半了,可心里憋气啊,凭什么让萧强当枪使啊。 他不知道萧强是真有几分冤枉,只当他是想找关系走后门,就冷笑着把他的案子与窦云飞说了。 窦云飞一听皇亲国戚与小民起了纠纷,并且伤及人命,立马立起眉毛,再想萧夫人到底还年轻,管不了她那个侄子,只是没想到周相国竟然要当皇家家务事料理了,这哪行? 他连官服都没换,直接骑马进宫了,既没见周青木,也没见太后,直接见的小皇帝锦淳。 锦淳这会儿才偷溜回来,上次听了母后的谆谆教导,再到宫里溜达就换成小太监的衣裳,没想到真没认出他是皇上,今儿还有个太监管事分活儿给他,他端着小托盘给大太监总理曹公公送点心,结果没把曹公公吓死,把锦淳乐的肚子都疼了。 曲游留下来伪装皇帝,心惊胆战了一下午,曲易陪着锦淳出去的,最后也忍不住乐了,趁着这会儿功夫皇帝换装,就问,“皇上怎么想到这个主意。” 锦淳也是孩子心性,与曲易曲游又是亲表兄弟,就没隐瞒,道:“上次不是有个宫女仗着朕喜欢她养的兔子,作威作福的惹事,母后就教朕这样做,说这样就不会给身边人可乘之机。” 兄弟俩一愣,就见锦淳低头整理腰带,继续说着,“母后说的对,抓不到把柄的事就是没有的事,凡事不能太死板,这叫随机应变。” 曲易还在意外太后的‘开明’,曲游已经很自然的接受了,想起灯下那个美貌惊人的女子,心就一跳,不由神思飘远,她的字都认全了吗?最近怎么不召自己过去了呢? 兄弟俩到时辰下值,出宫殿正碰上来求见的窦云飞将军,两人连忙施礼。 窦云飞问明皇上在哪就大步流星的赶过去。 曲易回头瞅了眼,思索着,“只怕出了什么事。” 曲游不语。 曲易留意到,奇怪的问,“你最近怎么老像丢了魂似的,想什么呢?” 曲游蹙了蹙眉头,“皇上让我扮他,我心甚忧,生怕太后突然召见,太后虽看不出年纪几许,却着实威严。” 曲易也叹气,“听说先帝去时,太后正直双十年华,如今也就二十有二,但你说的对,天家气度,确实让人敬畏。幸好皇上举措都是太后默许的,不然有的你我受了!伴读不好做呢。” 曲游若有所思的点头应着。 那边窦云飞将军觐见,正要处理公文的锦淳只能先撩下,听窦将军大嗓门的不分三七二十一的把萧强的事儿说了一遍,他并不知此事,不由一愣。 窦云飞道:“与民争利,何以为民?” 第三十二章 故事里的故事 “叮”机器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正在沐浴的周尺若一下被凝固在了浴桶里,水纹静止,她赤裸着胸膛,精瘦的身躯比例十分匀称,手臂并不粗壮,反而手腕秀气,肩肘圆润,堪比国民明星的大长腿,笔直有力。 她正在自己和自己讨论皮囊雌雄差异特质,忽然就定住了,举着的手臂就在半空挂着,犹如呆萌的动漫手办掉进了果冻。 说实在的,很意外,她什么都没做,系统怎么蹦出来了? “玩家周尺若,你已触发副本任务,是否进行任务?” 咦?副本? “副本内容是什么?” “萧强抢鸡伤人案,按原剧情走,萧强会无罪释放,林灿污蔑皇家声誉被处割舌,徒刑三年。任务:反转剧情,要求:不能更改原剧结局。反转成功玩家将会获得:经验值:200,积分50。” “还有这好事儿?我身为太后,这点权利应该有吧,这不是很容易做到吗?系统你对我可真好呀。”周尺若美坏了。 系统沉默片刻,“温馨提示:经验值以虚拟物品形式出现在该副本,请玩家注意寻找。” “噗”周尺若的手臂拍到水里,溅了她一脸的水珠。 机器男这是来无影去无踪啊,她抖了抖手臂,站起来擦干身上的水,严严实实的把衣衫穿上,叫绿竹进来侍候梳头,古代的头发太长,夜里自己看到都觉得惊悚。 绿竹急忙进来,边拿条帕子来吸水边回禀,“窦云飞将军谒见皇上,要求严惩萧夫人侄子萧强。” “他怎么知道的?”周尺若一愣,周青木既然来自己这儿卖好,即是顾及皇家颜面,怎么可能还会告诉别人? 绿竹摇头,“听说言辞激烈,迫的皇上说不出话来。” “哦,说的什么?”周尺若扭头。 奴才学话是基本功,基本能一字不漏,有的甚至连语气都惟妙惟肖,绿竹自然也能信手拈来,再加上她本就板着脸,就更加逼真了,让人听了犹如置身现场。 “与民争利,何以为民?” “说的好!”周尺若赞赏的点头,随即又摇头,呵呵一笑,“可惜说的不是地方。” “母后为什么这么说?”寝殿水晶帘后,锦淳掀开帘子露出半个身子,小脸皱皱的,明显不高兴。 周尺若招手让他过来,锦淳先给她请安,然后就立在那不说话了。 周尺若就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坐下听。” 锦淳坐好后,就听她讲道:“从前有个国王,他年轻的时候很睿智英明,国家让他管理的很好,可是当他年老的时候,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大贪官,搜刮民脂民膏比国库里的存银还要多,中直的大臣几次想要除掉他,都被老国王保了下来,大家都说国王老糊涂了。” 锦淳挑眉,“真是老糊涂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用?” 周尺若摸了摸他胸前留出的发缕,慢慢道:“老国王就要病死了,他把王子叫到病榻前,说,‘国库空虚莫要急,父王给你留了一个钱袋子’。王子就问,‘哪呢?’老国王就笑了,说出那个大贪官的名字。后来王子做了国王,第一件事就是杀大贪官,抄封了他的家产充盈国库,中直的臣子更加敬佩新王,那些贪赃枉法的人个个胆战心惊,而新王得来的这些全都是老国王留给他的。” 锦淳与绿竹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题外话 今天我家嬷嬷过寿辰,身为大宫女的我要去庆生,所以提前发上来了,祝大家阅读愉快~ 第三十三章 永远不 周尺若接着道:“所有人都能成为你手中的棋子,你要怎么用,想什么时候用,都要拿捏得当,时机一定要对自己有利,哪怕暂时不被人理解。”随即她朝锦淳露出一个缥缈神秘的笑,“而且,帝王是不需要被人理解的。” 高高在上,自称寡人的人,可以不是圣人,但一定要是神。 锦淳抿了抿嘴唇,忽然张开手臂抱住周尺若,周尺若一下就僵住了,就听小人儿闷声闷语的说,“母后一定要长命百岁,这样我就有人理解了,有母后在,我什么都不怕。” “好孩子,等你真正成为帝王的时候,你就不需要我了。”周尺若轻笑,就像旧年的儿子,没有犹.,豫的同意他父亲的提议,出国上学,走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给了她这样的拥抱,似乎没有锦淳抱的紧呢。 锦淳固执的说,“不,我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母后,永远不!” 周尺若并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恍惚的微微一笑。 翌日上朝时,窦云飞再次提出处置萧强的事,小皇帝锦淳沉着脸,淡淡的说道:“如何定夺,朕自有决议,窦将军不必再提。” “皇上年少,更要明辨是非,决不可因私费公,让黎民寒心,让朝臣失望!”窦云飞梗着脖子说道。 锦淳气的肺都要炸了,却时刻记着周尺若的话,不怒反笑,清脆的说道:“窦将军的意思是朕年少无知,让朝臣失望了?不如朕退位让贤,让窦将军举荐圣贤来坐,如何?” 小皇帝最近的表现已然让朝臣猜测纷纷,渐渐的有人看不透小皇帝的想法了,今日更是震撼,小皇帝竟如真正帝王一样,威严不可侵犯! 周青木神色尽敛,当即伏地跪拜,“皇上息怒。”文臣首相一跪,身后跟着的文官齐齐跪拜,高呼皇上息怒。 而武官那边互相观望了一眼,大司马胡云镇瞪了窦云飞一眼,呼啦跪地,身后的这些武官才稀稀落落的跟着跪下去,“皇上息怒。” 锦淳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刚才也是气极了才说了那样一番话,言辞是自己有史以来最犀利的一次,心也是怦怦乱跳,特别是看到武官不跪的时候,他脸都吓白了。 不过最后到底是跪了,舒了口气的同时已是后怕不已,没想到武官如此桀骜,只怕并没有将自己这个小小帝王放在眼里。 朝堂上的事几乎发生的同时就传到周尺若耳朵里,绿竹虽没表达什么,但能看出很气愤,周尺若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九成武官都是礼亲王的人,没造反而是让锦淳顺利继位才奇迹。 事情暂时由皇帝牵制住,她可要抓紧时间出去做副本了。 “绿竹,准备好物件,哀家要出宫一趟。” 绿竹反应过来就道:“娘娘,您有三次失忆是出宫回来后犯病的,您就不能将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吗?” 周尺若随口道:“交给谁?你吗?你一个身处内宫多年的女子可不行。” “奴婢不能胜任还可以用您的私兵啊?” “私兵?”周尺若眼睛一亮,难道就是东承浩提到的令牌的用途? 第三十四章 出宫① 绿竹恍然的一拍额头,连忙解释道:“是奴婢疏忽,忘记与娘娘说这事儿了。娘娘的私兵是出嫁的时候从族里带出来的,整好二百人,现如今都在祭幽谷待命。” 周尺若默念,“祭幽谷……。” 祭幽谷在京都东南方向三百里外,一个名为牛角山的山坳里,山坳如同脸盆,上宽下窄,底部平坦。站在牛角山的悬崖峭壁处,能看到下面郁郁葱葱树木林密,峭壁上横生出的枝条交错如同乱网,当地村民都知道祭幽谷有底可探,却怎么也找不到下去的路,还有人传说下面睡着酆都城阎王分身,谁触醒了阎王,那是要当场毙命的。 后来谁家有横死的人都抬到悬崖上,祭拜过阎王,将尸首丢下去。因成了风俗习惯,牛角山村民自发凿出祭台。 至于太后当年带出来的族人是如何找到进入谷底路径的,周尺若无从得知,只知道手里有二百人可用就行了。 她在绿竹的示意下,掀开寝宫的床榻板子,只身下了地下室,起初是木质楼梯,大约三米多高,她脚着地,摸索的扭动墙上机关,墙壁灯台倏然的亮起火苗。意外的脚下是平整干净的木板,朝前望去,有曲径通幽之妙,在木板廊道两侧,贴着墙壁挖出两条沟渠,三尺宽,水流不疾不徐的流淌着。 周尺若挑眉,不会就是宫殿下水道吧? 微眯着眼感受,有清凉的风夹着潮气拂过自己的脸颊,不由放下心来,有水有空气,绿竹并没有说谎,确实是条通往宫外的通道。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摸到地下通道的门,大概是前任太后总下来,门很灵活,转动钥匙很容易就推开了。 “这是哪?”她把身子探出去,见到不是护城河也不是掩盖性强的草丛树木,而是十分阴暗湿冷的地方。她把门大敞,光线投过去,诧异的看到圆周形四壁,此外再无出路。 “……”不会是走错路了吧?经常犯路痴的某女很自觉的关门回去,结果才走两步就顿住了,不对呀,又没有岔路口,走错哪门子路了? 苦恼的挠挠头,她只得转身再次开了那扇门,因没经验,也没带个木棍下来,想引个火过来都不成,只能借着微光观察。 这里有点像口井呢。 不错,就是井底!她摸着门板,一面是钢铁触感的,一面是与周围一样码齐的青石块,关上门,严丝合缝的没一点违和感。 她摸了一圈墙壁,什么也没摸到,倒是脚下面差点被块石头绊倒。 智力仅为4的某人,差点就放弃原路返回了,还好那块石头不放弃总是绊她,她就寻思总绊脚,搬一边去吧,结果怎么搬也搬不动,这时才灵机一动,顺时针转动。 这么一转,就听四周响起吱吱嘎的声音,渐渐,头顶露出天光来。 周尺若都要仰天长啸了,太不容易了哇! 她回身把门关合,扒着不知从哪垂下来的吊索,像只大青虫子似的一点一点的蠕动上去,等她耷拉着舌头爬出井口,天都暗了。 第三十五章 出宫② 四仰八叉的躺在井边,井盖已经自动合上了,傍晚的风阵阵吹来,黏腻在身上的汗一下清爽不少,她都不想回忆刚才自己的样子有多蠢,幸好没人看见,不然这辈子脸是没地儿放了。 气喘的差不多匀了,她才有心情溜眼看周围。 竟是一户小院子,正房带两间厢房,古朴简洁,没有宫殿的雕龙刻凤,甚至会觉得窗框有些简陋,有回廊,做成四四方方的小天井。 周尺若坐起身,紧了紧因攀爬而有些松懈的腰带,一身男装的她看上去俊朗无匹,如果忽略满身泥泞的话。 绿竹只提供了出宫的路径,再问其他,知道的就不多了。特别是令牌,她说并没有什么令牌,与祭幽私军见面只需刷脸即可,依米族谁人不知娜裳公主!若非要拿出一两样信物,依米族最独有的名叫醉清掩的剧毒算是一种,乃是从依米花的根部提炼而出。 保险起见,这次出来带了醉清掩,被绿竹小心翼翼的盛在琉璃葫芦里,系了红绳挂上脖,感觉到小葫芦并没有掉落,周尺若大步流星的奔向大门。 第一次看到的再不是宫殿四方城墙上灰色而高冷的天空,身边不再有转过墙角还拖拉蜿蜒的宫女、太监,不用稍稍走远一点就会有侍卫护驾,她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世界,听到巷子口传来商贩的叫卖声,还有大约隔了两三家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炊烟袅袅,灯火万家,这一切都让周尺若感动莫名,这个时候她才真真正正体会到,活在游戏世界里,挺好。 因为系统什么提示都没给,她只好先找了一家客栈住店,根据她的计划,客栈迎来送往,食客与旅客带来的消息五花八门,说不定就有她要知道的,就算没有,听一乐呵也算解闷了,反正副本没时间限制。 走在大街上,东张西顾的,明显感觉眼睛不够用,呦,还有卖麻团和糖炒栗子的,闻着真香,和真的似的。 呵呵,在游戏世界,这些可不就是真的! 周尺若一个人边走边乐,整一个土老帽进城,满脸新鲜好奇。 栖云客栈,这名字雅致,与人打听后,就顺着人家指的路去找栖云客栈。进了客栈佯装熟门熟路的样子向掌柜的要了间中等客房,店小二领着开了六号间的房门,她一看,右手边不过是一套靠窗的桌椅,左手边隔了个屏风后有一张架子床。 屋子虽不大,好在干净整洁,小二特意说了恭房在后院马厩旁,若想沐浴,需加十文钱,她没要,一个浴桶成百上千人用过,白给她十文都不干。 就用脸盆里的水擦了擦汗,换套干净衣衫便下楼用饭。 闹哄哄的前堂,散座已经坐满了人,三不五时的还有客人进来,她溜边靠墙找了地方,屁股才沾凳子,就有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过来,连声招呼都没打,大大咧咧的就挨着她坐了。 其中一个满脸连鬓胡子的大汉拿起一双筷子,在桌子上戳了戳,一抬眼,“呦”了声,“小兄弟也忒俊俏了些,比娘们还好看,诶,你爹娘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啊。” 题外话 今天起如无意外会保持双更,分别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和晚上六点左右,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顺利的写满4w字,有你们有动力,希望你们还能陪我走下去,群么么~ 第三十六章 出宫③ 旁边的俩大汉跟着哈哈笑起来,一个道:“胡大哥眼睛就是尖,一是女人屁股,二是郎君脸蛋,准着呢。” 那连鬓胡子一呲牙,俩板牙中间有道不小的缝隙,奇怪的是说话并不漏风,笑着就道:“别听他胡说,我妹子上半月定了亲了,不过,郎君长的可真俊,莫要让我妹子瞧见,见着准后悔,哈哈!” “……”很少和男人打交道的周尺若整个人都不好了,抬手将领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喉结,故意咳嗦一声,道:“我是男人。” 她不说还好,一说连旁边两桌的食客都乐翻了。 连鬓胡须一边笑一边摆手,“小兄弟是实在人,我们都是大老粗,玩笑惯了,你莫当真。在下胡木,江湖人送棒槌郞的就是我。” 另外两个也止了笑,但并未通名报姓,都瞅着周尺若,似乎她要不给胡木面子,他们就能把她扯腿撇出去。 周尺若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学人家的样子抱拳说道:“在下,我,周尺若。没,没江湖名号。” “哈哈……”满座笑声不断,若她能回头,就会发现趴在柜台算账的掌柜的都噗嗤一声笑了。 周尺若懵头懵脑的被旁边的汉子扯着按到座位上,就听堂中一人喊道:“小兄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咱这可是栖云客栈,专门方便走江湖的在此落脚,老板娘虽守寡几个年头了,但对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却是没什么兴趣的,哈哈……。” “老板娘就喜欢我这样的,身板硬实,全身有劲儿!”另有人捧场。 “嗤,要不要脸,老板娘瞧过你一眼没?” “我就觉得老板娘死心眼,云一天骨头渣子都没了,她还弄个什么栖云客栈,媚眼都抛给死人了。”这话说完,全场一静,似乎是倒抽口气的功夫,也没见什么人出手,说话的那个就被丢出客栈了。 离的老远,都能听到狠狠摔下来的沉闷声。 周尺若呼吸一窒,真是后悔不迭,谁能想到栖云这么个雅致名字却是这么回事,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进来的呀。 她忽然想到,自己体力是多少来着?卧槽,1和0有区别吗?不由的又开始埋怨起系统。 系统表示很无力,懒的理她。 丢个人出去就像是这些人吃饭的调味剂,很快他们又开始绘声绘色的玩笑,没人提刚才的事,犹如未曾发生过。 小二上了六样菜,俩冷俩热俩拼盘,一坛子酒咚的撩到桌子上,胡木与另外两人端碗就倒,还热情的把她的碗里也斟上了。 菜没吃一口,胡木举起酒碗,“来哥几个,走一个。” “……” “周兄弟,喝呀,是个爷们就干了!” “呵呵,我,我不会……。”周尺若才开腔,胡木旁边的汉子就横眉立目道:“诶?爷们咋能不会喝酒,莫非是不给我们胡大哥面子?” “不是不是……。” “不是就喝!来,哥几个陪着再走一个。”干净利落,仨大汉又灌了一碗。 周尺若咽了口唾沫,没辙的只能掐着鼻子往里灌,周围很静,等她喝完,就听旁边桌的喝了声彩,“好!再来一个!” 你当是唱歌呢,再来一个!一碗下去,她就觉得胸口热辣的要命,1.5的眼睛瞬间变成1.0,看谁都朦朦胧胧的。 紧接着,也不知是谁给她倒酒,更不知谁敬她,总之是一碗接一碗的灌下去,后来的后来,她只听说什么老板娘来了,便人事不省。 第三十七章 出宫④ 周尺若头痛欲裂的醒来,脑壳里犹如灌了铅,微微一晃都觉得沉重,她企图用手揉揉,几次使力却发现手不听话,她低头看,咦?手呢? 费劲的扭头,两只手被绳子捆绑缚在了背后。 她咋咋眼睛,与发现自己是男人一样,感觉不可思议,别告诉她,她被绑架了! 事实是……。 “小子,醒了?”是昨天灌她酒的胡木。 这时候就别套近乎了,周尺若直接表现出最真实的想法,皱眉质问,“你干什么?为什么绑住我?” 胡木嘿嘿一笑,两鬓胡须跟着颤了两颤,身子一侧,让出身后一人来。 是个女人,脸上蒙了黑纱,露出的眉眼很漂亮,但眼角有些细纹,从而猜测此人年纪四旬上下,头上只插了一滴水的碧绿钗头。 周尺若瞧她一身黑色长裙,腰上绣着白纹并蒂莲,两侧掖着一对弯月短刀,与平时女子装扮不同,她的袖口是收紧的,缠着银线,还生动的坠了流苏。 她的形象让人一下就想到了栖云客栈的忠贞老板娘。 周尺若打量栖云的时候,栖云伸出手来,只见指尖间摇晃着一条项链,坠子恰就是自己的琉璃小葫芦。 周尺若一挑眉,没说话。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醉清掩?”栖云的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觉得她音色很纤柔。 周尺若的想法乱七八糟的涌来,什么学韦小宝胡说八道,学张无忌诚恳外家咆哮,或者学灭绝师太横眉冷对……。 可不等她决定怎么应对,就听栖云纤柔却冰冷的对胡木道:“不管她是谁,身上能有醉清掩就不会是咱们的人,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处置了吧,干净点。”说完转身就走。 胡木点头,倏地不知从哪抽出一把长刀来,对准她就砍了过来。 周尺若只觉得脖子一凉,噗的血就喷出来,那一刻,心脏还在跳动,血的热度烫的她一激灵,可也就是身子抽搐了一下,脑子还在不断纷飞着各种不可置信,她就睁着眼歪掉了脑袋。 死过一次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死是另一回事,更遑论死的触觉太真实,真实的让她惊悚、恐惧、恶心……。 她没感觉到多痛,这得感谢胡木刀法又快又准。 仿佛漂浮在空中的玻璃罩外,看到里面的人把她的尸体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接着一盆水泼到地上,几下就将血迹收拾的无影无踪,然后胡木背着麻袋开门出去。 镜头里的一切结束,一股强劲的气流卷来,将飘忽的周尺若吸走。 再度醒来,她看见的是锦绣精致的床帐,似乎有些眼熟,她豁然坐起身,一道熟悉关切的声音响起,“娘娘醒了,您这次回来的真快,往常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您回来,必是事情办的极顺利。” 顺着撩开的幔帐,她看到绿竹娴熟的手指以及那身熟悉的宫装,就听绿竹问,“娘娘见到祭幽军了吧?” 周尺若一声不吭的抬头看她,绿竹似乎很满意她能回来的这么快,嘴角微微弯着,“娘娘想什么呢?必是见到叶晖了,他又说傻话了吧。” “不是。” “啊?”绿竹停下手里的活,就见太后娘娘绷着唇,脸色青白难看的恶狠狠道:“我要再出去一趟!!!” 第三十八章 出宫⑤ 麻蛋,做个副本能把她杀回来,这是毕生耻辱! 当周尺若再度狼狈不堪的爬出井盖,她一步没停的冲出大门,勇气可嘉的又进了栖云客栈,这次有了经验,腰上戴了把长剑,进门要的还是中等六号房,但却没急火火的下楼吃饭听消息,而是坐在窗子口,静悄悄的拿眼溜着外面。 醉清掩是吧,老娘有的是! 杀己之仇,不共戴天!老娘副本不做,经验不要,积分不攒,跟你们没完! 周尺若一想到胡木那一刀就激的咬碎一口银牙,就在她磨牙的功夫,忽然一道熟悉的人影落进眼底。 蹭的站起身,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心里伤害,心碎成渣! 与栖云一起在后院走动的明明就是自诩风流第一的东承浩,栖云还是那身装束,但怎么看怎么觉得腰肢更细软,屁股扭来扭去的,东承浩那厮居然还有意无意的摸人家后背……。 “不过几分姿色,瞧你那色胚样儿。”周尺若恨恨的呼出一口气,嘭的将窗户摔上。 院子里才与美人儿预备去马厩的东承浩似有所感,仰头看过来,却什么也没发现。 “看什么呢?”美人儿发问,娇娇柔柔的。 东承浩好脾气的妖娆一笑,“在看你,你眼里可有本王?” “王爷说笑了。”老板娘腾氏虽是这样说,笑容却越发明媚。 东承浩眉头挑高,笑着去楼她的腰,被腾氏躲开也不见恼,“本王说真话的时候,你们这些女人总是不信,本王好伤心啊。” 腾氏笑着摇头,与东承浩两人一起拐进马厩。 东承浩牵过寄存在客栈的飓风,向腾氏拱了拱手,抓马缰翻身上去,“师门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一阵风的骑马奔后门而去,毫不留恋。 腾氏站在原地好一阵没动,她的人生经历告诉她,有些男人玩玩可以,认真一点就输了。 可对于东承浩这个人,她总有些放不下,毕竟没有他,云一天轻易死不了。 * 此时的周尺若正在给店小二开门,小二送饭菜进来,等小二关门走了,她赶忙拿出银针挨盘试了,没见银针变色才放下心慢慢吃起来。 正觉七分饱时,就觉头晕眼皮重,好想睡啊。 糟糕,又中计了! 可她怎么也支撑不住,眼一合,昏睡过去。 门被推开,进来俩人,一左一右的把她架走,还是那个杂物室,所以周尺若挣开眼睛看到的又是这里,不由的汗毛就竖起来。 “诶?我看她怎么面熟呢。”一个男人说道。 另一个瞅了周尺若一眼,走到一边打湿一条帕子,回来就抹在她脸上,手上也没个轻重,周尺若只觉得脸都去了一层皮才罢手。 “卧槽,就是他!他不是被棒槌弄死了吗?”那个男人吓了一跳,急吼吼的嚷道。 “别喊,我去找老板娘。”给她擦脸的人出门,剩下的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的瞅着周尺若,小声问,“喂,你是人是鬼?” 周尺若不想说话,气闷的想要自杀,哪本穿越小说也没告诉过她江湖这么险恶! 不过话说回来,狼也不能可一只羊祸害呀! “不说话是吧,看到这把匕首没有?我剥开你的脸皮,看看是你的易容术高还是我的刀快。”那人手里掂着冷光烁烁匕首狠狠道。 第三十九章 出宫⑥ 说不害怕是假的,虽然知道除了能被系统抹杀,是不会真的死掉,但死亡的触感实在不怎么样,特别还是这种蓄意伤害慢慢致死。 周尺若的脸煞白,死死瞪着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五官特别忠厚的脸的男人。 “还敢瞪老子,老子让你尝尝鬼剔的滋味。” 周尺若只觉眼前白光一晃,犹如带着一阵阴风,冰凉的刀刃挑开她耳垂下的边际线。 “啊,痛!”她嘶的一声叫,随即不管不顾的叫嚷开,“你死开!死开!叫胡木来,他的刀比你利落多了,你这叫什么鬼剔,痛死啦!” “……”某男愣愣的看着她,“才开了一个小口,你嚷什么嚷!” “你开个小口试试,人的痛觉是不一样的,你傻呀!”周尺若疼的直翻白眼。 就在两人为痛觉的事纠缠不清时,栖云老板娘腾氏走了过来,见到周尺若也是一愣,“又是你?你没死?” 周尺若呲牙吸气,对着腾氏诡异的一笑,“你杀的是我弟弟周尺若,我是他哥尺若周。”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这不就是孙悟空的孙行者、行者孙那段戏吗?算了,别笑了,不是时候。 腾氏不知道什么孙悟空,但却听的出周尺若在戏耍她,眼睛眯起,冷笑道:“在我的栖云客栈,别管你是什么角色,先尝点厉害再说!”说完手一抬,胡木端着那把刀上前。 胡木的刀才要举起来,周尺若连忙道:“我是九王爷的人。” 胡木停顿下来,看向腾氏,腾氏眉梢挑起,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江湖上谁不知道九王与我交好,你以为说出他的名号就能免除一死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本夫人,真以为本夫人好骗?”腾氏蓦地大声,“胡木退下,邱三,给我把她的皮剥下来,看他还怎么作怪!” 那个拿着匕首的邱三一步上前,将胡木挤到一边,连个开场白都没有,上手就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转刀,若周尺若是旁观者定会击掌喝彩,可不是,她正是刀下傀儡,任由摆弄,生生感受着那刀片顺着头发的边际挑开,紧接着邱三将刀收回,两只手按到她脸上……。 周尺若品尝到了痛不欲生,恨不得一头撞死也好过活受罪。 当她疼的眼睛出现幻景时,就觉得鼻翼上方一凉,后脊椎连着痉挛般的缩紧,这一松一紧让她生生痛死过去。 与上次一样,她漂浮到了上空,就听邱三抱憾无比的叹气,“活着剥下来才细腻,死了就硬了,罢了,不要了。”悻悻的收手。 胡木哼一声不搭言,腾氏也看的毛骨悚然,假意咳嗦一声,挥挥手,“赶紧处理了,让你弄的没一块可看的地方。”皱着眉头,纤纤柔柔的转身离开。 胡木一脚将麻袋踢过去,“腾娘的意思不过是让你吓唬吓唬她,这里又不是你的万鬼洞,何必弄的阴风煞煞,把腾娘都吓到了。” 邱三毫不介意的阴阴笑着。 一直站在门边没说话的男人这时候开口道:“看看他身上可还有醉清掩。” 第四十章 出宫⑦ 此时周尺若的头全是血,半张脸血肉模糊,胡木与门边那个男人都不想靠前,只得邱三去扯开周尺若的衣领,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小葫芦明晃晃的贴在胸口,邱三一把拽下来丢给门口的男人,那男人似嫌弃的只用两个指头捏住,举离自己一臂远,然后说了句“处理干净。”就推门走了。 接下来又是装麻袋、泼水擦地,看完这一切,旋风卷来,等待她的是出生地复活。 周尺若一睁眼,宫殿是黑的,让她恍惚以为真到了地府,可她才坐起身,床帐外就悉悉索索的传来脚步声,灯火燃亮,绿竹轻柔的撩起帐子,才要说话,就被她堵住,周尺若满心冰霜,冷着一张脸吩咐道:“召九王爷东承浩谒见。” 大半夜里,小太监揣着出宫牌子,脚步如飞的跑出宫门,直奔九王爷的慎王府,可小太监直等到天亮也没见到九王爷的面,只好把口谕留下,回宫复旨。 周尺若是压制不住惊怒才想马上见到东承浩,可等到天亮还没见到人,她慢慢的就冷静了下来,东承浩来了她怎么说,说自己两次死在他相好手里? 先不说东承浩信不信,就算真的信了,难道她还能让东承浩去杀了腾娘给自己报仇? 借他人之手复仇算什么能耐!重要的是,复仇了她也不痛快! 这次死回来,周尺若没急着走,静思了一整日,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连小皇帝求见都没理会,到了晚上,她叫绿竹进来,再次打包袱离开。 这次她的宗旨很明确,做副本任务,栖云客栈的事暂时搁置,副本成功才会有属性点可加,到时把属性点都加在体力上,最好是积分能换个武功技能。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她既然没能力就别去以卵击石。 东承浩进宫请见,周尺若下地道出宫了。 她找了家车马行与脚力商贩光顾的客栈,没要房间,而是直接叫了饭菜,边吃边听人闲聊一些世道物价,这些npc很负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讲的头头是道,有滋有味。 终于,有人提到萧强抢鸡伤人的事儿了。 “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强还不是没事,今儿还看见他带着人急火火的去斗鸡呢。” “诶,也不能这么说,明明是林灿胃口太大,一只鸡罢了,要了人家五百两银子不说,还把婆娘害死了,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以为能倒打一耙却不了了之,也是他活该。” “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萧强恃强凌弱、强权害人!” “不对不对,事实就是林灿自作自受,萧强虽有错,却错不至死。” “此言差矣……”又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插话进来。 一时满堂都是议论萧强案的声音,周尺若挑眉,就听一人大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是清林药堂的伙计,那天就是我随我们坐堂林大夫一起去给林娘子诊的伤,那林灿就在一旁抓着萧爷要钱,瞅都不瞅他娘子一样,哎,可怜那娘子还有个四岁的娃娃。” 第四十一章 反转萧强案① 京城十里外,顾家村。 周尺若换了身短打扮的衣衫,将眉毛画宽,眼角画长,又点了一脸的雀斑,背着个药篓在顾家村背靠的山林里钻出来,药篓里还装着许多草药,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在路边擦汗喝水。 不着痕迹的就停在了林灿家的篱笆墙外,她摇了摇手里的水囊,正好没有水了,对着篱笆门里喊道:“有人在家吗?有人吗?我是过路的,想讨点水喝。” 不多时,邻居的门却开了,一个村妇形象的大婶探出头来,“你要讨水到我家来,他家没人。” “哦,好!”周尺若又向里深深看了眼,只得去了隔壁大婶家。 隔壁大婶一见她背着药篓,热情指数瞬间飙升,倒水递帕子还给她的水囊灌满了水,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周尺若摆手,“不了不了,不麻烦大姐了,我今天运气好,药材采的足够,现在回镇子正好用晚饭。” 大婶被叫做大姐,喜形于色,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道:“小兄弟哪的人啊,是头一回来咱这山里采药吧?” 周尺若急着寻林灿,便言简意赅的与她客套了几句,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就站起身,打算离开。 大婶一把拉住她,笑的有些腼腆,“呵呵,小兄弟,你能不能帮大姐看个病?” “啊?”周尺若一愣。 大婶就更不好意思了,语气中微带出讨好,“你可能不知道,就你刚才去的那家,他家的孩子病了,婆娘前几日又没了,我看孩子可怜抱过来照顾,可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吐下泻的,才一晚上下巴都尖了。” 林灿的孩子?周尺若眼睛一亮,连忙摆出医者父母心的样子,与大婶一起进屋去探望孩子,小孩子长的黑瘦黑瘦的,下巴尖尖的,确实是瘦的脱相了。 当母亲的人大多能摸清自家孩子的脉,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懂些。周尺若就凭借这点经验问清生病的细节,觉得应该是肝旺脾弱造成的饮食不顺。 而且还发着低烧,似乎还有些炎症。 她摸着孩子的头,沉吟片刻,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一堆数据罢了,可还是忍不住心生恻隐,说道:“我不擅儿科,但看着应该没大事,有些饮食不顺罢了,我这些草药里也没有能对症的,这样,我回去请我师兄来,你也不用付药资。” “哎呀,小兄弟,你可真是个菩萨心,谢谢啦,真是谢谢,哎,这孩子命也苦,小小年纪娘就没了,爹又是个不着调的,才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爹却出去赌,天杀的,没心肝!”大婶表示万分感谢,同时急急痛斥了林灿。 为了确保万一,周尺若故作不知的问,“这孩子叫什么?看面相是个有后福的。” 大婶撇嘴,“什么有后福,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摊上那么个爹!所以说不能找不知根底的,一个流浪汉也敢叫入赘,这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嘛。”见周尺若还盯着她看,大婶就解释道:“孩子爹姓林,入赘顾家。” 于是大婶balabala把林灿怎么对顾娘子不好,怎么被萧强买鸡,顾娘子怎么出的事毫不设防的讲了一遍。 案情上百遍,关键是抓重点,周尺若忽然道:“大姐想不想收养这个孩子?” 第四十二章 反转萧强案② “收养?”大婶愣了愣,随即苦笑,“别逗了小兄弟,连他病了我都没钱给治,怎么养?” “那你想不想?大姐若说想,我倒有个主意。” 看着周尺若极尽诱惑的脸,大婶慢慢的点了头,又有些怀疑,“小兄弟你可别诳人,大姐家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山上两亩薄田,连一年的嚼用都够不上。” 周尺若噗嗤一笑,“大姐说的在理,既然没什么可让人诓骗的,何不就信我一回呢。” 大姐一愣,随即也笑了,“那小兄弟,你说,啥主意。” 周尺若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起身走了出去,被孩子无意听到什么而破坏计划的事情总能发生,还是避开的好。 到院子里,两人就在葡萄架子下闲聊般把事情谈妥了。 周尺若回镇上顺道去了趟清林堂,帮孩子请了郎中,然后就住进了客栈,每天到西城城隍庙附近找些小乞丐,给些小钱儿,让他们做些跑腿递话的小事。 她等在客栈有些焦急,两天了,那个大婶还没行动,不禁怀疑是否压错宝。 幸好第三天上午,她得到信儿,有个男人去告萧强调戏良家妇女。 这顶多算件不雅小事,不值得去官衙一告,可被告人是萧强就得另外说了,萧强之前抢鸡伤人案还没定论,朝廷也没个说法,一直是悬而未定的案子。 巧就巧在男人击鼓时,正是许多商贩自衙门口路过的时候,这些走街窜巷的小贩们,虽脚程紧,但却忍不住爱看热闹,如此就把这个消息带到四面八方,不过半天功夫,许多民众都知道萧强‘顶风作案’,堂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这个影响十分恶劣的萧强再度请进了衙门。 萧强梗着脖子不承认,说压根儿没见过男人的娘子。 男人哭天抢地的就说是他,还说化成灰都认识,隔壁顾娘子就是他害死的,怎么可能认错? 牵扯到顾娘子,许多以讹传讹的民众不满起来,嚷嚷着连同抢鸡伤人案一并处理了,因民愤激烈,衙役们全部挡在门口都拦不住,更有一些书生引经据典的牵扯出皇家事来,堂官一看自己摆不平,连忙吩咐人去请周青木丞相。 周青木恰今日休沐,跑腿的小差只得去府上请。 周青木来衙门的时候,局势已经一触即发了,门口聚集了几百人。 他立刻绷紧了神经,此时也顾不上请示太后娘娘,便依照理法当堂审案,周尺若就站在人群中,吩咐小乞丐们捧哏,当真正审案时,她就打了手势让小乞丐们都撤走,接着案件走正常程序,让她意外的是,萧强人缘极差,除了听她吩咐做伪证的大婶两口子,再就是好多相邻告状,无一例外都是萧强仗势欺人。 案子进展很顺她的心意,萧强被压入水牢,比之前的地牢更惨。 系统要求反转剧情,过程要虐,结局却要千回百转,萧强无罪释放。 周尺若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先压两天吧,他也不算冤枉,鱼肉百姓就要有被惩罚的觉悟!’ 第四十三章 反转萧强案③ 周尺若当晚回宫,等着萧夫人来哭诉。 果然宫门才开,萧夫人就急三火四的进宫请见,同时请见的还有九王东承浩。 周尺若拒见东承浩,只见了萧夫人,萧夫人哭的梨花带雨,周尺若却稳如泰山,无一丝一毫动容,后来萧夫人继续不下去了,悻悻的擦了脸,一时语塞。 绿竹上茶点,周尺若只瞄一眼,就道:“换清水,哀家不喜饮茶。” 绿竹一愣,长年累月的习惯竟然说变就变了?而且她发现太后这次回宫笑容依旧,却肃容有余,面上一凛,利索的重新上了清水。 萧夫人好饮茶,这会儿也只能陪着喝清水。 “太后娘娘,您不能不管啊,臣妾这个侄子对臣妾一直孝心有加,臣妾这后半辈子可就靠他了,臣妾福薄,没能保住孩子,不然如今也不至于只盯着侄子当心头肉,求太后娘娘垂怜。” 周尺若别有深意的勾了勾唇角,“你的意思哀家没有孩子才不得不重视皇上?” 这纯属歪理!萧夫人愣住,随即大惊,跪伏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妾绝无此意。” 周尺若淡淡道:“你的意思哀家明白,只是要想堵住悠悠众口,也不是哀家一句话的事,哀家看在你爱子心切的份上,只对你说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萧夫人抬起头,似有所悟的道:“娘娘的意思,这事还得林灿出面,民不告官不究。” “呵呵,这可不是哀家说的。”带着几分随意的周尺若静静的抿了口水,随即蹙眉,若能在水里放些酸梅应该不错。 萧夫人恰看到她蹙眉,以为太后嫌她多嘴,连忙敛眉低目的道:“臣妾懂了。” 萧夫人回府后立即派人寻林灿,许以千两白银,林灿吐口,答应不告萧强,并当堂更改供词,顾娘子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至死。 堂官大怒,周青木不悦,林灿以藐视公堂罪被打了十板子,丢出衙门。 而一直留意这事儿的窦云飞更是满腹不乐意,他一辈子咬死理儿,认为萧强有罪,就算林灿不告了他也不能甘休,于是朝堂之上再一次提到此事。 小皇帝早就得了周尺若的准话,一改先前愤怒掀桌的暴脾气,和和气气的说,“凡事讲证据,既然窦将军这么说了,不如这件事就交给窦将军,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对嫌犯动刑。” 窦云飞气势汹汹的出宫查案,结果不查还好,一查下来发现萧强抢鸡是事实,杀人却是被诬陷的,人证就是诬告萧强调戏良家妇女的邻居。 邻居哆哆嗦嗦的说,“萧强答应事成给我们两口子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够一户四五口人家用上一年了,还不用紧衣缩食。窦云飞气的鼻子没歪了,抓住林灿就是一顿胖揍,皇上的嘱咐全抛到九霄云外,一来正是气头没顾上,二来小皇帝到底年少,威严不盛,他还真没当回事。 他没当回事,有人正盯着呢。 谏臣丘盛剡在回家的路上被个小乞丐丢石头,还不惧官威的对他呸了一口,丘盛剡为什么做谏臣?一来愤青,二来小心眼,被人呸了一口满心不是滋味,结果仆从发现石头上缠有纸条,他看完就冷冷一笑,第二天就把窦云飞弹劾了。 第四十四章 反转萧强案④ 窦云飞打着哈哈把林灿如何欺瞒诬陷萧强的事说了,最后气愤不已的表示,“人证物证具有,林灿用二十两银子指使邻居诬陷,如今邻居已认罪,还有他竟胆大包天敲诈萧夫人,收了萧夫人一千两银子,嘿嘿,萧夫人也太急切了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看,等本将军破案,哪里需要破费一个子儿。” 正座上的小皇帝没说话,只用淡漠的眼神看着窦云飞,渐渐的,朝堂上的气氛紧张起来,丘盛剡低着头,眼珠转了转,一咬牙上前道:“臣以为,窦将军办案有功当赏,但其蔑视皇权亦当罚,请皇上圣决。” 小皇帝在满朝文武的脸上寻梭一圈,徐徐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文臣这边周青木没表态,这件事与他们文臣没关系,他没落井下石就很仁义了,武臣那边的大司马今儿请病假没来,此时站在第一位的是武先于将军,武先于咳嗦了一声,对窦云飞使了个眼色。 窦云飞人虽粗鲁,却不傻,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明白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满心不爽的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认罚。” 小皇帝见发生的一切都与母后料的一样,内心深处除了佩服母后外,还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欲望,一种渴望强大渴望征服的强烈念想。 他故作和缓的微微一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林灿藐视公堂被杖罚,那么窦将军不敬皇权,亦杖罚十板吧。窦将军是武将,想来挺得住。” 底下大臣就有忍不住噗呲笑出声,十板子对窦云飞来说真不算什么,可这脸丢大了,被侍卫请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绷紧的,脸色铁青。 散朝后,小皇帝飞跑着去见周尺若,绿竹拦住他,“娘娘疲乏,已然睡了。” 还没用午膳就睡了? 无法,小皇帝只好兴致缺缺的走了。 绿竹不动声色的松口气,娘娘好像事情办的不顺利呢,又出宫……。 周尺若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交给shou养孩子的大婶,让哭哭啼啼的她找人去衙门保释她家汉子出来,并且劝他们搬离他乡。 大婶心里不愿走,但周围人都不耻他们家在林灿这件案子上颠倒黑白,还有几个与林灿交好的地痞,总在他家附近遛弯,看眼神都没存好心,这可把她吓到了,再加上林灿早晚有一天要从牢里出来,养的好好的孩子被林灿要回去怎么办? 思来想去,大婶听了周尺若的提议,半夜里与在镇上等她的汉子,带着孩子走了,兜里揣着足够买房置地过好日子的银两,打算在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生活。 周尺若则趁夜潜进林灿家,翻箱倒柜的找系统所说的经验值。 林灿家徒四壁,箱子都是被翻过无数次了,整间屋子除了萧条以外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转了一大圈只捡了个破旧的香囊和厨房里一个缺口到连水都盛不住的破碗。 “老鼠来了都要含泪离开的呀!”当今太后同样可怜兮兮。 就在她一脚踩上窗户的时候,脑中‘叮’的一声响,机器男的声音如期而至。 第四十五章 升級死回去 “副本任务:萧强抢鸡伤人案;进度:完成;玩家周尺若是否要查看个人信息。” “查。”想起前两天被人惨无人道的杀回去两次,周尺若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 “系统0331号为您服务,玩家周尺若的信息如下,体貌:10;智力:4;体力:1;技能:1;目前拥有技能:向日葵微笑。经验值:340,积分:225,目前等级:2。” 周尺若愣了愣,“一不小心升级了?” 机器男回道:“目前的数据包括这次副本的经验值200、积分50,还有玩家初涉江湖的经验值与积分。” 初涉江湖?周尺若反应慢半拍,试探着确认,“你是说栖云客栈的事?” “是的,玩家请再接再厉,江湖篇可开发副本很多。” “别扯淡了,技能一个没有,让我混江湖,不如直接说让我去送死!”一提这事就火大,全身都迸发出满满的怨念。 系统:“……” “别啰嗦,升级不是要给我2个属性点吗?都加体力上。”说完还是气不过的问了句,“怎么我那么容易死?还不如npc呢。” 就见眼前金光一闪,周尺若看到自己的信息上体力属性变成了3,不知道是不是被杀留阴影了,即便变成3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最好变成大力士,一巴掌就能把那帮瘪犊子拍死。 系统:“……” 静止了一阵,应该是系统在更新,又是一声“叮”,机器男道:“系统0331号为您服务,因为您目前做的是皇帝养成篇任务,并没有涉及江湖篇,所以您的血量是基础固定值1500,江湖篇npc血量值都在10000以上,所以您死的比他们快没问题。” “没问题?你的意思我不死才有问题?”周尺若咬牙切齿的问。 “是的。” 它好意思回答是,周尺若若能摸到系统,肯定掐死它! 系统却仿佛毫无所觉,“请问玩家,还有问题吗?” “我想知道积分怎么升的快,我想换技能。”周尺若哼了一声。 “经验值与积分一样,剧情人物脑电波数据波动大同样会涨值。” 这样啊,就是逼她没事找事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事找事这活太娴熟了,周尺若暗暗一笑,对机器男表示没疑问了。 她还沒偷笑够,乐极生悲的事来了! 机器男消失的下一秒,被遗忘的一脚蹬窗台一脚悬空的姿势,忽然就变实质了,结果扑通一声从窗户上栽下去,好巧不巧的正好窗下有一根木橛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结结实实的戳到她的脑袋上。 “啊。”周尺若疼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睁开眼睛就看见绿竹奇怪的盯着自己,周尺若静静的说了句,“还能不能正常走回来?” 特么的又是死回來的! 並不知道實情的绿竹轻声问,“娘娘,您带回的这两样东西,放哪好?” “嗯?什么东西?”她坐起身,就见绿竹伸出双手,托盘上放着脏旧的香囊和一只缺口破碗。 “……扔了。” “……是。” 第四十六章 無題 萧强案告终,萧强无罪释放,而林灿却没这么好命了,窦云飞因为多管闲事丢脸丢的大发,出宫直接去了衙门,当夜以林灿污蔑皇家声誉、藐视公堂、公然戏耍当朝大臣等多项罪名,判处割舌,徒刑三年。 这不算完,窦云飞满腹不爽的回府,二话不说把窦庭揍了,窦庭喊冤,窦云飞看着他鼻青眼肿的脸更来气,拎着脖领子丢进祠堂,罚他跪祖宗灵位反省,且禁足三个月。 而除了窦云飞羞恼,窦庭不服,还有个人心怀不满。 萧夫人命侍从预备热水、火盆、艾叶,为回府的萧强去晦气,哪想萧强关在水牢几日,膝盖已然入了寒毒,不能行走,被人两头架着一脸煞白的回来。 后宅本就是女眷多,一瞧这光景,好些个看着萧强长大的亦或装模作样的都攥着帕子擦眼角,萧夫人的脸色顿时难看的要死。 一来是她去求的太后,结果事情办得一波三折;二来她也是真有些心疼,毕竟以后她要靠萧强养老。 可如果要和太后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萧夫人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啪’的将手里的茶杯扫落下去,一旁的夫人、小妾们立时禁了声,就听她冷的好比挂了霜的说道:“人没死,哭什么丧,滚!都给我滚!” 这些亲眷里有的还是萧夫人长辈,一时都挂不住脸,站起身甩帕子的甩帕子,战战兢兢的战战兢兢,一个个领着丫鬟仆妇鱼贯而出。 萧夫人又是一阵气恼外加心酸,若是先帝还活着,她用的着看这些粗鄙妇人的脸色?一时气结难舒,不过一晚就病了,歪在榻上要人服侍喂药。 萧夫人病了,太后娘娘也蔫蔫的,小皇帝来请安也没个精神头。 “最近朝政处理的可都顺遂?” 锦淳不想母后操心,而且很多事他也有自己的看法,还有周青木把关,真没有什么不顺遂的,就老老实实的答道:“请母后放心,儿子都能应付的来。” “哦……那有没有哪个大臣不安分?”周尺若坚决要把没事找事贯彻到底。 “武官向来桀骜不驯,文臣大都说的比做的多,一切如常呢母后。”锦淳眨巴着晶亮的眼睛,暖暖的看着她,为她能关心自己而开心。 “咳咳……”周尺若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锦淳的头,猛然发现小家伙个头长了,月余前还在她腰边,这会儿蹿高了,就忍不住高兴道:“皇上长高了,衣裳可还觉得合穿?要多吃点鱼、肉、蛋,这样才够营养,才能长得结实。” 锦淳很惊喜,靠近周尺若量了量自己的身高,随即有些撒娇的说,“母后,我抬袖子的时候觉得紧了,母后能不能给我做件衣裳?就像曲游表哥那样的,他穿的都是舅母亲手做的。” 能看出锦淳既渴望又不敢奢望的矛盾,眼睛里像有雾一样,朦朦胧胧带着酸涩,若是她不答应,这片雾就会彻底遮住他纯净如泉水的清明,变的晦暗而孤寂。 周尺若心都快化出水来,搂住孩子还柔弱的肩膀,满口答应,“好好好,母后亲自给你做。” 锦淳嗷的一声跳起来,呼和着在宫殿里跑圈圈,兴奋的像一只小猴子。 第四十七章 忘了也好 侍候在一边的宫女太监们都忍不住笑,唯独绿竹一时皱眉一时弯唇,看的人郁结,周尺若到底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哭笑不得的。” 绿竹抿抿唇,压低声音道:“娘娘,您不懂针凿女工的。” “……”不早说。 可再看幸福的锦淳,周尺若一扬眉,不以为意道:“不会可以学嘛。” 夜晚,大半个月亮挂在树头,明亮的月光洒进安静的宫殿,绿竹低着头,手里拿着裁好的布料正专心致志的缝着,双手杵着下巴的某女无辜又羡慕的望着她灵活的手指,针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不用主人吩咐就知道从哪进去从哪钻出来。 “娘娘,您去睡吧。”绿竹抽空说道。 “绿竹,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不会针线活呢。”一个星期前满口答应锦淳做新衣的周尺若,此时真想时光倒流,把这句话收回。 一个星期,七天啊,足足七天,她的手指尖被针扎的到处是小眼儿,可就是该死的学不会,一点都不会,别说绣个花样了,连两块布缝在一起都是丑陋不堪的。 绿竹也不精于这门手艺,但她从小就是服侍公主的,公主怎么舒服她怎么来,裁衣做菜都有专门的人在做,不需要她懂,她能学点针线,还是因为族母说贴身衣物要自己动手,这时才发现公主对于针线之技全没悟性,她是偷着学的,主要为了帮公主打马虎眼。 绿竹口里的公主就是当时还未出嫁的太后,是一个小部落里的首领之女。 “娘娘是我们依米族最美的花儿,族里的男孩子都爱慕您,想尽办法吸引您的注意,可您好像对谁都不喜欢,也不爱笑,后来您救了受伤在外的先帝,再后来就到了京城。”绿竹少见的浮现出女性柔美的笑来,眼睛里好像藏了细碎的星子,闪闪发光,那是少女的回忆和憧憬,而此时的绿竹已经二十七岁了。 周尺若看着绿竹,似乎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依米族的族人和他们的生活,也许是在山里也许是在草原上,一个少数民族的部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族人享受着岁月的安宁……,诶?等等,太后原本就是男孩,为什么非伪装成女孩,做什么公主?难道部落里的王子太多,族母为了让孩子避其锋芒才出此下策? “绿竹,我有几个兄弟?” 绿竹将手里的线放到嘴角轻咬,随意道:“娘娘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 猜测不对,周尺若好奇的又问,“那我妹妹呢?还在族里?父母还安好么?”当初才进入游戏世界时,绿竹像背书一样讲过一些事,可重点都在成为太后之后,之前的事未曾多说。 “娘娘……”绿竹放下衣衫,面有戚色,缓慢道:“其实娘娘忘了也好,如今世上已经没有依米族了。” “……”周尺若狂汗,她就是觉得无聊随便问问,结果还勾出剧情来了! 第四十八章 我想你了 夜如此安静,既然闲着也是闲着,绿竹愿意说就听着吧。 本来预计会是个很长的故事,没想到绿竹就说了一段话就结束了,绿竹说,“依米族验证下一任族长需要的是依米花,依米花五年一开花,花汁指明下一任族长是谁,当时族里的候选人只有您和秦裳公主,可就在依米花盛开的前一晚却被人毁了,没有依米花,依米族就没有延续的意义,于是族母就将族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被娘娘带来京城,其中二百人是祭幽私军,而另一部分被秦裳公主带走,如今不知去向。” “没联系了?” 绿竹又抽出一根线,闻言抬头看了周尺若一眼,叹气道:“族母说了,这是祖仙的惩罚,今生今世不许族人再相聚,除非依米花再次盛开,指认继承人。” “……”好烂俗的故事套路。 “娘娘切勿太过伤心,事情已然如此,而且奴婢相信在世上的某个地方,依米花正在等待盛开的时机,等着我们的族人去相遇。”绿竹认真而郑重的说。 看她的模样太可怜,周尺若想了想道:“哀家是太后,太后代表什么你知道么?” 绿竹愣住,“娘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不,不单单只代表尊贵,还代表着权势,太后是除了皇帝最有权势的人,所以,呵呵,要找一朵花,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周尺若扬起嘴角,站起身收拾绿竹手里的针线活,闲闲道:“明儿你对外称哀家病了。” “啊?”绿竹越发懵头懵脑。 周尺若点了点她脑门,“笨!不说病了怎么提药引子,药引子就是依米花,对了,你把依米花的样子画下来,让全天下的人都去找。” 绿竹抢过周尺若手里的半成品,“依米花长什么样奴婢不知道,奴婢身份低下是没资格见圣花的,娘娘应该见过,可娘娘又失忆,叶晖曾侍奉在首领身边,也许见过,娘娘是否要传信儿给叶晖?” 周尺若不置可否,点点头,看了眼绿竹捧好的衣衫,嘱咐道:“别做了,灯油这点光把眼睛都累坏了。”见绿竹答应了,才挥挥手赶她回去休息。 绿竹一走,周尺若两只鞋一甩,呈大字型趴到榻上,看来又有事儿做了,虽然目前动不了文臣武将,弄不死江湖npc,好歹还有个烂故事,不然这积分上哪弄去。 “哎……没身体大脑也得休息呀,睡觉睡觉。”她闭着眼睛去抓被子打算把自己裹上,可一伸手就被什么东西暖暖的包住,大半夜的,惊悚的她蹭的甩手起身。 东承浩戏谑的眯着眼,一只手紧紧握住她一只手,另一只手臂撑在榻上,身子向她倾斜,就差一点便能碰到她的额头。 紧张的空气很快变成了暧昧不清的旖旎,男子的气息夹着檀木香充斥在周尺若鼻间,她眼里能看到的只有他的喉结,偶尔随着吐息滑动一下,性感迷人。 “怎么不说话?不想我?我想你了。”余音袅袅,东承浩磁感如大提琴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仿佛要缠住她的心,一圈一圈的越来越紧。 周尺若轻轻咽了口口水,美男祸水,数据做这么完美真是要人命呢。她抬起一只手,缓缓覆在他手背上,坏笑着道:“我想知道你心跳有多快。” 第四十九章 摄人 明显感觉到东承浩身体僵住,呼吸慢了半拍,在周尺若大拇指轻轻摩挲他手背,并一点点的向他袖口钻进去时,他反手一把抓住,气息不稳的说,“你要做什么?” 周尺若一翻白眼,身子却一软的扑到他怀里,正好两只手都在他手里攥着,就当自己没骨头了,靠过去后,她故意用头蹭了蹭他胸口,忍着笑道:“东郎,我的意思,你还没懂么?” “……”东承浩没了声音。 周尺若的耳朵贴在他胸口,就听胸腔里扑通扑通跳的正欢。 要说数据做的可真逼真,体温、气息、心跳、血量……,诶诶,如果不是系统没事儿蹦出来说两句废话,她都要以为这些都是活人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东承浩缓缓松开她的手,再用手臂搂住,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头慢慢压低,很快,似乎只要眨一下眼睛,双唇就能碰到,周尺若没躲开,而是在纠结……,只是数据堆砌的npc,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对她有这样的暧昧举动?特别还是在背景设定为师兄弟的情况下。 忽然她眼睛一亮,东承浩的唇已然碰上她的,周尺若一把推开,就见东承浩僵立在原地茫然无措。 东承浩身上肯定有剧情任务积分可赚! “师兄最近对我忽冷忽热,一会儿缠着我抱抱,一会儿又毫不留情的推开,师兄,你想我怎样?”周尺若的思绪和东承浩的迷茫,只稍纵即逝,转身,东承浩还是一副吊儿郎当妖娆痞笑的风流子。 周尺若也一样狡黠的眯起眼睛,抬手捋着披散在胸前长发,慢悠悠的说道:“明明是师弟调皮,师兄不过是陪师弟玩玩罢了,师弟,你可不要多想哦。” “……”东承浩弯着的唇角一僵,随即挑眉,“没想到师兄还能哄着我耍呢,以往师兄都是寡言少语,成天一副死了娘子的哀怨脸,怎么说变就变了?”话音方落,东承浩突然甩出扇子,‘啪’的朝着周尺若喉间扫去。 周尺若时刻担心自己行为举止不当,让熟人看穿,特别是与其一起长大的东承浩,所以当东承浩突然发动时,她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整个人向后仰,直直的挺到榻上,摔的后脑勺疼,但也真的躲过去了,没想到那把扇子是武器,扫过去冷冷生风。 东承浩一击不成,第二招转手就至,扇子在他手里收放自如,一个反手回旋,收拢住的扇子顶‘啪’的点在她耳畔下的玉枕上,就见周尺若的头已经扭到了一边。 如果不是眼花,她明明看到东承浩隐忍流出的笑意,一个念头在脑里晃了晃,当东承浩的扇子直击她脑门的时候,周尺若气急败坏的喊道:“还不停下!” 扇子柄就在距离脑门的一节指头远,煞气与冷风缓缓消弭,东承浩斜睨着她,眼角红痣明艳的过分。 周尺若乖乖的一动不敢动,目光却没去看扇柄,而是不错眼的盯着他神情变化,稍显异样,她就底气倍增,故意冷下一张脸,从容淡漠的说道:“还不拿走,要闹到什么时候?” 时间仿佛停滞,东承浩的扇柄始终没挪动,但也没再对她下手,忽而轻轻一笑,他将扇子展开,挡住了周尺若看向他的眼睛,隔着白蒙蒙的一层纸,檀木香沁鼻。 就听他轻声说,“师兄有双敏锐的眼睛,太摄人了些。” 第五十章 九命猫 “你不看不就行了。”周尺若冷汗出了一身,后背湿哒哒的,不爽的接话道。 东承浩呵呵一笑,依旧隔着扇子,“师兄为何不是女子,若是女子,我娶你。” 周尺若转了转眼珠,抬手抓住他的扇面,慢慢移开,似笑非笑道:“我非女子,但我有个妹妹,九王若觉得好,倒可以娶回来。” 东承浩怔愣,与移开露出晶莹大眼的周尺若相对,就见她眉眼动人,微微弯起,不觉有些痴了,顺着她的话问,“叫什么?名字不好听的不娶。” “秦裳。” “她在哪?” “在依米花盛开的地方。”周尺若的整张脸都露出来,唇色流光,温润有型。 东承浩沉默片刻,唰的收起扇子,站直身子,瞅着一手杵着脸颊,闲情逸致般侧躺在床榻上的西大陆第一美人,莫名的就生起一股怒气,冷飕飕的道:“江湖传闻依米花指定继承人犹如九命猫,有九条命可活,而你差点就成为依米族继承人。当初江湖门派打破脑袋都要收师兄入门,若不是师傅下手快,你也成不了广清派大师兄,如今大师兄想要依米花,直说即可,何需推自家妹子出来做引子。” 原来依米族并不是什么神秘族群啊,依米花的用途更是众所皆知,只是什么九条命可活,该不会是系统为她量身打造的死而复生的说法吧? 九命……,系统还真不客气! 周尺若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安抚道:“瞧你这暴脾气,我怎么可能拿秦裳开玩笑,我是觉得秦裳与你确实合适,咱们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嘛,师傅应该也乐见其成,再说你不也没合心意的姑娘……。”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东承浩的脸已经冷的犹如花上覆霜。 周尺若一愣,“你有?我怎么不知道?” 东承浩死死瞪着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恨意,咬牙启齿道:“与你何干?” 她皱眉,按剧情设定,东承浩与师兄关系最铁,怎么会不清楚,忽然一个影像从脑中跳过,周尺若心下一凛,脸色也难看起来,“该不会是栖云客栈的那个黑寡妇吧?” 这回换东承浩怔愣,但也就一瞬,随即火大了,“周尺若,你够了!什么人都往我身上推,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周尺若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弱弱的说了句让东承浩彻底气爆的话,“还以为你什么女人都喜欢呢,整天弄的跟春天要求偶的样子,谁能不多想。” “……” “哐啷,啪!”骤然响过,寝殿恢复宁静。 周尺若抓了抓下巴,看着早已没了身影的窗子,莫名就想笑,怎么东承浩每次都是妖娆的来,气呼呼的走。 哎,还是孩子心性啊,木办法,没长大! 翌日绿竹对外宣称太后染疾,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对小皇帝也隐瞒了实情,锦淳十分焦急,早朝匆匆结束,召集太医会诊,太医当然检查不出什么,后来听绿竹说是胎里带的,需要一种名为依米花的药材做引子,方能彻底治愈此病。 太医无法,只得按照绿竹的说法对外公布。 小皇帝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忙令人写召,遍告天下寻找依米花,有重酬。 第五十一章 探病① 萧夫人府邸。 刚放下药碗的萧夫人瞅了瞅外面,天似乎有些暗沉,屋子里显的很压抑,丫鬟春娟正在收拾药碗,她觉得胸口闷,就道:“去把窗子开大些。” 春娟哦了声,放下托盘去开窗子,可能是托盘放的不稳,啪嚓就洒落到地上,盛了药底子的碗碎了,溅出不少药汁。 萧夫人受惊般捂住胸口“啊”了一声,缓过神来,一把扯过玉枕砸出去,春娟可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做奴婢的还不敢动,正好就砸到额角,血一下就淌出来。 春晴进来恰看到这一幕,吓的赶紧上前拉春娟跪下,颤着嗓子求饶道:“夫人息怒,都是春娟笨手笨脚做错事,夫人罚她就是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萧夫人一手掐着帕子,青笋般的指尖直点着二人方向,“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我不好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开心了,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先帝啊,你怎么就带瑾姐姐走了,留下我一个受苦……咳。”仿佛真是气到不行,一口气说出来最后就剩下不停的咳嗦。 春晴硬着头皮上前给她捋背,忽然想到外面都传开的事,就对萧夫人道:“夫人,奴婢听说太后也病了,奄奄一息的就等着救命药呢。” “咳……啊?”萧夫人蓦地止住咳嗽,不可思议的扭身看春晴。 春晴确认的点点头。 萧夫人梨花惨淡的一张脸渐渐有了生机,冷着嘴角笑道:“她也有今天!也对,颜色再好也有老去的一天,既然她病了,做为妹妹怎么说也得去探病才是。” 春晴没接话,跪在地上的春娟将头低的更深。 萧夫人打点装饰好,坐着马车进宫,在长祥巷子口与另一辆走的急的马车挤到了一处,那边车帘子一撩,一个小丫鬟露出头来,问,“我们是上大夫曲府的人,急着给公子请医,不知您是哪个府上,可否容我们先行。” 萧夫人坐在车里本来心生不悦,可一听是曲明愈家的人,心思一转,对春明吩咐了几句。 春晴咬着唇瓣,探头回话,“这是萧夫人的车马,赶着进宫探望太后,太后病重,耽误不得。” 现在全天下差不多都知道太后病了,城门洞那就贴着寻找依米花的告示,曲明愈家的丫鬟无法,只得命马车后退,给萧夫人让道。 萧夫人得意非常的笑了,对春晴道:“既然知道是人家公子病了,你回去送点东西过去,别拿那些名贵的药材,简单捡两样就行,别让人家挑咱们的理,也不是咱们不想让路,这不是以太后为重嘛。” 春晴不敢说别的,只点头应是。 萧夫人请见太后,绿竹与周尺若商量过,有些人还是需要见的,以安一些人不诡的念想。 寝殿里药味弥漫,大热天的,窗户掩的严严的,萧夫人袅娜多姿的走到塌前,溜眼就瞥到小几上的汤药碗,绿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听闻夫人也病着,还来看我们娘娘,真难为夫人了。” 第五十二章 探病② 萧夫人连忙道:“应该的,本应臣妾侍疾,却是身子不争气,幸好娘娘仁慈,不与臣妾计较。” 榻上躺着的周尺若正在假寐,懒的搭理她。绿竹低垂下眼帘,慢声回道:“夫人过虑了,太后娘娘向来大度。” 萧夫人一噎,好像在说太后小气似的,不过也真小气,她病了这么久也没见太后赏赐药材、物件什么的下来,于是轻轻咳嗦了一嗓子,小声道:“娘娘这是睡了还是……。” 明明她要问的是病情如何,绿竹只做不知。 萧夫人又一噎,脸色不好起来,结结巴巴道:“太后娘娘看起来并无大碍。” 绿竹撩了她一眼,“夫人懂病理?” 萧夫人脸色彻底黑了,但也绝不敢在太后寝殿撒野,忍了又忍才道:“不懂。” 绿竹一转身,小心翼翼的扶起假寐的周尺若,头都没回的对萧夫人道:“夫人不懂请慎言,混淆病情,延误治疗,说轻了是夫人无心,往严重了说,是夫人蓄意谋杀,皇上治罪下来,夫人再喊冤就迟了,奴婢说的句句良言,夫人可听的进去?” 萧夫人彻底后悔进宫了,也不见别的夫人往前凑,怎么她这么想不开啊,悔的肠子都青了还不敢表现出一点不满,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明白。” 绿竹再没搭理她,萧夫人想上前帮忙喂药,却在挪了脚尖后又缩了回来,万一药有问题,不就赖上自己了吗?她暗暗嘀咕了半晌,到底就僵着身子没动。 就在这时小皇帝下朝,这几日每天都是急急忙忙往永和宫赶,锦淳只要一想起当年先帝病逝时的情景就怕的心抽搐,再承受不起亲近的人丢下他不理。 绿竹一见他来了,就要起身福礼,锦淳摆手免了。 萧夫人已经在福礼,锦淳压根没看到,几步跨到塌前,接过绿竹手里的药碗,体贴的先自己尝了,才去喂太后。 萧夫人蹲地蹲的腿都麻了,皇上也未叫起身,直恨倒霉。 药喂了一大半了,忽然就见皇上扣了药碗,身子一歪,倒在太后身上。 萧夫人的心嗖的一紧,她是见识过先帝病逝的情景的,立时惊叫出声,“皇上昏倒了!” 同一时刻感到重压的周尺若也睁开眼睛,坐起身抱住锦淳,急切的喊道:“锦淳,锦淳你怎么了?” 绿竹这边已经慌忙的朝外喊,“来人,请御医,来人!……” 太医们满头冷汗的朝寝宫跑,落后一秒都有可能来不及救国主,而同样的危急时刻,v市的旭日集团总裁先后接到圣母医院与rfi公司科技研究室负责人电话,儿子脑细胞波动异常,有衰竭征兆。 第五十三章 燕总的科研项目 旭日集团是本市十强企业,近几年都在筹备上市,特别是近期,按计划正是紧锣密鼓阶段,可公司总裁却在会上突然离开,叫底下一众员工错愕不已。 秘书林平是总裁心腹,跟着燕总的时间最长,就在他回办公室锁柜门的空档,恰就让燕总的绯闻女友wendy堵住,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威胁他不说就告诉燕总他要非礼,林平琢磨着wendy的家世与平时燕总对其态度,权衡了一番,才道:“燕总有个儿子,wendy小姐知道吧?” wendy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早年荒唐留下的孩子,听说得了急症,在圣母医院躺了两年也没见起色,怎么,那孩子醒了?” 林平顿了顿,平时燕总虽然不提,但也能看出对孩子很在乎,wendy的态度似乎不怎么样,于是他把想说的话精简了一些,和气道:“刚才孩子的主治医生打电话来叫走了燕总,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您要是想多了解,还是问燕总吧,您看,我这还有工作……。” wendy想了想,朝林平轻蔑的瞥了眼,伸着通红的指甲慢悠悠道:“谁耐烦问这些,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还影响不了我和燕总的感情,我告诉你,燕总就快向我求婚了。” “呵呵,”林平淡淡的笑笑。 wendy见林平态度冷淡,心思一转,笑道:“算了,不耽误你工作,我还有个美容spa,去晚了小姐妹要抱怨了,拜。” 林平客气的点头,“再见。”看着wendy扭动着腰肢走出去,林平轻轻呼出口气,“燕总不喜欢女人洒香水,真不知道这个wendy是怎么让燕总忍受这么久的。”不由摇摇头。 圣母医院。 燕正东随着一名医护人员,穿好防菌衣,急迫的走进病房,这里已然成了实验室,儿子锦淳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脑袋上插了无数粗细不一的管子,蓝色液体在上面吊着的瓶子里冒着气泡,看起来科幻的犹如外星生物。 他把大量的时间用来开创事业,收获财富,而他最大的一项投资就是这个实验室,全球首例以脑细胞植入为手段进行激活治疗的项目。儿子七岁时出了车祸,躺了一年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无意中接触到rfi公司的研究科目,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投了大笔钱进来,只为儿子有一天能真的醒过来。 可是今天这些人打电话说什么,脑细胞衰竭? 燕正东此时的就想做一件事,决不允许儿子出现一点差错,在商业王国练就的沉稳与理智让他看上去并无异样,只语气冰冷许多,“怎么回事?” 科技项目负责人忙上前为这位财神爷做解释,“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而且近阶段脑细胞还很活跃,我们科研人员及主治医师都认为患者能醒过来,可就在三天前,活跃度突然出现异常,大量细胞死亡,直至今天下午两点零三分,大脑进入休眠状态。” 燕正东紧紧抿着唇,刚毅的下巴微微抬起,示意负责人继续。 负责人咬了咬牙,说道:“燕总也是清楚的,患者脑细胞植入了游戏中,系统数据显示,其中一个游戏人物与患者接触密切,初步估计是该人物的剧情发展影响到了患者的求生意志。” “你是说,锦淳因为一个游戏角色不想活了?” 第五十四章 不能就这么失去 负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僵硬的点点头,“数据显示,是这样的。” 燕正东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儿子锦淳被折腾的完全不像个人的躺在那,不能动,不能笑,连他最喜欢的特工玩具也叫不醒他,而这些还不足以让燕正东痛苦,更痛苦的是,他就要连这样的锦淳都看不到,要真正失去他了。 眼睛有些酸胀,燕正东对负责人道:“我想想。” 负责人愣了愣,心道,想什么?技术和医学都没办法,他还能怎样? 燕正东出了实验室,孤寂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街景,他给林平打了电话,“来一趟圣母医院,……带包烟。” 林平在电话里结巴了一下,马上答应。 燕正东等了没一会儿林平就到了,没说话,伸手要烟,是细杆的,他看了林平一眼,这个秘书从来体贴,连他这个总裁抽烟也买最不呛嗓子的女士烟。 他将烟点着,侧身靠着玻璃窗,沉闷的抽起烟来,烟雾缭绕,他仿佛在烟雾里看到了锦淳的妈妈,一个干净平凡的女孩儿,是他的同桌,学习非常努力却永远中等,而自己,恰是天天逃课不爱学习,却总能占据上游,命运是怎么让他们俩在一起的? 一个畏畏缩缩的想逃,一个肆意飞扬非要得到。 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吧,结果呢? 燕正东狠狠吸口烟,好一会儿才吐出去,隔着烟雾对林平道:“明天主持高层小会议,我要休假一段时间,具体时间未定,你在公司盯住。” “我?燕总你是知道的,那些董事……”林平怔愣过后,马上明白既已决定的事他无权更改,只能配合,可董事局的人不是那么好摆弄的。 燕正东把剩下的烟揣进兜里,举步向电梯口走去,淡淡道:“燕正北在下面也摔打的差不多了,提他上来做实习经理,董事们的事你多提点他。” “好的,燕总。”林平才要跟着进电梯,燕正东一摆手,“你去安排,我还有事先不回去。” 林平只得目送燕正东进电梯,眼看着电梯在32楼闪动,心思一转,看来wendy是没希望了,燕总对儿子的感情不一般呢。 * “什么?您要进入游戏?不行不行,游戏还在内测阶段,不能让您涉险。”负责人摇头跟拨浪鼓一样,坚决不同意。 燕正东并未表现的有多急切,只是看着负责人,这是个年轻人,顶多三十五六岁,像这种科技项目的开发,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激情和斗志来做,那些经验丰富的科学家总是顾虑的太多。 “燕总是知道的,咱们的技术并不纯熟,将锦淳的脑细胞植入游戏中也是存在着极大风险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个方案也可以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您是健康的,无需冒这样的险,万一出现意外,您可能就会和锦淳一样永远醒不过来,或者……突然死亡。” 燕正东心里很清楚,但他真的不想失去孩子,起码不能就这么失去了。 第五十五章 锦淳昏迷 负责人说的嘴皮子都干了,就是半点不能动摇燕正东的决定,不由头大如斗,只好说,“那就请燕总等我的消息吧,我需要回去请示组长。” “我给你三个小时时间。”燕正东起身向外走,他正好趁这个时间处理一些事情。 负责人气结,又不敢发脾气,跟着燕正东一起下了楼,匆忙回科技院。 三个小半小时后,燕正东签了自愿实验的合同,随即躺进了实验舱,与儿子燕锦淳相隔一台机器。 他最后看了眼儿子,才对负责人与三个技术人员点头。 负责人还是叹了口气,一边看技术员给燕正东插管上装备,一边唠叨着,“可以更改剧情过程,但千万不要更改结局,还有,剧情里面的角色都有各自的剧情任务,请不要对这些数据npc付出真感情,以免重蹈锦淳覆辙。” 燕正东在要戴上氧气罩的时候,说了句,“我有分寸。” 负责人挠挠头,嘟囔着转身离开,“你有分寸有什么用?里面还有个肆意妄为的女人呢,哎……千万别玩完啊,项目后续资金还要这位财神爷呢,愁人……。” * 太后寝宫里,小皇帝面如金纸的躺在那一动不动,汤药灌进去也从嘴角流出来,太医只能每隔两个时辰就行一次针,待小皇帝似醒非醒时再次灌药。周尺若告诉自己,他只是一堆数据,只是在走剧情罢了,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担心的要命,眼睛紧紧盯着锦淳,就怕一个错眼出现她掌控不住的意外。 可认真想起来,真发生什么她也无法阻止,毕竟游戏编剧不是她。 就在她心里乱糟糟的难受时,绿竹悄然退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朝局恐怕震荡。” 周尺若一愣,随即明白,皇帝年幼,稍有差池恐夭折,到时天地都要变动,朝臣闻听皇帝染疾,躁动是很正常的事。而更重要的是,系统提示过她这一卷是皇帝养成卷,若是养不成……她岂不是要被抹杀?! 这真是糟糕透了! 周尺若看了眼绿竹,又看了眼紧闭双目的锦淳,咬牙,不管怎么说,救治锦淳她帮不上忙,但朝局不能乱,她尽力稳住吧。 小皇帝染病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一来是事出突然,身为太后的周尺若到底没经历过皇家事务,没将孩子生病与朝政联系起来,二来全赖萧夫人身体力行的去传播,几乎只一个晚上,许多重臣家里就都知道了。 周青木脸色很难看,他没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倒是从夫人嘴里得知,一大早阴翳的进宫来,当场就给周尺若一个大黑脸,句句都是她处置不周的斥责之意。 周尺若心里不爽,却未反驳,有些不是自己经历或者擅长的事,确实应该多听取别人的意见,等周青木发完火,她才严肃道:“是哀家的错,哀家只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心灼孩子的病情,没顾虑到其他,兄长教诲的极是。”顿了顿,接着说,“兄长以为现在要怎么做?” 第五十六章 小惩升级 大概是她认错态度良好,也或许是那句母亲心灼孩子的话触动了周青木,周青木的脸色不仅缓和许多,还有几分和颜悦色来,慢声道:“皇上养病这段时间,就请太后垂帘听政吧。” 不会吧,别看自己教导锦淳头头是道,可真要她去处置这些事务,还真够头疼的,周尺若可怜巴巴的看向周青木,“只有这样?” 周青木脸一沉,“不这样不足以稳定民心。” 这可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啊,求周青木老婆心里的阴影面积……。 周尺若暗暗吐槽,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周青木与她说了近期朝中的一些事,只说事,期间未曾对任何一位大臣的为人做出评价,周尺若则摆出一副虚心听讲的态度,不论事也不论人,最后周青木很满意的向她请退。 周尺若喝了口水,慢悠悠的止住周青木的步子,似不经意的说,“萧强的案子了了,但哀家听闻萧夫人在案件纠察时给了林灿千两白银,以作口供变通之用,是否有这事?” 周青木眼神微变,严肃道:“是。” “既然不是构陷,那就是萧夫人的不对了,请问相国,此当何论?” 周青木此时已经了然,知道太后是要发作萧夫人了,不由心中微凛,看来太后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萧夫人走漏皇上生病的消息,给点惩罚也很应当,就顺着太后的话道:“若是平民,自当收监,杖刑十。” 老狐狸,他怎么不说如何处罚萧夫人? 周尺若淡淡扯出一个笑来,温温柔柔的道:“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萧夫人怎么说也是皇家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且所做未曾罪大恶极,这样吧,收监杖刑就免了,就罚萧夫人用来收买林灿的银子,翻上一倍,捐给灵隐寺添香油,亦是为皇上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 周青木闻听,动了动唇角,到底没再说什么,跪下领旨,没逃脱传达口谕的差事,一想到等会儿就要看萧夫人惊天动地惨白的一张脸,他也是头疼。 周青木走后,绿竹为周尺若添水,心有戚戚的小声道:“还是娘娘厉害,一箭双雕。” 周尺若但笑不语。 小样儿,敢不让她开心,那就谁也别痛快! “叮”熟悉的声音响起,“恭喜玩家周尺若,整治萧夫人剧情反转成功,升至3级,请问要查看信息吗?” 周尺若想了想,整治萧夫人就是顺手的事,没想到还升级了,阿米豆腐,真是对不起萧夫人,她真不是故意的。 “看看吧。”有些散漫的回答道。 一样的滚屏出现在空气中,数据跳动,她看到有变动的是经验值471,刚好压线,积分250,这数……咳咳。 照例有两个属性值可加,她想了想,忽然问起,“我总是记不住字,学不会针线活,是不是因为智力低下?”这词她真不想用在自己身上。 机器男却一本正经的回道:“可以这么理解。” “……”坑爹的基础设置,“那就把1点加在智力上,1点加在体力上。” 这是多大的被杀阴影,即使不出宫,也不忘往体力上加安全点。 机器男将她的信息重新更好后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尺若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比刚才清明了许多。 第五十八章 无题 “若能成为入幕之宾,我心满意足,你满意了?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 曲易气急,拿着画就奔了出去,他反应过来就在后面追,当追到水池边时,两人动起手来,曲易拦着他抢画,身子向后仰,一不小心栽入水中。 对,是易哥哥自己不小心的,怎么能怪他呢? 躺在床上的曲游蜷起身子,两只手捂住脸,现在他睁眼闭眼全是曲易的身影,叫他如何不痛苦? “儿子,你怎么了?儿子。”姚氏进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吓的魂魄尽飞,失声的喊叫请郎中。 喝了安神汤的曲游终于睡着了,临睡之前他还想,就算要被冤魂索命,也要在死之前进宫,见她。 * “啊!”肃静的寝宫蓦地想起一声惊喊,守夜宫女连忙撩起帐子,就见太后娘娘脸色发白的擦着额头冷汗,想来是做恶梦了。 确实是做恶梦了,周尺若百思不得其解,以往噩梦的主角必定是前夫那个渣,可今晚竟梦见曲易了,湿透的水线从身上淌下来,水迹越来越大,最后都变成了血,一地殷红,直接把她吓醒了。 看来是白日里听绿竹唠叨的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因为没睡好,早朝的时候她一个哈气接着一个,把准备长篇大论的臣子们刺激到了,鲜见的精简了内容,就听老臣徐宗奎说道:“庆阳水患已除,上大夫曲明愈请旨回京,老臣以为,七品以上三品以下官员,应前往十里亭外恭迎曲大人,以慰民心。” 周尺若下意识的瞟了眼刘永,就见刘永啪嗒眼皮一耷拉,嘴角下沉,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的讨厌呀。 不过这事儿可大可小,曲明愈治理水患有功,但也没有大禹治水的功劳显著,所以让不让百官夹道迎接还是另有说法的,何况,历来除了宗室御驾、将军凯旋,还没见恭迎能吏的先举。 “相国以为如何?”周尺若点到周青木头上。 周青木向来能推就推,只要不动摇国本,就是个甩手掌柜,“此无先例,还请太后娘娘圣决。” 周尺若都懒得看他了,真不知道锦淳说的平日里有丞相把关朝政是否是讨自己安心的,哪里有把关?小区门口看门的大爷都比他有用。 “既无例可循便作罢吧。”话音才落,徐宗奎道:“无例可循也是因史册上并没有哪位官员一次救下一郡两县百姓,庆阳郡守徐宗然大人上奏为曲明愈大人请功。”说着,举上折子来。 周尺若一声哀叹,这皇位什么时候有头?太苦逼了。 正在心里哀嚎锦淳的名字,就见绿萝匆匆忙忙自帘子后小跑而上,轻声在周尺若耳边道:“皇上出事了,太后快去看看吧。” 第五十九章 刺客① 因锦淳病发在永和宫,事后不宜挪动就一直在这里养病,周尺若搬到西边偏殿,每晚都要看一眼才回去休息,而白天因国事繁杂,她是很少过来的。 不想就出事了! 锦淳面如金纸,牙关咬紧,额角鼻尖沁满了汗星子,瞧样子是极痛苦的,绿竹眼圈都红了,急切的将事情说明,说的时候双唇一直在抖。 “也不知翠柳什么时候摸进来的,等发现皇上中毒,她已经逃了。” 周尺若没言语,眼睛盯着榻上可怜的孩子,一个曾经用双臂紧紧抱住她,说永远也不想失去她的孩子,就算是做出来的数据,却也恰恰填补了她思念旧日儿子的心情,她不想失去锦淳,和任务不能失败的执念是一样的。 “太后娘娘,皇上恐怕……恐怕醒不了了。” 周尺若看过去,说话的是太医院资格最老、医术最具权威的院正大人。 “娘娘……节哀。”一众宫女、御医伏跪下去。 “起来,都起来!”周尺若转身,目呲欲裂,沉着嗓子大声道:“哀家就是天神,哀家说不准皇上死就不会死,节哀个屁!”紧接着问绿竹,“抓到翠柳没有?” 绿竹怔怔的望着周尺若,“还未……”话音未落,就听宫殿外侍卫高喝,“没有腰牌就是刺客,给我拿下!” 殿外随即响起兵刃交戈之声,但只两声,很快就恢复平静。 周尺若微有愣神,跪在地上的人都扭头向殿门口瞧,一个太监连滚带爬跑进来,夹着嗓子尖叫,“太后……有刺客,侍卫不敌,太后快请移驾!” 绿竹蹭的站起身,跑上前就将周尺若拽着要走,周尺若还完全没感受过来刺客是什么意思,一群太医就一拥而上,挤挤擦擦将她往外拥,若不是绿竹扶着她,她这个太后将成为第一个被太医踩踏至伤的太后。 有人扑倒,屏风到塌,差点砸到榻上昏迷的锦淳,这场景哪是一个乱字了得,简直是惊心动魄了。 周尺若忍无可忍,大喝,“都停下!” 到底是有太后的威慑力的,御医、宫女、太监们骤然停息了几秒钟,就在这段空档时间,周尺若敏锐听到有轻微的声响自殿门渐行渐近。 她拿开绿竹的手,拍走挡在身前的一名小太监,抬头就见层层叠叠的幔帐后,笔直的走出一人来。 一身繁复花纹的锦罗白衣,半透的白纱覆外,行走间如行云流水、仙气灼灼,没错,就是灼灼,第一次看人把装b的白衣穿成一种极致妖娆、冷冽逼人的气势。 他手提长剑,剑柄有穗,细细脆脆的声响自穗间坠着的铃铛而来。 周尺若挑眉,好奇这样的刺客会是什么样的容貌,如谪仙?如浮云?如……。 “嗯?”令人错愕的是……如此诡异。 第六十章 刺客② 男子脸廓十分秀气,虽是眉峰锐利却色域浅淡,单眼皮,眼神温和宁静,鼻翼极挺,唇略盈润,沁满紫红色。 真是一不小心落凡尘,落地成妖啊! 同样是丰腴的嘴唇,她一下想到东承浩微微翘唇时一副桃子熟了很可口的样子,而这人,完全没食欲,咬上一口会否中毒也不无可能。 更诡异的是,他的另一只手戴着布满花纹的指环链,银光闪闪,犹如银河倾泻,尽在掌中。 “呼啦啦……”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夹着铠甲摩擦声只迟了几分钟也涌了进来。 “京畿护卫营侍卫首领周云昊向太后请罪,罪臣来迟,太后受惊了!”两排侍卫紧凑迅速的将刺客围住,一名三十左右年纪的男子出列,朝周尺若躬身请罪。 武将是不同,太后寝殿已然乱成一锅粥了,人家不过躬了躬身,且眼神十分倨傲不爽。 周尺若缓缓笑出来,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周云昊,转过脸对吓破胆的太医们道:“去看看皇上如何了?” 医正大人此时已经冷汗湿透衣衫,没晕过去全得益于平时保健的好,赶忙领旨,带着呼啦十来个太医去瞧皇上。 太监宫女们也都分两边纷纷站好,绿竹刚才跑的急扭到了脚,微微迟缓的立到周尺若身侧。 周尺若的火气腾腾的往上窜,向榻上看了眼依旧无知无觉的锦淳,抿着唇,冷着一双眼落到周云昊身上,即不言也不语,令周云昊一直僵着拱手的姿势。 那名白衣刺客此时方动了动眉梢,平静的眼波不着痕迹的追着那些御医的表情看,这里最高品级的太后与那些侍卫宫女都成了摆设。 “太后娘娘,臣等是否立时缉拿刺客,请太后示下。”周云昊蹙着眉铿锵道。 周尺若冷哼一声,“待你捉的住再问哀家不迟。” 明晃晃的打脸,大白天就让刺客大摇大摆的走进太后寝殿,太后、御医、宫女太监全部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耽误了对皇上的诊治,稍一想刚才自己说的话,确实难消太后之怒。 周云昊低垂的眼帘动了动,心里也是十足的憋气,本来今日并不该他当值,偏偏事有凑巧,有个闹肚子的坚持不住走了,他就多留了一会儿,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事了,真是衰神附体,晦气的要命! “请太后息怒,臣等绝不让太后失望。”周云昊带着点赌气窝火的语气说完,抬手打了个手势,侍卫们立时抽刀,一齐向刺客攻去。 周尺若转眼看向白衣刺客,只见这人从容淡定的犹如在看日出,眼神平和的无一丝波澜,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侍卫,犹如不在意的瞥了眼渺小到完全影响不到他的一群蝼蚁,只是轻轻路过,踩一脚都懒的伸腿。 明明平静至此,偏偏狂妄如斯! 周云昊敏锐的感觉到了,涨红着脸大手一挥,自己也把刀拔出来冲了进去。 第六十一章 刺客③ 想当然的厮杀并没有发生,都没见白衣刺客出手,侍卫们如特技演员,表演力十足的同时向后跌去,一层压一层,锅贴饼子一样倒了一圈。 周尺若急速的盯过去,绿竹惊得瞪圆了眼睛,那些宫女侍卫反应过来就是一抖。 这次白衣刺客将目光对上了她的,拿剑的手自袖口褪出一张布告来,他将布告平整的展示在她眼前,语气极淡,声音微涩的开口,“我知道依米花的下落。” 不仅周尺若,全场众人,包括倒在地上哎呦呼痛的侍卫们,都是一愣,足足两三秒钟安静的针落可闻。 估计若不是她在,这些人都要喊粗话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周尺若可不是没见识的,布告她没伸手去接,还不动声色的阻止了绿竹伸出来的手。 万一中毒算谁的? 如此诡异妖孽的江湖客,不得不防啊。 如果系统人性化,此时非嗤之以鼻的笑话她不可,前两天不知道是谁被砍死两次,还好意思装出一副懂江湖的样子来。 那名刺客似乎微有不耐,淡漠的眼神在她脸上一闪而逝,再度开口,“传闻依米花能教人起死回生。” 周尺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还是没有冒然的接话。 刺客终于露出不满,“九命猫听说过吧?依米花是九命猫的本命花,同样具有起死回生效用,太后娘娘不想得到了?既然未曾想要得到,何必贴出告示来?” 绿竹忍不住扯了下周尺若衣角,周尺若这才拢回目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升起,这款游戏里,除了锦淳让她有是活人的错觉外,今天又见到一个,可也只是错觉而已,系统已经明确指明这些都是游戏npc,她又何必自欺欺人。 哎,内心空寂怎么破? 她错开一步躲开绿竹的骚扰,并对她说,“让御膳房准备早膳……嗯,午膳吧,打打杀杀的都错过投食了。” “……”绿竹一脸无语。 转过头来对刺客道:“你能确定依米花确有此神用?” 刺客将布告放到一边的几案,神情宁静致远,淡淡回道:“依米花唾手可得,太后娘娘不妨一试。” 周尺若镇静的安抚了绿竹一眼,绿竹急迫的眼神太容易泄露内心的想法了,她挪动身子,挡在绿竹身前,亦是气度从容,“你想从哀家这里得到什么?” 刺客道:“帝师。” “嗯?”周尺若扬眉。 “我要做皇帝的师傅。”他在提到锦淳的时候目光随之移了过去,太医正在施针,一个个面色凝重。 周尺若敏感的察觉到刺客的眼神忽而变的晦涩难懂。 咦?原来是冲着锦淳来的,该不会是游戏剧情安排,这个刺客其实是锦淳生母的相好的? 哎呦喂,不得了,这剧情真是太狗血了! 本着一切存在都是必然的原理,她的神情放松的微微一笑,走到锦淳塌前,侧过身对这位刺客先生道:“不知根底,哀家凭什么放心你来教导皇上。” 刺客这时才一脸诚意的说:“云花开,我的名字。” 第六十二章 刺客④ 云花开很霸气的就住在了太后寝宫,绿竹忍不住请他出去住,他说,“我是帝师。” 绿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人家这帝师是皇帝在哪他在哪,但不行啊,成何体统?她就又劝,“帝师每日来往为皇上授课之所。” 云花开看都没看绿竹一眼,淡淡说,“我只教导两年,两年后,我离开。” 意思是良师难求,你还叽叽歪歪什么? 绿竹一噎,左右为难。 周尺若慵懒的歪靠在美人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奏折,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漫画,只两眼就翻一页,漫不经心的姿态好生随意。 云花开越过绿竹瞥了眼,对还想说话的绿竹道:“太后没反对。” “……”绿竹一脸郁闷的折返周尺若身边。 周尺若将奏折往绿竹手里一塞,说了声,“念。”然后侧躺下去,玉腮赛雪,眼波微合,体态极尽风流。 绿竹赶忙吩咐宫女们将水晶帘挂起,抽空还狠狠瞪了云花开一眼。 一个小宫女的威慑力就是零,云花开的视线犹如实质,毫无障碍的穿过珠帘落到周尺若身上,从头至脚仔仔细细的寻梭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那头细密浓黑的长发上,发髻倾斜,一支点睛凤钗的坠子红如烈火般点缀在发间,衬的掩在发间的雪白颈子胜过他身上的白衣。 他的神情顿了顿,而后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绿竹气的鼓起腮帮子,将奏折啪的按到小几,一转身亲自领着人出去了。 周尺若掀开眼睛成一条线,只看了看又合上,心里正想系统到底都安排了哪些剧情线,目前她最应该抓住哪条线来升级。 一是东承浩给的名册,这里面肯定有剧情。 二是东承浩与师兄的暧昧举止,也许是个延伸性的剧情。 三是……依米花就在那个诡异刺客手里,可自己目前离不开皇宫,锦淳的病没好,她还得继续垂帘听政。 哎,一想到朝廷上的事就想到黑压压的大臣一个个舌灿莲花的胡说八道,还有批不完的奏折,做不完的决策。 对了,奏折还要批,可悲的是她还不识字……。 “咚!”突兀的重物落地声,吓的她一下睁开了眼。 “绿竹,你干嘛?” 周尺若的水晶帘前被几个太监扶着的屏风挡住,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锦淳卧榻的方向,同时也将云花开挡在了视线外。 “娘娘,放个屏风,清净。”绿竹一本正经的回禀。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个云花开,寝殿里的气氛一下就活泛起来,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绿竹一会儿去吩咐这件事,一会儿又亲自动手去做别的事,周尺若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再看看小案上零星几本批阅完的奏折,哀叹一声,对东张西望站不住的绿萝道:“传曲游进宫。” 而正在曲府被姚氏盯着调养身子的曲游,听到召唤,一下就精神百倍,梳洗换衣,打扮的斯文儒雅,还将自己亲手描摹的画像带上,想要试试太后的心思。 第六十三章 思慕 周尺若在小书房见曲游,先是一愣,这孩子瘦了太多,颧骨都突出来了,以前干干净净的脸蛋如今透着灰,看起来气虚体弱。 “哀家忘了你在养病,绿萝也未曾提醒哀家。”说到这就想起曲易,她曾梦到满身是血的曲易,除了可怜那孩子命短,同时也有些不愿想起那孩子的脸,但还是安慰的说了两句,“曲易病故,你须节哀,不可使自己坏了身子让父母忧心。” “谢太后娘娘关心,小臣身体无碍,就是心里难受。”曲游哀思的说。 周尺若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知道这种事必然是亲近之人最伤痛,旁人不过是投去几分同情、惋惜的眼神罢了。 书房里一时沉寂下来,周尺若坐在书案后默然的静了一阵,给曲游调整情绪的时间,再度确认,“你当真身体无碍吗?” 曲游摇摇头,其实他应该守规矩的恭恭敬敬回禀,但他就想这样做,像锦淳一样与太后亲近,不,要比锦淳更亲近。 而周尺若反馈给他的态度是很随意的,并没有因此不悦,曲游心下一喜,不由的就有些激动起来。 很快太后就说,“那过来帮哀家念奏折,你是皇上伴读,皇上养病期间,你跟着熟悉政务,待皇上养好了病处理政务时,你也能为皇上解惑一二。” 曲游眼睛一亮,忙道:“解惑不敢当,这都是小臣分内之事。” 曲游在周尺若的同意下,一步一步的向书案走去,向心目中爱慕的女子走去,他不知道,这一步步是走向无法自拔的深渊,还是美好缔缘的乐土,可对目前的他来说,无论前方等着的是什么,都会义无反顾的走过去。 曲易临死前说,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不,是让全族人为你陪葬!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瞪着曲易,毫不退缩的发誓,“宁死不弃。” * 有了曲游的帮忙,周尺若处理起公务顺手许多,很多枯燥的东西被曲游笑着打岔也不觉得那么烦躁了,慢慢的,她发现,给自己第一印象木纳寡言的孩子其实是个很有幽默感且心思敏感的人。 对待敏感的孩子,周尺若也多了几分耐心和容忍度,而且对男孩子不要太拘束,所以没两天的功夫,小书房就成了曲游的领地。 专职收拾小书房的宫女就见案上两个茶杯,一个青花白瓷,一个彩瓷,白瓷里的是茶水,彩瓷里的是蜜枣,还有折扇和团扇叠放在一处,砚台里一支毛笔还沁着墨,一边的朱砂却已经干了,案上铺陈着一张画像,她一看,竟是七分神韵似太后娘娘,这一下吃惊不小,连忙转身去向绿竹姑姑禀告。 宫女回话没注意场合,恰云花开就在一边,待她讲完,绿竹深深看了她一眼,“下去吧。” 宫女退下,绿竹下意识的抿着唇看向窗口。 云花开立在窗前向外望,眼神平静淡然,好像在看天,又像是在看远处的宫墙,榻上安详的睡着锦淳,寝殿内除了微微浮动的帷幔,再无动静。 第六十四章 讨厌 今日早朝官员又提到是否百官恭迎曲明愈回朝,文臣基本没反对的,武将却出奇的一致,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说法很单一,就是不合规矩。 周尺若不是傻子,只怕武将这里有内情,只苦无人脉,根本无法获知真实原因。 有些郁卒的步下銮轿,就见绿竹板着脸迎上来,不由头疼的问,“翠柳抓到了么?” 绿竹摇头,“未曾,全城宫殿七十六座,街巷不知凡几,外加花园、露台、轩、亭、阁、斋,若有心隐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找的到的,况且拱卫京师的羽翎军不能过多抽调人手,宫内侍卫也有限,要找翠柳就更难了。” “翠柳就是那个养兔子的宫女?” “是。”绿竹想了想,道:“翠柳的生母去世了,跟着继母,现在已经将这些人关押起来了,不过她们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翠柳也没有和她们联系的迹象。” “恐怕关系不是很好吧?” “听说每几个月她继母就会进宫一趟,来要月银,最近来的勤快许多,翠柳仰仗着为皇上养小兔子,收了些散钱,也交给她继母了。若说关系不好,这些散钱不该给的。” 周芷若揉了揉额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医说的清楚,云花开的药只是暂时止住毒素扩散,真正的解药必须找出来,时间越久越难根治。但因中毒的是皇上,这件事决不能传出去,连周青木都埋在鼓里,她又能以什么理由动用人手搜宫呢? 绿竹显然也想到了搜宫,“先帝赐给娘娘的凤簪无故丢失?”这理由够搜宫的吧? 此时,周尺若与绿竹已然先后踏进寝殿,她一眼就看见云花开的背影立在窗前,一副道骨仙风的姿态,不由冷哼,“刺客来闹了一场都不见他们效力,丢点东西算什么。” 绿竹不知怎么接话好,一时没了声音,大殿里顿时一片肃静。 周尺若萎靡的靠进美人榻,好一会儿才奄奄的吩咐摆早膳,绿竹立时张罗起来。 一道道菜摆上桌,绿竹过去请太后坐过去,主仆俩刚转身,就是一愣。 桌子对面已然坐着云花开,目光平静的犹如旁观者一般看着她们。 绿竹气恼,周尺若皱眉,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人是活人而不是数据npc吗?就因为他的眼神,一个妖异诡谲的人却总是用一双全不在意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就好像他所见所闻都是假的,都是隔着屏幕与他毫不相干的存在,这让人总感觉他是明白自己身处在游戏世界,只是兴致不高的在做游戏任务罢了。 如果剧情设定这个人物就是这样的性格表现,那么,她能投诉吗? 真的十分讨厌这个人的性格,特别是他的眼神。 周尺若深压一口气坐定,示意绿竹布菜,不要理会那个男人。 最近绿竹的表情已经从死板、严厉递增到气恼、愤怒,她的表情有更多的变化本来是好事,这说明数据在变更,对周尺若获得经验值有好处,可周尺若宁可绿竹没变化,这摔碟子摔碗,还尽夹她不喜欢吃的菜算怎么回事……。 云花开用饭时很斯文,没人给他布菜,他只夹眼前的几道,且都是素食,碗筷碟盘没有任何碰触的声响,喝汤时也听不见他吸溜,举筷动汤匙的动作非常优雅,抿唇咀嚼轻缓,仿佛一个贵族王子在用餐。 周尺若一时没了食欲,吃个饭都压力这么大,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用过饭周尺若就要去小书房处理政务,才要起身,就听云花开淡淡道:“解药什么时候能弄到?” “很难,之前哀家与绿竹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她又坐好,扭头看过去。 云花开微低着头,从那半张侧颜看,更能显出冷酷无情,就听他极为不满的说,“不过是找个宫女,一群无能之辈。” 周尺若面上一寒,不甘示弱的顶回去,“连你这种江湖人都能随随便便坐上帝师的位置,他们是够无能的!”连带着哀家也灰头土脸。 云花开似乎不介意周尺若怎么说,只是有些急迫的催促她,“半个月,期限一过我就离开,到时皇上没有暂时止住毒的药,即刻死亡。” 周尺若凛然,马上放低姿态,讨好的说:“时间太短,哀家现在一点头绪没有,你能不能……”不待她说完,云花开就道:“十天。” “什么?” “身为太后这点能力都没有,先帝怎么敢将小皇帝交由你保护?所以十天就够了。”云花开转过头来,明明毫无波澜的眼睛,偏偏让周尺若看到了轻蔑。 周尺若气结,“你在说笑,哀家调动不了侍卫,难道你以为光凭一个人就能搜遍整个皇宫?” 云花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弯了下嘴角,似乎她是个多么可笑又荒唐的垃圾,漫不经心的说道:“七天,别再找借口了。” “……”她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就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这遭人厌的性格,狗带吧! 第六十五章 纵火 周尺若气呼呼的进了小书房,曲游已经来了一会儿,敏锐的察觉到她心情不悦,便敛住气息,悄悄的立在一旁。 周尺若坐下后很自然的端起水杯,一尝,竟然是茶水,她皱了一下眉头,“墨菊,这水怎么回事?” 一旁侍候的宫女一脸委屈的瞥了眼曲游,水是曲游换的,可这毕竟是她的职责,怎么辩解也要受罚,一时眼圈就红了。 周尺若扶额,挥手让墨菊退下,等墨菊出去了,她才招手叫曲游过来,点着水杯,“说说吧。” 曲游看向周尺若,就见她还穿着上朝时的玄色绣暗红祥云纹的广袖长袍,头戴朝阳冠,冕冠下流苏晃动,闪出细碎的耀目光芒,而她的容颜却娇柔似水、纤弱楚楚。 顶级的尊贵气度,倾国倾城的美貌,这样极度的反差,如能魅惑人心的毒药,一点点侵蚀他的心,让他甘愿堕落。 “在哀家面前能跑神的,除了锦淳大概只有你了。”周尺若摇头笑了笑。 曲游却愣了愣,才回神似的说,“太后骗人,太后娘娘天人之姿,所有人见到都应魂不守舍才对,他们不让您看出他们在跑神,是因为他们怕丢了头上乌沙和那条小命。” “哈哈……”周尺若被他的‘童言童语’逗乐了,反过来逗他,“那你怎么不害怕?还要说出来。” 曲游这时十二万分的认真,盯着周尺若的眼睛,恨不得看进她心里去,“因为小臣不会对太后说谎。” 周尺若让他看的有些莫名的心虚,渐渐收起笑,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对锦淳那样和蔼,“不会说谎才是好孩子,希望你以后对哀家、对皇上都不会说谎,对朝廷忠心不二。” 曲游淡淡抿了抿唇,“小臣只保证不对太后说谎。” 刚才还觉得心里发毛的周尺若又被逗笑了,摇摇头,没再和一个孩子争辩下去。 * 夜里,周尺若就在书房的软塌上安寝,没办法,正卧被锦淳占着,而且还多了一个令人想起来就反胃的家伙。 绿竹挂好帐子,手顿了顿,轻声道:“娘娘,案上的画是您做的么?” 劳累了一天已经极困乏了,周尺若哼哼道:“曲游画的,那孩子书画的悟性都不错。” “墨菊说,今天曲游换了您的水……。” “嗯,小孩子心性,贪玩着呢。”周尺若翻了个身,对上绿竹探究的眼神,强打起点精神,懒懒的问,“你又在想什么?” “娘娘……”绿竹欲言又止,她能感觉到太后并不介意曲游的随性,涌上喉头的劝谏便咽了下去,只道:“奴婢是怕他不知分寸,冒犯了您。” “无妨。”说完就见太后娘娘已经合上了眼皮。 绿竹怔愣了一阵,上前将太后身上盖的被角掖了掖,转身准备退下,突然睡的好好的太后坐了起来,可把她吓了一跳,就听太后似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什么。 “娘娘,您这是……” 而周尺若上一秒还迷蒙的眸子倏地亮的惊人,嘴角也扯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是夜,永和宫起火,火借东风,冲天而起,延绵数个宫殿、亭台楼阁。听说幸亏太后的贴身宫女绿竹夜里起来喝水,不然皇上、太后及众多宫女太监都将付之一炬,葬身火海。 太后娘娘发雷霆之怒,即令严查,就算搜遍整个皇城,也要揪出纵火之人! 第六十六章 分析 朝野一时众说纷纭,特别是辑刑司几位头目,整日里凑在一处分析讨论,因毫无头绪,有人愤然吐槽,“凭什么就说是人为的?连一丁点儿东西都查不到,既没有嫌犯也没有动机、物证,怎么查?这一天天的搜宫就把咱们累成狗!” “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查,不查怎么给太后交代!” “继续搜,就不信了,找个顶罪的这么难!” 头目们实在没辙,已经想到找替死鬼了,总这么拖下去,太后不答应,朝臣也会觉得他们辑刑司无能。 辑刑司这么折腾,倒有点打草惊蛇的意思,周尺若吩咐绿竹,铺开关系网,叫宫女、太监自查,若谁敢包庇嫌犯,同罪论,当然,若能提供情报,按情报轻重有赏。 这时候就发现绿萝是非常好用的人才,转一圈小姐妹交了无数,嘴甜眼尖一脸真诚的与人交心交肺,再加上外力的施压,宫女们提供出了各式各样的线索,绿萝回来禀告,绿竹与周尺若就一边听一边分析。 云花开旁观的坐在一边,不搭言不搭语,看着她们抓心挠肝的讨论。 时间飞快的过了五天,眼看就到了云花开给的期限,周尺若急的眼睛充血,上朝时也没了和风细雨,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没说的就都滚。 朝臣均以为太后因永和宫被烧,自己又险些被烧死,所以火气大,于是很默契的都忍了,连武将也老实不少。 在捋过众多线索后,周尺若与绿竹挑出了几个可疑的。 一个是膳食房烧水的老宫女,案发前的一段日子与翠柳有过接触,老宫女曾是先帝年幼时,景明宫徐夫人身边的贴身宫婢,传说被玄宗帝临幸过,但最后为什么落得个烧水宫女的身份,让人好奇。 再一个是锦绣坊的于姑姑,与针线手艺一般的翠柳每个月必碰一次面,据说是翠柳有门路将宫里的绣品卖出去,收入不菲,可翠柳能与外面联系的人只有其继母,所以这第三个嫌疑人还是继母。 继母柳氏,三十多岁年纪,相貌普通,表面看家里只有一个杂货铺维持一家生计,接触的人也大多是街坊邻居,当然也有南来北往的旅客,但宫中之物是不可能明晃晃的摆在柜台里卖的,那么许多的宫绣到底流去何方? 主仆俩最后一致认为,这些貌似与案情不沾边的事,却有极大的可能是翠柳做案的动机,再说一个宫女哪来的御医都解不了的毒药,幕后会否有大boss指使? 正当两人越说越觉得思路趋于明朗化时,云花开嗤笑一声,虽然极轻极短促,但在秉烛夜谈的关键时刻,还是有很大杀伤力,周尺若烦躁的丢了个白眼过去,绿竹则更直接,气道:“云帝师有何见教?” 云花开侧着头,每当他侧颜面对人时,那股子冷酷的犹如死神的气势就会扑面而来,绿竹身子僵了僵,可云花开却连个眼神都没往这边飘,悠悠转头,给了她们一个仙姿背影,仿佛刚才那一声讥笑并不是他发出的。 第六十七章 嗯 周尺若无力的抚了抚额,恨不得挖眼屎一般将云花开抹掉,然后丢到游戏世界以外。 愿望都是美好的,迫于云花开给的压力,周尺若与绿竹分工合作,一个在宫里查烧水宫女和于姑姑,一个出宫去查柳氏。 当然,出宫的就只能是周尺若了。 永和宫烧了,地道的入口还在一片废墟里,这是周尺若当时烧宫时没有顾忌周全的事,此时想也晚了,只能半夜弄的灰头土脸的当民工,搬废料。 她正搬的全身虚脱时,就听一声轻笑,“呦,师兄改行了,白天做太后,晚上当民工,师兄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的很呢。” 周尺若头都没抬,无力的蹲在那,喘着气道:“有贫嘴的功夫帮我把这东西挪开,死沉死沉的。” 月光倾泻,一堆灰黑的废墟里缓缓走来美色迫人的男子,暗黑的长袍仿佛是夜晚的流光,神秘而魅惑的将他颀长的身躯拉的更高大,东承浩披散着头发,额头上箍着嵌白玉黑缎暖额,暖额下缘竟缀了一圈流苏,细细碎碎的犹如夏日透过树叶斑驳的光影。 他微微一笑,标志的翘起一侧嘴角,一脚抬起踩上周尺若蹲靠着的废弃柱子,像悠闲游逛的蛇,慢慢靠近,裙裾下露出黑色翘头鞋面,恰碰到她的手臂。 周尺若不耐的抬头,东承浩那张妖里妖气的俊脸正好给她一个大大的特写。 “你整天招蜂引蝶的没事做么?” 东承浩噗嗤一笑,一只手摸着长发,朝着她抛了个媚眼,“师兄也觉得我魅力十足,可惜师兄眼里没我,我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周尺若抬手臂,手肘狠狠的压住他的脚面,笑的冷气十足,“我眼里全是废墟,你装什么盲人!” “哎呦呦……痛死人家啦!” 明明没怎么用力,东承浩却偏偏叫的销魂夺魄。 周尺若狠狠打了个激灵,奇怪的问,“你最近客串小倌了?还是要成妖了?” 东承浩看她说的认真,不由一顿,深呼吸好几下才斜睨着眼睛说,“师兄没成妖,倒成了鬼,还是个苦命鬼。”说着踹了踹这些废渣残骸,啧啧道:“师兄不说想干嘛,师弟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帮好。” 周尺若觉得要瞒着东承浩,可能瞒不住不说还容易让他寒心,再说他连依米族都知道,身为依米族的继承人在宫里挖个地道也没什么吧。 就指了指身下这片累厚的废墟,“下面有个地道,我要出宫办点事。” “……”东承浩愣住了。 “……”周尺若也愣住了,怎么这么惊讶? 好半晌东承浩才诧异的问,“永和宫不是你烧的?” “啥意思?”奇怪啊,周尺若回视。 “原来不是因为想要搜宫才烧的永和宫啊,真是意外起火?天啊,我还以为是你烧的呢,这得多白痴才把地道入口烧了,看来真不是师兄干的,咦?那会是谁?难道是本王最近太松懈,什么不三不四不守规矩的也敢冒头了……” 看着东承浩紧蹙剑眉的狠厉样,周尺若吞了吞口水,决定让历史掩盖一切真相,永远都不要说。 两人说的热闹,而就在不远处的残骸房顶上,笔直的立着一人,他左手拿剑,右手闪闪烁烁的在月光下掠动冷光,本来严肃无波的脸上忽然弯起唇角,自言自语道:“npc都做的这么逼真了,怪不得锦淳会为她枯竭掉细胞,确实不让人省心呢。” 话音才落,就见一身玄衣的男子忽然将视线投过来,神色冷峻妖娆至极。 云花开敛笑,转身纵越离开,身后很快响起追击的风声,伸展开衣袖的黑衣男子犹如黑夜蝙蝠飓风一样迅猛而来。 冷寂的宫殿房顶,迅速的掠过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光速般不待人看轻已经移到更远处,很快就再追视不上。 缓缓站起身的周尺若,傻傻的望了一阵,其实早就看不到什么了,眼里除了连绵不绝的房檐就是黑影绰绰,可还是震撼于刚才东承浩蓦地跳上房顶的潇洒身姿与追击而去的背影,还有那道白光,快的都不辩物了。 不对啊……。 恢复神智的她才想起来,东承浩扯了半天淡什么也没帮就走了,我去!他怎么这么鸡肋呀,每次都是骚包的搞搞暧昧就走,一点都不负责。 哀怨的像弃妇也只能弯腰自己干,不敢休息太久,头顶还有云花开那个死人压着,真是晦气到家了。 她吭哧吭哧又抬石头又挪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铁板一样的东西,知道这就是入口了,差点喜极而泣。 两手交握,她憋足气使劲去拽铁板上的铁环,手臂拉直,肩膀有要脱臼的酸疼传来,因为憋着气呢,感觉眼珠子也向外凸,两腿蹲起,腰也向上挺,就见铁板传来‘嚓’的一声轻响,然后铁板……纹丝不动! “噗……”周尺若这口气差点没过去,瞪眼睛盯着像黏住了的铁板,恨的没辙。 就在这时,一双翘头黑鞋落到铁板上,周尺若抬头,东承浩站没站姿的两臂交叠在胸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与她目光交接,欠揍的笑道:“师兄想我没?说想我了,我就帮你搬开这东西,若说别的我不爱听的,那就……” 周尺若挑眉,笑意盈盈的望回去,在东承浩正想美事儿的时候,啪的掉了脸色,“那就滚蛋,别在这碍事!” 东承浩的笑容全僵在嘴角,最后看周尺若是真恼了,想想她也不容易,一个拿剑都怕沉的人自己一个人干了一晚上体力活,也真是到极限了,于是赶忙收起玩笑,讨好的凑过去,拉住周尺若的手到嘴边吹气,心疼道:“都是我不好,让师兄受累了,吹吹啊,吹吹就不痛了。” 周尺若想抽回来,几次都抽不动,只能用眼神嫌弃的瞄着他,“吹什么吹,帮我拉开再说。” 东承浩就是不动,嬉皮笑脸的还把她的手往自己胸前按,“师兄今晚不听听我的心跳了?听听嘛,为你跳动,因你存在。” “……” 许是终于被她凶残的眼神伤到,他才慢悠悠的说,“师兄是不是想从地道出宫。” “废话。”不然她干一晚上民工活干嘛。 “其实,我可以带师兄出去啊,我,就是从,外面,进来的。”东承浩好笑的一字一顿的说。 “……” 周尺若一个饿狼扑食将东承浩扑的身型一晃,紧接着就听东承浩嗷的一声嚎叫,“松口,松口,师兄怎么能咬人,啊!” “咬不死你,我就得气死,你让不让咬!” “别这样……啊,轻点嘛,好痛呦……嗯……” “……去死!” “为你生为你死,我都心甘情愿,师兄,你咬吧,我能挺住。” 夜色正好,而废墟里的某女,只想暴走! 题外话 以前每天更新两章,每章1000+,我觉得有点麻烦,从今天开始咱们每日一章,每章2000+。 大家似乎不爱留言,oh~别这样,你们不说话,我会觉得没人看,更新也没动力,这是非常可怕的情绪……。 第六十八章 铁饭碗 周尺若趁夜摸到翠柳继母柳氏的宅子,现如今宅子里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在门房正睡的香,她只溜了眼就直奔主人房。 东承浩也不知是好奇还是太闲,悠哉的跟在她身后,偶尔挨近揩点油什么的,似乎也知道她没时间搭理自己,就尽可能的凑合。 周尺若找遍了柜子小匣子,没有发现,就摸摸索索的找暗格,正好摸到柳氏的枕头,里面竟然有声响,她赶紧拎起来摇了摇,东承浩则像个粘皮膏药立在她身后,双臂穿过她耳畔,摩挲过她的手也去晃动枕头。 “啪”被她一手拍开,抽空横了他一眼,转身将枕头塞他怀里,“你不是喜欢收集枕头吗?这个也收着好了。” 东承浩呲牙,“冤枉啊,我只喜欢师兄的枕头,什么烂女人的都给我,不要。”说完丢回去,可他没料到周尺若急迫成这样,眨眼功夫又去翻别的东西,结果当然是没接住,瓷枕‘啪嚓’一下落地,碎裂开。 周尺若身子一抖,东承浩扶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尺若气结,让他去门外守着,别让那老头来找麻烦,东承浩不在意的撇嘴,挪了两步,又蹲下帮她捡枕头里的东西,却原来是一把系了红绳的钥匙。 周尺若瞪他,他就笑。她要拿那把钥匙,东承浩一下攥进手心里,压低声音道:“放我这吧,有危险就冲着我来,我不舍得你受一点点伤啊师兄。” “……”算了,放他那吧,脸皮太厚,较真就没完没了了。 周尺若在屋子里又摸了一圈,再没别的发现,可就怕漏了机关暗道,就问东承浩,“你觉得这里还有可疑之处吗?例如机关啊暗道啊,藏匿宝贝或者人。” 东承浩斜视,翻着白眼道:“师兄真是太讨厌了,明明知道我不是这种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怎么能来问我,哼。” “……”周尺若忍无可忍的垂了他一拳,“你就是这种人,别狡辩,快帮我看看!” “师兄一点都不可爱。”见周尺若凶巴巴的誓不罢休,东承浩只好嘟囔着原地转了个圈,真就只是原地转圈,后又抬头望了望房梁,就随意道:“一目了然,没有。” “真的?”周尺若虽这么问,心里已经相信他这个lao江湖了。 “比我对你的心都真,行了吧?” “你不这么说我还真信了,你这么说了,不行,我再找一遍。”周尺若嘴上说着,脚下却往外走,东承浩在身后先是不满,后来就笑了,眼睛弯的像月亮。 * 上半夜挖废墟,下半夜入民宅。 带着东承浩这个不耗油的交通工具飞檐走壁,周尺若在天亮之前把柳氏的住宅和杂货铺都翻了一遍,然而只找到一把有点噱头的钥匙。 时间紧迫,没办法循循善诱,她决定逼供。 但犯人都在京师的刑部大牢里,以太后的身份是不好进入的,周尺若看向东承浩。 东承浩微微叹气,自恋的摸着自己的头发,笑道:“师兄难道不知道,王爷的身份才是最敏感的吗?” “是你的头发最敏感吧,我摸摸,是不是摸摸你就去办事啊。”周尺若伸手挑起他的一缕发丝,学着他魅惑她的样子反魅惑回去,眼翦轻颤,唇微张,轻轻呵气吐出,“行么,九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东承浩配合度高,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瞬间的僵硬,笑容渐渐变的似有若无,眼神却愈发炽烈,一寸一寸的慢慢抽回头发,反手勾起她的下颌,暗哑着道:“刀山火海都能为你踏遍,何惧刑部大牢?” 周尺若看着他,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人的表情也太认真了。 东承浩去刑部大牢提审柳氏一干人等,别的不问,就问这把钥匙是开哪把锁,说不出来就动刑。 柳氏再能狡辩也架不住刑罚严酷,再加上她儿子不禁吓,哭爹喊娘的求饶,一下就让柳氏乱了心神,东承浩几乎没费什么事就把该问的问出来了。 “你是说,她将那些宫绣都交给一个叫做于长的人,每半年交一次货,货都运到了魏国。”周尺若疑惑的看向东承浩,“于长的背景呢?” “魏国商人,很正经的商人,除了经商贸易,并未与京师官员打交道。”东承浩想她所想的回答。 完了,这条线断了,不过是偷卖宫中绣品,与翠柳投毒的动机关联不上。 周尺若烦躁的原地打转,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搂住,东承浩的下颚压在她脖颈处,湿re的气息断断续续的吹过耳畔,他说:“别急,小皇帝的毒也不是不能解。” 周尺若一愣,心思翻卷,什么意思?东承浩不但知道小皇帝被下毒的事,还知道她要找解药,虽然他跟着忙活一宿,但具体事情她可一个字都没说。 “多想了是不是?这个毛病你怎么总也改不了,戒心这么重还怎么做兄弟!”东承浩站直身,与周尺若勾肩搭背,这会儿倒像极了兄弟。 周尺若只歪头看他,才到东承浩肩膀的她,显得有些纤瘦娇小。 东承浩笑的志得意满,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就是最大的成就,“你不会只查了柳氏吧,就没别的线索?” “叮”机器男出现的信号突兀的响起,一切的人和事一下被按了暂停键,停滞住了。 周尺若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还在关注东承浩,系统0331突然出现让她不适。 “通告:剧情出现隐藏副本,请玩家注意!” 咦?换台词了?周尺若很快拉回心神,仔细听系统通告。 隐藏副本?什么东东? “隐藏副本是剧情中的潜伏剧情,一般不会出现,但因你触发了关联线,隐藏剧情出现,游戏对待隐藏剧情比较重视,如果开发出来可以作为单独副本来做,而你,如果成功完成副本的开发便能成为副本boss。” 周尺若理解为本来好好的版块,突然就多出一块地盘,那么这块地方若能成功存在,她就是这块地盘上的大主宰、大boss。 像之前的副本任务‘萧强抢鸡伤人案’就和她没有关系,里面的boss是萧强。 周尺若忽然想到切身利益,忙问,“萧强的副本我得了额外的经验值和积分,那么这个隐藏副本呢?有什么奖励?” “系统0331向您解答:隐藏副本成功,您将得到翻倍奖励,经验值与积分成二倍涨势,以当前数值为基础数值。” “好夸张啊!”周尺若都惊住了,也就是说,她目前3级,做成副本就会升至6级,我滴个娘诶……。 系统0331似乎怕她不够激动,随即又扔出一个劲爆奖励,“隐藏副本开发成功后,您作为主场boss,在游戏开服后,游戏玩家越多,您的经验值也会跟着升涨。” 如果能动的话,周尺若的下巴要惊掉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铁饭碗吗?太牛x了! 题外话 笔记本坏掉了……,这下要和我彻底说分手了!(>﹏<) 第六十九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一 机器男消失后,周尺若还在傻乐中,东承浩恢复了生机,略微挑眉的看着她,不由笑道:“这么快就想到线索了?把你乐这样。” “还真是想到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非常非常重要!”她笑的两只眼睛都眯起来,像只沾了腥的猫。 在宫外一无所获,回宫后,急忙与绿竹碰头。 绿竹调动人脉,威逼利诱,昨天夜里直接提审了于姑姑,至于老宫女,她还没十分把握去动。 “这么说于姑姑的供词与柳氏的就对上了,这条线果然断了。”周尺若与绿竹对望一眼,很遗憾的叹口气。 一个供货方,一个销售方,而东承浩又提供了出货商人于长乃是正经商人,这样一来,这些人就全部排除了。 剩下的只有老宫女。 这时碧萝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还喘着就着急的说,“琴姑姑是宫里的老人,曾在景明宫服侍徐夫人,玄宗帝偶然临幸,琴姑姑却并未因此恃宠而骄,依然一心一意服侍徐夫人,后来生了孩子也交给徐夫人抚养,虽然不幸夭折,但徐夫人对琴姑姑一直信任有加。”说到这碧萝的神情诡异的变了变,压低声音道:“徐夫人是中毒死的,而琴姑姑是唯一被排除是凶手的人,景明宫其余人等全部杖毙。” “……”绿竹皱眉,周尺若莫名的心里发寒。 碧萝似乎也在平缓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据琴姑姑自己说,她外面没什么人了,孤家寡人不愿离宫,一开始在浣衣局管点事,后来患了腿疾,别的做不了,宫里又不养闲人,就给她安排个烧水的活,整天坐在炉灶前,不用去哪,倒也自在。” 周尺若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都和谁交好,与翠柳关系有多密切?” 碧萝想了想,道:“似乎是个孤僻的人,平日里一句话没有,若不是如此,旁人也不会见她与翠柳说过几回话就说两人关系亲密。” “整个景明宫的人全死了,她能心安理得的活到现在,不孤僻才奇怪。”绿竹突然插话。 周尺若一愣,“怎么说?不是说徐夫人最信任的就是她,她不是下毒之人,心安理得的活着没什么呀。” 绿竹看了眼碧萝,又看向周尺若,蹙着眉头道:“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深宫女子,论单纯的是一个也找不出。” 碧萝眸光闪烁了一下,消逝的很快,低垂下眼帘不语。 周尺若困扰道:“陈年旧事想要查清楚只怕不易。” 绿竹不甘,“那怎么办,难道琴姑姑这边就不查了?” “琴姑姑也是最近才与翠柳走动,太后娘娘,会不会是翠柳得了皇上青眼,琴姑姑要讨好翠柳达到什么目的?”碧萝道。 碧萝的话让周尺若眼前一亮,击掌道:“世间事,皆是有因才有果,既然查旧事不易,那就先抛开不提,翠柳与琴姑姑交往必定不是投缘,肯定有内幕,咱们就查这个内幕。” 第七十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二 膳食房平时走动的人多,宫里人都要吃饭,但去膳食房取送饭食茶点的都有专门的人,周尺若让碧萝去挨个问,谁见过翠柳与琴姑姑说话,若能提供两人说话内容的一言半语就有十两银子的赏赐。 宫银是分量十足的雪花银,与外面流通的不一样,银锭底下有大内特供四个字,官员得了也要宝贝似的存放起来,若是小民得了,那是荣耀的祖坟冒青烟的,何况十两数目并不吝啬。 “你先去统计一下人数,以翠柳与琴姑姑接触后的这段日子算,这个你去问管事的,每天领餐的人都有记录,临时替班的也要算在内。” 碧萝忙点头应是,才想去办差,忽又被周尺若叫住,就见太后勾着唇冷森森的说,“询问不要急,分上下午。” 碧萝愣住,不解道:“奴婢的意思是把人拘起来尽快查明,时间久了,恐怕就会走漏消息,打草惊蛇。” 周尺若摆手,“已经惊蛇了,藏着掖着都没用,听哀家的,就这么办。” 碧萝按照周尺若的安排,紧锣密鼓的挨个询问,一共一百二十六个人,包括各司、局及太后、皇上宫里的人,分六个房间,上下午。 结果还不到傍晚,宫里就窃窃流传开来,之前无声无息消失的翠柳犯事了,可能还是灭九族的大事! * 周尺若趁这个空档进了小书房,就见曲游娇憨的趴伏在案上睡着,清秀的五官让这个本来就白净的孩子看上去特别纯洁,虽然骨架已经向着年轻男子的体态发展,但现在,那羸弱的肩还是不堪重负的。 想到绿竹的忧虑,她不禁笑着摇摇头,这就是个孩子,绿竹的脑洞也开的太大了。 既然孩子睡了,本想转身离开,无意中却发现案上的奏折累成小山那么高,周尺若微微一愣,轻脚轻手的过去拿了一本翻看,就见里面夹了字条。 平时批阅奏折时都是曲游来念,她会问曲游意见,再综合考虑做决策,勾出重点做批复,黑笔用来回复,朱笔用来勾线。 她把字条拿起来,字条上写的能在奏本上找到,心忽然就一软,曲游已经将重点挑出来了,他在或者不在,只要有人给她念字条,就能很快批阅掉这些本子。 望着那孩子不算浓密却很长的睫毛,睫毛下印着两片暗色,明显是熬夜成了小熊猫。 周尺若抿了抿唇,有些恨编剧了,做一个这样心思细腻、体贴乖巧的孩子干嘛,没事儿让她窝心一下,怪酸的。 根本没闲心悲春悯秋的某人怔怔的端详了曲游一阵才离开。 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并未看见,伏在桌上的男孩儿透出亮的惊人的目光,就像一只盯住猎物的小豹子,耐力而又执拗的注视着她。 * 绿萝收集上来的信息五花八门,但都没什么鸟用,绿竹越听越皱眉,忍不住望向太后娘娘。 却见太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可听可不听。 等碧萝讲完,周尺若随意道:“打草惊蛇,蛇惊了么?” 第七十一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三 琴姑姑比往日更安静,安静的像一尊泥塑的雕像,灶台里的火光映着她衰老的容颜,忽明忽暗,她的眼皮偶尔会动一下,除此之外,她就与身下的板凳黏在了一处,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琴姑姑,水开了。”仅九岁的小宫女玉莲回头匆忙说道。 “琴姑姑!”玉莲气恼的掀开锅盖,往里添了一瓢水。 “琴……”不待玉莲发脾气,琴姑姑忽然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玉莲惊住,琴姑姑不等她反应,厉声高喝,“滚!我是玄宗帝的人,凭你也敢对我呼来喝去,什么东西!” 玉莲望向平日里老实好欺的琴姑姑,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珠子此时呲目欲裂,眼角周围鼓囊囊暴起青色血管,这张本就衰老的不成样子的脸更显的恐怖瘆人。 不敢再说什么,玉莲绕开琴姑姑向外走,也只走了两步就慌乱的跑起来,直到冲出门口。 而琴姑姑就像疯了一样,歪歪咧咧的直起身子,抡起平日里坐的小凳子,将水房并不多的摆设全部砸到地上,最后竟然将腌菜的小翁抛进开水锅里,水被压力激起一个浪头,哗地喷溅出去,也许是她腿脚不利索动作慢,也许是根本没想躲,滚热的开水扑面而来,随即听到杀猪般嚎叫声。 周尺若得到琴姑姑疯掉的回报时,琴姑姑已经昏迷不醒,碧萝招了御医诊治。 就连医者见到琴姑姑烫的皮开肉绽的脸都不忍直视,侧着头在垫了一块帕子的手腕上号脉。 “咦?”御医露出奇怪的表情。 几人正紧紧盯着御医,等他收手,碧萝抢着问,“怎么样?” 御医恭恭敬敬的回禀给周尺若,“回禀太后娘娘,这名宫女烫伤十分严重,非是小臣能力所及,小臣推荐专治外伤的李御医前来会诊。” “会诊?”周尺若不解,既然他不行,就叫行的来,怎么还需要会诊? 这名御医连忙解释道:“回禀太后娘娘,小臣号其脉,似有中毒迹象,只是脉象不稳,小臣并未有十分把握确诊是否中毒,中的何种毒物。” “……”那还要你何用?周尺若暗暗腹诽,但看他年纪二十啷当岁,确实不像医术老道的人,噎了一下,就道:“那就会诊。”随即补充,“外伤、内伤、烫伤、毒伤,你将推荐的人都叫来,给哀家好好的会诊,不许有误。” “小臣遵旨。”御医俯下腰去,嘴角微微撇出一个冷笑。 周尺若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再抬头,这名年轻的御医依旧恭谨的脸,平凡的五官并无多余表情。 此时琴姑姑更重要,她懒得搭理别的,就很快抛到脑后了。 待一屋子的御医轮番为琴姑姑诊脉,又集中在一处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足足一刻钟后,一名年纪稍大的老者出列回禀,“小臣们一致认为,此女中毒颇深,已深入五脏六腑,无治愈可能。至于烫伤,虽严重,但与中毒程度相比,就不足为道了。” “什么毒?如何中毒?中毒多久了?”周尺若接连问道。 第七十二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四 “呃……”老者瞥了眼推荐他们来会诊的年轻御医,吞吞吐吐道:“裴御医更精于此道,太后娘娘还需问裴御医。” 周尺若终于将最后的耐心耗尽,啪的拍在桌案上,惊的这群御医扑通跪了一地。 “推来委去,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白菜土豆大葱随便你们讲价?现在、立刻、马上,推出一个人来给哀家把问题讲明白了,不然,哼,你们就一起下地狱慢慢聊吧!” 天颜震怒,雷霆之击,几人吓得犹如筛糠抖个不停,周尺若从他们脑瓜顶慢慢扫过,最后落在那名年轻的御医身上,冷笑一声,“你就是裴御医吧?什么这个不精那个不懂,推荐一群庸医来会诊,就是想凸显你医术高超的么?” “小臣不敢,小臣的确对外伤、烫伤不精、不懂。”裴御医语气一如之前那般恭谨,却偏偏让人听出满满的傲气。 周尺若真想行使一把太后的权利,把这群小人都砍了,特别是这个裴御医,丢他进猪圈,被猪拱个稀巴烂,让他傲娇! 运了半天的气,身为太后的气度还是要体现的,周尺若接过绿竹手里的茶杯,淡淡抿了口,语气平静的道:“什么精诊什么,若诊的好,哀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太医乖乖的顺杆爬,齐声恭维,“太后英明。” 裴御医暗暗撇嘴,不想这个小动作又被周尺若逮个正着,周尺若就看着他的嘴,很雅致,年轻,并没有蓄须,嘴唇干净而清润,撇起来的时候会有不可一世的轻蔑感。 狂妄、自大是需要实力的,若他有实力,她不介意做伯乐,若只是空壳子,那就真要丢去被猪拱了。 “说吧,裴御医。”周尺若冷冷的点名。 裴御医高了高眉头,慢声道:“回禀太后娘娘,此女中的是斩根草毒,此毒为慢性毒,就算吃过一两次,只要及时治疗都不会造成腐蚀内脏的严重后果,而根据其中毒情况,毒应该存在三十年之久,且是连续不断的中毒。” “哦?”周尺若几人都很惊讶,不禁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长年累月的对其下毒,太残忍了。” 裴御医蔑然一笑,“如果小臣猜测的不错,应该是她下毒给自己,因为斩根草形似砂砾,气味腥咸,质感坚硬不易吞咽,入口极涩,只要是有味觉的人都能一下尝出来。试问,谁能三十年之久的对其下这种毒而不被察觉呢?” “可为什么要毒杀自己呢?”周尺若一时也有些懵了,什么人啊,自杀玩,还一玩儿就是三十年,这得受多大刺激……。 诶?受刺激! 三十年之久,一道亮光在她脑海掠过,她急忙问绿竹,“三十年前琴姑姑在徐夫人身边服侍么?” 绿竹略合计了一下,回道:“三十年前先帝为太子,玄宗帝也还在位……。” 这时裴御医突然插话,“那要看三十几年,三十三年前还在,次年玄宗帝就薨了,小臣看过前数十位帝王的脉案,玄宗帝的死因很奇特,是被毒虫咬伤、久烧不退而逝。” 闻言,周尺若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什么,查看数十位帝王脉案,好大的权利!” 第七十三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五 裴御医突然跪地磕头,高声道:“小臣不敢,小臣痴迷医道,并非纯心冒犯圣威,恳请太后娘娘明鉴。” 周尺若冷着脸,静静的盯着他,半晌也未叫起,而后扭头吩咐绿竹,“领他们出去。” 绿竹领会她的意思,将其余人带走,并额外嘱咐不许将今天所见所闻往外流传,若有违背,决不轻饶。 御医们一身冷汗的逃了,唯独剩下个裴御医在此煎熬,太后不喊起,他就只能以磕头的姿势跪在那。 周尺若一身锦缎华袍,缓缓的在屋内踱步,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惊讶不止的。 刚查到琴姑姑,琴姑姑就出事了,看情况也活不成了,可见,她这招打草惊蛇,确实惊了这条老妖蛇,但此蛇到底与翠柳下毒案有没有关系,还未可知,现在能判断的只有琴姑姑应有把柄在翠柳手里,不然不会一听到翠柳出事,且要查到她头上的时候,她就动了。 翠柳到底在哪?解药是否在她手里?云花开给的时限只剩下明天一天,还真是让人没法松懈半分啊。 “太后娘娘,小臣有话要说。”地上不甘寂寞的裴御医到底没忍住。 周尺若挑了挑眉,“毫无建设性的话就不要说了。” 裴御医无语了一下,随即道:“小臣不才,对毒术十分痴渴,研究的多了也懂得一二,如能效力太后娘娘,实乃小臣莫大荣耀。” “你想要什么?说出你的条件。”查帝王脉案,所求不会小。 果然,裴御医突然抬头,直视周尺若,抿着嘴唇,一脸傲气却也一脸苍凉的说,“臣现在不能说,容臣为太后效力,太后若觉得臣不是庸才,再请太后为臣做主。” 周尺若笑了,她不想知道这个年轻的御医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能用一时是一时,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她也不是善人。 “既然你这么说了,哀家就先交给你两件事,也瞧瞧你的表现和实力。” “请太后娘娘示下。” “皇上近日身体欠佳,你细细诊来。”周尺若坐回上位,威严十足的下令。 裴御医眉头一皱,不解道:“臣精于毒,一般的病……”忽然他就止住了话头,凛然看了眼太后娘娘,忙拱手,“臣遵旨。” 周尺若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接着道:“第二件事有点麻烦,哀家想要一种毒,能烙印在皮肤上,这种毒不可解,烙印无法消除,只怕世间没有这样的毒。” 裴御医十分严肃的沉默了一阵,慢声道:“有的,就算剜下一块肉来也消除不了印记,这种毒能将印记沁进骨头里。” “哦?果真无药可解,无法消除?” “臣能肯定。” “那就请裴御医弄出一些来吧,哀家领你的情。”周尺若狡黠笑起来。 裴御医前脚走,她后脚问绿竹,“他叫什么名儿,背景知道么?” 绿竹才要回话,碧萝捂着帕子探过头来,闷声道:“太后,咱们还是回去说吧,这里一股子蒸烂肉味儿。” “……”她决定,以后不吃肉了。 第七十四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六 周尺若几人回到临时住的凤朝阁,一进殿就看见云花开一袭繁密花纹白衣立在窗前,窗外红霞似锦,照在他身上一层淡淡的橘色,比平时的冷漠多了些许暖意。 可他一开口说话,立时冻僵一群人。 “还有一天两夜。”侧过身来,云花开的目光轻蔑无澜。 又是这种仿佛在看一切虚假存在的戏谑表情,对,就是那双无波的眼神,让她看出了戏谑。 还真是一点也生不出好感来呀。 周尺若一甩袖子二话不说的扭身进了寝殿,将云花开那张诡异厌恶的脸抛到脑后。 绿竹本就不待见云花开,同样甩头就走。倒是碧萝,对云花开笑了笑,轻声说了句,“云帝师天天往外望,是不是想上天啊!” “噗……”走在前面的周尺若一下就笑了。 绿竹拉了碧萝一把,嘴上斥责,“淘气。”唇角却是弯的。 她们都没看云花开的脸色,管他呢,不乐意的事多了,没人涮就不是好羊肉! 而云花开呢,确实是脸色微变,他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对着傲首挺胸、笑不可支的三个npc表现出了星点兴趣,特别是一身华服的太后娘娘,角色塑造的这样饱满,和活人区别很小了。 一进寝殿,一夜没合眼的周尺若毫无形象可言的扑到榻上,被褥有被太阳喂饱的味道,暖暖的,软软的。 “娘娘,该用膳了。” “唔……”周尺若摇头,眼皮都耷拉下来了。 “那娘娘您先睡一会儿。”绿竹将毯子搭在她身上,转身与碧萝使了个眼色,一起退出去,碧萝小声的说,“幸好政务有曲游帮忙,不然两头顾不上,还怎么睡得着。” “就你话多。”绿竹应了句,寝殿里渐渐没了动静。 周尺若迷迷糊糊的听到曲游的名字,莫名的就想起曲易来,一身的血,吓的她想看不敢看,求神拜佛的希望曲易放过自己,让自己能好好睡会儿,也不知是太困了还是哪位神仙显灵了,曲易消失后,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睡就到半夜,她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忙喊人,“绿竹,什么时辰了?” 绿竹虽然很快就回了话,但也能听出十分困倦,“回娘娘,快子时了。” 周尺若怔怔的坐在那清醒了一下还迷糊的脑袋,就见绿竹披了斗篷进来,手里拿着一副卷轴。 “什么呀。” 尾随其后的碧萝把灯芯挑亮,罩上罩子端过来,绿竹缓缓打开卷轴,灯光下,只见一清秀美人跃然纸上,细腰窄肩,纤瘦高挑。 “娘娘,这是徐夫人画像。” “啊……”周尺若一愣,再细看,“相貌不算出众。” 绿竹也跟着点头,碧萝歪着头凑过来,越凑越近,手里的灯罩快要歪下去也未察觉,绿竹手疾眼快的将画轴移开,一滴蜡泪掉落在地。 才要呵斥她,碧萝忽然讶异道:“徐夫人的容貌与曲游大人有七分神似,姑姑瞧瞧。” 第七十五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七 绿竹连忙仔细去瞧,周尺若的视线也跟了过去。 “果然呢,若非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信呢,世上事真真奇妙。”绿竹轻声感叹。 周尺若一开始也觉奇妙,忽然灵光一动,想到一计。 虽然是老计谋了,但不是说计谋不怕老就怕不管用吗? 而且就剩一天时间了,任何可能都该试试。 于是对绿竹道:“咱们玩一场冤魂索命的戏码吧,去请曲游来。” 近些天曲游未曾出宫,实在是公务繁琐,批阅奏折到深更半夜已经成了常事,幸亏朝臣不知,若知道奏折都是他一个外戚小臣批的,肯定要闹翻了天。 绿竹深夜来访,倒叫曲游一惊,以为真出了什么事呢,毕竟绿竹是太后的人,轻易不得见。 “绿竹姑姑。”曲游起身相迎。 绿竹对曲游有些不喜,虽然太后否定了曲游的存在,但她老觉得曲游对太后不是那么单纯,可这么小的年纪又说不上他能有什么目的。 绿竹板着脸,将曲游让到身边,映着明暗摇曳的烛火言简意赅的讲了太后的安排。 * 宫殿的构造,就是白天也不会觉得有多明亮,总是神秘而隐晦的。 子夜,宫殿里更是魅影绰绰,肃静的没有一点声响,窗外一声鸟啼也能在夜色里划出一道裂痕,层叠的帷幔随风轻拂,在烛火的映照下,诡异的摆出各种妖魅的姿势,像勾魂夺魄的精怪,像述说不休的陈年往事,恍惚的蜷曲进人的眼睛里。 小宫女将裴御医亲手熬的药喂进琴姑姑嘴里,许多药汤随着她溃烂的嘴角流下,整个人看上去触目惊心,几次干呕,好不容易药汤见底,小宫女却没走,帕子捂住口鼻,静静的盯着琴姑姑。 “哎……”琴姑姑皱着脸呻吟出声,烫伤的眼睛,有一只已经睁不开了,皮肉粘连,只剩一只浑浊的眼珠看向陌生的环境。 小宫女这才起身,俯身施礼,“琴姑姑,徐夫人听说您病了,要来看您呢。” “徐……夫人……”琴姑姑有些迷茫。 “是啊,徐夫人与琴姑姑最是亲密,您病了怎能不来看您。”小宫女说完退后几步,让出帷幔后的人。 只见这人腰肢曼妙,莲步楚楚,紫红的薄衫无风自动,一把团扇遮了半张容颜,她缓缓行来,眉间坠着莲子米大小的粉色珍珠。 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打扮,确实是三十年前记忆中的徐夫人了。 琴姑姑瞠大了眼珠,想要爬起来细看,却因全身伤患无力跌到地上,她费力的仰着脖子,一张溃烂的脸因擦了药而变的更加不堪,就见‘徐夫人’倒抽一口冷气,脚步向后退了退。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琴姑姑忽然大笑,“哈哈哈……”声音嘶哑怪异,“你就算做了鬼也是怕我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就算把命赔给我,你也死不足惜!” ‘徐夫人’并不开口,却坚定的把退回去的脚迈了回来,同时还往前走了两步。 “你不怕我?”琴姑姑愣住,溃烂的手死死揪住地毯,脖子仰成奇异的形状。 ‘徐夫人’在离她不远处停住,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地方扭曲的小丑,就在琴姑姑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时,‘徐夫人’缓缓挪开团扇。 青涩中带着腼腆,温柔中透着清贵,说不上花容月貌,却自有一份绮丽风情。 只听琴姑姑厉声尖叫,“真的是你,贱人!” 第七十六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八 ‘徐夫人’似乎并不受她情绪的影响,风姿绰绰的立在那,淡漠的神情透着些许怜悯,看着破口大骂的琴姑姑,不过是在旁观一个人的自我折磨。 琴姑姑骂着骂着开始哭,但烫伤影响了她的泪腺,只听嚎啕的声音透出鼻腔和胸腔,却可怕的不见半滴眼泪。 “姐姐,姐姐……”琴姑姑两只手撑住地面,拖着残躯向‘徐夫人’爬去,只是残躯太沉重,她的臂膀又没什么力量,爬了很久也只挪动一点,她委屈的哭、历声的笑,让人难以理解的复杂情感交织出了她与‘徐夫人’的恩怨情仇。 “我与姐姐一母同胞,相貌只比姐姐更好,为何皇上只一眼就相中了你?我不甘心,皇上爱的墨菊出自我手,皇上喝的香茶出自我手,皇上腰间香囊出自我手,可皇上的目光却从未在我身上停留,若不是姐姐三年无所出,又怎会叫我侍寝?” “断我骨肉、毁我真心,你们狼狈为奸!好好好,孩子给你,但我叫你养不活,我平日敬着你、护着你、讨好你,直到你身中剧毒,再不可救!哈哈……你一定没见过帝王哭,他哭的好伤心呢,可他越伤心我就越开心!” “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姐姐,你命好,只尝到了一点,而我,八苦遍尝入心!今晚我能见到你,该是我的好日子要来了,终于只剩下死这最后一种苦了,只愿你入天、我入地,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啊!……”琴姑姑忽然嘶声大叫,身子缩成一团,痛苦的扭动片刻,默然静止。 “前尘往事随风去,恩怨情仇尽勾销。”一直在幕后看着这一切的几人缓慢的走了出来,裴逃似有所感,悠悠念出这样一句话。 周尺若抱臂搓了搓,瞥着裴逃,“你感触什么?人都让你弄死了,哀家还怎么查?” 裴逃就是裴御医,他刚才给琴姑姑喂了一种能使人迷幻的药,药里参了麻沸散,让她一时失去痛感,不然早就疼精神了。 只是……,裴逃掩饰的摸摸鼻子,低声回道:“药剂配比似乎有偏差,没想到她这么不禁折腾,下次,下次小臣一定不让人死的这么快。” “……”还想有下次?他到底要助纣为虐多少次?这是明晃晃的把她往坏人堆里归类呢。 周尺若哼了哼,看向友情客串的‘徐夫人’,“曲游,怎么样?吓怀了吧。” 曲游直愣愣的转头,忽然扑进她怀里,贴着她的脖颈闷声道:“你怕过么?先帝有那么多女人,你害怕过吧……。” 周尺若愣住,其余众人都愣住,曲游的话虽然是贴着她说的,可恰在四周出奇安静的时候,本想呵斥他的绿竹也是一噎,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唯独周尺若内心是一排黑线,原来天下顶级的尊贵位份,不过是男孩眼中最苦命的角色呀。 安抚了曲游,琴姑姑的死亡现场交由碧萝处理,裴逃协助,周尺若一脸愁容的带着绿竹回转凤朝阁。 至此翠柳下毒案成了僵局,找不到人,查不出毒种,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而期限,只剩一天。 听着远处悠扬的钟响,周尺若不禁挠头,‘熊大,咋办捏?’ 题外话 [挠头]本本和台式机全都老年痴呆了,我也傻了,写个故事咋这么费劲,哎…… 第七十七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九 毫无头绪的三人背对着窗口在殿内踱步,周尺若在前,绿竹、碧萝侧立在后,周尺若时不时的问两句,但都不在点子上,难道只有找到翠柳才是解毒的唯一出路? 整天立在窗口望天的云花开,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三人的背影,这得多不爱看自己这张脸,仨人战线才能如此统一! npc的情商会不会设定的太高了些? 云花开的嘴角抽了抽,视线转到里间拱门,那里睡着锦淳,他心底最柔软的所在,也是他会存在游戏里的理由。 “碧萝姐姐……。”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探进来小脑袋瓜子,手扒着门框,轻声唤着碧萝。 碧萝耳尖,扭头见是认识的,就与绿竹姑姑低声说了句,匆匆跑过去见小宫女。 小宫女把藏在身后的同伴拉出来,那个宫女年纪似乎更小一些,怯怯的小眼神看着绿萝,然后把一个本子交上来,“碧萝姐姐,这个是,是在琴姑姑的房间找到的。” 宫女是不允许识字的,可绿竹识字,碧萝经由姑姑教导也认识些许字,忙翻开看,一页一页,快速的翻了几页,连招呼都没打,转身跑了回去。 “娘娘你看这个,录事本,琴姑姑的。” 周尺若转身接过来,只看了一页就塞绿竹手里,急迫道:“快念。” 话音才落,窗口云花开就传来一声嗤笑,也不知笑的什么,讥讽的韵味十足。 现在哪有心搭理他?周尺若指着册子,“写的什么?” 绿竹急速翻了几页,然后一下翻到最后几页,回答道:“确实是录事本,这个琴姑姑还真奇怪,她把每天发生的事都记录上了,但看年份……”绿竹翻了翻,“只是今年的,想必也有往年的。” 碧萝却道:“不见得,也许每年都会销毁,她整日不与人说话,心里闷才写在本子上,但又不能让人看见,所以一年一毁,若是有往年的,翠兰该都交上来才是。”顿了顿,急道:“我再去找找。” 不等周尺若点头,碧萝这个跳脱的性子已经跑掉了。 绿竹已经在念近期写的,还特意挑着念,断断续续,除了记录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有和谁说过什么话,之后大段大段写的都是自言自语,数次提到徐夫人,仿佛在跟死人交流一样,读出来十分惊悚。 周尺若皱眉,“就没提到翠柳,哪怕一句半句的呢。” “有了!”绿竹有些激动,眼睛发亮的快速道:“翠柳翻看了我的录事本,以此要挟要钱,钱是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连心都是死的,钱并不在乎……我给了她钱。”绿竹顿了顿,又翻了一页,“翠柳说皇上不来看小兔子了,很多人不再巴结她,继母又催的紧,都怪太后那个老妖婆坏心肝,不然皇上一准会来看兔子……。” “咳咳……”绿竹咳嗦了一声,继续道:“我平生最心软,最看不得人不忿,她既然恼了,我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这个办法我用在徐夫人身上,很管用,从今以后,耳根子清净,眼睛清净,世界都清净了。” 绿竹忽然停住,惊讶的抬头看了眼周尺若,周尺若敏感的感觉到问题来了,两眼紧紧盯住绿竹,绷直了嘴唇,“念,一字不漏!” 第七十八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十 绿竹的声线开始发颤,“我教她下毒给太后,传闻太后病重,正在服用汤药,正好下到汤药里,而且我在膳食房,能帮她办到。” “娘娘,你身体可有不适?”绿竹急切的看着周尺若,声调是从未有过的高。 周尺若愣住,身体不适?偶尔会觉得困倦,大概是这两天心焦熬夜累的,其它的,她连闹肚子都不曾有,不由奇怪的回望绿竹,慢慢摇头,“我没事,她还写了什么。” 绿竹还绷着神经,脸拉的长长的,垂下眼皮念道:“我自己服的斩根草并不溶于水,很容易被发现,我让翠柳去弄药,无色无味且不能立时诊断出中毒的药,绿柳这丫头也不简单,竟然一口答应下来,看来也几分门路。” “无色无味不能立时诊断中毒的药……”周尺若默默咀嚼这句话。 绿竹也在思索,分析道:“既然绿柳一开始是要对您下手,可为什么就落到皇上身上?是临时改变主意还是误打误撞?” 周尺若摇头,“都有可能,但看琴姑姑的录事内容,绿柳一直怀恨在心的是哀家,对皇上并无恶意,不像是改主意,该是误打误撞的可能性大。” 误打误撞……? 诶?周尺若蓦然一惊,“皇上病发之时,正在喂哀家汤药,难道汤药皇上服了?” 因为当时萧夫人在场,周尺若不想节外生枝,在皇上面前也未曾表露出在装病,当时她一直闭着眼睛,皇上喂药时是否有亲自尝过汤药,她不清楚。 绿竹却清楚的记得,皇上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亲自服侍太后喝药,在喂之前尝了尝温度,若是那时候中的毒,就太可怕了,皇上大约只沾了沾双唇。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绿竹压低嗓子道:“皇上曾为娘娘试过药的温度,只沾了双唇,但奴婢不解的是,若真是那个时候中的毒,娘娘为何安然无恙?” 是啊……她可是把药都喝了的。 周尺若也糊涂了,想来想去,觉得不应该是那时候中的毒,可皇上确实是在那个时候忽然昏厥的,难道在那之前就中毒了? 一时愁眉不展。 云花开忽然淡淡的丢出一句话,“翠柳的药从何而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尺若忙问绿竹,“琴姑姑写到药的来源没有?” 绿竹仔细翻了录事本,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不禁满脸失望的摇头,“没写。” 这是又断了?! 周尺若长长叹一口气,总觉得满心不甘,就算没有云花开的期限挟制,她也有种必须把事情搞明白的欲望,不弄明白死不瞑目。 时间不等人,特别是期望能够再充裕一些的时候,它的速度却让你吃惊。 又一个傍晚,她缓缓踱步走向窗口,立在这,只要侧目就能透过里间的拱门看到榻上沉睡不醒的锦淳,她与云花开并肩而立,迎着渐渐变暗的天空,这一刻,思维是空的。 云花开用余光扫了眼这位太后,不愧是设定为西大陆第一美人的npc,完美的犹如雕像,手捏尺量,多一分少一分都不美,这样的体貌刚刚好,再加上超高颜值,很能迷惑人心呢。 第八十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十一 如果这款游戏能顺利开服,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玩家,又有多少女玩家会羡慕嫉妒。 毕竟这是一款拟真度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全息网游,到时候npc做的逼真,玩家做出什么格外的事都不好说呢。 想到这,他心里一堵,锦淳也在游戏里呢,希望等不到那个时候,锦淳就会苏醒离开。 “哎……”云花开微微轻叹。 寂静的宫殿,这一声轻叹很清晰的钻到周尺若耳朵里,她转头看向云花开,有些不满的说道:“既然云帝师自诩身价百倍,想必惊才绝绝,您何不将翠柳的案子破了,拿到解药亲自救醒帝王,也算是给皇上这个徒弟的见面礼了。” 云花开挑眉,这是一款高智能游戏,剧情在基础编排后固定值还在不停的调整变动,npc虽然会按照剧本对台词走剧情,但零星有不一样的东西出现也很正常,技术员嘱咐过他,剧情可以变化,结局不能破坏,不然他就会成为系统检测到的危险因子被强制退出游戏。 太后娘娘这么说,是不是表示剧情有些许变化?那他应,还是不应? 云花开有些纠结,在周尺若眼里就表现为不耐烦。 果然,要他出手帮忙很难,真不知道系统安排这么个npc有什么意义? 周尺若同样在心里吐槽,觉得再多看云花开一眼都是浪费时间,转过身就向外走去,她转身的瞬间,云花开已经张了嘴,还没等发出声音,没人理了……。 云花开有些气闷,但转念觉得自己多余产生情绪,和npc气闷个什么劲儿! 周尺若草草的用了晚饭,绿竹侍候她洗漱卸妆,头发要打散,钗环一样样卸掉,绿竹正手指灵巧的穿梭在发间,忽然就听身后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周尺若也听见了,两人回头。 就见裴逃一副闯宫我有理的姿态,步履矫健的进了她的寝宫,而她此时只穿了件中衣,外面罩了个透明纱织的披肩。 想起自己的平胸,周尺若双臂一拢,将身子藏到绿竹身后。 绿竹立时就恼了,“裴御医,这是女眷寝宫,你就这么闯进来该当何罪!” 裴逃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直接走到近前,底气十足道:“太后,臣已经掌握了皇上中毒的毒性,又翻看了一些古本,有五成把握为皇上解毒。” 自从他投靠过来,胆子似乎就大的能包天了!周尺若无语的瞪了裴逃一阵,才在绿竹身后道:“五成的成功率太低,你可知道是什么毒?” 裴逃溜了眼只露着肩膀和一侧大腿的周尺若,线条婀娜柔美,且比一般女性高挑不少,也许外族女子都这样,他是医者,习惯用研究性的眼睛看人,好像要把人解剖了似的。 绿竹咬着下唇,将身子又挪了挪,挡住裴逃的视线。 “哦,无色无味且不能立时看出中毒,臣找到了六十三种这样的毒,但给皇上号脉后,脉沉且虚,臣就从这六十三种中挑出了十二种,这十二种分别是惠兴草、五行针草、古麦、榔垂灯笼花……狐蛇胆及醉清掩。” “醉清掩?”周尺若站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智破翠柳下毒案 十二 一灯如豆,夜色如水。 绿竹看着坐在那僵直的半晌没有动的太后,心情十分沉重。 醉清掩是依米族独有的毒,但醉清掩之于他们却只有一种用途,洗出肩膀上的图腾。 族人从不用醉清掩毒害人,所以族里的人很少知道醉清掩的解药是什么。 但绿竹知道,醉清掩的解药就是依米族人的血,纯种血脉的血。 例如太后娘娘的血。 “娘娘,您是否要一试?” 周尺若沉默着,脑中思绪却是翻卷奔腾,不断的重复着东承浩的话,‘魏国商人,很正经的商人,除了经商贸易,并未与京师官员打交道。’ 现在想来,他说这话有太多瑕疵,商人手里就没有毒药?不与官员打交道也不与江湖打交道? 而在她的记忆里,得到两个琉璃葫芦的只有一个人,栖云客栈老板娘腾氏。 “好你个色胚,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要袒护美人儿,哄骗哀家!”周尺若扬手将案上茶盏扫落,就听‘啪嚓’一阵脆响,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惊的人肝胆俱寒。 不知为何,她动怒了,算上被枉杀的两次,怒火只高不低。 “宣九王来见哀家!”语气凝滞片刻,威严道:“抓捕一个叫于长的魏国商人,此人曾与翠柳有过间接接触,如所料属实,那么于长就是将醉清掩交给翠柳的帮凶。” 绿竹凛然领命,恰此时,子夜钟声响起。 周尺若穿戴整齐,坐到锦淳病榻前,锦淳的气色看起来就像睡熟了,只是许多天只喝汤药不吃东西,脸颊消瘦的厉害,头发也没了光泽。 她伸出手沿着孩子的脸,从眉头到鼻间,再到唇,心尖犹如染了调味品,各种滋味漫延开来,这个孩子,为她试药温来着……。 剧情君太会腐蚀人心,她就要忘了,她不过是一堆脑细胞,而锦淳,只是遵循规律的数据,两个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为什么就不能当做活人看待呢? “锦淳,赶快好起来,母后想你了。” 云花开淡漠的注视着,心里却升起一股古怪的情绪,总觉得npc表演的太逼真,让他有种被人抢了儿子的别扭感,就连儿子的母亲也未曾如此亲近过孩子,还真是……,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就见太后娘娘伸出左手,右手的刀刃在手心迅疾的划下。 殷红的血自掌心滴下,紧接着女人的手指有些蛮横的将锦淳的脸颊掐住,强迫锦淳张开嘴。 云花开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心疼儿子被‘虐待’,但随即发现血流进孩子嘴里后,孩子竟下意识的吞咽,他止了动作。 周尺若将纱带熟练的缠住手掌,牙齿咬着绑好,旁若无人的当云花开不存在。 云花开难得的显出几分意外和尴尬,意外与太后娘娘的设定并不是娇气女子,尴尬的是,npc同样把他的存在当做了背景墙。 锦淳被喂了血后并没有苏醒,但脸色神奇的立时红润起来,周尺若一直冰冷的脸有几分缓和,但同时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东承浩包庇腾娘,几乎是没跑了。 气愤是必然的,但同时还有些莫名的失落,这让她感觉非常不爽。 “娘娘,九王爷来了,在偏殿候驾。”碧萝小碎步急急的跑进来禀告。 题外话 暖笔之作,目前的决定是这篇文不入v,全本免费。 第八十一章 成功晋级之前 周尺若转身,才下了脚踏,就听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宫女规矩的急走迎来,“太后娘娘,绿竹姑姑叫奴婢来回禀,娘娘要找的那个商人已经死了,此时绿竹姑姑正派人请刑部官员查探死因。” 周尺若脚步一滞,“什么时候的事?” “回禀太后,就在方才。” “好快的动作!”周尺若咬牙,对宫女道:“只怕查了也白查,叫你家姑姑得了刑部回信后就止了吧。” “是。”宫女应首。 就要步出宫殿的周尺若抽空回头看了眼云花开,静默宫灯的光影里,一身白衣的男子清冷的犹如谪仙。 “皇上的毒该是解了,哀家虽然没抓到罪魁祸首,但也达成了云帝师的要求,云帝师自诩德高才重,可千万不要让哀家失望哦。” 谪仙依旧神情浅淡,回望着她,却不言语。 “哼。”周尺若冷哼一声快速离去。 前有狡狐戏耍,后有闷虎窥探,东承浩与云花开,都是混蛋! 偏殿里的东承浩斜倚在榻上,罕见的穿了一身劲装,手腕与脚踝都是绑缚的精神利落,只是领口微扯开,露出一小块奶白肤色来,同时露出一块碧绿玉牌。 周尺若的脚步声刚刚响起,他就抬头望过来,就像从遥远的地方深望一样,不管走来的女子步子迈的并不优雅,也不管女子脸上挂着霜、嘴角勾着冷笑。 东承浩缓慢的抬起手,手指颀长,骨节均匀,他今日在大拇指上戴了扳指,奇异的花纹样式并不似皇家祥瑞,他捋过自己耳后一缕发丝,细细的摩挲,像在爱抚上好的锦缎或名贵器皿。 周尺若浑身煞气蒸腾的奔到他身前,忽然就是一愣,这孩纸今天脸色咋这么苍白,难道也觉得愧疚对不起她这个大师兄啦? “你知道错了?”本来高高上扬的质问,此时压下不少,只表达了自己深深的不悦。 “嗯……”东承浩垂下眼睫,细长的凤眼眯成慵懒的一条线,浅斟慢酌的呻吟了一声。 “那你说说,错哪了?”周尺若背负双手,立在塌前瞪着他。 东承浩歪了歪头,手指穿过发丝缓缓向她伸来,才要触碰到她的衣襟,一个柔弱无力又落下,指尖如微风般拂过她的袖口。 周尺若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向旁边侧了侧,奇怪的看他一眼,“发什么骚,就你这种撩妹技巧用在花楼都懵不过姑娘,跟我一个结过,咳,男人来这套,不好用知道么?!” “嗯……尺若……我口好干,水……”东承浩‘娇弱’的点点头,手撑着额头,眼睛闭的紧紧的,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等会儿。”周尺若转身去倒水,水满才想起来,不对呀,不是来质问训斥甚至是预备殴打这个渣男色胚来着吗?怎么感觉是在服侍有功的大爷呢。 她把杯子抓紧,冷飕飕的带着笑,到塌前‘唰’的一杯水从头浇下,让有点昏昏欲睡的美男子一下睁开了眼睛,但说出来的话,让人很无语。 “尺若,下雨了……快来,我给你挡雨……”东承浩伸出双臂就朝周尺若扑过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协调的四肢,上半身过来了,下半身没动,再加上她吓的向后跳。 东承浩毫无回旋余地的摔倒,重点是,脸戳地上了……。 周尺若惊诧的捂住嘴,第一个念头就是,东承浩清醒后会不会让她出整容的钱! 不对,他破相可不关自己的事……。 诶,还是不对! 周尺若忽然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扶东承浩,东承浩似醒非醒、似醉非醉,一只手臂被拉起的时候,顺着她的手臂勾住,仰起头,对准她的唇就亲,周尺若嫌弃的向一边扭头,他的唇炽热如火的重重贴上了她的脖颈,即刻张嘴就咬。 牙齿搁在肌肤上,真切感觉到唇舌的湿润和合拢的压力,她狠狠打了个冷战! 第八十二章 成功晋级之后 “叮”机器男出现! 周尺若瞪着眼睛保持与东承浩暧昧不清的姿势,暗暗吐槽,机器男就不能挑个时间来,干嘛每次都不尴不尬的,幸好太后娘娘是寡妇,万一老公没死,正那啥那啥……咳咳,这阴影面积都赶上雾霾了好吗! “您好!玩家周尺若,系统0331号为您服务,恭喜您成功完成隐藏副本,成为此次副本的终极boss。” “您目前的信息是……经验值:503;积分:283;目前等级:3。” 周尺若直视着面前出现的滚屏,发现经验值与积分有升高。 “根据您的表现,奖励翻倍,经验值:1006,积分:566;等级6,属性点6,请问是否现在分配属性点?” “是。”周尺若没犹豫。 机器男比她还痛快,“请分配。” “体力加5,智力加1。”江湖太凶残,她还是觉得先把自己弄成女金刚才行。 “好的,请稍后。” “数值进行更新,体貌:10;智力:5;体力:8;技能:1;目前拥有技能:向日葵微笑。经验值:1100;积分:580;目前等级:6”。 周尺若仔细看完,盯着数值算了算,咦了一声,怎么眨眼的功夫经验值和积分又涨了。 机器男停滞了一瞬,似乎在调查数据变化的原因,解释道:“您的宫女绿竹反馈回来的数据波动很大,所以数值在变动。” “哦,她发生什么了?”周尺若习惯性的问,结果发现机器男没打算回答,转弯一想,奇怪道:“世界不是静止了吗?怎么绿竹还在活动?” “只是您身边小范围内的静止,不影响外围的数据活动。” “……”她一直以为全世界都静止了! 突然出现的落差感算怎么回事?原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意外啊! “对了,我的积分能换技能了吧?”她可是惦记好久了,就想武功盖世,然后一刀切了西云客栈的那帮孙子! “可以,请玩家点开右上角的更多选择项。” 周尺若根据提示,点开那个三横杠,就见里面有技能、物品两个选项。 “请玩家选择技能。” 技能点开后,又分文武两项技能。 她点开武技,一长排的各种武功名称记录在册,铁头功、通臂拳、蛇影、一箭穿心、魂动四海……等等。 周尺若一时心猿意马,真不知道选哪个好了,不过她也注意到,每个武技下面都明码标价,好在目前看到的十三个技能都是她的积分能够购买的。 暗戳戳的就想挑个一击必死的厉害武功,正挑着呢,机器男的声音悠悠传来,“温馨提示:凡技能必须有匹配的装备,请玩家在物品区选择标配装备。” “啊……”周尺若愣了愣,很乖的按返回键,选了物品区进入,这才发现物品区里的东西要繁杂的多,不单单是装备,还有各种功能性饰品、用品及草药、解药、毒药及成药,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个叫做种子空间的东西。 根据介绍,种子空间犹如内存卡,能存放很多东西,有专门装死物的,也有死物活物都能装的,东西装的多少也要看积分,积分越高兑换的种子空间越大。 周尺若看这个也好,那个也需要,一时就好像在逛tb,心都算计的没缝了。 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落到装备上,可不看还好,一看鼻子没气歪了。 “喂,这怎么回事?”需要兑换的装备,有的需要的积分甚至比技能都高,就算没有技能高,以她目前的积分兑换过技能后,也没积分可换装备了。 这是瘸腿的买卖,咋算都不行啊! 机器男很机械的回道:“涉及积分兑换,请问玩家是否要咨询系统卖家?” “呃……换人么?”惊讶太多,她已经不知道咋反应了。 “是的。”说完没一会儿,机器男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声音处理上多了许多的婉转声调,“您好玩家周尺若,现在由我为您服务,我是系统卖家001,请问您想购买哪件物品,有什么不满意或者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对我说。” “……”你一个机械的声线这样说话好么? 周尺若腹诽着,就问起了刚才的事,001的回答很直接,“技能的数据在于多变,装备在于数据紧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装备就会失去效用,所以有些装备是要比技能更难兑换到。” “那你说我学个技能500积分,装备就要1300积分,还怎么玩?” “您可以先学习技能,然后再积攒积分进行装备兑换,正好三个月后本商城有一次优惠活动,凡是购买1300积分以上装备免费送装备升级一次。” 周尺若沉默良久,最后很老实的问了句,“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玩家光顾商城么?” 001也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的回道:“没有。” “……”卧槽!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周尺若最后选择了一剑穿心,这是个远程攻击技能,面对敌人能与千里之外取其首级,那是多么洒脱任性的事啊,想想都爽歪歪。 才要确定兑换,机器男冰冷的声音突然插播进来,“温馨提示:您的剧情任务主要人物九王东承浩中了江湖绝命散,半刻钟后死亡,为了剧情延伸和其他相关剧情的顺利开展,请玩家施援手救助,在物品区选择积分兑换绝命散解药。” “卧槽!”这次她直接爆了粗口。 第八十三章 清醒 关掉积分兑换页面,周尺若一脸怨妇相的绷着唇,0331似乎也觉得对她太残忍,攒了这么久的积分,结果花掉三分之二兑换了剧情人物中毒的解药,一时泛起点同情心,就对她说,“温馨提示:系统商城中有二手市场,玩家可以自由贸易。” 周尺若的眼睛亮了一下,可很快就平静无波,沉默了半晌才问,“自由贸易……有别的玩家么?” 0331号似乎也沉默了半晌,回道:“没有。” “0331,以后废话就不要说了,特别是说的时候千万别提什么温馨提示,我会脑细胞碎裂而亡的!不骗你!”如果能动,她想暴走。 “……”0331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商城有典当行,可根据物品价值给出合理价格,童叟无欺。” 周尺若做深呼吸,内心十分怀疑典当行给的价格,但为了武功技能,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随着0331的提示,打开页面进入典当行。 上面只有两个图标,都是小口袋,区别是一个画着元宝,一个画着如意,她把向日葵微笑这个从没用过的鸡肋技能放进如意里,然后点击元宝口袋,就听哗啦啦的钱币掉落的声音,元宝金光一闪,丢出一小包钱袋来。 周尺若内心忐忑的点开小钱袋,小钱袋消失,显示在眼前的是61积分的数值。 0331号适时的解释,“向日葵微笑属于系统赠送技能,评估初期价格103积分,扣掉手续费10与折旧点30%,剩余积分63。” 周尺若心里算计着,“不对呀,那我怎么只得61呢。” 0331很正直的说,“我是游戏剧情客服,典当行操作属于额外服务,系统需另外收取服务费2积分。” “真便宜……”彻底服了! 此刻算上卖掉的向日癸微笑一共有积分291,仍旧什么也换不了。 某女心已死,悻悻的都想洗洗睡了。 0331号又说,“典当物品:向日葵微笑,典当方式:死当,典当期限:无期。如无异议,当单存档,不予更改。” “诶?等会儿。”周尺若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我能不能在典当行里买那种死当的物品?”这样应该会便宜一些。 0331号并未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可以。” 周尺若连忙道:“我只有291积分,能有什么武技?” “正在搜索当单,请稍后。” 等了好久好久,不知道是不是291这个数值太可怜,0331号石沉大海,要不是她周围的事物还是静止的,都要以为结束服务了。 “目前能兑换的物品有两种武技,三种装备以及一种套餐武装。”0331终于说话了。 “都是什么?”虽然知道便宜没好货,但淘宝的心理一直在作祟,一时间兴致又起来了。 0331一一进行了解说,原来两种武技分别是猴子偷桃和一网情深,前一种主要施展的是手臂手指的灵活与奇巧,后一种则是带电眼技能的武技,先不说功效如何,就说电眼和装备也是必须要购买的,不然就施展不出来。 周尺若想着,猴子偷桃的动作太猥琐了,不太好;一网情深又太费积分,本着报仇心切的初衷,这款技能后续投资太漫长,不合适。 再看三种装备,一个是电眼,听说不仅仅是一网情深的标配,也可以单独使用,主要用来迷惑对手的,前提是人家必须看你眼睛了。第二个是针线和一个撑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葵花宝典里的神器,但……她说死不会要,男儿身女儿心就已经够恶寒的了!所以目光一挪,直接落到最后一个装备上。 玉杵,传说中玉兔捣药的工具,既能当做武器又能提高炼丹的成功率。 可,她没想过做药师啊,连字都认不全,做药师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眼睛溜来溜去,就是没有特别遂心的。 周尺若这回是真失望了,瘪茄子似的随便看了眼剩下的那份套餐,武技和装备可以连体典走,名称是三十六路小乘棍法及火云鞭。 名字挺动人,就是这对组合有点别扭。 “请问耍棍法时用的是鞭子么?” 0331机械的回道:“请问玩家选择的哪种?”它竟然直接绕过了她的问题。 真不甘心两手空空的与0331说再见,周尺若一咬牙一跺脚,最终选了这个优惠套餐,心里打算的是,实在鸡肋的话就再卖回典当行好了。 周围的景物蓦然恢复生机,东承浩的牙齿还咬在她脖颈上,牙齿下压咬合,湿漉漉的气息与微微的疼痛感统统回来,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她。 周尺若拉的老长一张脸,手臂行云流水的搭过去,抓住这只吸血鬼的后脖领子就这么一捏,刚让她大出血,交代出去那么多积分,此刻怎能手软。 就听男子在耳畔低低的闷哼一声,牙齿松开,脖子像断了筋似的被她扭了个方向,软塌塌的脑袋半垂的对着她,他的眼睛闭的死死的,嘴巴也痛苦的抿成了一条线。 “真是……要死不死远点,叛徒!”周尺若气哼哼的将已经昏厥的东承浩丢到地上。 脑中按照001教的那样,想了一下绝命散的解药,伸开手心,手心上方的空气中慢慢绘制出一粒药丸,棕色掺杂金粉,连带着手掌都煜煜生辉。 她把手指扣上,转眼看向东承浩苍白的脸,心肝肉全疼,但也只能将药送给他。 如果不是解毒的时间必须要快,真想叫裴逃过来试试,她的积分啊,全被这个男人吃了! 比死了亲老公还悲伤千倍的周尺若在东承浩慢慢睁开的视线里放大。 “尺若……是你救了我?”男子轻声的问。 周尺若咬着下唇,几乎一字一顿的回道:“既然毒已经解了,还是叫师兄吧,别醒了装糊涂!” “扑通”东承浩的身子被无情的摔到地上,他眼睛瞬间幽暗,这回看来是真清醒了。 第八十四章 身轻如燕 周尺若用攥过药丸的手捂在鼻端,深深嗅了一下,想要留住‘积分’的余香,然后走到塌前,旋身坐好,闷声问,“说说吧叛徒,为何包庇于长?这里面的事是否有腾娘的影子?翠柳下毒你是否参与其中?是否对大燕江山别有用心?是否觉得师兄蠢不可及可随你任意摆弄?是否师兄弟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 她越说越激烈,东承浩一开始没反应,直到最后一句,他猛然抬头看向周尺若,用一种难以置信、受伤委屈的神色投掷过去,周尺若迎着他的目光,这才泯然沉默下来。 “师兄可信我?”他的声音暗哑轻缓,好像哭过好久才说的出一言半语。 周尺若瞪着他,使劲瞪着,气道:“怎么大燕皇亲都喜欢用这句话做开场白,几个月前萧夫人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九王千岁,你知道哀家是怎么说的么?” “呵……”东承浩笑了,一瞬间恢复了妖媚神彩,他干脆歪坐在地,一手捋住长发,嫣红的眼角朱砂痣斜对着她,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本王不知道太后娘娘对萧夫人说了什么,但却知道萧夫人不但出了上千两银子的香油钱,且人到现在还病着呢。” “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实话实说。”周尺若绷着脸,两只眼睛都冒了冷光。 东承浩的手指绕着头发,微微一顿,慢慢说道:“师兄猜的不错,于长就是提供翠柳毒药的人,也是栖云客栈老板娘腾氏的表弟,之所以不想师兄查到他身上,并不是我想包庇此人,更不存在对大燕江山别有居心,而是……秘密。”他说着一笑,笑容淡薄还有些自嘲,“师兄若有三分信我,就不要问了,但总有一日我会给师兄一个交代,师兄,还是放过我吧!” 东承浩抛了个眉眼过来,侧颜娇娆胜过绮丽繁花。 周尺若犹疑的沉默着,如果一个人想狡辩,就会丢出上百种理由,但他没有,他用的是‘不可说’。 不是她觉得东承浩就一定可靠可信,但系统给过提示,此人身上一定有剧情,而且还与其他剧情有关联,现在是不信也得信,撕破脸皮这种事,怎么也要在他身上拿到翻倍积分的时候才行。 周尺若阴晴不定的变幻着眸光,最后也似他那般淡淡一笑,只不过她的笑诡异许多,“你中了绝命散的毒,可知?” 闻言东承浩一愣,眼睛微微眯起,“师兄既然能说出绝命散这三个字,而我现在还活着,那么救我的人应该就是师兄了。” 好快的反应! “承认我是救命恩人就好,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师弟差点断送了大燕江山继承人的性命,本就该做出补救,现在又欠了我一条命,那就更应该做出补偿来。” 东承浩不以为意的斜睨过来,“醉清掩的解药就是师兄的血,师兄折腾了这么久才出手救治,怎么能赖在我身上,我可绝没有断送大燕江山的心思。说到补偿,师兄救了我倒是真的,不如,师弟我以身相许如何?” 按照他的想法,江湖援手,又是同门师兄弟,救不救的说多都见外了,于是就玩笑了一句。 可他哪知道周尺若的想法,恨不得钻进他嘴里把药抠出来。 周尺若嘿嘿冷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记住,哀家是善雅国的太后娘娘,以后九王站队的时候,可不要忘了今天的承诺!” “……”东承浩傻眼,在师门得听师兄调令,没想到如今在朝堂也得听他调令,师兄这个太后做的会不会太认真了点? 周尺若眼看着东承浩一脸幽怨的离开,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此时天也见白了,不知道九王千岁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出去,会不会引起朝臣议论。 宫殿里静了下来,周尺若微微闭合上眼睛。 折腾了这么久,身体却不累,看来在体力上加数值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刚才一只手就把东承浩丢地上,动作悠闲,力道也随心所欲,感觉真不错,以后还是得往女金刚上琢磨啊。 至于心……,她不是没心吗?累个屁! 还是赶紧看看武装套餐怎么用吧,这心痒的不要不要的。 脑子里想到三十六路小乘棍法,周尺若忽然就觉得手脚轻便敏捷,一伸腿啪的直接贴上脑门,弯腰向前压下去,一字马很容易就做了出来,什么拉伤啊酸疼啊全没有,心下一喜,一腿压地,一条腿拱起,一个旋身翻了个跟头,简直是身轻如燕! 随即她把凡是能想到的体操动作和电视上演的一些武功招数做了个遍,除了一招在空中叠翻再踏云腾转不行以外,其他都做到了。 待听到殿外有宫女起身行走的脚步声,她才停了下来。 伸手端了杯隔夜水喝,水有点凉,突然就想到,练了半天怎么没施展出什么小乘棍法呢。 该不会是要配上火云鞭才耍的出来吧?还真够死板的,游戏就是游戏,再拟真也是假的。 周尺若的兴致这才稍稍缓了下来,不那么激动了。 绿竹等人还在处理翠柳下毒案的后续事宜,只能喊别的宫女过来侍候洗漱,待穿戴整齐后就离开了偏殿,打算临去上朝前先到凤朝阁看望小皇帝。 锦淳已经醒了,周尺若问了一下,正好是系统提示她成功开发隐藏副本的时间,了然的笑了笑,拉住锦淳的手温柔而关切的问,“想吃什么?母后叫御膳房准备,看看这小脸儿,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锦淳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与东承浩有七分神似,这一瘦下来很突出这双眼睛,两道细长的睫毛煽动着,眼底的亮光一闪而逝,只有刚看到她的时有过喜悦,很快就沉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政务 锦淳微微点了点头,气息无力的说,“谢谢母后,我想吃母后亲手做的,什么都行。” 周尺若还想和他多说两句,锦淳却睡了过去。 确实有点心疼,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转头问宫女,“偏殿里有灶台么?” 宫女连忙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凤朝阁里没有灶台,倒是东北角有个玲琅轩,曾经住过一位异国舞姬,因不习惯咱们善雅国餐食,先帝特准在轩里搭了灶台,让她自己弄些吃食。” “离得远么?”周尺若起身,为锦淳掖了掖被角。 “回禀娘娘,不远的,从这里能望到玲琅轩的阁楼呢,您看。”宫女顺着窗口往外指了指。 隔着几重房檐,周尺若看到一座二层阁楼,鱼白肚的天空很干净,衬得小楼祥和秀美,应该是个安静美丽的女子住的地方,不经意的一瞥,有串风铃在房檐下静默,轮廓有点像永和宫正殿的那一串。 “准备食材,哀家要亲自给我们皇上做吃食,好些天不吃,胃口也小了,油腻也不行,就做点面条好了。”周尺若吩咐完,宫女恭敬的退下了。 云花开就像锦淳的影子,见锦淳必然会见到他,可从刚才到现在,他人却不在。 周尺若有些许奇怪,但也只是扫了眼,随后就把这个人忘了,恰小太监来迎她上朝,周尺若整了整衣冠,出了凤朝阁。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太监独有的长音在大殿回响,满朝文武肃穆端严的整齐站队,周青木带领文官居左侧首位,右边首位的是武先于将军,大司马胡云镇重病,已经很久不来了,看情况,以后也不用来了。 “启禀太后娘娘,关于曲明愈大人归期百官恭迎的事,请娘娘示下。”徐宗奎颤颤巍巍的说道。 周尺若向下看了眼,这徐宗奎也有八十高龄了,古代公务员的退休年龄也没个限定,让他上了这么久的班,可怜见的,人家胡云镇都卧床了,他还叽歪个没完,愁人啊。 “文臣武将的班子历朝历代都是皇帝治理天下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哀家不是皇帝,但却在这短短几日体会到了朝臣的重要性和做帝王的不易,而以哀家的学识与手段并非治国良才,长此下去恐会贻误国事,不由心内惶惶,再则皇帝年幼,唯恐皇帝有所纰漏,误国误民,亦惶惶难安,是以哀家想与众爱卿商量一件事……。” 朝臣低着头,不敢不敬直视天颜,但太后娘娘的这番话,还是让他们躁动起来,互相递眼色。 周青木微一皱眉,太后娘娘明显还有话说,可她想做的什么并未与自己事先商量,心内有些不悦。 “哀家打算进行体制改革,别的细节先不说,今日只确立内阁,内阁人选也已决定,周相国、徐宗奎徐大人以及立时要回朝的曲明愈大人,内阁四个人选,还有一个位置,就由周相国与徐大人拟几个人上来。”周尺若的一番话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命令。 一时激起千层,文武大臣们议论纷纷,特别是武将,虽然不是很明白内阁的用途,但一个武将都没有立时就不干了。 领班武先于上前一步,才想说话,周尺若就道:“皇帝并非是有弱症的孩子,总是生病,一来是政务繁重,身体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二来不能勤加锻炼身体,连一场更深露重都抵不住。哀家打算为皇上挑几个近身侍卫,要身子结实、伸手灵活的,抽空还能陪皇上练武,这件事就劳烦武先于将军费心了。” 武先于嘴里的话在嗓子眼转了个圈,完全变了个样,“臣正有此意,谨承太后信重,必定用心挑好人选。” 谁不知道贴身侍卫就是皇帝的亲信,历朝历代的武将与封疆大吏许多出自少年时陪在皇帝身边的侍卫们。 周青木眉梢扬起,意外的看了眼高座上的女人,她似乎很会平衡两方势力,文臣内阁启用的都是老臣,曲明愈还是皇上的亲舅舅,武将也未疏忽,想来皇上的这几个近身侍卫逃不过武将子侄。 这时又听周尺若道:“曲明愈大人既然已晋身内阁,是否恭迎回朝,就由内阁自己决定罢。”一推二六五,彻底不管了。 周青木没忍住笑了,底下那些个个赛狐狸的朝臣们也有几个绷不住扬嘴角的,武将们愣了愣,随即目光如有实质的都落到周青木与徐宗奎二人身上,似乎稍有不满,就要提枪杀人。 周青木有着千年修为,岂能怕了他们,不咸不淡的道:“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在众人的歌功颂德声中,太后娘娘拖着广袖长袍慢慢走下高台,回转后宫。 众大臣下朝往外走,有一个人却立在原地望着高台,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徐忠奎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人回过神来,看他一眼,也是极轻蔑的姿态,两人同时甩袖,分头离开。 与徐宗奎势同水火的正是刘永,刘永回府后直接奔内宅。 高氏乃刘永正室,与刘永既是结发夫妻又是表姐弟关系,她由姑姑做主嫁入刘家,年纪上大了六岁,今年正好六十六,府里风风火火筹办寿礼,有儿媳妇尽孝,她就与一帮子女眷整日打牌消磨时光。 刘永进院子的时候,婢女们赶忙回禀,女眷起身回避进厢房,高氏迎了出来。 “老爷今日下朝怎么没去署衙,有事?” 刘永摆摆手,没进屋,请高氏与他一起向回廊里稍坐,婢女们乖觉的纷纷退走,院子里寂寂无声,回廊墙壁上镂空着花窗,几片绿意透过来。 “寿宴请人的单子上可有曲府?”刘永问高氏。 第八十六章 打算 高氏想都没想,直接道:“咱家历来与寒门没有来往,这还是老爷当年说过的话,妾身寿辰怎么可能请他们家?” 刘永低沉道:“风向要变,太后娘娘今天弄了个什么内阁出来,周青木、徐宗奎在其内也就罢了,毕竟资历深厚,只曲明愈也在,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这……”高氏蹙眉。 “周青木、徐宗奎年纪大了,许用不上几年就要有人接替他们的位置,那时候皇上若还撑不起来,自有亲舅舅曲明愈顶着,若皇上已能成事,再换上来的人也会是皇上心腹,太后娘娘想的甚为周密啊。” 高氏看向刘永,试探的问,“那老爷的意思是,从今以后要与曲家打好关系?” 刘永道:“太后娘娘还要为皇上选侍卫,这里面的事可真是变化莫测,谁不知道礼亲王拥兵自重,太后要为皇上培养自己人,何必如此明目张胆?让武先于报人选,呵呵,能有什么好货色!” 高氏不语,她虽身在内宅,但朝廷里的事这些年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一些,老爷的话有些是大不敬,她从来不接过来说,只等老爷抱怨后,怎么安排再思量。 老爷这些年一直被周青木压制,如今曲明愈那个寒门子弟都爬上来了,他还在原位置没动,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平复心绪。再则加上嫁进徐家早逝的女儿的那件事,总认为是因为权势没有徐家大,才会不了了之,这些年已经在心里落了病了,不除不快! 刘永说了一阵,长长出了口气,看向面色平静眼神却透露出万分关切的妻子,微微一叹,“这次寿辰前,不妨先办个赏花宴,请曲府的女眷来,曲明愈只有一名独子,正在皇帝身边伴读,人才品貌都是上乘,你也过过目,我有意将晴儿许配给他。” “老爷,不用他品貌人才如何,只说对人好不好?”高氏惊讶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刘永长久沉默,慢慢道:“男子举业为先,女子贤德为重,不要计较太多。” 高氏忍下眉间涩意,轻声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曲游。” * “曲游,你怎么在这?”周尺若神清气爽的下了朝,换了紧口的便衣,带着宫女去了玲琅轩做面条,没想到才进院子就看见曲游披着外套伫立在海棠树下。 海棠花团团簇簇,粉白相间,曲游拈花回眸,刹那芳华。 周尺若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曲游,翩翩少年郎,一头长发垂地,他见她时惊讶过后,喜上眉梢,微弯的眼睛仿佛敛住一池秋波,涤荡万千红尘。 “您是来看我的么?谁告诉您我生病了?” 曲游干净的嗓音响起,让周尺若回过神来,她怔了怔,忙问,“你病了?” “见您就好了。”他笑。 周尺若到近前,曲游将手里的海棠花伸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曲游的手却绕过她的,踮起脚将花簪在她发间,轻笑着,“海棠花很美,可惜没有香气,您比海棠花美,还香。” 身后的宫女有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周尺若被曲游刚才的动作弄的老脸一热,这会儿便趁机也笑了,点他的脑门,“调皮,太后娘娘也是你消遣的。” “小臣不敢,小臣是将娘娘当做姐姐,与姐姐玩笑总没关系的。”曲游嘻嘻笑,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周尺若并未察觉,只当他男孩子表现欲强,不与他计较。 曲游在她身旁暗暗松口气,开玩笑的尺度越来越大,他一时忧心一时欢喜,欢喜的是总不见她发脾气,说明她喜欢纵着自己,但也说明她只把自己当孩子,这便是忧心之处了。 什么时候她才能发现,他其实是爱慕她的男子。 曲游这几日熬夜批奏折受了寒,本想出宫养病,但一来是惦记在宫里偶尔能见到太后,二来也是想为她分忧,就向管事太监要地方养病,而这些太监在私底下早已经把曲游归类到太后娘娘宠着的面首里,心有灵犀的把他安排进了玲琅轩。 此刻随侍的宫女太监们一看太后娘娘如此宠溺曲游,皆是会心一笑,以为揣测对了圣意。 周尺若做了一锅面条,盛了一碗放到曲游的桌上,刚才在外面阳光刺眼,没看清他的脸色,这会儿光线暗才发现,他两只眼睛下的青影很重,生病和熬夜把孩子弄的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忙摸摸他的头,“你娘要是看到你的样子非吓哭不可,赶紧吃面,吃好了就休息,什么时候养好了病什么时候出宫回家。” 曲游乖顺的让她摸,随即愣了愣,道:“那哪成?折子天天都堆成小山高呢。” 闻言,周尺若狡黠一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拿人俸禄替人分忧,自有手短的人来受累,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累着了。” 她看着曲游笑,却发现曲游的眼底闪过一瞬的失落,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开心,奇怪道:“你这个年纪明明都要贪玩,你怎么和他们不一样,反倒喜欢处置枯燥的奏折?” 曲游摇头,“不是喜欢那些奏折,是想……想以后没办法进宫陪您了。” 周尺若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曲游立时反应过来,马上就抛出这句。 周尺若释然,一边想着一边望了望窗外,就见宫女们俩俩交头窃语,太监也小声说笑,西府海棠花开的很美,显得这一切都生机勃勃。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多好,可是这个世界,一切存在都有必然性,就像曲游……。 她收回目光,看向正值青葱少年的男孩。 他能颦颦出现在她身边,会有别的原因么?别忘了,所有的,都在走剧情……。 第八十七章 烦恼 锦淳没能吃上面,他这一睡就到了点灯的时辰,周尺若在政议殿里与周青木、徐宗奎二人细细聊了内阁的职能,交代好以后奏折先由内阁过滤出重点,再交由皇上批复,为皇上减轻负担。 “你们还有休沐日,皇上却一日不得闲,虽说享受滔天富贵就要负这滔天责任,但还是那句话,皇上还小,待弱冠以后,内阁是否还用,再看皇上的意思。” “是。”两位老臣细思量了一番,觉得内阁可行,倒没反对。 这时太监来禀,“皇上醒了,要见娘娘。” 周尺若心悦,已然坐不住椅子了,周青木与徐宗奎连忙起身,周青木道:“老臣还有话与太后娘娘说。” 徐宗奎为官经验老道,一溜眼就知道火候,请辞离去。 周尺若无法,只好与周青木边走边说。 两人已经穿过回廊,周青木还在沉默,她觉得这不是相国风格,不由多看了一眼,就见周青木眼皮低垂,眉头深锁,紧抿的唇角有些僵硬的绷着,似乎没有比此时更揪心的了。 这是……遇到难处了? “兄长有话不妨直说。”周尺若善解人意的说。 周青木站住脚,目光穿过廊柱,直接投到肃穆庄重的寝宫大门上,踟蹰道:“皇上要选贴身侍卫,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这是要荐才呢。 “事关皇上……相国请讲。”周尺若暗戳戳的笑,哼,不是不愿意和她做亲戚吗?那就公事公论好啦。 果然,周青木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缓了缓才道:“就是因为是皇上的事,老臣才觉唐突,还请娘娘见谅。”他等了一会儿,没见太后表态,面色更僵,但还是说了出来,“老臣有一逆子,听说皇上要选侍卫,就想举荐三子周盈来效力,但这件事太后娘娘已经交给武先于将军,而武将军似乎已有人选,所以……娘娘您看?” 看什么呀?求人都没个笑脸! 周尺若转过脸对着房檐翻了个白眼,转回来才道:“说是皇上的事,其实不过是家事,找几个年龄相当的孩子陪皇上锻炼身体,兄长太过谨慎了。” “……”周青木难得的被噎了一下,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事关皇上,让他很自然的联想到国事。 又听太后道:“是叫周盈吧,让他明儿就来,和皇上熟悉一下,待武先于问起来,就说皇上喜欢,直接定下的。” 周青木脸色更不好了,这明显是卖人情给自己,他顿了顿,憋着气点头,“是。” 眼看周青木一板一眼的迈步走远,周尺若坏笑着翘起下巴。 * 锦淳靠坐着,绿竹正小心的一口一口喂食。 周尺若走近一看,是自己做的面条,都碾碎了,混合着菜叶,看起来不怎么样。 “中午弄的,别吃了,要吃吃点好的。”说着就要吩咐下去。 锦淳拦住,“我就想吃母后做的,别人的不好吃。” “好吃啊,就知道哄母后开心。”周尺若笑的眼睛酸酸的,这孩子老能戳她软肋,哎。 吃好了东西,锦淳的精神看起来好许多,周尺若怕他累着,就坐在一边陪他,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并没有提到中毒的事,倒是想起云花开来了,她随意问绿竹,“你回来的时候见云帝师了么?” “未曾。”绿竹揉了揉额头,赶忙回答。 周尺若瞅她一眼,精神头比锦淳强不到哪去,就撵她去休息。 绿竹欲言又止,大概是锦淳在的关系,到底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锦淳也睡了,周尺若去偏殿书房,在门口碰到绿竹。 “你没去休息?” “奴婢有话说!”绿竹的脸腾的就红了。 周尺若吓一跳,绿竹这张严肃的犹如老学究的脸可是难得一见的啊,莫不是云花开惹到她了? 诶?忽然想起一件事,系统不是说绿竹脑电波数据有大的波动,大到影响经验值和积分了,会是遇到什么事呢? 两人进了屋里,周尺若才坐下,绿竹扑通跪到地上,吓的她屁股又弹了起来,像坐了弹簧床似的。 “干嘛?有话就说,不用这样,起来!” 绿竹不动,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砸,她用手背摸了一把才道:“那个叫于长的死在了东郊的一处民宅里,死因是上吊,但奴婢不信是自杀,就派人去请刑部查案,不曾想刑部故意拖延不办,奴婢的话他们全当耳旁风,这时……这时京畿护卫营首领周大人正好碰上,他主动请缨出面去办这事,可死因还没查明呢,他们就起哄说,说我是周大人要娶的填房,娘娘……奴婢从未想过嫁人,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最可恨的是,周云昊居然没否认!娘娘……” 绿竹委屈的像个孩子,哭的昏天暗地。 周尺若呆若木鸡,难道说越是严谨的人情感一旦爆发就越控制不住?那如果换成周青木……,呃,还是别想了,容易吓着! 绿竹已经让她无所适从了。 真心不会安慰人,周尺若抓耳挠腮半晌,只能重复的说,“别哭了,要哭怀眼睛了,不就是被人开玩笑了么?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就坐实了,让周云昊娶你还不行么?” “呃……”绿竹不哭了,一双兔子眼傻傻的盯着周尺若,周尺若被她看的晒然无语。 半晌,屋里就剩下绿竹的抽搭声。 周尺若静下心来想了想,道:“你是听谁说的这事?” “跑腿传话的小太监,名字叫六儿。”绿竹抽抽搭搭的回答。 “嗯,那你调查过了么?会不会是人家周云昊定亲的女子也叫绿竹?或者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一句玩笑,被六儿夸大了?” 绿竹狠狠的摇了摇头,“不是,就是周云昊这个坏胚说的,奴婢之前去质问他,这个坏胚说只要……只要奴婢愿意,他就来下聘礼!” 第八十八章 夜袭 “……”周尺若彻底无语。 不知什么时候绿萝在外探头,见周尺若望过来,连忙露出整个身子,施礼,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绿竹,脆生生的说道:“姑姑,你打算要什么做聘礼?” 绿竹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瞪了碧萝一眼。 “……”这得是多恨嫁啊! 绿竹的事不好办,身为太后,专门叫周云昊来一趟吧,人家若说是真心对绿竹,那自己这方怎么说,真包办婚姻把绿竹嫁了?如果人家说是兄弟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诚意肯肯的给绿竹赔罪,怎么个赔法?除了鞠个恭,施个礼,再补送几样礼品过来,还能如何? 是能下令拉出去砍了还是按个罪名打几棍子? 周尺若搓着手,看了眼绿竹又看了眼闪动八卦因子的碧萝,一时觉得也挺有趣,没忍住就笑了。 绿竹抬头,愣了愣,“娘娘也想奴婢嫁人么?可奴婢发过誓,这辈子都跟着娘娘,服侍娘娘。” 周尺若抬了抬手,叫碧萝下去,等屋子里就剩下俩人的时候,才说,“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总要遇到对的人才能跟他走。” “对的人?娘娘以为周云昊是对的人么?”绿竹进了死胡同。 周尺若扶额,“不是哀家以为,是你,对他有没有感觉?算了,一说起这种事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你自己看着办吧。”停下又补充了句,“若你想惩治周云昊,也想个由头,哀家给你做主。” 周尺若出门时还听到身后绿竹在自言自语,不由摇摇头。 周云昊是谁?爬到榻上正打算睡觉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不就是与云花开对战,不,他们要战,云花开一只手臂动了动就全部卧倒的那群人的头头吗? “会不会是那次看中了绿竹,这小子,眼光不错。”周尺若翻了个身,把毯子往上拽了拽,游戏真的很拟真,六月初的夜晚还是有些许凉意的。 “扑通!啪!” 才闭上眼睛就被惊醒,周尺若坐起身,寻着声音看过去,“噗!”烛火灭了。 眼前刹那漆黑,眼睛还适应不了突来的黑暗,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她是有被杀阴影的,想都没想就要把缠在腰上的火云鞭拽下来,结果系的太紧,差点没把自己勒没气了。 “是谁?”黑暗中响起低沉的声音。 周尺若愣住,是云花开啊! “哀……”她一开口,嘴巴突然被捂住,就听云花开冰冷的说,“你怎么在我房间?” 云花开从她脑后横过来的手臂紧了紧,威胁道:“快说!” “……”大侠,你不放手我怎么说? 周尺若被勒的要翻白眼了,慌乱之际背过手去抓他,黑灯瞎火,再加上情势逼人,也不知怎么就抓到了一处……呃,一物。 “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中突兀的出现一声低闷的呻吟。 周尺若僵住,她感觉自己身后的人也僵住了。 “放手。”云花开的语气十分冷淡,冷的冒寒气了。 周尺若悻悻的刚想松开手,不对呀,凭什么她松手?不但不松,她手指拢了拢,还抓了抓。 身后没了动静,只剩下时轻时重的呼吸。 有一种周尺若从没感受过的气压膨胀起来,就像已经充沛的轮胎,还在不停的往里打气,她的心在咚咚的跳,配合气压的鼓动,一下一下……嘭! “你信不信我把你手剁了!”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了,语速极慢,几乎是从唇舌里挤出来的。 打破了这种蠢蠢欲爆的氛围,周尺若的心缓缓落地,也顾不上他什么语气,张嘴咬上他的手指头,并且呜呜的出声。 其实她下口一点都没用力,云花开却像是被弄疼了,嗖的一下就把手撤走了。 狠狠喘着新鲜空气,周尺若扭身,黑暗中晶亮的眼眸怒瞪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男人。 “你是不是有病?” 云花开冷着脸,缓缓启唇,“你的意思是在给我治病?” 周尺若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移,云花开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你到我房间来做什么?献媚么?” 周尺若是捂着嘴没争辩,现在是被人捏住了下巴,说话就要咬到舌头,气的肺都要炸了,撤出来一只手来拽他的手腕,幸好体力值高,堪堪与云花开力道势均力敌,稍一松动,她就气急败坏的嚷道:“死猴子精,放手!” “说什么?”云花开有些怔愣。 “猴子精,说的就是你,嘴唇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还不放开我,我是太后,你是不是想死!” 云花开的xiong部蓦然起伏,就听‘咯噔’一声,他微微绷紧的脸色渐渐沉静下来,然后悠闲的松开了手。 周尺若也听到了那声‘咯噔’,随之而来的是下巴掉了的感觉,她动了动嘴唇,没怎么样,就打算说话了,结果一张嘴好疼! “……”不会真被卸掉下巴了吧? 她有些茫然、惊奇、骇然的看向云花开,完全无法想象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男人是精神病狂魔么?她说什么了就被卸掉下巴! “折掉它,并不费事。”云花开说的云淡风轻。 周尺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下就松开了抓他下面的那只手。 “嘴巴不干不净,就晾一晚上吧,若是让我知道你把这东西端回去,我就麻烦点,见一次卸一次。”云花开冷淡无波的说完,转身走去桌案,点亮了一盏烛灯。 屋子渐渐亮的分明,周尺若耷拉着下巴呆呆的坐在那,看着云花开在屋里转悠,似乎是在找什么,但应该是一无所获。 诅咒他这辈子都一无所获。 她眯了眯眼睛,仰头躺倒,不就是掉下巴么?比慢慢死去好多了,睡觉,明天找裴逃抬上去呗。 题外话 昨天写完居然‘自然从容’的关掉电脑就睡觉了,早上看手机后台才发现根本没发布!!!呵呵,老年痴呆的前兆吧,如今越来越严重了…… 第八十九章 走错 心大到二次元都无法阻止她了,所以云花开一回头,就见某女大大咧咧的睡着了,发出轻细均匀的呼吸声。 云花开抿抿嘴,这也就是npc,换成真正的玩家,谁能忍受得了? 毫无怜惜和愧疚之心的他再次巡视一圈后也找了个地方睡觉,床被人霸占,他就在靠窗的美人榻上躺了下来,完全没考虑过和太后娘娘一个寝殿住一晚是什么后果。 鸡鸣钟响,新的一天开始了,晨曦的光淡淡的透过云层洒下来,神秘清寂的宫殿在光亮里慢慢现出轮廓,当值的宫女太监们安静而忙碌的开始工作。 渐渐的,连宫殿里都能听见她们的脚步声。 周尺若歪了歪脑袋,惺忪的眼撬起一条缝,向外看了看,屏风将她的视线截住,只看到几幅花鸟鱼虫的彩绘。 “太后娘娘,该起啦!”碧萝在外面轻缓的叫道。 其实住皇宫一点都不好,不论什么身份,就算起床无所事事一整天,到时辰也得起来,这是规矩。 何况她还要上朝,哎……。 周尺若慢腾腾的爬起来,下意识的就要应声,“嘶……”脸颊两侧、嘴巴里面噌的疼起了一道线,像猛然加油的摩托,直接碾压过去。 麻蛋,想起来了,临睡前被神经病卸掉了下巴。 周尺若随手拎了外套披上,趿着鞋子向外走,走过窗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往回退着望过去,不由眉梢一挑。 美人塌上闭目斜卧的不正是昨晚的蛇精病么? 周尺若顺着此人的脸蛋往下瞄,宽肩窄腰长臂细手,嗯……大长腿,屁股还挺翘,不知道手感如何?昨晚摸的地方好像不怎么样,他都没反应……。 哎呦,她把手往大襟上擦了擦,昨晚忘记洗手了。 “你丢什么了?在我身上寻了这么长时间。” 周尺若蓦然看过去,就见云花开依然闭着眼,妖红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明明知道她不能说话,还问,问什么问! 一甩头,鼻子冷哼一声,疾步去给碧萝开门。 “娘娘该起……”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碧萝叫了一半戛然而止。 反应过来是太后娘娘亲自给开的门,碧萝脸上浮现出无措和紧张来,干巴巴道:“那个……娘娘,您醒了?” “……”不醒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鬼? 周尺若转身,碧萝带领一众宫女尾随其后,碧萝还想圆圆场,因为太后娘娘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僵硬,是不是自己叫起惹太后不悦了?她焦急的想着,就道:“绿竹姑姑身体有些不适,嘱咐奴婢来服侍娘娘洗漱,娘娘今天想挽个什么髻,百凤朝阳如何?” 周尺若斜视了她一眼,什么也说不出来。 碧萝心尖一抖,额头上的冷汗就沁出来了,别看娘娘日常与绿竹姑姑说笑不避嫌,但与她们可是话很少的,这一急,忽然想起娘娘喜欢的那盆水仙移植了新盆,长势很好,就笑着说,“娘娘的水仙花开的可好看了,奴婢让人端过来吧,永和宫修缮还得些日子,咱们先放……” 拘谨中带着十足讨好的声音戛然而止。 碧萝的舌头差点没咬掉了,不是她想‘噶’,是真得‘噶’,请问她看到的是不是一个男人? 她愣愣的往回看了眼,没错,门是关着的,太后亲自来开的门,云帝师就卧在榻上,再看,也还是在榻上。 “娘……”碧萝舌头打结。 云帝师终于睁开眼睛,惯有的淡漠带着几许不耐,看了眼碧萝,然后看向周尺若,慢声道:“端回去吗?” 周尺若知道他问的是下巴端回去不,那就由他这个系铃人解铃也行,顺手呗。 她就走了过去,立到云花开面前。 碧萝懵了,傻傻的问,“端什么?水仙花吗?” 接着就见云帝师起身,与太后面对面站着,一伸手捏住太后下巴。 “啊!”碧萝大惊! ‘咯噔”声在绿萝的尖叫声中显的轻描淡写,周尺若第一时间没去揉下巴,而是回首给碧萝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这种手势在古代是不存在的,云花开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平淡如初,只是觉得游戏中古代背景的设定并不那么严谨罢了。 碧萝愣住,云帝师已经收手,太后也没被伤害,只有她自己一头雾水外加仪态尽失。 “娘娘……”她喊着周尺若,眼睛瞥的却是云花开。 “就百凤朝阳吧。”周尺若伸手,后面跟着的宫女们本低着头,刚才被绿萝的惊叫吓的只匆匆看了眼,但也没看到什么,就又齐齐低头,这时端盆的宫女机灵的瞄到,连忙过来。 周尺若洗漱过后,绿萝的脸色还僵僵巴巴。 云花开也是奇葩,竟然又躺到榻上,似醒非醒的望着窗外。 碧萝终是没忍住,“云帝师不去随侍皇上吗?” 云花开不语。 他好像特别随意,想说就说,不想说话就不说,这一点很气闷人。 “咳咳……”一晚上没说话了,周尺若喝水润了润嗓子,才试着说话,“碧萝,这是谁的寝宫?” 碧萝晃了一下神,奇怪的回道:“当然是娘娘的寝宫。” 周尺若睨向榻上的男子,又问,“哀家住自己的宫殿可有企图?”不等张口结舌的碧萝回答什么,她又喝了口水才放下杯子,道:“云帝师走错寝殿了。” “……”碧萝闭上了不知所谓的嘴巴。 云花开不为所动,在衣怀里抽出一张帕子,抖落了一下,平整的盖住脸,帕子是罗织轻纱,左下角有一片叶子的图案,不是刺绣更像手绘。 竟然还想睡?周尺若也无语了。 第九十章 第一 今日是大朝会,时间上多用了些时候,徐宗奎与周青木分别拟了个名单上来,周尺若问明人选都在什么职位,排除武将后,考虑职能和政绩,最终定了沈展安,一个资历与曲明愈相似,背景却为权贵的人物。 这让周青木再次对她另眼相看。 曲明愈回朝定了文官四品以下出迎,武将无异议,高品级的文臣也没异议,算是圆满解决。 周尺若在心里掂量了掂量,才道:“除了封地的诸侯王爷,在京的六王和九王,诸侯质子及挂职的宗亲子弟,自下次大朝会起,上朝参政。” 这一下又是群情沸腾,什么意思?太后娘娘这是要干嘛? 只说要参政,并没有下一步示下,群臣猜测不一,但大多数还是觉得太后娘娘是要管束这些人了,就是不知会否与萧夫人侄子那件事有关,还是别的什么惹到太后了。 散朝后,周尺若回寝殿更衣。 天气可没有前些日子清爽了,进入六月只会一天热过一天,她将领子微微扯开,随手端了凉水杯,才要喝,一瞥眼就见窗户旁的美人榻上还躺着人。 不过不是云花开,换了东承浩。 她奇怪的走过来,绕着美人榻转了一圈,摩挲着下巴合计着,该不会是这塌招桃花吧?还是这方位就是桃花位? “你丢东西了?”东承浩妖孽般的戏谑道。 周尺若愣了愣,随即就笑了,“美男都爱这么问。” “还有谁这么问了?”东承浩敏锐的抓住关键点,眯起眼睛,笑容可亲。 周尺若一耸肩,“我说错了,是神经病都爱这么问。” “……”东承浩脸黑了。 “你来干嘛?”周尺若将外衣脱了,袖子挽起,鞋子也丢到一边,懒散的靠上窗台,窗子开的很高,以她的身高勉强将头探出去,跟个老干部似的,边喝水边闲聊。 东承浩看着这样示人的周尺若,总觉得不真实,明明一起野浴玩闹的兄弟,如今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把视线从那微敞的领口拽下来,故作随意的道:“礼亲王的部下不日回京,这个时候你让百官恭迎曲明愈,厚此薄彼做的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周尺若淡淡的看着窗外,就见一只长尾巴的黑色大鸟低空掠过,险险的擦过地表又迎头直上飞入青天。心思跟着动了动,笑道:“这个决定是内阁下的,和我没关系。” “你是太后。”东承浩敛紧神色,蹙眉盯着她的侧影。 “我是皇上的继母,是天下最有声名威望的寡妇,除此之外,还是你师兄,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搅蛮缠!”东承浩冷哼一声,身子松弛下来,一只手杵着脸颊,一只手捋着发丝,沉吟道:“这次回来的武将叫程元西,乃是礼亲王心腹,他回来明着是为老母奔丧,内里只怕要将朝中所见所闻回禀给礼亲王,礼亲王到底佣兵过重,你做事应该更加谨慎才是,皇帝还小,又无兵权,到底力量悬殊啊。” 周尺若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当初跟我要令牌,我如今有事要你去做,可令牌找不到了,你也知道,永和宫烧了,怎么办?” 东承浩一愣,“什么事?”什么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算没令牌,师兄开口了,他也会去办。 周尺若转过头来,与他目光相接,“令牌能号令的人不止是你……。” 东承浩精神一紧,抚着头发的手微顿,慢慢点头,“师兄的意思,要动十八阁的人?” 果然和祭幽军一样,令牌同样能调动一部分力量。 周尺若小心的继续打探,“翠柳没找到,我始终不能安心,江湖势力也只能动用十八阁了。” 东承浩似毫无察觉,嗤笑一声,“找她还用十八阁?十八阁是顶级杀手组织,师兄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 “不然找你?我怕更请不动,如今十八阁排名第一的是周什么来着,和我一个姓的。”周尺若心跳加快。 东承浩大大翻了个白眼,“就别拿师弟我取乐了行吗?您这第一的位置都占阁里多少年了,底下的兄弟可都盼着您挪窝呢。” “我第一?!”第一个死的吧! “就是你。”东承浩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又道:“令牌是火融不掉的,你放哪了?再去废墟找找。” 周尺若扶额,整个人都不好了,就从刚才听到自己是第一开始,兴致缺缺的道:“不知道,没印象了。” “那你这个月的任务做满了吗?”东承浩坐直身子,满眼不可思议。 “……”她想静静! 原来十八阁就是早年周尺若与几个师兄弟玩闹着弄出来的,以惩强扶弱、发扬正气为宗旨,她的武技不如其他师兄弟,所以就成了安排调度人员,直到有一天十七个人出去,无一人生还。 为了查明死因,报仇雪恨,她执着的历经两年破获这起灭门惨案,将罪魁祸首全部殆尽,亦成就了十八阁中名副其实的第一。 那两年阁里断断续续的收了一些人,经过磨合锻炼,最后都成了杀人好手,这也是旧年周尺若没预料到的,初衷已变,杀气太重,所以干脆改立门风,变成江湖中有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 十八阁令牌,就是调度牌子,可以随意调度里面的人做事,也是十八阁对其最高的敬意。 想想一个人,历经两年费劲心机破案,从未打算放弃为死去的十七人复仇,确实值得敬佩。 可关键是,牌子在哪? 第九十二章 两界 玻璃长廊的外面尽是浮云,白雾蒙蒙,让人看不清白云后是什么。 他这是第二次来,上一次还好奇的摸了摸,质感和真实的玻璃没什么两样,拟真效果相当惊人。 大概几分钟后,技术员装扮的人从走廊另一边小跑过来,还没站定就急忙问,“怎么了燕总?” 这人他没见过,但左衣襟上的标志是科技院的,云花开沉吟着,“你很急?” 那人点头,“王技术员那出了点状况,燕总又找的急,就让我过来了,燕总是要离开游戏世界么?” “王技术员那出了什么事?”云花开慢悠悠的问,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还不是实验的脑细胞又开始坏掉了,他正急着保存剩余大脑……。”这人的话戛然而止,快速的看了云花开一眼,干巴巴的扯出一个笑来,“这是技术问题,我们有把握解决,请燕总放心,就是需要点时间。” 其实云花开这几天已经将实情假设了好几个可能,此刻听到的并不出乎意料,但还是让人震惊不已。 每一项科学验证总要经历一遍又一遍的磋磨,特别是生物方面的科技,涉及到的内幕更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到的,身为投资人,燕正东所知道的也是凤毛麟角,而且,他一向看中的是结果,过程并不会细致的追究。 但这次不一样,他在脑海里回想着那位太后娘娘的言行举止,眼神灵动清明,语言风趣独特,有时候望着自己会满溢十足的厌恶。 一直以为是npc的设定,没想到会是生物脑细胞! 那么,除了没有人的躯体,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活着的? 云花开皱眉,伸手摸衣兜的位置,想要点根烟,然后很快意识到这不是现实世界,古代是没有香烟这东西的。 “燕总,您急着找我们是为了……”这位技术瞄了眼燕正东的动作,非烟民人士根本没领会到。 云花开原地转了个身,定定的看着技术员,直到能感觉到技术员毛毛的想逃跑时,才说:“脑细胞的存在和锦淳一样吧?” “……差差不多。”已经结巴了。 云花开点点头,沉吟道:“失败的多么?” “现在这个的编号是001189,如果失败,就是1189个。”技术员顿了顿,解释道:“我们不违法,都是自愿捐献或高价卖出的脑细胞。” 沉默了一阵,云花开突然问道:“001189是哪种情况?” 技术员很老实的摇头,“不知道,这些事情不归我们实验室管。” “锦淳的脑细胞怎么样了?” 似乎预料到了他会问,技术员舔了舔下唇,面有难色却还是开了口,“还在衰竭,但速度上得到了有效控制,只要不受刺激,哦,就是不被游戏以外的事影响,应该还能坚持几年。” “还是不能让他记起我是爸爸吗?”云花开的眉宇间透着浓烈的萧索,沉声道:“王技术员一定说过的,几年?具体日期,说吧。” “五年,最多。” * 锦淳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连续吃了几顿饱饭就能出去走走了,他最想见母后,可每次想去都会被阻止,理由各式各样,渐渐心底起了疑。 这天天气不太好,一大早就阴沉沉的,乌云沉重的好像吸了水的棉被,捂的人透不过气来。 寝宫里照旧是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快用午膳的时候因为天阴沉的厉害,有宫女过来点灯,一直以为锦淳在榻上浅眠,结果光亮下,榻上什么人也没有。 宫女吓的不轻,连忙跑去与管事的禀告。 就在锦淳的寝宫乱成一团的时候,锦淳早已经摸到周尺若的住处,平日就留意观察过,这里人手不多,绿竹常在里面贴身随侍,碧萝张罗外面的事,除了回廊下,里面安静极了。 锦淳四下看了看,身子像个小泥鳅似的吱溜钻进旁边的玲琅轩,太后的凤朝阁进不去,玲琅轩却没什么人看管,他顺利躲进去,就见海棠树下立着一人,吓的他一顿脚。 那人听见动静转身,“皇上?您好了?” 锦淳先是一愣,而后惊喜,“曲游?你怎么在这?” 曲游微微一笑,笑容微苦带着少年初识愁滋味的风韵,躬身施礼,“给皇上请安,回皇上的话,小臣是随父亲一起进宫来的,父亲去内阁诉职,小臣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看到六月的西府海棠还没谢,一时新奇,就留恋起来。” 锦淳不疑有他,很是欢喜的道:“这些日子可把朕闷坏了,想见母后也被那些人推三阻四的拦着,就偷溜过来,打算从这边跳过去,朕知道母后寝宫的后窗那有天井,还有榕树,正好借力爬过去。” 曲游心思动了动,嘴上却劝阻他,“皇上精神倒是不错,但身子也被病磨的单薄了许多,宫里的榕树都是老树龄了,又高又粗,不好攀爬的,皇上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摔到,太后娘娘不知要怎么心疼呢,而且被小臣遇到没阻止,太后娘娘只怕也要厌恶小臣。” “不怕不怕,朕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你担责任。”锦淳聪慧的很,一点就透,睨了曲游一眼,说道:“你也一起去,关键时刻扶朕一把就行。” 曲游面有难色,像是终究抵不住对皇上的担忧,勉强一起去了。 走路的时候锦淳还问,“内阁是什么?” 曲游就把内阁的职能大致解释了一下,锦淳听完脸色有些不好,既然母后把政事分派给内阁,为什么还是没空见他? 一时不开心,一时又担心,怕母后也病了。 第九十三章 婚事 曲游夹着自己窃喜的小心情与锦淳一起来到与朝凤阁相连的小花园,锦淳先踩着曲游的肩膀爬上去,又伸手把曲游拽上来,然后依次效仿,最后骑上了天井里的大榕树上。 榕树的叶子绿的鲜嫩,风一吹过沙沙响,像海浪淘沙。 两人颤巍巍的靠在一处向下望,屋檐上的瑞兽威严神秘的矗立,怒目圆睁的回望着他们,锦淳死死抓着树干,抻长了脖子。 曲游虽体型消瘦,但身体并不弱,不像锦淳大病初愈,他偷瞄了眼,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若是此时发生意外,谁也想不到会是他故意做的。 如果锦淳再次病倒,太后娘娘还要继续垂帘听政,那样说不准还会叫他帮忙整理奏折,就算有内阁分担,太后娘娘还是要做最后批复的,而娘娘她,不识字。 天阴的越发厉害了,四周像傍晚一样暗,曲游眯起眼睛,手臂慢慢来到锦淳的后面,只要轻轻一推。 可这么高,万一摔下去死了怎么办? 他并不想锦淳死,如果皇帝死了,太后的处境就不妙了,接触了一段时间政事的曲游心里十分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一时的踟蹰,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刺眼的亮,就听锦淳惊道:“要下雨了!” 闪电过后,很快雷声轰隆隆的尾随而来。 在曲游还没想好要不要下手的时候,雨也跟着来了,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砸下,叶子啪啪作响,树干打湿了,锦淳手小,抓的费劲,想换一只手抓细一点的。 大概是太紧张,锦淳换手时有些慌,身子跟着晃了晃。 “皇上!”曲游本能的去扶他,结果一人扯着另一个,一起栽下去。 曲游的想法瞬息万变,他拉住锦淳的一只胳膊,眼看着地上松软,并不是青石板,就在要落地的时候拉锦淳往自己身上靠,两人一起滚落,但锦淳却压在了他身上。 ‘嘭’,地面再松软也是高空坠下来的,高度差不多三四米,曲游只迷蒙的看了眼锦淳就晕了过去。 锦淳吓的不轻,仰起头,雨势渐大,倾盆而下,他的视线模糊不清,想用手擦把脸,肩膀的痛感一下传入大脑,他压着牙根还是闷哼出声。 好在没晕厥,看了眼紧紧闭着眼睛的曲游,急忙大喊,“来人!救命!” 雨势越来越大,帘幕一样,击到地面掀起一股烟雾。锦淳的喊声被淹没在雨雾里,一开始他喊的声音还算大,后来嗓子哑了,渐渐没了声响。 大雨磅礴的足足下到傍晚,天光刹晴,鸟叫虫鸣,生机勃勃的冒了出来,远处的廊檐上抽芽般出现一道虹。 一名宫女探出头来将窗子支起,望了一阵彩虹,回身时眨了眨眼,又去看,赫然发现天井的榕树下有人,看衣着是小太监,有些惊讶太监躺在凤朝阁的天井里做什么?后来仔细辨认,看清是两个人,且浑身湿透的躺在一滩水里。 她去叫了当值的太监绕到后面去查看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心跳没吓停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见绿竹。 锦淳又病了,肩膀脱臼外加手腕骨折,最严重的是风寒,一场雨将他再次击垮。而曲游什么伤也没有,就算被压在底下,他竟连风寒也没得。 太后娘娘昏迷不醒,云帝师久迟不归,皇帝又病奄奄,后宫乱了套,幸而朝堂有内阁撑着,不然绿竹哭都没地方哭。 曲游昏睡的时候被抬出后宫,太后娘娘不发话,没人敢违逆规矩留他。 曲明愈心疼儿子,晚上与妻子姚氏一起守在身边。 因太医说没什么事,姚氏的心放下不少,转念想到白天遇到的事。 今日十五,一大早就去了庙里听经吃斋,下午被大雨拦住就多逗留了一阵,结果遇到刘永大人的家眷高氏。 两家少有来往,本以为只是寒暄两句罢了,没想到高氏竟坐下与她闲聊起来,这一聊就一下午,更没想到的是两人还挺投缘,越聊越投机。 高氏说起自己有个未出阁的女儿,继而说到儿女亲事,状似无意又似有意的打听起她家的儿子。 刘永出身士族名门,家大业大,仕途也走的平顺,这次虽没进内阁,但在朝野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若能与这样的人家联姻……,姚氏将高氏的话放在了心里。 “老爷觉得高氏的话是否别有用意。”姚氏问曲明愈。 曲明愈黑瘦了许多,这次治水颇有心得,实干的能吏与在朝堂纸上谈兵是没有可比性的,整个人踏实许多,听了只略微沉吟即道:“刘大人与徐宗奎大人本是亲家,结果闹到仇人地步,与他家结亲不是不可,但要慎重,待为夫再去探探再说。” 姚氏点头,“即便不是刘家也要别家,早早的挑一个,细细观察几年,待姑娘及笄,正好与儿子匹配,这种事万不可临阵磨枪。” 曲明愈赞同的很,娶一贤妻,受益三代,还是得稳妥慎重些。 两夫妻闲聊,而榻上看似昏睡的曲游其实进屋的时候就醒了,只心里乱糟糟的不愿醒来与父母寒暄。没想到这样做倒叫他听到了自己的亲事。 猛然间就懵了! 他从没想过与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共度一生,颜色再好能好过西大陆第一美人吗?身份再贵重贵过一国太后吗?才华再出众也比不过运谋帷幄、垂帘听政的她呀。 心中爱重女子胜过世间万千浮华。 曲游一时心乱如麻。 第九十四章 忘记 他从没想过与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共度一生,颜色再好能好过西大陆第一美人吗?身份再贵重贵过一国太后吗?才华再出众也比不过运谋帷幄、垂帘听政的她呀。 心中爱重女子胜过世间万千浮华。 曲游一时心乱如麻。 第二天醒来,他痴呆般的盯着棚顶一动不动,想不出怎么拒婚,让他形如死尸。 “我儿,既是醒了怎不起身?外面天气极好,母亲陪你出去走走。”姚氏仔细看了看他,不知为何心里发慌。 曲游摇摇头,僵硬的脸嘴角都不想牵动。 姚氏突然伸手摸他的腿,打着颤问,“痛么?” 曲游再度摇头。 姚氏的手狠狠掐下去,曲游还是僵硬不动。 她一下就变了脸色,一扭身就招呼婆子去请大夫,那婆子太过震惊,出得声来,“不能动了?这可如何是好!” 曲游眼神微动,闪过一丝诡妙异样。 近日朝野皆知刚刚进入内阁的曲明愈曲大人家的嫡公子瘫了,有几个重臣知道缘由,陪皇上爬树当了肉垫,下身摔坏了。 曲明愈请了许多专科名医来诊治,一开始还有人说根本没毛病,后来请了位圣手,这位圣手缄默其口,自他离开,后面来的大夫就都慎重许多,但都束手无策。 折腾了小二年,曲明愈最后只能接受儿子腿瘫的事实,这是后话了,再说回眼前。 曲游腿瘫的信儿传进宫里,已经是好多天后的事了,太后娘娘依旧不见苏醒,锦淳这次病的严重,时清醒时昏睡,整个寝宫弥漫着浓重的药汤味和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的低气压。 云花开趁着夜色回到朝凤阁,本来想去看锦淳,结果身子一转,来到周尺若的寝殿,四下没人,想必绿竹已经去睡了。 寝宫里点着纱灯,朦朦胧胧的灯火衬的纱帐犹如陈年旧梦,他看到女子精致的面容,即便昏迷数日,双颊依旧粉润,像早春的桃花,胜雪的花瓣被春风染上两抹胭脂,娇媚,也娇弱。 云花开想起技术员的话,“燕董是不是认识001189啊?” “不认识。”他说。 “不认识啊,那也太上心了,都在这儿盯了好几天了。”那人莫名其妙的嘟囔着。 “还有多久能修复?” 技术员悻悻的回道:“快了,大约就明天凌晨两点左右,若醒来,就没事,若没醒,就只能换人了,不,是换罐脑细胞。” 一阵夜风吹来,冰凉如水,云花开伸手将纱帐按住,不叫风吹进帐子,吹冷了榻上的玉人。 “这次是我害你昏迷,自然要守你平安无事。” 未时刚过,云花开微一错眼,就见女子似要转醒,眼睫轻颤,唇角细细的拉扯,一声似有若无的喟叹吐出。 周尺若挣开眼。 摇曳的灯火忽明忽暗,似有一阵疾风吹过,她伸手按额角,有些偏头痛。 什么时辰了?寝殿里除了自己没别人。 绿竹呢? “绿竹……” * “锦淳要见哀家,你们拦不住也罢了,还让他出事,那么高的树,要不是曲游在下面垫着,小命在不在都两说。”她是又惊又怒,数落了绿竹几句,又狠狠瞪了眼云花开。 云花开一脸淡然,锦淳将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小灾小病不断,这是剧情安排,不仅仅是角色需要,锦淳的脑细胞衰竭的速度也需要。 他不是淡然,只是沉默,无声的。 “你不陪着锦淳跟着哀家做什么?”周尺若有些奇怪。 云花开看到她总能联想出一大罐子营养液里的脑细胞,他有些僵硬的扯扯嘴角,迟疑着要不要接话。 “算了,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周尺若下了高台,手伸过去托到绿竹手里,款步而行,不去看云花开便秘的脸,慢声的与绿竹说,“我记得我睡前见过九王,他要西行,不知如今走了没有。” 绿竹并没有得到九王的讯息,只能摇头,“奴婢不清楚。” 睡了一觉,似乎更惦记十八阁令牌了,先别管东承浩西去的目的,现在急于找的是令牌,她心里暗暗计划,嘴上却说着别的事,“让曲游进宫来养着吧,宫里有圣手在,也许能治好。” 绿竹并不意外,就问,“还住在玲琅轩么? 周尺若脑海里晃过海棠树与清俊少年的身影,如今那孩子不能站起来了,许是剧情安排如此,但终是憾事,不由面色悲然,“就住那吧,他喜欢西府海棠。” 云花开目光微闪,看向女子窈窕的背影。 周尺若去了锦淳那里,正巧锦淳醒着,她有了些许喜意,快到里间的时候,有个穿着淡蓝长袍的少年向她行礼。 她瞅了眼,脚步不停的路过那少年。 进了里间,锦淳一只手杵着下巴正望着她,大眼睛眨啊眨的叫道:“母后!” 周尺若极自然的上前拥住他,又怕碰到他另一只受伤的手臂,力道很轻,也很快的就放开他,关切的问,“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锦淳笑,眉宇间溢满欢快,“手腕有点酸痛,不碍事,太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养着吧。”说完又很快反驳自己的说法,“真想快点好,云帝师说要教我练武,兵器随我选!周盈也说,练武能强身健体,身子会越来越健硕,爬树也就是小事了。” 周尺若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呀,就知道淘气,知不知道摔下来的后果有多严重,一国之君岂能不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后不许做危及龙体的事了,知道么?” 锦淳笑嘻嘻的答应着,脑袋往周尺若怀里蹭,撒娇起来像个女娃娃。 周尺若爱怜的摸着他点头,转眼看到里间门外的一角淡蓝色,不由疑惑的问,“周盈是他吗?穿的不像小太监……。” 锦淳哈哈大笑,“周盈,小周子还是小盈子……蝇子……哈哈。” 绿竹也跟着笑,犹如周尺若第一次见周盈一样,面色无异的回道:“周相国的嫡孙,周云昊周大人的第三子。”提到周云昊,绿竹的笑很快收了回去。 第九十六章 神经 “哦,想起来了,周相国与哀家提过,说起来也是一家人。”周尺若叫周盈进来,少年抬头,她看到周盈的五官十分硬朗,与周云昊极像,肤色却又是从周相国的脸上扒下来的,黝黑黝黑的。 十五六的年纪,身姿挺的像棵小松树,不卑不亢,却少了其父的桀骜不驯,倒真有几分皇家侍卫的架势。 周盈少言寡语,安静沉稳,极具贴身侍卫的综合素养。 周尺若暗暗点头,与锦淳、周盈在一处说了会儿闲话打算离开,锦淳却抓住了她的袖口,两只丹凤眼里一片纯真。 “怎么了?” “母后,我想出去走走。” 周尺若笑道:“以为什么事儿呢?等天气好的时候,母后陪你逛园子去,西花园的鱼好些日子没见了,对了,还能游湖,荷叶都铺满水面了。” “绿竹,你安排一下,明天傍晚的时候去……。”不待她说完,锦淳又拉了拉她的袖子,就在周尺若不解的目光里,他说:“我想同周盈一起出去,去外面,宫外面。” “啊?”周尺若很吃惊,但很快平静下来,慢慢的问,“想出宫走走还是有事要去?” 锦淳有些不好意思,若是以往,他必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以往的母后是非常严苛的,现在的母后也威严,但那是面对群臣,不是对他,对他只有谆谆教导和坦然的庇护。 所以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最近总是生病,第一个是害怕离开母后,第二个就想,朕的天下,朕一眼都没见过,若是就这么病死了,真是大大的遗憾。”锦淳少年的青涩模样流露出暮年的沧桑,让人见了为之心酸。 绿竹没忍住,鼻头发酸,立在一边的周盈也僵住了脸。 周尺若深深的看向锦淳,突然抬手照着脑门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不仅锦淳懵了,大家全都懵了。 “母后……”锦淳小猫似的叫屈。 周尺若翻了个白眼,手又落下,锦淳要躲,被她粗鲁的拽回来,然后手掌轻缓的揉着他拍红的额头,嘴里没好气的说,“小小年纪倒是想的挺远,你咋没把下辈子转世去哪一块想了?” “那个……不归我管吧……”锦淳嗫喏着。 周尺若抬手又要打,锦淳这次激灵了,赶忙道:“我还是母后的儿子,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做母后的儿子!” “嗤……”周尺若被逗乐了,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带着宠溺的口吻威胁道:“再敢胡思乱想母后可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锦淳敛住神色,认真到近乎虔诚的强调,“我就是您的儿子。” 周尺若愣了愣,手指肚轻轻抚平少年蹙紧的眉尖,微微一笑,“嗯,你就是我儿子。” * “你怎么能允许锦淳出宫?”云花开夜闯太后寝殿,如进自家花园,且脸色很臭,劈头盖脸就是质问。 周尺若嗖的将脱到一半的衣裳拢回来,眉梢立起,眼睛一斜,“路熟啊,想来就来,还不分时候,你是打算迎娶我这天下第一寡妇?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刚才可露肚兜了,会不会觉得胸太平……。 云花开一脸冰冷加满腹无语,明明都是假的,有必要这么在意么?但他貌似是看到了点颜色,鹦哥绿的绸面绣着并蒂莲。 一个寡妇里面穿这么鲜亮真的好么? 云花开冷漠的眸子暗色流转,很快逝去,但还是被周尺若捕捉到,她立刻张牙舞爪,“哦哦哦,你看到了!” 云花开倏然后退,避嫌般侧身而立,回视她,“没有。” “什么没有,明明看到我穿了红色的肚兜,还敢狡辩!” “……色弱吗?”云花开冷嘲。 “色弱什么,那你说什么颜色?”周尺若坚持不懈的诈他。 云花开眉眼一动,冰冷的气息透出几分明媚之色,也不知怎么想的,顺着她应下来,“是鹦哥绿。”说话时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戏谑意味。 “……”周尺若没想到他真敢应?不对,他连卸掉太后的下巴都稀松平常,还有什么不敢的? 无意识的摸摸总感觉不太牢靠的下巴,讪讪一笑,“眼神不错。”瞬间话题一转,“锦淳说临死之前要见见他的天下,说的可怜,哀家能不应?” 想想不对,皱眉,“哀家干嘛要跟你解释这些?神经!” “啊!”周尺若就觉眼前白光一闪,下巴有一处被冰凉的按了按,‘咯噔’一声弹簧似的质感就传过耳廓。 简直不敢置信,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无声质问‘怎么又卸了!’ 云花开浑身散发着冰天雪地般的寒气,一双眸子似刀子刺过来,青白的脸犹如地狱爬上来的罗刹,凶神恶煞的吐出两个字,“找死!” “……”周尺若很无辜的回望着,‘云花开的恶劣行为已经甩了前夫好几条街’! 遇到他,真是倒霉透了! 第二天早上周尺若隔着水晶帘宣裴逃觐见,裴逃一身核桃色绣姜黄冬虫夏草的官服,颀长玉立的施施然穿过水晶帘,来到美人榻旁,微微俯身,暧昧的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指抚摸上她的下颌。 指甲盖上犹如染了丹蔻,透出粉嫩健康的颜色,指肚碾磨下药香幽幽飘进她的鼻腔。 周尺若慵懒的斜睨着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刀枪剑戟的狠狠戳着,裴逃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弯着眉眼说,“舒服么?”话音才落,他手指技巧的一勾,‘咯噔’把下巴端了回去。 第九十五章 神经 “哦,想起来了,周相国与哀家提过,说起来也是一家人。”周尺若叫周盈进来,少年抬头,她看到周盈的五官十分硬朗,与周云昊极像,肤色却又是从周相国的脸上扒下来的,黝黑黝黑的。 十五六的年纪,身姿挺的像棵小松树,不卑不亢,却少了其父的桀骜不驯,倒真有几分皇家侍卫的架势。 周盈少言寡语,安静沉稳,极具贴身侍卫的综合素养。 周尺若暗暗点头,与锦淳、周盈在一处说了会儿闲话打算离开,锦淳却抓住了她的袖口,两只丹凤眼里一片纯真。 “怎么了?” “母后,我想出去走走。” 周尺若笑道:“以为什么事儿呢?等天气好的时候,母后陪你逛园子去,西花园的鱼好些日子没见了,对了,还能游湖,荷叶都铺满水面了。” “绿竹,你安排一下,明天傍晚的时候去……。”不待她说完,锦淳又拉了拉她的袖子,就在周尺若不解的目光里,他说:“我想同周盈一起出去,去外面,宫外面。” “啊?”周尺若很吃惊,但很快平静下来,慢慢的问,“想出宫走走还是有事要去?” 锦淳有些不好意思,若是以往,他必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以往的母后是非常严苛的,现在的母后也威严,但那是面对群臣,不是对他,对他只有谆谆教导和坦然的庇护。 所以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最近总是生病,第一个是害怕离开母后,第二个就想,朕的天下,朕一眼都没见过,若是就这么病死了,真是大大的遗憾。”锦淳少年的青涩模样流露出暮年的沧桑,让人见了为之心酸。 绿竹没忍住,鼻头发酸,立在一边的周盈也僵住了脸。 周尺若深深的看向锦淳,突然抬手照着脑门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不仅锦淳懵了,大家全都懵了。 “母后……”锦淳小猫似的叫屈。 周尺若翻了个白眼,手又落下,锦淳要躲,被她粗鲁的拽回来,然后手掌轻缓的揉着他拍红的额头,嘴里没好气的说,“小小年纪倒是想的挺远,你咋没把下辈子转世去哪一块想了?” “那个……不归我管吧……”锦淳嗫喏着。 周尺若抬手又要打,锦淳这次激灵了,赶忙道:“我还是母后的儿子,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做母后的儿子!” “嗤……”周尺若被逗乐了,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带着宠溺的口吻威胁道:“再敢胡思乱想母后可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锦淳敛住神色,认真到近乎虔诚的强调,“我就是您的儿子。” 周尺若愣了愣,手指肚轻轻抚平少年蹙紧的眉尖,微微一笑,“嗯,你就是我儿子。” * “你怎么能允许锦淳出宫?”云花开夜闯太后寝殿,如进自家花园,且脸色很臭,劈头盖脸就是质问。 周尺若嗖的将脱到一半的衣裳拢回来,眉梢立起,眼睛一斜,“路熟啊,想来就来,还不分时候,你是打算迎娶我这天下第一寡妇?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刚才可露肚兜了,会不会觉得胸太平……。 云花开一脸冰冷加满腹无语,明明都是假的,有必要这么在意么?但他貌似是看到了点颜色,鹦哥绿的绸面绣着并蒂莲。 一个寡妇里面穿这么鲜亮真的好么? 云花开冷漠的眸子暗色流转,很快逝去,但还是被周尺若捕捉到,她立刻张牙舞爪,“哦哦哦,你看到了!” 云花开倏然后退,避嫌般侧身而立,回视她,“没有。” “什么没有,明明看到我穿了红色的肚兜,还敢狡辩!” “……色弱吗?”云花开冷嘲。 “色弱什么,那你说什么颜色?”周尺若坚持不懈的诈他。 云花开眉眼一动,冰冷的气息透出几分明媚之色,也不知怎么想的,顺着她应下来,“是鹦哥绿。”说话时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戏谑意味。 “……”周尺若没想到他真敢应?不对,他连卸掉太后的下巴都稀松平常,还有什么不敢的? 无意识的摸摸总感觉不太牢靠的下巴,讪讪一笑,“眼神不错。”瞬间话题一转,“锦淳说临死之前要见见他的天下,说的可怜,哀家能不应?” 想想不对,皱眉,“哀家干嘛要跟你解释这些?神经!” “啊!”周尺若就觉眼前白光一闪,下巴有一处被冰凉的按了按,‘咯噔’一声弹簧似的质感就传过耳廓。 简直不敢置信,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无声质问‘怎么又卸了!’ 云花开浑身散发着冰天雪地般的寒气,一双眸子似刀子刺过来,青白的脸犹如地狱爬上来的罗刹,凶神恶煞的吐出两个字,“找死!” “……”周尺若很无辜的回望着,‘云花开的恶劣行为已经甩了前夫好几条街’! 遇到他,真是倒霉透了! 第二天早上周尺若隔着水晶帘宣裴逃觐见,裴逃一身核桃色绣姜黄冬虫夏草的官服,颀长玉立的施施然穿过水晶帘,来到美人榻旁,微微俯身,暧昧的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指抚摸上她的下颌。 指甲盖上犹如染了丹蔻,透出粉嫩健康的颜色,指肚碾磨下药香幽幽飘进她的鼻腔。 周尺若慵懒的斜睨着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刀枪剑戟的狠狠戳着,裴逃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弯着眉眼说,“舒服么?”话音才落,他手指技巧的一勾,‘咯噔’把下巴端了回去。 第九十六章 寿宴① 揉搓着下巴,周尺若试着发声,确准能说话了,立刻坐直了身子,与裴逃脸对脸,直勾勾不放的问道:“哀家让你研制的药怎么样了?” 裴逃的眼神快速一闪,嘴角慢慢延出笑来,缓慢低沉的回道:“就差一味药。” “什么药?”当初裴逃为表投奔的忠心,答应为周尺若研制一种剔骨不能除的染剂,刺进血管,永世不能摆脱。 说起来周尺若要这么个东西无非是想试试裴逃在制毒用毒方面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他竟一口应承,既然能做出来,总不能不了了之。 “血。”裴逃说。 “人血?”周尺若一愣,这算什么药? 在她诧异的眼神里,裴逃恭敬的退后几步,再站定,撩下摆屈膝一跪。 看着他头上双翅官帽轻颤,周尺若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裴逃坚定而铿锵的说道:“您的血。” 裴逃一小小御医,却总能把人迫的无话反驳,身为太后,周尺若满心无奈,这药其实并无大用,然而现在做出来只差最后一步,不做也略可惜,重要的是她的命令若在裴逃那里朝令夕改,会不会造成日后裴逃对她命令的松懈? 可要她的血,会不会太残忍了? 周尺若试着说道:“不能换一种药么?” 裴逃一点没犹豫的摇头。 似下定决心,周尺若‘嗯’了声,沉声道:“血,可以有,但,哀家改变主意了。” 裴逃仰起头,等待下文。 “一种剔骨不除的烙印,一种到死不可解的毒。”一字一句,她近乎和蔼的徐徐说来,让裴逃以为是幻听,待明白其意,眼睛倏然暗沉。 若论世间最毒,妇人心也。 周尺若以为会付出一大碗的血,可裴逃只小心翼翼的取走一滴,最后临走时看自己那眼,隐隐夹着窥探与迟疑。 不会是觉得她是个不可靠的主子吧? 冤枉,她多好相处啊! 裴逃带着戒备离开,周尺若也只是呆了一下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 朝中重臣刘永,系出士族名门,他家办寿宴,大门外熙熙攘攘来往皆是富贵人物,门子与小厮忙的脚不沾地,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与傲气。 大堂外刘永带着儿子迎客,正拱手与同僚笑语,就听外面传报‘六王爷到!内阁沈展安沈大人到!’ 他一愣,怎么六王与沈展安一起来的,立时带儿子急匆匆迎上去,绕过影壁就见一身蟒袍绣金的六王燕图瑞在前,穿着锦缎便服的沈展安在后,说着话的迈步过来。 他上前先给六王请安,直起身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沈展安,见其笑的一脸和气,就也笑着拱手,“六王能来是臣的荣幸,沈大人能来则真真是惊喜了。” 闻言,沈展安像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仍旧和气的点头,“还好是惊喜不是惊吓,是不是啊刘大人!” 他既然进了内阁,以后与重臣这些礼节往来自然要酌情亲疏,以前是身贵权轻,现在是既贵且重,没必要考量你刘大人的心思了,以后该是刘永考量他,是惊喜还是惊吓,都是他沈展安的意愿为主。 刘永自然一点就透,面色微僵,但毕竟是经历过仕途风浪的人,只一瞬就恢复如常,笑着去挽沈展安的手臂,簇拥着六王爷向里去。 沈展安心安理得的顺势而为。 燕图瑞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向身后招手,“还不跟上来,一会儿不许捣蛋,都给本王安分点。” 说着话,有少年应声,“王爷哪里话,我们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孩子。” “哈哈,孩子还能安分的了?就知道在字眼里挑漏洞。”语气颇为无奈,却又让人听出纵容的味道。 刘永惊讶的回头,就见几个华衣锦服的少年紧随其后,打头与六王说话的十五六的年纪,身材挺拔,相貌观之眼熟。 这是谁家的孩子? 沈展安为他解惑,似随口的说道:“周相国的嫡孙,周盈,现在在皇上跟前当差。” 刘永激灵一下,想起来前几天武先于濒临暴怒的脸,就因为周盈。 武先于为皇帝选近身侍卫,权衡利弊送上去的人都与他勾勾缠缠有联系,唯独这个周盈,听说是随周青木进宫时无意与皇上玩到了一处,被皇上亲口留下做了侍卫的。 要说这里面没猫腻谁也不信,可要说这是周青木干的勾当也是谁都不信,总之这事透着诡异,偏偏还坏了武先于的好事,怎能不让老贪鬼气恼? 刘永摸摸下巴,随之一笑,有些事当局者迷,他虽没进内阁,幸好事情还看的透彻。 再向周盈身后看,正是这一批选上来贴身侍卫们,都是些豪门子弟,自诩不凡的把眼睛按到脑瓜顶子上瞅人。 刘永懒得多看,只是不知道这些祖宗来他府上干什么?一个寿宴而已,何来的兴致凑热闹?不管怎么说,先安排人盯住了,千万别出什么纰漏才是。 众人互相见了理,就呼啦啦一堆进了大厅,开宴前要摆戏台听戏,爱听戏的都去了花园,不爱听戏的有的找地方品茶,有的被刘府随从侍候着到处闲逛,六月百花绽放,自是有无数的景色可观。 唯独后宅与刘永前院的书房不能进,其余都可。 紧跟周盈步伐,带着一脸兴奋与好奇的小少年才见一处怪石嶙峋的假山就是一笑,一阵风似的冲过去,把头从假山石缝里挤出来,对着周盈吐舌头。 周盈心肝一颤,连忙要跟过去。 随着他们来的安逸成先一步跑过去,将手做成刀状在小少年的脖子上比划,嬉笑着说,“别说,这个像刑部的闸刀口,我听人说过,把人的脖子往这一卡,大闸刀轮圆了就那么一下子,血喷三尺,人头就骨碌碌的滚远了。” 周盈面色倏地一变,冷喝一声,“找死,皇……黄公子也是你能调侃的!” 安逸成有些发愣,被周盈这平地一声吼给吓一跳,小少年先反应过来,嘻嘻的不以为意,“别喊别喊,我听着怪新鲜的,安公子,你说的闸刀口就是这样的?圆圆的,那脖子怎么放进去?也是钻过来吗?可这有点大,会不会让犯人躲了闸刀?” 跟上来的几个少年有的纨绔有的懦弱,但世家子弟的娇生惯养却是一样的,烟花柳巷去过,菜市口砍人却不见得见过,就都围过来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上了。 有人说:“两面板子夹住的,自然不用这样钻,卡脖子的这个窟窿自然是合适的。” 还有人说:“既然都是一死,我倒觉得一刀下去太便宜了,不如活剐,一片片的往下片,刀都是特质的,直把人活活剐没气了算。” “不对,剐数是有说道的,没剐到数就没气了是要治罪给屠夫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 “我没见过你见过?你也就见过香桃的身子,哪里见过屠夫!” “你……” 一言不合,似乎就要打起来了。 周盈看向小皇帝,小皇帝则像只无害的小兔子,两只小手扒着石缝边沿,下巴压在手背上,脸上嘻嘻扬着笑,点墨般的眼底却是一点笑痕也没有。 第九十七章 寿宴② 少年纨绔从来都是无事生非的好手,几人吵着吵着,不知是谁把话题带歪竟说到了亲事,周盈就听一人道:“我母亲为我定了舅家三表妹,就是那个说一句话喘四五歇的,想起来就头疼,这要是娶回来,别我咳嗦一声她就吓的没了魂,哎,累赘!” “这有何愁的?就当是泥塑木胎的菩萨打板供起来,哪里用你到跟前咳嗦,我母亲说了,媳妇进门都是要调教的,你就交给你娘好了,你素日干嘛以后还干嘛,用不着愁。” 那少年却更加闷声的说:“我是怕她活不久,倒叫我落下个克妻的名头,明明如今在天子身边当差,和那个残腿的曲游可不一样,却偏偏他能娶那位,我只能娶个病秧子,心里着实不平。” “曲游也要娶亲了?不是腿残了吗?仕途都没了谁家还把姑娘给他?”众人都被这个消息吸引住。 少年一瞧大家都不知道内幕,不禁露出几分得意,脸上早没了要去病表妹的郁闷,反而拿乔的与众人使眼色。 众人顺着目光看向脸生的锦淳,周盈微愣,反应过来有些气恼的说道:“我表弟嘴巴最严实,你们不用看他,要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当谁愿意听呢。” 锦淳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抬手掐了根柳条晃晃悠悠的离了这群少年向月亮门走去。 也不知那些人说什么,就听哄然一声长嘘,想必曲游又让这些少年吃惊不小。 曲游少年惊才,自来与这些纨绔不一样,从来就是需要他们仰视外加嫉妒的人,他腿摔残了,这些少年就经常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看来如今仿佛一脚就能捻进尘埃的曲游在亲事上又让他们不悦了。 锦淳甩了甩手里的柳条,蹙眉沉思,也想知道曲游要娶的是谁。 正乱想,头顶忽然被一物轻轻砸了一下,锦淳从思绪里倏然抽离,茫茫然的抬起头,‘啪嗒’有东西擦过视线,他寻着低头去看,青石板上静静躺着一只手帕折成的小耗子。 锦淳伸手捡了起来,莹白绢帕勾黛青的卷云四角,绣艺精致,颜色端庄。 月亮门外急促且轻灵的窜动来脚步声,就听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却故意压低的传来,“喂,那是我的,还来!” 锦淳怔愣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清灵灵的大眼睛,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梳着双髻,绑着粉嫩的丝带,发髻一圈的珠花在斑驳的花影里闪烁似星。 “看什么看,再看剜了你眼珠子!”小姑娘娇憨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羞恼。 锦淳这才回过神来,脸有些发热,但面上还算淡然的朝小姑娘点点头,向前几步就要将帕子递回去,就在这时又传来脚步声,显然来的人不少,“五妹妹,你怎么又乱跑,明知爹爹寿宴前院请了外男,万一撞到如何是好!” 声音娇婉,莺莺如诉,煞是动人。 锦淳本送出手帕的手又收了回来,立在那静等声音的主人现身。 哪知那女子却没有出现,只是命丫鬟上前扯那五妹妹回转,小姑娘急了,冲着锦淳瞪眼,咬紧了嘴唇却不敢发声了。 又听那女子说,“我给你折的小耗子呢,丢哪了?” 五妹妹似乎无法,只能恨恨的使劲的瞪了眼锦淳转身,气哼哼的回道:“让猫抓去了!” 锦淳咧起嘴,他现在是猫。 “无事,晴姐姐再给你折一只,别不高兴了。”原来是那女子在哄五妹妹。 五妹妹似有些不甘,“帕子是晴姐姐的,丢了可惜呢。” “无事,再做就是,我平日也是清闲,做帕子正好打发时间,五妹妹不是也想在袜子上绣鲤鱼么,我们一起……。” 声音与脚步声都渐渐淡了,后面的话隐隐约约是那个五妹妹又换了主意,不想绣鲤鱼了,要绣猫。 锦淳忍不住又笑,低头瞅了瞅手里的小耗子,慢悠悠的揣进自己衣怀里。 回宫的路上,周盈与他共同分析这些少年的性情,正如太后所担心和不满的,这些少年一无是处,除了吃喝玩乐,最擅长的炫耀家世和身份,锦淳与周盈对视一眼,皆苦恼的叹口气。 “要是曲游的腿伤能治好就好了,他的才情连母后都欣赏。”锦淳皱眉,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很自责了,如果不是他非要上树,也不会连累曲游受伤。 提及曲游,周盈有些疑惑,问锦淳,“曲游不能走仕途了,为何刘大人还执意要将闺女嫁给他?” “谁?” “曲游啊……” “不是问这个,刘大人的闺女要嫁给曲游?” 周盈点头,“安逸成说的,刘大人共有三女,大女儿嫁去了徐家,小女儿才七八岁,曲游能娶的只能是三娘。” 三娘,是指行三的女儿。 锦淳下意识的碰碰胸口,里面藏着小耗子,七八岁女童,那该是刘永的小女儿吧?三娘是……那个晴姐姐。 * 内宫里的周尺若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在所有折子的最上面,她随手拿了本,绿竹接过去念,“程元西恳请谒见,并呈上礼亲王的寿礼,珊瑚摆件两个、珊瑚珠子十串、黄花梨落地水银镜子一座、紫檀根雕金猴献桃一座……凤衔东珠头面一副、冰魄玉镯一副……。” 认认真真的听完,她叵测莫辩的微微一笑,“寿礼送的够早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给哀家撑这么大场面的人,得容着。” 绿竹应是,才要念下一本,就听门外唱声,“皇上驾到!” 周尺若摆手让绿竹出去迎,随手端了水来喝,撂下杯子的功夫锦淳沉稳的走了进来,先请安,然后嘻嘻笑的上前,手掌按着桌子,“母后,儿臣差点就见着曲游的未婚妻,就差一点。” 周尺若愣住,“谁?” 锦淳扭头摆手,叫屋里的人都退下,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听说长辈们定下来了,但还没过明目,只有少数人知晓,就是刘永的三女儿,叫晴儿的。”转而一叹,“那女子说话温婉,行事规矩谨慎,对幼妹友爱,女红也做的好,虽没见长的如何,可声音确实动人。” 周尺若也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顺着锦淳点头,“曲游的年纪也该娶亲了。” 第九十八章 寿宴③ 第九十八章 曲游今年多大?十三岁。 玲琅轩里‘养伤’的曲游本是靠坐在榻上笑着与太后说话,猛然听见太后提及婚事,身子顿时一僵,差点没忍住直接站起来,放在里侧的手掌狠狠攥成一团,勉强扯出一丝笑,“您说什么?” 周尺若和蔼的笑着,“成家立业,别不好意思。”她把曲游不自然的表情当做害羞了。 曲游静默了一阵,忽然问,“您也希望我成亲?” “有好的自然要先定下来,姻缘和庄稼一样,错过了播种最佳时节,这一年就没了粮食吃,要饿肚子;好的姻缘错过了就是一辈子遗憾。”周尺若想到什么,就笑,“你没听说过乡间俚语,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吗?咳咳……”这话说的有点过了,曲游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孩子呢,她立时绕过这句,下了定论,“哀家希望你能有个好姻缘。”特别是在锦淳连累他残了一双腿以后,就更希望这孩子能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 曲游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有些迷离,漆黑的眼底翻腾着乌云压顶般的寒意,当周尺若看过来时,又变的瑟瑟不知所措的哀怜。 周尺若以为自己眼花,再细看,曲游的眼睛依然清澈,但哀伤却毫不掩饰的漫延出来。 她有些惊讶,直觉的问,“你不喜欢那姑娘?” 曲游抿了抿焦红的唇,轻声说,“刘大人家的三娘,我见过。” “啊?”这么说是真没看上? “三小姐人很好……。”曲游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好。 周尺若皱眉,“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没个男孩子样儿。” 曲游似被吓的一个激灵,眼一闭,牙一咬,一口气说道:“三小姐是曲易表哥的心上人,曲易表哥虽然不在了,可我怎么也不能娶她!” “啊……”太意外了,周尺若当场呆住。 至于曲易是怎么认识三小姐的,如何见的什么时候见的,可曾私定终身,这些话在她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曲易已经入土,再说这些毫无意义。 盯了曲游一阵,周尺若只能长叹口气,此事便不了了之吧。 * 御花园里正荡秋千的锦淳眼见一个内侍在廊柱后朝他这边张望,他慢慢停下来,对身边的碧萝道:“朕想求碧萝姐姐一件事。” 碧萝带着几个宫女近身侍候小皇帝,正和身后人吩咐,“晌午的日头正足,以后你们陪皇上出来还是要避开些,花园子早晚过来,晌午劝着皇上歇一觉。” 宫女们应声称是,听到小皇帝说话,碧萝连忙转回身,笑着应道:“皇上折煞奴婢了,您尽管吩咐就是。” 锦淳讨好的扯了扯碧萝的袖子,仰着头道:“想吃碧萝姐姐做的米花糕。” 连太后都知晓碧萝做的米花糕糖放的太多,蜜也不少,吃起来粘糯甜蜜极了,可因为太甜,她不允许锦淳常吃。 锦淳这半年一直磕磕绊绊的在养病,米花糕许久不曾吃了,现在背着太后朝碧萝讨要,可见是真馋这口了,碧萝心疼锦淳的孩子气,不忍拒绝,犹豫了一下就满口应下来。 锦淳看着碧萝走远,他抓着纤绳荡了两下,似乎是嫌荡的不够高,就朝廊柱那摆手,喊道:“你过来,推朕一把。” 内侍也是机灵的,一溜烟跑过来,将留下的几个宫女挤开,上前请安,然后推秋千,秋千荡的依然不高,但显的很稳。 宫女见了便没阻止,还稍稍后退了一些,想让小皇帝玩的尽兴些。 谁也没注意那内侍与皇上说话,皇上一直是乐悠悠的表情,秋千在树荫下荡来荡去,似乎要荡到地老天荒。 此时的刘永刚从南天门出来,迎面碰上一个少年,还不待看清,那少年就急忙上前向他请安,“周盈请刘大人安。” 哦……,是周青木的孙子,前几天自家寿宴上见过一面。 刘永和气的扶住周盈,笑的很是慈睦,犹如自己子侄般关切道:“这是要进宫去?在皇上身边当差事事都要上心,快进去吧。” 周盈应着,再次施礼才擦过刘永身侧迈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蓦然驻足,请刘永留步,笑着说道:“差点忘了同伯父道喜呢,听说您家的五小姐定给曲相家的嫡公子了,可喜可贺,侄子虽愚钝,但腿脚灵便,喜宴有需要侄子帮忙的地方伯父尽管吩咐。” 刘永一怔,霎时脸黑,低声呵斥道:“胡言乱语,我家幺女不过稚童,何来定亲之说?你是听谁说的?” 周盈面露惊讶,似下意识的回道:“永伯候家的安公子说的呀,就是那天在您寿宴上,他与我们几个说的,如今连皇上都知晓了,直说是曲游的福气才能得五小姐青睐……。” “住口!”刘永此时已经彻底青了脸,直气的身子打哆嗦,见过毁人清誉的,没见过连天子都跟着起哄的,这话传出去,他的幺女怎么办?嫁给曲游是私相授受的结果,不嫁又与曲游传出这话以后还能嫁去好人家吗? 周盈吓了一跳,转瞬也冷了脸,哼道:“我们都知道五小姐将贴身的帕子送给了曲游定终身,怎么会是胡说?再说伯父不是也与曲相家说亲了吗?何必推三阻四的不让人说?难道说……你家要毁亲?哎呀,这可说不得,皇上还盼着呢,我这就进宫与皇上说去,哼,你家休想胡来!”说完也不理刘永跺脚阻拦,血气方刚的少年蹭蹭的就向宫门大步去。 刘永一口痰糊住嗓子眼,眼前一黑,仰了过去。 周盈身后一阵哄乱,他回头瞅了眼,听见刘永的家奴说只是撅了过去,便冷笑一声,照旧进了宫。 第九十九章 寿宴④ 宫里周盈一见小皇帝就复命,“臣按吩咐与刘大人说完,刘大人就撅了过去,似乎真不知道曲游与五小姐私相授受。” 小皇帝浑不在意的摆弄着手里的帕子,周盈的视线看过来,帕子带镶边,还熏了茉莉香,在空气中悠悠浮动,应该不是皇上平时用的东西,才疑惑皇上从哪得来的,就听皇上说,“刘大人当然不清楚曲游与小姐们的事。” 那还让我这样去说? 周盈一愣,大着胆子抬头瞄了小皇帝一眼。 小皇帝将帕子抖落了一下,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你会叠小耗子么?” 周盈傻傻的摇头,有点跟不上主子的思路,又听说,“朕也不会。”紧跟着呲地一笑,“女孩子用来解闷的,不会也没什么丢人的。男人眼睛可不能用在这地方,心思用错了,可就让人恶心了……。” 周盈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可仍是一字不落的啥也没听懂。 刘永刘大人也不懂,不过是吩咐老妻去试探了一回曲家的意思,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儿女私相授受了?且老妻提起的是晴儿,传出去的却是小五。 高氏气的红了眼圈,帕子沾着眼角,鼻腔发闷的第一次与刘永抱怨,“早就知道寒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还去与他们凑合,现在好了,凑近乎凑出来个瘸子女婿,还……还是咱家幺儿!小五才几岁?他们就这样糟践她?以后可如何是好……” 刘永心烦气躁,但毕竟是他指使高氏去见曲家人的,只能一口气憋自己肚子里,听高氏抱怨直气的上不来气。 高氏唬住,连忙又是抚胸又是端水要喂刘永喝,刘永挣扎着起身,挥动胳膊将茶杯推了出去,啪嚓一声,碎在地上。 屋子里倏地静下来。 高氏不敢哭,刘永喘着气,周围服侍的奴婢更恨不得挖地缝遁进去,不让主子发现她们的存在。 好一会儿,刘永无声的抬了抬手,婢女们如蒙大赦般的悄然而快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老夫老妻两人。 刘永沉吟片刻道:“你说的对,小五尚幼,就算要定亲也要等及笄以后成亲,还有八年呢,八年的时间不短,说不好会有什么变数。” “啊?”高氏怔愣过后就白了脸,急忙辩驳,“别说曲游没有爵位,就算是有爵位的瘸子,我也不舍得将女儿嫁过去,何况他什么都不是。” “谁说他什么也不是?别忘了他与小皇帝有手足之谊,下身残废也是救驾所致!就算皇上不护着,还有太后疼呢。”刘永拔高的音量压住高氏,可高氏不听则以,听到就更伤心了,她扯住刘永衣袖大哭,“都说那孩子是太后的宠……。” 刘永吓的一下截断高氏的话,“宠臣!是宠臣!但那是因为曲游的爹是小皇帝的亲舅舅,太后要拉拢曲明愈,对曲游青眼是再合适不过。” 高氏吓了一跳,蓦然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关心则乱,差点祸从口出! 这边刘永夫妻哑巴吃黄连,有苦吐不出,谁让当初他起了与曲明愈联姻巩固朝廷地位的念头呢。 而曲明愈曲相这个还在一门心思为儿子残腿寻名医的父亲,忽然就被亲外甥小皇帝一脸懵懂和嬉笑好奇的话给震住了。 “碧萝姐姐说这是刘大人家三小姐的帕子,去年上元节宫宴上见过,可为什么会藏在曲游表哥那里呢,难道他们认识?朕喜欢这只小耗子,碧萝姐姐她们折不好,舅舅让表哥与三小姐说说,进宫来给朕折帕子吧。” 曲明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铁青,他想伸手把帕子抓过来,然后狠狠丢到曲游那个孽畜脸上,质问他礼义廉耻哪去了?竟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去拿姑娘的脂粉帕子了。 可帕子在皇帝手里,他动动手指,却不能夺过来。 是的,他更想的是毁尸灭迹,不想从小到大在世人眼中都光风霁月的长子不仅落下个腿残,还是个风流猥琐的纨绔。 曲明愈的纠结与恼恨不过是小皇帝眼中越发看不懂的风景,他毫无所察的继续道:“表哥越来越无趣了,整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看那棵稀奇的西府海棠,也就是母后去了能搏他一笑,朕去看他,表哥总是闷声不语,哎,母后说了,这都怪朕,要不是朕,表哥的腿也不会摔伤了,舅舅,你也怪朕吗?朕不是故意的。” 曲明愈还在刚才的打击中翻卷思绪,小皇帝的话如同滚雷,一波余音未消,一波雷声又至,直轰的他两耳嗡鸣,直不起腰来。 什么叫太后去了搏他一笑,什么叫摔伤责怪皇帝?还让皇帝忐忑不安的向自己解释! 曲明愈眼前一阵阵发黑,晃了晃身子,勉强站稳,殿外的阳光过于明亮,刺的他睁不开眼,六月的风吹进宫殿,不止是凉爽,是寒恻骨头的阴冷。 小皇帝确实只是小少年,现如今也不理政务,整日里不是玩耍就是与帝师学习文武艺。 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了这些话,曲明愈不会多想,可锦淳不是普通孩子,他是皇帝,曾经理政两年的皇帝,朝堂波谲云诡,再单纯的孩子也不会露出这样懵懂无知的表情,可皇帝今日就是这样的表情与自己说了这番话。 呵,曲明愈踏着一身冷汗出宫门,连脚底下都是冰凉冰凉的。 一回曲府,曲明愈直接让人找来官媒为曲游提亲,对象就是皇帝点了名的刘永家的三娘。 老虎再幼也不是猫。 曲明愈当机立断,嘱咐了官媒几句话。 “曲家提的是三娘不是别人?”怎么不是小五? 才计划好在定亲后的八年筹谋变数的刘永又被打击到了。一时有些心乱的端茶喝。 官媒笑呵呵的道:“您也清楚,曲公子的腿伤虽是救驾所致,但毕竟仪表有损,入仕艰难,曲相的意思是,早早定下来,将来得了麟孙,有您与曲相共同培养,成就必定会越过其父,光宗耀祖。” 原来刘永的女儿三娘比曲游大两岁,再一年及笄,嫁过去正合适,还能阻了曲游纳妾。 其实这门亲事他早就想好了,不然也不会让高氏去说道,除了曲游腿残的意外,其他都是考量好了的,而且如今在天子面前都挂了号,拒婚可就真不好了。 于是刘永心下一定,也露了些笑意出来,“姻亲是合两姓之好,承蒙曲相对三娘看重,老夫岂有不允之理?” 曲刘两家定亲是大事,重臣联姻不可小觑,一时间朝野纷纷。而作为主角的曲游却是在数日后才知道,怔愣过后就急匆匆的要出宫。 第一百章 曲易之死① 刘永的一个寿宴引出了曲游的亲事,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曲游回府后还没等见到其母就被其父曲明愈堵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父亲,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曲明愈清冷的盯着长子清俊的脸庞,不动声色的淡淡反问,“哦?为何?” 曲游抿了抿唇,如同回绝太后那般作答,“因为三娘子是曲易表哥的心上人,我不能娶她。” 曲明愈一千一万个不信,且更愤怒,心底越发冒寒意,为了拒婚长子竟然舍得在已逝手足身上抹黑,什么时候这孩子陷得这样深了? 他痛苦的深吸一口气,语气勉强保持平静的道:“正好,刘大人欲将五小姐许配与你。” 曲游倏地抬起头,下意识的否决,“不行。”他的急切甚至让他忽略了语气的僵硬与决绝。 曲明愈气极反笑,“为何?” 曲游这时才注意到父亲的态度不对劲,怔怔的望着父亲幽深的眼,渐渐体味出漫天的寒意来,出于从小到大对父亲的敬畏之心,他有些瑟缩起来,但依旧梗着脖子,倔强而决然的无声抵抗。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让全族给你陪葬!”曲明愈在说到最后陪葬两个字时音量猛然提高,愤怒犹如熊熊火焰恨不得吞噬掉眼前孽子! 曲游淡薄的身子,孤零零的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眼眶微微发红,就这么看着父亲,但也就是看着他,坚定不可改的眼神,一如初始未曾泛起一丝波澜。 曲明愈颤抖着身子,挥手一巴掌打歪长子的脸。 曲游被这巴掌扇到地上,匍匐着身子支起,他愧对其父的淳淳教导,可只要一想到自己退半步就相当于退出那女子的世界,虽然其实他根本就没迈进去过,但依然坚守阵线,寸土不让的扬起脖子。 通红的五个手指印在白净的脸颊上,鼻腔流出两条血线,嘴角也破了,脸庞迅速红肿起来,可他那双眼睛,固执的让曲明愈心寒。 “逆子,从今天起哪也不许去,不许踏出这个院子,直到成亲!”曲明愈气急败坏的推翻了桌椅,掷声命令。 目视父亲的背影再看不见,曲游慢慢趴到地上,身子抖的厉害,汲汲的向地面伏贴,像是想要求它庇佑,让他不这样害怕,可清冷的地面回应他的只能是冰冷,他渐渐哭出声,“娘娘……娘娘救我。” * “曲游出宫了?”太后瞥了眼整日里摆弄一只用帕子折的小耗子的锦淳,随口道:“宫里太医的医术还是可圈可点的,他的病情刚刚稳定,怎么这时候出宫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锦淳嘻嘻笑着,“听说是定亲了,急着回去打听新娘子呢。” “哦……。”周尺若微微一愣,想到曲游拒婚刘永家三小姐的事,不知道定的谁家姑娘,但肯定不是刘永家的,就问,“知道定了谁家的姑娘么?” 锦淳没心没肺的一笑,“刘大人家的女儿。” “怎么还是刘大人的女儿?”周尺若真奇怪了,不是不愿意嘛。 锦淳将小耗子在太后眼前晃了晃,“怎么能不是?三小姐连帕子都送给曲游表哥了,还能是谁?” “啊?”周尺若拎起那只小耗子,更是一头雾水,“这是三小姐的?” 锦淳点点头,伸手抢了回来,嘟囔着,“现在是朕的了,朕得好好养着它,将来钓只馋猫回来。” “……”童言童语,周尺若好笑的摇摇头,少年不知愁滋味,谁知道他们都怎么想的,一会儿说不娶一会儿又收了帕子,不过到底是锦淳连累了曲游,想了想,她转头吩咐绿竹,“去打听一下,若果真定下来了,提醒哀家赏个虚衔给那孩子添彩。” 绿竹应下来。 锦淳揣好小耗子,站起身,“儿臣去找周盈玩了,儿臣告退。” 锦淳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就听身后的周尺若说,“将这些奏折送到帝师那里,不能让他闲着,闲着碍眼。” 锦淳脚步不停,却微微蹙起已有坚挺轮廓的眉峰,自言自语道:“才打发了曲游,又来个帝师,还真是……碍眼。” “阿嚏!”云花开用帕子按住鼻子,“阿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抖了几下帕子,皱眉,熏香太重,呛死人。 让四周的內侍都退下,就见他在虚空中用手指点来点去,眼睛也跟着溜来溜去,忽然手掌中凭空出现一包纸巾,然后他又点了几下,这才低头看纸巾,上面标明无香型,这才舒心的微微一笑。 “商城不错,就是商品品类太少。”他看着那包纸巾若有所思,忽而一笑,“这也是门生意不是。” “帝师,太后命奴婢给您送奏折。”绿竹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云花开应了声“进来”,把纸巾揣进怀里放好,他可不想这东西露出来让锦淳或者周尺若又想起什么而引发脑细胞混乱。 看到一托盘的奏折,他眼皮忍不住还是抖了一下,自从那次见周尺若因不识字批阅奏折疲累,伸手帮了一把,这可好,每每奏折都有一部分要送这来。 还说什么,男女搭配,分工不累。 想想也是够了。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其实是蹬鼻子上脸。 “她在做什么?”云花开淡淡的问。 绿竹也是无奈极了,从不称呼太后尊称的也就云帝师一个人了,但又不得不回答,道:“帝师问的谁?” “谁送来的这堆东西。”云花开指了指奏折,满脸嫌弃。 绿竹一噎,没好气的答道:“娘娘当然是在批阅奏章。” 云花开站起身,“我有事找她。” “何事?”绿竹挡了过来。 “你能做她的主?”云花开不以为意的淡淡反问。 “……”绿竹又噎了一下,气不过的说漏嘴,“娘娘自打病愈后身子极易疲累,过会儿就要歇息了,帝师现在过去正不巧。” 云花开停在看了眼绿竹,然后‘哦’了一声,就在绿竹松懈的喘口气的功夫,他直接绕过绿竹向外走去。 绿竹愣了愣,气的跺脚,赶紧跟上去。 第一百零一章 曲易之死② 绿竹盯着云花开去了西花园的沁湘亭才作罢,幸好也不是完全不会看眼色的,这个时辰去了也得不来太后好脸,幸好劝住了。 劝住了? 绿竹不自觉的摇摇头,云花开可不是听人劝的人,也绝不会去看太后娘娘的脸色,估计是觉得晌午头太热,找个临水的地方消暑罢呢。 “那些奏折娘娘要的紧。”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就见云花开斜倚着身子,一只腻白如芙蓉的手支撑着脸颊,低垂着眼帘爱答不理道:“我的主,你做不了。” 绿竹噎的要命,就算国色天香的一张脸她也不想多看一眼,哼了声扭身走了。 云花开望着一池碧荷,随着微风摆荡,无暇的白荷犹如雕琢过的美玉,一点瑕疵也没有,正如玲琅轩的西府海棠,六月里仍旧开不败,如此仙境般的美景,也就游戏里才有。 想起那位少年郎,云花开轻蔑的勾了勾唇角,最近锦淳对他小动作不断,听说风姿俊雅的少年如今已经回家等着成亲了。 忽然就觉得心情不错,云花开起身招了招手,静侍在远处的内监连忙走过来,“把奏折捧来这里。” 闲着也是闲着,看那女人目不识丁的可怜样,就顺手帮一把吧。 * 永和宫的修缮进行的有条不紊,因着太后的嘱咐,求精不求快,所以工程预计两年完成。 这些日子周尺若总将自己伪装成工人的样子,拎个桶或者扛个袋子什么的在工地里乱窜,翻翻找找,然而每次都徒劳而返。 “您出去?”绿竹进来点灯,本来这活是小宫女的,但周尺若不喜生面孔进寝宫,正巧见她穿了短工的衣裳往外走,就道:“不如我跟您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双眼睛多双手。”绿竹停下动作。 周尺若抻着衣领,抬高下巴道:“不用,工地东西越来越多,你这点儿小劲儿不够用,去了也是干着急。” 绿竹抿嘴,不置可否,忽然道:“娘娘以前也没那么大力气的呀。” 周尺若拉衣领的手一紧,差点没把自己勒死,咳了咳,迎着绿竹埋怨的目光,干笑道:“没事,就是嗓子紧,不是勒的。” “……”绿竹瞪眼。 周尺若不以为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跳窗离开。 十八阁的令牌,在某女的脑海里勾勒出的就是一块青铜制上面有字或纹路的牌子,和武侠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所以她翻遍寝宫以及地道后,又在其他寝殿的地面上找类似这样的东西,挑着灯笼正弯腰寻觅呢,云花开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冒了出来。 “是不是在找这个?” “什么?”周尺若转身,橘黄色的微光里,一袭白衣的男子清冷似月、静谧如湖,淡淡然的看着她,在他伸过来的手心里有一样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之物。 周尺若迟疑的探过手去,似乎确准没有危险,才轻轻拿起。 长不到一厘米,宽大约五毫米,厚纸壳的薄厚度,光线太暗看不清上面刻着什么,但肯定有东西,因为表面不平滑,再有就是顶端打了孔,穿过去一根精致的银色细链。 “这是嘛……”她晃着链子,真是轻如鸿毛啊。 云花开淡淡道:“你要找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哀家在找什么?” “不是就扔了。”说完转身就要走,她连忙上前拉他,结果还没碰到衣袖,就被躲开了。 “洁癖啊。”周尺若愤愤的说,然后赶紧问,“你从哪找来的?” 云花开神秘莫测,说是帝师,却没见他教导皇帝什么,反而偶尔一连几日不见人影,据绿竹说,她昏睡不醒的那几天,他说去找治病的药,却什么也没带回来。 她为何睡而不醒,猜是系统出了故障,所以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云花开居心所在。 那么此刻交给她的东西真就是十八阁令牌么?为什么他知道她要找什么?连绿竹都不知道呢,若是令牌,他又是如何轻易得到的? 何况这么小的令牌,就算不眠不休的将施工现场整个翻过来也不一定能找到……。 就在她猜疑不定时,云花开非常真诚的说,“我捡的,还有,我不洁癖。” “啊?” “你的手,不老实。” “……”周尺若不干了,怎么能这么污蔑她呢,立即反击,“不是我的手不老实,是你下面不老实!你不要混淆黑白、颠倒是非。” 本来没打算多废话的云花开眉梢一抬,冷然道:“你不碰怎么知道我的不老实?” “我……”周尺若咬牙,“你不黑灯瞎火的乱抱,我怎么会去碰你的!” “……这不是重点。”云花开一本正经的盯着她,“重点是你抓住不放。” 夜风轻拂,与脸颊擦过,若不是脸颊滚烫,岂能感觉到夏风的凉意? 周尺若紧紧抿住唇,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鬼才信你说的!” “是事实!”云花开在她身后尾随。 “是狡辩!” “是事实!” “是狡辩!” “是……”他微微一愣,会不会太幼稚了?憋住话,沉下脸掉头腾身,钻进茫茫夜色里。 周尺若猛然回头,大声道:“你说是你捡的,鬼才信?你个满嘴诡辩的骗子!” 细沙穿溪的声音碾磨着传来,在夜风中渐渐散尽,云花开已然走远了。 周尺若攥着令牌回寝宫,等不及天亮,挑灯去看。 银色令牌是双面刻字,一面刻着十八两个字,这两个字她认识,另一面刻了……小兔子? 恨不得灯油掉进眼睛里,最后确准,就是兔子! 杀手组织弄个兔子logo,她也是无语到极致了。 既然有了令牌,就得找机会出宫一趟把组织任务做了,虽然不知道做任务会得到什么,但不做任务,看东承浩的表情,似乎不妙。 周尺若看着袖珍版令牌,觉得放哪都不安心,干脆翻出针线,将令牌缝到肚兜上,除非遇到比自己强的色胚,反之令牌万无一失。 妥妥的拍了拍xiong部,手掌下平整的没有一点柔软,不由自嘲,“真是想多了,我去做色胚还差不多。” 题外话 是不是故事很鸡肋,怎么评论区这样安静啊! 第一百零二章 曲易之死③ 拿到十八阁令牌的周尺若,一心想要出宫见识江湖中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啥样,同时也是急着要完成阁中任务。但身为一国之母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何况现在朝政还在她手里掌着。 于是近日,她便有意将政务一点点交还给锦淳,锦淳外伤已好,精神状态也不错,就是比往日贪玩且偶尔会望天发呆,这是以前不曾有的。 她想起游戏外的一些育儿类书籍,写着成长中的孩子总会提前或早晚迎来叛逆期,而在叛逆期之前,孩子会形成独立的思想和行事观点,会对一些事情产生看法,可能还会因为一些判断而自我否定,烦恼和茫然是叛逆期前就出现的。 锦淳似乎正在迎来青春。 这是麻烦事,但也是件好事,这说明她期许的孩子正在成长,比起旧年的儿子,从小到大都不用她操心而言,锦淳更能牵动她的神经。 “怎么不玩小耗子了。”锦淳两手空空。 周尺若随意问着。 锦淳歪着头看了眼她,闷声道:“也没什么意思,女孩子的玩意,一时新鲜罢了。” 周尺若点点头,鼓励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孩子的肩膀虽然还羸弱纤瘦,但骨架已然厚重,不由在心底激起一股满足与欣慰,“帝王业,任重道远,以后要多听多看多想,将燕氏王朝治理好,母后会帮你的。” 锦淳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即站起来表态,脸上的激动之色似乎还有些克制,在周尺若微怔的表情下,他只轻轻颔首,“自不必说,朕会的。” 这话说的没毛病,可怎么听着这么不放心呢。 周尺若转身时皱了皱眉,随即又释然,总之是燕氏的江山,游戏规则也是要她保锦淳坐稳皇位,既然一切都没问题,她何必多想? 摇了摇头,回宫收拾行装,打算今日出宫。 * 周尺若拍了拍胸口,肚兜上缝的牢牢的十八阁令牌虽小却还是一下摸到,于是将心放到肚子里,告别绿竹,在蒙蒙细雨中跳下井。 地道的入口让她改成一口旱井,永和宫的格局与框架自然与旧日不同,但没人反对,谁让她是太后呢。 轻车熟路的穿过地道,又将铁闸门关好,望了望雨线投下的上方,灰蒙蒙一片,显然这雨一时停不了。 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小包裹,身子一跃,手一下就抓住吊索,下坠的重量开启了吊索运行,随着吊索上升的同时,她两手交替着自行往上攀爬,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上到井口,单手挪开井盖,下盘一挺,直接跃了上去。 站在上次来过的天井里,她心潮澎湃,体力值12的身体比之前强过百倍。 这次不管是谁,敢动手,她捏碎谁的蛋! 不同与上一次出宫,这次她在出来之前就让绿竹传信给叶晖,查出十八阁的联系地点,说来不远,就在京郊灵隐寺。 灵隐寺做为一间和尚庙并不稀奇,但如今里面却住着一位西北来的贵客,这就有点让人踟蹰了。 题外话 卡文,明天撸一遍大纲再写,今天少了点,大家见谅。 第一百零三章 曲易之死④ 身着男装,背负行囊,夏日的炎热将周尺若的脸颊晒的微微发红,额头、鼻间带着星星点点的汗,自灵岩寺山下徒步登高,青石板的阶梯有多少她没数,但走了一个时辰还是只见山门不见门前阶,一时有些打怵。 包袱里有两张烙饼却没有水,她不禁舔了舔唇瓣,深吸气,继续向上。 此时下山的香客远比上山的多,周尺若与人擦肩而过时总被人瞟一眼。 这时就听身后有轿撵的吱嘎声,是那种竹子受重摇晃发出的。 那些瞟她的香客同时把视线挪向她身后,周尺若也随着众人往后瞅,一乘竹撵唿扇唿扇的由两个脚夫抗上来,撵上端坐一女子,一身月白素衣,腰间的葱绿锦带便显的十分眨眼,而如此清凉搭配的主人却带着一顶帷帽,细纱遮面,看不清五官。 竹撵比周尺若走的利索,一愣神的功夫就超过了她,然后渐行渐远,最后只能望其项背。 周尺若舔了舔唇,有些后悔没雇个竹撵。 傍晚凉风拂面时才跨进灵隐寺,先去正殿上香,与知客僧说好借宿两日,添了足份的香油钱,才着知客僧去了后院客房。 草草洗漱用膳,她决定先睡一觉,据祭幽军探子查报,灵隐寺僧人径慧最有可能是京都地区接收十八阁任务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个径慧除了接任务,往不往外发布任务,她这两个月的任务找谁去要。 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一觉睡至入夜,许是心里终究有事,隔壁的开门声将她惊醒了。 屋子里没光亮,外面的几点灯火一下就被眼睛捕捉到,周尺若揉了揉脑袋,光着脚朝窗口走过去,窗外有小沙弥拎着灯笼正弯腰。 “这钗可是公子之物?”小沙弥直起身问。 灯笼对面立着个身影,颀长、挺拔,看不清衣裳的颜色,但能看出是个男子。 “呦,这片厢房想必都是男客,女子之物怎么会遗在此处?你们这些和尚啊,人前吃斋念佛,人后藏着娇客,黄白之物一样不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是个男子,听声音还很年轻,但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沙弥似乎与男子相熟,只是笑笑,似乎并不在意他这么说,“公子别再说了,方丈现下确实不方便见客,请公子见谅。” “哼,装腔作势。”房门拉开随即关上,男子的身影隐匿其中。 小沙弥称了声佛号,拎着灯笼转身离开。 周尺若伸手抓了抓下巴,男子客房门前捡到女子贴身之物?灵隐寺似乎不怎么干净啊,不知那位西北贵客住的可安然? 根据上次积累的江湖经验,她总结了四个字,闲事莫管。 可说是闲事莫管,偏偏睡饱了再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塌上烙饼,也不知是几更了,总之夜已深,就在才有些犯迷糊的时候听到隔壁的门‘咯吱’又开了……。 周尺若激灵一下就坐了起来,尼玛,这是聊斋呀,还想不想好好的睡觉了? 夜深人静,寺院又格外安静,隔壁男子的说话声清晰的透过纱窗传过来。 “你怎么才来,岳父怎么说?”声音急切且有些不耐烦。 “别乱说……” 周尺若一愣,哎呦喂,是女子! “怕什么?隔壁没人,就算有,也睡死过去了。”男子不以为然。 “妾之亲父,如今乃方外之人,本来这些俗世不该烦扰他老人家,妾却一次又一次的过来,夫君似乎还不情愿来这里,妾真是左右为难。”女子说着小声轻泣起来。 男子十分不耐烦,冷冷制止,“你可以不来,可不是我求你来的。” 女子哭泣声音骤然变重。 男子甩袖子,“哭什么?你是明白人,若此次让三弟查出祀田让我拿去堵了亏空的窟窿,只怕铺子转眼就要换人打理,到时我不顶用了,你儿子也玩完,在蔡家,老子没权小的没脸。”顿了顿,语气和缓不少,“再说岳父先拿钱出来应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可不是帮我,是帮他亲外孙,你们家唯一的血脉传承人啊。” 过了一阵,女子的哭声渐渐止了,就听女子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有几次,不是妾为难,恐怕父亲无力帮扶。” “好了好了,知道了,当谁愿意求他?不过是一时运道差,破些小财,早晚能赚回来,只要权利不放,迟早的事,这些我可都是为你儿子守着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女子气咽,“宁儿也是你儿子。” “自然是我儿子。”男子哼哼道。 隔壁屋再次传来开门声,女子悉悉索索的走出去,没打灯笼,咋眼就不见身影。 周尺若捂着胸口,幸好不是鬼! 别说她胡思乱想,要知道,这可是游戏世界,有妖魔精怪也不足为奇不是,如果真有鬼,她攒的积分岂不是都要用来买符箓? 所以说,幸好不是鬼。 一段平淡无奇的小插曲并没有让周尺若放在心上,翌日她就去寻径慧,然后不巧的是径慧这两日下山化缘去了。 “……”灵隐寺供不起口粮,十八阁不至于养不起杀手吧? 不用猜了,化缘不一定真,杀人越货到有可能不假。 径慧不在,周尺若却不想白来一趟,就打算暂时住在灵隐寺等径慧。 心里除去十八阁的事,她才有心情看风景,没有知客僧引着,她左看看右转转,不知何时就到了一处栅栏围着的菜园旁,应该是僧人自己种的,菜园的青菜此时正绿意盎然,带了几分田园趣味。 周尺若蹲下来摸小黄瓜,还没摸到手呢,就听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她匐着身子没动。 微微抬头,就见一女子掩面哭泣而来,身后有一老和尚轻声喊,“珠儿莫哭,为父手头拮据,寺里的钱又不能动,为父也是没办法呀。” “宁儿怎么办?夫君养在外面狐狸精生了个男丁,若此时不助夫君渡过难关,只怕将来宁儿要受那孩子的委屈了。” 老和尚拦住此女,紧拧双眉,好半晌长叹一口气,道:“近日寺里来了位贵客,为夫与其家主曾见过几次,实在不行诓那贵人漏些财出来与你救急吧。” 贵客?周尺若把头缩回来,除了自己,最贵的就是西北来的那位吧。 那……这就不算江湖事了,她能否管一管? 题外话 曲易不能白死,得有个结论。所以曲游小郎,贡献出来让女主升级吧!阿米豆腐~~ 第一百零四章 曲易之死⑤ 礼亲王账下都尉程元西送母亲灵柩归乡,落脚之处就是灵隐寺。 游戏里的世界没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是和周尺若相关的,所以,只要在她面前出现的人和事,必然都与剧情任务有联系,秉着这个宗旨,巧合听到夫妻夜话和女子向老和尚求援后,周尺若悄然调查起那女子。 女子正是上山时被她羡慕坐竹撵的人,向送饭的小沙弥打听才知道,这女子是常客却非熟客,每次来灵隐寺都会住在最僻静的澄清院,也就是紧邻菜园的那所院子,外加不论冬夏帷帽不脱,除了拜佛即足不出户,对灵隐寺的风景视若无睹。 要知道,灵隐寺作为灵山精舍,风景是京都一绝。 这女子看似矜贵的举动却让人觉得有些神秘,所以给小沙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周尺若用一袋糖炒栗子换了情报,拉住要离开的小沙弥,笑的亲和,“那这女子可有丈夫陪同?” 小沙弥摇摇头,“自来独行独往,不见什么丈夫。” “奇怪……。”周尺若喃喃自语,放小沙弥走了。 难道隔壁的男女与这女子老和尚不是一个故事里的主角? 今晚风有些大,山风历来强势,刮的枝叶哗哗响,窗扇也被风拱开,周尺若欲将窗户掩住,忽然从缝隙看到一角白裙,她立即将窗扇开大一些,为怕引起注目,也只偷偷的瞧。 是那日被老和尚称作珠儿的女子,左右探看后推门走进院子。 呦!才说不是一个梗,结果是同源。 周尺若灵光一闪,随即跳窗跟上。 夜深,风大,寺院里没什么人,那女子似乎很熟悉路径,不一刻就引着身后的尾巴进了一间禅室。 周尺若立即贴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有赖于风大,开了半扇窗子的屋里传来老和尚与女子的对话,原来女子又来催促老父,而老父显然还在布局铺垫,想得利还需时机。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现在那位西北贵客却是无所求的,所以不好找缝下手,但为人在世哪能一点烦恼都没有,昨日还真让为父摸出来一条脉,贵人他,想要见太后。” “啊!”女子似乎没想到其父所图太大,一时惊吓甚过惊喜,连忙道:“与皇室有关,父亲,女儿看……还是算了吧。” 老和尚心头烫贴,看来女儿还是惦记自己的,没有见利忘义,忙安慰道:“无事,不过几句话而已,他爱听什么为父就说什么,哄他高兴罢了。” “可他是想进宫,您不是太后,能跟他说什么?” “为父就说……诶,这虚虚实实的话你就不用听了,总之钱的事别急,回去好好过日子,为父毕竟是方外之人,你的事,到底管不了什么,你万事多留心,照顾好自己,好了,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你就下山,为父筹到钱会给你送信去。”老和尚嗓音越发低迷沙哑。 想来当和尚,还得被女儿拖累,也是够郁闷的。 周尺若深深同情他,但,该利用还是得利用啊,当即给祭幽军叶晖下达指示。 * 四日后,径慧回山,一下就被周尺若堵到禅房。 径慧一头光亮的脑袋顶着宽阔锃亮的额头,一双看起来娇憨的有些呆傻的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她。 周尺若一只手臂拦截出路,另一只脚蹬在径慧紧靠的墙壁上,挡住了他的去路,痞笑的扯着嘴角,“知道十八阁么?” 径慧脸憋的通红,坚定的点了点头,“知道。” 周尺若在心里松口气,可下找到组织了,才想激动的表达一下自己也是十八阁的人,就听径慧说,“江湖中人都知道,施主是要委托杀人么?阿弥陀佛,杀业最重,贫僧劝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周尺若一噎,好半晌才沉静的说道:“给我把刀,我助你立地成佛。” “施主不慈,贫僧就有必要奉劝施主了,与人为善于己为善……。”径慧不愧是走街串巷的化缘和尚,但凭一张嘴,比说相声的都热闹。 可惜啊,相声能搏人一乐,他只能让周尺若想挥苍蝇。 “一个问题。”周尺若上手就把径慧的嘴捂住。 径慧惊恐的摇脑袋,接受到对面男子恶意的眼神,连忙又点头。 周尺若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听说过十八阁中的第一么?我,嗯,我就是那位。”然后看到径慧极力掩饰神色却依然控制不住收缩了一下瞳孔,便有了底气继续道:“我收到任务,雇主让我把你丢井里渴死,啧啧,你命好,不用见血,走吧。” 径慧似乎还没反应过神来,脖领子就被人揪住,拖着他就往外走,没曾想瘦瘦弱弱的男子竟然臂力这么猛,现在不管信不信他是十八阁的人,也定然没有自己好果子吃,径慧伸手胡乱去推搡周尺若,急的呜呜出声。 嘴被周尺若捂着,想说张不开嘴。 “哦,忘了,原来是这种感觉,嗯,感觉不错。”周尺若想到云花开捂住她嘴的情景,那种一手握住别人命脉的感觉真是太有爽了,果然游戏事业还是要以武为尊,武力解决有道啊。 以后她要坚定的改造金刚身体。 径慧稀里糊涂,什么忘了感觉好的!劫持他的不会是个疯子吧!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旦得到自由,径慧连忙说道:“十八阁不怕官,不怕匪,行事自来磊落,但贫僧真不是十八阁的人,贫僧不过借灵隐寺之便,为雇主牵线罢了。” “何以为证?”怔愣了一下的周尺若立即道,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径慧试着伸手向墙面的药柜子指了指,瑟瑟道:“那里放着各项任务内容密帖,贫僧只管将雇主的请求写好,再将密帖分难度分别放到不同的抽屉里,十八阁的人来了可自行挑选,自由取走,任务完成后回回来取走抵押在匣子里的令牌,然后再考虑是否接新的任务?”一口气说完,径慧咳嗦了一声,轻轻的问,“您准备接几个任务?” 第一百零五章 曲易之死⑥ “您准备接几个任务?” 她看着眼前小心翼翼问自己的径慧和尚,忽然就真相了,游戏里的npc啊,她怎么还较真了? 这样不好,这样太危险,殊不知,自己一旦沉浸在游戏角色里无法自拔,就算将来给她升到一百级,只怕也不愿意出去了。 周尺若狠狠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禁锢灵魂的世界,和永世不得超生有什么分别! 一瞬间冷下来的周尺若将径慧往旁边一甩,嫌弃的在衣襟上抹了两把,走到一面墙都是药匣子的前面,淡淡道:“就是这些?” 径慧赶忙过来,但很识时务的没往跟前凑,远远的站着回道:“壮士有所不知,贫僧懂点药草医理,便在灵隐寺挂单行医,这些看起来是药匣,其实里面另有乾坤。”说着示范的拉开一个药匣,从里面取出一份类似签文的东西。 周尺若收回视线,伸手拉开眼前的一个,从里面拿出密贴。 刚要打开,就听径慧阻拦道:“万万不可。”迎着周尺若狐疑的目光,径慧小声解释道:“这是甲级任务,难度比较大,壮士要慎重啊!” “不看内容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完成?”周尺若不满。 径慧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但一察觉对面臂力惊人的人已经不耐,赶紧道:“十八阁的令牌有注明等级分配,甲级杀手一般能胜任甲级任务。” 哦……,周尺若恍然大悟,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想了想,她把令牌自怀里摸出来,仔细看了看,没见牌子上注明什么身份的东西,可能有,但她毕竟没有身为十八阁杀手的记忆,自然分辨不出,只好把牌子丢给径慧。 “睁大眼睛看好了。”周尺若虚张声势了一把。 径慧不明就里,吓的肩膀一抖,忙去细看,随即瞠目结舌,猛然抬头瞪着周尺若,颤着手指头戳着令牌上的小兔子标识道:“您真是阁中第一杀手?!天呐!贫僧真是瞎了狗眼!” 周尺若一怔,刚要开口问他咋区分出来的,就见径慧匆匆拉开几个抽屉,敬畏又高山仰止的望着她,激动道:“这些都是甲级任务,您随意。” “你……”周尺若看着这些抽屉,反倒怂了,表面自然看不出,只内心已经抽搐,甲级任务,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门清,这个第一绝对名不副实。 就在她踌躇不决时,径慧情绪依然波澜高荡,“熟知阁中第一的令牌上刻有药兔,只贫僧中转任务两年来一次也没能得见,今日能见您,真是三生有幸。” “两年啊!”周尺若有些诧异,两年没接任务,怎么回事?可马上她又被药兔的图案勾去思绪,“我的药兔可比龙啊凤啊的威风多了。” 径慧再痴迷仰慕第一杀手,听了这话也不由的嘴角抽了抽,呵呵干笑道:“倒是听说排名第十的锦鸡亦是威武,十二的玉蟒也让人敬畏,就是不知哪位用了龙凤?” “啊?啊,哈哈……谁知道呢。”周尺若哈哈一笑,不待径慧寻思明白,转移话题道:“我之前很少来京都,这次也是足月赶不及去下一地,只好寻到你这里接任务,你帮我挑挑,时间紧,任务重呢。” 这就是希望找容易下手且没有后续麻烦的。 径慧脑子转的快,寻思了一下,谨慎的从中挑了两个出来,见周尺若接过去了,才道:“这两个虽然看着不好下手,但一旦得手,干脆利落,没有后顾之忧。” 周尺若没有再迟疑,利落的抽出密贴中的白纸,当看完上面留的任务,不由撑大眼珠子,倒抽一口凉气。 ‘求西北都尉程元西命断三角洲。’ 三角洲不在京都,却是去往西北的必经之路,过三角洲可走水路进渤海,也可行陆路去宛州。 不不不,重点不是怎么去三角洲行凶,而是到底是谁要杀程元西?那可是朝廷命官啊! 周尺若疑心不定,另一封密贴就没有拆开,过了会儿,定住神,她掐着密贴问径慧,“此任务影响颇重,另一个任务可否选低级的?” 径慧愣了愣,好像有点不能接受第一高手会胆怯执行任务,皱着眉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这样……好么?恐怕会坠了您的威名。” “我的威名就不用你操心了,再给我选个低级的来。”周尺若撇嘴,将未曾开封的密贴递回去,换了一个丁级任务,这里面最低等的。 来不及抽开看,她将令牌抵押在匣子里,转身离开。 * 程元西谨遵礼亲王的嘱咐,低调回京、低调行事,打着为母守孝的旗子,各路人马来请接应酬,他都拒了,只等着太后娘娘那里的召见。但就这么干等着,总不是办法,这时候他偶然得知寺里的老主持 乃礼亲王旧故,闲来无事,便与其下棋聊天,抒发抒发心中郁闷。 老主持慈眉善目,“程施主心不静、气不稳,就像这杯水,掉了浮物进去,虽没溢出水来,味道却变了。” 程元西方脸红皮,一对铜铃大的眼珠子,不怒自威,听了老主持的话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太后娘娘不知什么心思,弄了个内阁出来,又让百官接迎曲明愈那个寒门子弟,朝堂这杆秤明显偏颇起来,重文轻武,她是太过信任我家主子……还是别有目的?” 老主持笑了笑,为程元西的茶杯添水,待两人品过茶滋味,才徐徐说道:“你可知太后曾是你家主子的未婚妻?” “什么?!”程元西大惊,腾的站了起来,缓了半天神才慢慢坐下,连忙细细打听。 这件事别说他这个嫡派下属不知道,就算礼亲王的心腹古尘溪也不见得知道。 老主持从善如流,“老僧也是听说,当年遇难西域,归途依米山时,皇上受重伤昏迷不醒,护驾的正是礼亲王,礼亲王被困迷雾森林,依米族公主娜裳将其救出,当时就许诺夫人名分迎娶,可惜世事无常。” 都知晓昔日娜裳公主就是当今太后。 “主子重诺,莫非是太后变卦?”程元西皱着眉头。 “并不是。”老主持想了想,说道:“皇上运筹帷幄,既然要礼亲王守门户,要娜裳守幼帝,自然是有考虑的,你再细琢磨,王爷可还程元西有些懵,茫然的呐呐说,“说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寿礼,都是王爷亲手挑的。”猛然一惊,醍醐灌顶。王爷并不重女色,这些年后院一直只两位侍妾,夫人之位久滞悬空,何曾在女人的礼品上上过心。 “您的意思是,太后信任我家王爷,所以无所顾忌的整顿朝纲,并不担心武将不满。” 老主持笑而不语,有些话说太多反而不美。 题外话 盼望我上架的朋友应该是觉得每日更新太少,但我目前这篇文是不会上架的,我写的也随意许多,不迎合,只暖笔。 所以要是觉得更新太少,可以攒文看。 还有,谢谢大家阅读呦~ 第一百零六章 曲易之死⑦ 正在寝宫敲杏核吃的周尺若不以为然的听绿竹说完,绿竹迟疑着接着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公主当年并未救下礼亲王,不过打了个照面罢了,若是说给奴婢听,奴婢肯定不信。” “那是因为你就在哀家身边,若是说给街边一个大婶听,大婶不管信不信都会说给别人听,这叫故事,叫传闻。但由德高望重的老主持说出来,还是曾经与礼亲王有过交际的,你说程元西会不会信?” “信,他是猪。” 周尺若挑了眼夏天都浑身冒凉气的云花开,撇撇嘴,“猪的想法你懂么?不懂别瞎说。” 云花开噎住。 绿萝适时的插话进来,“老主持让奴婢代为回禀太后娘娘,说他心愿已了,下地狱可面对先妻。” “无颜面对佛主,他也只能下地狱了。” 又过了几日,周尺若召见程元西,程元西的身材十分魁梧,一进殿就把小宫女们吓一哆嗦,即便没带兵器,浑身也带着一股子血腥煞气。 这就是驰骋沙场的人独有的。 周尺若眯了眯眼角,语气和缓的问道:“程将军的令堂安顿好了么?” 程元西一愣,没想到太后什么人都没提却问起自家母亲,忙道:“谢太后关心,先母已经安置在了灵隐寺内。” 隔着水晶帘,周尺若点了点头,伸手露出戴着珊瑚珠串的手腕,娇艳的颜色衬得皓腕似雪,莹光绰绰。 绿竹会意,命人将帘子挑起,久等不见太后说话的程元西抬头偷瞄,恰看到那手腕上的珠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下头去,就听太后娘娘说,“赐座,上茶。” 程元西腰压成九十度,恭恭敬敬的就坐,就如面见礼亲王时一样。 虽然还有怀疑,但潜意识里已经信了灵隐寺老主持的话,今日谒见,不正应了‘实情’?就以礼亲王精挑细选的手串在太后手腕上为证。 不然一个寡妇,岂能轻易戴红? 程元西觉得太后虽算不上热情,但对他足够亲善,关切之语偶尔有之,且最后太后语气沉湎的说,“西北天气酷烈,望你家王爷多加珍重。” 这时的程元西完完全全的收敛了煞气,规规矩矩的施礼辞别。 在后殿,碧萝一脸兴奋的讲着方才的情景,绿竹满是无语的摇头,周尺若悠哉悠哉的摇着团扇。 锦淳听的入迷,云花开的眼底也流淌着笑意。 “果真信了?!”听完后锦淳笑不可支,看向周尺若,一脸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顺势而为,程元西既然想要留在京城,总不能闲的只剩一双眼睛盯着朝廷,还是要找点事让他做才好。”周尺若顿了顿手里的扇子,把有人要买程元西命的事压在心里,转而问绿竹,“如今稳住程元西,不让他乱说话,但朝廷的变动他不会隐瞒不报的,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绿竹转头看碧萝,叫了声,“碧萝。” 碧萝连忙道:“奴婢接到族里传回的讯息,在这呢。”说完用两指捏了一根竹管递过来。 绿竹没接,扫了眼云花开,周尺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绿竹,对碧萝道:“念。” 碧萝收回竹管,灵活的抽出里面的蜡纸,念道:“女人。” “呦,没看出来啊,借故一点应酬都不去的程大将军居然好女色?”周尺若笑了。 这时锦淳说道:“女色误国误事,自古就有形容女子倾国倾城之说,女色不能贪。” 周尺若楼过锦淳的小肩膀,呵呵笑道:“果然是好君主,对,女色不可沾,但……”她的手指对着锦淳好奇的眼睛晃了晃,“可用。” * 灵隐寺最近的香火比往常更好,特别是女香客渐多,且容色千秋不一,皆出众。 而程元西将军更是桃花泛滥,上个茅厕遛个弯都能看见美人香气袭人的飘过。 他挠着脑袋避来躲去,直到有个美人一不小心跌进他怀里,气急败坏的吼出,“蠢货!” 真是凭地一声起,惊住众美女。 半个月后碧萝向周尺若禀告,“貌似都不入眼,难道他心里有人?所以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周尺若也纳闷,按理说不能啊,什么叫好色,好的意思是喜好,就如同喜欢收集动漫周边一样,只要看到,不收入囊中那就是抓心挠肝的想念啊。 除非程元西不好女色! 周尺若看向碧萝,“蜡纸还在么?” “烧了,绿竹姑姑吩咐说,以后收到的讯息传达完都要销毁。” “那就传信回去,再送份详细点的讯息来。” 碧萝应声离开,周尺若抓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将瓷枕下垫的名册拿出来,名册上标满了拼音,她挨个拼,手指滑过一溜人名,呲牙,“还真是防不胜防,按住葫芦起了瓢。” 武先于报上来的贴身侍卫人选没一个跑出名册的,都是这些人的子侄,几个旁支庶出的孩子也都与这些人勾勾连连,不好用呢。 她又看了看其它人名,一时只能叹气,走到案前,拿起朱砂笔,在边角的地方写一了行字,简体中文字。 第一百零七章 曲易之死⑧ @@ 再次收到祭幽谷传回的讯息时,周尺若已经迫在眉睫的颁布了第二次改革方案破旧立新gt,设立礼部,推出后,也许是有内阁明珠在前,礼部的设立反应算不上激烈。 由徐宗奎打头阵,任礼部尚书,八十高龄的老臣一下精神焕发,每日里风风火火、来去匆匆,较真地处置每一个细处,力求尽善尽美,让太后满意。=&& 周尺若自然满意,就在刚才,她收到系统提示音,一下晋了两级,目前是八级玩家了,积分上涨不说,得了4点属性点都加在了体力上,现在一手捏案角就能将长案高高举起,轻飘飘,毫不费力。=&& “哈哈……”立在桌案前志得意满的周尺若余光扫到碧萝,才好不容易敛住笑,却还是忍不住笑意盈盈的问,“有事?”=&& 碧萝不自在的扭了扭帕子,小声道:“回禀娘娘,上次的蜡纸奴婢大概是少看了几个字,呵呵。”=&& “哪几个字?”周尺若正高兴呢,不以为然的回道。=&& “嗯,不行,就这两个字。”=&& “不行?”周尺若回忆了一下,前两个字是……女人,连在一起是,女人不行。=&& “讯息谁发过来的?”有语病好么?倒叙是怎么着?=&& 碧萝哆哆嗦嗦的回道:“叶,叶晖。”=&& “叶晖呀。”听绿竹提过,从小就是娜裳公主的贴身护卫,随行带出来的二百人祭幽军,现在就是由他管理。=&&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尺若神秘的问,“咱们有族语么?”=&& 碧萝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太后有失忆的毛病,连忙回道:“没有,但和善雅国的人说话也不太一样,刚来的时候,因为语言习惯还觉得这里的人不好相处呢。”=&& 果然……。=&& 周尺若扶额,嘱咐碧萝,“下次看仔细些,不要漏看。”=&& 碧萝哪里还敢犯同样的错误,小鸡吃米般向她做了保证。=&& “真没看出来,他还好这口。”周尺若眼睛一亮,对绿竹认真道:“哀家去色you,怎么样?”=&& “……”绿竹僵住好久好久,才小心翼翼的说:“女人,不行。”=&& 周尺若心口一痛,可怜她一颗完整的女儿心,全碎了!=&& 眼看着太后捂胸口,半晌脸色都不好,可把碧萝唬住了,连忙问,“娘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婢子这就叫太医来。”=&& 周尺若一把拉住要走碧萝,神情已恢复正常,严肃道:“哀家收到消息,有人要程元西的命,你让叶晖去查背后指使人。”=&& 绿萝神色一凛,恭敬领命。“是”=&& 古时都是两顿饭,晚膳大约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用过晚膳,外面依然天光大亮,周尺若正打算去锦淳宫里,才出大殿,就见云华开那一袭月白锦绣的背影拐出视线。=&& “是帝师么?”她问宫女。=&& 宫女一直立在门外侍候,忙回话,“云帝师是来寻绿竹姑姑的,问照料玲琅阁那株西府海棠的是何人,如何有本事让海棠花六月盛夏依然绽放如故,还说……。”=&& 宫女吞吐的打住了话音,周尺若疑惑的问,“还说什么?但说无妨。”=&& “云帝师还说,传闻一些植物是用人的尸骨做养料,常年累月的阴气滋养下自然开的比常见的妖冶茂盛。”宫女说的时候狠狠打了个寒颤。=&& 周尺若微楞,随即气恼,“身为帝师,难道不知道怪力乱神?胡说八道!”顿了顿又道:“当时曲游一直住在那,也不见怎样,哪来什么妖物。”她这么说是不想宫内谣言四起,要知道,神力是在皇权之上的,很多上位者为了得到或巩固皇权还要借助神力涨势呢,这种事是能动摇根骨的,必须禁!=&& 宫女将脖子缩了缩,其余人等也刹时摒气禁声。=&& 周尺若这心火腾腾的往上冲,沉了好一会儿气才道:“带上粗使奴仆和工具,随哀家去玲琅阁挖海棠树,哀家倒要看看,树底下有没有尸骨。”=&& 众人齐齐抽气,宫女想拦又不敢,只得惶惶的随周尺若出门。=&& 玲琅阁如今又恢复了往昔的寂静,曲游已经出宫多日,院子里鸟语花香,趁着晴朗的云霞,晚风吹佛的海棠花绚烂而娇靡。=&& 往日看不过觉得太后艳丽了些,今日有云花开的话在先,再看也觉得诡异。=&& 周尺若本不信鬼神,可她心知这里是游戏世界,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虽是表面严厉镇定,内心也有些发虚。=&& 各路神佛保佑啊,千万别挖出什么!=&& 不信鬼神的她暗暗祈祷,然而命令却下的十分利落,几个拿着锄子铁锹的人围上去便挖,周尺若就站在跟前,瞪着眼睛直直盯着。=&& 那些人才掘了几下就被跑过来的一人拦住了,有人敢违逆太后的命令,周尺若眼角微眯,其余人也只是停了下就不管那人继续挖。=&& 来人是个太监装扮的人物,他见自己说话不顶用,忙向周尺若跪拜,白着脸,颤着尖细的嗓音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周尺若挑眉,“饶命?饶谁的命?它?”=&& 太监大着胆子瞄了眼太后的手势,锦绣堆砌的袖口遮着笋尖般白透的手指,正指着海棠树。=&& 太监口苦,似不知从何说起,急迫和无奈深深的自眼底透出来。=&& 周尺若等着他说话,太监却将头磕到地上,一下一下实打实的磕打青石板,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敲击的人心烦不已。=&& “你们都退下!”宫女连同工人应诺退下。=&& 与周尺若最近的就是这个太监了,周尺若知道自己伐海棠树的举动被他搅合了,现在不管伐树否,宫里都会流言四起,这颗海棠树被一个太监抵死相护,不向众人交代个合理的说法,是万万不行的。=&& “啧啧。”不知何时,云花开立在她身侧,于她一起看那太监,慢悠悠道:“树不见得有鬼,鬼胎怀在人身上。”=&& 题外话=&& 虽然标题是曲易之死,但这几章写的都是别的事,呜呼……这章开始又要插入一些事了,啥时候才能到曲易的案子呀……!=&& 由徐宗奎打头阵,任礼部尚书,八十高龄的老臣一下精神焕发,每日里风风火火、来去匆匆,较真地处置每一个细处,力求尽善尽美,让太后满意。=&& 周尺若自然满意,就在刚才,她收到系统提示音,一下晋了两级,目前是八级玩家了,积分上涨不说,得了4点属性点都加在了体力上,现在一手捏案角就能将长案高高举起,轻飘飘,毫不费力。=&& “哈哈……”立在桌案前志得意满的周尺若余光扫到碧萝,才好不容易敛住笑,却还是忍不住笑意盈盈的问,“有事?”=&& 碧萝不自在的扭了扭帕子,小声道:“回禀娘娘,上次的蜡纸奴婢大概是少看了几个字,呵呵。”=&& “哪几个字?”周尺若正高兴呢,不以为然的回道。=&& “嗯,不行,就这两个字。”=&& “不行?”周尺若回忆了一下,前两个字是……女人,连在一起是,女人不行。=&& “讯息谁发过来的?”有语病好么?倒叙是怎么着?=&& 碧萝哆哆嗦嗦的回道:“叶,叶晖。”=&& “叶晖呀。”听绿竹提过,从小就是娜裳公主的贴身护卫,随行带出来的二百人祭幽军,现在就是由他管理。=&&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尺若神秘的问,“咱们有族语么?”=&& 碧萝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太后有失忆的毛病,连忙回道:“没有,但和善雅国的人说话也不太一样,刚来的时候,因为语言习惯还觉得这里的人不好相处呢。”=&& 果然……。=&& 周尺若扶额,嘱咐碧萝,“下次看仔细些,不要漏看。”=&& 碧萝哪里还敢犯同样的错误,小鸡吃米般向她做了保证。=&& “真没看出来,他还好这口。”周尺若眼睛一亮,对绿竹认真道:“哀家去色you,怎么样?”=&& “……”绿竹僵住好久好久,才小心翼翼的说:“女人,不行。”=&& 周尺若心口一痛,可怜她一颗完整的女儿心,全碎了!=&& 眼看着太后捂胸口,半晌脸色都不好,可把碧萝唬住了,连忙问,“娘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婢子这就叫太医来。”=&& 周尺若一把拉住要走碧萝,神情已恢复正常,严肃道:“哀家收到消息,有人要程元西的命,你让叶晖去查背后指使人。”=&& 绿萝神色一凛,恭敬领命。“是”=&& 古时都是两顿饭,晚膳大约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用过晚膳,外面依然天光大亮,周尺若正打算去锦淳宫里,才出大殿,就见云华开那一袭月白锦绣的背影拐出视线。=&& “是帝师么?”她问宫女。=&& 宫女一直立在门外侍候,忙回话,“云帝师是来寻绿竹姑姑的,问照料玲琅阁那株西府海棠的是何人,如何有本事让海棠花六月盛夏依然绽放如故,还说……。”=&& 宫女吞吐的打住了话音,周尺若疑惑的问,“还说什么?但说无妨。”=&& “云帝师还说,传闻一些植物是用人的尸骨做养料,常年累月的阴气滋养下自然开的比常见的妖冶茂盛。”宫女说的时候狠狠打了个寒颤。=&& 周尺若微楞,随即气恼,“身为帝师,难道不知道怪力乱神?胡说八道!”顿了顿又道:“当时曲游一直住在那,也不见怎样,哪来什么妖物。”她这么说是不想宫内谣言四起,要知道,神力是在皇权之上的,很多上位者为了得到或巩固皇权还要借助神力涨势呢,这种事是能动摇根骨的,必须禁!=&& 宫女将脖子缩了缩,其余人等也刹时摒气禁声。=&& 周尺若这心火腾腾的往上冲,沉了好一会儿气才道:“带上粗使奴仆和工具,随哀家去玲琅阁挖海棠树,哀家倒要看看,树底下有没有尸骨。”=&& 众人齐齐抽气,宫女想拦又不敢,只得惶惶的随周尺若出门。=&& 玲琅阁如今又恢复了往昔的寂静,曲游已经出宫多日,院子里鸟语花香,趁着晴朗的云霞,晚风吹佛的海棠花绚烂而娇靡。=&& 往日看不过觉得太后艳丽了些,今日有云花开的话在先,再看也觉得诡异。=&& 周尺若本不信鬼神,可她心知这里是游戏世界,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虽是表面严厉镇定,内心也有些发虚。=&& 各路神佛保佑啊,千万别挖出什么!=&& 不信鬼神的她暗暗祈祷,然而命令却下的十分利落,几个拿着锄子铁锹的人围上去便挖,周尺若就站在跟前,瞪着眼睛直直盯着。=&& 那些人才掘了几下就被跑过来的一人拦住了,有人敢违逆太后的命令,周尺若眼角微眯,其余人也只是停了下就不管那人继续挖。=&& 来人是个太监装扮的人物,他见自己说话不顶用,忙向周尺若跪拜,白着脸,颤着尖细的嗓音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周尺若挑眉,“饶命?饶谁的命?它?”=&& 太监大着胆子瞄了眼太后的手势,锦绣堆砌的袖口遮着笋尖般白透的手指,正指着海棠树。=&& 太监口苦,似不知从何说起,急迫和无奈深深的自眼底透出来。=&& 周尺若等着他说话,太监却将头磕到地上,一下一下实打实的磕打青石板,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敲击的人心烦不已。=&& “你们都退下!”宫女连同工人应诺退下。=&& 与周尺若最近的就是这个太监了,周尺若知道自己伐海棠树的举动被他搅合了,现在不管伐树否,宫里都会流言四起,这颗海棠树被一个太监抵死相护,不向众人交代个合理的说法,是万万不行的。=&& “啧啧。”不知何时,云花开立在她身侧,于她一起看那太监,慢悠悠道:“树不见得有鬼,鬼胎怀在人身上。”=&& 题外话=&&/破旧立新gt,设立礼部,推出后,也许是有内阁明珠在前,礼部的设立反应算不上激烈。@@ 第一百零八章 曲易之死⑨ “什么鬼?”周尺若不信云花开无的放矢。 云花开此时却跟没事人似的,侧身仰头,悠哉悠哉的透过海棠树看夕阳下的云霞。 这个人从来就是想说便说,不想说撬开嘴也不会说,当然,她也撬不开他的嘴。 周尺若抿了抿唇,不再指望这个男人,专心盯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监。 “说实话,不挖树。不说话,先把你处置了,再挖树。” 那老太监闻言身子抖了抖,匍匐着将额头深深抵在地上,恨不得整个人陷进土里,但再怎么说他也不是鸵鸟,青石板也不是那么容易钻的,静默了片刻,说道:“这棵树是先帝府中的一位夫人亲手栽种,种下后不足半年就逝了,二十年后先帝宠爱萧美人,特意修建玲琅阁以慰乡情,当时所有景物推倒重置,唯独留下了这棵海棠树,可见先帝对先夫人重情,老奴斗胆,恳请太后为这番情深意重饶了它吧!” 周尺若微微蹙眉,斜睨了眼云花开,发现这厮还在看云彩,知道他是不满意太监给出的说法,别问她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就是看懂了。 不由将眉头蹙的更紧,如果处置了老太监,明天御史台就得谏她一个薄情寡义之名,非朝她要说法不可;若是不处置老太监,那这棵海棠树也就挖不得了,如此精怪作祟的谣言岂不是未曾熄灭反而炽盛? 正左右为难,忽就听锦淳请安,“请母后安。” “大臣都退下了?”这个时候锦淳应该在政议殿处置政务,就算没有政务也应该是在批阅奏折,所以她才要去看他,没想到这孩子溜达这来了。 锦淳已经笑着回道:“内阁十分好用,儿臣清闲了许多,用过晚膳就想来见母后,谁知母后来玲琅阁,怎么?这人是谁?” 锦淳的视线落到那太监头上,那老太监又是一哆嗦。 不待周尺若细说,一旁侍候的内侍乖巧的将事情经过说给锦淳听。 周尺若只觉这内侍机灵,云花开却冷着眸光看了眼,锦淳背着手听完,脸一沉,倒没发落那老太监,而是不轻不重的朝内侍呵斥了一句,“要你多嘴。” 内侍噗通跪地,连连扇脸,“是奴才多嘴,看奴才这张嘴,奴才抽它,求太后处罚。” 责怪他的是锦淳,而他求的却是太后。 周尺若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锦淳,锦淳的目光却转到海棠树上,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又去看云花开,而云花开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刹时都看到了对方复杂莫名的情绪。 略尴尬,周尺若轻轻咳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的也看向海棠树。 “母后打算如何处置?”锦淳转过身问她。 “不如……就交给皇上处置吧。” “哦。”锦淳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接下这件突发事件,只是晃了晃小脑袋,笑道:“儿臣也不知能否处置好,但儿臣愿意为母后分忧。” “好。”周尺若习惯性的去摸锦淳的肩膀,蓦然发现,这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些。 看来是长大了呀。 意料之中,也是一直以来的期盼,可真发现这孩子似乎已不需要她过多的庇护,反而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有些伤感和失落。 心绪漂浮不定的陪锦淳逛了会儿园子,找了有事要吩咐绿竹的借口匆匆回了寝宫。 “最近内阁有何指令?”周尺若一进寝宫,顾不上喝茶水就去问绿竹。 “也没什么,几个无关紧要的职位换了人,都是皇上随口提上来的。” 周尺若回头,接话的是云花开,她有些生气,“谁准你跟着哀家回来的?你不是帝师么?不应该随侍在皇上身边么?” 出乎意料的,云花开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毒舌驳斥回去,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烦躁的走来走去。 似乎是找不到出口,又似乎知道自身处境而不愿意走出去。 周尺若立着眉头,狠狠瞪着云花开,一腔无法言表的躁怒让她无法发泄。 绿竹眼见情况不对,悄然的退了下去,殿内只有周尺若与云花开两人,良久,久到脚发麻腿发胀,周尺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挪动身子缓慢的走到梳妆镜前,再缓缓的坐下。 其实她知道,锦淳早晚要长大,之前不就发现他越发独立的思想和叛逆情绪么?再有之前两年的皇帝生涯,他比一般家庭的孩子会更早成熟世故。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是的有点早,早到她还不想放开这个蹒跚走来的孩子。 可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总是要放开的,渐渐的,只能看着这个孩子与旧年的儿子一样,离自己越来越远。 “羽翼丰满的大鹏总要直上青云的,他如你期盼的一样优秀,你不是该欣慰和骄傲么?怎么反而沮丧又伤感?”云花开淡淡的开口。 周尺若一只手杵着下巴,懒懒的靠在镜子前,似苦似甜的扯了一下嘴角,没回答。 * 夏日的风一天比一天吹的黏腻,让人恨不得泡在水里不出来。 宫女侍候着太后穿衣,只搭了一件薄棉布长袍就让人都退下,一手抄过扇子,边扇边嘟囔,“游戏世界用的着弄的跟真的似的,连续半个月不下雨,热的喘不上气了。” 身为男儿身,敞着胸口也没什么,但宫里人多眼杂,她总不好赤着膀子,玉树临风的长袍让她穿出了浴袍的感觉。 松垮的搭在身上,她微敞着,露出大半个胸膛,几次见这幅身子几次感叹不已,真是很完美呢,这要是长别人身上,她恨不得捏两把,长自己身上,就恨不得戳瞎眼珠子。 狠命摇着扇子,好像能把身体摇成女儿身。 “娘娘。”碧萝的声音清凉的传过殿宇。 周尺若连忙把衣裳掖好,半侧身,掩盖住太平坦的胸,应了声,“进来回话。” 绿竹有意栽培碧萝,而且碧萝的身份也是极亲近的依米族人,她便也放心的用,现在许多隐秘的事都交给碧萝去办,绿竹如今专心打理内宫事务。 “娘娘,奴婢已然查到买凶杀程元西的人了。”碧萝近前回话。 “谁?”周尺若摇扇子的手一顿,没曾想不过半月就查到了,看来叶晖也有些手段。 碧萝咬了咬下唇,轻声道:“九王爷,应该是临去西域前就布置好的。” 东承浩?哼! 周尺若冷哼一声,在他当过一次帮凶后,她就更信不过这小子了,不过东承浩本身就是十八阁的人,要买凶杀程元西,怕是另有隐情。 会不会是有雇主委托他,然而他要去西域,期限内赶不回来执行任务,就把任务归到甲类任务里,想由阁内其他人去完成? 可他不会想到,接到任务的是她! 周尺若抓了抓下巴,东承浩不是没脑子的人,明明知道她也是十八阁的人,也有可能领甲级任务,怎会毫无顾忌的暴漏这件事? 一时脑袋打结,皱着眉头问碧萝,“会不会查错了?背后还有大雇主,或者是有人栽赃陷害?” 绿萝苦着脸道:“奴婢也怕查错,让叶晖反反复复查了三遍,目前只查到九王爷身上。” 这个……,周尺若苦恼的挠挠头,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她从径慧那里拿走两个密贴,另一个还没拆开看。 “既然落到九王爷身上,那你让叶晖顺藤摸瓜,查查九王爷吧。”但转而想到东承浩与自己的‘师兄弟’关系,这该死的关系,周尺若头疼的补充道:“要隐蔽,绝不可把所查之事泄露出去,族人也不行。” 碧萝连忙应下。 晚上锦淳来见周尺若,请了安,喝了茶,才道:“那个老太监自戗了。” “那树……”周尺若皱眉,怎么没一件顺心事。 锦淳微微一笑,“母后曾说过打草惊蛇,蛇都惊了就别顾及草动不动了。” “你的意思是挖树?” “儿臣想知道树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鬼。” 翌日下晌,锦淳亲自带人去挖树,锄头才碰到地面,就被绿竹制止了,“娘娘说今日有些晚了,恐东西埋的深,让您得空闲了慢慢挖。” 锦淳扬眉,知道事情有变,太后是让他暂时不要动这棵树了,就好脾气的点头,“好。” 晚上宫里都点了灯,有宫女过来密见锦淳。 宫女走后,锦淳有些气恼,小脸板的紧紧的,批了一半的奏折被他推到一边。 宫女说的话如蛇般缠着他不放。 “娘娘单独见御医裴逃,两个时辰后裴太医才离开,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恼,离开时面色绯红。” 打发了曲游,还有个云花开暧昧不明,还未曾掌握好时机除掉,就又冒出个御医来。 锦淳撑着额头,只觉得两个太阳穴怦怦直跳。 这些人明明都有亲人爱护关心,为什么还要来和他抢母后,他们……都该死! 落日稀薄的光透过窗棂,深陷思绪里的锦淳并没有发现窗外立着的月白身影,那人微微蹙眉,满目忧虑。 题外话 不是又停电了,是停水……,我滚去妈家住,奈何没有网啊~先传3000,晚上看情况再更一章来,(⊙o⊙)…也可能明天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管道,如果还不能回家就得明天更了。 第一百零九章 曲易之死⑩ ‘太后明鉴,臣三族三百六十七口人尽被奸臣诬陷,扰乱视听,污先帝之耳,遮先帝之目,弄先帝为傀儡,残害忠良,天理难容,臣裴逃恳求太后为死去的忠良昭雪,以示正听。’ ‘奸臣正是当今内阁大臣徐宗奎。’ ‘当年先帝还在府邸时曾十分看重一位夫人,正是徐宗奎的长女,当时是臣的祖父看脉,诊断为喜脉,七个月时出了意外,徐夫人宁愿舍命也要保孩子,祖父诊为胎已死,应力保徐夫人,当时先帝也默许了,只是后来徐夫人血崩,香消玉损,但臣祖父对此事已尽力,作为医者问心无愧,不曾想,这却成了灭门的引子。’ ‘徐宗奎为先帝送来西域舞姬萧夫人,一时盛宠,只是好景不长,萧夫人病了,奄奄待逝,太医院一位姜太医推荐臣父来为萧夫人看脉,臣父医术不精,一年余萧夫人病逝,臣斗胆,宫内死个人并没什么,先帝爱美人,没有萧夫人自然还有张夫人、李夫人,可偏偏还是那位姜太医指出萧夫人乃是中毒而亡,臣父锒铛下狱。’ ‘萧夫人爱饮蜂蜜水,就将蜂蜜存置波斯进宫的琉璃碗内,天长日久竟然中了铅毒。’ ‘太后,臣三族尽灭,如今这世上,已然没有药香世家裴氏,血海深仇,臣就算要下地狱,也要拉上徐宗奎,不然,臣即便死了也是不甘。’ 临水的亭子自然凉快许多,可蚊子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周尺若啪的又消灭一只,已然没有耐心与其周xuan,起身带着一众奴仆回寝宫。 面色虽有些着恼,却也寻常,好像已经将前几日裴逃抵头叩拜的影子从脑子划去了,不过一小小太医,就算身上的故事再惊心动魄又于她何干呢? 几日下来,系统可未曾有半点提示,既然无利可图,就不用去理。 说是这么说,可她一想起裴逃说三百多口人的脑骨都在玲琅阁陪着萧夫人,她就慎挺慌,总觉得裴逃这个已经疯魔的人不好敷衍。 夜里的寝殿安静的像口棺材,灯火也明灭如魂魄,窗户外的树影子随风伸展,莎莎的发出咀嚼的声响,那影子仿佛要破窗而入,吓的她拉过被角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好热……。 都怪裴逃,讲这么惊悚的故事干嘛,吓的她都做恶梦了。 “叮!”久违的机器男出现了。 “玩家周尺若,反转剧情出现,曲易死于非命,为曲易沉冤昭雪,可获得丰厚的积分和经验值。附加条件:太后不得出面。” “啊!”周尺若一个翻身掉下床,汗淋淋的仰起头,月在中天,即便没有灯火,夜色依旧明朗。 艾玛,什么时候起机器男都成了她的噩梦了? 看来是忧思过度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锦淳的独立让她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所处的是游戏世界,对旧年儿子的幻想和失望,她害怕在锦淳身上再次体味。 但好在,她及时收起泛滥的母爱,认清事实。 要知道,如果输了这场搏命的游戏,以后世间的纷纷扰扰和她就真没什么关系了。 眼底迷茫渐渐消退,再看向窗外,双目明朗盛月。 她爬起来,摸到床榻的机关,从里面抽出另一份十八阁密贴,抿了抿唇,手指微错,撕开封皮,抽出里面的那张纸。 ‘欲取侍郎刘永第三女性命,事成后再奉金五百两。’ 这是最低档级别的任务,原来只是要取一个弱女子的性命,可为什么呢?若是不涉及朝臣她不会去想雇主的企图,但涉及朝臣……。 周尺若眼皮乱跳,将纸条递到纱灯旁,拿开灯罩,燃尽。 翌日传来消息,程元西看上了一个戏子,悄悄将其安置在郊外一个宅子里,这些日子,他尽是早去晚归,虽不在宅子里留宿,但宠爱程度已世人皆知。 不,只有她知道。 “这么好的敛财机会岂能错过?”周尺若对碧萝吩咐道:“让叶晖把风放出去,正好看看朝里这些魑魅魍魉的真面目。” “母后,母后!”周尺若话音才落,锦淳呼喊着她跑了凉亭,看着气喘吁吁的孩子,周尺若心头十分矛盾,若始终是好孩子该多好,不不不,若始终是孩子她还怎么交任务,他长大了好长大了好。 “母后,您是不是不愿意见儿臣,为何几次来请安您都不便?”锦淳嘟着嘴指控。 若不是已察觉这孩子心思深,周尺若都要被这几声撒娇叫的软了骨头,可因为知道了,她一下就僵住,平时的伶俐劲儿也没了,一时不知怎么应对他。 “母后……”锦淳清亮的眸底快速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掩住,再看向周尺若又是无辜稚嫩的样子,伸手去扯她的袖子,“母后不是该在屋里休憩的么,怎么来了思静亭?” 见周尺若张了张嘴没答上来,反倒恍悟似的道:“哦,是不是寝殿太热了,还是这里凉快,儿臣也觉得这里好。”说完又和旁边人吩咐,“再端个冰盆来,暑气太重,太后不舒服。” 周尺若缓过神来,说道:“不用,有她们给哀家打扇子,并不觉得太热。” 锦淳仿佛没听见,接过那宫女的扇子,亲自给她扇,笑嘻嘻道:“孝敬母亲本是儿子份内事,对了母后,儿臣昨晚带人去了玲琅阁,您猜儿臣挖出什么了?” 对着锦淳亮若星辰的眸子,周尺若再次僵住,心底慢慢升腾起一股怒意,但只稍稍有点怒气,只刹那就消了,一层忧虑的阴霾慢慢取缔了怒火。 她看着这个已经有了权欲的小皇帝,静默了一阵,慢慢的问道:“什么?” “以为是什么怪物,竟是三百多个酒坛子,算年头有二十多年了,倒都是好酒。”锦淳状似好笑又无奈的说。 第一百一十章 曲易之死 十一 舒了口气,周尺若缓缓动了动紧抿的唇。 “母后,儿臣觉得蹊跷,这酒坛子谁埋的啊?这么多,就是底下酒窖也比不过。”锦淳疑惑的问。 “兴许是萧夫人埋的……”不待她说完,锦淳抢话道:“不会的,若光明磊落之举,那老太监何至于自戕?儿臣觉得,此事蹊跷,需查。” “查?” “当然,这皇宫就是母后与儿臣的家,家里有怪事不弄清楚,住的岂能安心?”锦淳理所当然的回道。 周尺若微楞,轻声长吁,“家啊……。” 虽然锦淳生权欲,但他毕竟是帝王,是名利为浮云的帝王不会是个好帝王,所以锦淳没错。而他又是自己期望的方向成长,就更没错了。 既然他还看重她这个母后,看重这个家,也可以了。 她就当做自己有个事业心特别强势的儿子就好,想太多也没什么意义。 似乎瞬间顿悟,周尺若恍然过后便微笑起来,伸手拍了拍锦淳的肩膀,语气温和且认真,“皇上政务繁忙,不如交由下属去查,哀家看那个赵辉就很机灵,不若交给他办吧。” 锦淳回想了一下,赵辉也是这次武先于推荐上来的贴身侍卫人选之一,身份不过是礼部赵侍郎家的远支子弟,虽有家族可依,却和寒门差不多境遇。 用他倒也省心,要知道,别人能拉拢他,作为帝王同样可以拉拢,且比他的家族更具诱惑力。 这些想法不过在脑子里转了转,锦淳就应了下来,“好,儿臣待会儿就见见他。”忽然想到赵辉似乎也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他脸色有些不好,随即问,“母后怎么偏偏记得他?” 周尺若随意道:“是你的贴身侍卫,他们每个人哀家都记得。” 闻言锦淳僵直的身子松弛下来,笑着点点头。 * 锦淳着手去查酒坛子的事,周尺若这边很快就收到叶晖的回复,‘雇主,曲游。’ 接到这份回复却是让周尺若惊讶非常,仔细回想,才想起来那刘永家的三女儿不就是曲游的未婚妻么? 什么仇恨竟然让曲游不惜杀人? 早知道曲游身上必有剧情任务,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周尺若两指轻轻敲着桌案,冷不丁的想起前几日做的噩梦,那个……会不会不是梦,就是系统给的任务?! 囧…… 完全分辨不出到底是梦还是任务。 周尺若挠挠头,思来想去,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查曲易之死的事她不能出面,她只负责反转剧情,和处理萧强伤人案一样,她不是主场boss。 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没人可用,只能自己去查,现在她手里有人。 “碧萝,给叶晖发消息,让他查查曲明愈家三房曲易的死因。” 碧萝一愣,她脑子里还有曲易生前青涩的面孔,记得发葬的时候太后还恩赐了东西,死有荣耀。可不是意外落水死的么?现在又去查什么死因! “娘娘,曲易死的冤?” “谁知道呢。”周尺若无意识的接话,随即顿住,胡诌道:“哀家最近噩梦连连,前几日不是出宫了么?顺路让人卜了一卦,说是不详呢,所以想查查曲易死因,没理由哀家总能梦到那孩子呀。” “……”碧萝没动静了,默默的为跑断腿的叶晖默哀三秒钟。 * 云花开经常外出,作为帝师他算的上是最不受帝王拘束的老师了,这不,走了半月才回来就直奔太后寝殿。 周尺若对张驱直入的某男没什么反应,连着宫女内侍们也安静的很。 “你让锦淳查海棠案?”云花开开门见山地问。 此时,周尺若正琢磨叶晖的回复,曲易确实是死于意外落水,并没有什么冤情。 难道系统给的任务真的只是梦? 她心里有事,对云花开便没什么耐心,当然,就从没有有耐心的时候,斜睨过去,淡淡道:“你无权对此事表示异议。” “我是帝师。”云花开声音冷清而低沉,诡异的红唇缓缓扯出一抹冷意,“我觉得这件事不适宜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接触。” “孩子?”周尺若终于正眼看他了,不过满眼皆漠然,“他是帝王。” 云花开不甘,抿住妖异的红唇,清浅的眉峰微拧,闷哼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还用不着哀家去揣度。”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云花开微恼。 周尺若更不耐和他说这些事,同样皱起眉,“帝师教导皇帝功课就够了,云帝师一直以来管的太宽。” 云花开一噎,随即大怒,脸色沉沉,冷眸死死盯住高座上自称哀家的女人。 “不识好歹!” 可不就是不是好歹嘛,若没有他闲的出手,她能这么快得到十八阁令牌?能这么快接触到海棠案?能顺理成章的牵制住程元西?那戏子……。 越想越生气,短短两个月他前后投给实验室几笔款子,若非如此,她能走捷径? 不识好歹! 想到实验室,他脸色微微缓和不少,这个女人的脑细胞还很有活力,若是能与m国ts生物科技研究中心接洽成功,她还有救。 若能手术成功,锦淳也许也会有希望苏醒,这是他离开这段时间得到最好的消息。 一想到这些好消息,云花开周身散发的冷气渐渐尽敛,狭长的眼眸也有暖色流光转动,直看的周尺若出奇。 这人出去一趟是学变脸了么? 云花开渐渐心平气和,踱步坐过去,端起周尺若用过的柚子水喝了口。 周尺若不乐意了,“那是哀家的杯子,你个假洁癖。” 云花开反而笑了,刹那云散霞来,绚烂的摄人魂魄,“说了多少回了,我不是洁癖,是你不纯洁。” “哀家那不叫不纯洁,叫自卫!你个色胚。” 周尺若见这个男人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好,因为听到她这么污蔑他,他却扬起眉梢,眸光粲然,悠哉悠哉的将她的话堵回来,“自卫的人都像你这样攥住不放的?” “你不要脸。”周尺若狠狠攥起拳头。 云花开轻飘飘的看着她那瓷白手指蜷起的拳,但笑不语。 周尺若后知后觉,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这会儿竟觉得那东西正握在手心里,越来越挺,越来越烫,像开水一样,烫的她不敢再碰。 腾地,她脸红了,还冒着热气。 “懒得理你。”掩饰的连眨眼睛,扭头不去看那男人,手倏地就松开,暗暗抖落着,就像要抖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云花开的心情更好了。 心情好,语气自然也顺耳了不少,“你不知道海棠案的内幕么?何必让锦淳去招惹徐宗奎,现在还动不了他。” 没想到他知道的这么清楚,周尺若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徐宗奎这种元老动不得,但她也有布局啊,主查此案的赵辉正是是徐宗奎亡妻的侄子,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就赵辉要怎么办了。 但她选赵辉可是与锦淳说过,这人,机灵。 呵呵……。 周尺若冷着脸提到赵辉,云花开只沉默了下就猜到她的用意,不由也笑了,似是放心不少,道:“依米花的下落有了,我这次出去会久一些,你别给锦淳添麻烦。” 意思是,我给你出去把事办妥了,你给我老实点。 周尺若一抬下巴,没好气的哼了声,“知道了。” 别看她态度不好,但云花开心里是极受用的,笑容放大,敛都敛不回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曲易之死 十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云花开不能长时间留在游戏世界,毕竟他除了还要吃饭,且还有公司要打理,与周尺若只会后,翌日就从游戏世界退出。 实验室里锦淳依然躺在病床上,与以往不同的是,身上不再是密密麻麻的管子,而是半个身体进入了游戏仓。 “成了么?”从没有怕的时候,但这一刻,他咬紧了牙关,对即将面对的答案既忐忑又期待。 “燕总,我们谈谈。”实验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穿防菌服的人对燕正东道。 云花开是燕正东游戏时的名字,如今在现实世界,旁人见了都要称呼一声燕总,这让燕正东不由闪过一丝迷茫,仿佛世界错乱,云深不知处了。 “燕总?”那人再次问了声。 燕正东紧紧闭了一阵眼睛,再正开始清明不少,他点点头,随那人出了实验室,下了楼层,两人进了那人的办公间。 沙发的触感又让燕正东恍然了一瞬,似真似假的笑道:“我相信这款游戏一经面世必会迎来全城火爆,我是亲身体验的人,有资格这么说。” 那人笑了笑,笑容很矜持,但能看出满满的自得,这的确值得人骄傲和炫耀,如今研究全息网游的人很多,可真正安全无副作用的做出来的,除去有故意隐瞒没公开技术的意外以外,他们是真正做到了,而面对当初英明大方的投资人,他亦是感激不已。 语气自然而然的带上平日里少有的亲密,“仅需再一次内测,数据若不超出以往数据的波动范围,那么……我可以负责的说,燕总,您的高利润回报即将迎来。” 燕正东心里骤然一紧又一松,几句话真正是跌宕起伏,让他不能自已,差点就控制不住落泪,即便克制,还是微微红了眼眶,不住的点头,缓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道:“最后一次数据收集还在周尺若身上么?” “是的,相信她不会让我们失望。”负责人说的很肯定。 燕正东却还有一点不放心,“若是失败了……” 那人蓦地皱起眉,沉默片刻,狠下心道:“若失败了,就只能与ts合作了,毕竟生物技术也是全息技术不可缺少的,他们更了解人类大脑。” 燕正东慢慢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担心利润被瓜分啊,还好和他担心的不一样,情绪稍缓,说道:“当然,最好是咱们独立完成这项技术。”得到负责人的赞同,他又道:“若失败,对脑细胞有损害么?” “若失败,脑细胞必然会有损害,至于损害到什么程度还是得请ts技术人员共同分析解决了。”显然一提到ts公司,这位负责人眼睛都是黯的。 “那最后一项任务的内容是……” 那人眯了眯眼睛,瞅着燕正东,一时讳莫如深,“燕总公司事忙,这些事就不牢燕总操心了。” “……”燕正东顿时明白了,这人是知道自己给周尺若走后门了,所以不愿透露,怕得到的数据不够详实。 燕正东想了想,也没勉强,两人又细说了一些业务上的事就各自散了。 两个多月不曾从游戏里出来,燕正东瘦的形销骨立,像得了一场大病,气色也黯,只打营养液也只能是不饿死罢了。 回家洗了澡,用了些米汤,慢慢养活胃,连水也不敢多喝。 林平在当天晚上就过来汇报工作,本来有很多事要说,但考虑到燕总的身体,只重点说了几个项目,而后道:“燕总经理对您的行踪很好奇,前些日子似乎打听到了什么,与项目组的王负责人碰过面。” 燕总经理指的是燕正东的弟弟燕正北,此番他不在公司的全权负责人。 燕正北什么德行燕正东岂有不知的道理,听罢也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拍着林平的肩头,道:“你辛苦了。” 林平的性子十分内敛精明,外表却严肃木纳,不过此刻也不由的微微红了脸,唇角有些抖动,明显有些激动了。 游戏试验中,幸好燕总全须全尾的出来了,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向燕家和董事局解释。 这个责任太大,真出事,他就得被人活剐了。 “燕总,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公司,我给您做一下日程安排。” 燕正东沉吟了一下,想到什么似又决定了什么,最后叹了口气,道:“一星期后吧,我需要休整一番。” 确实,燕总一番病容,很容易引起董事局违心的猜测。 一个星期后燕正东去见那位王负责人,问明燕正北的意图,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弟弟竟然也想进游戏仓试试,不过这小子一向胆大,还真得盯紧了。 说完燕正北,他才循循善诱的威胁了王负责人:“你看,我是很有诚意的,只不过是让周尺若提前拿到依米花,又不违反游戏规则,对内测并无妨碍不是吗?” “可,燕总,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如今她手里正忙着海棠案和曲易之死案,再把依米花的线索泄露出去,她也忙不开啊。” 燕正东俨然已经思考过了,道:“海棠案已经易主,这个不急,曲易之死案现在恐怕也快完结了。”他多少了解那个女人,做任务从来是不遗余力的,他离开一周了,这么小的案子难不住她。 就在他才要再蛊惑几句,王负责人的内部通讯器响起。 王负责人离开片刻通话,燕正东就远远看着,就见他初时一愣,随即像是被吓到,脸都白了,最后不住的喏喏应声。 本能感觉不好,燕正东快步迎上去,“怎么了?是不是游戏出意外了?” 他是投资人,又是锦淳的父亲,王负责人不敢不说,苦着脸道:“曲易冤死的案子被周尺若才掐了点苗头的时候,锦淳设的内线就给他报了信,这个案子便由周尺若手里转到锦淳手里,锦淳派裴逃去查,裴逃半天的功夫就把案子破了,密报锦淳,锦淳想要除掉曲游,将曲游召进宫,就在萧夫人的玲琅阁审的,给曲游上了刑却咬死不认,只说要见太后,不想……。” 燕正东一下就明白了,冷汗也跟着冒出来,急忙接话,“是不是锦淳和太后发生争执了?” 周尺若是有软肋的,只要戳到她软肋,可以说她是个既天真又心软的人,锦淳一直在她心里形同亲子,且抱有许多美好的愿望,若让她知道锦淳心思如此阴暗,那还能好了? 燕正东着急,那王负责人也着急,两人不约而同的奔向实验室。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挫骨扬灰① 在游戏里,此时正是傍晚时分。 周尺若面对着锦淳,一时竟是无言。 久久的沉默让锦淳本倔强抿住的唇轻轻颤动起来,他挺拔着身躯,十岁的少年已经能看出几分成年后的轮廓,如劲松,如雄峰,越发的让人有高山仰止的气度,可也散发着疏离和冷漠的气息。 真像,怎么会这么像。 那年去机场送旧年儿子飞国外学习,儿子也是这般抿着唇,冷着脸,倔强又疏离,当时是她忍不住搂住他抱了抱,而儿子的手臂在很久后才环住她,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很快松开,再不迟疑的转身登机。 前夫的眼神很欣慰,儿子的眼神很坚定,唯独没人注意她,满满的失落与自嘲。 儿子会走,前夫会与她离婚,都在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 周尺若缓了缓情绪,抬眼看锦淳,“所谓的真相不过是裴逃的推理,曲游一天不承认就一天不能定罪,无罪加身,怎可用刑?” 闻言,锦淳的脸阴翳的能滴出水来,见周尺若眼露失望,一瞬又变的慌乱无措,可随即,又变的狠厉而坚定。 一个曾经那样清澈的眸子会瞬息几番变化,着实让人惊诧。 周尺若心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闷痛闷痛的。 “若皇上如此做,是为不公,若不公仍要这么做,是为昏聩,皇上是明君,势必会君临天下,清誉为重,还请皇上三思。” 锦淳再有想法也哑住了,这么一刻他伤心到恨周尺若,怎么也想不明白,人证物证都有的情况下,她还是要包庇曲游,为什么? 曲游哪里好到要她伤害儿子! 锦淳眼眶红了,终于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模样来,但还是傲然的翘着小下巴,抿着嘴唇不应声。 周尺若的心更痛,烦躁的使劲扇了两下扇子,硬下心肠对裴逃吩咐,“让人准备笔墨送进去,什么时候曲游写认罪书,什么时候刑部大牢。” 裴逃躬身应是,但没动,忽然问道:“臣斗胆请问娘娘,曲游认罪如何处置?弑兄,罪孽深重。” 周尺若脸一沉,转眸盯住裴逃,慢慢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什么时候裴太医供职刑部了?” 裴逃的腰压的更低了,但语气却没有一点慌张敬畏,只说,“臣不敢。” 周尺若还要奚落他两句,锦淳赌气般的说道:“母后还是该说清楚的好,模糊的话朕不想听。” 这一句呛的一众办案人员都是冷气倒吸,恨不得立时消失没听见。 周尺若嘴角的笑容却越发深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才是真正动气了,她的目光如实质般从裴逃处转到锦淳身上,笑的和煦,“好呀,若曲易之死真是曲游所为,执火刑,挫骨扬灰!好么?都满意了吧?” 她不再看这些人或惊悚或惊讶或难以置信的样子,扇子唰的合拢,起身走到曲游的紧闭房门前,大声问:“你听见了么?若你弑兄,罪不可恕。” 屋子里仿佛没有人,久久无人应声,只四下诡异的安静,还是隐约能听见门后轻微急促的喘息,像濒临死亡的鱼,气若游丝却大口大口的张着嘴。 周尺若虽然曾纵容宠溺这个孩子,也把他当孩子看待,但毕竟在心里清晰的将他划分在npc范畴,所以其实并没有投注过多感情,感情是有那么一点,却不足以让她放弃剧情人物,饶他不死。 系统给出的任务指示是,曲游处以火刑,但要得到更多的脑波动,她必须让曲游死的‘困难’一些,这才是她为什么反驳锦淳给曲游定罪,并立即处死的真正原因。 但游戏中的锦淳不会懂,已经投靠小皇帝的裴逃不会理解,一众办案人员更是在她与曲游的绯闻上扑风做影,只有门那边的曲游,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周尺若轻笑,这叫什么事啊? 寄予期望的让她失望,视为虚拟解闷的却明了,世上事啊,真真是说不清的。 见周尺若走了,锦淳狠咬牙关,对裴逃低声下命令,“曲游诡计多端,凶残可恶,多留一刻都叫人不安心,若晚间还是不认罪,你就助他下地狱吧。” 虽将家族命案的翻盘机会从太后身上转移到小皇帝身上,但裴逃还是一惊,不由暗暗叫苦,小心提醒,“太后知道了,恐怕不妥。” “不妥就不妥,天下是朕的,太后还会为难朕不成?” 裴逃禁不住一抖,偷眼瞧小皇帝,稍显稚嫩的脸有一瞬的扭曲,让人心惊。 既然已经投靠小皇帝,再转投太后是不行了,三心两意不是为臣之道,裴逃只得下狠心,重重点头。 今晚的夜沉寂无光,月亮被云遮去了光华,整个皇宫笼罩在阴森诡异的氛围中,宫门外,曲明愈陈词请罪的折子由侍卫传递进去,却久久不见太后或皇上召见,也不曾有任何口谕下来。 宫门外,曲明愈平素清高稳重的身姿还是挺的直直的,可那张严肃端穆的脸上,一双眸子和夜色一样幽深。 他是老来得子,仅曲游一个,何止视若至宝,说是心肝肺腑也犹过不及,此时扯的整颗心都揪痛不已。 但,最痛的还不是这些,最痛莫过于,他在儿子生死两茫茫时,还清楚的知道,忠君爱国,他先为臣,后为父。 别说曲游真的杀人,就算没有,君要臣死,臣也得死。 呛然而苍暮,他的身姿越发笔直,眸色越发冷寂。 儿子还没死,而他已感觉孤独。 玲琅阁的曲游在折腾了那么久后,听到太后亲口说出火刑,挫骨扬灰后,他安静的不似真人,屋子里没点蜡烛,院子里的内侍却是五步一个,挑着宫灯,身旁立着严肃的侍卫们,整个玲琅阁被围的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当然,也飞不出去。 “我要见她。”寂静的空气轻飘飘的传来曲游的声音。 少年特有的沙哑像一把不起眼的刀刃,撕拉划破夜空,投出一道火线来。 侍卫们身姿一僵,内侍们灯杆一颤,过了好一阵,最靠近门口的内侍才不确定的出声,“你……要见谁?” “太后。” 轰的一声,晴空一道雷,将众人炸的汗毛全都耸立起来。 要被太后挫骨扬灰的人,还是要见太后。 忍不住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最后不知是哪个机灵的,一溜烟的跑去传信了。 寝宫里,周尺若也无心睡眠,看着一桌案的奏折,这才真的确定,锦淳在发脾气,他不看奏折了,似乎因得不到母亲公正的对待,他连皇位,连天下,连她,都不要了。 周尺若苦恼的揉着额头,在心里一遍遍的琢磨,到底哪出了问题,锦淳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没有安全感,乱惶惶的成了迷失方向的鸟,明明就看见巢穴了,偏不敢靠近。 “娘娘,玲琅阁传来消息,曲游,还是想单独见您。”碧萝硬着头皮上前禀告。 周尺若左手换右手蹂躏额头,继而两只手烂七八糟的揉头发,然后慢慢搓了一把脸,抬眼,看向寝殿的门口,点着头,“去看看。”叹息袅袅,余音萧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挫骨扬灰② 夏日的夜,热气裹夹着微风,仍旧黏腻发闷,却又觉着冷。 这是矛盾的触感,周尺若穿着薄衫,绣着精致的花纹滚边,布料轻盈飘逸,但因不能被人看出男儿身,她里面还穿了冰蚕丝制的月白中衣,让她看上去更像是畏凉。 其实,她烦躁的犹如滚在热油里。 忽然有点想要云花开快点回来,多一个对锦淳真心关心的人来和她说说话,也许就能找出锦淳极端变化的原因。 胡思乱想着来到曲游的门前,让人推开门,摆手示意,她一个人进去。 绿竹十分担心,但拗不过太后的命令,只好带着人在三米外站好。 屋子里并没有开窗,周尺若进门时接过一个内侍手里的灯笼,缓步走进去,灯火氤氲,一时并没有看清曲游在哪,而她也没急着找,屋子里蒸笼般的闷热感让人喘不上气,她先去推窗,然后依次将所有的窗都打开,又慢悠悠的将案上的香炉点着。 青烟腾出,玉石香炉的镂空处,忽明忽暗的亮起香火。 甩袖子,随意的跪坐下来,灯笼的微光将她照的犹如古画里的人物。 “你执意要见我。”周尺若并未自称哀家,意味安抚曲游的情绪。 曲游呢,他应该就在她的东南方,那里一开始有急促的压抑不住的喘息,此刻渐渐平稳了,但他没挪动。 “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蓦然地,东南角传来湍急的挪动声,衣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 周尺若透过橘色的灯火,慢慢看清那少年激动的向自己这边爬,是,是爬,他的衣袖和长袍都在地上摩擦着,头发披散,若不是仰头,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周尺若忍不住皱眉,素日干净俊郎的少年,此时的脸颊却肿着,嘴角也裂开,点缀猩红的血渍,右眼角青了一块,该是被人一拳击中淤积下影子。 看她皱眉,曲游猛地停滞,跪伏的身子紧绷在原地。 周尺若再次皱眉,这个孩子到底要做什么? 曲游浑身都抖了,他动了动双唇,几次开启几次哑声,再眼瞅着眼前的女子失去耐心的时候,忙呜呜咽咽的出声,“我没事。” 他居然看出她在意外和不满?因为他的伤。 他怎么能如此敏感?周尺若再次惊讶,不由的道:“你如此聪敏,怎么会弑兄?” 曲游弯唇笑了,那点血渍让他看上去诡异而妖冶。 她没说他良善,而是聪敏。也就是说她懂他,却又不理解,明明不该弑兄,为何会去做这种埋下隐患的事! 曲游觉得值了,即刻死去也值了。 “你不该这么做。”周尺若淡淡的说。 曲游跟着点头,十分认同她的说法,笑容也越发瑰丽,“听说挫骨扬灰的人会魂飞魄散。” 周尺若挑眉,很老实的道:“不知道。” “听说的,谁知道呢,没人死过又回来说这事。”曲游温和的笑起来,“能不挫骨扬灰么?” “为什么?” “我想回来看你,听说龙栖之地不容污秽之物靠近,但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想回来,看着你。”曲游收敛了笑意,眼神清澈而认真,执着的盯着她说。 周尺若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想你看着我死。”曲游向前爬了两步,一伸手就能摸到她的裙角。 周尺若很快调整了情绪,蹙眉,冷淡的俯视着少年,“你要求可真多。” 曲游依然认真,“就像你一直纵容我,宠溺我,让我放肆,让我快意一样,不行么?” 周尺若再度怔愣,过了还一阵,幽幽吐口气,不再看曲游的眼睛,慢慢点头,答应下来,“也好。” 她想起少年批阅奏折时的风趣,调皮偷换茶水,用她用过的茶杯,说讨巧又故意压线的话,时不时的挑衅,又时不时的卖乖,滑不留手却不是无迹可揪。 既然那些日子那些话都可肆意,她再纵容他一次又何妨? 曲游收了笑,双唇越抿越紧,黑濯的眸子模糊不清起来,他的一只手终于抓住她的裙角,然后一点点的挪动身体,最后来到她脚边,不容她躲避和抗拒的紧紧抱住她的一条腿,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将脸颊贴上。 冰凉的布料下透过潮热的体温,他如猫儿般蹭着,肿胀的唇爱怜的亲吻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慢慢浸湿衣料,贴上里面的肌肤。 周尺若僵硬着没动,胸腔里那颗虚拟的心却意外的狂跳起来,节奏激烈,还传来遭受闷拳般的疼。 怎么会这样? “你……别这样。”她有些语无伦次,这和平时或温和或威严的语气绝不相同。 即使为得到又即将逝去而喜悦又悲伤着的曲游也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神色有些木纳,潋滟生波的眸子尽是惶然和不安,以及无措。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一直不把他当回事么?不是一直当他是能解闷的孩子么?为什么现在是这种神情? 曲游疑惑片刻,立刻就被铺天盖地惊喜所扑倒,他忍着肋骨断裂的痛楚,奋力起身,一把将跪坐的周尺若抱住,脸埋进她脖颈,急着确认又急着辩驳的说道:“你不是没有感觉,对不对,你也注意到我了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是不是?……是不是!”近乎喜极而泣,他手臂箍的越来越紧,“够了,够了,哪怕只一点点就够了!娘娘,娘娘,曲游心里好欢喜啊,真的好欢喜啊。” 周尺若十分茫然,怎么回事?心是虚拟的呀!为什么会跳的这样凶,疼的这样清晰! 曲游高兴的语无伦次,“不能死,不能死,现在不能死了,你在意我了,我怎么舍得死,我不舍得死啊。娘娘,娘娘救我!” 周尺若扭脸,曲游从她脖颈处抬起头来,急迫的想要得到她的承诺,唇慌乱的落在她茫然不解的脸上,一处处,密密匝匝的,碰到软绵饱满的唇后,一不做二不休的狠狠咬上去,在她疼的下意识开启时,顺着香唇滑进去。 “唔……”周尺若失措到大骇,手推上曲游的胸口就要使劲。 就在这时,紧闭的门嘭的被打开,小皇帝煞白着脸冲进来,一阵风似的扑上来,抓住伤弱的曲游就是一拳。 曲游嘴里喊着娘娘救我,身子已经被锦淳箍住,在周尺若震惊的站起来时,锦淳大喝,“拿刀来,朕要亲手宰了他!” 周尺若眼见有侍卫送到进来,吓的不轻,此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一方面纠结刚刚心跳的反应,一方面不想锦淳手沾鲜血,下意识的上前阻止,因她力大,轻易将锦淳从曲游身上拉开,锦淳气急,挥臂就打过去。 周尺若没躲,应该说根本想不到锦淳会对自己出手,空气中啪的响起一声脆响,一巴掌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糊到她脸上,立时显出通红的五指印子。 即时,空气凝滞,全城寂静无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软禁 体力值已经达14的周尺若对这点疼不算什么,但肌肤娇嫩,半张脸触目惊心,再加上不可置信,她也怔忪不动了。 “母后……”锦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因与曲游撕扯而愤怒的喘息此时死死压制,通红的眼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惊吓的望着周尺若,他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将巴掌扇到她脸上,那一巴掌更像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唤了声母后,母后却还是愣愣的不敢置信的表情,一下就把他吓到了,小脸唰地就白了,随即不管不顾的扑过去,一把抱住周尺若,嗷嗷地哭嚎起来。 周尺若眨眨眼,被锦淳惊天动地的哭声惊醒,缓过神来低头看这孩子,满脸的泪,肩头耸动,哭的惶恐而委屈。 到底是谁误伤了谁呀? 她想揉揉脸,但又心疼锦淳哭的厉害,显然是被自己挥到她脸上的巴掌吓坏了,周尺若一时是又好笑又气恼,不过是系统做出的npc,怎么就把这孩子设置的这样复杂,复杂到无从下手的感觉。 周尺若微微叹气,拢住锦淳,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只得安抚他,“没事没事,皇上不是故意的,母后没事,真的没事,莫要委屈了。”不说还好,一说锦淳哭的更凶,哽哽咽咽的把她前襟弄了个湿透。 腿上沾着曲游的泪,大襟沾着锦淳的泪,一个比一个委屈,一个比一个哭的凶,好像她是罪魁祸首,她欠他们的似的。 这叫什么事啊? 锦淳还在哭,劝也劝不住,将周尺若搂的紧紧的。 周尺若无奈,只得随他,目光却忍不住看向曲游,还是奇怪,为什么刚才心跳的那么厉害? 不是说她平时感觉不到心跳,跑啊跳啊生气啊愤怒啊都会感觉心跳速度加快,和活人一样,但自打进入游戏以来,还没无缘无故就跳成那样,前因不过是一个少年抱了她……。 太诡异了呀。 她敢肯定自己对曲游没特别的情感,整个游戏里,她只对锦淳投注了些许感情,但现在锦淳也抱着她呢,她的心跳却平稳极了。 曲游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在空中,两人视线碰撞,曲游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却并没有移开,且越来越炽热,越来越不舍。 反倒是她,只一会儿便垂下眼帘,心里怪异升起,倒有些不敢看这少年了。 皇上像孩子般哭嚎,总是有失体统的,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锦淳确实还是个孩子,但无奈他在这些人眼里更是帝王。 周尺若挥手让人都下去,哄着锦淳往外走,又怕他没脸,只她娘俩绕到后面园子里去散散心绪。 锦淳哭声渐小,后来只剩下抽咽,待两人到花池子时,锦淳已然平静下来,但还像只小粘皮虫靠在她身上,小手揪着她的衣袖,吭哧的出声,“母后,我好害怕,害怕您不在乎我,就算您就在我身边,我还是害怕。” 哎……,周尺若内心深深一叹,慢慢蹲下来,扯着锦淳对视自己。 “在这个世上,母后除了锦淳,谁也不在乎,你信不信?” 锦淳刚刚哭过的眼睛清澈明亮,闻言更是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他抓牢她的手,喜悦而又小心的确认,“真的?母后不是哄骗我?” 周尺若无奈,只好再度点头,“是真的。” 锦淳还是不放心,紧着问,“胜过曲游,胜过云花开,胜过绿竹,胜过……。” “没有别人,母后只在乎你。”她安抚的将孩子搂进怀里,安抚的一遍一遍的轻声在他耳畔说。 锦淳的小脑袋搭在她肩头,远远的看着宫灯下模糊不清的水池,慢慢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尘埃落定,快乐的问她,“那就杀了曲游吧,母后下旨杀了他,我才能相信母后的话。” 周尺若抚着锦淳后背的手微微顿了顿,眉间蹙紧,但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应下,“好。” 任务可以先放放,这次不行,还有下一个,早晚会升到一百级,但锦淳的心理问题需要尽早治疗了。 若是云花开在,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而不仅仅只是安抚。 送锦淳回去后,周尺若身心俱疲,绿竹亲自伺候着洗漱,轻声与她说,“皇上急躁了些,娘娘千万别真动气,两母子间没什么的。” 周尺若闭着眼躺下,并未接话。 绿竹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太后道:“云帝师没说去哪么?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每次离开少则十天多则几个月,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绿竹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后会提起云花开,不由有些怔愣。 周尺若翻了个身,背对着绿竹,吩咐道:“让叶晖查查云花开这个人。” 绿竹想提醒太后,之前也查过,什么都没查到呀,但想想又没说出口,决定还是让叶晖加大人手再查查看。 白天累到了,这一夜虽有模糊的梦飘来飘去,但好歹是睡的天光大亮才醒。 床帐一动外面侍候的宫女就知道她醒了,连忙上前侍候,窸窸窣窣的穿衣、洗漱、用早膳。 直到换去书房喝甜汤,她一直都没见绿竹或是碧萝出现。 “绿竹和碧萝在忙什么。” 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摇头。 周尺若皱眉,才要喊人去找,绿竹正好回来,紧走两步到她身前,压低声音俯身禀告,“昨夜玲琅阁走水了。” 玲琅阁?那不是曲游拘押的地方么? “曲游呢?”她没细想立刻问道。 绿竹眸光一暗,抿着唇小声回道:“没逃出来,皇上说,这是天惩。” “天惩……”周尺若愣住,随即笑了,“呵,怎么那么巧。” 绿竹垂下眼,默默的站到一边,也是神色难看。 太后已经亲口说出,曲游认罪,即执火刑,但皇上并不信太后,私自处置。这件事说轻了是皇上任性,孩子心气。说重了,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如今不过十岁就已经这般行事,等他君临天下,太后会被怎么对待? 如果着火之前绿竹还护着曲游,这时却是满心不悦和埋怨了。 可令绿竹更吃惊的是,接下来的月余时候,皇上更换了大内侍卫及御林军,朝堂人事更替更是频繁多变,最直接影响到的是,太后寝宫的所有宫女内侍全部焕然一新,且都是锯嘴的葫芦,打听不到除朝凤阁以外任何讯息。 也可以这么说,太后被软禁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部署 锦淳在周尺若面前越发乖顺懂事,偶尔也与以往一样撒个娇,耍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周尺若吃穿用要内宫各局备的再妥帖不过,还会抽空特意来陪她用膳、逛园子。 可渐渐的,周尺若连碧萝的面都见不到了,绿竹也是月余才来给她请个安,且都是锦淳在场,细琢磨,便是不要她们私下说话。 绿竹比周尺若看明白的早,周尺若则在三个月后,系统提示新任务时才发觉她已孤立无援。 此时想出宫或者传消息给叶晖都办不到了。 而更让她心情复杂的是因曲易之死获得的积分与经验值,脑细胞收集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也是最残忍的一次。 曲游折腾这么一回,脑细胞波动巨大,可想他心理活动有多密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背靠上引枕。 新任务涉及东承浩的身世之谜,早就知道他身上有剧情,却一直觉得是烂桃花的事,谁让东承浩总是一副春潮萌动的模样,现在知道只是让东承浩寻母之事波折一些,从而得到脑细胞的收集目的而已。 而已?而已……。 心底似乎有些空落感,莫名其妙的席卷而来,与空荡的寝殿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冷。 她转头望向窗外,恰一枚树叶期期艾艾的被风吹下枝头。 秋天了,是该冷冷了。 * 十月的一天,密访西域的东承浩随着浩浩荡荡的西域诸国回归善雅国,图经依米族巧遇失忆的秦裳公主,将其带回皇宫。 使臣是来庆太后生辰的,时隔先帝逝世三年的第一次寿辰,显的尤为隆重热烈。 周尺若被困数月,终于借此时机与绿竹交代了几句话。 放在程元西身边的男戏子也到了用武之地。 京都一所内宅里,戏子青鸾为程元西散了头发,比女子还保养得宜的手拿过细齿梳子为其篦发,一下一下,又温柔又认真。 程元西看着水银镜子里俊秀俏丽的男子,越看越心仪,情不自禁伸手将他的手握住,轻轻一带,将人拽到怀里来。 两人都散着发,两发纠缠,到有点结发夫妻的趣味。 程元西最喜欢青鸾清婉的嗓音,只是青鸾并不是多言之人,好在每每说出的话,最是烫贴心的。 “这两天我不在你都在做什么?” 青鸾异样的轻轻颤了一下,回答时有些吞吐,“没,没什么。” 凡是上了心,那必然知之甚深,程元西一下就捕捉到了青鸾的异样,将人紧紧箍了箍,笑的漫不经心,“说清楚些,爷不是糊涂人。” 青鸾又颤了颤,喘息片刻才似下定决心,扭身附耳去说,“这两天外面来了西域使臣,奴去瞧热闹,却无意中听那些蓝眼睛的人说……皇上霸道,眼瞅着几个道远的使臣急的火上房,就是见不到太后,寿礼只能交给礼部,听说太后是西大陆第一美人,不看一眼就回去,他们着实不甘心。” 程元西立时起了警惕,皇帝年小,太后监国,若说皇帝见不到有可能,见不到太后就不寻常了……。 心思转了几转,突然捏住青鸾的下巴,眸光闪烁的问,“不过些许闲话,你抖什么?” “没……没抖。”青鸾嘴里这样说着,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程元西眉峰一立,武将的温柔是夹着血腥味的,何况耐心并不多,才要逼问,青鸾忽然伸手将他抱住,脑袋扑在他脖颈处,深深吸气,嗓音更加颤抖,却也更加清婉,“奴怕……那西域人蓝眼睛十分稀奇,还有几个姿容盛奴多矣,求将军怜爱,莫要弃了奴家。” 原来是怕有了新欢抛了他这旧爱! 程元西一笑,这男子若要娇气了比娘们的心眼大不了多少,拉过青鸾的脸,见他双颊绯红,眼眸微醺,这颜色足足的勾魂摄魄,程元西心肝一颤,再没了细究的心思,起身抱起青鸾,在青鸾惊呼的余音里双双跌入床帐。 外面秋高气爽,屋内春光旖旎。 宫里的周尺若接到青鸾的讯息,淡淡勾了勾唇,心下确定程元西会有所动作,先不说他之前被误导她是礼亲王失之交臂的妻子,更因为这个天下由女子主政和君王主政天差地别的意义。 事关礼亲王大业,程元西不会冷眼旁观的。 从此事也可判断,礼亲王到底有无忤逆之心! 东承浩两次求见太后未果,也发现了问题,思量了一番,当他深夜便从地宫进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朝凤阁。 周尺若才睡,东承浩一袭黑袍诡秘而诱惑的立在她床前,不知是睡的不沉还是这些日子警醒了不少,睡梦中感觉有道影子直直压在自己身上,周尺若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东承浩绝色的姿容。 可再好看也不禁不住吓唬人啊。 她‘啊’了一声赶忙捂住自己嘴,左右探看后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进来的?” 东承浩斜睨了她一眼,转身上了塌,将周尺若往里推了推,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捞过周尺若一缕头发,不咸不淡的说:“师兄怎么这么窝囊,被一个猴崽子辖制住,出去可别说是我派弟子,师门无光。” “就这些?”周尺若淡淡问。 “嗯?”东承浩不解的顿了顿。 周尺若将头发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微叹着说,“去西域之前,你好像说过,你回来会告诉我缘由。” 东承浩没说话,慢慢沉默下来。 两人并排躺在榻上,这要是让外人看见定然下的肝胆俱裂,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赏心悦目,两人都是绝美的容貌,凑在一处,怎么看怎么犹如仙梦。 周尺若明白东承浩是还不愿意讲,可她必须知道,反转剧情的前提是知道剧情的细节,系统只提示他东承浩密访西域寻母,但寻没寻到,寻到了他母亲目前又在哪里,他除了寻母还经历了什么,总要折腾一番,才能让脑细胞更活跃不是。 最好超过曲游! 这么想又觉得不好,曲游是因为患得患失、痛苦又喜悦,绝望又期望,是很复杂的心理动态。 东承浩城府深,最擅言不由衷、虚虚实实,想要他动心动情不可为,她还是要以‘动火’为方针才行。 这么一想她就不逼东承浩说什么了,转而问,“听说你带我妹妹回来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发制人 东承浩眯了眯眼睛,嘴角慢慢弯出一个调侃的弧度,“你妹妹的姿容倒是与师兄七成相似,师兄当初果然不曾骗我,天天看着她,便如天天看着师兄。”说完过去拉周尺若的手,周尺若因他说秦裳与自己相貌相似有些怔愣,再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东承浩的意思了,并未察觉东承浩趁机把玩她的手指。 忽然指尖一痛,周尺若回过神来,就见两片软嫩饱满的唇瓣含着她的一根指头,细白的牙齿轻合,辗转碾磨。 一缕酥麻自尾骨窜了上来,后背的汗毛也跟着唰唰竖立,她诶一声,只觉两腮发烫,头皮发麻,滚了油般将手抽了出来。 狠狠瞪了东承浩一眼,低头就见指肚粉嫩,被男人口水润的湿漉漉的,疑似黏涎般拉扯一缕晶莹剔透的丝。 周尺若狠狠打了个哆嗦,太恶寒了!气的她把手指重重的戳在东承浩胸膛,抹了两把,将口水擦掉。 “你多大了?还含手指头玩。” 东承浩见她嫌弃又恶心的样子,笑容微晒,却也不以为意,反而乐此不疲,笑嘻嘻道:“我多大师兄最清楚,野浴的时候你见过。” 周尺若一愣,见过什么?年纪?不对,野浴……。 猛然想出什么,她拽起枕头照着东承浩一阵锤,岂有此理,荤段子都说到老娘头上了,真是惯会风花雪月的下流胚子! 东承浩忍着笑左躲右闪,可还是被打了几下,不曾想周尺若下手这么重,打的他骨头都要裂了似得,他哪里知道周尺若就是女金刚的体制,禁不住打也不想就此躲了去,便反退为攻,钻了个空子将周尺若抱了个满怀,嘴里却笑着求饶,“行了行了,我知错了,不过兄弟间的荤话,你怎么就真恼了?” 东承浩武艺超群,手臂如铁杵般箍着她,她挣了一会儿不得解脱,不由暗暗吃惊,她体力值很高了,却连个男人玩闹的怀抱都挣不开,太打击人了! 一下就蔫了,如一朵风吹雨打的花儿,没了精气神。 东承浩渐渐感觉到她没了动作,柔顺的依偎在自己怀里,不由也是一愣,两人肌肤只隔了一层布料,体温传递过来,灼的人全身发烫,而这个人明明是男子,却隐有幽香散出来,淡淡的,辨不出什么花香来,到似处子的体香。 东承浩身子全僵住,呼吸渐重,手指无意识的穿过她散开的长发,像细沙,一下一下的抓拢,痒的指尖缝隙全是柔情蜜意。 周尺若只是气恼自己不断改良的体制还是这么废,并未觉得和东承浩滚在一起有什么异样,只是东承浩压着她,让她觉得不舒服,就动了动,闷声闷气道:“你体重多少,太沉了,下去。” 东承浩僵了一阵,周尺若狠狠拧了他腰间戏肉一把,这才嗷的一声倒在一边。 “师兄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东承浩背着周尺若抹了一把脸,再转过来又是戏谑玩闹的模样。 周尺若恨恨的盯了他一眼,不想再浪费时间,道:“说正经事。” 东承浩虽还想腻歪一会儿,却也知道轻重,便也收了笑,“秦裳是跟着来了,但人不太好,失忆了。” “失忆?”周尺若瞠大眼睛,真是巧了,她还寻思亲妹子来了她必然要继续装失忆,没想到人家比她快了一步。 倒也省事了。 “真是失忆?”周尺若自己是装的,对秦裳失忆的说法就存了怀疑。 东承浩不以为然道:“管她真假,有用就行。” “有用,嗯,是很有用。”周尺若若有所思。 接下来两人又详谈了一些事,待知道周尺若不会就这么受制于锦淳,东承浩才松了口气,意态愈发慵懒起来,一手把玩着她的头发,慢慢睡着了。 等周尺若在心里细细策划好再要与东承浩说话,却见他已经睡了。 短短五个月就从西域走了个来回,想必累坏了,想伸手叫醒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但见他睫毛细密,在眼睑下有一层密密的阴影,鼻梁高挺,唇瓣润红,白瓷一样的面容,衬在乌黑光滑的头发里,静谧如水。 游戏做的好,npc太美。 周尺若晃了会儿神,将被子拉上来,躺下将就一起睡了。 师兄弟,没什么的,她闭眼的时候这么想着。 早上周尺若醒后就见旁边空着,知道东承浩已经离开,趿拉着鞋朝殿外瞄了瞄,发现一切如常,微微松口气,看来东承浩没惊动人。 用过晚膳,锦淳过来请安,说晚上要陪她去亭子边纳凉。 她应了,深深看了眼锦淳清瘦的背影,抿唇下定决心。 锦淳对她做的,不仅仅是影响她完成任务,同时让她感到了‘我命由他不由我’的窘迫困境,命运在别人手中,这才是周尺若决不允许的。 * 九月初十乃太后寿辰,普天同庆,善雅国全民欢腾,使团们也终于露出笑脸,今天晚上的酒宴上可以见到西大陆第一美人了。 夜宴在设在庆禾殿,文臣武将分坐两侧,使团们远道而来特设在中间位置,既不能离皇帝太近,太近难防不诡,又不能太远,太远便显得朝廷不够重视。 一声唱响,“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众文武及使团纷纷起身恭迎,口唱,“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小皇帝登宝座,太后并驾入坐。 文武百官自然不敢仰头直盯着,使团们没这个顾忌,皇帝举杯开宴,太后的酒杯才空,就有人站起身来,凝视前方宝座,朗声道:“外臣恭祝娘娘春晖永驻,善雅国昌盛安定,千秋万代。” 因这人站的笔直,又抬头直视,周尺若便也细细端详,男子高一米八往上,五官深邃、轮廓分明,下巴有些翘,薄唇蓝眼珠子,一头棕褐色的头发有些自然卷。他一只手臂横在胸前,礼仪复古的像十八世纪欧洲骑士。 周尺若东西方差异,西方直视人的眼睛说话就是尊重和礼貌,且还行礼,已经很周到了,便微微颔首。 她不在意,锦淳却不乐意了,外邦蛮夷果然不通教化,尊卑观念如此淡薄,不过小小附国竟然敢直视天颜,真让人厌恶。 但他毕竟是帝王,再多不满也只是让他冷了冷脸,并没斥责。 使团里有熟悉中原等国的礼仪的,见一个两个使团都要起身给皇帝、太后见礼,还都直愣愣的向观猴似的看,忙去阻止,但还是止不住一个说,‘太后娘娘真不愧是西大陆第一美人,眼见为实,我等回国一定向国主禀明,您真是太美了,殷切盼望娘娘能来我们国家做客。’ 评论太后娘娘的容貌,如此大逆不道,若是善雅国人早就拉出去掌嘴拔舌,但说话的是啥也不懂的歪果仁,众文武也只能或鄙夷或气恼的不理睬罢了。 周尺若不以为然的将赞美全收下了,无意中瞥眼,却发现锦淳的手攥紧酒盏几欲捏爆,骨节青白。 不由一愣,随即蹙眉。 还好这时歌舞上场,缓解了场上尴尬,使团们品酒赏雾,目光渐渐从周尺若身上移开了。 除去这一小节,整场宴会都很顺利,使团们带着满意与景仰的心情回使馆,众文武也都告退,就在宫门快关上时,周尺若叫人去喊程元西。 程元西虽是武将,但心思并不简单,虽然有戏子青鸾挑拨,他却并没有鲁莽的直接行事,直到这个接到周尺若召唤,他顿了顿,吩咐心腹几句话,这才要进宫,不曾想人还没到朝凤阁就被小皇帝的人截住,不由分说‘请’去喝醒酒汤,这一喝就是两个时辰。 周尺若按计划等着程元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见外面灯火点点攒动,侍卫整齐紧凑的步伐响起,听声音是分散开去围住了殿门。 她心一动,紧接着就见锦淳缓步迈进殿门。 “这么晚了还不睡,母后也失眠了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误会 失败了……,见到锦淳的一瞬间,周尺若就明了,程元西指望不上了。 若说心火不燥那是骗人,即便岁月磋磨也要压不住气恼,精心布局的第一步就被锦淳破了,还真难愉快。 她抿了抿唇,缓了一阵,才道:“并未失眠,方才席上只吃了几杯酒,此时胃不太舒服,正想唤人端些点心来,若是灶上还有火,就煮碗粥喝。”转而微笑,“皇上睡不着了?要不要陪母后一起用些夜宵。” 锦淳愣了愣,沉思着盯了周尺若一会儿,慢慢点头,“也好。” 他心里在想,母后叫来程元西肯定有不可告人之事,程元西让朕拦了,母后却好似并不在意,但这么晚了不睡,绝不简单。 那就静观其变吧。 锦淳思虑着坐下来,有宫女上前将宫殿里的宫灯挑亮,两人本有些模糊的容貌让灯火照出清晰的线条,他忽然发觉,母后似乎瘦了,下巴尖尖的,本是鹅蛋脸盘,此时看着极冷清。 除了朝政,他一心想着和母后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难道母后过的不开心? 眉峰凛起,小声的试探道:“母后不开心,是因为朝中人事变动不如您意么?儿臣尽心打理,也不过是不想母后负累,母后若觉得哪里不好,可以与儿臣说,千万别在心里憋闷。” 周尺若微有犹豫,她并不想真的和锦淳生死相搏、兵戎相见,若能细细沟通,说服锦淳撤去监视,还像以前一样相处,不知行不行的通。 锦淳这时又道:“其实母后大可放心,朝中有内阁大臣辅助儿臣,文武百官也颇尽心,如今天下安泰,附国来贺,正是繁盛之世,母后只与儿臣一起享福就是了。” 咯噔一声,周尺若的心动了动,眼中犹豫之色尽退,耽于享乐的帝王可以是魏国,可以是周国,甚至是这游戏世界里除去锦淳之外的所有国主,只锦淳不行,游戏有征服天下的篇幅,自然是要养成的锦淳去打,若锦淳只安于现状,没有征战之心,那她的一百级上哪升去? 本来打算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换她把握朝政将锦淳暂且软禁,等待云花开归来,慢慢想办法治好锦淳的心理问题。 如今看来只这么做是不够的。 周尺若的思绪也只是在脑子里转着,嘴上却应道:“朝政皇上处理的妥当,哀家很放心,就是礼亲王这个人总是威胁,哀家如鲠在喉,今晚趁着程元西喝了些酒就想见见,一来安抚他在咱们眼皮底下做礼亲王的耳目;二来借酒气套些话出来,知己知彼方才有胜算之机,只是哀家等了许久也不见程元西来,看来哀家的懿旨并不是什么人都尊听的,这又让哀家更为担心,礼亲王会否有别的阴谋?” 提到手握重兵的礼亲王,锦淳却好像松了口气,笑容也抑制不住的从眼底溢出来,“母后多虑了,程元西是应了旨意进宫,但喝的太过,已经睡过去了,如今安置在外,呵,没想到作为军士,酒量却这么差。” 锦淳说的跟真事儿似的,言罢还轻蔑的笑了几声。 周尺若的心却颠颠撞撞的彻底沉了下去,锦淳的眼里只有她这个母后,别的都是次要,与她的在意相比,礼亲王都成了无关轻重的人,这是说锦淳重感情,还是应该说他不具备帝王资质! 周尺若内心的矛盾无以复加。 锦淳见周尺若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但眸光一时一变,似很纠结,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轻声叫了声母后,“母后,粥好了。” 周尺若眼帘低垂,隔开锦淳探寻的视线,转而看宫女有条有理的将糕点和粥摆好,还端来几碟清爽小菜和一盅汤水。 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用膳。 周尺若吃的如同嚼蜡,锦淳用的心不在焉,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 吃了两块糕点,又舀了两勺粥,周尺若正好放下餐具,忽听外面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嘡啷一声,锦淳的汤匙掉落碟中,发出清脆急骤的声响。 周尺若没动,锦淳急急站起身,先是往前急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向她道:“儿臣去瞧瞧,母后且安心用膳。” 周尺若瞅了眼锦淳略显慌张的脸,点了点头。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情况并不像锦淳想的不过几个毛贼那么简单,战况越来越激烈,在殿内就能听到嘶喊与兵戈交接的声音,锦淳在殿内绕了几圈,不安之色渐浓。 临阵大乱,这就是帝王?! 周尺若慢条斯理的示意宫女将汤倒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阵,殿外声音渐小,偶尔一声厮杀,倒更令人胆战心惊,周尺若起身,打算出去看看,程元西被扣,应该不是他的人,难道真是胆大妄为的逆贼? 锦淳一把拉住周尺若的衣角,小脸白的冒了汗,却还是坚定的上前,站到了她身前,语气放空却又掷地有声,“儿臣先去看看,母后留在此处。”快速吩咐几个贴身侍卫保护周尺若,他自己先出去。 明明怕的要死,却还要保护她。 周尺若长长叹了口气,上前将小皇帝拽到身后,“母后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母后曾是依米族能骑善射的公主,皇上不用担心。” 锦淳微楞,似乎从不知道周尺若会骑射,但他没退让,反而握住周尺若的手,与她一起面对。 周尺若此时已经不知是什么心情了,有些酸又有些痛。 殿外显然已成了角斗场,许多内宫侍卫被俘,还有一些生死未明的躺在地上,现在场中两方对峙,一方穿军服,一方是以周云昊为首的御林军。 那方着军服的人见太后出现,一人连忙步出,躬身施礼,“请太后安,太后娘娘,不知我家将军犯了何罪,要被囚辱在此。还请娘娘看在程将军戎边塞外十数年的苦劳上,彻查此事,正将军清名。” 周尺若挑眉,“你是?” “小臣武陵,乃程将军账下副将。” 锦淳的脸登时涨红了,不待周尺若发话,愤怒道:“这是皇宫,岂容尔等如此造次,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是不是大燕将士?” 呼啦,一群将士跪地,武陵扣头,语气却不咸不淡,“臣无知,一心想要救将军,并不敢藐视皇权,求太后明鉴。” 一口一个太后,显然是在提醒周尺若,他们是奉命解困来的,但这等解困的法子,更像是挑拨她与皇帝的母子情分。 周尺若应也不是,不应又不甘心就此错过翻盘的机会。 正在这时,就见绿竹慌跑过来,在周云昊身侧顿住,凝重的与周云昊说了几句话,周云昊一时神情微动,眸光几番闪烁,最后盯住绿竹问道,“此话当真?” 绿竹毫不迟疑的重重点头,“若为此诺,天打雷劈。” 周云昊拧住眉头沉思了片刻,忽然错过绿竹,上前一步向皇上施礼,“臣以为,这是误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博弈① 明摆着藐视皇权,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闹事,怎么就成了误会? 锦淳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又羞恼的涨红,但周云昊是他的人,顾虑礼亲王势力,这件事确实不容深究,可就这么算了,他是一百个甘心。 周尺若一言不发,只盯着立在周云昊身侧的绿竹,心思百转,琢磨不出绿竹说了什么才让周云昊出面消弭此事。 武陵轻蔑的勾了勾唇角,阴阳怪气道:“既是误会,末将就请皇上放了我家将军。” 赤裸裸的打脸,锦淳攥着拳头就迈出一步上前,周尺若一把将他拉住,悠悠走到锦淳前面,对着武陵微微一笑,周尺若是西大陆第一美人的设定不是白设的,这一笑落日云霞、水光生辉,直把武林看痴了。 周尺若道:“是哀家要留程将军一叙,尔等先行退下。” 武陵神魂飞天,根本没听清周尺若说的什么,痴痴呆呆的看着她,眼睛里全是举世无双的影子。 锦淳气的浑身哆嗦,周云昊快步上前,唤醒武陵,“武将军,还不速速离去!” 周云昊嗓门大,震天雷般惊醒武陵,武陵这才回过神来,旁边的小将眼见周尺若笑的美若天仙,眸子却淡然难测,皇帝已然发怒,这边还有御林军虎视眈眈,实在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已经达到目的,现在不走还等什么,连忙拉扯着武陵要走。 武陵虽然迷迷瞪瞪的还不忘向周尺若施礼,十分流连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离去。 周尺若怕锦淳气坏了,转头道:“百忍成金。” 锦淳抿着唇,只不说话。 “绿竹,你过来。”只剩下周云昊的人,情况不明,其实她的处境与武陵相似,有些尴尬和不安。 带着绿竹进屋,锦淳也带着周云昊离开。 眼看没有监视的人在,周尺若连忙问,“你和周云昊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息事宁人?别跟哀家说什么顾忌礼亲王势力,周云昊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打压武将,守住道义让礼亲王吐出一些地盘出来,可他没这么做,反而替武陵解围,到底怎么回事?!” 绿竹拘谨的两手勾弄了一番,脸颊有些红的看了眼周尺若,呐呐道:“奴婢……奴婢就说,要嫁给他。” “你说什么?”周尺若愣了,朝堂政局瞬息万变,早就听说一点细枝末节都能让朝局有所变动,但真正看到,还是令人吃惊不小。 “娘娘不是一直让奴婢自己拿主意吗?”绿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奴婢做好选择了。” 周尺若努而生笑,“做选择?就在那么情形下做了这样的选择?你骗傻子呢?” 绿竹连忙跪下,仰着头,几乎虔诚的说道:“奴婢惭愧,不能陪伴在公主身边了,碧萝是自己人,公主可重用,奴婢……奴婢……”没说完,呜咽已起,泪珠子一串串的落了下来。 周尺若一口气噎在喉咙间,胸闷难忍,明明知道这是游戏剧情的安排,绿竹的归宿是游戏编辑者早就设定好的,但她还是难受上了,养个小鱼小草,日久天长都有感情,何况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绿竹,从睁开眼睛见到这个游戏世界,绿竹就在。 剧情不可改,这是游戏初始的警告! 周尺若从未像现在这样身心疲惫,她无力的摆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绿竹见状嚎啕大哭,长久跪伏在地不起。 * 这边再说程元西,被人弄到个偏殿里,像尊佛似的供上了,点心、醒酒汤外加上好的檀香,镂空雕花的架子床,锦缎被褥都是全新的。 床头长几上摆着双耳白瓷大花瓶,插着鲜亮的时令花卉,气韵芬芳。 墙壁上挂着明家字画,窗前摆着两面绣的锦屏,脚上铺着绣金的驼绒地毯,多宝阁上尽是古玩珍品。 “还真把爷供这了!”程元西气的脑仁怦怦直跳。 可也无计可施,外面密密麻麻的把守着内宫侍卫,别说他出不去,连个蚊子都难有空隙可钻。 想来想去只能枯坐死等,好在进宫前吩咐副将武陵过一炷香时间不见他有指令传达,就以抓刺客为名混进宫来,把守东南角门的是礼亲王的人,不过到底是废了一枚暗棋。 过了一炷香再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瞧见外面把守的侍卫有所骚动,有一半的侍卫被抽调离开。 程元西精光一闪,知道是武陵进来了。 接下来他继续等,直到侍卫只留下零星几个,有内侍来,侍卫开门,内侍宣他觐见太后娘娘。 此时一夜将尽,黎明前的天黑沉的压抑可怖,程元西肃着脸,大步进了太后的书房小敏殿。 小敏殿的牌匾是先帝所提,字迹俊逸,有风月之气。 程元西暗暗撇嘴,内宫就是调情的地方,太后一介女流,选了小敏殿做书房,可见胸中并无丘壑,即便与礼亲王虚以为蛇,亦不足为虑。 他心里越发踏实,步子迈的极稳。 周尺若就立在窗口,眼见程元西视线在牌匾上注目片刻,有轻蔑之意,不由勾起唇角。 要的就是你轻敌,以至于你家主子也轻敌。 “臣程元西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程元西口中唱诺,便要下跪。 周尺若连忙上前虚扶,期期艾艾的说道:“将军快快请起,哀家若非将军解围,如今还不得自由见将军。” 程元西的心彻底放下来了,看来他猜测的不错,太后被软禁,刚才被自己的部下这么一闹,皇帝惊惧礼亲王威仪,终于让太后见外人了。 “娘娘可还好?”程元西一句谦虚的话都没有,赤条条的问道。 周尺若内心冷笑,面上溢满感激之色,道:“还能如何,皇帝任性妄为,哀家已感步履艰难。” 任性?可不任性么?太后无大错,何至于被软禁?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做的皇帝,可见皇帝已经长歪了,用年轻气盛不足以说明其劣性,不过幸好是这样,程元西反而高兴,一个无能暴虐的君王正应该推翻不是么? 他微微一笑,对周尺若言语温和起来,“娘娘切勿忧恼,一切有礼亲王呢。” 周尺若闻言一僵,但很快大大松了口气般,捂住胸口点头,“礼亲王忠义云天,堪称表率,哀家确实可安心矣。”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程元西微微皱眉,可也辩驳不出别的话来,只跟着点点头。 “今日还要谢一个人,武陵将军,他与礼亲王一样忠义,护我分毫不损,解我困窘之况,实属干将,程将军回去可要好好表奖他。” 程元西一愣,武陵是他小舅子,确有才干,但此人贪功好色还嘴碎,一直不被他所喜,若不是他冷淡妻子有所愧疚,绝不会带他上京,怎么?这小子做什么让太后这番念叨? 他还在狐疑,就听太后说起别的,“过几日哀家想去法华寺上香祈福,不知程将军可能安排?” 程元西可以摆出阵仗与皇帝施压,但说到摆脱皇帝,直接为太后效劳,只怕激怒皇帝不好收场,他一时踟蹰起来。 周尺若微笑道:“九王爷要送西域使团出城,哀家倒可由九王爷护卫。” 程元西大骇,若他没听错,太后的意思是九王东承浩是她的人,东承浩虽手上没兵权,但人仗义豪爽,与地方官吏、江湖豪客关系匪浅,若礼亲王能与九王联手,还怕小皇帝不乖? 程元西眯起眼睛,九王为何成了太后的人? 他瞭了眼太后的花容玉貌,心思动了动,一时蹙眉一时了悟,可到底忍不住不屑,一国之母竟然与男人们暧昧不清,果然清贵的很! 如今有他联络礼亲王在朝中势力,再有东承浩策应,太后夺权不在话下,小皇帝只能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程元西此时倒有点可怜小皇帝了,周围强敌环伺,龙椅倒成了催命符。 聪明人不用多说,程元西收好周尺若给的信物,答应出宫联络东承浩,五日后法华寺聚首。 周尺若虚虚假假这么晃了一枪,又有绿竹在周云昊身边内应,即便法华寺之行不成功,锦淳也已成了光杆司令。 而此时的锦淳正在砸东西,奏折、镇纸、笔墨、朱砂、笔洗统统扫落书案,而后抬脚将桌子蹬翻,犹气的两腮鼓弄,眼睛通红,浑身打颤。 折腾了一气他朝无人的地方怒吼,“还不滚出来,是不是等朕死了你才要出来收尸!” 话音方落,黑暗处闪出一个人来,那人立的笔直,脸上围着面巾,慢声道:“皇上息怒,秦裳公主不是已经来了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噩 “听说她失忆了,真假?”锦淳缓缓坐下,平息片刻才问。 那人道:“太后娘娘与秦裳公主是亲姐妹。” 锦淳蹙眉,他已知晓太后断断续续失忆的事,想来依米族嫡亲血脉都有这毛病,想了想又道:“云帝师还没有消息么?” 男人笑,“虽说属下与云花开是同教,但他早背教离开,行踪不定,属下已经派人去查,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锦淳点点头,始终心里头有些不踏实,这个自称云花开师弟的人突然找上自己,说要为自己分忧,知道依米花的下落,依米花一直是依米族圣物,是确认继承人的唯一途径。 绿竹也曾说过,依米花的下落一直是太后的心病,为了母后,他才留下此人,但同云花开一样,这个男人桀骜不驯,不足倚重。 这时周云昊求见,锦淳朝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身形迅速隐去,悄无声息。 周云昊是来解释为何放走程元西作乱的人,“皇上明鉴,如今却不是与礼亲王起矛盾的最好时机,正如太后娘娘所言,百忍成金,望皇上韬光养晦、谋定而动。” 锦淳心里明白,周云昊是他目前能倚重的武臣,他不能下他的面子,心头不舒服,但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周将军忠臣呀。” 之后锦淳安排秦裳进宫秘见,周尺若安静的等待五日后的法华寺聚谋。 秦裳进宫没停留,很快就出宫了,锦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依米花的下落。 周尺若也如愿的出行法华寺。 两方面都觉得进行的很顺利,太后法华寺上香也未曾留宿,当日去当日归,这让被程元西胁迫答应此事的锦淳稍微找回些颜面。 待太后洗浴换衣,锦淳来请安。 “请母后安。” 周尺若手里托着水杯,定定的看着锦淳,忽然站起身道:“到哀家身边来。” 锦淳微楞,继而狂喜,一步窜过去。 周尺若认真的量了量她的身高,这半年又长了一些,及胸了。 “母后,还给我做衣裳么?上次做的袖子短了,我都没舍得穿几次就穿不得了。”锦淳兴奋的说道。 周尺若摸摸他的头,她已经很久不摸他的头了,自打肯定他是帝王开始,她最多拍怕他的肩,今日她温柔又和蔼的揉着他柔软的发顶,精神有些恍惚。 若仔细看,眸隐隐有水光闪动,她微垂下眼帘,遮掩了去,只慢声道:“好啊。” 锦淳很高兴,周尺若对他越来越有凤仪之态,大多与他分析朝政,说些勉励的话,就算偶尔问他吃的好不好、休息的如何也更像例行公事,此刻这番关怀,让他犹如回到以前。 那时候曲易和曲游也在身边添趣……。 想到曲游,他连忙厌烦的撇开,继而笑眯眯的对周尺若道:“母后对儿子真好,儿子也一定待母后好。”母后再等等,很快依米花就会献上来,到时母后一定喜泪盈眶、满心安慰。 周尺若伸手搂住锦淳肩膀,慢慢坐下,让他靠在怀里,轻声道:“皇上的愿望是什么?” 毕竟年长了,锦淳伏在周尺若怀里有些不自在,但鼻端尽是一股幽香,让他脸红却心满意足,晃了晃神才小声答道:“自然是长长久久与母后在一起,看母后开心,我也开心。” “嗯。” 母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讲许多道理,问完便不说话了,只安静的与他互相依偎着。 他觉得这样真好,世界上仿佛就他们两个人,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他美美的翘了唇角,也不说话了。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可能是母后身上的幽香,让人安眠。 锦淳做了个梦,梦境不太好,他明明牵着母后的手,仰头孺目而讨好的问,“母后,我们要去哪?” 母后温柔的看着他,轻声说,“去你该去的地方呀。” 随即天旋地转,暴雨雷鸣,闪电如霹雳之剑朝他射过来,他转头再次看到的是一个宫女的脸,泥泞潮湿的陷在那,脸上白骨渐露,两只眼眶被蛆虫腐蚀,灰暗青白的更甚厉鬼,头发那么长,触手般向他扑过来,他吓的尿了裤子,一股子腥臭夹着热气翻腾进空气中。 臭,特别臭,屎尿和尸体,发出了让人刺鼻晕眩的气味。 他连滚带爬的想要逃离,却发现四周都是石壁,无论怎么跑都不过是转圈罢了,最后还是要与那尸体同处一室,他使劲靠着墙,吐的昏天暗地,连苦胆都要突出来般。 头上有一束淡薄的光,灰白色的,像日光,他这才明白他还在人世,只要他能从这里出去,就能继续活着。 他开始大声的喊救命,喊人,喊到嗓子全哑了,再使尽全身力气喊出的话就比蚊子声大一点,全压在喉咙里。 没有水,他也喊不出什么了,干枯的如同老藤。 后来他动也没力气了,只靠着墙,嘴唇干裂的起皮,脑袋愈发昏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这里是冷宫了,皇上怎么可能在这?” “找找,保不定失足掉哪了?这有一口井,快看看。” 此时他已经意识模糊,那两个人说的话也似从遥远的地方被风送过来的。 后来他听见惊喜声,再后来他身子如残破的娃娃被拉了上去,他想睁眼看看是谁救了自己,不论是谁,他都会给极厚的赏赐。 其中一个人说,“皇上情形不大对劲,我去请太医,你偷偷把皇上送回去。” “万一皇上醒了追究怎么办?如今太后不管事,绿竹姑姑太过严厉了些,我怕被打死。” “那……”那人迟疑了。 “不如趁皇上昏迷不醒丢在此处,咱俩回去收拾金银逃了吧?我有一表舅在拂云州一所寺庙出家,你我投奔过去,做几年和尚,待事情平息就好了,皇上国事繁重,不会总盯着咱们不放的。” 他听另一个人叹息几许,并未说话,但二人真就把他放下,急匆匆的脚步越行越远,他急着想要起身去追,身上却好像压了大石头,怎么也挪不开,不管不顾的使劲这么一推,眼前大亮。 锦淳抬起手臂擦了擦汗,才发现噩梦醒了。 待缓过这口气扭头找周尺若,见到周围景物就是一愣,“这是哪?”只见栏杆围起一地,像饲养牲畜似的,他被关在里面,旁边还有许多人,衣衫褴褛,露天席地。 这些人在睡觉,天光灰白,他们睡的似乎特别响,鼾声四起。 “这是哪?是哪?”他不管不顾的喊起来,惊起这群人,许多人起身,见他乱喊乱叫,气恼的骂道:“胡喊什么?今儿还要修陵,老子累的什么似的,竟叫你搅了美梦,再喊揍残你!” 周围骂声不断,锦淳懵了,特别在被旁边的几个人一人踹了一脚后,他疼的只敢瘪嘴不敢再喊。 哆哆嗦嗦的向往外面怕,喃喃说着,“母后,母后救救我,母后……。” 第一百二十章 惊喜 周尺若猛然惊醒,直挺挺的起身,汗如雨下。 秋风飒爽,卷着落叶从茜色的纱窗外打着旋飘过去,呜咽的风声像一条拉长的风筝细线钻过来,牵动她的手指。 她动了动僵住的手指,迟缓的抬起,擦了擦汗。 “已经二十天一天了,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她心里堵闷至极,极想亲眼看看锦淳在囚营的样子,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招暗卫回禀,更不敢叫叶晖去探看。 东承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弄个秦裳回来,果然不那么简单,竟然联合锦淳想要取她而代之,凭借七分相似容貌把持朝政,控制皇帝。 这件事要说与礼亲王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既然是礼亲王出手,那么东承浩也干净不了。 周尺若想了一会儿,实在顾不上锦淳在囚营是否能撑下来,只能先解决秦裳。 “娘娘醒了,现在用膳还是先喝点甜汤?”绿竹走了进来,将床帐撩起挂好。 周尺若蹙着眉头揉了揉,道:“先用汤吧。” 绿竹应了,转身吩咐把早上煨了许久的鸡汤呈上来,周尺若喝了一盅,这才起身洗漱,换衣上朝。 将锦淳送去囚营磨砺,对外只能称病,她这个监国太后又派上了用场。 如果西域使团还在一定会困惑,难道善雅国是王不见王,见了太后不见皇帝,见皇帝就不会见到太后。 周尺若深锁眉头,登龙辇时低声问绿竹,“叶晖有信儿了么?” 绿竹扶着她的手顿了顿,同样低声回道:“待娘娘下朝,奴婢唤碧萝来回话。” 周尺若身子一顿,随即上了龙辇,坐好后仍忍不住看了眼绿竹,规整的宫装、粉黛淡施的容颜,一丝不苟却眼神温婉,如同初见,又好似变了太多。 她不置可否的道:“你顾虑的太多了。” 绿竹却很慎重的回答:“应是如此。” 暗地里,绿竹已经与周云昊交换了信物,定下终身,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把亲事办了。 那到底什么时候是好的时机呢?绿竹沉默,周云昊却说等的起。 周尺若知道绿竹是想她来定日子,那样就是好时机,但周尺若同样不想定日子,那会让她觉得为了翻盘把绿竹卖了。 事实呢? 周尺若很少自欺欺人,但就是不愿承认这件事。 所以一拖再拖。 下朝后召见碧萝,前些日子封了绿萝六品女官,传职太后政务。 “叶晖寻了一个男孩来。”碧萝禀告了近期秦裳的动作,紧接着说道。 男孩是来替代锦淳的样子货,就问,“你见过人了?” 碧萝点头,“病怏怏的,有九分相似,连奴婢都差点认错了。” 这是个胎里带弱症的弃儿,有十四岁了,但瘦弱的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脸色苍白,气量不足,说一两句就要歇很久。 周尺若听了描述,就道:“就他吧。” 碧萝忍不住问,“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周尺若睨了她一阵,直到碧萝浑身都有些打颤,才道:“什么时候他能自己回来,什么时候就把这个代替的孩子送走。” 绿萝连忙应是。 周尺若想起另外一件事,息息相关,忙问,“东承浩的母亲安置妥了么?” 绿萝一听这个来了精神,“还是娘娘英明,跟踪秦裳寻到了九王爷将生母藏在京郊扶雅庵的线索,尊您吩咐,我们自称是九王的人,夫人安心跟着我们的人走了,如今安置在许州青羊郡,九王爷再想找到人已是不易了。” 周尺若若有所思,“东承浩狡猾如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能将生母找到可见毅力与恒心是一方面,手段人脉必定了得,不可小觑,但拖一时是一时吧。” 绿萝明白她的意思,是说根本瞒不住东承浩,但目前只要能拖一时就行。 其实东承浩只是为了寻母,根本没意识站队问题,他也不想站队,既不想与礼亲王成对立,更不想与周尺若敌对。 虽然东承浩没说过这样的话,但周尺若就是知道。 绿萝退下后,周尺若批阅了一会儿奏折,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一阵晴朗的雷响,还没让人缓过神来,大风夹着秋雨淅淅沥沥的洒下来。 她站起身,拢着披肩向外望,一场秋雨一场凉,万物凋零,萧索不堪凉意。 不知锦淳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他身子一直不是很好。 在锦淳身边她留了帮手暗中倚仗,也唯有这一样算是她能安下心来的理由。 系统一直没有动静,她就像是被遗弃的孤魂,随波逐流,但她觉得,即便没有任务,只要宗旨不变,再接再厉搅动剧情人物的情绪,她就不会错,不会走偏。 周尺若应该庆幸,她的想法完全正确,因为就在现实世界,一群人已经懵了,实验室机器瘫痪,各项数据错乱,游戏剧情有脱离掌控的倾向,这可把负责人吓坏了,整天精神紧绷,心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弄的他要精分。 而相关投资人燕正东是在事故演变两个多月后才知道实情的,气的当场踹了椅子,砸坏负责人一只清代官窑描粉茶杯。 一整套的茶具就此缺角,负责人疼的肉直突突。 实验室里,燕正东堵住一名科研人员问实情,“现在剧情是什么?” 没有了系统及时反馈和调节,科研人员只能靠小部分还算稳定的数据来进行推理分析,那人回道:“秦桑公主毁容后投奔礼亲王是原剧情,但目前看,秦裳公主并没有毁容,礼亲王与其似有罅隙,反而派人打压青莲圣教,还有,曲游按原剧情应该是画皮重生,成为青莲教圣主守护依米花,等待与太后开展恩怨情仇,但你看……。”燕正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电脑中不住变化的数据里有一条模糊不清,后面的数据完全不能显示。 “怎么?” “已经抹掉了,看来这条剧情是不复存在了。”技术人员十分可惜的叹口气。 燕正东却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记得西府海棠下少年清俊温润的面容,眼神里倒影这那女人的笑靥,专注而深情。而周尺若那个人,似乎自己都觉察到,她纵容的有点过了,宠溺的也过了。 曲游的剧情线被抹掉,真是省去不少麻烦。 那人继续说着,“还有礼亲王,似乎已经忍耐不住,脑细胞波动很大,若不是我们一起想办法加了一条强虏侵边,他都有打回京城的意动了,现下有了外敌,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燕正东意外的挑了挑眉,剧情设定里礼亲王是终极大boss,这么能忍耐的角色怎么提前暴躁了?真想知道周尺若都干了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进一次游戏世界,于是提了出来。 负责人坚决不同意,此番抗拒的态度特别强硬,系统错乱,剧情崩坏,他是说死也不敢放人进去。 燕正东心神有点乱,对于周尺若的感情从好奇到同情,直到刚刚,似乎才觉得有些特别,但好像这份特别也很淡,不细品都觉察不到。 他在办公桌前转了几圈,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半年前王负责人和他提过燕正北试图进入游戏的事,而燕正北曾被国际警察调查,就算是没抓住什么把柄,这些年似乎也一直在被监视,原因嘛,那小子是个电脑黑客。 本不想让他碰,但燕正东只要一想到周尺若灵动的眼神和装作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就收不住翻腾的情绪,似思念,沉闷绵柔。 燕正东掏出手机,拨通了燕正北的电话,让他晚上回老宅用饭,燕正北在电话那头有点心不在焉的应了。 “燕总,您还没走,我这有个好消息!”燕正东刚收线,转身见王负责人去而复返。 王负责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有些失态的抓住燕正东的手腕,不容分说的拉住就走,方向是实验室。 燕正东向来沉稳也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王负责人笑道:“锦淳的脑细胞有复苏之态,特别活跃,研究组一致认为,只要这种情况持续稳定,他苏醒的可能性会很大。” 燕正东愣住了,呐呐道:“不是说脑细胞不再生么?” 王负责人边走边解释道:“在1998年神经再生理论上讲,成人的脑细胞有可能再生,也就是神经纤维的联系会因为每天的生长再次接触,当然,这一理论一直只是研究,直到2029年有人证实脑细胞可以再生,但由于数据缺失也不能被世人肯定,听说ts生物科技公司成立之初就是为了证明脑细胞再生以及利用,但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所以,我们也不能肯定是否会出现再生,又是什么情况下有再生,燕总……。” 实验室门前,王负责人深吸一口气,严肃郑重的说道:“同样不明原因,但锦淳的细胞有再生现象出现,如果持续再生,锦淳苏醒不是奢望。” 燕正东似听见人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只有一句锦淳可能会苏醒钻进耳朵里,然后整个脑子,反反复复全是这一句,他有些迷茫,在被王负责人抓住手腕时,小心翼翼的问,“锦淳会醒?” 王负责人终于笑了,点头,“之前我不会这么说,现在我要说,很有可能会苏醒,还有,如果这件事透露给ts公司,会怎么样?” 致力于研究脑细胞再生这么多年,听到有人做到了,他们会是什么态度,狂奔过来极有可能啊! 王负责人笑的牙不见眼。 他们需要和ts公司合作,之前会是被动方,现在嘛,是甲方。 燕正东到底是上市公司领航人,锦淳苏醒给他的冲击让他糊涂了一阵,但ts公司的利润让他一下缓过神来,若是周尺若在这,估计真要一口气上不来,这什么人啊,提利润就精明的要命,提孩子就犯糊涂。 但也能理解不是么? 任谁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一个判定五年后死亡的孩子会好起来,这是奇迹,是作为父亲的一个奢想啊。 燕正东惊喜异常,眼前都跟着黑了几下,缓过来连忙进了实验室,根本不管自己能不能看懂,盯着数据屏看的万分认真。 因着不明原因造成的脑细胞再生,与ts公司合作成了必须趋势,于是立即安排人与ts方面接触,同时他也开门见山的与燕正北谈了此事。 燕正东不曾想到的是,燕正北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题外话 腰扭伤啊,本来以为一两天就好了,结果还严重上了,家人让我过几天好了再写,但我一是怕你们会丢失阅读兴趣,二来我也怕断的时间长了会丢了写的热情,先这样,不定时更新,希望大家理解。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是谁 “你在游戏里?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才出来?”燕正东懵了,在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面前,他这个一直被父母标榜为最优秀继承人第一次如此失态。 双眉紧蹙,眼神迷蒙,嘴巴微张,直直盯着燕正北,一副急迫的‘不耻下问’状。 燕正北也懵了一下,而后狠狠的掐了自己手背一把,哎呦,真疼。 他一下站了起来,摆手,“我不是故意捣乱的,系统隐匿、剧情错乱都不是我弄的,真的,你相信我啊哥!” 原来他反应过来不是梦,再一看自己大哥的表情,以为要被问责,常年积威下,吓的他立即做出推卸责任,撇清自身的举动。 燕正北却没理会他说这些没用的,而是将他驳领揪住拉到眼皮底下,严厉的喝问,“不是你还有谁?说说是怎么回事吧,让我揪出一处漏洞,就把你送回吉成岛,一年都别想回来。” 吉成岛是燕父亡故前买下的私人岛屿,如今坟就立在那,燕母与五六家老仆住在岛上,那里没修建港口,自然也不会有往来船只,往返都靠专门的直升飞机,燕母信佛,为人寡言,如今岛上正在建庵子,因工匠进入,算是增添了点人气,不过待这些人走了,可想日子得有多难熬。 燕正北只想想就打了个冷战,忙摆手,“哥,我什么都说,有一句谎话就让我回去监工,一年不见人世。” 燕正东慢慢松开衣领子,还好心的帮忙抚平,吓的燕正北汗毛都束了起来,燕正东只当不知,收回手,就坐到了他对面,看似随意的将手搭在扶手上,但却控制不住指尖些微发颤。 燕正北不敢仔细看他哥,苦着脸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周尺若不愧是脑细胞npc,与那些数据生成的不能同日而语,当时我进入游戏选了一个角色,是……”他看了眼燕正东,发现燕正东神情还算愉悦,就鼓起勇气接着说,“是云花开所在的青莲圣教的教徒,也算是云花开的师弟,先与皇帝锦淳取得联系,但锦淳那臭小子不识好人心,一直以为我靠不住,哼。” 锦淳是他亲侄子,他可一心为他好,知道周尺若要对他有所动作,他先一步弄出秦裳,想要取而代之,没想到锦淳不领情,周尺若又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弄了个假锦淳取而代之。 燕正北气恼的哼了一声,“锦淳被送走,具体送到哪去了我直到现在也找不到,因为数据崩坏,想要靠数据找线索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靠在游戏中的真实实力了,但让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周尺若居然这么有恒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居然敢假扮秦裳混到礼亲王身边行刺,若不是我在游戏商城买了一粒还魂丹,礼亲王当时就死了。” 燕正东挑了挑眉,险中求胜、剑走偏锋,这倒真像那个女人做的,不觉莞尔一笑,但听到礼亲王没死又是一皱眉。 燕正北以为自己的想法与他大哥一样,不由来了精神,气呼呼道:“这个该死的周尺若,要不是她,礼亲王绝不可能对青莲圣教穷追猛打,害的我也跟丧家犬似的只能先脱离游戏喘口气。” 燕正东鄙夷的睨了他一眼,问道:“礼亲王始终是锦淳宿敌,你为什么要救礼亲王?” 燕正北忙解释道:“礼亲王要是毁了,游戏剧情里的争夺天下篇岂不是也跟着毁了?再说,我也不是没留后手,礼亲王吃的还魂丹里有毒,慢性的,无药可解,只怕日后想要江山也是有气无力。” 燕正东若有所思,“你能自由出入游戏?我想进去。” 燕正北猛地抬头,“这样不好吧……,我能出入是因为掌握数据,可你……,哥,太冒险了。”似乎终于抓住了重点,“你进去为谁?” 以前进去当然是为了锦淳,但现在,燕正北也不知怎么就觉得,他哥一定不是单单为了锦淳,还有别的才是。 “母亲前天给我打电话,提到了朱世伯的女儿朱莉,这个月底回国,母亲的意思想让你见见,可你也知道,公司才上市,有很多业务要扩展洽谈和稳固,母亲希望我给你放假,正北啊,这就很为难我了,公司固然重要,但你的终身大事也同样重要,这……。” 燕正北打了个立正,面色凛然,一丝不苟的回道:“当然是公司重要,没有公司就没有燕氏帝国,我是燕氏一份子,自然要以公事为重,那些无聊的小姐们不必见,只要帝国不倒,前赴后继的美人儿还会少了?你说是吧哥。” 这要是不知道燕正北吊儿郎当的为人,还真以为他大公无私呢。 燕正东被弄的哭笑不得,但却愿意陪他演下去,亦郑重的点点头,“所以,作为我们公司大力度投资的这款全息网游,我必须跟踪了解,争取今年投入市场,所取高昂回报,嗯,这是今年公司的重头戏,你要明白,我必须进入游戏。” 燕正北目不转睛的盯了燕正东一阵,虽然燕正东面部神情没有意思破绽,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不过既然被要挟住了,就要表个态,只得妥协,“那好吧,不过我要跟你一起进去,你不能单独行动,要听我的意见。” 燕正东心内欢喜,面上不显,佯装沉重的点点头,叹气道:“希望此去顺利。” 燕正北那点疑心终于破碎了,随风吹散,他哥还是那个工作狂人,除了锦淳不可能再有牵绊他的人了,是自己想太多。 先不说这兄弟俩怎么进入游戏,只说周尺若,早在半个月前就感觉到系统出问题了,不仅仅是因为系统长久不出现,重要的是游戏世界的天气出现了问题,大问题。 她所在的燕国久旱不雨,太阳的脸都快贴上地面了,晒的人外焦里嫩,树木都枯死,草也黄了,山川河流全变了颜色,若不是临海,都要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水这种东西。 皇宫内的宫女内侍都像脱水的咸鱼,翻一下身都难,就更别提侍候人了,兵士也不能拱卫内城了,蔫头巴脑的委顿在城门口,盔甲全部卸掉,敞着衣衫露出黑红的胸膛,一个个汗流浃背,却连添一下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周尺若带着绿竹、碧萝等心腹文武大臣躲进了低下宫殿,宫殿里的排水沟里有水,但周尺若不想喝,常年不见阳光,这水里有什么谁知道呢。 东承浩不知从哪弄来寒冰床,拉着周尺若趟进去,嫣红饱满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依然笑道:“咱俩死一起挺好。” 寒冰床寒气逼人,冷的人骨头都在打颤,但对于周尺若来说真是舒服极了,底下宫殿温度也不低,这样躺着真是太爽了。 就像久在沙漠行走的人进入到一篇遮阴的森林里一样,吹来的风能惬意的让人舒服到呻吟,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舔了舔嘴唇,嘴唇已经裂了,抽气的笑道:“你死吧,哀家要活着,活到一百级。” 东承浩扭头,伸手拢住她的发丝,挑眉,“一百岁吧,话都说不清楚了,可想脑子也糊涂了,安,我不会嫌弃你的,会照顾你。” 周尺若撇嘴,东承浩又笑,“别撇嘴了,小心又撕裂的嘴疼。” 也许是感觉到‘岁月静止’,周尺若也来了聊天的兴致,问他,“若我去杀腾氏,你会阻止么?”腾氏就是栖云客栈老板娘,这是周尺若心里的痛啊。 东承浩想了想,看向周尺若精致诱人的脸蛋,静静摇了摇头。 “你不护着她了?”当然不用护着了,东承浩已经找到生母,虽然如今又丢了,不过以东承浩的精明劲儿,怕是已经知道人在周尺若手里呢,没去要,也没闹,这种乖顺的态度让周尺若猜疑不定,所以拿腾娘试探。 “天现异象,一些平日里带着面具的魑魅魍魉该现形了,本王能守在你身边守已心满意足,没心情管别人生死。” “真够薄情的。”周尺若淡淡一笑,心下却是一惊,显然东承浩是在表忠心,这么说来,他要悖逆礼亲王了。 亲兄弟和师兄弟,他选了她。 别说为了燕氏江山,要知道,礼亲王也姓燕。 若是这样,就不得不让周尺若多想了,这孩子是傻了不成? 东承浩不以为意的挪了挪身子,靠近周尺若,将胳膊伸过去将周尺若搂到怀里,深深吸气,仿佛感觉不到她身子一瞬间的僵硬,只喃喃低语,“本王告诉你,越是薄情的人越专情。” 以周尺若的力气是可以推开他的,也许是寒冰床太冷需要找个人依偎,也许是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她没去推东承浩,顺口娇嗔,“胡说。” 东承浩却被这一句绵软的不要不要的语音给刺激着了,手臂收拢,紧紧拥住她,低下头,想要摄取那同样软绵的唇,两人鼻息相融,鼻间轻抵,同样枯干的唇将将碰上,心跳如擂鼓,就要蹦出心房时,就听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上空猛然炸响。 “娘娘好兴致,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与男色调情!” 清朗却又低沉,犹如午夜大提琴,但语气有些冷又有些恼,冷是自然的,一直都是冷漠的,只是……恼?恼什么? 东承浩听闻声音就是一顿,周尺若推不开这块粘皮膏药就只能把头探到怀抱外,下巴压在东承浩的肩膀上,看向来人。 “真是你?”还以为是渴出了幻听呢。周尺若见到云花开先是一愣,随即连自己都诧异的喜悦翻腾而来,扒开东承浩的身子就要起来。 背对着两人的东承浩深深皱了皱眉,转身也跟着坐了起来,先发制人,“师兄,他是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窦初开 “你是九王?”云花开早闻其名,知道是个妖孽型的美男,但看到本人确实精美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了,心里没来由就是一慌,余光迅速扫了眼周尺若。 周尺若不明所以,看出云花开清冷的眼眸里先是审视,随即快速闪过浓厚的戒备和敌意,还抽空看了她一眼。 东承浩抿了抿唇,愤然周尺若的注意力都在云花开身上,拥过去将她挡到身后,冷艳的眸子透出冰寒的光。 “不错,本王行九。” 云花开真想一把将人拽过来,但天气酷热,他已经看到她唇都裂了,知道身前的是寒冰床就没动作,不过不拉周尺若,不代表要放东承浩耀武扬威、添心堵肺,是以边不屑打量边不以为然的随口道:“颜色不错,怪不得能得太后青眼。” 这回周尺若听清了,之前说的男色调情确实出自云花开之口,什么意思?这都什么情况了还调情?出去一趟他这眼睛是瞎了么? 不待东承浩接话,周尺若一把将人扒拉一边去,直直对上云花开,气咻咻反驳,“我青眼,你屈光,我调没调戏男色有目共睹,倒是云帝师,一走大半年,指不定去哪风流了呢?” 这话说的带着浓浓的小女子醋味,云花开略一砸吧嘴就品出来了,顿时怒火消了一半,也不急了,悠悠然转了个身,将周围的墙壁摆设打量了一遍,而后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这么个地方也不适合调情,寒冰床又是放死人的,多好的兴致也败没了。”突然话锋一转,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想我了?” 别看是问句,那语气要是周尺若敢答应一声没想,他就能上前把这没良心的死女人下巴捏碎。 周尺若倒是心有灵犀了一把,迅速用双手捂住下巴,狠狠瞪了云花开一眼。 明明是股子倔劲儿,云花开却觉得更娇媚了,深深看了她一眼,扭头对东承浩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 这是把他当侍候人的小婢了?东承浩气的脖筋直跳,下了寒冰床,立到云花开身前,两人个头相仿,谁也没法俯视谁,东承浩咬了咬牙,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信不信本王碾死你跟碾死只蚂蚁一样。” 云花开不恼不怒,恢复了往日那清汤寡水的德行,淡淡道:“既然王爷如此威武,怎么不去阻止裴逃,此刻大牢里压着内阁大臣要屠首呢。” 周尺若一愣,这该死的天气连自杀都没力气,裴逃居然还没忘了报仇,仇恨的力量可真够强大的。 东承浩则嗤笑出声,“旁人死活与本王何干,但求娘娘明白我的心意。”说完伸手去拥周尺若,他以为师兄怎么也得帮自己人对付云花开这个外人,没想到周尺若却是下意识的一躲。 这下东承浩脸黑了,云花开笑了。 周尺若再傻也看明白这俩人在攀比什么?不曾想自己倒成了他们用来攀比的‘物品’,脸色便也不好看起来,威胁式的瞪了眼云花开,然后看向东承浩,“你去看看裴逃,让他别闹的太过分,万一明天下来场大雨解了燕国之困,这些人还不得闹翻了天找他算账,也得找皇室的麻烦,哀家懒得应对。”语气自然熟稔。 东承浩脸色缓了过来,沉默片刻到底领命离开。 此时只剩周尺若与云花开,云花开没什么变化,依旧银边刺绣长袍,眼眸温润、唇上沁满紫红色,望着她的时候眼儿微微眯起,嘴似笑非笑。 该死的灼灼其华,一股子无的放矢的仙气。 想来他走的这段时间过的极逍遥,把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还回来干嘛?锦淳也没有你怎么不负责任的师傅。”周尺若本来一直告诉自己没什么可生气的,可她就忍不住恼了,更多的是浓浓的委屈,泼天的怨念。 燕正东从来不知道还有被人抓住心的一天,女人一个眼神,撇了撇嘴的表情罢了,他就仿佛被一只无形手捏住心脏,狠狠的抽了抽,直叫他疼闷的上不来气,行为不受大脑控制,急忙上前将周尺若抱住了,还破天荒的哄孩子般哄道:“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才脱身就往回赶,生怕你出什么事?还好回来的及时……对了,你和东承浩是怎么回事?”本来还哄着,最后一句却生冷生冷的。 周尺若鼻头发酸,才要多抱怨几句,就被冻住了。 她没说话,两人的拥抱霎时变的尴尬。 周尺若小心动了动身子,想要脱离,云花开手臂倏然收紧,她才离开一点就被再次箍进怀里,碰到他的胸膛,坚硬似铁,撞的人心慌。 算了,都是系统npc,她就是想也没意义,何况他信她不至于被情感湮灭理智。他如此自我开解一番,气就全消了,手臂也松了松,动作变的温柔许多。 不是没抱过女人,但怀里这个,就是让他害怕弄疼了。 周尺若也不是没被人抱过,几个月前曲游还报过她呢,当时心悸的以为生病了,刚才被东承浩拥着,心跳平稳,只是感觉有些发热,现在换云花开抱,心跳有些快,但不至于像生病了似的心悸,也不至于像东承浩那里毫无情绪。 这个……,她往他怀里又蹭了蹭,想心贴心试试。 云花开哪会想到她像猫儿似的还能蹭,耳边仿佛飘过几声猫叫,带着奶味,懒洋洋的顺着裤脚蹭来蹭去,他一个哆嗦,心漏掉一拍。 周尺若还无所觉,一个近似扭曲的动作把胸口对上了,咦?怎么俩人心跳不一致?她奇怪的抬头看云花开,云花开眸光闪烁的也正低头看她,两人目光交接,周围世界刹那间如同静止了般,眼里只剩下你我。 云花开的眼睛黑白分明,黑处清冷深邃,白处莹莹无暇,望着她的时候似要将她拽进去,缠绕、坠落。 在她迷醉时,云花开的脸慢慢低下,看着她,勾着她,浅浅沾上她的唇,轻柔碾磨,试探着挑开唇线,滑入香唇。 两人气息交缠,心跳加快,周围逼仄的空气似要碾压出两人剩余不多的氧气,渐渐气息不稳,脸红耳热,不知何时云花开垂下眼帘,周尺若只觉得脑中炸开一片烟花,璀璨了整个星海。 * 两个人亲吻会越来越亲密,也有一种情况是,亲吻过后,两个人会越来越尴尬。 周尺若揪着扇子穗,从寒冰床的里侧翻到外侧,再从外侧翻到里侧,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哪里不对,是整个人都不对。 刚认识云花开那会儿最看不上的就是他‘旁观者’的样子,后来两人因为锦淳的关系,时有斗气斗嘴,再后来她毒舌他就卸掉她下巴,再再后来,他就没再动她下巴了,还总是赖在她身边磨蹭。 他离开的时候好好的交代了她一些话,嘱咐又嘱咐,惦记又惦记,当时的温情确实让她觉得他一走,少了很多依靠。 可最艰难的几个月过去,没有他,她也没说想的心肝肺难受,只偶尔想起有这么个人,偶尔遇到难处会设想如果他在会怎样。 现在人回来了,她先是酸溜溜的质问人家去哪了,像个不明事理的老婆找安慰,后来被人家抱抱亲亲就软了骨头,到底什么都没告诉她,她还就欢天喜地外加满心暖意。 周尺若狠狠锤了下寒冰床,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系统算计了,怎么遇到云花开就变异了! “该死的系统,不知道死哪去了,连个屁都没有就把我丢在这,可怜我想出出不去,想死死不了。” 云花开妥妥的听了个全部,莞尔一笑,待周尺若发现后面有动静回头,他立时恢复淡漠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温柔的毒舌道:“是不是想我呢,瞧你一脸春情萌动的样子。” 周尺若想都没想就出了一拳,幸好云花开躲的快,不然可有就受苦了,他眼睛一斜,也不怎么严厉,就把周尺若镇住了,她忙收回手臂,向床里挪了挪,哼了声扭头不理他。 云花开好笑的坐过去,拉了拉她,还是不理,想了想道:“你昨天吃的什么,嘴巴忒甜,再让我尝尝。” 周尺若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然坐起来,双手用来捂嘴,瞪着云花开闷声闷气的低喊,“你胡说什么?我,我,我是太后,你给我严肃点!成何体统!” 云花开实在没忍住,看她这腻歪人的小样儿,搂过来吧嗒亲了一口,然后就见她脸红的要开染布坊了似的,不由又是一乐,心里美滋滋的。 这种感觉他从未在别的女人身上体会过,即便是锦淳的生母也不是这种感觉,甜的恨不得溺死。 周尺若红着脸嗫喏着唇,真想撩下两句狠话,可看他笑的明媚灿烂就说不出来了,只能在心里鄙视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云花开笑起来真蛮招人儿的。 后来她也笑了,勾着嘴角,伸手没轻没重的捏了下云花开的脸颊,眼见云花开愣住,她才笑的前仰后合,算是报了仇。 云花开反应过来,笑的极度纵容和满足,后来两人抱住躺到床上,他与她耳语,手慢慢向她胸口摩挲过去。 周尺若没察觉,平日与东承浩小打小闹惯了,潜意识里已经承认自己是男人,所以没在意。 忽然云花开猛然抽身,她微愣,云花开又扑了回来,直接扯开她的大襟,因为天热,里面只有薄绢中衣,被人一扯,禁不住就烂了一条,露出里面平坦的胸膛。 云华开僵住,周尺若略一愣神就反应过来,扬手赏了一巴掌过去,气恼的拢住胸口,气道:“手长钩子了,都扯坏,这种绢特别凉快,如今库里都没有了……” 一巴掌正好拍云花开肩膀上,他没躲,而是艰难的咽口唾沫,瞥了眼她绯红的脸颊,倾城的容颜,再看看那平坦的胸膛,干巴巴的开口,“你……不觉得哪里不对?” “哪不对?是你不对,衣裳都破了,怪可惜的。”周尺若还在惋惜这块绢布,就见云花开的手又突如其来。 她双臂环胸,却不想手的去处是下面。 这会儿不用解释了,两人都明白了什么,尴尬癌犯了,慢慢扭头,周尺若扭过身去,云花开扶额,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花开从未怀疑周尺若是女子,因为王负责人说过,但他做梦都没想到在游戏里,周尺若成了男子! 如今措手不及,他得缓缓,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出去,去见负责人,去和ts洽谈,尽早动手术,将周尺若与锦淳唤醒,也好过在这里干瞅着。 而且就算周尺若内里是颗女儿心,他也真心想着她,但要让他去抱一个男人的身体,他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一片尴尬的氛围里,周尺若苦恼的挠挠头,她也觉得云花开这款还挺勾人的,勾的她心思痒痒的,总想着若要错过会心有不甘,游戏世界百级要多久,她估算不出来,若有云花开陪着,将来就算她出不去也算有个福利不是。 若她能达百级出去,以后钻游戏仓回来陪陪他就是了,谁叫自己没定力真喜欢上一个npc了呢,哎,就吃点亏,常回来吧。 周尺若觉得和一个npc谈情说爱吃亏(毕竟只是数据),而她的情感是真实的。那边云花开也觉得吃亏,是觉得在游戏里浪费时间吃亏。 于是两人虽考量不同,结果也算殊途同归。 本来这几天两人都在地宫里腻歪,和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一样,正经事没怎么顾,外面下火似的,宫里朝野都是焦土一般颓然静默,其实也是难得的清净。 云花开也没着急,要知道现在天下一片‘祥和’,礼亲王也乖顺的一动不动,再加上慢性毒药的侵蚀,此人已不足为惧,而锦淳的下落也不是很重要,毕竟外面现实世界里,锦淳可谓生机盎然,让人欣喜至极。 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当然,这只是在天气的威压下,暂时的,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个脱离游戏世界的好机会。 云花开脑子活跃起来,吱溜乱转,所有事情在心里安排一遍,终于下定决心,走过去,拉下周尺若挡住脸的袖子,露出那双有着勃勃生机的眼眸。 周尺若有些不好意思,但经历过婚姻的她还是比较放的开的,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我,我也是男子,你若不能接受,就还当以前那般相处,哀家是太后,你是帝师。” 云花开沉默着,待见她惶然怒视,不要个结果不罢休时,才道:“这就是你想半晌的结论?” “你不愿意?”也是,男同这件事其实讲真,她也别扭,但放弃好像很也不愿意。 看她为难成这样,云花开心里舒坦了点,毕竟刚才那两下摸下去,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伸手想安抚她的背,然而手指却僵硬的落不下去,心理上无论多喜欢,男人不行。 于是他更迫切了,说道:“听闻依米花的守护者是龙,龙兴云雨,只要找到依米花,再把龙送上天,不是就解了旱灾么?” 周尺若有些懵,“龙?上天?你做梦呢?”不过转过来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啊,游戏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别说龙了,就算玉皇大帝突然出现也行的。 云花开又道:“不管怎么说,依米花总是要找的吧?” “是。” “那不就得了,依米花就在京都内城的一家当铺里。” 周尺若一下跳下寒冰床,激动的问,“真的?你怎么知道?从哪弄来的消息?” 云花开拉住周尺若的衣袖,扯着往外走,“我走了这么久就是查这个,若不是确切消息我也不会回来和你说,咱们快走,别让人捷足先登。” “对对对,快走。”这会儿换成她扯着云花开。 快要出地宫时,云花开从身上脱了那件薄如蝉翼的外裳给周尺若穿上,“这是冷蝉裳,避暑圣品。” 果然罩在身上一股清凉,比寒冰床的冷气温和太多了,周尺若欣喜,看向云花开时一脸的幸福,云花开顿时觉得高温不算什么了。 而周尺若却在心里默默诧异,难道云花开是系统送给我的外挂?当初的十八阁令牌,后来的曲易之死案,还有对锦淳的压制教导,如今一回来就说出依米花下落。 如果说云花开不是系统的人,她都不信了。 外挂么?好事就受着,坏事嘛,再说。 题外话 腰没什么大事,但真的很难受,软肋骨炎,神奇的,这之前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今天更新不少,希望能弥补这几天对你们的亏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结局 云花开这个外挂果然非比寻常,两人很快来到外城一家当铺,只一进门,周尺若就肯定这是系统的地方。 商铺里有没掌柜和店小二,全靠手动。 云花开一路按着机关,一会儿门开了,一会儿铁钎栏杆挪动,转个身打开一面书架子做伪装的墙,周尺若惊讶的合不拢嘴,随着他进入一间暗室,暗室里的东西就更眼熟了。 周尺若就见许多类似数据的东西在空中浮动,一串串字符犹如实质,云花开手一摸,出现类似触屏界面,他熟练且快速的操作着。 也许她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并不是真的npc,或许和自己一样,是被困在这款游戏世界里的买家,所以能和自己一样,在系统商铺购买东西。 咦?等等! 周尺若才这么想,就发现云花开购买的时候并没有用积分兑换,而是用了一种图为刀币样式的东西,难道她跟他不是隶属于一个游戏? 有这种可能啊,两个空间有临界点,云花开通过某种手段从临街点进入她的游戏世界,所以他才会时不时的离开,是回自己那边做游戏任务了。 这么想还蛮合理的。 周尺若等云花开操作结束,就见他虚空的伸手一抓,再转过身来,对着她缓慢的张开手心。 一株莹莹剔透的五瓣花颤巍巍的迎着两人的视线绽放。 “这是……”简直不敢相信。 云花开了然,“依米花。” 周尺若激动了,开挂就是牛x啊,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依米族圣物,先秦裳一步,她完全有可能成为继承人,那样她就可以统领青莲圣教,在民间的声望将升到一个与礼亲王势均力敌的高度。 在朝有东承浩声援,有周云昊掠阵,有沈展安这样的宗室权贵相帮,又保证大部分武将中立观望,那么,再拥有青莲圣教,与礼亲王奋争高低,可以实施了。 云花开捏过周尺若的手指,含在唇齿间,蓦地一咬,周尺若只觉得钻心的疼了那么一下,下意识的抽手逃离,食指破了个口子。 “试试。” 周尺若恍悟,“点一滴血?” “嗯,说明书上是这么写的。”云花开已经不想隐瞒自己并非npc的身份,但也没特意说明什么。 周尺若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既然都当着她的面操作系统商城了,还用得着遮掩么?所以她只挑了挑眉,也没说破,十分信任的挤了一滴血滴入依米花上。 两人集中精神盯着依米花的变化。 半个小时后,两人不得不接受开挂也不能逆天的结局,周尺若并非依米族继承人,那就只能是秦裳公主了。 周尺若唉声叹气的扯了扯嘴角,道:“绿竹说依米族继承人是女子,看来所言不虚啊。” 云花开从商城里买了一个装置依米花的盒子,防止花朵枯萎,边应声道:“是谁都不重要,只要局势掌控在你手里就没问题。” “你的意思是……” “抓住秦裳。”简单粗暴,但只要能解决问题都是好办法。 周尺若十分赞同,问题是,上哪抓去?秦裳投奔礼亲王被自己捷足先登,假冒她刺了礼亲王一刀,青莲圣教被礼亲王打压,秦裳也不知逃到哪去了。 云花开看她皱眉苦思却有满满不甘的模样,不由好心情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挨过去搂住她的腰,亲昵的逗她,“叫声老公来听听,你亲老公说不定就帮你把人找出来。” 对呀,他是外挂呀,依米花都能从商城买出来,还差一个npc了? 不过云花开的画风是不是变化太巨大,完全看不出是个闷烧型的。 周尺若一时不适应,愣愣的没动。 云花开低头见她傻兮兮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稀罕了,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闷声笑道:“就这么难?你在外边就没个相好的?” 周尺若反映过来,眉头一立,将云花开推了一把,“这么说你有相好的?” 云花开一愣,沉默下来。 尴尬癌又犯了,连空气都凝结住,周尺若不自在的咳了咳,伸手扯了云花开的衣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就别想那些了,现在不是很好嘛。” 男男都能接受了,还在乎男人以前的事?这不是周尺若的作风,何况人活着总要向前看,耿耿于怀过去,那还是不要拖累别人的好,一个痛苦总比两个人痛苦要安心的多。 云花开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得的清冷中带了怒火,眉峰颤动,“你觉得现在很好?” “还……还好吧,有吃有喝有房有车,就是天气不太好,有点热。” 岂止是有点热,是太热了。 云花开气的扶额,这些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外面不能长久进来,而她在里面不能出去,这还叫好?好个屁! “你,你觉得,不好?”周尺若再没眼色也看出云华开气的不轻。 云花开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扯进怀里,下巴压上去,满含幽怨的说道:“我想要你生个孩子,这里不行。” 环境不行,还是身体不行? 周尺若狠狠打了个冷战,太太不可思议了,云花开居然想要孩子,那还真是……真是不太好。 左思右想,左想右思,试探的问道:“商城里的东西都很奇葩,会不会有卖孩子的?” “哎呦!”周尺若只觉得腰上的肉拧着劲儿的疼了一下,抽气喊疼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云花开松开手,可气又可笑的给她揉腰,也不说话,只长长叹口气。 * 一天傍晚,寒玉床上无聊躺尸的周尺若总是忘不了那天云花开的神色,想得得不到的幽怨和不满足于现状的困恼。 如果她不是男儿身就好了,说不定也能要个孩子,即便是系统生成也好呀。 而云花开又离开半个月了,完全没有音讯传回来,她也不想派人去找,一个穿梭与临界点的游戏狂人,是找不到的。 这是周尺若给云花开的身份下的定义。 东承浩这些日子也没进宫,听说是十八阁与师门都出了问题,周尺若这个名义上的大师兄其实没什么名望,一些江湖事还得东承浩出手。 周尺若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通传,“奴婢碧萝请见太后。” 碧萝出宫去见叶晖了,毕竟是几百人的私军,赶上这样的天气,她放心不下,就让碧萝出去了。 周尺若连忙起身,“进来。” 碧萝先给周尺若请安,然后忙将出去的见闻与叶晖的打算与周尺若回禀。 原来叶晖想娶碧萝为妻,但辈份上有些别扭,他是周尺若的贴身侍卫,青梅竹马,若不是周尺若进宫,可能会招叶晖为驸马,叶晖呢,以前也一直这么自居,但过了这么些年,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不能成为驸马,但忠心从未动摇,于是就想娶同样忠于公主的绿竹为妻,结果绿竹嫁给了周云昊,他这一急,见到碧萝就顾不上别的,先同碧萝表白了。 碧萝不觉得自己是临时上场的备胎,反而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基于姑姑嫁的人有利于公主,她也以此为标准,所以并没有拒绝叶晖,但也没同意,她要回禀公主,问明公主的态度再做定夺。 周尺若一听碧萝的想法,顿时噎住,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你的终身幸福,你不要考虑我的处境,只想你自己,心里是否欢喜。” 碧萝皱眉,沉思道:“虽不觉得欢喜,但他提出来……我亦觉得心安,毕竟我们同族,又都忠于您,这样生活在一起才能长久和睦。” 这还真是……好丽友。 周尺若都不知道劝什么了,于是揭过去问别的事,“你刚才提及东承浩,怎么了?” “九王定亲了,这事您不知道?也是,现在管理宗亲的司部人心涣散,没有人为九王张罗了,但九王娶的人并不是名门闺秀,而是清风派掌门之女。” “东承浩成亲?”周尺若惊讶程度远超云花开会操作商城,半个月前还和自己胡闹,也不曾提及成亲,这是哪门子的春心动了,竟然闪婚? 而且要娶的人,是……最开始提及等着她的师妹? 世界太混乱,她想静静。 碧萝见周尺若陷入沉思,便不敢打扰,施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九王定亲虽仓促,但婚礼准备的并不马虎,一步步都是按照宗室娶亲的规矩来,给了正王妃一个极大的颜面,也向世人昭示,他是很看重这门亲事的。 也是,师傅的女儿,能不在乎么? 周尺若佩服这种鬼天气办亲事,九王府依然宾客盈门,热闹非凡,一些江湖大佬与当朝权贵都来捧了场。 而她,却一直没接到东承浩的亲口邀约,只有一个烫金的喜帖由宫侍送进来。 周尺若到底好奇东承浩的想法和小师妹的品貌,十分赏脸的亲自去参加婚礼,东承浩与众亲眷友人在大门口恭迎。 “皇嫂,请。”东承浩一开口,就把周尺若弄懵了。 幸好临场应变能力增强,她微微失神片刻,从善如流的回道:“九叔这婚礼办的迅速且隆重,不愧是上了心的,哀家来,是迫不及待要见你的心上人。” 周尺若说的是心里话,虽然有些别扭,但无虚言,可东承浩听完却明显僵在原地,直到身旁的人提醒,他才像昏迷转醒的人,极苦涩又无奈的笑了笑,“皇嫂说笑,这是她应得的。” 什么应得的?婚礼的隆重还是他上心是应该的? 周尺若莫名的瞅了他一眼,没看出什么来,只得应付的点点头。 太后的身份贵重,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是她的儿子,自然而然,这婚礼的上座上坐的就是她了。 有人牵了新娘出来,东承浩笑的极其艳丽与其叩拜,左右傧相与一堂的宾客无不拍手称赞,周尺若也觉得该赞,新娘的容貌虽不及东承浩美貌,却自有一股子英气,一看就是性情爽朗的女子。 那女子自掀开盖头后,就总用余光掠着她,似埋怨似清冷,周尺若有些坐不住了,与东承浩告辞,仓皇而逃。 回地宫后还琢磨不透,这两口子瞅自己的目光怎么都是怪怪的。 其实她没看到,东承浩与师妹一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还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 云花开再度出现是在二十二天后,两人一见面,周尺若急忙奔过去要拥抱,而云花开却将一个盒子拿出来,正好挡住她的动作。 周尺若郁闷的接过盒子,在云花开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哎呀!”她吃惊的指着里面的依米花,“它,它变成五种颜色了!” 云花开笑,“能实现五个愿望。” “不会吧?这不是小时候听过的七色花的故事么?别逗了。”系统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这么幼稚吧……。 周尺若心里没底,系统本来就不靠谱,这她是深有体会。 云花开这时才过来拥住她,“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越是不可能越有可能是真的,你不觉得么?反正都在你手上了,不如试试。” 周尺若怔怔的望着手里的东西,好长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抬头,看向云花开,男子的脸颊白皙如与,眼睫翻卷,目光满是鼓励的回望。 死后进入游戏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不可能。 周尺若深吸一口气,轻轻捏住一片花瓣,许下愿望,“希望世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要这么热,来一场大雨解暑吧!” 那朵花瓣离开主干很快凋谢了,但周围似乎没发生任何变化。 周尺若喊人,“去盯着,外面若下雨速速回报。” 两人捧着盒子小心的坐到寒冰床上,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回报,周尺若坐不住了,云花开倒还淡定。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然无人禀报。 “不靠谱啊。”周尺若撩起眼皮,没精打采的下了定论。 云花开似乎早有预见,把盒子打开,示意她再摘一瓣花,“再试。” 周尺若惊讶,“还试?” “嗯。”云花开很肯定。 周尺若有些拿不定主意,却还是听话的又捏了一瓣,想了想,换了个愿望,“希望燕国风调雨顺。” 一个时辰后,没变化。 “再试!” “啊?” 再谢一朵,“希望礼亲王谨守臣子本分,效忠吾皇。” “这个一时半刻看不出成效,你许个立竿见影的。”云花开这样说。 周尺若:“……” 周尺若是个不轻易许愿的人,因为再美好的愿望也禁不起现实的摧残。例如她与前夫的婚姻,例如死后进入游戏世界,现实永远比理想残酷。 与其虚无的许下愿望,不如奋起争取。 现在让她许愿,她还真想不出来,绞尽脑汁,道:“希望寒冰床,寒气消弭,温暖如汤。” “……”云花开无语。 再一个时辰。 周尺若彻底放弃了,看着盒子里孤零零一朵花瓣,觉得又可怜又可笑,花可怜,她可笑。 云花开也绷不住了,眸色惶然,脸色漆黑,紧紧瞪着她,近乎于咬牙切齿的道:“最后一片,你要细细的想,深思熟虑,相信我,一定会实现。” 事实胜于雄辩,都这样了云花开还在坚持。 周尺若有些迷茫,又有些心酸,不知是哪种情绪左右了她,她想起自己内心最渴盼的一个念头,对,不是愿望,是一个念头,也是这个念头撑着她直到今天仍不放弃,晋升百级,若离游戏世界。 现在自己多少级已经毫无所知了,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尽可能的掌控着他人的情绪最大化,希望数据强烈的波动能唤醒系统,再次定位她的进度。 念头是不是也算愿望呢? 她看着云花开,在他克制不住流露出的紧张、期盼、忐忑、惶然的目光中,慢慢捏下最后一片依米花花瓣,轻声许愿,“我想回到现实中去,我想活成真人,不要这虚假虚拟虚幻的世界,不要……。” “啊!……”四周白光乍现,云花开迷一样的笑容仿佛隔在云雾之后,他伸出手臂,手掌摊开,十指匀称而有力。 在白光中,她眯着眼睛,听见他遥远却清晰的喊话,“跟我走。” “去哪?”她急忙长大嘴问。 可云花开却不再说话,只执着又牢固的伸展手臂,手掌微合,似乎要蜷起来。 周尺若来不及细想,总觉得如果再不把手放进去,他就要握住拳头,无奈放手,她奋力的将手穿过云雾递过去,稳稳的搭进他的手心,手心温柔而干燥,暖暖的包裹住她。 她心安下来,往前迈步想要靠近云花开。 这时白光猛然大盛,刺眼的光芒迫使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场景,那是她出车祸的那天,才与前夫办完手续,心里有些涩有些闷,怀里揣着离婚证书在街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在考虑这件事怎么同父母说。 不知不觉逛到了华灯初上,肚子饿的咕咕叫,她才恍然去看身处何处,然后她看到街对面有个面馆,于是打算过去。 在人行道的一头,默默数着时间,待红灯转成绿灯,她走了过去,行到中间路段,突然一束白炽般的灯光刺的眼睛张不开,她抬手遮挡,明明知道这是绿灯,还是升起了一股恐惧,那是面对危险时潜意识在报警。 “彭!”后腰被猛然撞击,下一秒整个身体斜飞了出去。 她看清了,那是一辆暗色尼桑,不起眼,撞完她从容的拐弯开走,而前方打着车灯的司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惊慌失色的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她意识在模糊,昏迷前,她豁然想到了那股子熟悉感,那辆尼桑是她自己的车,半年前转卖,她自己的车撞伤了自己,真是够荒唐的。 后来的后来,她在医院抢救,再次看见前夫的时候,是她推进停尸房的前夕。 * “醒了醒了!”周遭乱哄哄的,在她睁开眼睛的一刻,徒然静了下来。 有人问,“你感觉怎么样?” 她下意识的回道:“好吵。” “嗷嗷!!”刹那,欢呼声穿破房顶,屋子里所有人拥抱的拥抱,呼喊的呼喊,尖叫击掌各种欢喜失态。 周尺若扶住额头,忍不住大声制止,“好吵!别吵!”但没人听她的,吵闹声犹如海浪,集聚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两个月后,周尺若做完全身检查,拿着医生交给她的病案袋,一个人走去落地窗前,绕开复古的线绳,缓缓抽出里面的一沓纸张,第一页,清晰的写着:姓名周尺若,性别女,出生xx年x月x日,籍贯、现住址……。 除了姓名和性别,其他都不对,病案年龄显示她才十九,住在磬北路边界的别墅区。 前夫虽然薪资高,但也住不起别墅,她怎么会是别墅区的住址? 周尺若带着满满的疑惑和对犹如一场梦境的遭遇,忐忑上了车,去了磬北路。 别墅区犹如城堡的一栋楼群前,司机接过她给的车资便一个劲儿瞧他,目光中惊讶且羡慕。 也是,能住在这儿,该是富豪才对。 周尺若有些迟疑,觉得自己太莽撞了,会不会是医院弄错了,她不是住这,这里也没有家人。 站在门外良久都没按电铃。 这时一辆看不出车款的黑色加长轿车驶来,车窗经过她时落下,一张极为英俊的脸探出车窗,就见那人邪魅的笑了笑,痞味十足,“美女,你找谁?” “我,我好像找错地方了……。”周尺若脸皮有些烫,急忙离开。 那辆车里的男子不以为意的吹了声口哨,没管她,吩咐司机开车进去。 周尺若后悔死了,太阳这么足,这里没有公交线,一时半刻也不见半个出租车的影子,只能徒步一点点的向前蹭。 她走的不快,病好之后总有些气力不足,回忆也很混乱,有时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常常,随时随地陷入苦思。 漫长的不知方向对不对的路,她又想起梦境中云花开的脸,带着柔和的白光,天使一样向自己伸手,掌心握住自己,温暖而安心。 就像……就像此时! 她猛然停住,定定的看到自己的手被一人抓住,紧紧的甚至有些疼。那人的手很白净,手腕上露出半角表盘,袖口是整洁的白色,有一个闪着光晕的袖扣。 是个穿衬衫的男人,她顺着袖子向上巡索,需要仰视的高度,逆光,眯着眼就见一双深邃黑亮的眼睛泛着浓浓的笑意望过来,那挺秀的鼻梁和大大裂开的嘴角,唇红齿白,笑容好灿烂啊。 “你是谁?”她问。 男人回说:“燕正东。” “我认识你么?” “认识,我们曾经相好。”燕正东拉她入怀,紧紧箍住,两人的身体紧密的似乎再也分不开。 题外话 认真看文的人会觉察到,这篇虎头蛇尾了。作者本想写个升级流的爽文,结果歪楼,写了个小温馨的勾搭文,不管怎么说,结局了。这是作者时隔四年的暖笔之作,希望朋友们能原谅作者的无能,还有,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作者新浪微博:娶了白蛇的青蛇,有兴趣找我胡侃的亲可以私信,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