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廿九》 第一章 “娘娘,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湘涟来到床前,低头弯腰恭敬的说道。 躺在床上的沐晨悠两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绯红色的纱帐,听到湘涟的话,缓缓的转过头来,只见一颀长挺拔少年缓步来到床前三尺远,动作麻利的跪下行礼。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 声音爽朗,却听得沐晨悠两眼突然睁大,圆瞪着双眼看着不远处低头跪拜行礼的少年。 他刚说什么来着?母后,儿臣给您请安?母后?儿臣? “母……母……后……” 她费力的昂着头,喉咙里发出几个沙哑的音节,她有这么大的儿子?看他的年纪应该有十五六了吧! 沈允梵抬起头,却是看到沐晨悠怒目圆睁,一副仿佛看到鬼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湘涟见沐晨悠突然很是激动的样子,紧张的上前,询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她的话才出口,手却被沐晨悠一把抓住,只见她转头眼睛死死地看着她,看得湘涟心头一阵发紧,皇后娘娘的眼神太恐怖了。 “他……他是……我……儿子!”沐晨悠想要很严肃的问出这个问题,可是身体虚弱的让她吐字都艰难。 她还没有好好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情,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她穿越的这具身体到底有几岁!她还只有二十九啊! 湘涟不知道这几天一直虚弱躺在床上的沐晨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她的手被抓的紧紧的,生生的疼,可是却听到沐晨悠问出了这么个问题,满目诧然,愣愣的回答:“太子殿下确实是皇后娘娘所出。” 听到肯定的答案,沐晨悠一激动,身体却是一颤,喉头一阵腥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最后一个意识是,尼玛,这个打击有点重,虽然她想吐血,但是并不是真的要吐血呀…… 沈允梵听到沐晨悠还在愕然中就见沐晨悠吐了血,脑袋一沉,摔在枕头上,血迹染红了枕边,抓住湘涟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突然的变故让湘涟慌了神,手还僵持在半空中,皇后娘娘……死了? 沈允梵上前,探了下沐晨悠的鼻息,气息微弱,冷声吩咐道:“传御医。” 湘涟这才反应过神来,立即喊道:“御医,御医,快去传御医!” 她的声音慌慌张张,飞凰宫立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太监宫女忙做一团。 沈允梵只是盯着沐晨悠苍白的脸看了会儿,还没等御医到来他就离开了。 沐晨悠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嘴里一片苦涩,想想应该又是给她灌了药了,看着没有变的绯红色的帐顶,看来她还在这里,并没有再死一次。 穿越了呀,还是个皇后娘娘,真是身份高贵又崇高!一国之母呀,她一介小老百姓真是一飞冲天,走上了人生巅峰…… 可是沐晨悠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好不容易盘算时间休了个假要旅行,谁知道人还没到机场,就已经魂飞到这了。 她穿越过来不过几日,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五脏六腑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而当发现她醒过来时出现在眼前的古装男女,所见布置都是古代布景,以及他们称呼她为皇后娘娘,她知道自己是穿越了,因为她不可能活着。 人倒霉起来就是那么衰,她去银行取钱遇到持枪打劫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被一枪打中胸口,温热的鲜血冒出,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疼啊,真疼,没多久她就没有了知觉,想然是死了,不然也不会到了这里。 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倚,是不是就是她这样的?她死了却还活着,还解决了人生大难事,嫁人成家生孩子…… 可是她不要呀,爸妈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到这么大,她好不容易事业稳定,正当要好好孝敬两老的时候一命呜呼,让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太悲伤了,爸妈的打击肯定比她穿越的打击来得大。 身体依然很是虚弱,只是五脏六腑没有那么难受了,嗓子渴的难受,“水……水……” 这次发出声音没有之前那么艰难,也清楚多了。 听到动静的湘涟连忙上前,见沐晨悠果然醒了,“娘娘,您醒了,御医说您是急火攻心才会吐血了,您可别再激动了……” “我要喝水……”沐晨悠打断湘涟的话,哪有对着刚醒的病人絮絮叨叨的。 “哦哦,奴婢这就去。”湘涟连忙起身去倒水。 在湘涟的搀扶下她坐起身体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壶水才觉得浑身略微舒坦,不过喝个水都仿佛跑了八百米,这身体到底是怎么病成这样的? 沐晨悠眼神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湘涟,问出了几个经典的问题,“你是谁?我是谁?我这是在那里?我怎么了?” 没办法,她只能装失忆了。 湘涟又愣住了,连忙又把御医叫了过来,这几天御医一直呆在飞凰宫内待命,眼看着总算把皇后娘娘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没想到一下子又吐了血,他都做好皇后娘娘仙逝的准备了,不曾想皇后娘娘醒过来了,脉象稳了,气血也好些了,只是失忆了。 “皇后娘娘中毒太深,恐怕毒素伤害了脑袋,所以才会失忆。”御医跪在床前,隔着帐帘回道。 “毒?我中毒了?”沐晨悠心想皇宫就是那么不安全,皇后娘娘都能被下毒,宫斗太可怕啊,可是不久之后她就无语凝噎了,这毒是皇后娘娘她自己吞的,原因:皇帝他要娶小老婆…… 所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皇帝哪里只有一个小老婆,有历代皇后之前例,这位皇后娘娘怎么还能这么想不开?而且现在宫里皇上应该也不只一个小老婆存在吧? 可是她错了,这个皇宫里就只有她一个皇后! 听着湘涟的话,沐晨悠微微诧异,难道这个时空的封建君主王朝的设定是一夫一妻制? 湘涟说的都是些基本信息,更多的内容她不提,她也没去问,想然问了也不会多说,而她问了也就不符合她现在失忆的设定了。 她穿越的这具身体无论姓名、性别、年龄,还是样貌都是一样的,只是这经历就大不相同,让她想起了某些科幻故事情节,在不同的时空都存在一个相同的自己。 不过从这飞凰宫中当差的宫女太监以及来诊治的御医的表现来看,这位皇后当得并不是那么受人尊敬,人人敬而远之,显然是害怕的。 前丞相之女,现户部尚书之妹,十四岁奉旨入宫,嫁给当时十六岁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十五岁生下太子,家世如此显赫,身份如此崇高,以一贯宫斗剧的尿性来看,这位皇后一定是当得甚是飞扬跋扈,也许是恶毒的,没人喜欢。 这还有一个佐证,她从醒来那天到恢复的整大半个月的时间,这飞凰宫内除了御医就没有人来探望过她,包括那位她只见过一面的太子儿子,至于皇帝老公连根毛都没见到。 这位皇后娘娘当是个那还珠格格里面的皇后娘娘般的人物了,前景堪忧哟…… 养病的这些日子是沐晨悠在床上连续待过的最长的时间,作为一个爱玩的时尚达人,这已经是天方夜谭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每逢空闲时间必然约朋唤友出去耍下,可是这段时间的活动范围就在一个房间里了,不是她不想动,实在是这具身体太弱了。 半个多月的药补食补让她的气色好多了,总算是能下床走动了,打开飞凰宫的大门,入目是一个小庭院,左边栽种着一棵梧桐树,两人合抱之粗,枝繁叶茂,三月的暖阳打下斑驳光影,而右边是一排玉兰花树,紫色和白色的花树相间种植,肥厚的花瓣亭亭玉立在枝头,繁花盛开,空气中流动着浓郁的花香。 铺着石板的庭院正中是摆着一张方石桌,四张圆石凳子整齐的摆放四周,整个院落古色古香又别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四周圈的高耸宫墙,红墙绿瓦,挡住了视线,抬头只见那一片蓝天白云,看不到天的远方。 宫中女,笼中鸟,这是她一直的看法,所以她不爱看宫斗剧,尤其是几部大火的宫斗剧,她连打开链接都不愿,一群女人撕逼,弄的你死我活,真是女人何苦女人! 现如今换她到这样的境地,该如何处之?好的是现在她这皇后的存在感貌似并不强,而且这后宫之中也没有女人要来撕她。 第二章 “娘娘,外面风凉,您身子才好,还是不要在外面吹风,落了病根就不好了。” 湘涟拿着一件披风走到沐晨悠身后,要给她披上。 沐晨悠伸手挡住了她,“不用了,太阳这么好,带本宫出去走走。”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电视剧熏陶了这么些年,她还是能拿捏出几分姿态来的。 湘涟给沐晨悠披伤披风的动作顿了顿,收了披风,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不用准备什么,就出去散散步,就你带路就可以了。”沐晨悠说道。 阳春三月是最适合出游的季节,春光灿烂,气候宜人,她多好的阳光沙滩度假计划,可是落了空,遗了恨,还累的爸妈伤心悲痛,而来到这里的她却无能为力,每每想起爸妈,总是涌上丝丝悲戚,而毫无伤口的胸口也是隐隐作痛。 沐晨悠捂住胸口,顺势就在池塘边的假山石上坐下,虽然知道这是她的心理作用,可是要她忘却是需要些时日。 临水照花,水中的倒影,面有戚戚然,和之前的她还是有些区别的,虽然同只有二十九岁,这位皇后眉眼间就显得成熟和沧桑了些,没有活力和朝气,她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娘娘,您身体又不舒服了?奴婢带您回去歇着吧。”湘涟见状,紧张的询问道。 “不用,只是身体许久不动,走的多了,有些累罢了,我坐着休息会儿。” 沐晨悠淡声说道,真的不喜欢身边一直跟着个人,做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高大上生活真的有些习惯不来,只是这偌大的皇宫她不识路,还是需要个熟悉的人。 “娘娘,那边有凉亭,假石上凉,池边太危险了。” 湘涟劝说道,以前的皇后娘娘是绝对不可能随便就在石头上坐着的,只是失忆后的皇后娘娘,没有了以前的张扬和严厉,只是也让人摸不清性子了。 “不用麻烦了。” 沐晨悠道,转头看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锦鲤,红色的鲤鱼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嬉戏,她深呼吸了几下,带着淡淡水汽的空气微凉,吸入肺中,整个人都能清爽几分。 湘涟不再多说,恭敬的立在沐晨悠身边,小心伺候着。 也许是因为宫里只有她这么一位皇后,没有多余的后妃,一路走来都没见什么人,偌大的御花园里也只有零星几个太监和宫女来往。 呆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恭敬的行礼声,“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沐晨悠循声望去,一眼就望到了池塘对岸的挺拔身影,虽然只见过那么一小眼,但是她还是记住了这么个少年,毕竟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想她二十九岁的黄花大闺女,虽然说出来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个处呐,突然说这么大的儿子是她生的,她还真的是有点接受无能。 她根据出生年月算了算,确切的来说,这具身体在十四周岁嫁人,十五周岁临近十六周岁生辰的时候生下了这个孩子,她现在是刚满二十九周岁,即将迈入三十大关,所以这个孩子是十四周岁多,离十五周岁还有大半年。 唉,虚岁是个令人讨厌的玩意儿…… 不过啊,想她十五岁在干嘛?还是个为了看点电视剧还得和爸妈斗智斗勇的电视机儿童,oh,no,换到这里已经嫁人生娃了,真是欲哭无泪呀。 不过这些年十几岁少女厕所生孩子、垃圾桶扔孩子、剪刀捅杀孩子的社会新闻层出不穷,看的人都有些麻木,所以她也不是太难接受这具身体十五周岁生孩子的事实,毕竟这是个传统封建王朝。 在池塘对岸的沈允梵和身边一个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少年在谈论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沐晨悠在御花园,走的近了才看到她。 湘涟立即躬身行礼,“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楚少爷。” 被称作楚少爷的少年立即俯身跪下行礼,“臣子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沈允梵顿了会儿,才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看到这几人拜来拜去,沐晨悠又是一阵头痛,“你们都起来吧,免礼免礼。” “谢母后/皇后娘娘。” 沈允梵几人这才起身,沐晨悠这才仔细看清沈允梵的模样,一看顿时惊艳,妥妥的小鲜肉一枚,秒杀她一颗少女心。 沈允梵发育的挺好,才十五岁身高就大概有一米七多了,穿着一袭绛紫色绣祥云龙纹的长袍,长发半披半束,簪着双龙含珠发冠,面容俊秀,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鼻梁高耸,双唇绯薄,抿成一条线,活脱脱就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古风美少年。 以前和朋友总说要找个帅哥,生个超级无敌帅儿子,带出去多长脸呀,这少年带出去,她绝对会被说成是前世是不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太长脸了。 她这算不算是给他当后妈?天呀,把这么一个上好的小鲜肉送来给她当儿子,是不是有点太挑战她了。 沈允梵被沐晨悠痴迷的目光看的整个人都是一个怔愣,这种目光他从来没有从母后身上看到过,第二次了,难道就是失忆之后的性情大变? 楚凌在一旁看的也是诧异万分,他见皇后娘娘的机会并不多,但是每次都是端庄威严的,没有如此素净过,橘色宫裙,颜色虽然艳丽,但是搭配简单的发髻,斜插一支步摇,松散在两颊的长发衬得脸型消瘦,没有涂脂抹粉,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应该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身形消瘦,整体看起来就是给人素净的感觉。 沐晨悠欣赏归欣赏,但是不会就晕头转向的乱了思绪,一切小鲜肉看看就好,都没她的份,何况这个还是她继承原主身份来的儿子,现在也就是她的儿子,对儿子有非分之想她还是人吗? “你们要是有事要谈的话,就去谈吧,本宫不打扰。” 沐晨悠目光移到另一个少年身上,身量比沈允梵矮小些,穿着青色长袍,身板看起来纤细,明眸皓齿的,也是一个小鲜肉,只是他的目光在和她一对视上就躲闪开来了,搞得她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母后大病初愈,别太劳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儿臣这就告退。”沈允梵告辞之后带着楚凌离开了。 不咸不淡的关心之语,但是话里面却并没有太多的关怀之意,显然这个小鲜肉儿子和她这个当妈的一点都不亲厚,真如她猜测一般。 看着沈允梵和楚凌离开的背影,她唉的叹了口气,这后宫之中就这么一家三口,没有后妃争宠,没有皇子争权,这对母子关系怎么会弄得这么僵的?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皇上,虽然只有她这么一位皇后,但是明显不是她独宠后宫…… “湘涟,我以前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呀?怎么一个个见着我就躲?”沐晨悠幽幽的问道,随手采下旁边一朵她不明品种的花,揪着花瓣扔到了池塘里,引得锦鲤以为是食物,一阵哄抢,水波颤动。 湘涟没想到沐晨悠会突然这么问,又是一怔,她该怎么回答的好呀?每次她都不敢多言,多说多错呀,失忆前的皇后娘娘怎么说呢,确实脾气不好,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没讨得什么好过,虽然皇后失忆了,人变了,保不齐哪天就会想起来。 见湘涟一副欲言又止为难的模样,沐晨悠眼角微抽,真的就那么难说吗? “算了算了,我失忆前肯定不是个好人。”拍完手中的花瓣,沐晨悠缓缓的站起,“接着走走吧。” 湘涟被沐晨悠说的惊骇住了,顿了会儿才低头维诺的跟在了沐晨悠背后,继续前行。 第三章 御花园看起来很大,其实整个走起来也没有一个八百米的学校操场大,只是路有些曲折,景致倒是优美的很,不愧是皇家园林。 沐晨悠走的有些体力不支,身上起了一身虚汗,她吩咐湘涟去拿些点心茶水过来,快步进了凉亭坐了下来,扶着腰大口喘气,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想她徒步爬山四小时仍然生龙活虎,养尊处优的身体果然不行。 歪七扭八的趴在石桌上,沐晨悠一手兜着袖子扇风,她一介小老百姓该怎么当好一国之母哟,天知道她连人母都没当过,现在虽然有个儿子,但是是她这个身体生的,不是她生的。 有句俗话说的对,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她呀,是穿上凤袍也不像皇后。 只是这儿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就沉静稳重,浑身散发的气势也凛然,就是和她不亲,态度敷衍,她还是先好好想想和小鲜肉儿子怎么处好关系吧,毕竟是“亲身骨肉”。 她想到沈允梵呵呵的笑了,这么帅的儿子,上等的小鲜肉,这个时空的沐晨悠才是真正的拯救了整个银河系,生在豪门权贵之家,嫁给一国之君,成为一国之母,生个儿子是太子,简直就是包揽了人生赢家。 所以她就想不通了,站在人生巅峰的皇后娘娘怎么就想不开要自杀了,皇上娶小老婆是正常不过的事呀,打她穿越来这么久就没见她的皇上老公有什么表示,而且飞凰宫里丝毫没有一个男人的痕迹,根本不像是成婚十几年的夫妻。 如果这后宫之中有很多嫔妃她还是能理解,问题就在这里,后宫之中就她一个皇后娘娘,难道是洗涮干净被抬着去侍寝?这样也不合理呀,皇上总有来后宫坐坐的机会吧,不然这后宫不就是形同虚设了。 一团乱麻,无法理解这位皇后娘娘的想法,真是的,她轻轻的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也没有留下一线蛛丝一个马迹,让她抓瞎,她继续着失忆吧。 “皇后娘娘,奴婢拿点心过来了。”湘涟走进凉亭,小声说道,低头掩饰眼中的诧异,皇后娘娘怎么会坐的如此失态。 “哦……”沐晨悠应声,坐直了起来,让湘涟把东西摆在石桌上。 湘涟在摆点心盘子,沐晨悠自己抓过茶壶给自己倒茶,又是把湘涟吓了一跳,差点把点心给撒了,皇后娘娘居然自己动手。 这次湘涟没有掩饰好,沐晨悠瞥了她一眼,“你惊讶什么?难道茶不是这么倒的?” “不是,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茶是这么倒的,奴婢的意思是这粗活奴婢来做就好,娘娘坐着。”湘涟有些语无伦次,心里却是紧张的咚咚乱跳。 “我有手,可以自己来,你忙你的,别管我。” 沐晨悠无语了,倒茶算是粗活的话,那她搬纯净水桶的时候就是个纯爷们? 湘涟不好再说什么,摆好点心盘,走到沐晨悠身后站着。 看着桌上的三小碟点心,云片糕,豆沙酥饼,柿饼,做的精致小巧,她捏起一块豆沙酥饼塞进嘴里,酥饼外壳很酥,一咬就要掉碎屑,沐晨悠连忙用手在下巴处托着,吃完一块,手心里掉了好些。 她左右看了看,御花园不是景区,没有垃圾桶,总不能舔掉吧,突然计上心头,她走到凉亭另一边,凉亭建在池塘边上,一边邻水,她伸手在池塘边,拍掉了手中的碎屑。 碎屑落到池塘里,立即引来锦鲤,水波一阵翻涌,锦鲤就是这样,不管是什么掉到水里都以为是食物,立时就哄抢而上。 拍干净手,沐晨悠走回桌边,索性挑了几块糕点都装在一个小碟子里,坐到池塘边的栏杆上,将碟子放在腿上,惬意的靠着亭柱吃了起来。 湘涟表示她已经惊讶不过来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只是突然看见从御花园另一面过来的一行人,她连忙走到沐晨悠身边小声提醒道:“娘娘,皇上来御花园了。” 沐晨悠眼睛顿时一亮,御花园真是个偶遇的好地方,才见过儿子,没多久孩子他爹也来了。 她站起来四周一看,就看到了走在前头一身黑色锦衣的高大男人,只是隔的有些远,又不是正面朝着她这边,看不清面容,昂首阔步的走着,有沈允梵这样的小鲜肉做儿子,老子应该不会长的太丑,毕竟沈允梵和她像的不多,那就只有像他老子了,如果两个都不像,那就事情大条了。 她来这里别的没学会,就一个劲儿的胡思乱想了,像是察觉了她的注视一般,那个男人突然转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沐晨悠迎视着他的目光,想要好好看看她这个老公,只是出人意料的,那皇上瞬间就把头扭过去,然后领着他的队伍走了,而且走的是偏离他原本路线的路! 沐晨悠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那身影都像是落荒而逃,她扭头看向湘涟涟,“你确定刚才的是皇上?” “是。”湘涟低头答道,面上倒是没有了诧异,好像是对此事见怪不怪了。 沐晨悠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碟子往桌山一放,“回去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一脑子的为什么搞得沐晨悠心情郁闷不已,她如果是真失忆可以懵懂装无知,可是她不是,对于自己的处境需要搞明白她才能够有所打算。 泡在浴桶里,她闭着眼睛,将帕子贴在脸上,温热的水汽氤氲一室,不自由不自在,难道真的要在这皇宫里呆一辈子?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会发霉发烂的…… 她才二十九岁,还有大把的韶光,不能都蹉跎在这皇宫中,这里本来就是个缺乏娱乐设施的封建落后时空,她拿下脸上凉了的帕子,看着四周摆放着的绢纱宫灯,她一把将帕子砸进了水里。 之前网上有个问答题,在一个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的地方能坚持呆多久,如果不用考虑工作生计问题,她觉得自己的极限也就是一个月,因为现代年轻人都有病,离开手机和网络就会焦虑,烦躁。 这里别提手机电脑网络了,连电都没有,即使满屋子的人伺候着,那也是无聊透顶的,再在同一个地方呆着,她会疯掉的,活的都不如现代监狱里的犯人。 沐晨悠烦躁的整个人哧溜一下滑进了水里,温热的水淹没头顶,一头黑发飘荡在水面上,提着热水进来加水的湘涟见到这一幕,吓得一松手将桶砸倒在地上。 她连忙伸手到浴桶里要将沐晨悠捞起来,嘴里紧张的念叨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别吓我,您快起来,您可不能死啊……” 沐晨悠听到声音就立即猛的冒出了水面,扒开耷拉在脸上的湿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就看到湘涟凝固在脸上的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娘娘,您吓死奴婢了。”湘涟差点就要哭出来了,看到沐晨悠钻出水面,大大的松了口气,把手从浴桶里缩了回来。 “以为我又寻死了?”沐晨悠失笑,“不会的,溺死多难受呀,我才刚活过来还没做好又死的准备。”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即使离开了自己的时空,离开了她的父母亲人朋友,离开了信息化网络时代,离开了属于她的世界,她还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时间还很长,办法会有很多,问题总是能解决的…… “娘娘您还笑的出来,怎么能说这种晦气话,”湘涟被吓的不轻,一时间忘记了尊卑,埋怨道:“您知道刚才奴婢进来看到您这样多瘆人吗?” 她说完整个人一愣,她居然这样对皇后娘娘说话,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却是见得沐晨悠笑的更欢了。 “对,是我错了,对不起,吓到你了。”沐晨悠笑道,这一直恭敬自持的宫女居然也被激出脾气来了,人要像这样才有趣嘛。 沐晨悠的道歉让湘涟受宠若惊,看着沐晨悠的笑容,她不禁也放松下来,这一放松,脚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嘶出声,清秀的面容挤在了一起。 桶里的热水是滚烫的,刚才砸在地方,热水都泼到了她的脚上,因为紧张沐晨悠又寻死了,她没注意到疼痛,神经一放松,火辣辣的疼痛就传遍全身。 沐晨悠见湘涟这样,低头一看地面湿淋淋的一片,还冒着热气,立即从浴桶里站起来,跨出浴桶,扶住湘涟的手臂,“这水那么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扶你先去那边坐着,马上去叫医生。” 湘涟完全忘记了反应,任由沐晨悠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见沐晨悠赤着身体就要往外走才回过神,连忙喊道:“娘娘,您还没穿衣服。” 沐晨悠低头一看,急忘了,连忙抓过一旁的换洗衣服,像穿浴袍一样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湘涟坐在椅子上,看着沐晨悠火急火燎的背影,失忆的娘娘真的变和善了?不过医生是什么? 第四章 “娘娘,您上哪去?” 湘涟扶着墙从偏殿一瘸一拐的走出,恰好看见沐晨悠独自一人向着飞凰宫外走。 “本宫出去散步啊,”沐晨悠转身说道,“你脚烫伤了就去歇着,不需要你跟着来,我就在宫里随便走走。” 好在隔着鞋袜,湘涟的脚不是泡在热水里,只是被泼了热水,她的脚只是红肿起了泡,算是轻伤,不然她要愧疚死。 沐晨悠对她挥了挥手,潇洒的转身,长发在身后甩出一个飘逸的弧度,轻快的迈步走出门。 昨晚她一时情急跑出殿外喊御医,鞋子没穿,衣服一裹,披头散发的大呼小叫,也没见宫里的太监宫女对她不敬,而是听话的立即就去请了御医。 她是皇后呀,还不是想怎么样就这么样,她拘着自己简直就是愚蠢,想得太多了,不管她做什么,她变成什么样,皇后娘娘的身份在明面上摆着呢,她呀是傻了,才给自己加了一道枷锁。 湘涟看着沐晨悠欢快的身影,清晨的熹微下的她仿似闪耀着光芒一般,那样明媚,和阳光一样耀眼。 湘涟扭头看到在院子里打扫的太监,严肃道:“小荣子,小真子,你们怎么做事的?不去跟着皇后娘娘?” 在飞凰宫,沐晨悠是老大,湘涟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就是老二,宫中的一切事物都是她在打理。 “湘涟姐姐,不是我们不跟,是娘娘不让我们跟。”小荣子握着扫帚,苦着一张脸说道。 小真子立即附和道:“对啊,湘涟姐姐,娘娘连清荷她们跟着都不要。” “算了,你们赶紧的打扫吧。”湘涟不再多说,这确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会干出来的事,她都不要她跟着。 思想一下子开朗的沐晨悠就犹如被放风出来的小狗一般撒欢起来,这几天拿捏架子可把她给憋坏了,谁规定失忆后的人就该是深沉的? 后宫因为没有嫔妃入主,所以绝大多数宫殿都是空置的,据湘涟说只有她这个皇后住的飞凰宫,皇上住的御龙殿,太子住的东宫,还有太后的景宁宫是有人气的,而且太后常年在护国寺里吃斋念佛,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宫来住。 所以后宫简直就是她的天下,拜原主的福,她在后宫中称王称霸也不见得会有人有异议。 沐晨悠依着昨天的路线,一路溜达进了御花园,一路行来,来往遇见的宫女太监无不恭敬的向她行礼,她真心受不了,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免礼,俨然像是一台复读机。 看着御花园另一头迈步行来的一行人,沐晨悠想她是不是运气不错,居然又遇上了孩子他爹。 为什么她还没见过皇上的面容就认识了皇上?废话,看排场呀,能在御花园中这么大阵仗的,还走在最前头的不是皇上还能是谁?当然,那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比较具有标志性。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皇上这是刚刚上完早朝开完晨会回来,身边跟着个一身红色官服的臣子,两人正在边走边谈。 沐晨悠眯着眼睛仔细的去看,她穿越前眼睛有三百多度的近视,带隐形或是边框眼镜,一旦失去辅助工具,她看不清远物就会眯着眼,即使现在视力五点二,她这个习惯倒是改不了。 说实话,她真的真的挺好奇这位皇上的长相的,以防皇上像上次见到她就绕道走的情况发生,沐晨悠向旁边一闪,躲在人高的茶花树后。 几棵茶花树并排种着,枝叶茂盛,花团锦簇,正好将她完全的遮掩起来,不从背后的方向看是看不到她的,而现在御花园里恰好没什么外人。 没一会儿,说话的声音就近了,沐晨悠扒着面前的枝叶,翘首以盼,眼神晶亮,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复杂的,她这是要见到老公的激动还是见到老帅哥的花痴?话说,孩子他爹几岁?忘了问了…… “……减免洛州税赋,此举……缓解……百姓……” 只言片语的传进耳朵里,可是沐晨悠的心思不在两人的谈话上,她看着几步之遥的明黄色身影,嘴巴微张。 皇后娘娘,你简直就是全世界女性的公敌呀! 沈允梵的长相确实随了他爹皇上比较多点,只不过沈允梵说到底还是个没长开的大男孩,而面前这位皇上却是真正的男人,身形颀长,步伐沉稳,面若刀刻般深邃,浓黑的眉毛,一双眼炯炯有神,举手投足之间是一种成熟与威严,一种上位者的气度。 这种男人放现代就是霸道总裁的典型例子,一招手可以迷晕一票女生,哭着喊着要给他生猴子。 唉……颜值这么高,做为一国之君居然后宫只收了一个皇后,要不是有个小鲜肉儿子在,她都要以为他是个gay了,沐晨悠放下扒着树枝的手,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似的,谁说生了孩子的就不能是gay了? 一行人走过了,沐晨才悠步履阑珊的从茶花树后面出来,兴奋劲一下子就过去了,她回去得向湘涟好好再打听打听,如果这个是真相的话,那信息量绝对不小。 “皇上,刚才树后有人,您为何不让微臣将她抓出来。”沐晨禹疑惑的问道,刚才他发现了树后有人,想要动手将人抓出来,可是却被皇上用眼神阻止了,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不知为何要假装不知道的走过来。 “那是你妹妹,”沈瑾衍低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道她又要整哪出。” 沐晨禹惊讶的身体一颤,转头去看,只见沐晨悠耷拉着肩膀无精打采的向他们反方向走着,丝毫看不出以往的盛气凌人。 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真的是沐晨悠?” 没有金银满身,没有锦绣华服,没有前呼后拥,甚至见到皇上都没有反应。 “爱卿,你怎么连你妹妹都认不出了?”沈瑾衍微眯着眼看了眼沐晨悠,漫不经心道:“你俩兄妹的关系不是很亲厚?” 沐晨禹被沈瑾衍这句话说的一个咯噔,立即回头,弯腰伏身道:“臣惶恐。” “你惶恐什么?你劝朕多去飞凰宫走动的时候怎么不听你说臣惶恐了?”沈瑾衍幽幽说道,眼角的余光落在走着走着突然摇晃了下的沐晨悠身上。 这是她传出失忆后他第二次看见她,上一次远远的看到她一眼,就看到她迫不及待的回视他的目光,也不知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刚才他早就发觉了她,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假装不知道走过,她却没有任何动作,这倒是让他也惊诧了下,此时平地走路差点崴了脚的沐晨悠是真的失了忆? 沈瑾衍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不管怎样,只要她不来烦他就是好事。 见沈瑾衍一副要翻旧账的模样,沐晨禹嘴角抽了抽,“臣也惶恐不安,可是那都是为了皇上您考虑不是……” “朕看您是为了皇后考虑才是真的,”沈瑾衍打断沐晨禹的话,“别在朕的面前演你那套虚以委蛇。” “臣冤枉啊……”沐晨禹站直了身体,面露悲戚,“皇上,臣对您的一片耿耿忠心难道还表示的不够清楚吗?” “阿禹,你今天正好在宫里,就去看看皇后吧。”沈瑾衍背着手说道, 听沈瑾衍这么称呼自己,沐晨禹知道沈瑾衍之前是拿他出气呢,这会儿是消气了,“臣领命。” 沐晨悠胡思乱想的走着,丝毫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说了怎样的对话。 第五章 沐晨悠在后宫走了好一会儿才回去,脚一踏进飞凰宫就有种微妙的不对劲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来,直到走到殿里,她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原本该宫里走动的太监宫女现在整齐的排排跪在地上。 她的脚步一顿,看着坐在桌旁的男人,一个穿着官服的陌生男人,他侧对着她,手里握着一盏青花瓷杯,修长的手指将青花瓷杯举到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浮动的热气。 沐晨悠眨巴了两下眼睛,这谁啊?一个大臣居然来皇后的寝宫大摇大摆的,还让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简直不合常理呀?莫不是还有更劲爆的信息? 她甩了甩脑袋,真是各种野史八卦绯闻看多了,脑子里尽是滚动着些皇家丑闻事件,真是要不得。 沐晨悠将目光投向湘涟,湘涟恰好抬头,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和沐晨悠说什么,复又将头低了下来。 算了,沐晨悠正打算秉着我失忆我最大的大无畏精神上前去问,可是那坐在桌前的男人却是率先开口了。 沐晨禹喝了一口水,放下青花瓷杯,扭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沐晨悠,缓缓说道:“身为皇后,你怎么独自一人在宫中走动?” “你……是谁?”沐晨悠还是选择保守点的语气来问,以免太惊人。 沐晨禹眸中露出微微的讶然,细看沐晨悠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紧张的问道:“小悠,你怎么了?” 听他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昵的叫她的小名,想然和她关系是亲近的,面前这男子面若冠玉,肤色白皙,一双桃花眼似是清澈通透,可是却不达眼底,似是斯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三分笑意,但是以她多年做人资看人的经验来看,这男人很狡猾。 唉……美男都扎堆了,穿越前她身边怎么就不见那么多的美男,不然她也能早点把自己嫁出去,是不是时空俊男美女分配不均? 沐晨悠走近沐晨禹,在他对面坐下,抬眸疑惑道:“中毒失忆,难道你还不知道?” 她是以为皇后娘娘失忆这种事是大事了,不管是传出去还是打听去,都应该不会是件秘事,既然他要装傻,那她就陪着他一起装傻好了。 “你连哥哥都不认识了?你不记得大哥了吗?”沐晨禹一把抓住沐晨悠准备拿茶壶倒水的手。 沐晨悠的手突然被沐晨禹抓住,他这举动倒是让她没有想到,就算是大哥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她一边将自己的手从沐晨禹的手里抽出来,一边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失忆?我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好不好?” 原来他就是沐晨悠那个哥哥,话说起来,皇后娘娘你有没有个真正关心你的人哟。 面前的这位大哥看起来可不是个善茬,面上表现的有多么的兄妹情深似的,可是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他才来看她,嘴里说的是担心,可是却只是坐在这里悠哉哉喝茶,看着太监宫女们罚跪,一点都没有要去找她的行动。 如果要说什么外臣不能随意出入后宫,那他现在喧宾夺主的模样又是闹哪样?就算是真的不能进来,那找个太监宫女带句关心的话不难吧?没有,反正她穿越来到现在,除了和小鲜肉儿子搭上两句话之外,就只有飞凰宫里的宫女太监了。 皇后娘娘,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作到如此悲哀的地步的? 看着沐晨悠揉着手,一张漂亮的脸蛋都皱了起来,满是嫌弃,这样毫不做作的直接反应真的不是以前的沐晨悠会有的,她的性子变化的太大,真的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沐晨禹收回手,看向跪倒在地的太监宫女们,面色一肃,严声道:“上次你们没有好好看顾好皇后娘娘,让娘娘服了□□,差点仙逝,现在又让娘娘独自外出,要是出了意外,你们这些奴才担待的起嘛!” 指桑骂槐,沐晨悠真想说句大哥能别装模作样吗?非得等她到位才开始训奴才,之前都在干嘛。 “沐大人饶命,奴才\奴婢不敢了……”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齐齐的磕头求饶。 “大哥,你是想让本宫坐牢?”沐晨悠摆下脸说道,装腔作势她也会,“是本宫说不要他们跟着,他们要是跟着就是违抗我的命令,不听话的奴才本宫留着何用?” 闻言,沐晨禹黑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少顷,甩了甩手,宽大的红色官服袖摆随着挥动了两下,“罢了,你们都起来吧。” “该干嘛干嘛去,午膳差不多可以传了,”沐晨悠这才给自己倒上一杯水,抬头问着神色不明的沐晨禹,“大哥你留不留在这里用膳?本宫让御膳房多加几个菜?” “好,我都好久没和你在一起吃过饭了。” 沐晨禹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是让沐晨悠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太惊讶,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大哥来肯定有原因的。 “湘涟,你去安排下。”沐晨悠吩咐道。 “是,皇后娘娘。”湘涟应声退下。 一众太监宫女退下之后,殿里就只剩下沐晨悠和沐晨禹两个人,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得了尴尬症一般,相对无言。 “小悠,你真的不记得哥哥了?”沐晨禹先忍不住的开口说道,以前他和沐晨悠都是没什么话能说的,而今天为了试探而来,一时之间,面对不一样的沐晨悠他更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和她聊起。 沐晨悠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暗自笑了,敌不动我不动,比耐心,她虽然是个闲不住的人,但是毕竟是在中国式教育熏陶下长大的红领巾,忍耐一堂课四十分五分钟的时间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本宫是真的毫无记忆了,你说你是我哥,本宫姑且信了,其实本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皇后。”沐晨悠说的有些哀怨。 “你怎会如此怀疑?”沐晨禹有点跟不上沐晨悠的节奏,前面还喊他哥,后面就提出这样的疑问。 “本宫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人就容易胡思乱想起来。”沐晨悠语气淡了几分,这位做大官的哥哥怎么净是问些蠢问题。 沐晨禹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不禁也怀疑起面前的女子是不是他的妹妹,容颜还是那张容颜,虽然少了脂粉,但是确实是她没错,怎么失忆之后就不那么蠢了? “阿衍,如果飞凰宫里的那位不是别人假扮的话,她确实是失忆了。” 沐晨禹叹了口气说道,仓仓促促的吃完一顿气氛尴尬的午膳,他就告辞离开了,再呆下去,他都怕自己应付不来。 “何处此言?”沈瑾衍斜靠着榻上的小几,换下了明黄色的龙袍,一袭黑色锦袍,长发顺着脖颈滑落在胸前,发丝随意的散落,修长的手指间执着一枚黑色的棋子,随着手指的灵活动作在指间滚动,眼眸半阖,几分恣意的慵懒。 “臣差点都要被她套去话去,这可不是愚蠢的沐晨悠做的来的事。”沐晨禹表情微苦,在沈瑾衍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那在你看来,她是否是人假扮的?”沈瑾衍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啪的一声脆响。 “虽然言行举止都不像了,但是臣不觉得有人能在阿衍的皇宫里成就这么大的动作。”沐晨禹在棋盘上落入一颗白子。 “她人不可能是人假扮的。”沈瑾衍笃定的说道,皇宫中就那么点人,监视起来不难。 此时守在外门的刘公公推门进来,通报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吧。”沈瑾衍坐直了身体,正色道。 得了令的沈允梵缓步迈入殿内,屈膝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梵儿,免礼,”沈瑾衍指了一旁的椅子,“坐下说吧。” “是,父皇,”沈允梵坐下之后,问道:“不知父皇传召儿臣所为何事?” 不等沈瑾衍做回答,沐晨禹哀叹道:“梵儿,你眼里呀,就只有你父皇,没看到你舅舅老人家梗着脖子等你喊一声吗?” “舅舅。”沈允梵立即工整的喊了沐晨禹一声,却再无后言。 沐晨禹似是习惯了这个外甥的冷淡,只是睨了沈瑾衍一眼,也不知道这外甥到底是随了哪个,这一板一眼的模样谁也不像。 说起沈允梵,沈瑾衍也是颇为郁闷的,太子做的那么优秀是极好的,可是就是太冷淡了,对他这个父皇只见君臣之礼,却无父子之情,从小到大,他貌似没有苛责过他,何以越长大越疏离? 罢了罢了,还是谈正事的好,沈瑾衍道:“梵儿,你母后失忆之后,你可察觉异样?” “有,”沈允梵认真答道,“失忆的母后和以往大不相同,性情,语态,行为,装扮,神色等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她还是你母后吗?”沐晨禹幽幽说道,这孩子说话直白,就是没说到点上。 “母后不是我母后,会是谁?”沈允梵冷冷的眸光看向沐晨禹,“不知舅舅是何意?” 沐晨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了这孩子的不喜了,难道还记着小时候那些逗他玩的事儿,小孩子真是记恨的紧,“舅舅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你母后失忆之后恍若变了个人似的。” “性情大变是不是和失忆有关,这个要问太医。”沈允梵说道。 沈瑾衍听甥舅两人的对话莫名的有些头疼,针尖对麦芒似的,“别争论了,皇后还是那个皇后,只是失忆了而已,梵儿,你多去你母后那走动走动,你舅舅今天去你母后那,你母后说都不认识你这个儿子了。” “是,父皇,”沈允梵恭敬的应允,“儿臣记着了,得空了会去看望母后的。” 第六章 沐晨禹离去之后不多时,沐晨悠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想睡午觉又睡不着,估计是这段时间睡太多了,实在是太无聊,熬了没多久她套上鞋子溜达出了宫。 至于宫女太监们要跟全都被沐晨悠厉声喝止了,谁都没带,他沐晨禹一个外臣哪里管得了她宫里的事,不过是摆摆样子想探她虚实而已。 “臣子拜见皇后娘娘。”楚凌恭敬的行礼道。 “起来起来,不用这么多礼。”沐晨悠笑意吟吟,伸手要扶起楚凌,遇上他这个太子伴读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谢皇后娘娘。”楚凌看似随意却巧妙的避开沐晨悠就要碰到他的手,站直了起来。 沐晨悠撇了撇唇,她看起来很像洪水猛兽吗? 她假装不知道他的故意躲闪,伸手勾上楚凌的肩膀,人也转换到他的身边,整个人几乎倚靠在楚凌身上。 楚凌被沐晨悠这样的动作惊的整个人都一瞬间僵硬了,对她突然的靠近感到手足无措,正要将她推开,却听得她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想不想你的秘密被公之于众?” 沐晨悠轻吐兰息,嘴角微弯,眼里全是玩味的笑意。 楚凌猛的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沐晨悠,眼神微厉。 双目对视,沐晨悠毫不躲闪,看着他的表情,微笑的说道:“只要你听本宫的话,本宫自是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楚凌肩膀一耸,身体一弯,扭身从沐晨悠的手臂下滑出。 沐晨悠看着楚凌一气呵成的动作,眼角微微抽动了下,放下了空落落抬着的手臂,她忽略了一件事,古代通常都是武侠世界呀,这不就让她遇上一个了。 楚凌站直身体,坦然道:“臣子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言为和。” “不明白?”沐晨悠咀嚼着这三个字,缓声道:“楚少爷何必明人说暗话呢,看来你是不在乎了,那么,不知道太子知道了你的秘密之后会怎么样?” 听到沐晨悠这样说,楚凌脸上的冷静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眼底闪过一抹害怕,他微微低下头,咬了咬唇,粉色的唇瓣微微发红,“不知皇后娘娘有呵吩咐?” 也许是因为被沐晨悠威胁了,楚凌的声音有些没忍住的怒意。 生气了?真是不禁逗,沐晨悠再次伸手勾住楚凌的肩膀,一副哄孩子的口气,“来来,我们去那边好好谈谈。” 这次楚凌没有再挣开沐晨悠的手,只是沉声说道:“皇后娘娘请自重,让人看见了不好。” “本宫倒是想看看他们能给编排出些什么来,这后宫的日子本宫过的甚是枯燥。”沐晨悠满不在乎说道,似乎还有些期待。 听得沐晨悠如此一番说法,楚凌微讶,失忆后的皇后娘娘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同?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楚凌几乎是被沐晨悠半拖半拉进的凉亭,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她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想了解她这个皇后之前是怎么当成一副众叛亲离的模样来的。 “娘娘,臣子只是个太子伴读,不常来往后宫,对您的事情了解不多。”楚凌对沐晨悠充满疑虑,她不像是个失忆的人,可是没失忆又怎么解释着性情大变的事? 以前的皇后娘娘是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见到了他也只是接受他的行礼,从来不多说话,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完全颠覆了他对皇后娘娘的认知,他认识的女性长辈都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中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待他,包括他娘。 “有些事情不需要亲眼所见吧,总会有风吹到耳朵里的吧。”沐晨悠伸出手,张开五指,风从指间穿过,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吗?” 在楚凌的认知里,沐晨悠一直是个骄横跋扈的皇后,虽然识文断字,可是却并无才学,胸无点墨,每天只知在后宫之中折腾,居然能说出这般意味深长的话语来,莫不那才是从这道皇城墙里透出的一股错误的风? 说实话,楚凌对这位皇后娘娘的事情了解的真的不是很多,太子从来不提皇后娘娘的事,但是他能看出他不喜欢皇后娘娘,甚至是厌恶,那些碎语都是听些太监宫女碎嘴和市井之地的流言来的。 听完楚凌的话,沐晨悠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知道的还真的是不多呀,反正总结起来就是本宫以前就是个嚣张跋扈的脑残女加蛇蝎女。” 楚凌没有听明白沐晨悠所说的脑残两个字,但是却也没问,多说多搓,现在他还是少说话的好。 他说的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恐怕是湘涟他们不敢告诉皇后娘娘,而今天他恰好被逮到了。 将向皇帝上奏纳妃事宜的大臣召进宫里暴打一顿,将说她坏话的太监施以拔舌之刑处死,经常在后宫之中责罚太监宫女,整个后宫之中少有人没有被她罚过…… 一个性格如此扭曲的皇后娘娘怎么会讨人喜欢啊,怪不得没人敢和她多说,不要脾气一上来又是一顿责罚,唉……这次服毒自尽也是自己在作,眼见着暴打上奏劝皇上广纳后宫的大臣已然不见效,她就以死相逼,没想到真把自己逼死了。 人又可怜之处必有可恨之处,真正是说的是这位皇后娘娘了。 “你和本宫说这些就不怕本宫毒打你一顿?”沐晨悠眯着眼说道。 “随娘娘的意。”楚凌低声道,语气中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 沐晨悠突然觉得自己蛮恶劣的,看把人吓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宫就是想要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不会为难你的,如今看来,本宫还是失忆来的好,以前的自己本宫想想都觉得可恶。” “臣子所知就只有这么多,空穴之风多是些杂言,未必当得了真。”楚凌低声道,说完才意识到此时再说这话怕是画蛇添足,但是话已出口,犹如泼出去的水,索性一咬牙继续说道:“娘娘,请您遵守约定。” 楚凌觉得他和现在的皇后娘娘谈条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她能信吗? 沐晨悠宛然一笑,“本宫从来不知道楚少爷的什么秘密,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见楚凌的面色突然沉下来,她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谁知道你真的就乖乖听话了。” “你……”楚凌拍桌站起,两颊通红,鼻子哼哧哼哧的呼气,沐晨悠的话着实让他气的不轻,可是话一出口,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暴躁,对方再怎么可恶也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 “不知道楚少爷那个不能告诉太子殿下的秘密是什么?”沐晨悠火上浇油的问道,眼角的余光看到从小径上行来的身影。 红花绿树映衬下的美少年款步而来,分花拂柳,姿容独佳,奈何神色淡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楚凌的脸颊更加红了,“臣子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沐晨悠低声说道。 说话间,沈允梵已经走到这边,走进凉亭的沈允梵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凌,规矩的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免礼吧,以后见我就别跪来跪去的了,”沐晨悠心里叹了口气,这“我”和“本宫”之间她还是不能好好的自由切换,“本宫觉的麻烦。” “母后,礼不可废。”沈允梵没有起身,公正道。 沐晨悠无语了,严肃道:“不听母言就是不孝,孝与礼之间,你选吧。” 她是真的觉得烦了,看他们动不动就下跪累,自己一直说免礼起来累,作为一个习惯了西式礼仪的现代人,传统礼法是不怎么受得住,看着沈允梵默不作声,沐晨悠觉得自己又过分了,何必为难孩子,颠覆他们遵循了几百几千年的礼法。 “不用你选,本宫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快起来吧。”沐晨悠缓缓说道,如今是她穿越了个身份高贵的,换做穿成宫女平民百姓,她还不是得适者生存的下跪,又有谁会让她不跪? “谢母后。”沈允梵站起身,眼里却是多了一分深思,对沐晨悠话语的深思。 对自己这个继承来的儿子,沐晨悠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虽然很想和他打好关系,可是两人总是对看无言,她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沈允梵显然是一副我没话和你说的高冷模样。 如果有度娘在,她还可以上线问:儿子太高冷,本宫该怎么开启化冰之旅?急急急,在线等! 凉亭里一时间默然了,沐晨悠几次欲言又止,怎么对谁都能好好说话,就是对上这小鲜肉儿子就觉得说什么都不好呢? 楚凌在一旁看着沐晨悠和沈允梵,两人之间的气氛着实尴尬的紧。 这次倒是沐晨悠耐不住先开了口,她道:“你们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两人一离开,沐晨悠双手一摊,啪的趴倒在石桌上,真正是又一次和小鲜肉儿子沟通的失败经历,撇头,看着沈允梵和楚凌两人的身影,秘密呀,她是知道不知道呢? 第七章 沐晨悠将自己这几天打探到的事情整合分析了下,皇后娘娘如此行事却从来没有被阻止,但是显然不是皇上的娇惯,她一个皇后凭着这些手段也是绝对阻止不了皇上十五年不纳妃的,其中必然有所不知道的事情,其中事由还有待查探,不过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打探不出。 月色孤清,从窗口流泻而下,屋中只有她梳妆台上一支白色蜡烛燃着,晕黄色的烛光跳动,铜镜中的面貌模糊不清,仿佛也随着烛光跳动,沐晨悠缓缓滑下手中的乌黑色的梳子,长发乌黑顺滑,一梳到底。 “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我也不知道是说你是可恶还是可悲的好,为了一个男人尽然把自己作死了,看你的死换来了什么?除了我得益穿越重生之外,这里的人依然漠视你,你怎么这么傻,大臣上奏皇上去娶小老婆,你以自己的死去相逼,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怎么应该也是杀鸡儆猴吧?” 沐晨悠对着镜子中的自言自语,声音无奈叹息,眼眸中映衬着烛光,微微发亮,“沐晨悠,沐晨悠回来啦,告诉我你的生平,告诉我,告诉我……” “湘涟姐,娘娘这是在做什么?”清荷搓着手臂,极其小声的问着身边的湘涟,声音有些发抖。 两人此时正趴着门缝往沐晨悠的寝宫里看,白色蜡烛跳动着火苗,一身白色里衣的沐晨悠端坐在梳妆台前,长发披散,她素手执着一把梳子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梳头,窗户上的树影摇晃,画面阴森的让人心里发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湘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 她能看到皇后娘娘的嘴唇在动,可是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没来由的就是看着心里就萌生了恐惧。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湘涟和清荷两人紧绷的弦——断了。 “啊,有鬼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尖声惊叫,把沐晨悠吓了一大跳。 靠,魂没招到,怎么还把人招来了,她猛地起身,拉开房门就看到湘涟和清荷两人抱在一起闭着眼睛大叫,看两人站的位置就知道两人刚才肯定在偷看,几多汗,沐晨悠沉声道:“你们两个大半夜大喊大叫什么!” 两人处于惊吓之中,压根就没听到沐晨悠说了什么,继续大声喊着。 “皇后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屋外有人敲门,声音洪亮,兼有甲胄之声。 听到秦峰的声音,湘涟和清荷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陡然看到站在身前的沐晨悠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叫够了就去开门,看你们怎么和秦统领解释。”沐晨悠睨了两人一眼,谁知道她们两个会偷看。 清荷被吓的眼泪都出来了,此时已然涕泗横流,湘涟只比她好上一点,只是腿已经发软了,一脸哭出来的模样看着沐晨悠。 沐晨悠见两人一副三魂丢了六魄的样子,开口高声道:“没发生什么事,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老鼠把湘涟和清荷他们吓到了,秦统领,你可以走了。” “皇后娘娘,是否让微臣派人将老鼠给抓了,免得叨扰娘娘您睡觉。”秦峰对沐晨悠给出的解释半信半疑,同时心里也是疑虑,娘娘她不怕老鼠? “不用了,老鼠已经跑了。”沐晨悠只是随便扯了个慌,哪里真的有老鼠啊,忙打发道:“不麻烦秦统领了。” 秦峰虽然不信,可是皇后娘娘发话了,这皇后寝宫他也不能硬闯,“是,娘娘,臣告退。” 秦峰虽然带人离开,却没有离得多远,在飞凰宫外守着。 沐晨悠坐到桌前,倒了杯水,“说吧,你们两个大晚上的,怎么见鬼了?” 本来按照规矩,皇后娘娘睡觉是有宫女在旁守夜的,可是想想自己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个人一直盯着你,这觉还能睡得着吗?所以她就不要认守着,可是让她们回自己屋里去睡又不行,折中,那就在外屋守着吧。 湘涟和清荷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是低头不语,头上冒了冷汗,背后都是湿冷湿冷的。 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沐晨悠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少顷,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莫要再胡言乱语,让皇宫里的人都睡不安生。” 湘涟和清荷连连点头称是,要是惊扰了圣驾,她们可是没有好日子过。 沐晨悠进了寝宫,关上门,吹灭了蜡烛,往床上大字一躺,她今天也是心血来潮,算算自己来这里的日子恰好三十五日了,如果以她来的时间算皇后娘娘死的时间,恰好是五七,俗称回魂夜,这一天死去的人的灵魂会回来,她就试试看能不能把皇后娘娘的魂魄招回来给她解答。 她好像听说过半夜梳头也能见鬼,那就双管齐下,试试咯,她特意选了犀角梳,梳的手都快断了,头发都要扯完了,毛都没看到一根。 子不语怪力乱神,她这是病急乱投医,无聊闲的慌,抽的,以前她对这些事只是随便听听,哪里会真的实践呀。 也对,她这就是半吊子,看了些虚张声势的电影电视剧胡乱学的,虽然她灵魂穿越了,可是并不代表人可以看到灵魂,而且喊着同名同姓的名字,总是那么的别扭。 以前沐晨悠是典型的夜猫子,不到后半夜不睡觉,来了这里虽然努力适应早睡早起的节奏,可是她发现即使在无聊,她也会翻来覆去到后半夜,熬夜族的作息没那么容易调整过来。 沐晨悠第二天起床,关于飞凰宫闹鬼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她只能感慨不管是有聊还是无聊,八卦永远是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省不了的事。 看着桌上的膳食,沐晨悠已经没有多大的胃口了,宫里的膳食多清淡养生,为了养病她觉得挺好的,现在她的病好了,胃里重口味的馋虫就被勾了出来,忍也忍不住,想吃红彤彤辣喷喷的川菜系,火锅、水煮鱼、酸菜鱼、麻辣干锅、烤鱼……就算是一份麻婆豆腐都比这精美的膳食来的下饭。 光是脑海里勾勒出这些菜貌来,都觉得口水要泛滥成灾,有些东西不能想,越想越想吃,即使桌上是山珍海味,也不及那一道突然特别渴望的菜。 “娘娘,今天的午膳可是不合胃口?”小荣子看着沐晨悠只是盯着菜看,却不动筷子,开口问道。 昨晚的尖叫声他是听到的,但是真相却不知道,只知道清荷和湘涟两人都病倒了,恹恹的躺在床上,好似丢了魂似的。 “小荣子,飞凰宫有没有厨房?”沐晨悠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吃上,巴巴的望着小荣子。 沐晨悠渴望的眼神过于晶亮,小荣子被看的有些赧然,脸泛起了红,低声回道:“回娘娘的话,飞凰宫有个小厨房,但是从来没有用过,宫里的膳食都是从御膳房送来的。” 沐晨悠立马站了起来,“带我去御膳房。” “啊?”小荣子被沐晨悠突然的气势给怔住了,娘娘难道是嫌弃膳食不好要去砸了御膳房? “啊什么啊,带路带路。”沐晨悠拽了下小荣子,将他往前面推。 “娘娘,御膳房乌烟瘴气……”小荣子试图劝止。 “别啰嗦,让你带我去就带我去好了。”吃货的本质就是势不可挡,什么都不能阻止吃货的进击。 千万不是他想的那样,娘娘可千万别犯脾气,御膳房可是他们全宫上下的口粮之所呀,小荣子一边祈祷一边在沐晨悠的催促下快步前往御膳房。 此时御膳房正在准备传御膳,沐晨悠提着裙子进去的时候差点和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撞上,好在她及时的刹住脚,才没有发生悲剧。 御膳房里的人看到突然驾临的沐晨悠,齐齐的跪了下来,“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免礼,都起来,你们先忙你们的。”沐晨悠一边说着一边往御膳房里钻,眼睛循着摆放食材的地方去了。 备菜的太监看着沐晨悠走近,吓得直往旁边躲,沐晨悠撇到一眼,人就差没卖白菜堆里去了,她已经无力吐槽皇后娘娘这拉仇恨的本事了。 看着这些蔬菜摆在一起,沐晨悠此时才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一个帖子,扒一扒电视剧里那些令人不忍直视的食物常识性错误,其中提到很多蔬菜水果都是不同时期的舶来品,其中就提到土豆,番薯,黄瓜,西红柿等等。 她拿起一个土豆,她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不甚了解,虽然翻了本史书,可是其中没有提过蔬果,她是不是要去翻翻农业记事?看看是不是这里也有美英日法德意俄? 罢了,有的吃她还纠结那么多干嘛?这里又不是真实的中国的古代历史时期,不然她还不成为一个被和谐的bug。 土豆,番薯,一串干辣椒,还有最不能少的五花肉……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沐晨悠拿着食材跑到一个空的灶台前,她拿起砧板上的刀,又大又沉,她使不来,只能指示御厨给她将五花肉切片,土豆、马铃薯切块。 一看烧火灶台她又蒙了,用惯了煤气灶台,灶台她实在烧不起来,好在她穿越的是个皇后娘娘,嘴一张就能吩咐人,指示烧火太监过来烧火。 锅烧热了之后,沐晨悠把红烧肉片扔进锅里煸出油,肉变得金黄色之后就将肉捞了出来,多倒了些油烧热,将剁碎的干辣椒扔进油锅炒出香味,再把土豆、番薯块扔进去油炸,炸的差不多的时候又把煸炒过的肉和葱姜蒜倒进去,加些作料,翻炒。 一时之间御膳房飘散着麻辣的香气,御膳房的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原本心里还嘀咕皇后娘娘来御膳房瞎折腾,他们从没想过养尊处优的皇后娘娘做起菜来竟然如此的麻利,架势不比他们这些御厨差哪里去,这味道让人有些食指大动。 沐晨悠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品,就是这里没有现成的酱料,不然味道会更好。 这道麻辣香锅她并不是按照一般的顺序来做的,她虽然会做菜,但是并喜欢过于繁复折腾,一向随意的很,没有别人那么多琳琅满目的技巧和花俏的样式,主张能熟能吃就成。 直接在御膳房拿了一碗米饭,沐晨悠就在御膳房外支了个小桌子吃了起来,麻辣的香味,真是好吃的让人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第八章 沈瑾衍揉了揉眉心,“说吧,皇后她又怎么了?” 他安排在飞凰宫的暗卫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来见他一次,因为沐晨悠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暗卫就无事可报,可是自从皇后服毒自尽未遂醒来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暗卫跑的越来越勤快,从三天两头来到现在昨晚上才报过,现在又来了。 “皇后娘娘去御膳房做了道菜,”一身黑衣的暗卫连面容都隐在黑色的面纱之后,他恭敬的回答,说完觉得可能没能好好体现出“特别”两个字,又加了句,“菜很香,微臣觉得应该很好吃。” 暗卫的话差点让沈瑾衍趴了,很香很好吃,能不能报道点正常的内容给他?这段时间他尽听些鸡皮蒜毛的事了,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难分辨暗卫说的这些事是不是特别的举动。 “退下吧,退下吧……”沈瑾衍无奈的摆摆手示意暗卫走吧。 一个人怎么可以前后相差这么多?沐晨悠会下厨?难不成真的撞鬼了不成?沈瑾衍觉得最近沐晨悠的名字在他耳边出现的次数比过去十五年还要多! 沐晨悠吃的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一旁偷看的御膳房众人吞了n多次口水,一个人扒拉了两大碗饭,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小荣子,你去安排下,将飞凰宫的小厨房整理修缮下,咱们以后宫里自己开小灶去。”沐晨悠说话,掩唇打了个饱嗝,她摸了摸浑圆的肚子,果然最爱久违的重口味,下饭。 小荣子立即应了下来,好在娘娘不是真的来砸场子的,可是看御厨们的脸色,貌似受的打击比皇后娘娘真来砸场子的还大。 吃得太饱,饭后活动少不了,只是今天的天不怎么好,阴阴的,不过也不影响沐晨悠开怀的心情,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御花园晃荡。 看到前面低着头抱着书走来的楚凌,她眉毛一挑,自从上次见面她就一直没见过他,她后来想想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人小孩子肯定被她吓到了。 话说回来,她那个小鲜肉儿子也是同样的时间没见了,唉……沈允梵这么高冷的少年她真的想不出和他套近乎的办法来。 她虽然二十九,可是她觉的自己心态年轻的很,经常大家一起去游乐场疯来疯去,理应和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的来的呀…… 楚凌看到前面的沐晨悠,脑子嗡的一声,自从上次他就躲着她,避开她来御花园散步的时辰,虽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只言片语,不知道她是真知道还是诈他,但是他就是认定了她是个危险人物。 希望她没有注意到他,楚凌低着头想要转个道让开,可是他的希望落了空,还没动作就听到那厢沐晨悠已经热情的呼唤他了。 楚凌硬着头皮对快步来到他面前的沐晨悠行礼,为什么她就不能看不见他呢,真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个隐形人。 楚凌的别扭沐晨悠看得出来,同样是一个年纪的,她就可以毫不忌惮的和楚凌说话,到了沈允梵面前她都不好开口,果然后妈不好当…… “楚凌,你和太子很熟吗?太子是不是很讨厌本宫?他都不和本宫说话……”沐晨悠走在楚凌身边,哀怨说道。 “娘娘您多虑了。”楚凌对沐晨悠现在秉持着的理念就是尽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说也不能带上私人事。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在敷衍本宫,”沐晨悠叹了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就是不喜欢本宫,也是,本宫以前那么渣,估计对他也不好,他讨厌我也是正常的,我……本宫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本宫呢?” 碎碎念的声音在耳边,楚凌抿唇不语,内心已然吐槽,他真想说既然知道太子讨厌她不就好了,干嘛和他说,他又帮不了她,还是她觉得他有足够的分量让太子听他的话? 没有得到楚凌的回答,沐晨悠撇头看他,他低着头一个劲的走路,步伐越来越快,这是想甩掉她呀,果然对他太过分了,招了恨了…… 身边一段时间没了声音,楚凌还以为沐晨悠不再跟着他了,转头一看,她那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没上来追他,可是这种感觉比她跟在他身边走还难受。 抬头看到东宫就在眼前,楚凌也不管沐晨悠了,快步进去了。 东宫沐晨悠来过几次,但是她从来没有踏进去过,怕惹得沈允梵不快,还有就是她到了门口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到底,她这种情绪就是有些类似近乡情更怯,在门口犹豫一二,沐晨悠这次抬腿迈进了东宫,她不是想和他打好关系的吗?没行动咋行呢?而且要是她等沈允梵来主动和她套近乎,不知道等个千儿百年的等不等得到。 东宫的太监宫女见到沐晨悠来了,俱是一惊连忙跪下行礼,沈允梵闻声抬眸看向前脚进来的楚凌,楚凌无辜的撇开了眼,她真的不是他带来的,他还赌她不会进来呢。 “儿臣拜见母后。”沈允梵恭敬行礼。 这句话是沈允梵对她说的寥寥无几的几句话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如果不需要这些礼节的话,他是不是连和她开口都省了? 沐晨悠伸出手去扶沈允梵,微笑道:“免礼,起来起来。” 她的手才碰到他的手,沈允梵就一个起身站了起来,接触时间零点一秒。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 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你讲的话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 妈妈真的很受伤...... 沐晨悠脑海里滚动着这首沙茶酱之歌,她觉得这个画面和她现状最形象,她的儿子不叛逆,可是他高冷,他说的话不像冰锥刺入她的心,那是因为他不和她说话,母后真的好受伤……沐晨悠欲哭无泪。 “不知母后来此所为何事?”沈允梵沉声问道,中午的事情他听说了,她的宫裙上还能看到些油污点子,身上貌似还有一股烟火气,至此,他也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母后了。 沐晨悠瞪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沈允梵,撇唇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 她为什么和沈允梵就那么不好相处呢?她看到楚凌和沈允梵站在一起就有些想通了,那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 她一直将自己置于她已经为人母这个事件上,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是她的儿子,她的亲生儿子!她年纪轻轻就有个十五岁大的儿子! 说接受吧,她是接受了皇后这样的人生,可是如果替换成是她的人生轨迹,心底深处本能的有些排斥。 她做了二十二年别人家的孩子,模样好成绩好品行好,一直都是被拿出来给对比的别人家孩子的模范,可是二十二岁大学毕业读硕士之后人生就彻底反过来了,曾经没念好书恋爱早嫁人生子的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她一个没对象的硕士成了众人批判的对象。 别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别人的二胎都能喊妈了,别人的……念叨的频率越来越勤快,加入讨伐部队的群众也是越来越多,弄的她有时候她也开始质疑人生,为什么她还没人要呢? 诚然她觉得小孩子很可爱,沈允梵这么个小鲜肉儿子也让她一下子领先到了超然地位,可是她每想到十四五岁的自己还坐在教室里努力学习只为不负父母期望考上一个好高中就有些无语凝噎……到底是哪里错了? 沈允梵看着沐晨悠说完这句话,神气的眸光却是渐渐暗淡下去,最后连头都低下了,她突然的怎么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楚凌,这可和刚刚还在他面前活跃又话唠的皇后娘娘不一样,神色暗淡的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我走了。” 沐晨悠突然说到,说完就扭头走了,沈允梵和楚凌面面相觑,有些莫名其妙。 “小凌,她生气了?”少顷,拧着眉的沈允梵开口问道,是他话哪里说错了? 楚凌摇摇头,“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思就好了,就不必每次见到她都提心吊胆了。 沈允梵抽出楚凌怀里的书,眼神轻飘飘的落在楚凌身上,“你好像很怕母后?” 最近奇怪的人还有楚凌,原本每天按时来东宫的他总是挑着时间来,行色匆匆,眉眼间总有一分忧虑,刚才他看他不敢直视母后,神色闪躲,颇有几分忌惮之色,他不禁有此猜测。 “没有,怎么会呢,”楚凌矢口否认,眼珠乱转,却是不敢看沈允梵,“太子您怎么会这样猜测?” “没有,最好。” 沈允梵拿着书坐到桌前开始翻看,楚凌顿了会儿,缓缓上前给他磨墨。 第九章 沐晨悠跑回宫殿内就看到这样一幅美好的“红袖添香”画面,看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脚步一下子停在了当下。 听到动静抬头的楚凌在看到沐晨悠的那一刻,磨墨的手一滑,墨锭在砚台上一划,唧的一声,溅出几滴墨,落在楠木桌上。 沈允梵看着短短时间突然去而折返的沐晨悠,完全猜测不了她是在做什么,她要做什么。 沐晨悠触及沈允梵清冷的视线,摇了下脑袋,想起自己为什么回来,她讪讪一笑,“外面下雨了,进来躲会儿雨。” 下雨了?过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雨来的也太快了吧? 狐疑的看了眼衣服头发不见雨水痕迹的沐晨悠,沈允梵和楚凌不约而同的转头往打开的窗子向外边的庭院看去,天色虽然灰蒙蒙的,可是并不见雨线。 楚凌搁好墨锭,朝窗边走了两步,仔细一看,地上确有几点湿漉的水印,眼角不禁微微抽了抽,这不过只是溅了几滴雨点子而已,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儿臣让太监去取雨伞,送母后回宫去。”沈允梵说道,刚说要走的是她,回来的也是她,不管外面是不是真的下雨了,他都不愿意和她多呆。 皇后娘娘果然是被自己的儿子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沐晨悠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折回来而已,恰好有那么几滴雨水给了她充分理由回来。 刚才她走出大门十几米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走出来了,回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沐晨悠大大的汗了个,大囧,她能说她那是突然的脑抽吗? 好吧,想到以前那段长长的苦逼的耳朵起茧子的结婚教育史,她就觉得内心有一股怨气冲天而出,想要毁天灭地似的,这个时候她就不想和任何人呆在一起,只想一个人静静,所以才会冲口而出那一句“我走了”的话。 前后态度变化太大,前一刻还有些讨好他的意思,后一刻就对他嗤之以鼻,沐晨悠担心会不会给沈允梵幼小的心灵带来打击,事实证明,她完全多虑了,他的心里素质比她都强,心灵一点都不幼小。 说起来,古人确实早熟,面前的沈允梵和楚凌两人就是最好的证明,行为处事比她一个二十九岁的大龄女青年还沉稳。 “不用取伞了,本宫在这坐会儿,一会儿等雨停了就走,”沐晨悠毫不客气的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说起谎来也是面不红心不跳,外面这点雨点子压根就等于没下雨,她对着沈允梵和楚凌两人招了招手,道:“你们两个过来,陪本宫聊聊天。” 沐晨悠觉得自己此时拿捏的姿态应该像是红楼梦里贾母一般的,慈祥又和蔼的招呼小辈们来聊个天,可是她不知道在沈允梵和楚凌两人眼里,她的姿态像极了青楼里唤姑娘的公子哥们的模样。 楚凌是极不情愿的上了前,皇后娘娘不知道又要整什么事,他抬眼偷觑了眼坐到沐晨悠身边椅子上的沈允梵,心想皇后娘娘显然是针对太子殿下来的,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承受得了皇后娘娘的不按常理出牌。 有眼力见的太监立即动作迅速的上茶上点心。 中午吃的辣,沐晨悠早就有点渴了,拿起茶碗准备喝,可是刚沏好的茶水还很烫,抿了一口就烫了嘴,她呼了下,立即放了下来,掀开杯盖晾着。 一连串的反应看的沈允梵心中惊疑,动作粗鲁,毫无礼法,直接的反应好似经常如此才会这般。 “你们都知道本宫失忆了的事吧,”沐晨悠开门见上的说道,见两人不答却都是定定的看着她,沐晨悠继续说道:“所以以前的事本宫都不记得了,这些日子本宫也听了些曾经的事……” 说到这里,楚凌眼神不自觉飘忽起来,不会只有他告诉她吧? “本宫都不敢置信我曾经如此的恶毒,如此的令人发指,”沐晨悠说的痛心疾首,“你们不和本宫亲近,本宫也是能理解的了。” 这是在反省?沈允梵微微眯了眯眼,道:“母后,您言重了,既然是过去的事,您已经忘记,就不要再放心上了。” 无端端的承担了这些罪名沐晨悠觉得自己是挺冤的,明明她是一个知法守法的良好公民,到这里就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特殊分子,她也是不想把这些事放心上,可是既然她已经承接了这具身体,得了她身份的好处才得以吃好喝好养得好,她以往的事迹总该做到心里有数,看以后该如何自处。 她对沈允梵就是典型的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以前她最不屑于干这种事,有什么好拽的,可是谁让他是她儿子呀,还是个上等小鲜肉,想想有个这样的帅儿子承欢膝下,简直就是做梦也能笑醒了。 不能否认,沐晨悠这举动一半是出于花痴,为什么不去找帅皇上?她傻啊,那个男人显然不是善茬,老婆都服毒了,他都啥表示都没有,这种男人能指望?她都不想浪费时间去接近他,要娶小老婆就去娶吧,管他娶个十七八个。 她继承了这个身体不代表要全盘接受她的一切,她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 “本宫是能不放心上,毕竟记不得了,也就没那么多记恨了,可是你们记得呀,你们放心上了吗?”沐晨悠突然向前一探身体,脸和沈允梵靠的很近,眼神晶晶亮,一眨不眨的期盼着沈允梵的回答。 沈允梵被沐晨悠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但是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摆着一张冷淡脸,沉声道:“母后,您想多了。”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放在心上咯,沐晨悠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靠着椅背,幽幽道:“看来本宫并没有想多。” “母后,何出此言?”沈允梵的眉头皱的更深,为什么他有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没什么,”这次沐晨悠不回答了,端起略凉的茶吹了吹,喝了两口,放下茶碗,看着沈允梵道:“其实本宫知道自己有你这么个这么大的儿子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呀,我感觉自己才和你一般大,你却是我儿子,还以为自己是个老太婆。” 沐晨悠说着自己笑了,她不是吓了一大跳,而是都吓的吐血了,那么大的儿子呀,她的冲击有点大,不是余毒未清,她也要急火攻心去。 沈允梵撇向沐晨悠,很好笑吗?他为什么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老太婆?父皇那般年纪,皇祖母尚且才是老太婆!他长的有那么老吗?他和她一般大!她是他母后呀! 沐晨悠看着沈允梵脸色越来越不对,看她的眼神简直就是……愤恨?她是不是说了哪点触到了他的点?原来高冷少年不是坚不可摧哟。 对,就是这样,一切从谈心开始,心理医生就是这么干的,然后就能让对方放下心防,然后大家一起做朋友,耶,她真是有才,没枉费她硬着头皮做的开场白。 楚凌静静的看着,心底生出一种羊入虎口之感,看皇后娘娘这略显兴奋的眼神,他不禁捏把汗,短短几句话能让太子殿下生气成这样,皇后娘娘真是太有本事了。 突然天空一声惊雷,大雨立时如珠挂满天地之间,噼噼啪啪的砸下,雨声哗啦。 “哎呀,下大雨了……”沐晨悠转头看了看窗外,“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老天这是不是在帮她?让她在这里多待会儿,多沟通沟通? 可是渐渐的沐晨悠就不这么认为了,她的心里越发的没底了,心底开始发虚了,已经差不多五分钟没人开口接话了。 屋外雨声嘈杂,屋内静默无声,楚凌和沈允梵看起来就像是两樽瓷娃娃,保持着一站一坐的姿势,竟然都没动! 失败了……她还是没能成功和沈允梵沟通,而且看起来她貌似又拉了个仇恨,一个、两个都是小鲜肉的仇恨,她真是拉的一把好仇恨…… oh,他们之间隔着好大一条鸿沟啊! 老天啊,你原来是在玩我呀,沐晨悠欲哭无泪,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第十章 沐晨悠在降到冰点的诡异气氛里屁股都有点坐不住了,想着就冒雨回去吧,省的在这里惹人嫌,算了吧,她还是不能够也当不了一个好妈妈,也许在沈允梵心里她就如同灰姑娘的后妈似的人物。 想想都觉得可悲,沐晨悠刚想让小太监去取雨伞,宫殿门口就快步跑进来一个人。 沐晨禹抖了抖衣袖上的雨水,掸了掸长袍下摆,一边说道:“这雨下的真够突然的,要不是本官未雨绸缪,来趟东宫就得成落汤鸡了。” 说着一抬头看到坐在里面椅子上的沐晨悠,桃花眼微微一怔,她怎么会在这里?他在外面都没看到她的宫人。 不过怔愣只是一会儿,沐晨禹依旧斯文的笑着,上前行礼道:“臣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哥哥对着妹妹下跪行礼,舅舅对着外甥下跪行礼,这要是放现代想都不敢想,非得被暴打一顿不可,沐晨悠小小的惊吓了下,还以为沐晨禹不用拜呢,上次在飞凰宫里他就没拜她,还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来,到底是以身份定尊卑的传统封建社会。 “请起吧,”沐晨悠说道,心里还是蛮感谢沐晨禹的出现的,因为他的出现终于打破了这空气都要结冰了的空间,“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这次倒是说得一派熟络,沐晨禹唇微微勾起,缓缓起身,答道:“臣过来是给太子殿下讲解功课的。” “哦,”沐晨悠恍然大悟,原来沈允梵刚才是在做功课呀,古今的小孩子还是有些共同点的,就是有布置的功课,“什么功课,也许本宫能帮得上忙?” 沐晨悠几乎是冲口而出,她虽然不是学富五车,但是从幼儿园到硕士加起来二十年五车书是读的不止了,以她中西合并的知识教个十五岁的孩子功课应该绰绰有余吧。 几人听到沐晨悠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将目光都投向了沐晨悠。 沐晨悠被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心中大骇,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娘娘,后宫不可干政。”沐晨禹沉声道。 糟了,她忘了这茬,这是在古代呀,她的中西合并在这里就是个杂学,丝毫体现不出价值来,尤其是这东宫太子,专攻帝王谋略,他是要做皇帝的人呀。 “还有这么一说?本宫不知道呀,没人和本宫说过,”沐晨悠面露惊讶的说,“好的,本宫现在知道了,那你们忙你们的,本宫走了。” 沐晨悠站了起来,可千万别认为她是要把持朝政,她可没这累死人不偿命的野心,她得赶紧走,远离这些是非,证明她真的真的没这种心思。 “母后,外面还在下雨,你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沐晨悠没有想到沈允梵竟然会开口留她,这是他在关心她吗? 她转头看向沈允梵,却见他板着一张帅气的脸,可是眼睛却不是看着她说出这些话来的,心中升起着一股暖流,其实这个高冷的少年也并不是那般的绝情嘛。 “不用了,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你们既然有正事要谈,我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沐晨悠还是决定不留下来,一是他们真有要事谈,二是怕自己不要一时脑抽又说出些让人误解的话来,她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大云国人,虽然来这里一个多月了,但是太过顺风顺水,甚至可以说几乎都没人找她,无聊的日子让她忘了去谨言慎行,只安心当了一个在大云国失忆的现代沐晨悠。 沐晨悠快步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她又探进头来,说道:“允梵,小凌,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来飞凰宫找本宫吃饭。” 说完,她笑着挥挥手,拿过刚才沐晨禹放在门边的伞撑了起来,走近了雨里。 雨水被冷风打着落到身上,冰冰凉凉的,有些冷意,四月的天气变的挺快的,昨天还是艳阳天,今天就是大雨淋漓,温度应该也下降了好几度。 “阿嚏阿嚏阿嚏。” 沐晨悠连打了几个喷嚏,她还是错估了这具身体的娇弱程度,不过是吹了几口冷风淋了几滴凉雨居然就感冒了。 揉了揉鼻子,沐晨悠看着院子里湿漉漉的一片,玉兰花瓣落了一地,被风雨璀璨的枝头只剩几朵残花随风摇摆。 “娘娘,外面风凉,你得了风寒赶紧进屋去吧。”湘涟提醒道。 沐晨悠收回视线,问道:“湘涟,你和清荷病可好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们好了,娘娘的办法真管用,”湘涟应声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呀?” “不知道呀,只是看到你们那样,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么个办法,姑且给你们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呢。”沐晨悠抬脚往屋里走,拢了拢衣袖,身体真的是有点畏寒。 湘涟和清荷是因为那天晚上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弄的惊吓过度,鸡蛋插银针的办法说起来也是个迷信的土办法,但是不否认这个办法对收惊真的蛮有效的,她从小到大用了很多次,所以想着给湘涟和清荷试试,没想到真有用了,不过也许可能是她们恭维她不敢说没用,也有可能是御医那开的压惊茶起了效,这个谁说的准。 沐晨悠才在榻上躺了会儿,就听到小真子来报:“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来了。” 一时间有点蒙,怎么突然冒出个长公主,她不是只生了沈允梵一个吗?沈允梵都十五岁了,长公主得多少岁哟? 沐晨悠刚想问清楚,那厢人已经进了殿内,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女子,她差点一口气堵住嗓子,这是不是有些大过头了? 满身华贵,红色绣金线牡丹的旖旎宫裙,长发盘成髻,斜插一朵并蒂牡丹金钗,嵌着红宝石做花心,耳朵上一副硕大的耳环,红色的,好像是玛瑙,脖子上是一串白色玉石项链,双手手腕各有金镯子和翡翠镯子,手指上戴着戒指,套着甲套,简直就是一只活生生的亮瞎人钛合金狗眼的土豪,所以应该就是太有钱,油水太好,才能长得如此白白胖胖。 大概一米五几的身高,体重估计是一比一的一百五,如果谁敢说她是她生的,她就死给谁看,这位起码也得有个三十好几了吧! “沐晨悠呢?”长公主进门就是一句大吼,然后就看到躺在贵妃榻上的沐晨悠,咧唇一笑,“在那呢。”说完向沐晨悠走去。 “奴才\奴婢拜见长公主。” 太监和宫女的呼声证实了她的想法,这位确实就是长公主,沐晨悠只觉得画面太美,实在不敢看。 她觉得自己是穿上凤袍不像皇后了,可是面前这位公主简直打破了她对所有公主的幻想,所以没有像不像,只有是不是? 皇后和公主哪个大?她要不要给她行礼?以前看电视剧真没仔细注意过这个细节。 沐晨悠正在犹豫着,沈常欢已经来到她身边,一张大饼脸陡然在面前放大,一双眯缝眼盯着她的脸,吓的沐晨悠往后挪了挪,可是她挪一寸,沈常欢跟上一寸。 她有种预感,这个长公主一定和以前的沐晨悠不对付,这次很可能是找茬来了。 片刻,沈常欢评头论足的点了点头,“眉心有黑气,神态羸弱,双眼无神,必然是被鬼物缠身,道长你说的太对了,怪不得皇宫里也会闹鬼。” 什么鬼?沐晨悠嘴角微微扯动,随着沈常欢转过的头看去,这才看到门口立着一身玄灰色道袍的男人,双手间搭着一柄浮尘,精瘦的脸庞留着一绺山羊胡,大概四五十的年纪,看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贫道入世百年,若不是和长公主有缘,断然不会透露天机,既然决定透露天机,必然不会说假话。”道长说的正气凛然,一甩衣袖,似是对沈常欢的质疑感到很侮辱。 听这话就知道是骗子咯,沐晨悠一咕噜坐了起来,“真的吗?本宫身边有鬼物?不知是何鬼物?道长,可否让本宫见上一见,开开眼见?” “沐晨悠以前才不是你这样的,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最近你都做了什么,本宫看啊,你就是那个鬼物!”沈常欢落地有声,一根尖尖的指套差点戳到她的脸。 不得不说,这位长公主说的一语中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真就是个鬼物。 第十一章 沐晨悠不答话,静静等着沈常欢的下文。 “道长,收了她!”沈常欢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厉声喝到。 果然没让她失望,这位长公主就是来找她茬的,微微扯了扯嘴角,真想呵呵她一脸。 “道长啊,请拿出你的十八般武艺出来把本宫收了吧……” 沐晨悠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看得众人都傻了眼。 她是无力去和沈常欢争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解决起来还是得从源头出发,且看看这道长有何本事了,总不会比她半吊子都烂吧? 陈彼方也是被沐晨悠的反应给怔住了,眼角微微抽动,他从没见过主动要求被抓的“鬼物”,哪个不是矢口否认,抵死相抗的? 见陈彼方不动,沐晨悠套上鞋子正准备站起来,那厢沈常欢已经等不及的跑到陈彼方那头,犹如一阵红色的小旋风似的。 “道长,你快动手呀!她肯定是假的沐晨悠!她一定是被鬼上身了!道长,你快动手收了她!快快,快呀!”沈常欢抓着陈彼方宽大的道袍袖子,甩啊甩的催促道,声音却带了几分娇气。 沐晨悠不自禁的抖了抖,鸡皮疙瘩呀掉下了一地,千万别说她歧视胖子,只怪她实在是太不适合做出此类撒娇似的动作来,尤其是撒娇的那个对象还是个干巴巴的老头,她这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要收了她,好歹也是个公主呀。 湘涟几人才被惊吓过,那阴测测的画面还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此时听到鬼上身这个词,觉得四周似乎都吹拂着阴冷的风,让人寒毛直竖,几个人挨的更近了。 陈彼方被沈常欢晃的感觉手臂都要掉下来了,干咳了两声,脸上维持着仙风道骨的神色,说道:“公主请稍安勿躁,这皇宫乃是龙气聚集之所,龙气乃是天地至纯之气,可以抵御一切妖魔鬼怪,” 他说着,见沈常欢停止了动作,专心听他讲话,陈彼方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给拽了出来,一边继续沉声道:“所以公主莫急,这鬼物是断然逃不出去的。” 陈彼方眯着一双小眼睛看到沐晨悠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兴趣盎然起来,这个女人可没沈常欢那么好说话,随便忽悠两句就好了。 沐晨悠点了点头,“道长的话听着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既然这皇宫中充满龙气,那么为什么飞凰宫会闹了鬼?而且本宫成了鬼物了呢?道长能否给本宫个解释?” 沈常欢听了沐晨悠的话,眼珠转了转,偏着脑袋想了下,道,“是啊,道长,你这话不对呀?” 果然和长了脑袋做装饰的沈常欢不一样,她立即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漏洞,陈彼方没搭理沈常欢,而是笑眯眯的绕过沈常欢,向前走了两步,在沐晨悠面对面的地方站着,他抬手摸了摸山羊胡子,说道:“皇后娘娘这就有所不知了,龙气虽然厉害,可是鬼物刁钻,利用机会趁虚而入,前段时间娘娘服毒自杀未遂,昏迷了半个月,此间魂魄在人世间游离,使得飞凰宫内鬼气大盛,一时间给了鬼物机会。” “你和本宫说这些,不怕本宫杀了你?”沐晨悠站了起来,温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渐渐的变得狰狞起来,“本宫可就是你口中的鬼物呀,占据了皇后的身体的鬼物!” “非也,贫道可从未说过皇后娘娘是被鬼物上了身。”陈彼方低头说道,不去看沐晨悠的脸,变脸变的可真快。 是啊,不是他说的,却是他的话将沈常欢往这个想法上带,自己摘的倒是清楚,沐晨悠斜睨了陈彼方一眼,“本宫说了本宫是鬼物,道长为何还不动手收了本宫,也让本宫临死之前开开眼界!” 如果真有道法存在,或许她也还有机会回去,回到属于她她属于的那个时空,那个地球。 众人听到沐晨悠这么说,脑子都一下子空白了会儿,他们刚刚没有听错吧。 “娘娘不可啊……”湘涟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呼道,上前一把抱住了沐晨悠的腿,“娘娘,您怎么说这些晦气的话,你可千万不能有这求死的念头。” 这一段时间不再说死不死的事了,她还以为娘娘已经不会提起这件事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了,她可不能让皇后又一心寻死了。 沐晨悠窘窘的,这丫头怎么又认为她要去死呀?上次的脚伤好了就忘了疼吗?可是这会儿正和那骗子道士周旋呢,她冷着脸说道,“本宫想看看道长的本事!” “吾等修道之人,怎会滥杀无辜,皇后娘娘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陈彼方失笑的说道,“贫道只说这飞凰宫内有鬼气作乱,可从未说过皇后娘娘是这鬼气源头。” “道长,你说沐晨悠她不是鬼上身!你之前明明说她性情大变必然有妖,怎么现在说她不是?”沈常欢闻言,炸毛跳了起来,对陈彼方突然的反言感到很生气,就要冲过去理论。 “皇姐,莫要胡言乱语!”沈瑾衍在门口厉声喝止,一张俊脸暗沉暗沉的,缓步迈入殿内。 闻声,沈常欢动作一顿,没能冲上去。 沈瑾衍的出现完全出乎沐晨悠的意料,算起来他们“夫妻”两个还没正式见过面,今天这可是第一次。 原来这肥圆土豪是皇上的姐姐,她目光在沈瑾衍和沈常欢之间转来转去,这位长公主估计会蛮自卑的,同是皇家出品,一个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一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基因突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一个胖子都是一只潜力股,她不能以貌取人,这样是不对的…… “皇弟,你来了,”沈常欢踱到沈瑾衍身边,指着沐晨悠不依不饶说道:“本宫哪有胡说八道?以前的沐晨悠多么的尖酸刻薄嚣张霸道,你再看看眼前这个,宫里的事你也别瞒着皇姐,皇姐都知道。” “皇姐都知道了什么?”沈瑾衍目光落在沐晨悠身上,看她一脸的事不关已,失忆后的她有和以前多不一样,他了解的很清楚,但是这并不是什么神鬼论。 “沐晨悠她失忆了,前后压根就像是两个人似的,本宫和她从小认识,她骗不过的眼睛,”沈常欢说的理直气壮,一双小眼睛怨怼的看着沐晨悠,咄咄逼人道,“而且飞凰宫里还闹了鬼,这宫里什么时候闹过鬼,她一失忆就闹鬼,怎么可能和她没关系!” 真相姐呀,居然说的一点都不差,难道她误会了?她这样做并不是和皇后娘娘不对付来找茬的,而是来除去她这个妖孽,好让皇后娘娘回来?这位长公主和皇后娘娘难道是相爱相杀的关系? 沐晨悠悄然的打量了几眼沈瑾衍,今天他突然的到访是为了什么?早不来晚不来,他姐要抓鬼的时候他来了,难道他是特意过来救她的? 随之她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她可以肯定皇上和皇后这对夫妻是名存实亡的,这么久不表示,现在却巴巴跑来,他是为了什么?沐晨悠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胡闹,宫里何时闹鬼了!”沈瑾衍沉声道,那天的事他也不是很了解,暗卫只是说寝宫里两个丫鬟突然喊“有鬼啊”,后来就没有后续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皇姐你也信!别把皇宫当成你的公主府,成天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 听这话,这位长公主还是个迷信事业的忠实崇拜者呀,沐晨悠决定当一个弱弱的旁观者继续旁观两姐弟的互动。 沈常欢听沈瑾衍如此数落她,肥硕的身体一阵颤动,少顷鼻子一拧,嘴一瘪,“你们就知道维护她!” 说完,她泪崩着,拔腿就跑出了飞凰宫。 最后一句话意思大了去了,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在她又懵逼了。 理不清理还乱,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是现在她该怎么和皇上打招呼? 第十二章 沈常欢跑了,她的宫人们跟着追出去了,陈彼方见沈瑾衍和沐晨悠双目“深情对望”,握紧手中的浮尘弯腰缓缓的向门口退去。 沐晨悠在脑中乱入着哈喽,你好,萨瓦迪卡,空你七哇……该死的皇上不开口,一个劲的看她,还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她,她脸上没开花,两颊肌肉颤动想要挤出点笑来,可是她发现对着沈瑾衍她压根笑不出来。 皇上啊,活生生的皇上,她能把他当一般领导对待吗?她该是和他相敬如宾还是奴颜婢膝?谁来教教她,她没有当皇后的经验呀! 在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看哭了的时候看到陈彼方移动的身影,转移了视线,她看着猫着身体试图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陈彼方,此举显然就是掩耳盗铃。 “道长,你去哪?本宫的事还没解决呢?”沐晨悠唤道,这个骗子道士也是胆子大了,本事也是极好的,居然就这么把长公主忽悠了,还把一男人大喇喇的往后宫里带。 陈彼方弓着的身体一僵,皇后娘娘原来早就瞄上他了,看来这一劫难逃哟。 沈瑾衍缓缓看向陈彼方,“诋毁皇后,你可知罪!小安子,把人带下去!” 守在门外的刘安,刘公公立即喏了一声,唤两个侍卫将人陈彼方架了出去,陈彼方也不反抗,一脸苦相,浑身疲软的被拖了出去。 这倒让沐晨悠傻了眼,这解决的未必太快了,道长,你怎么不按照一贯设定走,怎么也该嚎两嗓子吧…… 沈瑾衍转眸,看到沐晨悠脸上好似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黑色的瞳仁中渐渐暗沉,“皇后,最近你宫里出了很多事呀!” 质问的语气让沐晨悠恍惚回神,看来是和她算账来了,呵呵一笑,“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终于有了点存在感,日子过得是舒坦的,但是也是无聊的,要不是这巍峨宫墙,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深山老林里安度晚年呢。 “是不是以讹传讹,皇后心中最清楚,朕不想再听到飞凰宫里再出什么事!” 沈瑾衍就那么站在门口,也不走近,更没有在这里坐一坐的意思。 什么事?飞凰宫里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闹了个鬼吗?沐晨悠一头雾水,偏头想了想,好像近来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皇后娘娘服毒自尽了。 “皇上,我……臣妾明白了,近日里臣妾对往昔的事已经有所了解,痛定思痛,之前着实不该,事情做的不对,不该阻挡皇上您为皇室开枝散叶之大计,皇上您放心,臣妾再也不会了。”沐晨悠觉得话此时正好将话说说清楚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被所有人记恨着,着实冤得慌。 沈瑾衍越听黑眸越是沉上一分,虽然对现在的沐晨悠有所了解,但是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的说出这些话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里不快。 “沐晨悠,你是不是真的撞鬼了?”沈瑾衍看着低眉敛首的沐晨悠,看起来变得温顺的很,可是话里却明明含着几分嘲讽。 “啊?”沐晨悠惊疑出声,抬头睁大看大眼睛看着沈瑾衍,刚还大义凛然说不要怪力乱神的现在又这么说她,皇上您算不算精分? 沈瑾衍也是一阵懊恼,没想到自己会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一拧眉,“你给我安分点!”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徒留沐晨悠一人在风中凌乱,皇上肯定有病! “阿衍,你的病还没好啊?”男子看到走进来的沈瑾衍,啧啧道。 他坐在榻上,单腿抬起撑着榻,一脚荡在下面,身上却是那件玄灰色的道袍,面容却不再是那张精瘦的老头脸,年轻而硬朗的面貌,同样的道袍此时却穿出了不一样的风味,领口敞开,宽袍大袖,浪荡又不羁。 “彼方,你太胡闹了!”沈瑾衍冷声呵斥道,睨了陈彼方一眼,要不是发现他进了宫,他才不会去飞凰宫。 陈彼方坐直了身体,“我怎么胡闹了?我可是特意回来帮你的,有你这样的吗?才见面就要把我往大牢里扔!” “你这叫帮忙?”沈瑾衍没好气的说道,“给皇姐下套子,去飞凰宫装神弄鬼,这就是你说的帮忙?” “对啊,你说,不骗沈常欢我能用道士的身份进来吗?不去飞凰宫装神弄鬼能给你调查出这个沐晨悠在搞什么鬼吗?”陈彼方振振有词,细细品味道:“不过,这个沐晨悠还真的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肯定是有鬼的。” “别鬼啊鬼的了,”沈瑾衍挺他一口一个鬼,揉了揉太阳穴,在榻的另一边坐下,“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你还别不信,我这十几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你,有些事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你皇姐怎么能嫁一个死一个,落了个克夫的名头?你倒是解释解释?”陈彼方转了个身,跟着沈瑾衍坐下。 沈瑾衍扯了扯嘴角,和陈彼方争辩简直就是自讨苦吃,他的歪理特别多,至今没碰上能说得过他的,他懒得和他争辩。 见沈瑾衍无意和他说话,陈彼方呵呵笑的坐下,“阿衍啊,不是我说,现在的沐晨悠可比以前的好玩多了,估计死过一次之后脑子就没那么死了,你可以放心了,看样子她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陈彼方的话让沈瑾衍想到刚才在飞凰宫里沐晨悠的话,眼皮微微耽下,这是好事不是吗?可是心里那股不快却是来的那么莫名其妙。 “彼方,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了为什么?”沈瑾衍不想多谈关于沐晨悠的事,转移了话题。 陈彼方双手往脑后一枕,靠上了墙,“在外呆的时间久了,总该回来见见你们这些老朋友,别把我给忘了。” 沈瑾衍对陈彼方的话不置可否,将信将疑,微笑道:“是你忘了我们吧,你出去快一年多了吧,现在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已经忘记回家的路了。” “家能忘记,你这皇宫我可是忘不了了,普天之下,随便抓个人来问问,还能有谁不知道皇宫在哪?”陈彼方挑了挑眉,戏谑一笑。 “既然回来了,就多呆些时日吧,我们几个好久没在一起了。”沈瑾衍沉声道。 陈彼方身体一拗起来,恶寒的抖了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沈瑾衍,“谁要和你聚!你一天到晚的和男人呆着,这病能好才怪!如花似玉的沐晨悠你不要说的过去,可是那些大臣们渴着盼着把女儿侄女的往宫里给你送,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你到底是有没有看得中的?还是说……” 陈彼方话说到这里顿了顿,深幽的目光渐渐的下移,“阿衍,你实话和我说,其实你此病非彼病……” 沈瑾衍脸上黑沉的犹如结了一层寒霜,抓过榻上小几上的棋子朝陈彼方射去,“你再说一遍试试!” 陈彼方手一挥,速度快的看不清他的手是怎么移动的,射过去的棋子已然全部被他挡了下来,手一摊,五颗棋子落入了棋篓里。 “恼羞成怒了?是病就得治,别害羞,你说出来,我们做兄弟的才能给你想办法,对症下药!” “陈彼方,你这张臭嘴也是病,得治治!”沈瑾衍嗤声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回去看看陈老将军。” 听到陈老将军三个字,陈彼方嬉笑的嘴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平静了,良久才应了声,“再说吧。” 被沈瑾衍那么一警告,沐晨悠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是太跳脱了,活的太潇洒,忘了今夕是何夕,此处为何处,她始终已经穿越了,其实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自由。 她不再时不时的溜达去御花园,只在飞凰宫里呆着,偶尔出去在飞凰宫附近走走,而在飞凰宫里的无趣她全在折腾菜肴中忽略了。 飞凰宫内的小厨房在沐晨悠吩咐之后就立即打扫干净了,她想要些什么就让御膳房送过来,因为她前期准备实在不行,切菜切成狗啃的,烧火她没尝试过,不过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把房子给烧了,索性从御膳房里调了两个太监过来帮忙,短短几日,飞凰宫的小厨房将飞凰宫的宫人的肚子养出了二两油,可见她的菜肴还是不烂的。 一个厨师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的菜肴被人喜欢,经过这几天和小太监只见的磨合,沐晨悠对灶头火候的控制有了些许门道,几人在做菜中配合的挺不错了,她觉得自己的菜肴能上得了台面了,遂派人去请沈允梵和楚凌过来吃饭。 她还记着自己的邀约,但是也比较清楚沈允梵的性子,上次闹了不快,本来就不爱来飞凰宫的他现在主动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她这做长辈的是该先服个软,小小年纪心里压着事生闷气多影响生长发育呀,不利于身心健康。 第十三章 小真子去到东宫找沈允梵的时候,他正和陈彼方在过招,两人都穿着简单的练功服,动作行云流水,只是毕竟沈允梵习武时间不及陈彼方,而且实战经验不足,最后在陈彼方手下败下阵来。 沈允梵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见到小真子站在场外,眉心一拧,还是招来了小真子过来。 听了小真子的汇报,沈允梵抿了抿唇,片刻才吐出两个字,“不去!” 小真子有些为难,近段时间的皇后娘娘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举止行为不是做假的,皇后娘娘是真的真的不一样了,他试图劝说道:“太子殿下,娘娘今天一大早的就在准备食材,娘娘是真的希望您能过去和她一起用膳……” 沈允梵冷眸扫了一眼小真子,小真子立即闭嘴,不敢再多言下去。 陈彼方单手搭上沈允梵的肩膀,“为什么不去?这几日里飞凰宫里的香味可是飘了整个皇宫了,御膳房的厨师我看到都在飞凰宫门口趴着。” “师傅,你不知道……”沈允梵话才出口就被陈彼方给打断了,“要知道什么,你和你父皇就是一副死德性,难道还怕你母后给你下毒不成?她要你死不用留到今天。” “师傅,不是这样的,”沈允梵无奈道,“母后……”他看到还站在一旁的小真子和其余小太监们,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师傅,母后自病后就变得很奇怪,和她在一起感觉很不自在。” “有吗?”陈彼方细细想了想之前和沐晨悠的相处,没有啊,“小梵呀,你母后以前待你不亲厚,但是现在她变了呀,主动示好,你就受着,她再怎么变还是你的母后,不是?往大了说,她再变也还是个人,你怕过谁?你父皇你都不怕,为什么怕你母后?” 说来也是奇怪的,他是不怕父皇,甚至敢当面顶撞,可是母后就不同,他是真的不喜欢和她独处,他都有些分不清他这是不是害怕了。 陈彼方伸手将一旁的楚凌给拉了过来,“小凌,你陪小梵一起去,你们两个男的,还怕沐晨悠那一娘们,别忘了为师教给你们的这些招式手段……” 他在江湖上混的时间长了,说着说着就带上了一股江湖味。 楚凌苦笑,“师傅,我也怕……” 他心里苦呀,他比太子殿下更怕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态度他实在是摸不准她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这种不确定感他实在是心里发憷。 陈彼方简直是不敢相信,不就是个沐晨悠吗,怎么一个个都怕她,她哪里可怕了?他双手分别在沈允梵和楚凌重重一拍,“师傅陪你们一起去!我倒是要见识见识沐晨悠她到底哪里可怕了!” 沐晨悠如果知道两孩子是这样的想法是要哭死在灶头,她那么亲切一人,怎么就让人害怕了。 但是他们没走到飞凰宫就折返了,沐晨悠今天这顿饭是注定谁也吃不上,因为太后回宫了。 听到太监来报的沐晨悠手中的锅铲砸到了锅里,这个太后怎么早不回来晚不会来,偏偏这个时候就回来了,不是说一般逢年过年才回来的吗?这可要怎么办? “娘娘,您赶紧收拾收拾,奴婢们这就去替您准备衣服。”湘涟在一旁提醒道。 在湘涟几个给她倒腾的时候,沐晨悠一直在想该怎么应付,一反常态的事情肯定有些猫腻在里面,当她收拾好赶到景宁宫的时候,沈瑾衍已经站在一旁了,她看了他一眼,立即照着刚才和湘涟学来的行礼动作规规矩矩的给太后行礼。 那坐在上首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倒是个友善的老太太,保养得宜的容颜可以看出太后年轻是个美人儿,但是从她八卦来的信息来看,这位太后娘娘不会是个简单角色,毕竟先帝可不像沈瑾衍一样只有皇后一位,后宫佳丽不少,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先帝的皇后,而是从一个贵人爬上皇后之位,最后坐上了太后之位,没点手段的人能成就这样的人生吗? “起来吧,”太后微微抬手说道,声音里有些倦意,“我才不在宫里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要不是欢儿告诉我,你们打算瞒着哀家到几时?” 沐晨悠这才注意到在太后一旁站着的沈常欢,一张肥腻腻的脸现在满是得意之色,沐晨悠实在想不出她在高兴些什么。 “母后,儿臣只是不想您烦心,这等小事,儿臣应付得来,您这般急着赶回来,累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沈瑾衍温声说道。 太后却是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哀家的身体好得很!你们的事哀家是一直睁着眼闭着眼,现在好了,差点就闹出了人命来,”太后的目光刷的转向沐晨悠,沐晨悠低眉敛首,已然明白这位太后娘娘是来兴师问罪的,“晨悠,哀家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怎么这次会那么想不开,你是一国之后,怎也是使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了?有失体统!” 沐晨悠头低的低低的,看着脚尖,她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发现不说话不回应是最好的回答。 “对啊,母后,您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沐晨悠将宫里弄的是乌烟瘴气的,”有了太后的撑腰,沈常欢是可着劲的说沐晨悠的坏话,总算是能出气了,“你是没看到宫人都没了规矩。” 小人得志,沐晨悠还是不明白沈常欢和皇后娘娘的恩怨在哪里,需要这样的和她对着干,难道是因为她嫁人生子了,而她还老姑独处? 唉,沈常欢这长公主说来也挺悲的,虽然长的不咋样,但是起码是个身份高贵的,衣食无忧,哪个男的娶了也是能平步青云的,只是这个克夫名头一出,尤其是前头有几条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再有利的条件也不能给她增分,当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沐晨悠默默为她掬了把泪,皇后娘娘和长公主说起来还是有些共同点的,性格都因为男人而扭曲了。 “欢儿,”太后打断了沈常欢的话,“事情如何哀家自会去了解。” 被太后一喝止,沈常欢瘪了瘪嘴,闭上了嘴,只是一双眼还是愤愤的看着沐晨悠,看你还嚣张。 如果有包青天在,她就扑上前去抱大腿喊冤了,她真的真的是冤枉的呀!沐晨悠在心里泪流成河,继续做乖乖受训的小媳妇状。 沈瑾衍在一旁看着,黑眸闪过讥讽,现在倒是变乖了,这可不是平常的她,这几天不是还可着劲的折腾,这会儿倒是没声了,这几天听着暗卫上报的消息,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他好奇起她做的那些食物是不是真的能吃。 太后看着低眉敛首的沐晨悠,这个一句话都不回的沐晨悠还真的是改性子了,偌大的宫殿里没有人给她应话,原本还在挑唆的常欢也给她喝止了,她的气也撒不出来,一个人的独角戏难唱下去。 太后在沈瑾衍和沐晨悠两人之间转着眼睛,片刻才说道,语气也缓和了些:“晨悠,听说你失忆了?” 这是问话,沐晨悠不能再装哑巴,应道:“是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你这孩子就是自己找罪受,”太后露出一丝慈母的脸色来,“你心里的苦,哀家也明白,可是这是帝王家,你这样闹,皇上的颜面何在?皇上,你和晨悠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梵儿也那么大了,你也该体谅体谅晨悠,帝后不和,你们知道外面会怎么传?” 一顿排头是少不了了,沐晨悠只低头,用行动来表示她在“忏悔”,反正太后也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就让沈瑾衍多多应付吧。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明白了。”沈瑾衍亦是表现的一副乖觉,“母后您莫要生气伤了身子,这一路赶回来您肯定是累了,儿臣让御膳房传了膳,您吃些早些休息,有话等您休息好了再谈。” 缓兵之计,沐晨悠也听出了沈瑾衍话里的不快之意,显然听得这一番教训,心里不痛快,三十一的男人,还是当着君王的,哪里爱听这些话,别说他了,她也不爱听,父母随便唠叨唠叨几句她也是一阵烦,他们说的她都懂,然而现在她连他们的讨厌的唠叨也听不到了。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一直养尊处优的身子哪里受的住长时间的赶路,她还真的是累了,只是因为生气而忘了疲惫,被沈瑾衍这么一说,她感觉浑身都酸痛起来,缓缓的靠在了软榻上,“恩,等哀家休息好了再来料理你们。” “母后……”听到太后居然不管了,沈常欢跺了跺脚,不依不饶,还想再说些什么。 “有话等会儿说。”太后摆摆手说道,不觉得还好,一觉得之后感觉整个身体都不行了,她果然老了。 第十四章 见沈瑾衍动身往宫门外走,沐晨悠立即跟了上去,在踏出宫门的时候,她跟到他身边,刚想开口说话,却见沈瑾衍往旁边让开了半步,她没放心上,以为他是给她腾地方。 “皇上,长公主和我有什么仇?”沐晨悠跟着也近了半步,有些自来熟的低声问道,“劳她这么三番两次兴师动众的来给我找麻烦?得是多大的梁子。” “朕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询问皇姐。”沈瑾衍沉声说道,靠近她的那只手不断的向后背。。 他是真的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僵硬,尤其是沈常欢对沐晨悠的态度简直就是想要杀之而后快,在他的记忆中,她们两个以前关系是很好的,沐晨悠虽然比沈常欢小三岁,但是两个人却是最能玩到一起,因为丞相的缘故,沐晨悠经常出入皇宫中,他那时候忙于学习政事,对这么一些杂事根本不在乎,等他发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两人关系已经变的恶劣了,如今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境地。 沐晨悠弯了弯唇,这话说的太欠揍了,要是能问沈常欢还用得着问他吗?见哪个仇人会先乖乖说出自己心里的仇恨的,哪个不是要等到你死我活的时候说出真相来。 “皇上,一个是你姐,一个是你的皇后,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呢?”沐晨悠实事求是的说道,怎么说都是一个家里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淡。 沈瑾衍猛的停住了脚步,看着一脸不赞同的沐晨悠,而她低头走路并没有察觉他停住了脚步一个劲儿的往前面走,不过走出去几步就发觉了身边没有了他,堪堪停住了脚步,回头诧异的看着不再走的他。 “沐晨悠,别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管朕了!朕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说完,沈瑾衍一甩袖子就提步转了个弯,带着他的宫人离开了。 蛇精病不是?谁要管他了,还会不会能不能聊天了?他是皇上他就了不起,每次都要给她看他生气的背影。 真是白活了二十九年了,来这里受气来着,有话不能说,有气不能撒,有人不能揍,简直太太太憋屈了! 沐晨悠顶着要快爆炸的怒火腾腾的快步走,她闷着头,怕被人看到她那一脸杀气腾腾,湘涟几人在身后差点没跟的上她。 够了够了,本来在这个世界就没有她真正的亲人,而这个世界上的身体的亲人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亲人,连亲身骨肉都不搭理她这个做娘的,所有的试图都变成了徒劳,她为什么还要顾忌那么多,反正始终都是她孤身一人。 难道要在这皇宫之中孤独终老?那是一件让人想想都心死的死法,沐晨悠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茶盏茶壶震颤的叮当响。 湘涟几人后脚跟进宫殿,见满脸怒容的沐晨悠,刷的一下全都跪了下来,“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见状,沐晨悠长长的大吼了一声:“啊……” 她一直让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却是发现自己越发的适应不了,喊完,沐晨悠趴到在桌上,闷着声音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静。” 闻言,众人都是一阵惊颤,上次皇后娘娘服毒也是这样,生了一通闷气之后把他们都赶走,然后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娘娘已经服毒了,要是发现的再晚点,恐怕娘娘就死了,现在听到沐晨悠这么说,大家都不禁往坏处想。 “娘娘,您可千万别想不开,您这身体才好利索……” “别啰嗦,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老娘好不容易活着,谁会去死!再给老娘说这些,你们都给我去死!”沐晨悠猛的做起一身大吼,他们就只会往她要去死的方向想吗?说说说,不知道要强调多少遍,她都懒得解释,“出去!” 见到沐晨悠盛怒的面容,众人立即畏惧的退了出去,这样的娘娘真可怕! 沐晨悠知道自己对着他们发这么大的火是不应该的,她生气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关系,可是她就是现在烦,不想看到眼前有人在晃,其实她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只是一般不会将自己的坏脾气表现出来,因为他们没有踩到底线,可是一旦点燃,她就会像是颗炮竹点燃,彻底爆炸。 是什么触发了她一直到现在隐忍不发的坏脾气?沐晨悠想还是沈瑾衍那句她多管闲事,如果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都是闲事的话,那什么才不是闲事,到现在,她对自己的处境还是一知半解的,每个人都觉得她是带着森森的恶意的,每个人对她要么是不冷不热要么是森森恶意。 她没有穿越过,不知道穿越者到底该怎么做,不知道穿越的人都在他们穿越的地方活了多久,是怎么活过来,她只知道现在她的处境并不乐观也将持续不乐观下去。 她抹了抹把眼睛,咬着下唇,眼泪为什么要这么不争气的掉下来!她真的不想哭,不想哭的……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沐晨悠将自己蜷缩起来,蹲坐在了桌角旁,就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似的。 “娘娘早上还挺高兴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娘娘病好了之后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对我们比以往好多了,今天你们去景宁宫里出什么事了?” “太后娘娘虽然训了几句,可是娘娘那时候看起来好好的呀,后来出来还追着皇上去了。” “对了,皇上,好像是皇上说了那句话之后娘娘才不对劲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皇后娘娘恢复记忆了?” 此话一出,守在门口的众人都是惊骇的面面相觑,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会的,你们没看到娘娘的眼睛吗?娘娘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并不像以前……”湘涟压低声音极其小声的说道:“充满怨毒,娘娘虽然让我们去死,可是眼中却没有狠意,娘娘一定没有恢复记忆。” 众人纷纷回想刚才沐晨悠的神情,倏尔齐齐的点头,他们坚信现在的皇后娘娘没有恢复记忆,他们希望娘娘一直不要恢复记忆,他们喜欢现在的皇后娘娘。 紧张的等在宫殿门口,娘娘午饭还没吃,早膳用的也早,忙进忙出了一上午,换做平时,娘娘一早就开始喊饿了,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见着太阳西山薄落,湘涟实在是忍不住的敲了敲门,小声唤道:“娘娘,您晚膳要吃些什么?奴婢吩咐人去做。” 没有得到回应,湘涟又加重了些力气,唤道:“娘娘,晚饭要不要吃水煮鱼?奴婢让御厨们去准备,娘娘……” 唤了好几声,房间里都没有声音传出来,屋外的众人都急了,刚想着是不是要撞门的时候,屋子里传出了一声沙哑而缥缈的声音,“不用了,给我送壶水来。” 听到沐晨悠的声音,众人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立即着手去准备水,虽然娘娘只吩咐了水,但是她一天没吃东西,怎么也得送点吃的。 沐晨悠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脸上紧绷的,泪痕犹在,真没用,居然哭着哭着还能睡着! 不一会儿,宫门再次被叩响,沐晨悠以为是湘涟她们倒了水过来,转了个身,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样一幅狼狈的模样,她背对着门坐着,才说道:“进来吧。” “儿臣拜见母后。” 沐晨悠听到沈允梵的声音,整个人都是一颤,他怎么来了? 第十五章 沐晨悠说起来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尤其是在帅哥面前,现在这个小帅哥还是自己的儿子,她心都漏了一拍,她现在的模样得是多么的狼狈,她连忙伸手捋了捋两边的头发,即使跪在后面的沈允梵根本就看不到。 “起……”出口的声音还是有些哭腔的不正常,沐晨悠立即闭上了嘴,喉咙里咳了两声,调整了自己的声音,“起来吧。” 察觉沐晨悠异样的沈允梵缓缓起身,轻轻看向沐晨悠僵硬的背脊,“谢母后。” “你来找本宫什么事?”沐晨悠就这样背对着沈允梵说话,她原本是想和他好好相处的,现在她已经不打算掺和任何事了。 沈允梵见到沐晨悠那股不自在感又冒了出来,“午膳未能和母后共进,儿臣深表歉意,特来向母后告罪,恳请母后原谅。” 沐晨悠心里只有呵呵两个字,这样的事有必要要过来说吗?再说今天就算他真的来了,她也不能和他共进午膳,因为太后娘娘回来了,宫里的大boss回来给她找麻烦了。 “此事与你无关,你可去见过你皇祖母了?”沐晨悠面上平静一片,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面上,这么多眼泪不是白流的。 沈允梵直挺着背,满眼的诧异,回道:“见过了,皇祖母这几天赶路有些乏了,喝了御医开的安神药,已经歇下了。” “恩……”沐晨悠轻轻的回应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事?本宫也乏了,想休息了。” 声音那么无力,和最近中气十足的的她一点都不像,难道是因为被皇祖母训了? 他是真的不习惯和她共处一室,此时房内没有点宫灯,只有些余晖的暗淡光亮,灰暗的色泽让人心里极不舒服,尤其是光看着她的背影,极其的压抑。 沈允梵告辞退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来了,明明反感过来的,中午不用来他还很庆幸,可是他从景宁宫出来他就想着顺路过来看看,可是结果依旧是那么的尴尬。 这场积蓄了很久的眼泪,一直未曾展现的脆弱一面在这一场眼泪里哭的淋漓,哭过,日子继续要过。 沐晨悠喝了水就吩咐人准备热水,洗了澡就睡了,梦里她梦见自己在阳光满满的沙滩上欢快的踩着绵软的细沙,浪花卷起一层层,拍打在脚背,远处有着欢声笑语,那里有她的家人,有她的朋友,她挥着手招呼他们一起过来玩耍,可是他们却是在原地一个劲的和她挥手。 沈瑾衍看着沐晨悠一会儿弯起来的唇,脸上也是笑意,而这笑意却是渐渐的消去,渐渐的变成了紧张和恐惧,她越发睡的不安稳,放在被子里的手突然抬了起来,似是要抓住什么。 那只手差点就戳着他的脸,沈瑾衍也是惊了一下,以为沐晨悠这是要醒来了,身影立即往旁边一闪,躲在了床侧的黑暗中,听得沐晨悠嗯嗯咛咛几声,稍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喘气声。 浅淡的光亮,那是透过纱窗帘子浅淡的月光,沐晨悠睁大眼睛看着上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梦中的景象却是历历在目,都说记得梦中的画面是不好的,可是她多想多做些这样的面,这样她就能多见见她的亲人和朋友。 他们是在挥手和她告别呀,他们明明就停留在那一片沙滩上没有动,而景象却是一点一点的变远,变模糊,她追着上前去,景象退的越快,直到周围一边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她。 噩梦,孤独的噩梦,是不是也来提醒着她现在是孤身一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沐晨悠的心跳渐渐的平复,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沐晨悠呀沐晨悠呀,你真是nozuonodie!”沐晨悠自言自语道,“放着好日子不过,死了来这劳什子地方,受一群脑子腐朽的古人的气!” 她的声音其实很小,嘀嘀咕咕的,但是房间里很是静谧,而且他就站在床边,沈瑾衍听的有些清楚,可是因为不明白有些词的赐予,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但是“死了来这劳什子地方”这句话,他肯定自己没有听错,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难道真的是鬼上身这种荒谬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沐晨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怨恨的哼了好几声,声音被枕头里的棉絮所掩盖。 虽然自从上次之后湘涟和清荷不再强留在屋外留宿,可是动静大了,在让人以为奇怪的声音是闹鬼,又得来闹上一遍。 哼完之后她一咕噜的坐了起来,揉了揉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有气无力的坐着,掰手指,一脸苦相。 “二十九,二十九,怎么就差那么多……你妹的送一那么大的儿子的就算了,还那么多蛇精病,二十九活的像六十九!tmd的,怎么活呀!话不能说,事不能做,就做个好架子,还不如来一打妃子调剂下生活,三个女人一台戏,也能看好几场戏了,该死的皇帝,不是搞基就是有病……” 沐晨悠这自言自语的毛病是毕业工作之后养成的,在工作环境里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不顺心的人和事,不能当面去掐,只能和朋友吐槽,然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教训起自己怎么可以怎么懦弱,看不惯就去说呀,为什么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管他三十七二十一……久而久之这就成了她的一项自我治愈的方式。 呃呃的声音从沐晨悠嘴里发出,声音愤愤的,沈瑾衍只断断续续的听得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紧了拳头,这沐晨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这么说! 沐晨悠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滚,正愤恨着自己的糟糕,却是突然觉得床侧的异样,那里好似有人在盯着她,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息。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觉得皇宫里是安全的地方,所以从来没有担心过现在自己皇后身份的自己的身家性命,她好像忘记了古代特有的职业——刺客。 精神紧绷的她脑子里一会儿闪过金庸武侠剧一会儿闪过古龙武侠剧,这是个侠骨柔情的女刺客还是嫉恶如仇的男刺客? 练武的人的视力比一般人好,同是浅淡的月影之下,沐晨悠只是直觉的察觉床侧有人,而沈瑾衍却是能看清沐晨悠呆呆的表情,晶亮的眸子里有兴然有畏惧。 两个人在黑暗的殿内对峙着,沐晨悠不敢动,虽然她根本看不见那里有人,只看得到一片的黑暗,心里想着有人就越发觉得那边有人,外面还没有闹哄哄的抓刺客的声音,可见此人武功高强到悄无声息,但是这位仁兄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皇上不在这,出门左转呀亲…… 沈瑾衍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沐晨悠变幻多端的神情,下午的事情暗卫向他汇报了,话语里还清晰的指明是他惹的沐晨悠生气的,就差直接了当的指责是他的错了,他到要看看服毒未死之后的沐晨悠是有什么样的本事不仅将飞凰宫的宫人收服,还让他的暗卫不知不觉竟然有些偏向她。 也是昏了头,才会半夜三更的溜了过来,现在他是出去呢还不是不出去呢? 出去吧,她肯定会发觉,到时候得惹来外面的御林军。 不出去吧,难道和她对看到天明?第二天早上等着被人发现? 沈瑾衍内心是纠结的,沐晨悠不正常,他怎么也跟着不正常了…… 时间在两人的静止中流去,一秒一秒,一分一分…… 突然,外面传来喊抓刺客的声音,将沈瑾衍和沐晨悠两人都是吓了一跳,两人不知道是都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口气。 还不动?沐晨悠一直注意着床侧的纱幔,从之前到现在一直都是静止的,难道是她察觉错了,房间里根本就没人?是她的杯弓蛇影? 她的身体僵硬的有些发麻了,她慢慢的移动了下,外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证明侍卫往这边来了,她试探性的极其小声的说道:“兄台,你要不要去救救你兄弟?” 她压倒几乎没声音的程度,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吐出来。 沈瑾衍嘴角抽了抽,她这样对“刺客”说话是不想要命了? 第十六章 床侧的帐纱微微晃动,沐晨悠眸子一缩,真的真的有人呀,不是她的错觉,可是她有点后悔昂彩说出那样的话来呀,好像太鲁莽了,她应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躺下装睡的,现在睡觉不知道还来不来及? 她欲哭无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床侧缓缓走出的黑色身影,屋内的光亮不足以看清,沐晨悠只觉得这个刺客的身段不错的,高大颀长的身形,果然是位兄台。 沈瑾衍看着沐晨悠悔恨交织的脸色变换,还知道害怕?今天要是真的是个刺客在这里,她还想要有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轻轻的一道哼声溢出,沐晨悠闻声浑身一抖,这是轻蔑的哼声吗? 她索性抬头去看,那隐在黑色光影中的脸庞,她眯着眼仔细去看,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这个刺客也是个胆大的,居然连蒙面巾都没有,就不怕被人认出他的模样来? 突然心头一跳,沐晨悠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大事,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有多久了? 不谈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潜入她的寝宫,可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有人潜入,果然被她妈妈说对了,睡的跟头死猪似的,晚上有人搬房子都不知道…… 飞凰宫外有巡逻的侍卫,外间还有值班的宫女太监,悄无声息的潜入,可见刺客武功高强,江湖高手呀。 沐晨悠抿着唇,屏气凝神,她是真的真的做了一件大蠢事,作死作死了。 沈瑾衍从来没见过一个女的脸色可以这么瞬息万变的,沐晨悠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可是听了她那番自言自语,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沐晨悠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但是却不在飞凰宫内,真正的那个刺客并没有闯进来,最后撇了一眼沐晨悠,他闪身从旁边半开的窗子里飞跃了出去。 外面的暗卫看到沈瑾衍出来,悄悄松了口气,皇上再不出来,外面的动静再大些就藏不住了,皇上要是一起被当成刺客给捉拿了,到时候他们是救还是不救呢? 沐晨悠提着的一颗心此时回落下来,身体一软瘫在了床上,捂着胸口大大的喘气,如劫后重生。 半夜的脑子果然不怎么清明,居然会做出白痴的事来,看来以后觉也睡不安稳了,她都不敢睡了,不过这刺客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管是要对她劫财劫色还是劫命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吧?可是最后什么都没做,唯一的动静就是那一声哼声。 气才喘了两口,气息还没有平顺,房门就被拍响,外面传来湘涟紧张的声音,“娘娘,您没事吧?娘娘,您醒了吗?娘娘,娘娘,您开门……” “我没事,但是你这样大喊大叫,我就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沐晨悠爬起来,赤着脚就把门拉开,警告的看着湘涟。 不知道那个刺客走远了没有?要是见外面情形不对,还在附近的话,她们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挟持她做个人质什么的对他来说soeasy,只是不知道她这个人质有没有用。 湘涟不知道沐晨悠的担忧,嚷道:“娘娘,宫里来了刺客,现在外面很危险。” “本宫知道了,你进来吧,把门窗关起来,我们就在屋里呆着。”沐晨悠知道湘涟其实个胆小的姑娘,提着的宫灯在不断的抖动,那是她的手颤抖。 湘涟闻言犹如得了特赦令一般,连忙进来将门关上,看开着的窗子立即动手给合上锁上了。 外面的嘈杂声响动了大概了一刻钟,最后湮没在一片静谧之中,好似这个夜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然挂在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却将一切都记录在了时间的轨迹之中。 将一条薄毯盖在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的湘涟身上,沐晨悠靠坐着床沿,眼睛静静的看着地上青灰色的地砖,双眼无神,思绪放了空,这一坐就是呆坐到鸡鸣。 湘涟一向早起,此时自然的醒了过来,看到坐在床沿的沐晨悠先是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娘娘,你怎么坐在床边上?这晚上凉的,您只穿着中衣,莫要又着了凉。” 一边说着,湘涟一边抱着身上的薄毯走近沐晨悠,将薄毯披盖到沐晨悠身上,娘娘的风寒才好了没几天,哪里经得住夜里的凉意。 沐晨悠吸了吸鼻子,夜里是真的有点冷的,可是她懒得动,明明已经四月了,可是夜里还是冷的,还好这里又不是污染严重的她的世界,四季错乱似的,天气天天过山车似的,让人完全招架不住,不然这一夜她是肯定坐不住的,直接变成了冰棍。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沐晨悠抬手摸了摸脖子,扭了扭,脚一缩上床,搂着被子顺势一倒,钻进了床上她的被子里,“我补个觉,没事就不要来叫醒我。” 湘涟将沐晨悠身上的被子掖掖好,应了声是,才退出房门,将门给带了起来。 天色从鱼肚白渐渐的放亮起来,沐晨悠缓缓的入了眠,晨光熹微,她睡的正熟,然而却有一人亦是睁眼到天明,不得补觉,正端坐在大殿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早朝大会。 虽然沈瑾衍一夜未眠,然而精神气极好,丝毫看不出他是熬了一宿的人,或许这和练武也有关,身体机能比较好。 “阿衍,你今天看起来神色不怎么对,”下了朝,沐晨禹跟在沈瑾衍身侧说道,“昨晚宫中闹刺客的事,臣也听闻了,阿衍可是为这事烦心?” 沈允梵远远的看了一眼,缓缓的提着步子跟在两人身后走去。 沈瑾衍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烦心,可是如果说他是想了沐晨悠一晚上,越想越烦心,这让他如何说出来?他只是点了点头,道:“方家之事是先帝在位时定的罪,如今已过去二十年,倒是没想到方家还有后人在。” “不过漏网之鱼罢了,既然能抓住这条鱼,不怕钓不出其它的鱼。”沐晨禹斯文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这等事你又何必记挂在心上。” “恩呢,”沈瑾衍漫不经心的说道,心里其实还在想着沐晨悠昨晚说的话,做的事,“这就是交给梵儿来办吧。” 沈允梵被突然喊道,昨晚的事有所耳闻,可是具体细节他还并不了解,先诺了声,心里盘算着得去刑部找找以前的资料。 沐晨禹回头看了眼沈允梵,突然感慨说道:“梵儿也是十五了,也能独当一面了,时间过的真快。” “对啊,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沈瑾衍低声道,话语里尽是沧桑,在这皇位之上坐着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一个累字了得。 “阿禹,你看梵儿都十五岁了,你我同龄,你这做舅舅到现在仍未成婚,为了这事,沐老丞相可没少跟朕提过,你是否该认真的考虑下了。” 自己的名字反复被提及,沈允梵眉头不悦的皱起,他们说话为什么总是提起他,他躬身作揖,道:“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话被打断,沈瑾衍顿了一下,“梵儿,方家旧案的事不急于一时,你且在这里和朕,还有你舅舅聊聊。” 这个儿子的抵触他怎能不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皇上,若是连自己孩子的神情都看不懂,他这皇帝就当的昏庸了,但是他确实不知这孩子的抵触是从何而来的,东宫里他也没少安排人,可是也没人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说这孩子的心思藏的还挺深的。 沈允梵虽然心理极不愿,面上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那份别扭瞒不过两只老狐狸,他在沈瑾衍和沐晨禹面前还太嫩了,两人都不禁心中叹了口气。 第十七章 能有什么好谈的,沈允梵寻思着,他和他们聊天真没什么好聊的,姑且在旁边听着些。 “梵儿,你昨日去探望你母后,她可有和你说些什么?”沈瑾衍问道。 沈允梵暗地里哼了一声,父皇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母后来了?最近向他提起的次数有些多了,他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母后没有说什么,就问了儿臣是否去探望过皇祖母,”沈允梵如实答道,“听宫人说母后和父皇从景宁宫分开之后回了宫就发了脾气,关了屋子,儿臣去的时候,母后好似哭过。” 这些事他不说,父皇肯定是知道的,这皇宫中到处都是父皇的人,这些人都是他的眼线,宫中应该没什么事他是不知道的。 闻言,沈瑾衍眸光一沉,原来是哭过,怪不得昨晚见她觉得她的眼睛有些奇怪,肿肿的,每个人说的都是他和她分开后她开始发脾气,好像都在指责他错似的,可是他哪里说错了?而且沐晨悠那么厚脸皮的人居然会哭? 沐晨禹闻言也有点匪夷所思,沐晨悠居然哭了,“梵儿,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母后可是向来只会让别人哭的。” 自从沐晨悠懂事以来,她就只见得她到处撒野,从未见她哭过。 沈允梵皱了眉,冷声道:“沐大人,为何你对母后有这么大的偏见?母后虽然行为做事确实令人不喜,可是却也没你说的那般不堪。” 虽然他自己是不喜欢她,不能和她好好相处,可是听到别人这么说她,他也是不能忍受的。 沈允梵对沐晨悠的维护让沐晨禹眼眸紧了紧,他以为沈允梵是一直讨厌沐晨悠这个母后的,今日这一看,原来并不是这样的,那一声沐大人,亲疏关系立显,他眸子缩了缩,低眉敛首,作揖恭声道:“太子殿下,臣有罪,不该乱论皇后是非……” “阿禹,你在做些什么呢,”沈瑾衍侧身将沐晨禹扶了起来,指责道:“你就是太古板,梵儿又没说什么,你就和他呛气。” 这俩舅甥的关系能好才怪,还没说两句话就顶上了。 “是臣说错了话,太子责怪的是。”沐晨禹认死理的说道。 沈允梵撇了撇唇,道,“舅舅言重了,本宫并未责怪于你。” 惺惺作态,最讨厌见他这样一幅样子,看着沈瑾衍和沐晨禹两人相扶的手,沈允梵咬了咬牙根,为什么要让他看着! “阿禹,枉你还是户部尚书,怎么好话坏话都分不清楚?”沈瑾衍松开了手,这样看来梵儿也并不是如他想的那般不喜沐晨悠,这孩子的性子真的是别扭的,不知道是随的谁,他可以肯定不是随了他。 沐晨悠温和一笑,“果然是人老了,话都听不清楚了,是臣理解错了太子的意思。” 沈允梵索性不说话了,省的要和他虚与委蛇,真是麻烦。 沈瑾衍见状,又是叹了口气,他家的妻儿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他的一家子怎么就那么多事?他这个皇帝当的是真心的真心的累。 再看沐晨悠那边,补觉一觉睡到了中午才悠然转醒,抬起手臂,贴在额头上,喉咙有些不舒服,看来又是有些要感冒的迹象了,这身体还欠锻炼呀,不过才两个月,身体素质还没调整过来,仍需继续。 时间还长着,这样想着,沐晨悠伸了个懒腰起了床,也幸得太后那没一大早就记着昨天那茬来找她麻烦,她才能睡的这么安稳。 吃着午膳,沐晨悠想起昨晚刺客的事,遂问道:“湘涟,昨晚刺客的事怎么样了?可有抓着?” “回娘娘的话,刺客已经被秦统领抓到了,此时已经关押在大牢里,娘娘您不用担心了,”湘涟最近也是了解了沐晨悠其实也是个八卦的人,继续说道,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听说啊,那个刺客假扮成宫女混进皇宫里来想要行刺皇上。” “那皇上没事吧?”沐晨悠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心想着昨天那位仁兄技术不行呀,怎么就不刺杀成功了,那个自大男,皇上就了不起呀! “皇上没事,当时皇上没有在寝宫里,刺客刺杀失手才会露了马脚,被当值的小祥子发现了,听说。” 沐晨悠眼睛亮了亮,好像有大八卦呀,这么晚沈瑾衍不在自己的寝宫里睡觉,会跑哪里去?这里可是典型的六宫无妃,难道是去找了小宫女?小情人? 她暗自乱想着,突然脑子一根弦崩断了,手中的勺子掉在碗里,溅起了汤汁,她连忙转身对着湘涟,“你说刺客假扮成宫女?刺客是个女的?” 湘涟被沐晨悠突然热烈的眼神看的一愣,愣愣的点头,答道:“是的,是个女刺客。” “只有一个刺客吗?”沐晨悠急切的问道,昨天她的房间里出现的明显是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她不确定是不是古代刺客的专业夜行衣,但是肯定不是宫女服。 “是的,昨晚行刺的就一个女刺客,”湘涟确定的回答,“秦统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让刺客逃脱过,统统都被他抓住了。” 湘涟话语里的崇拜,沐晨悠听在耳里却是多了几分讽刺,每个都抓到了,那么那位刺客兄台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在盗梦空间不成?她万分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看到的也不是幻想,那就是个男人! 问题又来了,这个男的武功肯定是在秦峰之上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自如,但是他武功这么高强却不是去行刺沈瑾衍的主力,他的目的是什么?大半夜在她的寝宫里不动声色…… 沐晨悠耷拉下了眼皮,面容沮丧,要死了,不会是皇后娘娘的情人吧! 千万别瞎想,不会的,后宫无妃,皇后娘娘目标太大,不会有这胆子偷人的,沐晨悠幽幽问道,“湘涟,刺客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同党,没有被抓住,这个男人绝对是个隐患! “这是政事,奴婢们过问不了,只是听说刺客曾经喊要让皇上为方家二百一十三口人偿命,这样想来,这个女刺客很可能是当年的方家余孽。” “方家?二百一十三条人命,听起来像是件大事,”沐晨悠没有兴致在吃了,招来一旁的小真子几个过来收拾桌子,站起身来,“湘涟,你知道多少都和本宫说说。” 湘涟知道的并不多,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婴孩,都是后来听说了一些,方家曾经是大云国显赫的富商,富可敌国,二十年前因通敌叛国之罪被诛连九族,满门抄斩。 “通敌叛国是大罪呀,”沐晨悠不甚唏嘘,“满门抄斩的大动作果然……” 沐晨悠连忙闭了嘴,将“是皇帝做出来的事”几个字吞进了肚子,差点又脑子一热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了去,她有可能也得下了大牢。 人生艰难,谨言慎行才能安身立命,以后不能再如此随意了,忍一时方能风平浪静。 “这些是奴婢未进宫之前听说的,也不知道记得对不对,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现在少有人提及了。” “恩,”沐晨悠应了一声,摘下了一片玉兰花花瓣,在手里翻转,洁白的花瓣上有几道乌黑色的痕迹,是被风吹雨打的痕迹,“本宫且当话本子故事听听。” 女刺客带着深仇雪恨刺杀皇上,这段子放现代肯定得被说电视剧都被拍烂了,一个梗用千年呀,可是现在不是虚拟的电视剧,做为现实,这个走向是女刺客含冤待雪和皇上虐恋情深还是女刺客被人欺骗利用误入歧途与皇上来一段相爱相杀?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剧情走向,她都是喜闻乐见的。 第十八章 沐晨悠搬了张榻放在树荫下,天气晴好,阳光灿烂,晒在人的身上极其的舒服,仿佛把身上的阴冷都从骨子里拔了出来,暖融融的。 沈瑾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惬意的一幕,沐晨悠曲腿仰面躺着,淡粉色的衣裙逶迤在榻边,手中举着一本话本子,嘴角弯起,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笑来。 “皇上驾到。” 小太监一声唱喏,沐晨悠手中的书一个不稳啪的掉了下来,砸在脸上,手忙脚乱的坐起来,拿下书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瑾衍。 沈瑾衍暗瞪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谁让他喊的,他就是想看一眼就走。 沐晨悠将书一扔,一边从榻上下来,一边整理衣服,然后毕恭毕敬的作揖伏身道:“臣妾拜见皇上。” 昨天不是还让她别管他闲事,十天半个月不冒头的,怎么今天就又来冒头了? “平身,”沈瑾衍缓步走近,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的来了这飞凰宫,可是说完这句话,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开场了,“皇后这是在看什么书。” “普通的话本子。”沐晨悠回道,站到了一旁,低着头不去看沈瑾衍。 沈瑾衍的目光落在被扔在榻上的书册,蓝色的书皮上写着书名《少年剑客痴心女》,眉心微拧,奇怪的名字,文理不通。 他知道话本子是什么,可是从来没有看过,就每天处理朝政大事就让他心力憔悴,看多了奏则,一般不想再去多看字了,尤其是这种闲书他是碰都不想碰。 此时的沐晨悠比往日还要安静,更别提昨天晚上那个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难看出,她这是在伪装。 想到她是在自己面前才假装的如此虚假,沈瑾衍心里就蹭蹭的冒着小火苗,这个女人太虚伪了! 沈瑾衍不说话,沐晨悠就不说话,省得沈瑾衍又挑刺,盯着脚下的青石地板,看着一只只小蚂蚁到处乱爬。 沈瑾衍虽然昨晚没怎么听明白沐晨悠的话,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厌恶他这个事实让他心里极其的不舒服,现在真想撕碎面前这个女人的假面具,这会子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咒骂他呢。 静默,静默…… 湘涟几人在旁边看着两人,心中感叹着是多么美丽的一副画面,真正是赏心悦目,他们也是第一次觉得皇后娘娘和皇上站在一起是这么的般配,天作之合似的。 洁白的玉兰花树下,一袭黑色锦缎的沈瑾衍身形高大,微微低头看着一步之隔的沐晨悠,穿着淡粉色的衣裙,低眉敛首,恬静温柔,好似含情脉脉,微风轻轻吹着,撩动着两人的发丝,衣袂翩跹,掉落的玉兰花瓣打着旋儿从两人身旁滑落。 如此美好,不禁让人看呆了眼,但是也只是外表看起来而已,两人内心此时都是纠结成一团乱麻。 陈彼方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眉毛微挑,嘴角噙着一抹兴然,看来有些事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呢,下一刻,却见到突然沈瑾衍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看向了他的方向,他笑着挥了挥手,丝毫不见偷窥的窘迫的打着招呼。 沈瑾衍警告的看了陈彼方一眼,陈彼方坦然的站了起来,对着坐在身边的秦峰说道,“看来我们要下去了,走吧。” 说完,他纵身一跃,从屋檐上跳了下去。 秦峰没有陈彼方那么厚脸皮,被沈瑾衍发现之后就觉得心中有愧,没能尽职尽责,自己还跑上屋顶看戏,真是不应该的,见陈彼方下去了,也连忙跳了下去,瞪了陈彼方一眼。 “我算是知道小梵儿那一板一眼是怎么来的了,”陈彼方手肘搭上秦峰的肩膀,“原来是跟你学的,你看你这个人把太子都教成什么样了!” “太子天资聪颖,下官就是一届武人,只不过教了太子些格斗武术。”秦峰拍开陈彼方的手臂,径自走开了。 别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没个正形,话说回来,又有几个能像他这么逍遥的。 沐晨悠等了半天都听不到沈瑾衍的下文,悄悄的抬眼去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一抬眼却直直撞进那一双黑眸之中。 深幽的眸子,黑如墨汁,沐晨悠连忙撇开视线去,帅哥就是帅哥,多看几眼她怕自己会失控,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些逾矩的事了。 即使他双眼不放电,可是颜值太高的沈瑾衍也是一台移动放电器,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勾魂夺魄。 将沐晨悠的不自在看在眼里,沈瑾衍紧抿的唇微微勾了勾,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不是那么的胆大,昨晚也幸亏是他,不然今天这飞凰宫已经挂上了白绫。 沐晨悠不想猜沈瑾衍来飞凰宫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人真的是奇怪透顶了,却是什么都不说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父子都是闷葫芦一只,老的神经,小的是高冷,这一家子总归算是比较奇葩的了。 她在这里何尝不也是一个奇葩,既然奇葩和奇葩只见融入不了,她这个奇葩还是选择远离的好。 “皇后近日无事,可以给沐尚书物色物色合适的女子。”良久,沈瑾衍憋出了这么句话,恰好今天提及此事,他才脑子一闪,寻了个话题。 沐晨悠听到沐尚书一愣,没明白是谁,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是沐晨禹,她哥。 三十有一,却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放在这古代就是大大的不正常,她眼角瞥向已经换了个位置侧身站着的沈瑾衍,初初听闻沐晨禹仍然单身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基了想了。 一个是有老婆孩子却不近女色,一个是年纪老大却还没女人,君主和臣子,被现代社会大量形形□□的信息塞满的脑袋总是脑洞多且大,沐晨悠想过在这古代她还是可以写话本子来谋生的。 “臣妾恐怕不能担当此大任,自从失忆以来,臣妾的脑子就坏了,总是做些不正常的事来,事情怕是做不来,”沐晨悠毫不客气的自黑,“且沐尚书未必会听臣妾的安排。” 虽然接触不多,这位哥哥对妹妹的鄙夷,她还是有些看在眼里的,两兄妹的关系她一度怀疑是情敌来着,而且媒婆这活最是不好当,成了是好,不成是怨。 再者,她是极其极其的讨厌媒婆的,她的不少相亲对象就是媒婆拾掇来的,话一出口就是这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好的好的真的很好呀,然而往往一看就让人却之不恭,真想呵呵她们一脸,所以给沐晨禹找对象这活她是万万不接的,逼婚的苦,她太懂了。 “你也不必推辞,沐老丞相为了你哥这事忧心忡忡,朕看这后宫之中能帮上忙的只有皇后你一人。”沈瑾衍背着手,说道。 那是因为你后宫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沐晨悠翻了个白眼,依旧温声道:“父命尚且不听,臣妾的话哥哥如何听的下去,臣妾认为缘分这回事上天自有安排,相信哥哥自有打算,不要强求的好。” “沐晨悠!你还知道不要强求?”沈瑾衍突然厉声说道,一双凤眸紧紧的逼视着沐晨悠,可是在触到她吓了一跳茫然的目光时,他知道他一时失态了。 见沈瑾衍这样,沐晨悠知道肯定是以前的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事触了他,和这“强求”二字脱不开。 “皇后还是给物色一二,算是宽慰沐老丞相。”沈瑾衍声音沉了沉,交代完就一甩袖子走了。 见沈瑾衍走远,沐晨悠吐了口气,真累,给沐晨禹找老婆?她上哪去找?皇宫这一亩三分地就只有宫女,阶级观念如此深重的地方还不得出事呀,这活不好干呀…… 沈瑾衍懊恼的走出了飞凰宫,沐晨悠总是那么容易就勾出他的怒火,想起以前的事,真的是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怎么刚才还你侬我侬的,出来就一副要杀要剐的样子,沐晨悠又是怎么招惹你了?”陈彼方打趣的说道,走近沈瑾衍身边。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偷窥,别再想我会把你收留在皇宫里。”沈瑾衍瞪了陈彼方一眼。 陈彼方笑的无所谓道,“你这皇宫里空着也是空着,多我一个不多,做兄弟的怎么如此斤斤计较,难道你宁愿空着养老鼠也不愿救济下兄弟?阿衍,你这就不厚道了。” “我要是不厚道,你现在应该是在大牢里,”沈瑾衍缓步走着,“私闯后宫,妖言惑众,欺骗皇族……” “停停停,”陈彼方揉了揉耳朵,“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爱念,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都要当国家大事,你们不觉得无趣吗?” 沈瑾衍眸光微暗,片刻才说道:“无趣的很。” 陈彼方对着他沈瑾衍耸了耸眉毛,“我们几个好久没聚了,要不今晚我们去玩会儿?” 最近的事都很烦心,沈瑾衍没有犹豫的应了下来,“你去把阿禹叫上。” 第十九章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沐晨悠还是被太后娘娘给召见了,看着锅里炖着的红枣冰糖鸡,甜腻的香味让她恋恋不舍,为什么太后娘娘你总是挑在饭点? 收拾了下仪容,沐晨悠前往了景宁宫,却在半路上见到沈瑾衍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身边跟着一个她没见过的男人,两人勾肩搭背。 “太后只召见了本宫吗?”沐晨悠低声问着身边的传话太监。 “是的,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你去用晚膳。”小太监躬身答道。 沐晨悠努了努嘴,慢悠悠的前往景宁宫,时不时的往后望上一眼,那个地方如果她估摸的不错,是出宫的方向。 他们这是要出宫了呀,好生的羡慕,总有一天她也会走出这扇宫门,离开这里…… 站在景宁宫门口,沐晨悠深吸了一口气,才提起裙摆,跨步迈了进去。 上位上坐着不苟言笑的太后娘娘,而她身边坐着的则是沈常欢,两人在她进来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常欢一见到她立即一脸愤恨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扭过头去不看她。 沐晨悠好笑,这模样多像小时候的闹脾气,只是小娃娃是可爱,由沈常欢来演绎真的有点不能看的。 “臣妾拜见母后,见过皇姐。”沐晨悠行礼道,让自己的姿态尽量谦卑。 “起身,”太后和蔼的说道,“晨悠来了,快过来这边坐吧。” “母后,既然皇后来了,可以传膳了吧?”沈常欢插话道,“我都饿了。” “你啊,才多久没见,你又胖了不少,”太后耽了沈常欢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就知道吃,你看看哪个公主像你这样的?” 虽然是教训沈常欢,但是太后还是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传了菜。 “没有就没有,难道本公主这样她们就敢不承认我是公主?”沈常欢目光愤愤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太监宫女,太监宫女们立即低头伏身,恭敬万分。 她在职场上碰过类似的事,和她差不多时候进公司的一个前台,长的很是漂亮,而且打扮时尚,用着奢侈品,代步工具是辆mini,当时没少被人认为包养和小三,她虽然没直接参与议论,可是在心里的一杆秤也是倾斜的,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家境优渥,不过是来这里过渡体验生活的,所以人不可貌相,断不可以貌取人。 沈常欢就是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人家是实实在在的公主,身份在呢,再胖也无所谓。 太后无语的看了眼沈常欢,“死不悔改!你再这样下去,谁也帮不了你。” “本公主才不要人帮,”沈常欢咕哝着嘴,无所谓的说道,只是眯着的小眼睛中是让人不易察觉的落寞,“我这样哪里不好。” 看到沈常欢,沐晨悠突然灵光一闪,沈瑾衍让她给沐晨禹找对象,堂堂公主大人不就是个现成的最佳对象? 太后唉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身边的宫女立即上前来扶住她,而餐桌那边宫女已经端着托盘上来摆菜了。 沐晨悠缓缓的跟着,心里想着沐晨禹和沈常欢在一起的画面,差点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连忙低下头掩饰,真的是蛮搞笑的,就是不知道沐晨禹的命格够不够硬呢? 沈常欢大步走到沐晨悠身边,身体一扭,肥厚的肩膀噌的一下撞到沐晨悠,沐晨悠正想的还没回神,被她这么一撞,力道不小,脚下一个趔趄,撞到一旁的茶几,她连忙扶住,稳住了身体。 “哟,瞧小悠妹妹小身板就是不行,走路都走不稳,”沈常欢转过身来,讥讽道:“还是本公主这样好,胖点,稳。” 沐晨悠站直了身体,心里想着沈常欢原来还有做段子手的潜力,她微微笑道:“皇姐说的极是。” 沈常欢没有见到沐晨悠如预料般的针锋相对,而是乖乖的受了教,好似不知道刚才是她推的她,嫌恶的对着沐晨悠皱了皱鼻,哼的一声转了身。 太后走在前面,虽然没看到背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对自己女儿的了解以及在后宫中浸淫那么多年的经验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暗含告诫的看向沈常欢。 几人陆续的落了座,太后娘娘坐在上首,“晨悠,欢儿说的对,你这身子确实太瘦了些,得多吃些补补?” 说着,指使身旁的布菜宫女将一碗鸡汤端到沐晨悠面前,澄黄色的汤色,三块鸡肉,两片参。 “谢谢母后,臣妾知道,最近身体已经好些了,吃食上会注意的。”沐晨悠拿着汤勺喝了一口,宫中炖的药膳鸡她已经不知道喝到第几锅了,喝的有些腻了,她还是比较想念自己的冰糖红枣鸡的,枣红色的鸡肉,甜腻的红枣味,甜甜的,烂烂的。 沈常欢不等太后招呼,已经自己指挥起布菜宫女起来,不消会儿,已经吃了好些菜了。 太后常年在寺庙里呆着,早已习惯茹素,只是吃着几样斋菜。 沐晨悠心里惦念着回去吃冰糖红枣鸡,本来想要少吃些的,但是太后虽然自己不吃却是一个劲儿的指示布菜宫女给她布菜,不容拒绝的,她一不小心又吃了多些。 食不言,一顿饭几人安安静静的吃完,已经过了一刻钟,这对沐晨悠着实是一种煎熬。 待膳食撤下,几人又回到殿内坐着喝茶,太后免不了还是对沐晨悠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晨悠,你别怪母后偏袒皇上,哀家和你一样都是女人,也是从你这样的年纪过来的,你的心情哀家亦是明白的,当年先帝在世,宫中且有宫妃五十三人,哀家若是如你这般早已不知得死多少次,哪里还能够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母后说的是,是臣妾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等错事来,以后断然不会了。”沐晨悠继续受教。 “你心里的苦,哀家亦是懂得,可是这就是嫁入皇家女子的命运,你已经比哀家幸得多了……”太后眼中尽是沧桑,想起了那段宫中不断斗争上爬的日子,恍若隔世,可是记忆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 第二十章 太后娘娘一经回忆,长吁短叹了起来,或许那段在后宫争宠的日子她也是耗尽了心力,现在回想起来颇多感慨。 虽然未真正的体验过宫斗生活,但是该了解的沐晨悠也是能够脑补出来的,不甚唏嘘,也能感同身受,不过,看来太后礼佛这么多年并未做到六根清净。 “母后,您又何必用您的例子来和小悠妹妹说道,她独宠后宫这么些年,哪里有您说的那么糟心,”沈常欢不忘见缝插针的冷嘲热讽,“皇弟就她这么一个皇后,她是日子过的太舒坦,遇上一点事就想不开,寻了死见,这人生哪里会是一帆风顺的。” 沐晨悠暗暗讽笑,舒坦吗?她可不认为独独锦衣玉食就是舒坦,但是她对皇后娘娘为什么自杀始终真相不明,只答道:“现在想来当时脑子可能是犯了浑,母后您教训的是,身在普通富贵人家尚不得独宠一生,何况我等身在这皇家后宫中,皇上不是臣妾一人的皇上,是大云国子民的皇上,臣妾不该任性。” 沈常欢冷笑了一声,显然是对沐晨悠此状嗤之以鼻,现在倒是乖巧了,她可不相信她会完全的变性了。 太后的目光瞟向沈常欢,这个女儿当真是没脑子,这不是给自己招敌吗?要不是生在这皇家,这般行径恐怕早就被人阴了,哪能活到三十出头。 如果不是沈常欢这么针锋相对于她,沐晨悠倒也欣赏沈常欢这敢言的性子,但是做法却是过于粗浅了,什么都放在脸上,昭示着智商余额不足。 太后见沐晨悠如今一副明白事理的模样,心也安定了不少,初时的震惊也消退了下去,看外面天色已然暗下,她说道:“夜了,晨悠,欢儿,你们退下吧,哀家要做晚课了。” 如蒙大赦,沐晨悠紧绷的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是做完最后一步,认真的行礼道别。 出了景宁宫,沐晨悠想要赶紧的回宫去,走了没几步却被沈常欢一把给拽住了,她的细胳膊被沈常欢一把抓,抓的突然,而且沈常欢的力气不小,手臂生疼生疼的。 “沐晨悠,别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的人!”沈常欢怒视着沐晨悠。 “本宫知道了,”沐晨悠掰开沈常欢的手,“本宫确实失忆了,如果皇姐能好好给本宫说说以前的事,本宫感激不尽。” 看看她能不能化解下两人的仇怨,毕竟被人时时刻刻虎视眈眈的仇恨着的日子有些忧愁。 “你做的那些事还要本公主告诉你!做梦!”沈常欢粗壮的手臂将沐晨悠往旁边一推,率先走到了她的前面,带着宫人离去了。 这次沐晨悠学乖了,幸亏自己是个灵活的瘦子,在沈常欢推她的时候就腰往后仰了仰,所以没被她大力推到,站直了身体,她的眸子多是无奈,果然不出所料的回答。 出了景宁宫的宫门,湘涟在沐晨悠身边嘟囔着嘴,小声说道:“长公主真是太可恶了,一直为难娘娘。” 沐晨悠不置可否,道:“她会这么做不会是空穴来风,本宫以前肯定是做了什么和她不对付的事,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奴婢不知,只是长公主每次和娘娘见面都是不欢而散,不过长公主每次都是被气走的那个。”湘涟皱眉说道,以前她怕皇后娘娘,可是对长公主也是喜爱不来。 “真不知?”沐晨悠咦声道,湘涟跟了她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而且她脑子蛮灵活的,应该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再一次被质问,虽然是轻轻的语调,但是湘涟突然紧张了起来,这段时间和皇后娘娘的日常相处使得她都有些忘了身份尊卑之别,竟然妄论起了皇族是非,这可是死罪呀。 没有听到湘涟的回答,沐晨悠顿住脚步才发现湘涟没有跟上来,落后了几步站在那里,一脸的紧张。 “湘涟,你怎么了?”沐晨悠疑惑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湘涟快走几步跟了上来,“奴婢只是突然想到娘娘置办的新衣该好了,可是还没送来。” 沐晨悠深深的看了眼低着头回话的湘涟,拢了拢手背上的衣袖,低垂了下眼帘,道:“无碍,又不是没得衣服穿,今日晚膳用的多,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是,娘娘。”湘涟执着灯笼缓步跟在沐晨悠身侧,看着灯笼上跳动的烛光,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言。 伴君如伴虎,宫中的每个人都懂得明哲保身,都带上了一张面具,为了生存。 这一点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她来自的那个世界都是生存的法则,只要不是至高点的掌控者必然汲汲营生,如她,从一个小职员做到部门主管,在工作中始终压抑着本性,所以她需要释放工作中压抑的负面情绪,旅游,运动,以免自己真的会得了心理疾病。 刚穿越来的那段日子,她是提心吊胆的,尽量的表现出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可是渐渐发现不管她如何都没人会关注于她,使她产生了皇后这一身份足够高的错觉,她放松了下来,不再刻意伪装,可是她错了,不过都是假象而已,人上有人,她依旧需戴上假面。 这就是生活。 夜晚的御花园,只零星挂着几盏宫灯,黝黑的水面倒影着明月,波光粼粼的,亭中的纱幔被风吹的飘动着,凉风吹来湖水的水汽,水草的味道。 偌大的园子,若不是有巡逻的一小队侍卫,半夜在这里走着真的是让人心惊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抬头看了下漆黑的夜幕中闪耀的星星,明天又是个大晴天呀。 站在池塘边,沐晨悠仰着头,双手交叉,手臂往后伸展,腰肢向后仰着,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身体有些酸疼,真的是老胳膊老腿了。 在御花园踱了半圈,沐晨悠就往回走了,不是饿了,而是吃货本性实在忍不住,明明不饿,就是非常的想吃。 回到飞凰宫,她就迫不及待的直奔厨房,两眼冒光的掀开锅盖,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人呆愣着傻傻的看着锅里。 只见几颗圆滚滚的红枣,甜腻的香味依存,而原本该已经炖的骨肉分离的整只鸡不见了踪影。 “鸡呢?”沐晨悠问着后脚跟进来的烧火太监小柴子。 小柴子刚想回答,却有一道声音抢先说道,“我们给吃了,没想到小悠你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 厨房门口走进一位蓝衣男子,一张俊脸上是放荡不羁的笑容,沐晨悠拧了拧秀眉,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却认得他是傍晚时分见到的沈瑾衍身边的男人,她也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单单一个我字。 “你是何人?可知夜闯皇后寝宫该当何罪!” 沐晨悠放下锅盖,本来是打算轻轻放的,但是没有吃上心心念念的冰糖红枣鸡的怨念让她克制不住的手抖,锅盖duang的一声大响盖了回去,真想把锅盖砸他一脸!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走进来的,何来私闯之意?”陈彼方往旁边让了让,回头对着沈瑾衍挑了下眉,道:“对吧,阿衍?” 沐晨悠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沈瑾衍还有沐晨禹,眸子一缩,这是要闹哪样?有皇上带着几个大男人大晚上来皇后的寝宫偷吃鸡的事吗!还专挑好货吃!不是说好的注重礼法吗! 咬牙切齿,沐晨悠却也只得先忍气的行礼,这样礼来礼去,她迟早腰肌劳损。 沈瑾衍将沐晨悠低头那一眼愤恨看的清晰,他刚在殿里看着她一跨进宫门就兴奋的跑进了厨房,想要给她报信的小太监被她一路甩在了身后。 “平身,”沈瑾衍没有走进厨房里,沉声道,“皇后晚膳没吃饱吗?” 沐晨悠站直身体,低眉敛首,道:“是有些。” 沈瑾衍吩咐一旁的御厨道:“给皇后备些吃食。” 沐晨悠欲哭无泪,她只想吃她的鸡,“不用麻烦了,臣妾吃些糕点就可以了,不知道皇上深夜造访……” “我说,你们能别再厨房里聊天吗?外面那么大的地,非得大家挤在这里吗?”陈彼方突然插话道。 这间厨房是飞凰宫内的小厨房,空间不大,此时太监宫女加起来十个人,看起来确实拥挤的慌。 沈瑾衍还真的没和人在厨房里谈过话,率先转身往外走了去,沐晨悠见陈彼方几个跟着转出了门,狠狠的跺了两下脚才缓步跟了上去。 “不知皇上深夜造访所谓何事?”沐晨悠将刚才想问的话再次问完。 靠的近了,才闻到几人身上的酒气,原来是喝了酒,不会是组团来找她撒气的吧?想想都有点恐怖呀! 第二十一章 沈瑾衍抿了抿唇,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何会来这飞凰宫,还做出了偷食如此行径,刚想着随便找个借口随便糊弄过去,那厢陈彼方又熟络的开口了。 “小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皇上来你这个皇后的宫里还要问为什么吗?你们夫妻之间怎么这么见怪呀。”陈彼方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派随意。 殿内,沈瑾衍落座在最上方,沐晨禹和陈彼方各坐在左右两个下首位置,而沐晨悠就那样站在了中间,看着俨然是三堂会审的架势,结束了上半场还没多久,也不让她喘口气就来了下半场。 沐晨悠努了努唇,这个男人喊她的名字也是亲昵的称呼,沐晨禹和沈瑾衍两个不知道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她还是这就是个常态,都未流露出些别的情绪。 脑中搜罗了她了解的所有信息,可是都没有一个人和他对得上号的,这男人说话随意而奔放,坐姿放荡不羁,说的几句话里并未分敬辞谦语,话语通俗,沈瑾衍却并未斥责,他的身份能高过沈瑾衍这个皇上? “皇上从未深夜到访,所以本宫才会如此发问,不存在见不见怪的说法。”沐晨悠讪笑了下,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和沈瑾衍关系必然不简单呐。 细细想来,怎么觉得沈瑾衍身边关系亲密的都是些男人?斯文深沉的沐晨禹,再加上面前这位桀骜不羁的,她好像真的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呀…… 内心翻腾,沐晨悠突然觉得周边的空气里都是飘荡着粉红色的泡泡,而她最好退出这个三角。 沈瑾衍不知道沐晨悠心中的想法,但是听到她大喇喇的说他“从未”深夜到访,愤愤的情绪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勾动了起来,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真的很不正常,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失忆变了个性子,就对她刮目相看了?做了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为什么会在这?明明他们几人在望月酒楼把酒言欢,就因为提起了她,话题不自觉的都变成了失忆之后的她,然后他们就在这里了。 “皇后不需要解释这么多,朕只是路过飞凰宫而已,莫不是朕连自己后宫都进不得了?”沈瑾衍沉声道,一双漆黑的凤眸攫住了低眉敛首的沐晨悠。 陈彼方憋着笑,背转过身,趴在椅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谎话,也是没谁了,明明就是特意过来的,还路过。 沈瑾衍眸光冷厉的瞪了一眼陈彼方,别以为他真的喝多了,他们的话题里会出现沐晨悠,他就是始作俑者! 都是练武之人,感官自然灵敏,如此强烈的愤恨气势,陈彼方怎能察觉不到,呼了口气,忍住不笑。 沐晨禹酒喝的有点多,虽然脑子还算清明,但是身体已然有些飘忽,沈瑾衍和陈彼方都是练武之人,但是他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酒量也没两人好,此时耷拉着眼皮,任由事态进行着,他也好奇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臣妾不敢,”沐晨悠撇唇,低声道:“臣妾说错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飞凰宫皇上当然是进得的。” 路过,骗谁呢?又不是没见过他躲着她走,又不是没见过他对她嗤之以鼻,这么久不路过,怎么今天就路过了?还路过就吃了她一只鸡!他是不是当她傻呀,御龙殿和飞凰宫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好不啦? 沈瑾衍就是觉得沐晨悠说的话总是那么的刺耳,话里带着刺,可是陈彼方和沐晨禹都在这,他不得发作,不要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皇后何时学得如此厨艺的?”沈瑾衍转移了话题,最近关于她厨艺的传言在宫里简直是神乎其神,暗卫那句“很香很好吃”在他脑子里滚动了不知道多少遍,不知不觉就在心里惦记上了她的菜肴。 今晚才到飞凰宫就听到清荷和小真子在讨论锅里那只她没来得及吃的红枣冰糖鸡,在陈彼方的怂恿下那只鸡端到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那只枣红色的鸡是那么令人匪夷所思,他吃过红烧的,煮汤的,碳烤的,都是咸味的,可是从来没有吃过甜味的,可是那甜腻的香味着实勾人,一向不喜甜食的他也是吃了不少,着实美味。 “不知道,臣妾失忆了,以前的事不记得了,”沐晨悠目光转向一旁今夜还未出过声的沐晨禹,“哥哥可是知道?” 被沐晨悠点到名的沐晨禹有些恍惚,费力的支撑着眼皮,睁着眼睛,答道:“臣也不知,娘娘未出阁前臣并未见娘娘出入厨房。” “进了皇宫也没见你进过御膳房。”陈彼方自动的将后半句给补上了,嬉笑道:“小悠,原来你是深藏不露呀。” 沐晨悠真想呵呵他一脸,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处处透着试探,故意在激她似的。 “皇上,臣妾斗胆问下,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谁?”沐晨悠茫然的看向沈瑾衍,问道。 “小悠,你不会直接问我呀,我就在你面前,干嘛要绕个大圈问阿衍呢?”陈彼方一阵抢白,站了起来,一边走到沐晨悠身边,一边说道,“我叫陈彼方,天涯彼方的彼方,和你哥和你夫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和你也是很熟啦,你小时候我还给你买过糖吃呢,还有肉包子……” 沈瑾衍咳了两声打断了陈彼方的话,他怎么不知道儿时还有这样的事? 沐晨悠松了口气,要不是沈瑾衍阻止,不知道他连珠炮似的话要说道什么时候,真是没少喷口水出来,她一脸嫌弃的睨了陈彼方一眼,他还真的挺能说,话唠男。 “我可不记得彼方你给小悠买过这些,倒是小悠她买了被你偷吃了不少……”沐晨禹迷离着眼突然说道,说着笑了,笑的温和,傻气,继续说道,“每次都要把她惹毛,最后还要我掏银子去补偿。” 这不是要让她死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裸的昭示着□□,沐晨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沈瑾衍。 夜晚殿内点着十二盏宫灯,算是比较明亮的,但是她的视力还是没那么清晰,晕黄色的光影背景她依旧无法从容适应,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甚清楚沈瑾衍的表情,他应该不介意吧? “彼方,阿禹醉了,回宫吧。”沈瑾衍说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们三个,他让他们不拘礼数,私下里不用那么恪守君臣之仪,陈彼方是不用叮嘱就没打算那么做,而沐晨禹是他百般强调之下依旧不改君臣之礼,现在说话都不自称臣了,显然是醉的神智不清了。 陈彼方爽快应道,“好的。” 将沐晨禹的手臂一拉往自己肩膀上一架,陈彼方转头深深的看了沐晨悠一眼,鱼儿要一点点的喂饱,沐晨悠要一点点的试探,他就不信她那压抑住她心里的邪火。 目送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沐晨悠几乎是热泪盈眶,可算是走了,以一对三,没输就是赢了,她多么想扒了他们的嘴!她的鸡呀,怎么就那么便宜了他们。 第二十二章 沐晨悠斜趴在桌上,浑身散发着怨念,如果具象化,必然是浑身黑气直冒。 “娘娘,”清荷小声的唤道,将手中的托盘举到沐晨悠面前,“还有一小碗红枣冰糖鸡,给您留着的,蒸在笼屉里,还热着呢。” 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枣红色鸡肉,沐晨悠双眼晶亮,一下子满血复活起来,立即坐直了身体,喜笑颜开,“清荷,你真是太好了,本宫爱死你了。” 听得如此露骨的话,清荷小脸一红,连忙将托盘里的碗端了出来,放在了沐晨悠面前,“娘娘,请慢用。” 这段时间他们可是都看出了皇后娘娘对食物的异常执着,尤其是她自己做的美食,那份护食模样好似食物是她的命根子似的。 今晚皇上要吃,他们未雨绸缪的给留下了些,结果不出所料,娘娘是真的深深怨念了。 看着沐晨悠喜滋滋的迫不及待吃的样子,清荷几人不自觉的弯唇笑了,娘娘的模样真是可爱,任谁看了都不敢相信皇后娘娘已经二十九岁,俨然是个小姑娘姿态。 喝了一口汤,浓醇的汤汁,红枣味香,冰糖香甜,唇齿生香,沐晨悠享受的哈了口气,闭起了眼睛,就是这个味道! 吃货并不是贪恋食物,而是太想念食物的那股味道,没有尝到就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心,就算是有替代品也无法满足对正主的渴求。 心满意足的喝完一碗红枣冰糖鸡,沐晨悠说道,“本来这是大家一起吃的,却……”她即时收了话音,“明天让再炖上两只,方法很简单,他们今天都看到了,就把鸡炖了,放红枣放冰糖,煮好你们就赶紧的尝尝。” “是,娘娘,”清荷应道,话语里有没抑制住的喜悦,她们今天也是被勾引的馋虫大作,“谢娘娘赏赐。” “只是吃食罢了,”沐晨悠站了起来,摸了摸肚子,笑道,“又不是给你金银,算不上赏赐,大家都是飞凰宫的人,这点东西本宫还是给的起的。” 说起金银,沐晨悠这才想起她对自己的钱财一无所知,瞌睡虫上身,她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决定还是明天再想吧,两场尖峰对决让她精疲力尽,工作的时候不过是暴躁情绪不得发作,而这里她是虚伪的表演,总结起来,演戏真的很累。 那厢将昏昏沉沉的沐晨禹安置好,陈彼方笑着走出来,“阿禹酒量真不行呀,你要给他找个夫人,很好办哦……” “别乱出些馊主意,”沈瑾衍睨了他一眼,喝了一口刚送上来的醒酒茶,酒量不错的他和陈彼方只是微醺,“这些法子也该如法炮制在你身上。” “我和阿禹不同,他是孤家寡人,我是死了娘子,”陈彼方在沈瑾衍身边坐下,眸中落了几许惆怅,稍顿,头微抬,他又笑了,笑的贱兮兮,“我们阿禹可还是童子鸡一只?” 沈瑾衍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咳了两下,才道:“朕哪知道。” “你和他朝夕相处的,就差形影不离了,这点事居然都不知道。”陈彼方仰面躺下,头枕着手。 沈瑾衍听得如此形容词,有种想要撕烂陈彼方嘴的冲动,“好好说话!”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俩没整天厮混在一起?”陈彼方哪是那么听话的人,不顾沈瑾衍瞪着他的眼神,对着他挑了挑眉,眨了下眼,“你知道断袖之癖吧?沐晨悠看我们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他混迹在江湖,形形□□的人他都接触,奇闻异事经历的也多,察言观色的本领和官场的可是不同,只要他仔细去看一个人,不能说百分之百准确的推测神色的意思,但是七八分把握还是有的,尤其是沐晨悠的掩饰并不高明。 闻言,沈瑾衍手中刚拿起的茶盏啪的被捏碎了,茶水四溅,滴滴答答的落在小几上,冒着热气的水,微烫,可是他完全不在意,脸色一下子黑沉到了底,“她觉得朕有断袖之癖!” 陈彼方往旁边一滚,站了起来,说的坦然,“很正常呀,你是皇上,宫中就她那么一个皇后,你又从不去飞凰宫留宿,成日的和阿禹走在一起,有此怀疑一点不足为奇……” “她好大的胆子!”沈瑾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副要出去找沐晨悠算账的模样,可是走了两步,立时顿住了脚步,凤眸沉沉的看着陈彼方,“彼方,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刚才的推测可是他自己说的,他可不认为沐晨悠会和他说这些,而且沐晨悠根本就没和他接触过。 陈彼方摊摊手,“我要是这么认为的还能和你这么说?上次不过是关心你是不是不举你就打我,这次再说你有断袖之癖,你不还要把我砍头示众呀,”他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划,做了个吊死鬼的鬼脸,“我就是推测推测沐晨悠的看法。” 沈瑾衍哼了一声,一甩衣摆坐了回去,“彼方,你越来越奸,你是故意激我的吧?” 陈彼方踱了两下书生步,“随你怎么想咯?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留你和阿禹相亲相爱吧。” 说着,他动作迅速的两个起步,从开着的窗子了飞跃了出去。 沈瑾衍起身想要追出去,最后又坐了回来,陈彼方的话玉在他的脑子里回想着,心情一下子变得异常烦躁起来。 喊了小太监进来收拾屋子,他出了殿门,跃上了宫殿的屋顶, 秦峰正在附近巡逻,听到动静立即跃上附近的宫墙查看,一看是沈瑾衍站在那,心里暗骂了一声,刚刚是陈彼方,现在是皇上,他们在宫里飞来飞去耍他玩呀,害他以为是刺客又来了。 他正准备下去,却被沈瑾衍给唤了过去,几个起落,秦峰来到沈瑾衍身边,想要行礼却被沈瑾衍一抬手给阻止了。 秦峰站在那里,看着沈瑾衍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皇上叫他来是陪他发呆? 良久,秦峰站的有些困了,听到沈瑾衍的话,他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 “秦峰,你怎么看待朕和沐大人的关系?”沈瑾衍细想觉得陈彼方说的还真是该死的不可否认的在理! 秦峰被问的一头雾水,沉声答道:“君臣和朋友关系。” 他怎么会问秦峰这个榆木疙瘩?问了就是白搭,他怎么会说实话? 沈瑾衍挥挥手,示意秦峰下去,然后他纵身一跃出了御龙殿,在御花园里吹了会儿冷风,他心中更加的郁闷,一拳重重的打在旁边的柳树上,粗壮的树干震颤,柳条晃动,柳叶纷落,平静的水面荡漾出圈圈的涟漪,犹如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沐晨悠你到底是什么鬼?沈瑾衍目光冷厉,比之前的模样还可恶! 招来飞凰宫的暗卫,沈瑾衍问道全身笼在黑色中的人影,“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暗卫被问的莫名其妙,想想如实答道:“娘娘已经睡下了。” 他在这里生闷气,她倒是还睡的着,沈瑾衍问道:“她在朕走之后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暗卫想了想,特别的事到底是指什么热别的事,索性将他走之后的事都汇报了下,“皇上走后,娘娘生了会儿闷气,但是清荷将留下的一碗红枣冰糖鸡端给皇后娘娘,娘娘吃过之后就不生气了,然后就去睡了。” 想到明天也能吃到红枣冰糖鸡,暗卫想想也开心,不过一定要小心,偷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还真的是容易满足,沈瑾衍冷呵了一声,屏退了暗卫。 第二十三章 “李哥,皇上怎么又偷偷摸摸的来了?”暗卫小声的问着身边刚刚才被召去问话回来的另一个暗卫,眼见着沈瑾衍潜入了皇后的寝宫。 李越警告的看了宋无言一眼,“别乱说话,皇上的功夫不比我们差,小心被听了去,要你项上人头。” “皇上功夫再高也不是顺风耳,李哥你别穷紧张,”宋无言无所谓的说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习武之人听到也难。 “有话等休息再说!闭嘴!”李越喝道,亏他取了个无言的名字,话却是不少,他说的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就怕宋无言太肆无忌惮起来,一旦纵容,很容易出事,一是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二是被主子听见议论是非,不管哪种结果都不好,不是一个称职的暗卫了。 宋无言委屈的闭上了嘴巴,做个隐身暗处的暗卫已经够苦了,话都不能让人说,这日子该怎么活哟。 沐晨悠抱着被子,一条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夹住了被子,这个季节就是盖着厚被子热,不盖又冷,所以这种半冷半热姿态最是舒服。 沐晨悠睡的沉了,哪里知道床前站着一个面色不善的男人正愤愤的瞪视着她。 还真是能睡!睡相如此丑陋,沈瑾衍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是怎样想的,竟然敢如此妄议他,推测他断袖之癖?还不是全是拜她所赐! 经历上次刺客事件,沐晨悠睡觉时会提心吊胆的想起那个没有被抓住的男“刺客”,躺在床上草木皆兵似的,神经紧绷着紧绷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但是她是一旦入睡就睡的毫无知觉。 沈瑾衍在她的床边站了一刻钟,而沐晨悠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睡着,睡的香甜。 “李哥,皇上怎么还不出来?”宋无言忍不住的低声道,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窗子,只是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李越直接动手点了宋无言的哑穴,摇头叹息道:“你到底是怎么通过暗卫测验的?” 宋无言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懊丧的怒视着李越,李越选择无视,看了眼高挂的一轮明月,但求今晚快点过去。 沈瑾衍悄悄的来了,悄悄的走了,心想他这个皇上最近当的真是够奇怪的,有路不走,进出皇后寝宫竟然是爬窗,要不是周围是自己人,料不准就被人当贼去了。 第二天一早,当沐晨悠在景宁宫看到两只熊猫眼的沈瑾衍的时候微微讶然,他是半夜去做贼了吗? 沈瑾衍已经连着两晚没睡好觉了,满脑子都是沐晨悠的破事,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国家大事都没沐晨悠来的令人心烦,凤眸瞟过沐晨悠神清气爽的红润娇嫩脸庞,一股闷气油然而生,她真是无事一身轻。 请过了安,沐晨悠站到了沈允梵身侧,几天不见,儿子变得更帅了,只是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冷了。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把她当洪水猛兽似的讨厌,听着太后说了几句客套话,几人就陆续退了出去。 沐晨悠识相的走在最后面,让沈瑾衍和沈允梵先走,自己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 既然谁都不喜欢她,那她就离远点好了,惹不起她还躲得起,不必巴巴的去招了人讨厌。 湘涟看着离了好长一段路并肩走着的沈瑾衍和沈允梵,心想,娘娘这是记恨着昨晚的事情和皇上置气呢?可是又想想以前,娘娘和皇上太子关系也不十分亲厚,说来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比如今更是糟糕些。 沈瑾衍听着后面拖拉又缓慢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也知道沐晨悠落后了他们一大截,故意而为之…… “父皇,您觉得如何?”沈允梵沉声问道,抬眸间看着正恍惚走神的沈瑾衍,眉心微拧,这两天父皇总是心不在焉的。 沈瑾衍听到了沈允梵说的前半段说是方家刺客的事,后半段他就没仔细听清楚了,沈允梵这么一问他愣了愣,缓声道,“皇儿既有决断就不必事无巨细的向朕禀告,你是太子,行事需懂得当机立断。” 沈允梵肯定沈瑾衍没有好好听他讲话,不过却也不指出,沉声应了下,然后在路口告了退,转弯向着东宫而去。 貌合神离的一家子,原本以为沈允梵和沈瑾衍这对父子的关系是好的,如今看到两人的相处,可不尽然,两人都是一样的冷然,脸上不见一丝笑意,丝毫不见父子间的亲昵,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是怎么看怎么不觉得他们两个是父子关系的,奇怪的紧。 用皇家无情来解释又有些牵强,九龙夺嫡尚有亲疏,沈瑾衍就这么一个儿子都要疏远,他还和谁亲近去? 蓦然想到昨晚那三人,沐晨悠嘴角抽搐了下,扶了扶额,叹了口气,难道真不是她被耽美腐蚀了太多的脑子胡思乱想的? “回去吩咐厨房另外炖上一只红枣冰糖鸡,不要太甜,糖放少些,别太腻了,炖好之后给太子殿下送过去,”沐晨禹吩咐道,男孩子一般不怎么喜欢吃甜的,说好的请他们两个吃饭却一拖再拖了,话是自己放出去的,即使他们不愿意来,她还是想表示一下,继续道:“大概在申时左右送过去吧,恰好用个点心。” “是,娘娘,奴婢……”湘涟应声道,却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影给吓的将话给噎住了。 陈彼方笑着打招呼道:“小悠,早上好呀,这是要去哪里?” 沐晨悠也是被陈彼方惊吓的人一抻起来,待看清是他,拍着胸口吐出一口吊着的气,白了陈彼方一眼,“陈公子,本宫年纪大了,经不住吓,请好好走路!” 就那么突然的从天而降在她的面前一步远,正说着话,没有注意,这惊吓程度就相当于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跳楼从自己面前掉了下来,真是人都要被他吓的短寿上几年,会武功会轻功就那么了不起了。 “咦,小悠你的胆子变小了,”陈彼方不以为意,看着沐晨悠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似的,笑的更欢,“我刚听说你又要去做膳食了,别说,你做的东西味道真的很好,今天做什么?带我一个,我可听说了,你会做御厨都不会做的,前几天我都闻着味了。” “你是狗鼻子吗?”也许是陈彼方太过随性,说话间没那么多的客套,没有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让沐晨悠跟着放松了下来,那样说话真的真的太累了。 陈彼方也不恼,道:“我的嗅觉是挺灵敏的,你知道江湖险恶吧,多亏了我这狗鼻子,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有说有笑,不然早坟头长草了。” 她不向往江湖,但求能够自由,而不是囚于一室,沐晨悠不禁沉沉的看了陈彼方一眼,“陈公子不介意说些江湖轶事来听听吧?本宫在宫里看这些话本子倒是对江湖蛮好奇的?” “介意什么呀,你个皇后都不介意亲自下厨给我做饭了,我一介草民还敢拿乔呀,你想听什么样的都有,我说的绝对比那些话本子精彩。”陈彼方道。 “本宫很期待。”沐晨悠微笑着和道,“请吧。” 她了解到陈彼方是护国将军府的小少爷,从小性子野,武功倒是高强,虽然和沈瑾衍交好,但是从来未入官场,一直在江湖上游历,大概十三年前曾经娶过一门亲,是个江湖女子,只是好景不长,两年不到他的妻子就病逝了,然后他就没再娶,继续游历江湖。 唉,就接触了那么几个人,大龄克夫剩女、单身贵族不婚男、亡妻独居鳏夫、还有“她”这个独守空房的少妇,就没有一个是有幸福家庭的…… 第二十四章 “哈……哈……”陈彼方大口的呼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只手在嘴边扇着风,一只手拿着筷子夹着鱼片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说道:“好吃,好吃。” 沐晨悠微微扬了扬唇,她做的菜未必卖相多么的精致好看,但是味道是不会差的,比如这道水煮鱼可是她的拿手好菜,拿起筷子从自己面前的红油汤中捞出一片雪白的鱼片,吸溜进嘴里,火辣辣,爽歪歪。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一人面前摆放着一个汤盆,空气里散发着麻辣的香味,闻的周围的人都是一口口的咽口水,只能转过头去,不看。 “小悠啊,你这手艺开酒楼一定能够生意兴隆,”陈彼方囫囵着说道,对着沐晨悠竖起大拇指,“我应该早几天来的,就能多吃几顿你做的菜了,小梵那俩傻小子还不想来,活该他们吃不到这些美味佳肴。” 虽然心里知道沈允梵不想来见她,可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确切的答案就是另一回事了,沐晨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认了这么个死理,但是就是真的不想沈允梵这么的讨厌她,也许是因为他和她身体的母子关系吧。 “他为什么不想来?”沐晨悠哈着气说道,拿起饭碗扒拉了一小口米饭。 陈彼方吃的津津有味,“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呸,干嘛说这倒胃口的东西,”他打了个恶寒的冷颤,“要不要我去把他给你叫来给你说说。” “还是算了吧……”沈允梵来了免不了又是一场相对无言的闷声战,她输了,她承认自己比耐心比不过沈允梵这个油盐不进的小鲜肉。 一个孩子的性格形成取决于先天条件和后天环境,是什么样的后天环境将他塑造成了这么个高冷的性子? 直到一顿饭吃完,沐晨悠都没有从陈彼方嘴里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他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口无遮拦的,可是脑子却是严谨的很,能说的和不能说的清楚着呢,这种人比沐晨禹那流难应付,因为他不要脸。 陈彼方说的江湖事很有趣,绘声绘色的说的精彩,沐晨悠听的眉开眼笑,“你要是没钱了,可以去做说书先生,或者写几本话本子,必定也是生意兴隆。” “岂不是正好,你开个酒楼,我去给你当说书先生,赚它个钵满盆满。”陈彼方擦了擦嘴,嬉笑道。 沐晨悠呵笑了一声,“怎么你比本宫还会做梦?你是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去哪里,本宫可是走不出这皇宫的。” “皇宫又不是天牢,牢狱里的犯人都还能越狱,这么个皇宫你怎么就走不出了?”陈彼方突然对着沐晨悠神秘一笑,“不过我是知道你的心思了。” “本宫有什么心思?”沐晨悠撇了陈彼方一眼,茫然道:“你知道本宫的哪个心思了?” “自是……”陈彼方对着蓝天吹了个口哨,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然后手指划着圈圈。 聪明人说话就是不那么累,可是她是不会承认的,沐晨悠抬头看天,道:“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天气很好呀。” 顾左右而言他,陈彼方但笑不再追问这个问题,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一会儿还要去找小梵儿过招,吃的这么饱,这是要输给那臭小子了呀……” 每个少女的心中都有一个武术梦,沐晨悠也不例外,小时候看着电视剧几个小孩会比划着招式,长大后想然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现在有现场直播,她兴冲冲的问道:“在哪呢?” 原来自己的儿子也会武功呀,沐晨悠油然而生出骄傲来。 “东宫呀……”陈彼方用一种你傻不傻问这种傻问题的眼神看了沐晨悠一眼,然后说了声谢谢款待,踱着酒足饭饱的步子摇摇晃晃的走了。 陈彼方来到御龙殿的时候见到沈瑾衍正用着十分不爽的目光看着他,他转身看了看身后,发现自己的身后并没有别的人,那他这样看着的就只有他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哪里招你了?”陈彼方大喇喇的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我和你说哦,沐晨悠做的菜不管是甜的还是辣的都很好吃,你要不要去尝尝?下次再带你一起……” 沈瑾衍冷哼一声,“朕去皇后的飞凰宫何时需要你来带了?” 陈彼方挑了挑眉,这是生气了,朕都出来了,“你不是有病吗?我要是不去,谁给你保住面子,别说是吃上菜了,恐怕你是连碗都碰不着。” 一说到自己的病,沈瑾衍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自己的这个病真是……太奇怪了!又是那么的难以启齿…… “阿衍,你就没想过以毒攻毒吗?”陈彼方建议道,“你说你一天到晚绷着就不累吗?要我说你得好好谢谢沐晨悠,要不是她那么的妒性大,恐怕你都无颜面对天下苍生了。” 说着,陈彼方摇了摇头,长长的叹息一声,“明明几个人里我书读的最烂,成天的被夫子嫌弃,没想到我还有能教训皇上的一天,哈哈,快叫我一声夫子,我来教你如何追求女子,早日病愈。” “朕就好了奇了,你这张臭嘴怎么在江湖上混的,没有被人打死打残的!”沈瑾衍狠狠的剜了陈彼方一眼。 “原来你就这么想着我去死,我真是太可怜了,人心不可测……”陈彼方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瞬间又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他们是想的,可是他们武功没我高,打不过我。” 沈瑾衍无力和陈彼方争辩,只道:“既然你有那么些高明手段追求女子,在外面必然红颜知己不少,怎也不见你带回来一个两个?” “我倒是想带,可是她们一听我家徒四壁就都弃我而去了……”陈彼方说的惋惜,可是面上笑意满满,似是想到了那些女子瞬间变色的俏丽脸庞而感到好笑。 他的这点心思他哪里能不明白,只看了陈彼方一眼,沈瑾衍低首伏案继续看桌上摊开的奏章,旁边还堆放着一大厚厚的奏章,这几天他心不在焉,积累了不少政事需要处理,补了个眠总算是没那么精神恍惚了。 经此之事,沈瑾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精气旺盛,才熬了两宿而已居然就精神不济,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整日的枯坐处理奏章处理公务,偶有的练武终是有所荒废。 “今日你还去东宫教梵儿练武吗?”沈瑾衍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看着揪着盆栽叶子的陈彼方问道。 陈彼方漫不经心的答道:“当然咯,作为太子,他迟早是要当皇上的人,我可不想咱们几个这唯一的儿子随意的丢了性命。” 沈瑾衍当上皇上之前之后所经历的暗杀明杀不计其数,他亦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视若己出的沈允梵,陈彼方一向是倾囊相授,每次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给他教授武学。 听陈彼方这么说,沈瑾衍心中一紧,有些心酸,眼神蓦地有些黯然,少顷,他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闻言,陈彼方眸子一亮,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这别扭的一家团聚的场面他可要好好的观赏,只是嘴上依旧是无关紧要的淡淡道:“这不是随你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一介草民哪里能管得了你一国之君去哪里?” “朕觉得该召见一下陈大将军来宫里……”沈瑾衍低下头来凉凉的说道。 “阿衍,你不是这么不厚道吧?”听得此言的陈彼方立即跳了脚,“我又没有说错话,你不要这么找我茬吧?” “边疆上报,风岐国守疆的军队有些异动,你觉得我不该找你爹护国大将军来商量商量如此国家大事?”沈瑾衍将桌上的奏则拿起,扭手向着陈彼方的方向一甩。 陈彼方抓住奏则,打开了奏则,仔细的阅读上面的文字,眼神变得越来越暗沉,几分玩世不恭消失殆尽,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风岐小国还没被打怕,竟然还敢妄动来犯!” “距离上次两国开战已经十年时间,足够两国休养生息,如今风岐国的异动尚不明确,还不能妄下定论。”沈瑾衍沉声道。 陈彼方将奏章抛回给沈瑾衍,低垂着眸,道:“哪里需要顾及那么多,为什么要等它先动?咱们大云国兵强马壮,还怕他不成,直接灭了风岐!” 第二十五章 沈允梵吃力的应付着陈彼方的招式,今天的师傅很不对劲,以前和他过招他总是会手下留情放点水,顺便一边教导他这个那个招式该怎么走,可是今天的他好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用了十分力来攻他,他完全招架不住。 “楚凌,你过来一起上!”陈彼方冷着脸对着一旁的楚凌喊道。 楚凌面有难色,他的脸色并不好,刚想开口推脱,那厢陈彼方已经皱眉喝道:“你在那里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他一手应付着沈允梵,对着楚凌的方向挥出了一掌,掌风强劲。 见状,楚凌连忙脚下一点,往旁边一跃,躲开陈彼方强劲的掌力,只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露出了些许痛苦之色。 “不想被我打死就立即上来!”陈彼方怒声喝道,一转手躲开了沈允梵的一记劲拳,化解了他的拳力。 楚凌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沉了沉气,一跃上了练武台,和沈允梵并肩作战,两人互看一眼,立即默契的对着陈彼方进行左右夹击。 “动作太慢!你们没有吃饭吗?打出来的拳掌一点力都没有!你们往哪里打?没看到我在你们面前吗?臭小子,学聪明了,呵,可是你还太嫩!动作快点!用点力!对付我一个就那么吃力,你们等着死吧!” 沐晨悠还没走进东宫就听见了陈彼方怒气腾腾的吼声,越发走近,打斗声音越发的清晰,不是教习练武吗?怎么这么声势浩大? 待她穿过廊道,看到练武台上的景象,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哪里是教导,分明就是单方面虐杀。 只见陈彼方一手按着沈允梵的肩膀,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察觉身后的楚凌的攻击,身体向前一付,右脚向后一踢,正中了楚凌的肚子,将人踢飞了出去,楚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层尘土。 沐晨悠看到这里,整个人身体跟着一颤,眼睛不自觉的眨了一下,陈彼方这是要杀人吗? “陈彼方,你……”沐晨悠连忙小跑几步过去想要阻止陈彼方,可是走到两米远处被人拦了下来,她这才看见站在附近的沈瑾衍。 “你不要过去,彼方发泄完就没事了,他有分寸的。”沈瑾衍低声道。 听沈瑾衍这么一说,沐晨悠胸中一口怒气喷薄而出,狠狠的瞪视着沈瑾衍:“等他发泄完?你这话说的倒是轻松,等他发泄完楚凌就没命了,我儿子就残废了,你怎么不上去让他发泄的!你不是他好基友吗?这个时候不是最该体现你们基情的时候吗?还发泄?发泄的人还有什么理智!分寸你个大头鬼!你看他的模样就像是条疯狗似的乱咬人!再说了我儿子是他的出气筒吗!人家楚凌是他的出气筒吗!你怎么不上去当他出气筒呀!啊?” 沈瑾衍被沐晨悠连珠炮似的话喷的怔怔的,脸上被喷了好几滴口水,他也没察觉到,凤眸微微的眯起,所以其实这才是她的真实性子? 见到沈瑾衍微眯的凤眸,渐渐沉下的脸色,沐晨悠暗道不好,一时情急忘了沈瑾衍的皇上身份了,直接开了泼妇骂街模式,可是转眼看到台上陈彼方丝毫没有停手的动作,还在叫嚣着沈允梵和楚凌的不堪一击,看到沈允梵不服气的攻击,楚凌难看的脸色,她咬了咬牙根,睁大眼睛和沈瑾衍杠上了,不露丝毫怯色,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沈瑾衍虽然没全听明白沐晨悠的话,可是听懂的部分说的却是说的好像很对似的,他撇了眼练武台,两个孩子都已经体力不支的模样,皱了下眉,彼方下手着实重了。 “梵儿,楚凌你们退下!” 沈瑾衍突然低喝一声,沐晨悠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刮过,一道黑色的人影闪过,沈瑾衍已经跃上了练武台,挡下了陈彼方攻向沈允梵的招式,将陈彼方的攻击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阿衍,你上来干嘛!要是误伤了你,我可当不起那么大的罪!”陈彼方攻势收了几分。 沈瑾衍却是攻势不减,挥掌而去,哼声道:“在你的面前,你何时把我当做皇上了,我在你面前何时以皇上自居过!现在说这个你不觉得矫情,你我很久没有过招了,今日就打个痛快!” 黑色的身影和灰麻色的身影缠斗着,沈允梵扶着楚凌从一旁缓缓的退了下来,沐晨悠连忙上去帮忙扶着楚凌。 “你们傻啊,打不过不会躲呀,弄得自己一身伤,不疼啊?”沐晨悠焦急的说道,喊道:“小真子,快去请御医!” 虽然刚刚在练武台上和陈彼方缠斗,可是沐晨悠的话还是大部分飘到了他的耳朵里,沈允梵冷然的眸子有些许的颤动,只从唇间溢出一声轻轻的“嗯……”,可是急切的沐晨悠没有听闻。 沈允梵和楚凌两个身上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皱巴巴的,梳的整齐的发髻已经凌乱了,脸蛋上脏兮兮的,有些擦伤。 楚凌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之色,刚才陈彼方那一脚踢的一点都不轻。 沐晨悠觉得搀着的楚凌越来越沉,一直往下的坠,见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叹息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从她见到楚凌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是个女孩,古代不比现代化妆技术那么发达,搞的男女莫辨的,还什么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男孩和女孩总是有些区别的,尤其是人都站到她面前了,她还能发现不了? 一开始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他就是男生女相了,可是那么一试探可不就是真相了,楚凌她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 她是打算帮她隐瞒着的,一个女孩女扮男装这么久肯定是有隐情的,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隐情,但是她看的出来她心思比较单纯,是个好姑娘,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楚凌听到浑身一怔,抬起头来看向沐晨悠,皇后娘娘是真的知道她的秘密? 沐晨悠没有给她好脸色,对着一旁的东宫的小太监喊道:“你们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东宫的小太监立即过来帮忙,这不是没有命令他们不敢动嘛,将沈允梵和楚凌两人扶着坐了下来,递上了帕子给两人擦拭一下。 楚凌靠着椅子坐着,只觉得整个人的腰都要断了,小腹疼的死去活来的,每个月总是这样,刚刚那一脚更是加剧了疼痛,她现在坐都坐不住。 沐晨悠看楚凌这样,唉唉的叹息,女孩子身体这么娇弱,陈彼方还真的把她当汉子呀,即使是练武之人,可是到底还是孩子呀。 “你们师傅怎么了?被狗咬了发了狂犬病?” 沐晨悠一边问道,一边接过小太监的帕子,轻轻的帮楚凌擦了擦汗,捋了捋脸颊旁的长发。 楚凌受宠若惊的抬头看向沐晨悠,整个人都僵硬了,皇后娘娘的动作并不是很轻柔,可是她脸上的关切之意却是很真实,可是为什么是对她?不是应该对太子殿下好吗?她是不是急的搞错对象了? 沐晨悠很想教训一下楚凌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可是看看场合还是算了。 沈允梵擦完脸,移开帕子,看见沐晨悠站在楚凌身边拿着帕子轻柔的给他擦,微微一愣,眸中渐渐的冷了下来,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只能在电视里看看或合成或假演或特效的武打镜头,现在练武台上沈瑾衍和陈彼方打的难舍难分,招式凌厉而霸道,两人都是火力全开,不失为一场精彩的高手对决,可是谁来和她说说这人人皆武的,她要是一不小心给踩了雷岂不是被单方面虐杀吗? 第二十六章 御医孙启急匆匆的过来,心中惊疑不定,他在宫中当值那么些年,太子需要召见御医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是些小毛病,可是这次来传他的居然是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到底是太子出事了还是皇后又病了? 待看到在演武台上正在打斗的沈瑾衍和陈彼方,孙启愣了下,皇上?他没有眼花吧? “孙御医,皇后在那边等着呢,您快点。”小真子见御医停住了脚步,连声催促道。 孙启立即回神,可是还是不时的往台上看两眼,他虽然不懂武功,可是从来不知道皇上武功这么高强,居然能和陈公子打平手,陈公子可是在大云国高手榜上排前三的。 “御医,你东张西望什么,病人在这里,”沐晨悠看着孙启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喊道,“快过来。” 孙启连忙一看快步走近,正打算要行礼,沐晨悠挥了挥手,道:“别那么多礼了,赶紧的给太子和楚凌看看伤。” “本太子无事,不过是些擦碰,是母后大惊小怪了,”沈允梵避开了孙启伸过来要查诊的手,脸色冷冷的,“你先去看看楚凌吧。” 到底谁是她儿子?叫他是太子,唤楚凌却是名字,沈允梵心里颇为别扭的想到。 孙启看了看沈允梵,又看了眼站在楚凌身边的沐晨悠,有些为难,不过身为医者,察言观色,太子确实并无大碍,而楚家少爷看起来就不大好了,略一犹豫,他还是应声转向楚凌的方向。 楚凌闻言,身体一怔,见着孙启向她靠近过来,眸中露出慌乱的神色来,脸上更添一分苍白。 “不,不用了,我也只是些小伤,没有事,不劳孙御医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楚凌道。 一个两个都不配合,孙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遂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沐晨悠。 沐晨悠看了眼正专注看着练武台上缠斗的沈瑾衍和陈彼方的沈允梵,他是在怪她多管闲事了吗?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别是什么暗伤,她移动脚步想要亲自看看沈允梵,可是手一下子被抓住了。 “不要……”低低的唇语,沐晨悠低头望进了楚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她在向她求助,略一顿,脑子就明白过来,她是个女孩呀,怕是会被御医检查出来些什么。 孙启眼见着这变故,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只得立即低下头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唉……确实是本宫大惊小怪了,不知太子和楚凌皆是习武之人,不过是切磋中的小磕碰就将御医您招来了,”沐晨悠硬着头皮说道,“劳烦你跑了这么一趟,真是对不住,你且退下吧。” 沈允梵闻言,没有转过头去看,眼帘却是微微垂了垂。 孙启如临大赦般的连忙退了下去,抹了一把头上的薄汗,之前听闻了些闲言碎语,不会是真的吧? 沐晨悠见楚凌的状态很不好,小脸白的像纸,将楚凌的手握在手心,小声的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楚凌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脸蛋却微微的涌上了些红晕,因为沐晨悠的亲昵关心,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动了动手,将自己的手从沐晨悠手心里抽出。 “不打了,不打了……”陈彼方嚷嚷着,一个空中旋踢腿,跃下了练武台,身上已经没了之前那股烦躁之意。 沈瑾衍站稳脚,气息有些不匀,果然荒废了,才打了小半场就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反观陈彼方虽然大汗淋漓,却无甚疲色。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呀,这十几年他过的□□逸了…… 陈彼方来到沈允梵这边,笑着说道:“小梵看到了吧,高手的实力有多强,你还嫩着呢,别以为在皇宫里打过几个侍卫就是厉害了,你是太子身份,他们未必出了全力,别被皇宫的表象迷惑了。” 沈瑾衍缓步走来,亦是点了点头,“梵儿,你师傅说的很对。” 沈允梵站了起来,应声道:“是,父皇,儿臣明白了,”说完又转向了陈彼方,“徒儿多谢师傅教诲。” 沐晨悠撇了撇唇,虽然言之在理,却是在为自己刚才的疯狂行径开脱,沈瑾衍可说了他是在发泄,陈彼方最初的意图并不是教诲沈允梵,不过反观沈瑾衍和陈彼方两人,经历了刚才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却不见发髻散乱,衣服歪斜的现状,依然一副俊帅美男模样,可见两人是真的高手。 她心里有些打鼓,刚才是不是太过彪悍了?对着沈瑾衍一通骂?他要对付她实在是易如反掌呀,张张嘴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谁是疯狗?”陈彼方看着沐晨悠,勾唇说道,眼中有几分危险之意,刚才在台上虽然他被愤怒冲昏了脑子,但是沐晨悠的话语他是没有落听的。 沐晨悠虽然忌惮陈彼方的高强武功,可是她说的也是事实,“你不发疯,本宫怎会说你疯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多说几句也不会再糟糕到哪里去,这种时候的否认就是欲盖弥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惜的是这古代没有手机、摄像机,不然将他刚才的模样录下来让他自己看看自己像不像个疯子。 “肯定是像的,小梵,这就是为师要教你的第二件事,人的情绪会影响练武之人的武力,你要懂得去分辨,”陈彼方大大方方的应话,眼睛却是看向了湘涟手中的食盒,嗅了嗅,道:“小悠,你带了什么吃食过来?” 沐晨悠哼了一声,“昨夜你们吃过的,带的不多,你不至于还要抢小辈的吃食,让小辈瞧了笑话吧?” “小梵,小凌,你们会笑话为师吗?”陈彼方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沈瑾衍露出一抹无奈的浅笑,他这是打定主意要抢小辈的吃食了。 楚凌现在压根就没心思去思考,站在桌子边,低头不语,沈允梵脑子转了转,明白了过来,道:“自是不会。” 陈彼方乐呵呵的对着沐晨悠得意的笑,就要上前去拿食盒,沐晨悠抢先一步把食盒拿在了手里,“只有两份,一份是给梵儿的,一份是给楚凌的。”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两只白瓷彩绘盅稳稳的包裹在一圈棉布中,证明她所言非虚。 还真的是两盅呀,想到昨晚的美味,又想到陈彼方夸赞的中午的膳食,刚一番武斗,肚子也是饿了,沈瑾衍眸中流露了几分失望。 楚凌刚想说把自己的这份让给陈彼方,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却听到他道,“一只鸡可没这么小,你带了两盅,厨房里肯定还有。” 陈彼方指了指湘涟,“那个谁,你去盛些过来。” “没有了。”沐晨悠道,让湘涟过来摆放,正眼也不瞧下陈彼方。 第二十七章 陈彼方在飞凰宫的厨房里翻锅倒柜的找了一圈,发现厨房里确实是空空如也,仰天一声长啸,然后几个起落又回了东宫。 愤愤的冲到沐晨悠面前,陈彼方一脸嫌恶道:“怪不得最近见你和以往不同了。” 沐晨悠暗暗白了他一眼,废话,她和以往不同现在还不是公开的事实。 “胖了那么多,”陈彼方悠悠的继续说道:“脸都有以前两个大了,快要变得和沈常欢一样了。” 沐晨悠有些牙痒痒的,拿她和沈常欢那庞大的身躯比较,她哪里胖了哪里胖了?不过就是比穿来时候的骨感稍微丰腴了一点,她还嫌这个身体太单薄呢。 陈彼方刚提到沈常欢的名字,沈常欢的声音立即在耳边响了起来。 “皇弟,你把本宫的道长弄哪里去了?”沈常欢才走到门口就大声的质问道。 这都多少天过去了,沈常欢才来找她的那个骗子道长是不是来的有点太晚了?沐晨悠见着沈常欢急吼吼的冲进来,转眼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沈瑾衍,那骗子莫不是已经被他处理了吧? “皇弟,人呢?”沈常欢说话有点喘,单手撑着腰。 沈瑾衍瞥了一眼没有声音了的陈彼方,放下茶盏,沉声道:“什么皇姐的道长!那人妖言惑众,欺骗皇族,其罪当诛!” 沈常欢啊了一声,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跑到沈瑾衍面前,在沐晨悠的角度,她已经完全看不到沈瑾衍的身躯,想到刚才陈彼方埋汰她的话,她瞪了眼站在她身边的陈彼方,她要是胖到和沈常欢一般,她自己先把自己嫌弃死了。 “那可是本宫花了五百两黄金悬赏来的高人,你怎么说杀就杀!”沈常欢哀怨道:“皇弟,你怎么……怎么这么的……” 沈常欢觉得那个词就在嘴边了,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是哪个词语。 “专.制。”沐晨悠出于条件反射的好心提醒道。 沈常欢茅塞顿开,继续道:“对,专.制,就是专.制,皇弟就算你是皇上,你也不能这么专.制!” 沈瑾衍的眸光一下子暗沉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沈常欢挡着,沐晨悠已经被他的视线射出了两个窟窿,饶是如此,沐晨悠还是觉得周围的空气貌似凉了几分,让她有些不舒服,探头瞅了瞅了外面的院落,天还没有阴下来,不像是要变天呀。 “胡闹!皇姐你怎么还没想明白,那个道士只是个骗子,”沈瑾衍克制怒意的平静说道,“只是骗取钱财,并无本事。” “谁说的,他明明就说的很对,沐晨悠……”沈常欢转了个身怨怼的看着沐晨悠,看的沐晨悠以为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似的,只见沈常欢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走近,“你看看她的模样,是不是和以往不同了,你们看出来了吗?” 陈彼方识相的向后边退了两步,站到了沈允梵的旁边,让开了位置,看似是躲避,实则是找了个好地方继续看戏。 又是这个问题,两分钟内被问了两遍,还会有谁来问第三遍,已经用不着解释了,沐晨悠无语的等着下文,一个说她胖,那么和她“有仇”的沈常欢更是不会说出好话来了。 沈常欢张开五指,一直白白胖胖的手就要去抓沐晨悠的脸,沐晨悠身体向旁边一转一歪,幸亏她比沈常欢高出几乎一个头,才能凭着身高优势躲开沈常欢的手。 没有能够抓到沐晨悠,沈常欢甩下手,面朝着厅中的几人,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都没有发觉吗?沐晨悠最近这两个月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 沐晨悠差点脚滑摔趴下,沈常欢这是在夸她?继续听着沈常欢接下来的话,她就肯定了,沈常欢这是真的是在夸她呀。 “你们看看她这模样,哪里像是个三十岁的妇人,这两个月变得越来越年轻貌美,你们说这不是有妖怪是什么!皇弟,你别说你对她的态度没变的不一样,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沈常欢眼神一一的在厅堂里的几个人身上扫过,“你们都被她的妖术给祸害了,不就是失个忆,人的性子变了就算了,可是连菜都会做了,她还会是沐晨悠啊!本宫看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迷惑男人的心智的!” 犀利不打磕绊的一番言论,沐晨悠真的好想给沈常欢鼓掌,说的当真是有理有据,顺理成章的,如果当事人不是她的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她是信了,她从来没想过有遭一日还能获“狐狸精”这一殊荣,也算是她的颜值的肯定了。 沈瑾衍心里一个咯噔,最近的自己变的这么的奇怪,莫名其妙的不爽不快,而这些糟糕的心情都是有沐晨悠的出现,他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沐晨悠。 她确实是比以前漂亮了,没有华丽的宫裙,没有浓妆艳抹,没有金银满身,就是素色的宫裙,乌黑的长发挽了简单的发髻,簪着一支金步摇,点缀两枚粉玉雕出来的桃花花饰。 陈彼方说的没错,沐晨悠的脸庞是胖了,不能说是胖,只是比以前丰满了,似乎并未多做妆容可是看起来却是面若桃李,给人一种饱满的活力。 对,就是活力,让她看起来不一样,她现在和梵儿站在一起,明明梵儿才十五岁,可是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反观她倒是乐呵呵的,而李越的汇报亦是,她最近闲不住,在后宫里东走走西坐坐,经常在飞凰宫里跑跑跳跳的,做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李越学的那两下真是别扭的很,让人不想看。 “大皇姑,您信道如许年,找了天师、道长数位,花费金银无数,你可有成功为自己改命?”沈允梵的声音冷冷的,一双眸子亦是冰冷的看着沈常欢。 “梵儿。”沈瑾衍厉声唤了一声,沈允梵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面冷心热,沐晨悠看沈允梵的模样微微的笑了,在沈常欢一番高谈阔论下大家都不出声的时候,他说出这样一番顶撞沈常欢的话来,他这是在维护她的吧? 沈常欢一下子憋红了脸,她要是成功为自己改了克夫命,哪里还需要在这里讨要道长的。 “长公主呀,怎么你还信着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如果真有狐狸精,那青楼里那些花魁妓子岂不都是了?她们可是一个个比沐晨悠来的柔情似水,柔弱无骨的,香酥手……” “彼方。”沈瑾衍再次厉声打断了陈彼方,这都是说些什么话哟,眼角余光却是见到沐晨悠流露出一抹丧气眼神,好似失望没听到后续,凤眸微微紧了紧。 “皇姐,你这话让母后听闻了又得不高兴了,那个道长确实是个骗子,打了一百大板早被遣出宫去了。” “母后每日的念经诵佛的哪里比本宫好哪里去?说道法怪力乱神,也没见佛祖菩萨显灵呀……”沈常欢哼声道,一双小眼睛仇视的看着众人,“那个道长本宫不要了,本宫一定会找到有真本事的人!你们切给本宫等着!” 说完,沈常欢扭动着身体,领着宫人气势汹汹的走了。 沐晨悠惊讶了,如此超脱的话沈常欢竟然知道,她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行径,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楚凌人立即软倒了下来,总算是走了,今日怎么这么多的事搅和在一起,她好想回去躺着一动不动的。 “梵儿,你怎么还不吃,凉了就不那么好吃了?”沐晨悠殷勤的将碗盅推到沈允梵面前,掀开了盅盖,甜腻的香气扑鼻。 陈彼方凑上前去,想要说给他吧,可是背后脖领处的衣服却是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一拖,“我们走。“ “你别拽呀,我能自己走,你这是公报私仇,打不过我就用你的皇上身份压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陈彼方嚷嚷的声音渐渐的消失了,不知怎么就闭上了嘴。 沐晨悠收回视线,却是见另一侧楚凌一脸痛苦求救的看着她。 楚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向她求救了,明明之前很忌惮她,非常的害怕见到她,就怕她知道了她的秘密,可是现在在确认她千真万确知道自己的秘密的时候,她却如释重负的,丝毫不怕她说出去,遇事就想找她。 第二十八章 “阿衍,你干嘛呀。” 直到走出了东宫,来到御花园,沈瑾衍才放开了陈彼方,陈彼方整理着衣服,他的潇洒形象算是全没了。 “你怎么看?”沈瑾衍沉声问道。 “什么怎么看?要我看什么?”陈彼方站到沈瑾衍边上,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别装傻,你装的一点都不像。”沈瑾衍转了个身,直视着陈彼方。 陈彼方讪笑了两声,“问我做什么?我可比不得你聪明,这种事你应该和阿禹讨论,适合你们这些书呆子坐下来慢慢的探讨。” “有道是旁观者清,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有多少本事我会不知道?”沈瑾衍低声道,“当年的事……” “别说了,”陈彼方打断了沈瑾衍的话,“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再提,我可不保证下次会手下留情不伤你。” “我从来没说要你手下留情,你不尽力,我哪里知道这些年我到底退步到了什么程度,怕是都要不是梵儿的对手了。” “你一个皇上前呼后拥的,宫中侍卫几千,军中战士百万,先皇还不是没有武功,不是照样活。”陈彼方嗤笑了一声。 沈瑾衍眸光微微暗了下,“所以先皇英年早逝。” “那是先皇纵欲过度,就你,”陈彼方拍了拍沈瑾衍的肩膀,“起码能活个六七十,到时候我带你去寻欢作乐,也不行,你这毛病恐怕得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沈瑾衍打开陈彼方的手,“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别岔开话题。” “好,我和你说正经的,今天你是不是故意上场的?想要在沐晨悠面前露一手?”陈彼方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沈瑾衍唬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到了,我怕你把我儿子打废了,和我打,总比和梵儿让你出气的多。” “不是让你别说了吗?”陈彼方又开始有些烦躁,“今晚把宫中的珍藏都给我!你陪我喝!” 沈瑾衍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道:“好。” 有些事或许他不该一直问别人,该自己想该自己解决,就像皇姐所言,他们觉得她一点到晚装神弄鬼的,可是母后潜心向佛亦是无所用的,为什么就认同了母后却不认同,她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 沐晨悠照着镜子,呵呵的傻笑了几声,被人以贬低的方式说漂亮还是头一次,沈常欢其实蛮可爱的,如果不是生在这时代,她也能很精彩。 “娘娘,用膳了。”湘涟小声的提醒道,娘娘从回来就笑到现在,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沐晨悠吃着饭又想到了沈允梵,这个儿子她真的真的认了,她要多送点好吃的给他,现在正在长身体呢。 吃完晚膳沐晨悠就在脑子里琢磨着自己会做的那些菜肴,在这个没有现代化烹饪工具辅助的情况下可以做出来的有哪些。 她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划着笔画,来这里这么久她一直没拿起过毛笔,她的内心是抗拒的,学毛笔字还是小学时候的事了,她只记得拿笔姿势却是不会写的,一个个的墨团疙瘩简直不忍直视。 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沐晨悠低下头,一脑门磕在桌沿上,简直就是丢人现眼,这还怎么让她做记录呀。 沈允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沐晨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发出恩恩的长音,他小心的出声,“母后?” 闻声,沐晨悠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吓,连忙一边拉过旁边的宣纸一边笑道,“梵儿啊,你怎么过来了?” 才说丢人现眼这会子上赶着就丢人丢到儿子这了,千万别给看到了。 看着沐晨悠的举动,沈允梵微微努了努唇,有什么不能给他看的? “母后今日送去的食盒落在东宫了,儿臣给您送过来。” “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你亲自跑一趟,放着就是了,飞凰宫内不缺一个两个的食盒,明日本宫再去取回即可。”沐晨悠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走到了沈允梵身边,微微仰头,近看,越看越是喜欢这个小鲜肉儿子,她要做儿控了。 “饭后无事就来给母后请个安。”沈允梵微微低头说道,到底是为何而来他也说不清。 沐晨悠一把拉住沈允梵的手,这举动让沈允梵身体一僵,而沐晨悠恍若未觉,道:“时间还早,天还未全暗下来,道晚安太早了些,本宫现在还睡不着呢,既然来了就和本宫一起说说话,咱们母子俩到现在都没好好说会儿话。” 难得的沈允梵主动来亲近,而且今日她发现了他并不是那么的抵触于她,还会想着维护她,可见他还是在乎她的,既然这样,她就趁热打铁,老公会是别人的,可是儿子却一定是自己的,就算不是她的,也是这具身体的。 看着沐晨悠双手拉着自己的手,沈允梵眼睛有些直,黑眸中满是复杂,犹如他此刻的心情,厌恶吗?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厌恶,说喜欢吗?好像有些排斥,不愿被她拉着……看着她盼望的目光,沈允梵点了点头。 见到沈允梵点头,沐晨悠一下子雀跃了,又近了一点点,之前始终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沐晨悠拉着沈允梵在榻上两边坐下,吩咐清荷去泡了壶好茶过来,这里能招呼人的饮料除了茶就是白开水,等哪天她想想是不是可以榨点水果汁或者做点水果茶来喝喝。 “梵儿,我看得出你不喜欢我,”沐晨悠缓缓说道,她没有端着皇后的架子,也没有一个当妈的语重心长,就是一般的说话口气,“我虽然知道些以前做的事,可是毕竟不是我自己的记忆,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你,对待身边的人,想然是可可的。今天长公主说的很对,和我听说的以前的我来说,现在的我确实变化很大。” 沐晨悠说着微微笑了,“我只是随着自己的心走罢了,身体本能的那么做了出来,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会像长公主那般推测别人,明明以前不会做的事失忆之后的我却是手到擒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明白的……” “母后不明白,大皇姑这些年痴迷修道,早已魔怔了。”沈允梵听到这里出声道,“母后以前行事确实狠辣,然而他们犯了错,理应责罚,才能有所法度,不能为之苛刻。” 沐晨悠完全始料未及,从没想过沈允梵居然是认同她之前的做法的,她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神情,言之凿凿,并不是说假的,而且他这副高冷模样不像是能说得了谎话的人,况且他有必要和她说假话吗?如果不愿应答,他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默不作声。 “你不可再妄言长公主,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沐晨悠道,今天沈瑾衍打断沈允梵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虽然是事实,可是你身为太子,若是被人诟病了去,于你不妥。” 这里的礼孝之道还是很重视的,她是几千个几万个不愿意,即使再敬佩他这毫无顾忌的毒舌本事却也要为他考虑,文官一张嘴能淹死人。 “若是他们想要废太子尽可以去,本太子不会阻拦。”沈允梵冷声道。 这小子是太嚣张还是不在乎?沐晨悠眼眸中满是惊讶,怎么和沈允梵一比她才像是个古代人? “树大招风呀,儿子,你悠着点啊……”沐晨悠提醒道,他还小,虽然早熟,可是社会经历的还不够,而且可能是因为是独生子女,优越感特别强,就好比她爸经常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到时候资产房产最后还不是都留给你。 皇位可不比她家的钱财房子,这可是多少人眼睛冒绿光盯着的位置,现在皇上在位,儿子虽然就沈允梵一个,可是宗亲应该不少,她可不认为会是和谐的,更别说还有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的人,这么一想,皇上这职位还真不是人干活。 第二十九章 沐晨悠发现沈允梵不仅仅只是不喜欢她而已,他连沈瑾衍也不喜欢,现在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每每提及到沈瑾衍,他亦是一脸的冷淡,话语里颇多的嫌弃。 看来不单单是她这个做妈的没当好,沈瑾衍那个当爹的也是没当好呀,明明是双亲同在一个屋檐下,沈允梵却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似的孤僻。 悠悠的叹了几口气,事情还是一样一样慢慢来,她没想着要完全改变一个人,现在还是做好自己就好,沐晨悠准备洗澡睡觉,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开始动手解开衣服。 在这里最舒服的娱乐活动就属泡澡了,如果这里有温泉就再好不过了。 沐晨悠哼着小调,舀起一抔水,晶莹的水珠从指缝里流出,落在光洁的皮肤上,正享受着沐浴的放松,突然浴房的门猛然被推了开来,她抬眼看去,一身白色囚衣蓬头垢面的女子背着身体将门迅速给顶上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沐晨悠手还举在胸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个女子,她这次是真的遭遇了刺客了吗? 方兰宜察觉到沐晨悠的视线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她的存在,无神的眸子瞬间杀意四起,表情为之一狠,紧了紧握着的拳头,四目相对,她没有妄动,预估着沐晨悠的实力,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有功夫的。 为了躲避宫女太监,她慌不择路的躲进了这间宫殿里,方兰宜不知道自己这是进了谁的宫殿,不知面前这女子是谁。 沐晨悠睁着眼睛被热气熏的有些疼了,眨了眨眼睛,用手揉了揉,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方兰宜突然暴起,张开五指犹如鹰爪,欺身上前,直直的朝向沐晨悠的脖子。 “李哥,有人进去了。”宋无言两眼跳动着兴奋的小火苗,激动的说道,在飞凰宫当暗卫这么久,终于有他展露手脚的机会了。 “恩,是个女逃犯。”李越轻轻的应声,眸子盯着那间灯火通明的房间。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保护皇后的安全呀。”宋无言跃跃欲试的起身,可是却被李越一掌给按住了。 李越一脸无奈的看着宋无言,这厮到底是怎么的怎么通过暗卫测试的! “你在这里守着,除非情况尤其危急,否则你千万别动!记住!”李越急声叮嘱道,眼神严厉的警告着他,然后身体迅速移动,消失在黑夜中。 宋无言哀怨的看着李越离开的背影,他怎么知道里面什么时候情况比较危急?还有他说的危急到底是要危急到什么程度?不进去他怎么会知道情况呀。 李越在御龙殿的宫殿隐蔽处发出几声暗号,等了会儿却是依旧没有得到沈瑾衍的回应召见,可是皇后那边的情况那么紧急,他冒着暗卫身份被发现的危险,往沈瑾衍和陈彼方喝酒的地方靠近,将窗子小心的打开一条缝,然后再次发出暗号。 沈瑾衍和陈彼方不比昨日晚上几人聚会的小酌怡情,喝酒只是为了助兴而已,今天的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借酒消愁来着,不知不觉的喝了很多下肚,此时东倒西歪的倒着很多的酒坛,两人靠着桌案瘫坐在地上,沈瑾衍这个皇上也已经毫无形象的就坛喝酒了。 李越看着还没有反应的沈瑾衍,心里越发的急切,暗道只能再一步铤而走险了,他拿出一枚飞镖,对着沈瑾衍的方向射了过去。 人虽然是醉了,可是身体还保留着练武者的本能,对于危险的感知,沈瑾衍和陈彼方两人都是迅速的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听着破空的声音辨别方向,微微侧身躲开了。 其实两人不动,那枚飞镖也不会射中任何一人,给李越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刺杀皇上呀,他这不是找死吗? 陈彼方身形一动就要循着方向追过去,可是却被沈瑾衍出声阻止了。 “不用去追,不是刺客。”沈瑾衍声音带着醉意的迷离,手里拿着那枚李越射出来的飞镖,上面细小的记号是皇家暗卫特有的记号。 “不是刺客?”陈彼方有些恍惚,扶着桌子站直了身体,眸子看向了李越所在的窗户处,“这么晚,难不成是你的哪个相好的?” 李越真想一把飞镖全射陈彼方脸上,武功这么高会没发现他是个大男人吗? 沈瑾衍懒得理会陈彼方,伸手招了李越进来。 李越有些诧异,他们暗卫是不能随意在人前暴露身份的,可是皇上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要让他现身,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皇上他是不是酒喝的太多了,脑子不清楚才会下这种命令? 李越犹豫着没有动身,沈瑾衍却是等的不耐烦了,扶着额头看向李越的藏身处,“朕让你出来。” 这样明确的指令,李越也不得耽搁,立即小心翼翼的跃进了殿里,之前沈瑾衍和陈彼方喝酒就屏退了宫人,可是宫人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殿门外守着,他还是要小心些别让宫人大惊小怪的以为进了刺客。 “说吧。”沈瑾衍沉着眸说道,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了桌案上,看着一地的狼藉,喝的的确有些多了,头有些的犯疼。 李越不顾陈彼方探究的目光,低头行礼恭敬道:“启禀皇上,飞凰宫里进了个刺客,属下看模样猜测应该是方家余孽。” 闻言,沈瑾衍的酒一下子醒了过来,刚准备松手的酒坛被他碰倒,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殿中的酒味更是浓郁。 “可是解决了?皇后她可有事?”沈瑾衍问道,心下有些忌疑,这种事怎么是李越来报,而不是秦峰? 下一刻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只听得李越低声道:“还未,属下不知皇后是否有事……” 他刚想说宋无言在那里守着,而且刺客看起来伤的很重,就被沈瑾衍厉声出声打断了,“没解决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和宋无言是干嘛的?秦峰呢?” 沈瑾衍的声音里有着他也不知道的着急与担忧。 “皇上,不是属下不想解决,而是……”李越顿了下,想要组织下语言,却是又被沈瑾衍急声打断,“而是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彼方站在一旁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沈瑾衍两步欺上前去追问全身笼罩在黑色中的“暗卫”。 “皇后娘娘正在沐浴,属下……”李越正要说清楚,可是接下来的“不方便进去”几个字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沈瑾衍他已经不再他的面前了,皇上他已经从他刚才打开的窗子里飞跃出去了。 “小兄弟,艳福不浅哟。”陈彼方嬉皮笑脸的说道,原来阿衍还留着这么一手呀,怪不得那么笃定沐晨悠没有鬼怪,原来是一直都有人在盯梢呀。 “属下不敢,请陈公子自重。”李越简直被陈彼方的话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虽然是飞凰宫的暗卫,负责注意皇后娘娘,可是他们也是有原则的好不,那可是皇后娘娘呀,即使皇上压根就不喜欢,可是他们还是要命的好不?不然今天他哪里需要来这里请示,直接和宋无言冲进去好了,他也是很想要展露拳脚的。 秦峰待看清突然出现在宫殿上方施展轻功飞跃的人是沈瑾衍的时候,心里简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怎么皇上也开始在宫中用轻功飞跃了,看这个方向是去飞凰宫的呀,皇上这么晚去飞凰宫干什么? 湘涟正吩咐着小荣子和小真子去提水过来,沈瑾衍突然的降落在飞凰宫的院落里将几人都吓了一大跳,刚想大声喊抓刺客,眼见着那人迅速奔向了沐晨悠的寝宫处,几人这才发现此人分明就是皇上。 见状,宋无言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人来了,不然皇后要是被刺客弄死在房间里,他这个守着的暗卫还不得赔命,因为他明明发现了刺客却不动手解决,这种明明能解决却不解决的罪过实在太大了,李越会不会是刺客的同党,故意在拖延时间?希望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要有事。 沈瑾衍骤然推开了房门,他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忘了反应。 第三十章 房间内被热水熏的水气氤氲的,眼前犹如雾气蔼蔼,可是丝毫不影响沈瑾衍的视线。 只见沐晨悠赤条条的站在那里,虽然被一身白色囚服的女子挡去了大半,但是那圆润的尖头,那抓着白色囚服女子手臂的光洁的胳膊一看她现在就是什么都没穿的站在了浴桶里,乌黑的长发湿漉漉乱糟糟的粘在脸上,贴在脖颈处,她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凶狠,此时的画面看起来就是一副水鬼索命图。 沐晨悠使出了吃奶的劲紧紧抓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要掐死她的女人的手腕,要不是她反应迅速以及最近吃得多养的好力气大了,她肯定已经命丧她手了,也幸亏这个女人身上穿的白色衣服血迹斑斑,可以分辨她身上哪里有伤口,她才可以在她伤口上撒盐,不,用力,才让她力气松懈。 沐晨悠此时没有心思多想些什么,只想要将这个疯子赶紧的分开,虽然她在她的伤上势力,可是她的力气始终比她大,而且忍痛能力也比她强,此时掐着她脖子的手不足以让她窒息而亡,可是也让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极其的难受,这场胶着站肯定得是她败下阵来。 沈瑾衍的突然出现于沐晨悠就犹如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降临,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喉咙里费力的挤出呃呃的声音,示意他赶紧过来救她,可是他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不动了。 沐晨悠心里更急了,眼见求救无望,但是她还不想再一次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之前是意外的枪击她毫无反应能力以及还击能力,可是现在不是,不过是和一个女人蛮战,就算她武功高强,但是她现在还受着伤,现在也只是和她拼力气,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线生机还是有的。 说不清是临死前的怨气大发,还是对沈瑾衍居然见死不救的愤怒,沐晨悠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了起来,扭动着方兰宜手腕处的伤痕,仿佛要将那一圈红肿破烂的皮肤给撸下来。 碾压伤口的疼痛让方兰宜脸庞有些抽搐,嘶出了声,手腕上的伤口是被镣铐吊着的时候摩擦破皮的,她抵得住严刑逼供,可是这碾压扭动的力道却是让她颇为忍不住痛楚,手腕渐渐的使不上力。 察觉喉咙处的力道松了,一口气顺溜的在喉间滚动,沐晨悠咳了出来,而此同时身后的嘈杂脚步声让沈瑾衍迅速回神,他飞身上前,伸手抓住了方兰宜的肩膀,一扳动,将她的肩膀给卸了下来,脱了臼,然后他一使力动手将人给向后甩了出去。 眼见着房间门口即将有人聚过来,沈瑾衍转身挥出一掌,衣袖飞舞,两扇门立时在湘涟几人的面前当啷一下关上了,什么都没有看见,面面相觑,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兰宜本来就受了伤,此时被沈瑾衍这么一摔出去,撞在墙壁上,晕死了过去。 失去了方兰宜支撑的这股相互力道,沐晨悠双腿一软,向下倒去,沈瑾衍伸出手要接住她,可是手才要伸,怔了会会儿,沐晨悠整个人已经跌坐进了木桶,溅出了大大的水花,沈瑾衍的手还僵在身侧,没有来得及闪躲,衣服下摆被淋了个湿透。 沐晨悠扶着木桶边缘剧烈的咳嗽着,淋着水珠的洁白背部颤动着,撒着花瓣的清澈水下若影若现。 尼玛,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窒息的感觉真正是难受,终于是活过来了,沐晨悠的神智渐渐的恢复清明,猛的抬头看向沈瑾衍,见他此时正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光溜溜的,他这居高临下的姿势是一览无余了。 可是她没有心思去计较走光这件小事,毕竟她刚刚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前以为自己对死是看开了,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吗?又不是没死过,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这种对死的洒脱完全是发生在自己笃定自己不会死的前提下,而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如果不是立时毙命,那种对死的恐惧是浸透在四肢百骸里,让人深深的害怕。 沐晨悠刚想开口责问沈瑾衍为什么刚才站在门口不救她,可是话都喉咙里却来不及说出来,只见沈瑾衍突然两眼一翻,身体软软的栽倒摔趴在地上,脸红的和个番茄似的。 变故发生的太快,沐晨悠完全傻了眼,她还没晕呢,怎么他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先晕倒了,这太不科学了…… 再看看另一个摔晕的女刺客,沐晨悠无语问苍天,她不就是才想泡澡是她觉得最舒服的时候就给她来这么大一场变故,是不是太看得起她这个穿越女了? 房间里传来乒呤乓啷乱七八糟的声音,被关在门外的湘涟几人不知里面的情况,焦急的在门口转着圈,心里都是为沐晨悠担忧起来,皇上不会是对皇后娘娘动手了吧? 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湘涟几人立时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沐晨悠,不自觉的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 反正澡是没法洗了,沐晨悠擦拭好,将干净衣服拢上身,头发一包就走了出来,飞凰宫里的人已经习惯了沐晨悠这样的形象了。 “娘娘,您没事吧?”湘涟走到沐晨悠身边,小声问道,她小心的将目光投向沐晨悠身后,心里忌惮着沈瑾衍。 “有事,很严重的事,”沐晨悠严肃的说道,见众人脸色立时变的惊讶起来,她缓缓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此时,陈彼方姗姗来到,他原本打算和李越他们躲在一旁偷偷的看看事情的进展,因为对付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刺客对沈瑾衍不过是绰绰有余,这么好的一个英雄救美机会他就不和他抢了,而且他也不好抢,美人是他的皇后,而且还是正在沐浴的皇后,平时逗弄她两句就算了,这种情况他还是要有分寸的。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房间里有什么动静,陈彼方想想有点不对劲,门打开了却是沐晨悠先出来,这可是大大的不对劲了,难道阿衍对付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刺客都没能够? “小悠啊,什么严重的事呀?”陈彼方凑上前来,一贯的嬉笑脸问道。 一股刚刚沐浴过的香气扑入鼻尖,她的脸庞红彤彤的,双眸犹带着氤氲的水汽,这个时候的沐晨悠凭贴了几分妩媚娇艳,当真是个美人儿,丝毫看不出是半老徐娘的年纪来。 第三十一章 沐晨悠要是知道陈彼方在心里是将她摆在半老徐娘这个定位上的,保证会一口血喷死他,可是现在的她不知道,只是心里起了几分疑惑,怎么沈瑾衍和陈彼方会接二连三的过来?陈彼方显然不会是个大半夜会闲庭漫步来飞凰宫的人,他看起来是个很不正经的人,可是这点规矩他还是有的。 “你来的正好,把里面的两个人该送回哪去送回哪里去。”沐晨悠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湘涟一听两人,俱是惊骇,怎么会有两个人?刚刚他们明明就只见到皇上一个人进去,怎么会有两个人在里面? 陈彼方亦是皱了皱眉,把刺客带走是肯定的,可是沈瑾衍怎么也要用“送”的,怀着疑惑的心思陈彼方缓缓步入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瑾衍。 他不知缘由,以为沈瑾衍出事了,连忙上去查看,一搭脉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沈瑾衍的脸色异常的潮红。 一联想沐晨悠刚刚是在沐浴,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的看了看昏迷的沈瑾衍,摇头叹息,原来是犯病了…… 方兰宜身上的剧痛让她不过昏迷一会儿就苏醒了过来,拧着眉心,一手捂着脱臼的右手肩膀,靠着墙缓缓地站起。 一脸愤恨的打量着四周,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瑾衍那边,她咬着牙起身想要从窗口溜出去。 “陈彼方,还有一个,要逃了。” 沐晨悠刚刚才差点被方兰宜掐死,对沈瑾衍她是不关心的,目光一直盯着方兰宜,一个对她生命造成了实在威胁的人,她怎么可能放任这种危险,想到还有一个没现身的男刺客,她就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有我在怎么可能有人会逃得了……”陈彼方恢复了轻松了模样,抬头望去,但是看到方兰宜的面容的一瞬间,他浑身一僵,话音也是戛然而止。 方兰宜知她这次是肯定不能逃出生天了,带着恨意的眸子狠狠的看着陈彼方和沈瑾衍,然后转过了头,一双怨毒的眸子紧紧的看着沐晨悠。 沐晨悠被她看得心头一跳,这目光太过狠毒,仿佛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可是要杀了她的可是她这个刺客,她到底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顶着一身伤也要来杀死她?此时沐晨悠才想到怎么会有一个一身伤的女人在皇宫里…… 听闻方家余孽逃走的消息着手在宫中开始搜罗的秦峰很快就来了飞凰宫,朝着人群的方向而来,正打算给沐晨悠行礼,却是一眼看到倚墙站立的方兰宜。 “微臣失职,让娘娘您受惊了,”秦峰连忙告罪道:“请皇后娘娘让微臣将逃犯捉拿回去。” “废话什么,赶紧的。”沐晨悠实在不想看到方兰宜用这样的目光继续看着她。 秦峰立即领命,抬手招来身后两个侍卫去将方兰宜给抓了起来。 “别过来!”方兰宜狠声道,然后在侍卫一愣的时间内迅速往旁边的墙头撞去,既然免不了一死,那么她选择这样去死,而不是受尽屈辱的去死。 侍卫立即上前去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一步,然而方兰宜也没能真的自杀成功,有人先一步阻止了她。 陈彼方拈花朝着方兰宜飞射而去,柔软的花瓣此时犹如石子之力,点中了方兰宜的穴道,她的动作生生的被定住了,脑袋离着墙不过半寸,可见这得武功高强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精准。 秦峰也是暗自佩服,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和陈彼方正式来一场比武,看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的是不敢相信他是大云国排在前面的高手,要是他入了这仕途,哪里还有他的用武之力,他也就只能给他打下手了。 沐晨悠眼睛又直了,心中很是侥幸来的是这么个身受重伤的女人,要是来个陈彼方似的人物,犹如中枪,分分钟毙命。 看来她还是有点穿越女玛丽苏的命的,万幸万幸! 方兰宜就这样僵硬着身体被秦峰带了下去,没有注意到还在地上的沈瑾衍。 “没什么看的了,你们都散了吧,”陈彼方吩咐道:“那个谁,对就是你,去请个御医过来。” 他毕竟只懂些皮毛,不及御医来的精通,别真的是有啥病了。 小真子反应了会儿,连忙跑了出去。 沐晨悠的思绪还停留在方兰宜身上,此时见陈彼方将沈瑾衍扶起来,向着她的寝室走去,她连忙喊道:“你别把人往我房间放,快送他回御龙殿去。” “御龙殿那么远,阿衍病倒了经不起折腾。”一边说着,陈彼方已经将沈瑾衍放在了她的床上。 看着自己独自睡了两个多月的床此时被一个大男人给躺了,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你把他放这,我睡哪里?” 陈彼方拍了拍手,“这个问题你怎么能问我这个外人?我可不敢管,我就不打扰了,走了。” 眼见着陈彼方溜也似的施展轻功离开了,她追也追不上,她郁闷的跺了跺脚。 御医很快的来了,知道这次要看的病人是沈瑾衍时,哪敢怠慢丝毫。 “回禀娘娘,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喝多了酒之后骤然动了气,行气不畅才会晕倒的。” &有没有方法让他赶紧醒过来?扎他一针行不?&沐晨悠对于自己的床有着比较重的洁癖,不喜欢被别人不经自己的同意就睡上去,尤其还是个男人,即使他是她身体的丈夫,可是却不是她的老公。 御医为难的搓着手,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怎么也不是他这个做御医该管的,连忙告声退下,也不等沐晨悠是否同意。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沐晨悠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却是见她笑的比往日更加的和善,红光满面。 “听说,昨儿晚上皇上在你处留宿了?”太后微笑着执起她的手说道。 沐晨悠强忍住受宠若惊的诧异感,低着头刚想回答没有,却是听得太后笑眯眯的说着,“这是好事,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间哪来那么多的矛盾,偌大的皇宫也仅梵儿一个孩子,给他添个弟弟妹妹是极好的,宫里该热闹些。” 沐晨悠脸部抽搐的不行不行的,原来太后娘娘高兴的是这档子事,既然布了眼线,那她知不知道沈瑾衍是晕着进去,醒着就跑了呀? “母后说的极是,宫里的人气是少了些,冷清几许,臣妾以前不懂事,耽误了皇室开枝散叶的大事,是该添些新人了。”沐晨悠低眉敛首的说道,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生孩子她是做不到,即使是个让人把持不住的帅哥。 对,她就是这么的有原则,所以老姑独处…… 太后微微愣了下,眼中略沉了下,拍了拍沐晨悠的手背,松了开来,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哀家过几日就回护国寺了,宫里的事你继续操持吧,常欢那孩子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累了那样的名声,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明了。” “母后放心,臣妾懂得,自是不会为了几句口舌而记恨皇姐,”沐晨悠将手放下,和气道,“只是臣妾失了忆,不知和皇姐之间的积怨,若是能够化解,臣妾一定尽力去化解。”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自是会比较偏激,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沈常欢针对的并不是她,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比较好奇皇后娘娘和沈常欢之间的仇怨,至今还是个未解之谜,不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太后会不会告诉她。 太后敛了敛目,侧身靠着软榻,沉默良久,在沐晨悠以为太后娘娘不会说了的时候太后娘娘开了口,道:“这件事说起来哀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哀家想想,大概是那时候欢儿对你存了怨气吧,你从小就常常进宫,欢儿和你差不了几岁,两个小女娃经常在一起作伴玩耍,那一年你应该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大概是秋末的季节……” 沐晨悠听着太后絮絮叨叨的说着,眸子渐渐的瞪大,缓缓的平静下来,原来是这样的事情经过,这就怪不得沈常欢如此憎恶她了,换做是她肯定也得留下阴影的。 根据太后的描述,她大致推测剧情是这样的。 那一年秋末,十一二岁的沐晨悠按着往日一般的进宫来找沈常欢一起玩耍,那时候沈常欢已经及笄,订了婚约,她正在准备大婚的用品,虽然沈常欢比她年长,可是她的身量却和她一般高了,那时候的沈常欢虽然没有现在这么胖,但是也是丰腴的,和她站在一起一个是减肥前一个是减肥后。 十一二岁的沐晨悠还是个懵懂活泼的小姑娘,看到沈常欢在准备的凤冠霞帔很是好奇,就拿起来比划比划,这嫁衣是沈常欢出嫁要穿的,女孩子心中都会有一种想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最重要的时刻展现的心思,沈常欢亦是不意外,所以看到沐晨悠比划着她的新嫁衣就想要抢过来。 沐晨悠哪里愿意让,也许是觉得沈常欢只是在和她玩,将嫁衣团在了手里就往外跑去,一边跑还不时的回头向身后追来的沈常欢嬉笑着挑衅,红色的嫁衣在她的手里飞舞着,沈常欢在她身后生气的追着,沐晨悠也许还以为沈常欢只是在和她开玩笑,跑的更起劲。 两人一路追到了御花园,跑的急了,沐晨悠一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身体趔趄,沈常欢这时候也追上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情况,脚步未刹,整个人向前扑去就要抢走她的嫁衣,她的力道直接将本来站的不稳的沐晨悠给撞的向后倒去,而沈常欢手里抓到了嫁衣的袖子,被带的两人齐刷刷的掉到了水里面。 两个女孩子没一个是会游泳的,一下子栽进秋天冰凉的水里吓的六神无主,挥舞着双手在水里直扑腾,时不时的就没个顶吞口湖水的,因为两个人是一路跑出来的,所以宫人们还没追上来,而且就是那么巧,御花园里也没巡逻的侍卫。 就在这时,既定的驸马爷宋清恰好听到声音连忙赶了过来,立即跳进了水里救人,然而他第一个救起的是沐晨悠,等将沐晨悠救上岸的时候,一介书生的宋清累的气喘吁吁,想要折回去救沈常欢,可是她已经被没了顶,侍卫这时候也赶来了,立即下水将沈常欢给救了起来,只差一点点就能没把人救回来。 老婆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是个艰难的抉择,未婚妻和陌生女人同时掉进水里而未婚夫先选择救了个陌生姑娘,沈常欢就在生死挣扎间看着沐晨悠被未婚夫救走,留她一个人在水里生死一线。 不知道沈常欢当时是在想什么,看她那么紧张的嫁衣可以想然她对驸马还是欢喜的,自己的未婚夫先救了自己的好姐妹,那种心路历程必然是痛苦的。 那之后救了回来的沐晨悠很长一段时间没能见到沈常欢,直到两个月后的冬天传来了宋清的死讯。 宋清是个文弱书生,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那次落水之后身子骨越发的弱,而且入了冬他的病情就越发的加重,撑了两个月撒手人寰,而这时候里沈常欢和宋清两人的婚约不到半个月。 沐晨悠不甚唏嘘,怎么想也没想到过是这样一个由头,唉……沈常欢恨皇后娘娘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她代入沈常欢想想,自己的未婚夫为了救自己的姐妹死了,而她落了个克夫的名头,过了几年,这个姐妹成了自己的弟媳妇,有夫有子,也许看起来生活美满的样子,这对她是一种嘲讽,一种打击,更加的憎恶她。 “娘娘,您已经叹了一上午的气了,饭菜都要凉了,您还不吃吗?”湘涟在一旁说道,看着沐晨悠已经摇头晃脑很长时间了。 “唉……”沐晨悠又是一次长长的叹息,这样的积怨她现在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化解的办法,这可是隔着一条生命呀。 沐晨悠端起饭碗,夹了一口菜,放在白米饭上,想想却又是将碗筷放了下来,“湘涟,你知道长公主到底有多恨本宫吗?” “奴婢不知,”湘涟如实回道,“但是长公主每次见到娘娘都没有好脸色,那模样,奴婢说了娘娘您别生气。” “说吧……”沐晨悠低声回道,大致能够猜测出湘涟要怎么回答。 “长公主每次见了皇后娘娘您都好像是要将你生吞活剥似的,”湘涟一边回答,一边小心觑着沐晨悠的脸色,“娘娘,您可说好的不生气。” 沐晨悠缓缓的点了点头,“恩,本宫不生气,本宫也是这么觉得的。” 又是想了会儿,依旧毫无头绪,唉声叹息了几声,沐晨悠端起饭碗开始吃饭,既然已经积怨了快二十年,她也不必急在一丝半刻的去解决。 第三十四章 沐晨悠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到和沈常欢化解积怨的办法来,沈允梵来到飞凰宫见到的就是一脸愁云惨雾的沐晨悠,这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母后,可是为昨日被刺客惊扰而担忧?”沈允梵问道,“母后不必担忧,儿臣已将刺客捉拿归案,关押在天牢里,宫中也已加强了戒备,母后安心即可,昨晚的事万不会发生了。” 沐晨悠的目光微微闪动,有的时候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的奇妙,起初沈允梵对她是爱答不理的,满是厌恶,可是现在的关系却是趋于缓和,甚至是他这个儿子会关心她,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能更亲密一点就更好了。 所以说人际关系也并不是那么难,犹如茅塞顿开,有些事不必去强求,顺其自然就好,沐晨悠吐了口浊气,抬起头来,提醒道:“你也别太笃定了,这刺客你确定只有一个?若是都是这般女子必然是能对付的了,若是行刺的刺客有你师傅或者你父皇的本事,这宫里的侍卫可能抵挡得住?你能全身而退吗?” 也许是她想多了,沈允梵这是份自信而不是自大,宫里的侍卫百里挑一,而且就算打不过也能用人海战术车轮战术来取胜,可是人很容易死于安乐,所以该考虑的也不能放过。 方兰宜独自一人不可能从牙牙学语的一岁稚儿活到这般年纪,这一身武功也不可能凭空而来,进入这皇宫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且她的功夫还不如秦峰高深,所以方家之事必然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在挑起。 如果她有同党,通常情况下直接找的就是刺杀案的负责人,沈允梵担了这事,必然是会被人盯上,他是她的儿子,她一点都不希望他出事。 沈允梵将同党的事情是考虑在内的,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刺客的功夫会如陈彼方或者父皇那般高强,如果真是那样,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恐怕天牢是关不住她的。 “小小年纪别老皱眉头,好好一张帅气的脸都快皱成老头子那样的额头纹了,小姑娘们看了可都要嫌弃你了。”沐晨悠起身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沈允梵的眉心,笑着说道。 亲昵的举动让沈允梵突然一愣,她的手指很美,白皙又纤长,触碰着额头微凉,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她就从来没有亲近过他。 看着沈允梵的表情,沐晨悠觉得自己可能又一次触碰了沈允梵的禁忌,立即讪讪的收回手,转着眼珠说道,“咦,怎么没见着楚凌?可是伤还未好?” 沈允梵的眉头一下子又拧紧了,微微低了头,眼中流露出落寞,“他告了假。” 沐晨悠并不是个很心细的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沈允梵的落寞,只当他又不满她碰了他的头,她想象中的母子相处是可以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可是她还没有经历成长过程这个儿子已经这般大了,又是个封建思想培养的,肯定是接受不了她这个来自新时代的潮妈…… “哦,是该好好养养,你那师傅下手没个轻重的……”沐晨悠撇唇的说道,即使不知道是个姑娘,也不能对个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呀,撒气也得看看对象。 闻言,沈允梵心里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是在沐晨悠提到楚凌的时候就是心里不爽,即使他和楚凌做了这么久的好兄弟,他还是无法忍受自己的母后对他关心的比他这个做儿子的多。 他抿着唇不说话,他的伤也还没好呢,只是肉眼看不到而已,他为楚凌挡了那么多招,早知道就不替他挡了。 “梵儿,你要不要留下来用个晚膳,你比较喜欢吃何种口味的?甜的?咸的?辣的还是酸的?”沐晨悠突然想起这茬说道,眼见着恰好要到晚饭的点了。 沈允梵猛的抬头,对上了沐晨悠期待的目光,心头一跳,他稍稍避开目光,低头,轻声道:“好的。” 沐晨悠兴奋的从榻上一跳下来,站在沈允梵面前,仰头说道:“真的吗?哦哦,我怎么还问这个问题,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沈允梵的脸泛起淡淡的红,没有抬头,沉声道:“水煮鱼。” 师傅在他面前提起这道菜的时候那回味的模样好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形容的让人垂涎三尺,他也想尝尝这道菜的滋味。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沐晨悠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沈允梵看着沐晨悠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动若疯兔的女子是她的母后! 湘涟在一旁守着,见状,小声道:“太子殿下,失忆后的娘娘就是这样的,您多来几趟飞凰宫就会习惯了。” 沈允梵没想到一个宫女也能看透他的心思,正了神色,撇了湘涟一眼,冷声道:“你怎么还不跟去帮皇后娘娘的忙?” “回太子殿下,娘娘忙的时候只会嫌奴婢在一旁碍事,奴婢这就去给您倒一壶茶去,娘娘做水煮鱼快的,但是还是需要您等待些时候。”湘涟说着,退出了房门。 沈允梵看了看一下子变的空荡荡的宫殿,坐到了桌前,随意的打量起了飞凰宫内的景象,装饰还是以前的装饰,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不再觉得飞凰宫是个冷冰冰的地方,原本冷硬的装饰现在看起来也是顺眼柔和了。 为什么他会变的这样?是因为她真的讨好了他吗? 沐晨悠一边指示着御厨帮她处理鱼,一边准备着配菜,还要让烧火太监生火,这段时间小厨房里的几人都已经默契十足了,再者这道水煮鱼做了很多次,协作起来更是利索,一刻钟的时间,红彤彤火辣辣的水煮鱼已经出了锅,沐晨悠担心沈允梵吃不惯辣的,特意还留了一份清汤鱼片。 装好盘,沐晨悠让宫人端着出去了,又吩咐御厨另做了三道宫廷菜,一会儿再呈上,只是当她领着队伍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怎么这两天沈瑾衍总是在她的面前阴魂不散,想到昨晚赤溜溜的被他看了个精光,沐晨悠脸腾的一下红了,气的磨牙,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还能这般坦然的出现在飞凰宫,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 沈瑾衍将沐晨悠的脸色变幻看在眼里,扭头看了一样同样对他不是什么好脸色的沈允梵,他什么时候这么招人厌了? 即使知道自己的存在破坏了和谐气氛,沈瑾衍还是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留在这里,昨晚那一碗令人食指大动的面条他没能吃上,不知不觉就惦念上了一天,晚膳时间他不知不觉就走来了飞凰宫,进来才发现儿子也在,他阻止了宫人的通风报信,等的就是这一刻,果然没让他意外。 虽然心里是极其的厌恶看到沈瑾衍,但是沐晨悠还是跨了进来,在他面前恭敬的行礼。 “皇后起身吧,过来一起坐下吧。”沈瑾衍说道。 靠,怎么一下子他就成了东道主,沐晨悠不得发作,低着头还要谢恩,只是心里不停的腹诽,讨厌的男人,为什么要来破坏她和帅儿子共进晚餐培养母子感情。 沈瑾衍自是知道沐晨悠面上的乖觉都是假象,就像一只收敛了爪子的野猫。 湘涟看着三个小太监端的三盆鱼,再看了看坐成三角的三人,她一边惊叹着皇室一家三口齐聚一堂的震撼感,一边愁思着两辣一清汤她该怎么分?肯定得先给皇上,可是该给皇上辣的还是不辣的? 湘涟求助的侧身看着沐晨悠,沐晨悠接收到她的目光,略一沉眸,低声道:“皇上恕罪,臣妾未得通报您会来用晚膳,所以备的菜并不多,清荷,你吩咐厨房再多准备几个菜肴过来。” 她一边吩咐着,一边示意湘涟将麻辣的水煮鱼的先放到沈允梵的面前。 沐晨悠话里的意思沈瑾衍哪里会听不明白,他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别想吃她做的这道菜,好歹他是做皇帝的人,为了一道吃的,被拒绝一次就算了,两次,他这个皇帝岂不是真的不如一道菜了。 沈瑾衍说道:“倒是朕疏忽了,没关系,且吃着,等御厨的手艺。” 他一边说着,一边瞪了准备将麻辣水煮鱼递给沐晨悠的湘涟,湘涟吓的手抖,咬着牙将鱼递到了沈瑾衍的面前。 沐晨悠暗恨,湘涟将三盆水煮鱼分完立即和几个宫人逃也似的退了开去,这一桌的人没有一个他们能够轻易得罪的。 沈允梵没有说话,夹起一片鱼片放进嘴里,麻辣刺激让他立即咳嗽了起来,脸色涨红。 沐晨悠立即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拍了拍他的背,“喝口水,这菜太辣,你不适应,慢点吃。” 毕竟是被宫里的膳食养大的孩子,这种刺激性的重口味他一时受不了,沐晨悠突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想要看沈瑾衍怎么吃。 第三十五章 沈允梵喝了口水,缓了一会儿才觉得舒服起来,又辣又呛的味道让人一时间完全接受不了,完全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咳嗽想要流眼泪。 沈瑾衍看着沈允梵的模样,黑眸略深了深,再看了眼面前红彤彤的水煮鱼,手中的筷子握的更紧了,他微服私访在外也吃过些辣食,只是面前的这个他能吃得了吗?不会是被陈彼方给坑了吧? “皇上,水煮鱼虽然是辣了些,但是绝对没有毒,您要是不喜欢的臣妾让人给您撤了。”沐晨悠又给沈允梵倒了杯水。 挑衅!沈瑾衍眸子一紧,哼了一声,道:“不牢皇后挂心。” 他执起筷子,夹起一块鱼片放进了嘴里,抿唇缓慢的吃着,一股辛辣味有些呛,他忍着没有咳嗽,继续吃下去,忍的一时就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了。 沐晨悠切了一声,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和她无关,又不是她逼他的,她可是劝过她了。 她将自己面前没有动过的清汤水煮鱼推到沈允梵的面前,“你要是吃不了辣的,可以吃这个没有放辣的,也可以把辣的鱼片放在这个清汤里涮一涮,这样会比较没那么辣。” 沈允梵伸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冷着脸轻嗯了一声。 “你们吃着,我去厨房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沐晨悠说着就带着湘涟几个出了屋门,小的和大的一个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吃不了还要吃,是怕被她看笑话吗?虽然她比较讨厌沈瑾衍,可是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呀,他是皇帝,她还不想这么年轻就给他陪葬。 沈允梵和沈瑾衍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沈瑾衍才出声道:“梵儿,你没吃过这类的食物,如果实在吃不了,不要勉强。” “儿臣不勉强,”沈允梵回视着他,动了筷子,道:“父皇也不要勉强,您身体不好。” 昨晚的事他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昨晚御医被请来飞凰宫,还是白天师傅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御医是给父皇看病的。 被自己的老婆挑衅完,又被自己的儿子鄙视,他的好心被当成路敢给,沈瑾衍觉得他的人生算是无望了,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无碍。”沈瑾衍沉声道,也是动了筷子。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有两人静静的吃着的轻微咀嚼声声音,两人的教养极好,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优雅淡然,即使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层的细密汗水。 只要适应了初开始的辣味,渐渐的就好了,并没有那么的辛辣,两人像是在较劲一般,一块接着一块的吃着。 “娘娘,菜做好了。”清荷小声的提醒道,她不懂为什么沐晨悠要在厨房门口坐着什么都不做。 “恩,”沐晨悠说道,“再等会儿。”她其实也是很善解人意的。 当沐晨悠折返的时候,沈瑾衍和沈允梵这对父子已经解决了一人一盆的水煮鱼,两人端的是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她真的很想笑,两父子不要太像,别扭起来那股劲都是一个样。 看着对面两父子吃饭的模样,沐晨悠低头扒拉着饭粒,她怎么觉得她就是从土匪窝里跑出来的似的。 撤了满桌子的菜也不见着沈瑾衍有离开的迹象,沐晨悠一时不知道该是站起来还是继续坐着,可是她的腰好痛,从来没有哪次吃饭腰挺的这么直过,端架子好累,心中不断的祈祷着沈瑾衍赶紧的滚蛋。 “父皇,关于方家旧案,儿臣有事启奏。”沈允梵对着沈瑾衍沉声道。 沈瑾衍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其实他早就想走了,最近的自己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想想今晚的一些举动完全不是平时的他会做的,居然还和儿子斗起气来,而且居然和沐晨悠同桌吃饭,难道是因为知道她不是“沐晨悠”?他始终无法置信她说的死了又活这件事,一切真的只有冥冥之中? 沈允梵跟在沈瑾衍身后,缓步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转头看向沐晨悠,沐晨悠正襟危坐的对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只是在他跨出门之后,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整个人也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扶着腰移步到了榻上,靠坐着,瑜伽练的时间不够长,身体还不够柔韧,而且养尊处优的生活真的很磨灭人的意志,如果这里不是步步为营的皇宫,或许她已经选择坐吃等死了。 “娘娘,皇上最近来飞凰宫来的勤了呢,”湘涟欣喜的说道,娘娘失忆前皇上已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来了,以前就算是来也只是呆个一时半会儿就走了,“看起来皇上很喜欢娘娘做的菜肴,居然吃了那么多。” 沐晨悠扯了扯嘴角,呵呵了两声,“本宫可没你这般高兴。” 沈瑾衍对她的恐怕不是兴趣而是好奇,想要试探她到底是真的变化这么大还是在假装失忆吧?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会变成这样,总是忆当初,她是从来没变,只是从前的那个不是她而已,沈常欢才是那个掌握真理的人。 湘涟有些时候觉得现在的沐晨悠心思通彻,很容易猜测她的想法,可是有时候完全不懂她的想法,好似变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一般。 “湘涟,你觉得什么是高兴?皇上能来飞凰宫你们觉得是一件好事就该高兴?”沐晨悠向上坐了坐,倚靠着榻沿而坐。 湘涟想也没想的就点了点头,“皇上来飞凰宫,证明皇上心里有咱们娘娘。” 她低着头,将有些话吞进了肚子里,之前只要皇上以来飞凰宫,娘娘的心情就会变好,对他们也不会好上一些,所以他们都盼着皇上能来飞凰宫。 “你怎么的这么天真……”沐晨悠一手捋着衣袖,缓声问道:“本宫进宫多少年了?” 湘涟不知道沐晨悠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是之前才问过的,但是还是如实答道:“娘娘进宫差不多十六年了。” 沐晨悠笑而不语,手继续理着衣袖,看着衣服上精美的刺绣,她现在可是活在了古董堆里,可是没有一件是能带得回去的。 湘涟久久得不到沐晨悠的下言,小心的抬头,却见沐晨悠半阖着眼,一副就要睡过去的样子,小声的开口唤道:“娘娘?” 沐晨悠猛的睁开了眼睛,居然差点就睡过去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沈瑾衍离开之后她也没能睡得着,一大早去太后那请了安,听了个恩怨故事精神也亢奋,丝毫不困,可是现在睡意说袭来就袭来,不知不觉的就要睡着了,这可一点都不好,她这才吃了没有十分钟就能睡,简直就是猪过的日子。 坐了起来,沐晨悠掩唇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出去走走。” “娘娘,您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湘涟追问道。 “你也知道是十六年啊……”沐晨悠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失忆醒来的时候可没见皇上影子来探望下。” 湘涟脚步一顿,满脸惊骇,皇上不喜欢娘娘呀,可是现在…… 沐晨悠没有出飞凰宫,就在院子里踱着圈散步,做几个拉伸动作,可是却是哈欠连天,做什么也阻止不了,眼角已经渍了一堆摇摇欲坠的眼泪花,这种时候急需要一杯咖啡来醒醒神。 好怀念五光十色的饮料君们,她喝茶已经喝的麻木了,虽然进贡在宫里的都是上好的茶叶,但是于她这种屌丝不过如牛饮水,丝毫品评不出好坏来,只是比喝白开水好一点,算是有点味的。 撑不了睡衣,沐晨悠不打算再撑着,问着清荷道:“被褥可是全都换过了?” “换过了,按着娘娘的吩咐被套和被褥都是新拿出来的,晒过之后套上的。” 见到屋里,见到焕然一新的床面,沐晨悠才点了点头,而看到床的困意越发的重了,眼睛迷离起来,快速的洗漱一番她就钻进了被窝里,初初还有些为床被沈瑾衍躺过而膈应,终是抵不住困意的席卷,且当这是宾馆酒店的床吧,起码比宾馆酒店卫生的多了去。 第三十六章 “皇上,飞凰宫的暗卫已经按着你的吩咐替换了。” 李越恭声的禀报,宋无言那个榆木脑袋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在鬼门关走一遭,竟然想着在皇后沐浴的时候进去抓刺客,这等亵渎之罪他就是不要命。 “虽然你和宋无言不再需要监视皇后,但是仍是需要保护皇后安危,”沈瑾衍将批示奏折的朱砂笔搁下,“这种事情朕不希望再发生,如果出现刺客,你们要第一时间解决!” “是,皇上,属下明白了。”李越应道。 沈瑾衍看着李越,眸色暗沉,似是藏着黑色的深渊。 李越虽然没有抬起头端看圣颜,但是那一道视线他还是能够敏锐的察觉,不是杀气,却有着和杀气不相上下的凛冽气势,他将身体伏的更低,皇上不会还在为昨晚皇后娘娘的事儿生气吧?他发誓什么都没看见! 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沈瑾衍才注意到男暗卫监视沐晨悠这件事是有多么的不妥,不管怎样她也是她这个做皇帝的女人,怎可整日暴露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居然已经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了…… 沈瑾衍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狠狠的瞪视了一眼李越,挥手道:“你退下吧。” 李越松了一口气,连忙隐退了下去,幸亏他机灵,看出这段时间皇上对皇后的态度不一般来。 “阿衍,你对自己的妻子都这么防备着,你不觉得累吗?”陈彼方突然从屋梁上跳下来,衣衫飘逸,动作流利,笑嘻嘻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是不是在皇宫里太自由了点?”沈瑾衍刚要拿一旁的朱砂笔,收回了手,抬眼看着陈彼方:“昨晚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你今天一天都到哪里去了?” “我又不是你的皇后,不用将我的行踪汇报给你吧……”陈彼方打趣说道,“你还嫌误会不够深吗?” 沈瑾衍眉峰一拧,想到沐晨悠那种暧昧的眼神,他胸口发闷,道:“你别想着用激将法,昨晚的事,你是故意的吧?” “你是不是要感谢我给了你们帝后两人琴瑟和谐的机会?” 沈瑾衍勾唇的冷冷一笑,道:“还真是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了!你这么闲怎么还不回家?你在宫里的消息陈老将军已经知道了,这几天早朝我看他都是欲言又止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要记恨一辈子?” 陈彼方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沉寂下来,闭嘴不语。 “彼方,我们做兄弟的不想看到你一直在往事中走不出来,你的心结也该要放下了。”沈瑾衍说的小声,“你我都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过了而立之年,你要喝酒我陪你喝,你要打架我陪你打,我和阿禹都不想看到你在放逐自己、” 陈彼方的脸上沉静的可怕,身侧的拳头握紧了,手背上青色的筋迸了起来,他说,“我会回去的……” 两人之间因为这个禁忌话题的再次提起而陷入一片死寂中,沈瑾衍默默的批示着奏章,陈彼方垂着眼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良久良久他不发一言的从窗子出飞了出去。 看着陈彼方离去的身影,沈瑾衍想着沈允梵傍晚和他说的事情,要是方兰宜的同党有陈彼方这样的身手,来去皇宫岂不是轻而易举?别说劫囚了,恐怕他都有可能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起方兰宜的事,沈瑾衍脸色微寒,要不是她害得他如此狼狈,他哪里会成为一个笑话?宫中的人是没胆子在他的面前堂而皇之的谈论,可是私底下保不齐怎么的议论。 沐晨悠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起来,外面又是晨光熹微,前往景宁宫的时候,她和下了朝前去给太后请安的沈瑾衍不期而遇,虽然够赏心悦目,可是她真的不是很想看到他,这个男人相处起来着实太难,她不可能对待他如丈夫,可是又不能对待他如朋友,尴尬的身份,尴尬的关系,一切都不那么纯粹。 见了礼,沐晨悠落后沈瑾衍身后一步走着,时间让她学会了更多的繁文缛节,即使她从内心不愿意,可是为了适者生存,她也必须将这门技术给学好了。 沈瑾衍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沐晨悠低头走着,哪里知道沈瑾衍会停下来,直挺挺的撞了上去,嗷的一声人向后趔趄了一步。 揉着被撞痛的鼻子,沐晨悠纠结着一张脸,沈瑾衍不愧是练家子,身上肯定是一身健硕的肌肉,硬邦邦的,不然她撞他一个背能撞的感觉鼻子都断了似的感觉? 沈瑾衍没有转身,只是黑眸阖了阖,他的身体没有排斥她的靠近,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失忆之后,还是从得知她不是她之后? 沐晨悠憋着一肚子火,看着沈瑾衍一动不动的背部,终是忍不住的开口道:“皇上,您可是又不舒服了?” 闻言,沈瑾衍眸子猛的睁开,哼的一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了。 真的有病,蛇精病,沐晨悠努了努嘴,缓步跟了上去,她又不和他赛跑,跑那么快。 沈瑾衍见过礼之后,沐晨悠才姗姗来迟,噙着淡淡的微笑,端的是一番温良恭俭让模样,看起来有了贵妇姿态。 沈瑾衍看得微讶,这个女鬼死之前是做戏子的吗?变脸变的太快了。 沐晨悠恭敬的行礼,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当演员了,只是为什么她总有种自己是一朵绽放的白莲花之感? 太后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不似以前般水火不容,可是却也并不和睦,看在眼里却也不打算再管,和她那时候比起来,这两人的相处已经好上太多了。 “皇后,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后宫选妃之事你就着手准备吧,趁这段时间哀家还在宫里还能帮衬一二。”太后对着沐晨悠和乐的说道。 沈瑾衍闻言脸一下子黑的犹如锅底,眼神一厉,望向沐晨悠。 沐晨悠被他看得心咚的一跳到嗓子眼,好吓人的眼神,给他娶小老婆还不好吗?之前皇后娘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自己的命白白搭上不让他娶他不高兴,现在给他选了,他这不会是太兴奋? 她选择了无视沈瑾衍杀人般的目光,低下头来,颔首道:“臣妾明白了,多谢母后提醒,不然臣妾都不知从何着手选妃这件大事,恰好皇上让臣妾帮大哥物色女子,此次选妃正是两全其美。” “哦……”太后咦声道:“还有这事?晨禹那孩子还没有成婚?哀家记得他和皇上是差不多年岁的,怎还未成家?是该好好张罗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事万万不可耽搁了,你父亲怕是急坏了吧……” 沐晨悠一愣,她还没见过她爹呢,慢慢道:“臣妾久未见父亲,想来怕是没少为大哥的事操心。” 生活在现代的她是那么的不容易,何况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他们哟,沐晨悠理所当然的想着。 “话说起来,梵儿今年也十五了吧?”太后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道,“晨悠,太子妃的事你也得上心了……” “哈!”沐晨悠惊讶的呼出声来,傻了眼的看向太后,她刚刚有没有听错?太子妃? 沈瑾衍脸色渐渐缓和了不少,见沐晨悠的惊讶的表情,唇角微微的上扬,可是眸中却是冷冷的,“皇后为何如此惊讶?莫不是忘记了梵儿的年龄了?” 沐晨悠只得干笑了两下,已经无力说话,她有种想去撞豆腐的冲动,她可以很轻易的接受自己这么年轻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的事实,毕竟不用自己生自己养省去了一系列手续手脚坐享其成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小鲜肉,可是不用这么快就两级跳吧?立马要升级当婆婆,然后明年就三级跳当奶奶了,她不需要坐火箭去追赶超速三代呀! 湘涟看着又是一滩烂泥般瘫软的躺在贵妃榻上的沐晨悠,好像生无可恋似的,她实在弄不明白皇后娘娘她每日都是在愁苦些什么? “湘涟姐姐,娘娘怎么这几天去太后那回来都不开心呀?”小真子看着湘涟从房间里出来,招呼她过来,小声的问道,“可是在太后那里受了气?” “不是,你们不要瞎猜。”湘涟瞪了一圈围了一圈的飞凰宫的宫人们,“管好你们该管的事情,主子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置言。” 宫人们立即蔫蔫的应声,他们也只是想关心下皇后娘娘嘛,不一会儿几人都散了开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沐晨悠唉声叹气个不停,她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世界上最年轻的奶奶是几岁来着?她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可是不管几岁,她都无法接受十五岁的小鲜肉儿子要娶妻生子了,而且这在这个世界是合法合理的,不这样才是有违常理的,她的儿呀…… 第三十七章 “娘娘,这是礼部递上来的选妃议程及部分后妃人选的画册。” 沐晨悠看着小一摞山的奏牒和画轴,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们是不是时刻准备着?” 这才多大会儿,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估计礼部的人是没闲着,就等着她能够松口了。 “回娘娘的话,前天得了懿旨之后,礼部才开始着手整理的,这些画册都是百官呈上来的,微臣们删选过了才呈到您的面前。”礼部尚书弯着腰说道。 “放着吧,本宫看了之后再通知你们。”沐晨悠支着额,懒懒的说道,从工作中脱身了这么久,一时间看到这么多的“文件”,浑身就不对劲起来。 一听说皇上选妃,百官都骚动了,这是上赶着送人进来呀,脑中闪过那几部宫斗大戏,沐晨悠唉了一声,摇了摇头。 “娘娘,您真的要为皇上选妃?”湘涟整理着刚才礼部尚书送来的一摞资料,没有忍住的问道,娘娘怎么会主动替皇上纳妃? “这还能有假?话已经说出去了,事情也已经在办了,不是?”沐晨悠懒洋洋的说道。 沈瑾衍虽然是她的丈夫,可是一个做成这样的丈夫,要了何用,何况,她的内心是无法将他当成自己的老公吧,若是要她像皇后娘娘那样誓死捍卫这段婚姻,她做不到,不是自己的东西强求来也不过是虚妄,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强扭的瓜不甜。 “最近已经没有大臣提纳妃之事了,皇上也并没有表态,娘娘您为何要提这件事?”湘涟始终是有些不明白沐晨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些事不是你不提就不在的,湘涟,本宫闹了这么些年,纳妃的事情还不是隔三差五的就会被老调重弹,这次本宫以死相逼,事态严重了,那些大臣们消停了,可是一年呢?两年呢?当时过境迁,此事必然会再次提起,那时候本宫该如何做?如今本宫想通了,何必去强求呢?” 沐晨悠解释着,她的想法很简单,在这古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沈瑾衍有了别的女人,那她的存在感就没那么刺眼了,她的日子就不会那么的约束了。 湘涟收拾的动作顿了顿,思考着沐晨悠所说的话,她怎么就想到那么多?娘娘这些年阻止了多少次皇上纳妃,可是从来没有一次真正的阻止了,反而是得了皇后善妒的诟病,纳妃的事情时不时的仍然被提起,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消停过,这次娘娘为此差点送了命。 仔细想想,娘娘之前的种种不善很有可能是因为皇上对她的冷淡,身为皇宫中唯一的皇后,外人以为她是荣宠一身,其实皇上并不经常来飞凰宫,来了也总是不给娘娘好脸色,对娘娘的殷勤也是视若无睹。 自从娘娘失了记忆,忘记了一切,人就变得开怀了,对人也变得很是和善,虽然偶然会发点小脾气,可是在他们看来,现在娘娘太可爱了,就像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似的。 沐晨悠喊了几声湘涟都不见她动作,她坐直了身体,双手笼在唇边,大声喊道:“湘涟……” 湘涟猛的回神,转身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沐晨悠,着急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是你出什么事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喊你几声都不搭理。”沐晨悠说道。 湘涟敛了敛眸,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刚才想娘娘说的话,娘娘说的对,纳妃这件事迟早还是会被提起的。” “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用这么多礼,你们不累,本宫看着也累,在飞凰宫里你们尽可随意些,至于飞凰宫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莫要被人抓了些把柄,赶紧的起来吧,把那些画册取个几个拿过来本宫看看。” 湘涟立即站了起来,笑了笑,抽出几卷卷轴来到沐晨悠身边,沐晨悠接过画册,缓缓的展开,看着上面的女子,感叹画师画工精湛,竟然绘画的如此惟妙惟肖,巧笑倩兮,柔若扶柳,当真是美人儿。 沐晨悠啧啧,将画册摊放在身侧的空位上,继续拿出下一幅来看,她看着画像,就像是在看简历上的照片似的,大致看看模样周正,是不是美的,没有仔细去评头论足,只是画像看到一半,她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姑娘的面相似曾相识似的。 湘涟看着沐晨悠一脸迷惑的样子盯着手里的画像,询问道:“娘娘,您盯着这位小姐看了很久了,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她凑上前去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些什么异样来。 沐晨悠突然转身在一叠摊放着的画轴中翻找起来,一张一张的揭开,不一会儿抽出了其中的两幅来,提在手里,和刚才的那一幅放在一起,来回的看看。 湘涟不知道沐晨悠到底在干什么,好奇的也跟着左右来回的看,不一会儿她啊出了声,“娘娘,这三位小姐怎么长的差不多?” 沐晨悠将画轴放了下来,“本宫哪里知道,或许她们三是姐妹。” 这三幅画像虽然女子的服饰、发型、姿势、表情都不一样,可是那张脸却无甚大同小异,分开看不觉得,可是三幅画像并排放着仔细看看就很容易看出一样来,她们是真的姐妹? “亲姐妹也不会长的这么像吧?”湘涟仍然盯着看,做着比较。 “太子和皇上不就长的挺像的?”沐晨悠粗粗的扫过一眼摊放了一片的画卷,“还是有可能的。” 湘涟见沐晨悠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将画轴放了下来,落在身前,卷了起来,嘀咕道:“太子是皇上的皇子,父子相像很正常。” “话别多了,”沐晨悠嗔了湘涟一眼,“管她们是不是姐妹,反正也不是给你当妃子的。”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本宫去厨房,你把这些都收拾了,然后让小真子去请太子过来用晚膳。” “是,娘娘。”湘涟努着嘴应声道,娘娘现在的心到底是有多大?还是娘娘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沐晨悠今天准备了炸鸡,沈允梵吃不来那么辣的水煮鱼,那就做点可以自由配味道的,番茄酱,咸酱油,各种程度的辣,炸鸡这种食物应该是所有人都爱吃的,尤其是青少年,沈允梵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虽然说油炸食物是垃圾食品,可是她就是偏爱这一口,从小就没少为kfc做贡献,之后又鸡排,后来韩国炸鸡风行的时候,她哪个也没落下,一个一个的贡献钱包。 虽然知道做法,可是做炸鸡在家做很耗油,她不喜欢油噼里啪啦的样子,她一次都没试着去做过,所以这是她以第一次做,现在的她虽然还不会生火,但是刀已经能使得有模有样,先剔除两块鸡胸脯肉,翅膀,大腿切下,她就将鸡架子交给御厨去剁成小块。 沐晨悠就将两块鸡胸脯肉切成条状,和了鸡蛋和面粉,加入些盐,搅拌均匀,她先放了两条的放进油锅,炸着试了试,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熟了,炸的时间一不小心的长了,捞出来的已经焦黑了,反复尝试了几次,她才摸索出些门道,她就将肉条都扔进了油锅里,待到表面金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捞了出来,肉条炸好,她就让御厨将准备好的鸡块全部倒进了油锅。 滋啦滋啦的声音吓的沐晨悠赶紧跳远了些,她就是不爱油锅,滚烫的油点子蹦出来,落在手上就红了,严重的还要起泡,她怕呀。 “娘娘,您别这么远,奴才不知该什么时候讲肉取出,怕会做砸了。” “本宫没要走,因为几块带着鸡骨,所以难熟一点,不急,”沐晨悠拈着一条鸡柳,吩咐道:“还有翅膀和鸡腿也一起放进去。” 沐晨悠对油炸食物完全没抵抗,空口连吃了好几条鸡柳才依依不舍的撒手,开始熬制番茄酱。 晚膳的时候,沈允梵看着桌上的一大盘金黄色的鸡块,他的面前摆放着三小碟酱料,红彤彤的粘稠状的,辣椒?黑乎乎的水状,醋?红艳艳的粉状,辣椒粉? 沐晨悠热情的为沈允梵介绍着吃法,然后大快睡着朵颐的吃给沈允梵看,因为鸡块是连骨油炸,比较香脆,让她爱不释手的味道。 沈允梵尝试着吃了一块,沾着番茄酱,酸酸甜甜的炸鸡块,他眼睛一亮,缓缓夸赞道:“好吃。” 听到沈允梵毫不遮掩的两字夸赞,沐晨悠嘴角上扬,果然炸鸡容易收服小孩子的胃口,将一块翅膀夹到他碗里,她道:“好吃你就多吃些,今天准备的挺多的,下次再给你做。” 沈允梵被沐晨悠热情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红着耳根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八章 沈允梵很少吃那么多,可是就那么一道炸鸡,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食量那么大,可以吃下去一整只鸡,如果母后不用那样欲言又止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话。 他摸摸了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与往日不同,之前受的伤已经好了,嘴角也没有粘上酱料,母后到底在看什么? 在沐晨悠的注视下,沈允梵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脸色越来越冷,低下头来,不让自己的窘样完全暴露在沐晨悠眼皮子低下。 怎么说沐晨悠也是干了几年的人力资源的,招聘人总要有点眼力劲的,见沈允梵这样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可是她不是想的,儿子长的帅,她犯会儿花痴欣赏欣赏,而她确实是有话想和他说,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好。 前两天太后提起的了沈允梵的太子妃事宜,她一直在心里犯着难,她很像问问沈允梵关于这件事的看法,看他是不是有了太子妃这方面的需求还是压根还没通窍。 这事情让她怎么开得了口?虽然沈允梵和她的关系大大的改善了,可是并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境地,不用明说,大家心知肚明的不去提及那些不能说的事情,那一层窗户纸不能捅破了去。 沐晨悠咬了咬唇,塞了一块鸡块进嘴里,她随意夹的,并未挑选,而那是一块鸡脖子,咬的嘎巴响,换做和那一堆狐朋狗友她自是无所谓,炸鸡这种食物都是直接上手的,呷巴嘴,别提什么吃相了,可是见对面沈允梵抬起头来看她,沐晨悠眯眼傻笑了下,都吃进嘴里,吐出来也不好,吞进去她怕是会噎死,含着鸡脖子含糊不清的道:“骨头……” 沈允梵嗯的点了点头,见沐晨悠鼓着腮帮子牙齿哏着骨头,挤眉弄眼的,毫无形象可言,她早已经不是那个端庄又威严的模样,此时的她丝毫不像是一个已经做了他母后的女子。 骨头已经炸脆了,鸡脖子吃起来很香,沐晨悠嘎巴嘎巴咬碎了骨头一点一点的吞进了肚子里。 “母后,你把骨头吃进去了?”沈允梵紧张的道,他看见她吞咽了一下就开始吃下一块了,“你有没有事?” 说着,沈允梵作势就要上前来查看,沐晨悠倒是被沈允梵这模样给怔愣了下,连声道:“没事没事,骨头咬碎了,本宫经常这样吃,不会有事的。” 只是以前一般这么吃的都是鸭脖子,麻辣的味道真正渗到了骨子里,真正的不吐骨头,说道那味道就一下子冲击着味蕾,想念的味道是那样的美好,沐晨悠突然好想吃鸭脖子,解馋必备的神器呀,可是这次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 听沐晨悠的声音不像是嗓子受伤的模样,沈允梵将信将疑的说道:“母后,骨头坚硬,吞下肚怕是会伤了肠胃,如果您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说,儿臣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沈允梵完全没有将沐晨悠说的经常吃三个字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担忧她吞了鸡骨头会不会有事。 沐晨悠突然笑了,“梵儿,你这是在担心本宫吗?” 沈允梵一愣,耳根的红蔓延到了脸颊,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张着,好似是被惊骇的忘记了说话。 见他害羞的模样,沐晨悠就有所知悉沈允梵的性子了,这个看起来冷冷又傲娇的儿子怕是接触的人太少,心中藏的那么多她不知道他不说的心事让他不善于表达感情,和她的亲近怕是让他觉得很是尴尬。 沐晨悠一边拉着沈允梵的衣袖,一边让他坐下,笑道:“本宫很高兴你能担心本宫,总比之前那般厌恶本宫的好,你这模样倒是让本宫觉得好像欺负了你似的,你可是武功高强的太子殿下呀。” 沈允梵被沐晨悠说的脸色一寒,只是脸上的红晕却不是那么容易退去的,脸色绯红的沈允梵看起来比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更加的嫩色了,一下子从高冷男神变身可爱小绵羊的感觉,让人好想捏两把。 想是很想,沐晨悠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魔爪,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别被自己给作掉了,不再提这个,只道:“炸鸡要趁热吃,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下次给你做鸡米花、辣子鸡丁,这些可以当零嘴吃。” 沐晨悠突然觉得桌上少了些什么,有了炸鸡怎么可以没有薯条呢?下次得弄点荤素搭配…… 可是这样投食垃圾油炸食品,她是不是在残害优秀青少年?要是一不小心把小鲜肉养残了成一坨肉,她的罪过太大了!看着眼前的沈允梵若是变成两个大,绝对不可以! 沐晨悠脑子里不断的纠结起来,总是想把好吃的做出来和儿子一起分享,可是这样下去好像真的在走养猪路线,这可是万万不行的,太子身为一国的颜值担当绝对不能让她毁了个彻底,不用他恨,她自己也会恨自己一辈子的,毁了一个小鲜肉的晋级男神前途。 “梵儿,别吃的太多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不好消化,对身体不好,”沐晨悠认真脸说道,“吃完,陪本宫去御花园散散步吧。” 沈允梵被沐晨悠的认真脸看的恍恍惚惚,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沐晨悠吩咐清荷去泡了山楂水过来,吃完喝一杯帮助消化,那时候湖吃海吃的她没有胖成猪是因为工作有压力又经常会去徒步啊爬山啊,酸奶当饮料的喝,可是现在这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真的超级超级容易进化成肥猪。自己胖成猪就算了,绝对不能祸祸自己的儿子。 绕着御花园走了一整圈,沐晨悠叮嘱沈允梵道:“梵儿,你万万不能荒废你的练武,只有武功高强才能保护自己。” 只有加大运动量,才能不长肉,保持完美身材,当妈的果然不容易,得为儿子的颜值和身材操碎心。 “儿臣明白,现在儿臣的功夫尚不能当敌,必当勤学武学。”沈允梵严肃的说道,他看得出沐晨悠还有别的话要说,那才是她憋了一晚上没能说的话,不过他没有多过问,她要是真想说一定会和他说的,“时候不早了,儿臣送母后回去歇息。” “不用了,你是不是晚上还要处理政务?快回去吧,晚上多点些宫灯,殿内亮堂些,别累坏了眼睛,也别工作……处理政务到太晚,小小年纪身体可不能垮了,本宫这点路自己能回去。” 沈允梵没有坚持要送沐晨悠,现在的她独来独往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告了辞,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沐晨悠没有离开御花园,又晃了小半圈,有些站不住,随意的坐在池塘边的假山石上敲了敲了腿,准备休息一下回去。 仰头看了看夜空,月色凄清,乌云弥漫,隐隐几颗星子闪烁着浅淡的光芒,夜间起了些风,沐晨悠低声自言自语道:“明天的天应该不怎么好……” “朕不知道皇后居然还懂得星象之术,可是看出明天是什么天?”沈瑾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沐晨悠身边,说道。 沐晨悠正想着下雨天或许就可以不用去给太后请安了,突然身边出现的低沉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嗬的一声想要站起,可是脚底踩的是松软的泥巴,脚步不稳,挪了一下却是不防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头,脚下一滑,另一只脚踩着裙摆,她只来得及“啊”的一声,整个人就要摔倒下去。 沈瑾衍没想到沐晨悠的反应会那么大,眼见着她整个人就向着身后的池塘栽过去,连忙伸手就要去抓沐晨悠,可是手在要碰到沐晨悠的时候他神色略一犹豫,手也是一顿,也就这么一刹那时间,沐晨悠微凉的手指打着他的手而过。 伴随着“噗通”一声落水声,沐晨悠的“啊”的叫声也淹没在了黑漆漆的水中,整个人重重的跌倒了水里,溅起高高的白花花的水花。 第三十九章 水花溅到沈瑾衍的脸上,他立即回神,快步来到池塘边,可是只见水面荡漾着一圈圈的的涟漪,然而却没了沐晨悠的身影。 沈瑾衍来不及多想什么,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塘里。 五月,天气热了不少,可是湖水还是那么的冰凉,沐晨悠想要划动手臂游出水面,可是身体却仿佛千斤重,水下仿佛有双巨手将她大力的往水底下拖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直直的往水底沉去。 四周都是水压迫着,越是往水下沉去,身体越是难受,窒息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御花园的水池有这么深吗? 沐晨悠双眼紧闭着,双手向上伸着,费力的挣扎着,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还不想死,她还不能死。 巡逻的侍卫们听到御花园里的动静连忙跑了过来,只见到沈瑾衍纵身往水里跳进去,他们想要阻止却也是来不及阻止了。 “皇上,您怎么了?可是要找什么东西?属下们帮您找,您快上来。”巡逻的小队长大声喊道。 沈瑾衍没有回答,一门心思的潜入了水里寻找沐晨悠的身影,明明刚刚还在这里,怎么会没了影踪?御花园的池塘并不是很深,尤其是靠岸,不及人高。 沐晨悠渐渐的没了力气,本来还闭着气,不然自己呛水,可是渐渐的憋不住气了,嘴角吐出几个水泡,原来溺水的人是这么的难受……果然她并不是个幸运的人,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放任她这一个已死的灵魂钻了空子活在这人世间。 罢了,人还是要信命的,阎王要你三更死,哪会留你到五更,这些日子她已经是偷活了…… 沈瑾衍见着沐晨悠飘荡在湖底,衣裙飘荡着,素白的手无力的在水中垂着,一串串的水泡从她的口鼻吐出,心中一骇,立即游了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然而并没有拉动。 手被抓住的瞬间,沐晨悠还是有些知觉的,眼皮眨动了两下,可是水下的她睁不开眼睛来,她已经完全憋不住气来,呛水和窒息的感觉更加的压迫着她,是谁来救她了吗? 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了力气奋力挣扎了一下,而这时嘴上突然一软,一口气顿时渡入她的口中,那触感稍纵即逝。 沈瑾衍将沐晨悠单手揽着臂弯,单手划动着,一个上潜,跃出了水面,手臂弯里人软软的沉沉的瘫软着。 巡逻的小队见着沈瑾衍从水里捞出个人,满目惊诧,立即下水要去帮忙,可是就在要靠近的时候被沈瑾衍瞪了一眼,他们不明所以,只是不敢再前进一分了。 沈瑾衍抱着沐晨悠上了岸,怀里的人儿一动不动,他连忙将她放在地上,拨开附在她脸上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脸,唤道:“沐晨悠?沐晨悠!” 陆续爬上岸来的侍卫们这才看清了沈瑾衍怀里的人是谁,原来是皇后娘娘!娘娘怎么会落了水? 沈瑾衍见沐晨悠仍然是没有反应,摸了摸颈脉,仍然有气息,一掌贴在她的背后,运气施力,片刻沐晨悠接连吐出几口水来,可是人却是没有醒来,人软绵绵的瘫倒在他的臂弯里。 “传御医去飞凰宫。”沈瑾衍立即抱起沐晨悠,一边喊道,话音才落,人已经施展轻功离开。 侍卫们只感觉一阵风从面前瞟过,一个愣神连忙去找御医的找御医,通报的通报,一时间宫中气氛紧张起来。 湘涟几人看着沈瑾衍抱着沐晨悠进来,两个人都湿漉漉的滴着水,吓了一大跳。 沈瑾衍抱着沐晨悠径直往她的寝宫里走去,几人都察觉到不妙,湘涟立即让人去通知刘公公,去请御医过来,又让人去通知厨房准备姜茶,飞凰宫里立时忙乱了起来。 “皇上,娘娘这是……”湘涟看着沈瑾衍将昏迷的沐晨悠放在床上,话音才出口就被沈瑾衍给出声打断了。 “御医一会儿就到,你帮皇后娘娘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沈瑾衍急声道。 沈瑾衍的心里是懊恼又纠结的,如果不是他的那一会儿迟疑,也许他就抓到了她的手,抓住了她,她就不会掉到水里去,现在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怎么忘记了,沐晨悠她不会游泳,因为小时候落过水的缘故,所以她极其的畏水,但是她现在又不是她,为什么还会这样? 湘涟上前想要给沐晨悠换衣服,可是抬头看了沈瑾衍一眼,见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她眸子低了低,皇上在这里她给皇后娘娘没关系的吧?只是依娘娘现在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吧? 略做犹豫,湘涟立即招呼清荷过来帮忙,开始动手脱沐晨悠身上的湿衣服,娘娘到时候要怪她也没办法,事急从权,她一个小奴婢不敢顶撞皇上。 湘涟的动作快而麻利,三两下就将沐晨悠身上的外衣给解了开来,露出绣着粉莲的肚兜来,那一根细细的带子绕在脖间,高耸的洁白让他眸子顿时一缩,立即背转了身去,他的耳根已经红了,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脸上血气上涌。 湘涟将沐晨悠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了下来,接过清荷递过来的干毛巾给沐晨悠擦拭身体,然后要给沐晨悠换上干净的衣服,还要换掉床上脏了的床单,这下她和清荷有点为难了,想要让小真子和小荣子一起进来帮忙,但是这才发现寝室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起来。 湘涟和清荷两人互看了一眼,示意先给沐晨悠穿上干衣服,这时候寝宫的房门被敲响。 “皇上,御医已经到了,奴才给您带了干净衣服,您先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别冻坏了身体。”刘公公关切的声音在房门外传来,飞凰宫内并没有皇上的衣服,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落了水,他就立即带上了干衣服过来。 他虽然惊骇于皇上皇后双双落水的事,但是皇上对皇后的态度转变他是看在眼里的,坐到他这个位置如果连皇上的心思都不能揣测的话,他的脑袋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回了。 沈瑾衍回头看了一眼,恰见清荷扶着沐晨悠坐起,而湘涟在给她穿着里衣,他连忙撇过眼去,“你们给皇后欢好衣服,就赶紧让御医看诊。” “是,奴婢明白。”湘涟和清荷应声道。 沈瑾衍迅速走到门边,半掩着门走了出去。 “湘涟姐姐,皇上还是担心很担心娘娘的呢……”清荷小声的说道,皇上那担心的表情她都看得清楚。 湘涟白了她一眼,“这是你能管的吗?赶紧帮娘娘把衣服换好,让御医进来给娘娘看病,怎么好端端的出去,才多大会儿就这样回来了。” 湘涟忧心的说道,后面的话音越来越小,几乎都听不到,太子殿下呢?看起来并不像是遇到了刺客? 沐晨悠昏昏沉沉的醒来,口鼻喉咙超级难受,接连咳嗽了好几声也没好转那种难受的感觉,尤其是鼻酸的很,她知道这是呛水的后遗症。 “娘娘……”湘涟上前来,沐晨悠扶着床框摇了摇手,这种谁都帮不了她,万幸的是她还活着。 “母后,您没事了吧?”听到声音的沈允梵站在门外轻声问道,昨天要是他执意送母后回来就不会让母后发生这种事情了。 听到沈允梵的声音,沐晨悠惊诧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往外一瞅,看到了沈允梵,立即就是展颜一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只要还活着,这点事算什么事,可是落水后的事真的是有着说不清的诡异的,她明明会游泳的,可是为什么落水之后会一直往下沉?她连在水面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把她往水里拖似的。 “娘娘,太子殿下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您可算是醒了,吓死大家了。”湘涟关怀的说道。 沈允梵看到沐晨悠的笑容,敛下的眸子里戾气一闪而过,“母后您怎么会落水的?是不是和父皇有关?” 昨晚他才离开没多久,母后就落了水,而父皇也出现在那里,这也太巧了吧。 沐晨悠回想起落水前的事,气的磨牙,“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到这里喉间的不舒服沐晨悠呛咳出声,而闻言至此的沈允梵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转身就要出去。 “武功高就了不起啊!走路没声音,他属猫的呀?大半夜的没声没响的往我身后一站就算了,突然出什么声音?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沐晨悠一肚子怨气,破口说道,她没有注意到沈允梵的动作。 沈允梵转过身来,咦声道:“不是父皇将母后推下水的?” 第四十章 “啊!?”沐晨悠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允梵,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沈瑾衍再无情也不会谋杀她吧? 刚走到飞凰宫门口的沈瑾衍将沈允梵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表情为之一愣,跨出去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眸中染上了戚然,原来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想他这个做父皇的? 嘴角无意识的上扬,沈瑾衍嘲讽的讥笑着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竟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刘公公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瑾衍的表情,皇上这是生气了?太子怎可如此大逆不道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假设来!皇上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沈瑾衍没有动,一个扫视阻止了飞凰宫内宫人的行礼出声,静待着沐晨悠会如何应对儿子的问题,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梵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沐晨悠伸手将沈允梵招了过来。 她觉得沈允梵这想法有些过于偏激了,她知道他对沈瑾衍态度冷淡,和他爹关系并不融洽,可是怎么也不该有此推测吧?虽然她来的时间不长,对沈瑾衍并为深入了解,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沈允梵撇着眉,慢慢的走了近来,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叛逆期的孩子?沐晨悠有点头疼,她从来没有上过育儿课呀,周边所听所闻不过是五岁以下熊孩子的光荣事迹,面对这十五岁的儿子,凭着她的常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对沈瑾衍的信任完全出自于她的职业判断。 沐晨悠脑中转了转,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你父皇要本宫死不至于等到现在,梵儿,杀人有多少种方法?其中有多少方法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生命?你知道多少?本宫是知道的不多,但是下毒什么的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是完全可以的吧?皇宫上上下下还不都是你父皇的,他需要亲自动手吗?” 她看着沈允梵的眼睛,见他神色略有松动,拉过他的袖子,让他看着她,继续说道:“你觉得沈瑾衍……你父皇是个傻子吗?有那么蠢的用这种方法来杀本宫?淹死人的动静多大呀,而且是在御花园里,人多眼杂的,这种容易留下黑点的事需要一个杀一个才能将秘密完全守住,平添事端……咦,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谁救的我?” 沐晨悠这时候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偏头看着湘涟,脑中回想着自己掉入水中的记忆,在她要死的时候好像有人拉了她一把。 “皇后娘娘,是皇上把您送回来的,昨天晚上奴婢看到皇上和娘娘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您又昏迷着,奴婢们被吓了一大跳……” “停……”沐晨悠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估计又是把她吓的不轻,以为她又寻死去了,湘涟一唠叨起来话也是停不下来的,她现在只想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是皇上把本宫从湖里捞出来的?” 湘涟含糊应道:“应该是的吧……” “什么叫应该是的?”沐晨悠急声道,“是或者不是,还是什么应该是的?” 她没有忘记那那样一只手,宽阔而有力的手掌拉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没有被拉往深渊,而且嘴唇上的柔软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她没有忘记,素手不自觉的摸上唇瓣,沈瑾衍会亲她? 湘涟为难了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而且她还没有多余心思去搞清楚这件事,昨天晚上忙活了一宿,和清荷轮流休息了会儿,她是守了上半夜,下半夜休息了会儿,早上让清荷去休息,自己替了她到现在,她却是也没思考这个问题,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皇上救了沐晨悠。 “是的……”湘涟低头答道,皇后娘娘人的的确确是皇上给抱来飞凰宫的。 沐晨悠摸着唇的手猛的放了下来,秀眉一拧,不知为何,心中升起几分异样的心思。 “母后,有些事您……”沈允梵刚开口说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话音顿时一收,不再说下去,帅气的面容顿时一派冷然。 沐晨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像听到沈允梵说话,抬眼看向他,问道:“你说什么?” 此时,沈瑾衍已经走到了门口,湘涟见状连忙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沈允梵行礼道,却是不抬眼看沈瑾衍一眼。 沈瑾衍以前一直闹不明白自己儿子对自己这奇怪的态度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刚刚听得他的话,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有多么的厌恶自己。 原本以为从小将他养在自己身侧,比沐晨悠对他更加的负责尽责,自己在他心中应该还算是个好形象,可是没想到最后他心里他就是如此卑鄙小人,而原本以为儿子不喜沐晨悠这个母后,到头来他是处处维护着她。 人生难免会有些意外,只是这个意外真的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梵儿平时的掩饰的太好?还是因为这个“沐晨悠”而改变了他?不过他这个父皇当到这份上真正是失败,目光冷冷的看着沈允梵的头顶,道:“起身吧,”见沐晨悠要下床行礼,他出声阻止了,“皇后身体不适,不用下床行礼了。” “谢皇上。”沐晨悠弯着腰低眉敛首的说道,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希望他没有听到刚才沈允梵的话。 “皇后身体无碍了?”沈瑾衍问道,他站在床边五步远,没有再靠近,前面四步远站着看似恭敬站立的沈允梵。 沐晨悠答道:“劳皇上您担忧了,臣妾能活着就是无碍。” 沈瑾衍眸光微闪,是不是死过的人就觉得死之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刚才的那一番对他的笃定是出于她的真心吗? 和沐晨悠两人寒暄了两句,他就准备离去了,临走前他淡淡的扫过沈允梵,“梵儿,你母后才刚刚醒过来,你别让你母后太操劳了。” 沈允梵微微诧异,颔首应道:“儿臣明白。” 这是担心吗?沐晨悠微微诧异中沈瑾衍已经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飞凰宫的门,沈瑾衍健步如飞的走着,身后的刘公公几人奋力的追着,皇上的心情肯定是糟糕透了,太子殿下这次真的是捅娄子了,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太子殿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正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御书房里沐晨禹已经在里面等候好一会儿了,此时见沈瑾衍大步流星的进来,脸色并不好看,询问的看向了他身后的刘公公。 刘公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太子的事不容他多置喙,他没有再跟进,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阿禹,”沈瑾衍往位置上一坐,“朕对梵儿可是哪里做的不对?” 沈瑾衍越想越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对儿子哪里不好了,让他要这么肆无忌惮的猜忌他,他难道长的面目可憎? 沐晨禹微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道:“皇上你这个问题倒是会问人,微臣也是很想知道我这个做舅舅的怎么招惹梵儿了,他总是不给微臣好脸色看,有的时候若不是有你在一旁斡旋一二,我们甥舅两个怕是连话都说不上。” 沈瑾衍抬眼撇了沐晨禹一眼,他还笑的出来,不过这么想来,原本以为这孩子就是这么个性子,对谁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呀。 沐晨悠她到底对梵儿做了什么?能让梵儿一下子倒想了她,处处维护她?沈瑾衍拧着眉,难道是因为她给他折腾了几顿吃的? “怎么了?梵儿惹你生气了?”沐晨禹上前一步问道。 沈瑾衍昂首想要和沐晨禹说道,可是话到喉咙口又被他吞了回去,唉了一声,“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提了……说说你那边洛州旱事怎么样了?” 他堂堂一皇上,可以处理国家大事,就是处理不来自家的家务事,皇后不像皇后,儿子不像儿子,而他这个皇上还必须得是皇上。 第四十一章 已修 “这件事正是微臣想要向皇上汇报的,洛州的旱事如今看来并不只是旱事那么简单,洛州地处北方,时隔几年便会发生一次干旱,上一次是在六年前,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半月前微臣得到消息说洛州虽然已有三个多月没有下雨了,但是并没有干旱,微臣立即派人前往洛州调查,去到洛州,日夜兼程不过十日,而时至今日微臣尚未收到探子的回音,而今天洛州上报灾情严重的奏则到了京城,微臣看来,洛州旱事有蹊跷。”沐晨禹正声说道。 沈瑾衍的脑子里本来还在想着沐晨禹和沈允梵的事,听着沐晨禹的汇报立即正色起来,坐在上位,面目威严,摊开了桌上摆放着的奏则,一目十行的看着奏则上面的内容。 顷刻,沈瑾衍合上奏则,问道:“你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洛州没有大旱的消息的?” “那日臣在坊间行走,在一个小摊前恰听到客人提起了洛州,驻足听了会儿,上前询问才知那人从随州而来,随州和洛州相邻,他并没有听说洛州大旱之事。” 沈瑾衍将奏则往桌上一扔,“如此大事,洛州刺史岂敢枉报!” “洛州属勤王封地,微臣斗胆猜测,若是洛州确实没大旱,怕是和勤王脱不了干系。” “皇叔?”沈瑾衍敛眸沉吟,顿了会儿,道:“你的推测不无道理,此事必须要彻查。” “如果这些官员只是为了贪些朝廷银两便罢了,只怕是向着皇位而来的,坊间近日渐渐的有了些天降其灾的流言。”沐晨禹面露忧色的说道,他为官已十几载,为臣为友,他都不希望沈瑾衍出事。 “皇位……”沈瑾衍呵笑了一声,“他们都以为这是份好差事?” 他羡慕他们在野逍遥,而他们却羡慕庙堂之高的他。 皇位,从来就不是他所渴求的。 作为从小相识的好朋友,沐晨禹一路陪伴着沈瑾衍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太子成为皇上的这么多年的艰辛历程,也知道外人争羡的皇位于他是一份不能丢弃不敢放任的责任。 “今日梵儿到底做了些什么惹的你如此不快?”沐晨禹转移话题的问道,“以前可没见你和梵儿置过气。” “不说了,这个不孝子,现在在他的心中沐晨悠就是个宝。”沈瑾衍说道,心里依旧不快,沐晨悠说的对,要杀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一掌就能拍死了她,哪里需要等上这十几年。 在最想杀掉沐晨悠的时候他都没有下手,如今时过境迁,他的那份恨意早就散了。 “怎么了?梵儿对沐晨悠改观了?”沐晨禹惊讶的问道,“梵儿不是不待见他的母后吗?” “你忘记了上次在御花园你和梵儿对上的缘由?他对沐晨悠维护着呢?”沈瑾衍幽幽叹气的说道。 被沈瑾衍这么一提点,沐晨禹一回想,再一细想,发现他却是忽略了很多细节,微笑道:“看来是我们忽略了太多,看错了梵儿,不过这也没过多长时间,沐晨悠失忆以来,她缠梵儿缠的紧,梵儿和她越走越近,看来‘烈女怕缠郎’这招缠功还是蛮管用的。” 沐晨禹说着开起了玩笑,可是他不知道这一个玩笑在沈瑾衍的心湖投下一颗巨石,心头荡漾不安。 沈瑾衍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这个沐晨禹并不是真正的沐晨禹,虽然身体上沐晨悠还是沐晨悠,可是灵魂上沐晨悠已经不是沐晨悠了,作为一个外人她为什么要对梵儿那么好?她和梵儿并不是真正的母子! 之前宫中传言她和楚凌两个人的暧昧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一下子否定了其真实性,现在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对楚凌和梵儿两个都是亲亲热热,可是对上他们几个就没有一副好脸色。 沈瑾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比刚才商讨的洛州之事还要来的凝重,沐晨禹看到这个模样的沈瑾衍整个人都是一怔,他这是怎么了? “皇……”沐晨禹刚想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话才出口,面前的沈瑾衍已经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已经施展轻功从位置上从御龙殿离开了。 沈瑾衍身形几个起落,没一会儿就到了飞凰宫门口,满肚子的火气犹待发泄,可是看到飞凰宫内安宁的景象,他一下子醒悟过来,他这来的太匆忙太唐突了。 眉头皱着,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复杂,“沐晨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想要对梵儿做什么?她的身体可是梵儿的生身母亲! 小真子眼尖的瞟到了飞凰宫门外的沈瑾衍,又是惊又是喜,皇上这才离开小半个时辰又过来看皇后娘娘了,如今皇上着实在乎他们娘娘在乎的紧,他迈步上前去迎沈瑾衍,可是才走近了几步,门外的沈瑾衍突然折身离开了。 小真子莫名其妙的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呀,刚才的的确确是皇上踯躅在飞凰宫门外。 “小真子,你在看什么呢?”出来透气的沐晨悠看着小真子站在宫门处往外瞅来瞅去的,大声问道。 溺水这种事可大可小,大了现在就是没她这人了,小的话,只要气喘匀了这事也就过去了,虽然鼻道气管难受,但是缓缓就会好的,所以压根没必要在床上躺着。 沐晨悠头向上仰着,捏了捏鼻子,用嘴哈气,听一路小跑回来的小真子低声回道:“娘娘,奴才刚才好像看到皇上又来了飞凰宫……” “小真子,你以为皇上和咱们一样闲的慌吗?”沐晨悠低下头,缓声道:“之前来了呆了十分钟不到,”见小真子眼神中的疑惑,一下子又张口就来现代的时间度量了,沐晨悠连忙改口道:“就是呆了那么一小会儿,这才过去多久呀,皇上他又来了,来了不进来,皇上他是得有多么的无所事事,你眼睛是不是糊涂了?” 小真子被沐晨悠这么一说,怃然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奴才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肯定是你眼花了,好了,不扯这些了,你和小荣子两人帮忙把贵妃榻搬出来,晒晒太阳,本宫好恢复元气。”沐晨悠仰面深呼吸了几口气,要是沈瑾衍真的来了,他这皇上是闲的有多蛋疼。 沐晨悠躺着小憩了会儿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小声说话的声音,她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什么事?说就好,本宫没睡着。” “娘娘,楚少爷来了。”清荷低声回道,原本是不想吵到娘娘休息,未曾想还是将她吵醒了。 沐晨悠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清荷说的楚少爷是楚凌,她合着的眼立即睁了开来,身前也传来楚凌的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放声音:“臣子拜见皇后娘娘。” 因为不适应突然刺眼的阳光,沐晨悠连忙抬起手,宽大的衣袖挡在了眼前,坐了起来,道:“是你来了呀,快起身吧,可是有几日没见你进宫来了,身上的伤可是养好了?” 沐晨悠的关心让楚凌心中有所颤动,暖融融的同时又有些担心,他缓缓的起了身,却是不敢抬头去看沐晨悠。 “臣子身体已经好了,谢谢皇后娘娘的关心,”楚凌低声道:“听说娘娘昨夜落水了,现在见娘娘安好,臣子就安心了。” “本宫也谢谢小凌你的关心了,本宫无事,”沐晨悠看出楚凌是在顾忌些什么,放下了手臂,看了眼四周,站了起来,“外间太阳有些大,本宫晒的有些难受,你随本宫进屋说话吧,湘涟,你吩咐收拾一下这里,清荷你们去准备些茶点过来。” 楚凌看着被支开的众人,低眉敛首走在沐晨悠身后跟了进屋。 “把门关上吧,有些话你不想被人听了去吧。”沐晨悠突然转身对着楚凌道,她看得出她欲言又止是有话要和她说的。 心里想的都被沐晨悠猜中了,楚凌有些窘迫,转身将门给关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暗卫姐妹花出月出云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与自己一样的震惊和疑惑,居然关门了,孤男寡女的同居一室? 出月用嘴型对着出云说道:“怎么办?” 出云皱着眉头,随即用嘴型回道:“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汇报一下。” 出月点了点头,向着房间近一点的地方转移了下,而出云闪过身形去找了飞凰宫的资深暗卫李越。 出云找到李越的时候,李越正准备去睡觉,现在工作量不及之前了,他就和宋无言轮班守,听了出云的汇报,他睡意全无。 “楚凌跟着皇后娘娘进了屋,还关了门?”宋无言惊诧出声,这可是个大事件呀! “闭嘴!你总有一天祸从口出!自己怎么没命的都不知道!”李越狠狠的瞪了宋无言一眼,“出云,你别急,皇后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和出月两人且守着,必要时出手阻止。” “明白了,李大哥。”出云听了李越的话,立即折身走了。 “她明白什么了?难道要闯皇后的寝宫?这不是会暴露身份吗?”宋无言疑惑道。 李越白了宋无言一眼,“你只要听安排就好,不用动你的脑袋去想了,你现在就去值班。” 说完,李越纵身一跃,向着御龙殿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二章 站在屋内,楚凌的手不知道怎么摆,有些紧张。 沐晨悠看在眼里,淡声道:“你是不是想问本宫怎么知道你是女儿身的?” 楚凌抬起头来看向沐晨悠,沐晨悠和她对视一眼,轻笑道:“你让本宫帮忙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的紧张?” 楚凌目光一缩,地垂下眉眼,问道:“娘娘,您是怎么知道臣……我不是男儿身的?” 她当然紧张了,之前在那样的情况下,脑子都是懵的,后来仔细想想自己的举动是有多么的无知放肆,甚至是自己亲手给人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把柄,如今只盼望娘娘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女人的直觉呀,”沐晨悠招呼楚凌道:“过来坐吧,没什么好紧张的,本宫要说出你的秘密不会守这么久,第一次的时候我就能说出来了,不是?本宫还帮了你不是?” 楚凌走近了一步,僵硬的在沐晨悠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还是忍不住疑惑道:“所以那次娘娘是真的知道了?” “小凌子,咱们就不要绕口令了行不?本宫说了不说就是不说,需要本宫起誓吗?”沐晨悠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 “不……不用了……”楚凌立即慌乱的阻止,她哪敢让一国之母发誓呀,“娘娘,您别这样,我……我相信娘娘。”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她就是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好人,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沐晨悠按下楚凌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含笑道:“这不就对了,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别扭,你我同是女人,在外面不得放松,在我面前尽可自由些。” 楚凌的手微微僵硬,但是却没有缩回,盯着交握的手,她的黑眸晶亮,少顷,她低低出声道:“谢谢,谢娘娘饶恕臣女隐瞒之罪。” “谢什么呀,”沐晨悠道:“那混蛋陈彼方也真是下的去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哪里手得了这么打。” “师傅他并不是故意的,师傅那天的心情不好,他不知道我是女儿身,那天恰是凑巧,我来……”楚凌的脸色泛红,小声道:“来了葵水。” “啊!”沐晨悠惊咦了一声,恍然道:“怪不得那天你一直捂着肚子,肚子痛是不是?这日子你不躺着歇着,还跑去打架,知不知道女孩子的身体多么的脆弱呀?尤其是这段日子。” 沐晨悠想想都疼,她算是痛经症状轻的了,但是到了那几天浑身不对劲,肚子本来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楚凌还得结实的挨了一脚,痛呀。 她越想越是觉得陈彼方可恶,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你个傻姑娘还为陈彼方开脱,就算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他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对你们两个小孩子动手呀!打伤了打坏了不是他家的,他就下死手!” 沐晨悠的话语让楚凌心头暖暖的,见沐晨悠一副要去找陈彼方干架的架势,楚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娘娘,臣女不是为师傅开脱,而是师傅说的对,敌人杀你的时候才不会管你是不是病了,你病了恰好是敌人下手的大好机会,所以任何借口在危局中都是致命的。” 沐晨悠脸色一正,陈彼方这话说的真的太对了,想沈允梵是要当皇上的人,现在是太子,不管是真实历史还是虚构电视剧,皇上都是个高危职业,看沈瑾衍就知道,前不久才有人要刺杀他。 练好武功不是为了保持身材的,而是要保命的,她现在这样做好像是慈母多败儿,看来她果然不会当妈,沈允梵这十几年虽然性格不对劲了点,但是其它各方面真的被教养的极其优秀,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后妈可万万不能害他。 “是本宫错了,你师傅说的对,”沐晨悠定声道:“女孩子天生就有了个弱点,你有没有好好调理?” 屋子里沐晨悠和楚凌悠闲的谈着话,清荷送了茶水和零嘴进来就退了出去,继续忙自己的别的事情去了。 出云和出月在外边心里没底的蹲守了快一个时辰才见楚凌从里面出来,而沐晨悠也出来去了厨房,面面相觑,应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吧? 沈瑾衍自从听了李越的通报说沐晨悠和楚凌两人独居一室就思绪集中不了,好几次想要直接冲到飞凰宫去,最后都忍住了,心烦意乱的一个时辰他的脑子里都是些混账事,丝毫静不下心来处理面前的一堆奏章。 空旷的殿中只有沈瑾衍一个人,天色渐暗,落日的余晖照进来,黑眸中映衬着光芒,薄唇紧紧抿着,良久,他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似的提笔伏案,在纸上奋笔疾书。 第二天沐晨悠收到旨意的时候,脑子里完全是一锅浆糊,这样的消息她是该高兴的不是吗? 沈瑾衍要带她出巡,可以不用呆在深宫大院了,可以走出宫门了,可以见见外面的世界了,可以公款出游了…… 幸福来的太快,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沐晨悠心里忐忑不安,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迷迷糊糊的睡着,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猛的坐了起来,沈瑾衍不会是真的想杀她吧? 沈允梵这么耿直的boy不会胡说八道,也许真的是他发觉了什么端倪才会有那样的揣测?也有可能沈瑾衍不会杀以前那个沐晨悠,但是现在的她他想要杀了?在宫里下手不方便,在宫外解决她岂不是有个千千万万的理由可以用了? 回想她穿越来了之后的这一段历程,她越想越是想哭,头撞着屈起的膝盖上,长发被动作带动着甩动着,嘴里碎语念道:“死了死了死了……” 她貌似是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了,她有时候的自信到底是怎么来的?勇气是谁给的? 无力的向后一躺,砰的一声倒会了床上,四仰八叉的睁着眼望着上方,沐晨悠眼神茫然,许久,她呵呵的傻笑了两声。 既然事已至此,得过且过,她在死亡边缘徘徊了这么多次,人都有一死,纠结何时死不如想想怎么活在当下! 若是真的要她死,她完全无力抵抗,她在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真正属于她的东西,也就没什么好留恋…… 眼角不知不觉有温热的东西流过,顺着太阳穴,滑入了发丝中,沐晨悠立即阖上了双眼,将薄被拉倒了头顶,将头罩住。 一天的时间足够湘涟几人收拾好出行的东西,沐晨悠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他们来办,沐晨悠吃着早餐看到被抬着要出门的两口大箱子,连忙叫住了他们。 “湘涟,你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要装这么多?”沐晨悠擦了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打开本宫看看。” 看到第一口打开的箱子里装着整整齐齐叠放的衣服,还有一只两尺见方的首饰匣,首饰匣不谈木料,就表面的花纹镂刻,镶金银边,嵌着宝石,一看就不是凡物,不用看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价值不菲了。 “本宫是陪同皇上,不用带这么多的东西,太不方便了,招摇,而且容易被人惦记上,”沐晨悠将首饰盒从箱子里捞了出来,打开一看立即盖了起来,“珠宝留个七八件就可以了,另外的收在首饰匣里,放起来吧。” 粗略的撇眼看了眼另一个箱子里的日常用品,沐晨悠自己亲手挑挑拣拣,最后一口箱子都没有装满。 “娘娘,只带这么点东西,奴婢担心是不是太少了……” “不用担心,银两带足了即可,可以用银两买到的东西都不是什么麻烦。”沐晨悠以她专业的旅行达人的经验来说道。 昨天下的旨意,今天就出门,沐晨悠这才想起她还没和沈允梵说一声,可是这么大的事他应该早已知晓,顿了顿,她还是提起裙摆向着东宫跑去。 第四十三章 湘涟几人见着沐晨悠突然往外面跑去,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喊了几声,可是沐晨悠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已经一溜烟的跑走了,她连忙让小荣子跟了上去。 沿途宫人们看着一路飞奔的沐晨悠纷纷瞪大了眼睛,才堪堪行礼,面前一阵风刮过,传来娘娘急急忙忙的声音:“免礼免礼……” 裙摆有着三层纱,繁复又旖旎,可是对于奔跑来说极其的碍事,沐晨悠双手拽着裙摆提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已经露出了光滑的脚踝及小半截小腿,姿态毫无美感。 沐晨悠踏进东宫,高声喊道:“梵儿?允梵?梵儿……” 她一边喊一边缓下步伐往里面走,喘着气匀气。 “娘娘,太子不在宫里……”东宫的宫人们立即迎上来回道。 “不在,他去哪里了?”沐晨悠停下脚步,甩着手扇着风,天已经越来越热了,背上已经汗滋滋的了。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自早朝就未回来,此时应该还在皇上那儿。” 听到这,沐晨悠哦了一声折身就走。 小荣子气喘吁吁的才碰到东宫的门,这会儿见沐晨悠快步往外走,脸一下子皱成了苦瓜脸,他追了一路才追上皇后娘娘,娘娘这是什么体力,不是一直养尊处优来着,怎么跑怎么快?他一个杂役太监都跟不上。 “娘娘,您等等奴才,别再跑了。”小荣子连忙跟上,恳求道。 沐晨悠没有要跑,她也跑不动了,慢着步子,这么些日子,她从没做过这么剧烈的运动,已经是身体极限了。 御龙殿?她这么久都没有去过,这个时候沈允梵在沈瑾衍那里,必然是在做交接工作,“小荣子……”沐晨悠原本想让小荣子等沈允梵那边结束去她那里一趟,想想还是放弃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国家大事这种事马虎不得,她还是不去打扰,回了飞凰宫,沐晨悠稍作休息就进了厨房,一边做着炸鸡,一边将自己近段时间整理的菜谱交给了御厨,吩咐他给沈允梵做,将细节和御厨说清楚 沈允梵来到厨房就见到沐晨悠站在灶台前,指手画脚的和厨师说话,听着她说道:“这些食物虽然好吃,可是并不是很养生,不能经常给他做,一个月至多四次,若是他要求也是不可以,太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们照着之前的菜给他做菜,这段时间太子会比较辛苦,你们记着要多熬些滋补的汤品,夜宵的时候送上一碗……” “母后……”沈允梵站在厨房门口唤道,眼眶有些发热,他忍住了声音的发抖,微微咬着唇,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不让自己失态。 沐晨悠听到声音,探身一望,立即喜笑颜开,小跑了过去,“梵儿,你来啦,还以为今天你忙本宫就要见不到你了。” 那样自然又纯净的笑容,眼中尽是真诚,他低垂了下眼,低声道:“父皇那边结束了就过来看看母后。” “肯定给你交代了一大摊子事,皇上不在宫里,事情都丢给你,都不好做呀”沐晨悠拉着沈允梵出去,埋怨道,不忘回头交代厨师盯着锅。 “处理大事不要自己妄下结论,多找些大臣来商量,特别棘手的事情可别自己做,你得把这事告诉你父皇,应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通知到你父皇的吧,把烂摊子让给他来处理就好……”沐晨悠叮嘱道,这些话她在心里盘算着,原本打算留下一封信的,现在见到沈允梵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唠叨起来了。 沈允梵不说话,听着沐晨悠倒豆子一样的叽叽喳喳,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有听进去,他终于知道他的母后是那样通透智慧的一个人。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太子,在朝中他有一定威望,可是对他有意见的亦然不少,当朝只有他一个嫡系皇子,可是旁系并不如表面的安分守己。 父皇此次出巡,他代理朝政,这段时间很关键,处理得当便得人心,以此巩固太子之位,但一旦有所过失必然给了虎视眈眈的一群人以可乘之机。 母后的想法也许过于中庸,可是她爱护他的心意却是满满的填满了他的心头,不知为何眼眶竟是有些热热的,那是……一种想哭的冲动。 察觉自己的一场,沈允梵连忙低下了头,深呼吸了两口气,沐晨悠满心的担忧沈允梵一个少年要扛起国家大事,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允梵的感动,她只顾着将她能想到的明哲保身,独善其身的为事之道告知沈允梵,也许这些做法是不争气的推卸责任,可是总比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好。 将自己脑子里想到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沐晨悠才喘了口气,“关于朝政之事,本宫懂的不多,所以本宫说的话未必准确,你跟随你父皇这么些年,处理政务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判断,你觉得自己的做法正确的时候就放手大胆的做,做大事的人就要有一往直前的心。” “母后,儿臣明白,”沈允梵抬起头来,应声道:“谢谢母后的教诲,儿臣不会盲目行事的。” “但是你太子的身份不是当假的,权利在那里,别忘记了。”沐晨悠说道,皇几代的特权可也不能太浪费。 “儿臣懂得,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忧,”沈允梵低声道,吞吐了两下才道:“母后久居深宫,此次出宫,定当万分小心,注意安全。” 沐晨悠展颜一笑,“梵儿,可是懂得关心起母后了?” 她看着沈允梵的耳根发红,想到初见只是一副高冷的小鲜肉现在已经被她感化的比较像儿子了,满满的成就感,别扭的小模样当真是让人想要亲上一口,可是沐晨悠还是克制住了,别把沈允梵给吓的以为她这个做妈的是个变态。 “不管是谁,都要小心。”沐晨悠没有继续难为沈允梵,“你也饿了吧?湘涟,赶紧的传膳吧。” 用完午膳没多时,传旨的太监就过来了,沐晨悠一行早就收拾妥当,缓缓而行,看着越来越近的巍峨的红色宫门,她的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心跳加速,她期盼的自由就在这道宫门之外! 一步两步,渐渐的靠近宫门,沐晨悠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当看到站在宫门处的挺拔身影,她心头陡然一顿,沈瑾衍一袭黑色锦衣,衣衫上金丝银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盘踞在胸前,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迎风而立的身躯,衣衫翩跹,长发撩动,他微微仰着头,不知是在看什么。 沐晨悠低垂了眉眼,沈瑾衍浑身上下流露着而立男人的成熟稳重,而为皇者,更添几分威严与尊贵,这个坐拥江山有颜值有魅力的男人是她白捡的老公,典型的玛丽苏公主梦,然她这个皇后并不只是个梦。 一脚踏出门槛,放眼望去,开阔的视野不再受高墙阻挡,来自宫门之外的风好似比宫墙之内的风来得粗犷,阳光更为的热烈,风中传来了嘈杂声,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是福是祸?她不想去想太多…… 第四十四章 沐晨悠低着头撇过脸,尽量将自己面部的动作幅度控制在最小,掩饰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了两滴睡意的眼泪。 第一次坐马车这种交通工具,虽然新奇,但是只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新鲜感,剩下的只有无聊困倦,尤其是和沈瑾衍独处在不到四平方的空间里,没有交流,没有娱乐,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精神折磨。 原本以为皇上出巡是还珠格格片头里声势浩大的盛大场面,可是真相是康熙微服私访记,而她比宜妃还凄惨,连个小桃红也没让她带,不过这倒是个好事,她还不想被湘涟几个跟前跟后。 想着,瞌睡虫又了涌上来,憋忍着继续打了个哈欠,沐晨悠觉得自己做的是很隐蔽了,可是丝毫不知她的动静沈瑾衍了然于心。 浓眉微微拧着,沈瑾衍虽然眼睛盯着手里的书卷,但是如果沐晨悠有留意的话会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一页,他的眸中是一片迷茫的复杂之色,他把她从皇宫里带出来,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咕咕的车轮滚动声,哒哒的马蹄声,风吹过的猎猎声……纷杂的声音渐渐的在沐晨悠耳边退去,脑袋开始小鸡啄米起来,她终是抵不过无聊惹起的困意,眼皮控制不住的阖起来,沉入了梦乡。 沈瑾衍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她居然在他的面前睡着了!坐着睡着了! 他每日勤政尚不会如此,她一个早睡晚起的养尊处优的人倒是练就了如此功夫,她是不是太闲了。 沐晨悠坐着,身体没有倚靠任何物体,没有着力点,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晃动着,好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的不倒翁。 沈瑾衍本来是不想管沐晨悠的,可是看着她晃动的幅度一大,心就跟着一跳,手条件反射似的就要伸出去,他握了握拳头,别过眼去,心里笃定的告诉自己不要管沐晨悠,然而下一刻,他就啪啪打脸了。 马车的轮子不知道硌到了什么,车身突然一个颠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沐晨悠,只见沐晨悠的身体惯性的向着地板冲去,他眸子一紧,立即探身,伸手扶住了沐晨悠向下栽去的身体,稳住了她。 这样总该醒了吧?沈瑾衍一边懊恼自己多事,一边立即松开了手,刚缩回手,车身又是一个颠簸,而且这次颠簸比第一次大,他眼角瞥见沐晨悠整个人往地上栽去,心口陡然一提,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跪地一个滑行在沐晨悠砸到地上的前一刻将她稳稳托住了。 马车是宽敞舒适的,可是空间对于人的活动来说还是狭窄的,沈瑾衍的匆忙动作打翻了几上的茶壶,哐当的声音引起了车夫秦峰的注意,他出声道:“老爷,可有何事?” “无碍,你注意驾车。”沈瑾衍称身吩咐道,说完低头看了眼并未有转醒迹象的沐晨悠,黑眸中尽是讶异,这是睡神转世吗?这样都没醒?是不是被人下个杀手弄死了她都是无知无觉的? “是,老爷。”秦峰应声,减慢了驾车速度,看着前面不甚平坦的道路,他唉声叹了口气,颠簸是肯定的,只是他有些好奇马车里皇上和皇后发生了什么?好像不咋对,有动静吧可是又没声响…… 沐晨悠感觉自己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好像摔了下,可是脑子很沉,眼皮眨动,却是没有睁开,她的意识让她不要醒来。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像是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睡,沈瑾衍恼怒的吸了口气,死死的看着沐晨悠,抱着她的手僵硬着,这是他第几次将她抱在怀里?换做以前,他早就将她扔出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过自己好几次,可是始终得不到答案…… 沈瑾衍终是没有将沐晨悠扔出去,动作缓缓的将沐晨悠放倒在地上,让她平躺下来,马车里铺着席子,干净又凉爽,他自己动了动腿,改变跪姿,索性一腿伸直,一腿屈膝坐在了地上。 拾起地上的茶壶,茶壶里面没有水,也没有摔坏,沈瑾衍将它放回了小几上,伸手取书,却是想到自己一直无心于书,叹了口气,缩回手,看着睡的香甜的沐晨悠,他背靠着马车壁,单手支着坐榻,亦是闭起了眼来。 风从小窗子里吹拂进来,凉凉爽爽,马车缓缓前进,微微的晃悠好似摇篮一般,空间里只闻两人浅显的呼吸声,是那样的静谧,是两人都未察觉,亦是不知道的美好与和谐。 太阳渐渐西行,沐晨悠渐渐的转醒过来,睁开眼睛,赫然看到沈瑾衍的大长腿,倒吸了一口冷气,仍残留的朦胧睡意一下子跑光了,猛的坐了起来。 她怎么睡着了?真的睡着了呀!看着同样坐在地上,背靠着马车壁而睡的沈瑾衍,沐晨悠一张俏脸纠结成了一张苦瓜脸,她睡着之前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静静的盯着阖目的沈瑾衍,沐晨悠的表情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看呆了眼去,这个男人安静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得天独厚的面容本就十足的帅气,平日里都是气势十足的皇上范儿,现在睡着的他比那别扭的模样顺眼的多。 沐晨悠专注的目光让沈瑾衍心中有些不舒服,她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在沐晨悠醒来的那一刻沈瑾衍也醒了过来,他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倒是没想到真的就那样睡着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许是被沐晨悠的瞌睡虫给传染的。 沐晨悠皱了皱鼻,收回目光,暗骂自己的不争气,往后一靠靠在了马车壁上,和沈瑾衍面对面的坐着,手揉了揉肚子,睡觉真是项消耗能量的活动。 抬手撩开头顶的窗帘,沐晨悠仰头往外看了看,太阳已西落了,不再灼热,人声窸窣,视线内能看到红底金字的牌匾,灰色的瓦檐,看来他们是到了第一处落脚点了。 沈瑾衍睁开眼来,看到昂着脖子的沐晨悠,沉声道:“醒了?” 闻声,沐晨悠立即低头缩手,顿了会儿,呵呵一笑道:“你也醒了呀……” 沈瑾衍目光凉凉的从沐晨悠面上飘过,没有应声,放下曲着的腿,拨了拨颊边的头发,问道:“秦峰,到哪了?” 赶车赶的无趣至极的秦峰陡然听到沈瑾衍的声音,无神的两眼立即精神起来,“皇……”差点又说错了,秦峰立即改口道:“老爷,快到客栈了。” 沐晨悠听到“老爷”两字,目露惊愕,抬头快速望了沈瑾衍一眼,这模样就已经叫上了老爷,还真不怕把人叫老了去……不过放这个时空古代设定,三十也差不多是一半人生了,尤其是皇上这种高危职业,操劳,短命,沈瑾衍也许生命值不足五分之二,甚至四分之一了。 想到生命这事,沐晨悠兀自叹了口气,谁活着都不容易呀…… 她没有来得及神伤太久,马车就在吁的一声中停住了,沐晨悠一手扒着座位,稳住了因为惯行往前冲的身体。 “老爷,客栈到了。”秦峰干练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他恭敬的立在马车旁准备迎沈瑾衍和沐晨悠出来。 客栈到了,就证明马上就能吃上了,沐晨悠的眸子亮了亮,咽了口口水,她的肚子快要咕咕叫了。 沈瑾衍眸光掠过沐晨悠,单手撑了下,弯着腰推开了马车门,走了出去,轻身一跃跳下马车,高大颀长的身影终于可以舒展开来。 沐晨悠紧跟着猫腰狗搂着钻了出来,太阳已西下,天色微暗,笔直的街道上人群三三两两,店铺门前零星的点起了红色灯笼,空气中飘来饭菜的味道,她嗅了嗅鼻,循着味扭头看到红漆金字的牌匾《悦来客栈》,三层楼高的建筑,粉砌的颜色鲜艳,真够气派华丽的,应该也得是个四星级酒店了。 “夫人……”秦峰刚想说他扶沐晨悠下马车,然而话才出口就呆了眼,只见沐晨悠提了提裙摆,纵身跳下了马车。 见状,沈瑾衍脸色一骇,转身径自往客栈大门里走去,沐晨悠看着他的背影,她刚才有没有幻听?她好像听到他哼了一声…… 第四十五章 跟在沈瑾衍身后进了客栈,沐晨悠眼睛环顾了下客栈的四周,和逛过的影视城景点里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可能是时间有些晚了,客栈里并不十分热闹,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吃着简单的吃食。 沐晨悠的肚子早就咕噜噜的了,超级想坐下来点个菜,可是看着脚步不停继续向前的沈瑾衍,她咽了口口水,低头无力的跟上,寄人篱下啊,她还是不发表意见的好。 不知道皇帝陛下大人又是哪根筋搭的不对了,她真的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又是怎么的惹到了他。 宋无言早一步已经来到客栈打点,换着一身常服做护卫打扮的他在前面为沈瑾衍带路,作为暗卫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堂堂正正的在外面露脸了,脸上是掩饰不去的兴奋喜悦。 隐在暗处的李越看着宋无言这模样,真真是想要给他一脑瓜子,做暗卫没个暗卫该有的样,明着做护卫又没个护卫样,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宋无言领着沈瑾衍往二楼走去,眼睛撇向后面的沐晨悠,见她低头行走,装扮和在宫中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无了宫装的端庄,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着她,他不得不感慨,虽然皇后娘娘已经要年届三十,可是并没有寻常三十女子的沧桑,倒是有几分少女的灵秀。 似是察觉宋无言的视线,沐晨悠倏尔抬头看去,只见楼梯旁站着的男子一张笑脸的盯着她,眸中好似有些许的好奇。 见沐晨悠看向他,宋无言的笑容更大,和沐晨悠打招呼,只是沐晨悠只觉得有些瘆得慌,撇过眼,脚步向着远离宋无言的方向让了让,她不认识他呀,对她笑的这么欢,难不成脑子有病? 沐晨悠想要快步跟上沈瑾衍,却是在和宋无言擦肩而过时听到他唤了声,“夫人,您慢些走,别摔了。” 闻言,她一僵,原来是自家人呀,顿时有些窘…… 说来,这一行人中她除了认识沈瑾衍、秦峰之外谁也不认识,更加是谁也不熟,所以沈瑾衍带她出来到底是为了啥? 客栈里的人看到沈瑾衍一行进来,一时间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是哪里来的达官贵人,看气势可是逼人的紧,目光一直追随着几人消失在视线里才敢小声嘀咕议论。 沐晨悠站在门口,抬起脚的一瞬间开始犹豫她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进去,想要缩回脚的时候,就听到身旁的宋无言热情的说道:“夫人,请进。” 宋无言满脸笑容的在侧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他是丝毫没有察觉沈瑾衍和沐晨悠之间流动的尴尬。 沐晨悠心中微叹了口气,见已进屋的沈瑾衍冷眼瞟了她一眼,她硬着头皮将脚落在了门坎内,希望不是她会错了意。 洗手的功夫,小二已经上好了一桌子菜,沐晨悠慢吞吞的吃着饭,她很饿,可是一天都和沈瑾衍对着,尤其是现已夜晚,她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豪华单间呀,就她和沈瑾衍两个人……浑身尴尬症呀……这饭都吃不下去了。 沈瑾衍依然面无表情的吃着饭菜,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箸碗的碰撞声,咀嚼着食物,虽然才离开半天的时间,但是他开始担心起宫里的情况,此次出宫如此的匆忙,着实难为了允梵,他的性子能不能应付得了朝臣?朝中的党派他是否能兼顾?那么多的奏折他是不是来得及处理…… 想到沈允梵那别扭的脾性,他转头看向沐晨悠,规规矩矩的安静模样,他看得没来由的胸口就鼓起一口气,故作姿态,呵道:“你这一路倒是安静。” 房间中没有第二个人,沈瑾衍无头无脑的这一句话可不就是对她说的嘛,沐晨悠点了点头,发出嗯嗯的声音,低下的眼睛却是翻了个白眼,她能和谁唠嗑去哟。 话音一落,又是片刻的寂静,直到两人先后放下了筷子,互看了一眼,沐晨悠一咬牙,想将自己在肚子里反复打了几遍草稿依旧不知道怎么好开口的话吐了出来。 “皇上……”话一出口就被一个眼刀子扎了,沐晨悠也是立即闭了嘴,刚想说话的气势一下子也弱了下来,忘了自己组织好的语言…… “你想说什么?”沈瑾衍见沐晨悠不再开口,问道。 “我今天睡哪里?”沐晨悠直接了当的说道,这个问题肯定要解决的,沈瑾衍必然也是不会想和她住一屋的,与其被赶出去,不如自己先提了,还能给自己留点面子。 还有一点,她自己很明白,和这个男人相处的时间越长相处的越近,她不相信自己不会沦陷,这会是一件危险的事。 沈瑾衍这时候才发现两人已经并将持续同处一室的事实,看着沐晨悠昂着头等着他的回答,她就这么不想和他呆着! 他突然一个咯噔,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不想和她呆一块的不是他吗? 越来越奇怪的自己,出宫到现在,他居然一路和她和平相处到现在,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他在反感她对他的排斥…… “你想睡哪?”沈瑾衍淡声问道。 “随便哪都行,我下去找掌柜的再开个房间,顺便让人来把桌子给收拾了。” 沐晨悠作势站了起来就要用行动说话,这动作让沈瑾衍的眉心蹙的更紧,他难道真的如彼方说的那般,对沐晨悠起了兴趣? 不用沐晨悠亲自去跑一趟,在楼下的宋无言眼尖的看到沐晨悠出来,立即殷勤喊道:“夫人,您有什么事?安排属下做就可以了,不用下来。” 此时楼下秦峰和宋无言几个护卫一桌在吃饭,其余客人还有零星几个,被宋无言这么一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看了过来,沐晨悠真想把宋无言的嘴缝起来!她该说他尽职好还是尽职好!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沐晨悠面上涌上一阵窘然,话到嘴边也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如果吆喝着要再开个房,一对“夫妻”在客栈分房睡,不是立马得成了议论焦点了,里面的皇上大人身份秘密,看轻装简行成这样就知道必须低调低调。 “让小二过来收拾桌子,半个时辰后再送些热水上来。”沐晨悠板着脸吩咐说道,转身进了房间,将房门给关上了。 楼下秦峰冷冷的看着宋无言,沉声呵斥道:“你以后再敢大喊大叫,割了你舌头当哑巴!” 宋无言立马回神,双手捂在嘴上,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秦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秦峰吩咐另一位护卫去安排沐晨悠刚刚吩咐的事,狠狠剜了宋无言一眼才道:“吃饭。” 宋无言撇了撇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呵斥,秦统领这么说肯定是真的会做到的,并不像李哥多是和他开玩笑似的警告,他哪里做错了吗?难道不是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伺候主人吗? 沈瑾衍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看着折返的沐晨悠,“不换房间了?” “等会儿再说吧,不急,”沐晨悠甩着袖子道:“下午睡的久,现在还不困。” 她看了看房间,地方还是蛮大的,大不了她打个地铺吧,反正也就一晚将就将就就过去了,到时候马车上补觉,免得尴尬。 店小二们很有效率,立即就有人上来收拾了桌子,小二一退出去,又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真是够了,饭后活动都没有,比相亲相对无言更尴尬的是夫妻对坐无言无语无事可做,她是有一肚子话可以说的,但是对面的显然不是能够和她好好聊天的主,一不小心还容易炸,沐晨悠努力克己,低头玩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