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子传》 第一回 言济世入学遭雷劈 公元2013年,蓉城中医药大学校园内,刚入学的同宿舍六人在校园中参观,只见一大石块上写有《国语·晋语八》中名句: “上医医国,其次疾人,固医官也。” 六人中,有一子,姓莫名罹,罹,即苦难,取名莫罹本意便是希望此子一生顺顺利利,无灾无难。 莫罹看了看石块说:“说到底也是古代以士为尊,上医医国也不过是想当官罢了。” 众人起哄道,那你想做什么啊,这年头当官比古代还厉害呢。 莫罹说道:“这个嘛~当官自是好的,但是没点关系也没机会啊,当然啦,反正是说说嘛,要我有机会,肯定不当官医国,少说也要悬壶济世嘛。” 他本意是吹牛,刚上完的中医学基础上也讲了悬壶的故事。 就是说古代有一老头,传说他常悬一壶于市肆中出诊,市罢辄跳入壶中,一般人不能见到他。 那这壶中自然都是灵丹妙药,不管是什么病,吃了就好,于是,历代医学家学成开业为人治病,多称之为“悬壶”,称颂医生常用“悬壶济世”。 结果没成想,刚说完,本来今天是大晴天,突然几声炸雷响起,抬头望去,也没有什么乌云啊,闪电的。 正纳闷呢,一道碗口粗细的晴天霹雳就下来了,正砸在莫罹脑袋上,旁边人还没反应过来,莫小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莫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看着也没什么变化,自己也感觉不到哪里不舒服,就是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问题。 自己好像是坐在云彩之上,周围是七彩祥云,闪着五色霞光,空气也清新了很多,好似问一下自己就精神一番。 再一抬头,一人首蛇身的女子正浮在半空看着自己,莫小子也呆呆地看着她,双方一时间都没有先开口。 少时,莫罹心想这不是个事儿啊,我要先问问清楚,开口说道:“额,这个,您老这形象,是女娲吗?” 人首蛇身,还是个女的,莫罹第一时间就想是不是女娲。 那人首蛇身女子没有开口,但是莫罹心中突然有一声音想起,给他解释了来龙去脉,这一下莫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要说眼前这个确实是女娲,也确实是她把莫罹从那边给弄过来的,也就是那道晴天霹雳。 女娲告诉莫小子,此番天庭大难,域外邪魔来犯,天庭联合西方众佛抵御,是勉强对抗。 但是却出了祸患,天庭陷落、佛门不振,致使人间是灾祸频生,况且南宋气数已尽,天命不可违。 众神众仙怜悯世人,不希望看到人间生灵涂炭,便想出一计,招来域外心善之人,普渡众生。 于是,莫罹就在扬言要悬壶济世之后被一道雷劈到了这里。 莫小子心想这叫什么事啊,我不过是吹吹牛结果还被雷给劈了,还劈到这么一个地方,还让我下人间济世,这我哪说理去啊。 可是也没办法,对面的是女娲大神,现在自己再不同意也没办法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终究是肉体凡胎啊,这天庭、西方极乐世界都存在,那么肯定还有妖魔邪祟啊,自己怎么办呢。 正想着呢,女娲大神发话了,说:“不要紧,你说你要悬壶济世,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天庭仙班之一,医仙——悬壶子,我再赐你三件法宝,前往人间无需后怕。” 说着话,手指朝莫罹一点,莫小子就觉得一股真气游遍全身,随后说不出的爽快,脑中也多了许多法术。 不光如此,自己身前还飘着三个光球,光芒散去是三件法宝。 头一件,是一暗黄拐杖,上面盘着一条碧绿青蛇,名为天蛇杖,本为女娲所铸,后由历代女娲传人将法力送入其中,天长地久是威力无比。 二一件,是金灿灿一个宝葫芦,莫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女娲娘娘的金葫芦,可育千万法器,一想到着,口水都留下来了。 末一件,为一卷画卷,上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光怪陆离、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山川地脉,细一看,其中孕育亿万生灵,又尽在生灭之间,莫罹是连连称奇。 他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借给杨戬的那个山河社稷图,但是原来也就是看文字,这次见到实物是大开眼界。 女娲告诉他,自己也要前去抵御域外邪魔了,这三件法宝赐下,一定要好生使用,切不可胡作非为,断了自己的前程。 莫罹赶忙点头,连声答应,随后掐诀念咒,将三件法宝收入体内,再一抬头,女娲不见了,暗自发誓,一定要遵从女娲娘娘的旨意,济世度人,随后朝着刚才女娲所在方向砰砰砰连磕三个头。 正想着要念法决下界,转念一想,不行,自己这个没有身份啊,思索了半天,一拍脑门,我这个榆木脑袋啊。 摇身一变,身着素白道袍,头发披在肩上,三件法宝也变了出来,掐了一个障眼法,把天蛇杖变为一朴素竹竿,山河社稷图化为一破帘布,就这么挂在竹竿上,上面写的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八字,两者结合就算是一个幌子。 金葫芦也被招了出来,化为一破葫芦,上面还有几个小洞,又变了一根绳子串在葫芦上,就这么挂到了幌子上。 莫罹心想,这算差不多了,再者以后不能再叫俗家的名字了,我现在就算是得道之人,在外就自称是悬壶子,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一切准备就绪,悬壶子掐诀念咒就要下界,结果一时间山摇地动,周遭所有的事物全部摇晃了起来。 悬壶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要掐指算一算,就听见喀拉拉一声,心想完蛋了,这刚被雷劈完,脑袋又炸了,就觉得头疼欲裂。 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只见整个天庭三十六重天是霞光四射,尤其是悬壶子所在的大罗天,云好像是被煮沸了,咕噜噜乱窜。 突然一下子,整个三十六重天全化作一道白光就入了悬壶子的天灵盖,再看悬壶子,疼得青筋全爆出来了,抓着幌子的手也是一直打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好转。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悬壶子心道,这送我的礼也太大了吧,整个天庭都送我了,哎,没办法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手中幌子往虚空一杵,悬壶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回 女娲钦赐医仙位 要说这三十六重天怎么就进了悬壶子的脑袋里呢,还是要说这天庭众仙班干嘛去了。 这天庭众仙班连带这西方极乐世界的佛、菩萨、罗汉一道去抵御域外邪魔,这便难免有伤亡,那神仙肯定是没这么容易死的,虽然是在战斗中可能仙体被打散,但是神魂不灭,还可以转世轮回到人间。 一旦是神魂觉醒,回到天庭又是一个好神仙,不过现在是天庭没人了,根本没有能接引这些陨落的神仙,再者,人间现在是自身难保,神行落到凡尘就算了完了。 而这一下天庭终于有了一个神仙可以当接引者,而且还是唯一的,自然要他去办事肯定要备一份大礼,于是没了神仙的三十六重天就正好作为奖励送给了悬壶子。 悬壶子一想也没办法了,人家报酬先给了,而且我也没地方找人退去,反正自己是要去济世度人,那度神仙也是度啊,就应了下来,决定多留意一些奇人,没准就是哪个仙班转世。 但有一点,悬壶子现在不能轻易睁眼,整个三十六重天在他脑袋里,虽然他自己啪一掌拍脑门上把神光收敛,可是眼睛没办法啊,现在悬壶子是一睁眼就霞光万丈,只有等过些时日,悬壶子熟悉了这股力量才行。 思来想去,悬壶子觉得就这么一直闭着眼,然后找了一块黑色的琉璃弄了两个圆形镜片,又变了几根铁丝,绸布,鼓捣了半天做成了一副江湖骗子经常用的圆框墨镜戴着。 想想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了,而且,收了这么大礼的悬壶子自然也就不需要再什么掐诀念咒了,拿起幌子随便一指,自己就到了人间,正好是姑苏城内,也就是今天的苏州地界。 来到了姑苏,走到阊门,悬壶子心想要不要吃点东西呢,可自己身上也没钱,要不要使个法术弄点来呢,这身上没钱吃完了掌柜的小二要打我我还不好意思还手。 正想着,就要使一个大搬运术,从姑苏城哪个财主家里“弄”个百八十两银子出来应应急,等往后有了钱再还给人家。 正要动手,悬壶子突然笑了:“嘿嘿嘿,这下好了,不用偷东西了,钱包自己来了。” 说着话就往一家酒馆里走,找了一个最里面的朝南的桌子就做了下来,幌子抱在了怀里。 小二过来一看,先是看到悬壶子一身素白道袍,挺干净,又一看,幌子上写着“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知道这是个江湖游医,再一看,幌子上是一个破葫芦,心想,这主恐怕是没什么钱,要不了多少东西。 不过又一看这江湖游医的鼻梁上戴着个什么东西,黑不拉几两个圆圆的琉璃片,还拿铁丝还是不知道什么的串着,末了还拿绸布缠着挂在耳朵上,心想这有点意思,我还是别怠慢了。 顺手拿了揩桌布,就走到了悬壶子面前说:“这位,游医老爷,我们这个地方不比别处,乡绅多得很,且最烦这江湖游医,只因有一位您的同仁是治死了人了,他们如果见到游医下馆子什么的,轻则送进衙门打板子,重则蹲监坐牢,我劝您啊,回避一下的好,您看那边酒驾旁有张桌子,要不您上那边吃去?” 小二是真的心好,怕悬壶子进大牢挨板子,悬壶子也没理他,就说:“小二啊,你这,有羊肉吗?” 小二说:“这没有,现如今不同过去,羊肉少,而且贵,但凡要吃得提前预定,小店才好想辙给弄去。” 悬壶子一听,暗道了一声“倒霉”,又说:“既然这样,那随意吧,不管什么肉,你给我切上一盘来,酒就不必了,我自备。”说着话就把破葫芦拿了下来。 小二一看这葫芦上都是窟窿了还怎么装酒,心想你就吹吧,结果,悬壶子拿过一只碗来咕噜噜拿着葫芦倒了一碗黑色的液体,异香扑鼻,小二都看傻了,想这是个什么原理,明明葫芦都破了啊。 悬壶子看小二发愣,变出一个石子就弹了过去,直中小二脑门:“干嘛呢!催菜去啊!”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摸脑门想一边就朝后厨走去催菜了,白肉也要不了多少功夫,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菜盘子过来了,给悬壶子端上桌自己就在一旁招呼别的客人了,时不时也往悬壶子那桌看看,想着那葫芦到底是什么宝贝。 要说这葫芦自然就是女娲娘娘的金葫芦,而那倒出来的液体则是悬壶子自己弄的百果酿,而且,这百果是真正的天界一百种果子混合起来的,经过特殊的工艺才做出来的,对凡人而言,这百果酿的功效便是幌子上所写“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毕竟作为江湖骗子,哦不,江湖游医也是要有些本事的,不然怎么济世度人。 这悬壶子一碗还没喝完,这顾客就一茬一茬的往店里走,不一会儿整个店就满了,可是呢,好多人看到悬壶子抱着一个幌子,再看看上面的字,就离得远远的,就怕坐进了这位突然来一句,你有病。 虽然知道他可能是骗人,但也免不了心里犯嘀咕,要是问下去准要留下些许银子才能脱身,所以也没人和悬壶子同桌。 又过了一会儿,进来了四位头戴武生巾,身穿洒花直裰的汉子,瞧眼看店内都客满了,只有悬壶子这边还有空位,就一人一边坐了下来。 其中一人就只能是坐在悬壶子的身旁,一边挤一边说:“瞎啊,坐边上点啊,让老爷我坐稳点。” 悬壶子也不多说什么,把墨镜一摘,只见是双眼微闭,露出一条缝里面的眼白,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看不清楚,随后颤颤巍巍把墨镜戴回去,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就往一边移,让那人坐了大半个凳子。 小二是脸带微笑,口中也不断喊着“老爷”,三步一鞠躬走了过来,躬身上前,问四人要吃些什么。 其中一个岁数稍大的,用嘴朝悬壶子一歪说:“五斤花雕,两只熏鸡。” 不一会儿,酒菜都上来了,四人斟满酒后,把酒壶推到了悬壶子面前,那年纪稍大的就说:“大夫,我们请你喝一杯吧,我们这苏州城内,就没有哪个游医敢上酒馆,都是点了菜在台阶上吃,难得你有胆量,我们特地恭维恭维你。” 第三回 戏耍四淫贼 要说这四人是谁呢,一个叫张洪,一个叫蒋豹,剩下两个是亲兄弟,一个叫王鸿发,一个叫王春发,这四人都是练过一点武术,会几下毛拳,专门就靠收点妓丨女**给的保护费过日子。 整天是游手好闲,没事就喜欢逛个茶馆面馆酒馆什么的,是见眼生情、遇事生风,变着法子弄钱,算是稍微有点脸面的地痞流氓。 有一天,这四人就听到说这酒馆附近有一个尼姑庵,尼姑庵里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小尼姑,一时间是色心大起,结伴来到这里,就准备去尼姑庵和那个小尼姑交流交流。 因为现在时间尚早,采花很少有大白天采的,四人就到这酒馆来打发打发时间,结果就看到了悬壶子一人占了一桌。 王鸿发就对着其他三人说:“看到了吗,那落单的游医,刚上馆子里吃必定是有些资本的,咱们哥几个几天碰到他了,肯定是要吃他一顿的啊,不然这游医心里不踏实。” 四个人一商量,在理,不能让驳了这游医的面子,应该吃他一顿帮帮他。先前悬壶子掐指一算,就知道这四个不是东西的家伙要来,就等着四人呢,结果四人正好就坐在了这桌,悬壶子心想钱有了。 四人一道坐在了悬壶子这桌,又看悬壶子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以为是真怕了他们四个,便叫了酒菜,准备吃个酒足饭饱然后让悬壶子结账。 因此,张洪推过酒壶,给悬壶子斟上了一杯酒,想把悬壶子弄到他们一起,之后好算计他,就说他是我们一道的,这人给钱。 四人哪知道眼前这位能掐会算,早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看着递过来的酒也不推辞,倒了酒就喝,体内法力充足,这酒纯粹就是当白水喝。 哥四个还以为是白吃白喝的机会呢,就不断加酒加菜,胡吃海塞,是吃了个不亦乐乎啊。 吃到结束,小二走过来把帐一算,总共吃了六两多银子,悬壶子就对着四人说:“几位朋友,你们今天就不要破费了,今天我做东。”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雪花纹银,差不多有十两多重。 悬壶子把银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说:“嗯,足足十两,可这饭就吃了六两,用不了,这可怎么办呢?”悬壶子是眉头紧锁,说着话就把银子送到嘴边要用牙去咬。 四人一看,很快互相交换了一下想法,蒋豹就开口问道:“嘶,这位神医,你咬银子干什么?”为了套近乎连脸都不要了,直接就称呼神医了。 悬壶子说:“啧,我这倒霉的银子都是十两一锭的,他这个小店又找不开,我没办法只能用牙咬啊。”说完,又从腰里掏出了三锭元宝来,摆在桌子上说:“你们看吧,都一样大,我还没有零碎的,就这些。” 四个人看看桌子上的银元宝,又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每个人都拿起一锭来掂了掂,说:“嘶,还真是一锭十两啊,好吧,那这样吧,这饭钱我们替你付吧。” 说完话,四人走到柜前,每个人都从腰间掏出一些散碎银子来,这人一两,那位八钱,就凑了六两多,结了账,急急忙忙出离了店门,每个人都拿着悬壶子的一锭雪花纹银,哧溜一下全跑了。 话说这四人骗了悬壶子的银子出离了店门,就是一路狂奔,只听见后面响起一阵笃笃笃的木棍子杵地的声音,回头一看,那江湖游医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正巧前面有一条小巷,四人立马钻了进去,躲在一家门内往外窥视,不一会儿,只见悬壶子追进巷子里,口中不停地念叨:“奇怪,人呢?”一直就沿着巷子追了过去。 张洪一看,笑道:“嘿嘿,我们今天算是运气来了,不算那顿饭钱,白赚了四锭雪花纹银,这种好事我也是第一次碰见啊。” 王春发也在一边说道:“是啊是啊,偏偏正好四个,一人一锭银子,也省的大家你争我抢,伤了和气,说到底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巧的事情。” 四人各自把银子藏在了腰间,张洪说:“呃,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不过今天晚上这个事情……啊?尼姑庵里虽说是有四个尼姑,可惜这漂亮的就只有一个,那个当家的尼姑都已经五十多了,现在我们先商量好,免得到时候兄弟相争。” 四人商量了一阵,决定谁占了那个最漂亮的尼姑,就拿出二两银子,给那个只能推倒老尼姑的人,商量妥当,四人看看天,差不多到了二更天,也就是今天九点半左右,四人垫步凌腰,一齐就奔向了尼姑庵。 这四人要去的尼姑庵呢,名叫乐善庵,是个十分清静的佛门之地,当家的法号叫普航,年过半百,脸上也都是麻子,背也驼着,确实不太好看,但是却是一佛家高人,脸丑不过是脱离了凡人本相,假以时日,再脱去肉体凡胎,必能直登西方大雷音寺。 两名中年弟子呢,一位叫妙提,一位叫妙莲,也算是中等的姿色,还有一位,就是今日四贼的目标,三年前,杭州的知府不禄,妻子张氏三年孝满,立志说我要出家为尼,就选了苏州的这个乐善庵。 怎么这么寸,这件事就被四个贼人听到了,四人一想,这尼姑庵里人丁稀少,便商量着进去偷奸。 今夜,四人来到了尼姑庵的后墙这,用爬墙索爬上了院墙,朝里面一看,是四处漆黑,唯独有一间屋子里是亮着灯光。 四人抽出腰刀,纵身落地,走到了那间屋子的窗前,戳破窗户纸往里面一看,只见房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妆台镜架,箱奁(lian二声)衣箧(qie四声)是应有尽有,就完全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闺房一般。 桌子上摆着一盏灯台,上面烧着半支红烛,地中间是一架柳叶式的香炉,也是芸香袅袅,扑鼻的香气是阵阵飘来,委实勾魂摄魄。 正当中有一张方桌,壁上挂着一轴释迦摩尼讲经的画像。 四人看了一会儿,就忽然发现床上的帐门是嗦嗦嗦地抖个不停,四人心想,哪个混蛋捷足先登了?! 第四回 四兄弟失足落粪坑 四人看得正诧异,忽然帷帐中伸出一只手,就把帐门给拉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走到桌前,抓起酒壶嘴对嘴就沌沌沌喝了起来。 四人看了是大吃一惊,刚想低声说什么,就听见帷帐里面传出一阵娇滴滴的女声:“神医啊,你快把衣服披上吧,小心冻坏了身子,那壶酒也凉,不要喝了,待会儿我去给你热热。” 那男子放下酒壶转过身来,就是眼睛一直闭着,四人这才看清楚,这不就是和他们一起喝酒的那个江湖游医吗! 一转眼,那个男子放下了酒壶又钻进了帷帐之中,不一会儿就又动了起来,似乎比之前还要猛烈。 四人暗中拉了拉手,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离开窗前,来到了院子中一个角落商量事情。 张洪说:“嘶,我们赶快动手吧,不要再看戏了,再等会儿黄花菜都凉了。” 蒋豹在一旁说:“有难度啊,那游医睡在屋子里,有些不好办啊。” 王春发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就这么直接进去,那小尼姑依我们还算罢了,要是不依!我们就把那游医和小尼姑绑在一起,然后叫人来,到时候我们就是名利双收了!” 王鸿发说:“啧,就是这倒霉的窗棂太高,跨上去有难度啊。” 蒋豹啪给了王鸿发后脑勺一巴掌:“你瞎啊,那房子门不开着的吗!” 四人一看,是恶从心头起,色向胆边生,掂了掂手中的钢刀,齐刷刷就冲进了外门,抬眼一看,往里间的门半掩着。 四人是大喜过望:“你瞧这个找谁说理去,老天爷都帮我们,我们啊,这是奉天意劫财劫色。” 这四个人也是想瞎了心了,老天爷不降下天雷把他们劈了就算不错了,还帮他们劫财劫色。 四个人也没多想,谁都不肯落后,齐刷刷伸手把半掩的门给推开了,一步跨过门框,忽然脚下一空,扑通通四声,四人一齐落在了一个深坑中。 只觉得是臭气熏天,刚要张口喊救命,就觉得不知道什么恶臭之物往嘴里猛灌,四个人是手脚并用,才发现自己落在了粪坑之中。 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出了粪坑,往周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房间、窗棂,原来是尼姑庵外的一个大粪坑。 四人心里犯嘀咕:“哎呀!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说今天是撞了大运了,这哪里是大运啊,这是撞了鬼了啊!” 看看自己浑身的秽物,有看了看天色尚早,估摸着澡堂还没关门,就急急忙忙进了城,路过一条小河,四人也顾不得天气寒冷,河水冰凉,一下子就跳了进去,急匆匆洗了洗。 洗了好一阵子,四人是冻得后槽牙直抖,看着也洗不干净了,这才爬上岸来,把衣服拧了拧,就赶忙朝澡堂赶。 进了澡堂,堂倌,也就是澡堂的服务人员,也认识四个人,急忙问了一句:“呃,四位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四个人也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扯谎:“啊,这个啊,那什么,喝多了,走夜路没看清掉沟里了。” 堂倌忙说:“哦哦哦,那没事那没事,我这就去叫人,到四位爷家里去取几件衣服。” 四个人想了想,说:“算了算了,我们就在这睡一夜,你把我们的湿衣服放在灶旁烘干就得了。” 堂倌心想四人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吧,伸手就抓过四个人的衣服,就觉得一股恶臭是直冲脑门,也不敢多问,只能笑着说:“四位爷,这个,诸位衣服里可有什么贵重之物吗,要有,劳烦现在先拿出来,免得明天说不清楚。” 蒋豹一听,对三人说:“他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咱们那些家当不知道有没有掉在粪坑里啊!”堂倌一听,哦,原来是掉在粪坑里了,肯定是恶事做多,老天来收他们了,但也不敢多嘴,就在一旁继续听着。 王春发说:“对对对,赶快看看,别赔了夫人又折兵,采花不成还丢钱。” 说话之间,四人就去过自己的衣服,往腰包里一掏,只听得当的一声,从腰包里落下一个东西,把桌上的茶碗给砸碎了。 其他三人是定睛一看,光滑滑一颗鹅卵石,再一看自己掏出来的银子也成了鹅卵石,是看得目瞪口呆,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就钻进澡堂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堂倌送来衣服,尚未干透,仍有一股臭味,张洪就说:“我想了一晚上了,这事情不对,肯定是那江湖游医捣的鬼,今天大家都不要回去了,直接就去那尼姑庵,估计那个游医就在那里,抓到他就打一顿解气!” 另外三人想了想,说:“就这么干!走!”说着,就结伴前往乐善庵。 离尼姑庵不远,四人忽然就看到了昨日那个拿着幌子穿着素白道袍的游医正走在前面,离得也不远,就几步路的距离。 蒋豹就说:“诸位仁兄,这游医想必是个妖道,多少会些歪门邪道,昨天必是他把我们捉弄地如此地步,此刻晴天朗朗,红日当头,他的妖术肯定使不出来,我们就趁此机会上去揍他一顿!” 另外三人点了点头,是摩拳擦掌就往前冲了过去,可是冲是冲,就几步路的距离,四人是怎么冲也冲不过去,明明前面那个游医走得是慢慢腾腾。 足足追了有两个多时辰,四个人是跑得满头大汗,那游医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四位,都来了啊,跟我也跟了二十几里路了,肚子饿了吧,诶,说说,你们今天是想吃饭呢,还是想****啊?要吃饭,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银子,要****,就跟我来,包管你们吃的比昨晚还痛快。”说完,整理了一下幌子的帆布,是仰天大笑三声。 就在这时候,四人已经来到了悬壶子身边,其中蒋豹的手脚最快,蹭得一下就揪住了悬壶子的耳朵,大声喊道:“大家快上啊!这庸医被我抓住了!”口中喊着,手上一使劲,恨不得把悬壶子的耳朵给拧下来。 他这刚一使劲,就听到哎呦一声,这叫声还很熟悉,抬眼一看,不对,揪的不是悬壶子,是王春发的耳朵,那游医不见了! 第五回 修大桥怨气冲天 话说这悬壶子哪去了呢?本来他肯定是要好好戏耍戏耍这四个地痞流氓的,但是掐指一算,一拍脑门,暗道不好,远处怨气冲天,有奸臣作祟,百姓遭了罪了,自己再不去,又要白添几百条人命。 赶忙就是幌子一杵,祭出金光缩地法,转眼间就来到了春浦,这春浦是哪呢,差不多就是现在shbs区浦东区的地界,正对着崇明岛。 就说这悬壶子来到了黄浦江口,就看见到处是板砖的啊,锯木的啊,打桩的啊,糊墙的……放眼望去估摸着也有几千人。 悬壶子就这么拿着幌子笃笃笃地走进了人群之中,找到了一个老工人道:“大师傅,我路过此地,盘缠也没有了,就差这幌子和破葫芦没当了,也没人找我看病,说我不行,我是想来想去,无路可走,只能是来到了工地,想给诸位做个小工,混口饭吃,还望诸位发发慈悲,收留小子我吧。” 那老工人一边刨着木头,一边叹气:“哎,小子,对不住啦,你来错地方啦!你看这么大的工地,不要说加一个小工,就是添上十个八个的也没有问题,但是我们现在这些做工的,都是在自家吃了饭才来的,要是材料不够我们还要自己掏腰包补上,命苦啊。” 悬壶子说:“做工自己管饭还要赔钱?这世间哪有这般道理啊?” 老工人摇摇头:“哎,我们本来做一天工,也只有十几文钱,本来也只够一天的饭钱,这么做也是官家给定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干了有一年,只想是早点完工,可没想到这倒霉的破桥足有二里多长,一到江面的一半就全倒了,那个监工太监也真是绝子绝孙,从那时起不仅不管饭了,那些掉到江里的材料也要我们大家一起补齐,从正月开工到今天,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有几百个工人因为赔不起跳江死了。” 老工人是越说越伤心,悬壶子心想,那监工是死定了,找个机会我就一道天雷劈了丫的。正说着,一个管工的就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藤条,看见老工人和一江湖游医在说话,举起藤条就打,只见那老工人嗷唠一声,也不敢说话了。 悬壶子一看,手中幌子往地上一杵,直插到了地里,三尸神暴跳,指着那管工的鼻子就大骂道:“好你个狗奴才!帮着你家狗主人乱咬人!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就不允许做工的说句话了?真乃气死我也!” 那管工的一听,看着悬壶子,上下打量,头发散着,看着干干净净的,一身素白道袍幌子插在一旁,上面挂着一个破葫芦,都是窟窿,心想,就这么一个家伙也敢来教训我?心中是格外气愤,也不问青红皂白,抬手就要打。 悬壶子把头一伸,抬手指了指,笑道:“来来来,朝着打,使劲点,我要喊疼是你孙子!” 管工的心想,好家伙,呛火!今天不打的你跪地求饶我是你孙子!一抖手腕,使足了劲就朝着悬壶子脑袋打了过去。 悬壶子挨了一下,一声不吭,就好像不是打在自己脑袋一样,那管工的呢,就听到砰的一声,自己的脑袋被抽了一藤条,哇呀一声,疼得是眼泪直流,心里诧异:这不是游医啊,这是一妖道啊,会些妖法! 转念又一想:不对,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会妖术的人,我就不相信了!想着呢,就又不轻不重地往悬壶子头上抽了几下,抽得轻,自己头上就疼得轻,抽得重,自己也疼得厉害,赶忙停手,又打量了一番,就见对面这家伙还对着自己乐。 心想:不对,这妖道不好惹,我还是躲开点好,大不了这边一块从此不来了,上面也不好说什么。急忙忙收起藤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灰溜溜走了。 那边挨了一藤条的老工人是疼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手里拿着刨子也使不上劲,悬壶子一看,拿过了自己的破葫芦,是打开之后往手上一倒,一滩黑色的液体,直接往老工人胳膊上一洒,黑色的液体直接就渗进了皮肤,老工人就觉得胳膊一热,动了动,好了! 老工人说:“你这个是什么药,当真是好,还有没有多的,我买点回去备着。” 悬壶子笑道:“好歹我也是行医的,幌子上也写了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不能砸自己的招牌,药是有,不过不多卖,祖上定下的规矩。你啊,老了,一藤条都吃不起了,也罢,老人家你就一旁休息休息吧,我给你当个替手就算了。” 说着话,拿起了刨子,抓起一根木头就刨,从头上一转到底,刨花直往下落,粗细、花式都很好,很合适。老工人一看,嚯,了不得了,就问:“呃,神医啊,你这以前是学过木工吗?” 悬壶子笑道:“学过,木工、瓦匠、石匠、铁匠、泥工都行啊。”老工人一看,悬壶子手艺了得,就把他留在了工地上。 从此,悬壶子就天天到工地上帮忙。 悬壶子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什么都行,也什么都干,满工地就这么到处走,今天帮帮瓦工,明天帮帮铁匠,别人做不完的工,给悬壶子,顷刻完成,没办法,人家是神仙啊。 就这样,工人们也都很尊重他,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个送张饼,那个送个糕,悬壶子也不推迟,送多少吃多少,神仙也不在意口味如何,大家就这么围在一起,吃得高高兴兴。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悬壶子穿着个道袍,平时看上去也是仙风道骨,再加上有人也看过他那葫芦,都是窟窿,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唯独到了悬壶子手里能倒出黑色的药液,就觉得这人有些本事,可能是个修道之人,吃素。 于是送的差不多就是素食,深怕送了荤腥惹恼了悬壶子,不过后来也知道了悬壶子不但不忌口,还特别喜欢吃肉,于是大家还特意凑钱给他买肉吃。 第六回 医仙施法变饭菜 就这么过了几天,大家一起休息的时候,悬壶子对大家说:“哎呀,我看你们这个每天都是家里人来送吃的,不方便啊,为什么不凑在一起就在这工地上做饭呢,到时候大家家里人也都能来吃,多好啊?” 有人就说了:“神医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当然也知道这样最好,但是我们这个,没钱啊,现在做工又不给工钱,还要我们倒贴,哪里还有银子去买米买菜,只能是各自想些办法随意填饱肚子。” 悬壶子一想,这些都是善人,这样了平时还给自己凑钱买肉,就想着帮帮众人,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需要你们为我准备八口大水缸,缸上给我弄好盖子,明天饭点,你们就去招呼家里人,都拿着碗筷来到工地上,包管有饭有菜,大家都能填饱肚子。” 众人一听,七嘴八舌起来:“神医啊,这不是我们不相信您啊,这几天您做工的本事大家都清楚,那没得说,在场谁都不敢说比您强,还有这治病的本事,这些日子大家有些毛病都是您给治的,但是您说的这个未免有些玩笑了。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请问神医,您这饭菜,哪来啊?” 悬壶子笑骂道:“哪这么多废话!有现成的饭菜不就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要想吃饱饭,就照我说的办,包管你们吃好喝好。” 工人一想,也无所谓,弄几个大水缸而已,也不费什么事情,大不了明天神医不行了自己再想办法,不一会儿就抬来了八口大缸,用工地上的木料就打了这么八个盖子给盖上了。 第二天,悬壶子也跟没事人一样,还是帮着工人们干活,也不提吃饭的事情,大家一看他不提也都不提。 到了正晌午时,有几个人腿脚伶俐的,就跑到缸前,把盖子一掀,就看见里面空空如也,水都没有一滴。 这几人就想着给悬壶子一个大哄,倒也不是说和悬壶子有什么仇,纯粹就是开个玩笑,就盖上了盖子,转过身喊:“开饭咯!缸里的饭菜都熟了!” 大家信以为真,想着这神医真神了啊,这就是活神仙啊,抢步来到缸前,伸手揭盖,只见是六缸饭,两缸菜,热气腾腾,一闻就是上好的大米,鲜活的肉菜。要说这些工人是真饿了,十天有九天吃不饱,今天一看这么些个饭菜,那个开心啊,放开肚子,甩开腮帮子就这么吃啊。 再说那几个先跑过来的,都看傻了,心想我是瞎了吗,揉了揉眼睛,不对啊,就算我刚才瞎了难道还闻不到味道了吗,这明明是饭菜香气扑鼻啊,看看一边点头微笑的悬壶子是愈发恭敬。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都说这悬壶子肯定是神仙下凡,其中一个老者就说:“诸位,从今以后,大家是只管埋头吃饭,切不可胡言乱语!如果这神医真的活神仙,一旦被人说破,就要驾云飞去了,到那个时候,大家就又要吃不饱了。” 众人听老者一说,心想对,说的有道理,一想到会没饭吃,哪个敢开口问啊,只顾埋头吃饭,就怕神医驾云飞去。 从那以后,每天饭点定点开盖,是饭菜俱全,说来也怪,开饭的时候要是多出个三五十人的,缸里的饭菜也不会不够吃,要是少个三五十人也不至于有剩下的,就这样差不多一个月,大桥就快完工了。 有人就要奇怪了,明明宋朝末年,是天下混乱,国库不丰,朝廷为什么还要兴建这样一座大桥呢? 要说有一日早朝之后,皇上就把丞相叫到了身边,叹气道:“如今北方的金人势力极大,广陵、润州一代是多番报警,假如他们由长江顺流而下,朕这临安未必守得住啊。前日,朕查看这长江地图,看见吴淞是个好地方,与江海相同,敌人势力再大,也围不住它,朕就想在吴淞建立一个行宫,以备不测,但奈何隔了一道春浦江,不方便啊。” 丞相一听,心想,这事不管成不成,总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这么多朝代过去了,也没人真正明白皇帝的心思,不管有用没用,先奉和再说:“哎呀,陛下不必担心,这春浦江也不过二里宽,造一座大桥足以。” 皇上一听,有道理啊,很高兴:“啊,爱卿所言极是,但是这造桥……要多少银两啊?” 丞相一想,我的活儿来了:“嗯,若要坚固,非三十万两雪白纹银不可。” 皇上道:“银子好办,但是这样的苦差事,派谁去干呢?” 丞相一听,心中暗笑,这皇上还是太嫩了,如此美差,却说是苦事,哎呀,既然皇上说了这是苦事,那么我就只能帮帮自己人了。想当初有一个太监叫邱奎,出狱后孝敬了我两万两银子,这次就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丞相打定主意,开口启奏:“万岁,这般苦差事要找便要找戴罪之人,正好赎罪,这个太监邱奎,当初是离间臣僚,判了监禁,如今大赦出狱,可以派他前去。” 皇上一听大喜,立即准奏,第二天便下了圣旨,拍邱奎前往监督造桥,同时,由外库拨银两三十万两,由丞相府转发。 要说这丞相的贪心确实不大,只从中扣下了一半(呸!),给邱奎发了十五万两,邱奎上任之后,也是处处克扣,他也想得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有个桥的形状,也算是可以交差,哪知道江水湍急,大桥刚修到一半就完蛋了。 邱奎这吓得啊,最后一点探头的家伙都缩了回去,心想,这可是皇上钦点的啊,现在出了差错,是彻底玩完,这次就不是监禁了,少说是满门抄斩,严重就是株连九族,总之自己就是一死。 正在这个邱奎愁得坐立不安的时候,他有个心腹,叫朱六儿,这天来了,见了大太监邱奎就问:“爷,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是不是因为修坏了大桥?” 第七回 大搬运掏空钱柜 所以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大太监邱奎不是好东西,这朱六儿自然也是个坏蛋,一听大桥出事了,就跑过来找自己的主子,也是怕皇上问罪下来自己也要担责。 邱奎叹气道:“咱家是命真不好啊,这大桥眼看已经用了六万两纹银了,如今中途崩塌,要从头起步,剩下的八万两怎么够呢?” 朱六儿微微冷笑:“主子,急有什么用啊,我且问你,这工地上能有多少工人啊?” 邱奎盘算了一下:“大约有个一千多人。” 朱六儿道:“嘶,银子这不就有了吗?你就立即下令,把工人传齐,你就斥责他们,说就因他们工程不善,才使得大桥中途崩塌,就罚他们每人一百五十两纹银,这不就是十五万两吗?要是有人不赔,那更好,直接通知衙门,杀几个,算是杀鸡儆猴,这不就结了吗?” 要说这朱六儿啊,诨名唤作害人精,是真的不假,只因他这一席话,害得不少工人是倾家荡产,走投无路,几百人跳江自杀,弄得是怨气冲天啊,悬壶子远方掐指一算就赶忙来此,大家才安生下来。 回到工地,有一天,这悬壶子就找了个角落睡觉,实则是神游神州大地,到了饭点了,也没醒过来,大伙也不敢叫他。 结果,大家来到大缸面前,发现都是空的,没有饭菜,想了想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揉揉肚子,一群人唉声叹气就坐在了缸边。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悬壶子才魂归肉体,醒了过来,走到了缸边的众人面前,笑了笑:“哎呀,我这睡了一觉,连带着你们都没饭吃了,嘶,今天这饭是容易弄,可这菜不好办啊,让我好好想想。” 抓了抓头发,悬壶子一拍脑门,唤来了两个小工,叫他们一人找一个竹篮,把竹竿绑在竹篮上面,就当做手柄,接着就叫他们去江边等着。 然后又喊了几个工人,说是把刨下来的刨花都扔到江里面,可是这刨花太轻,都浮在水面上,悬壶子又叫了几个人用石头把刨花砸下去。 紧接着,悬壶子在岸边掐诀念咒,轻声念了一句“道法自然”,伸手一指,那些刨花一入水就化作了一条条鲜活的大肥鱼。 在江边等着的小工也赶忙把竹篮伸到水里捞鱼,悬壶子又叫工人把活鱼在江边刮鳞剖肚洗净,都扔到大缸里,然后盖上盖子,口中又是念念有词,盖子一揭开来,生鱼变成了各种菜色,什么水煮鱼啊,剁椒鱼头啊,松鼠鱼啊,吃到口中是鲜美无比。 这之后,悬壶子也是每天都帮工,这个时候就出了一件怪事。那些个被邱奎勒索银两的工人,家家都有一个老道前去送银子,那个老道还说:“皇上造桥,不能影响百姓,悬壶上仙派我等将你们的银两送回。” 而还有一些工人没有交款,到了期限,也是有老道前去送钱,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悬壶上仙慈悲为怀方便为本,不忍看尔等受那皮肉之苦,特派我送上银两,拿去交款吧。” 从此以后,工人们是再无顾虑,安心造桥,加上又有悬壶子的帮助,不到两个月,就在江上筑起了一座二里多长的大桥。 大太监邱奎看见大桥造好了,就和狗腿子朱六儿开始算账,罚了工人们总共是十五万两纹银,足够建桥所用,皇上赐下十五万两银子,其中六万两造的桥塌了,最后剩下了八万两。 邱奎心中暗喜,这差事不错啊,里外里还赚了这么多,回京之后要好好谢谢宰相,当然他也不知道宰相就擦擦嘴皮子就赚了十五万两,邱奎就准备进京面见圣上,又叫来了朱六儿商量,把剩下的八万两打成小捆,好上路。 两人是说干就干,结果打开柜子一看,妈的妈我的姥姥,一文钱都没有了,八万两雪花纹银全飞了,连点碎屑都没有留下来。 两个人正发呆呢,忽然从外来了个小厮,手中拿着一份书信就递给了邱奎,邱奎接过来打开一看,手都开始抖了,只见上面写道:“某月某日,朱六儿回家,送来你的亲笔书信,说因大桥崩塌,需拨款十万两纹银,否则工事不成,罪不可赦,为了赎罪,当即将十万两银子交予朱六儿,应已收到,但是为何久久不见回信?” 邱奎一看血都凉了,顺手把信递给了朱六儿,朱六儿一看,脸色煞白,赶忙喊冤:“爷,这和我没有关系啊,这两个月我可是一直跟着您啊,这这这,这一定是骗子干的啊。” 邱奎道:“家中的十万两纹银遇上了骗子也算是说得过去,可这柜子里的八万两纹银,就算是有人来抢也想要十几担吧,怎么就不见了呢!” 朱六儿也是十分慌张:“这这这,这恐怕是出了妖怪了!”说罢又把脑袋伸进了柜子里,看了又看,仍然是空空如也,再仔细一看,有一封信,随即拿了出来,邱奎一看,一下子就夺了过去,拆开一看: 哈哈哈,骗了工人十五万,哈哈哈,本仙拿去买酒肉,哈哈哈,柜中不足家中有。 哈哈哈,向你个阉人报个信,从今往后要小心,惹恼天上悬壶仙,准叫你此生不安宁! 哈哈哈,真好笑啊真好笑,可笑你垂头丧气滚回京! 大太监邱奎看完是三尸神暴跳啊,擦擦擦就把信给撕了,大骂道:“气死咱家,前些日子就有下人回禀说有一悬壶游医在工地施妖法,咱家也没有在意,一定是那杂毛所干,真是气煞咱家!” 邱奎正生气呢,朱六儿又一阵惊呼:“哎呀,又有一封信!”邱奎这次直接自己伸进钱柜把信拿了出来,拆开一看: 明知悬壶仙,竟然骂杂毛!你气我更气,不信抬头瞧! 大太监看完信,抬头一瞧,只见一青砖越来越大,从房梁上直直落下,扑动一声,把邱奎的脑袋就砸了一个大洞,鲜血是直往外流,大太监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气得差点就背过气去了,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是收拾行装,和朱六儿一道返回京城复命。 第八回 石家戏耍朱老道 这大桥竣工,工地上就看不到悬壶子了,工人们想着要请悬壶子吃顿饭也找不到他人,就想着确实是活神仙啊,就摆了香炉蜡台想祭拜一下。 悬壶子正飞着呢,激灵灵一个冷颤,心想怎么回事啊,我都神仙了啊,这是感冒了?也没管多少,毕竟还有大事等着自己处理呢。 话说之前,悬壶子曾魂魄出窍,游历九州,探得常州府有一道黑气,这大罗金仙头顶是白光,西天佛陀罗汉头顶是金光,而这妖魔邪祟头顶有黑气,悬壶子一看这必是有妖魔。 再一算,心道,哎呀!不好了!我这要不赶过去,常州府的老百姓就要遭殃。再加上这悬壶子原本就是常州人氏,虽再世为仙,但是也心系家乡,所以连庆功宴都没有吃就赶奔常州府。 这常州府的东南有一大户人家,悬壶子就落在了这户人家的房顶上,就见这里面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好像是有什么大事,悬壶子一看,嗯,就是这里。 掐诀念咒,幌子葫芦收入体内,自己化作一仆人的模样,长得是还算凑活,就是眼睛眯缝着,旁人一看就是不是瞎就是看不清东西,就这么急匆匆变到了一个角落里,往厅堂上走。 就看见一人,是身穿八卦道袍,头顶紫金宝冠,左手是一铁如意,右手拿一羽帚,看上去还是有些仙风道骨的,站在高台之上,作法降妖,两边是道童,一个拿令牌,一个拿宝剑。 那道士是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念的什么,悬壶子一看,暗笑道:“哎呀,这小子骗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嘿嘿嘿,今天我就和你好好玩玩,不打你个桃花漫天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着话,口念真言,暗暗一指,就看见台上的道士突然脚底生云,众人一看,哎呀,这是真神仙,要腾云驾雾收妖,纷纷鼓掌,悬壶子也跟着一起起哄。 道士一看,哎呀,今天成功了啊,脚底生云啊,非常开心,差点没笑出声来,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动不了了,心想,这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多想,众人就看台上的道士脑袋是左摇右摆,速度还越来越快,就觉得道长的本事高了!这种降妖的方式前所未见啊!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看见道士的双颊还是发红,一边一个掌印,再一会儿,口鼻就流出了鲜血,牙都飞了一个。 突然之间,浓烟更多了,整个包裹住了道长,悬壶子手指朝门外一挥,就看见道长连带云雾齐刷刷飞了出去,口中还喊道:“哎呀,狐仙饶命啊!小人知错啦!” 众人一看,完了,这是捉妖啊,这是被妖怪给打了啊,哪知道是旁边悬壶子做的手脚。两个道童看着自己师傅都飞了,也赶忙跳下法台,撒腿就跑。 正当大家哄闹着呢,晴天一道霹雳直中道士脑门,哐当道士就躺在地上了,眼看是有出气没进气。 要说这怎么回事呢,还要从头讲起,这家人家,主人姓石,叫石春江,也算是个富贵人家,占着房躺着地,老夫妇两人是年近花甲,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叫石寿山,是个读书人,长得也是十分帅气,放到悬壶子之前的年代也是个网红小鲜肉。 这个邻居啊亲戚啊家里的这些人,每一个说不好的,都说此子以后必成大器,必能高中状元,然后就是当朝宰相。他的爹娘就更不用说了,那疼他疼的是没法没法的。 但是出了一件事情,今年春天,这小子就忽然是面黄肌瘦,也不吃东西,神情也十分恍惚,坐立不安,到最后,就是一个人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突然笑笑又突然哭了起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别人进他这个房间,哪怕是自己的爹娘亲戚。 虽然说这屋子里没人进来,小公子自己也是神情恍惚,但是却好像天天有人收拾打扫一样,屋子里还特别干净,这个桌子上还经常有一些鲜花水果。 老两口一看,哪里还不知道,这肯定是有妖怪了,就到处是找道长和尚,看能不能收了这个妖怪,都说不行不行,法力不够,恐伤自身。 这天还真的找到了一位,号称是jx龙虎山张天师座下一位法官,叫朱丹,但是这个朱丹是男的,而且也不是主持人。就被请来捉妖,就让老夫妇备下一千两白银,五百两黄金,要高搭法台,还说:“这个,迷惑你家小公子的是一五百年道行的老狐狸!若不设法捉拿,小公子一年内必死!” 这石春江一听,心疼儿子啊,这不行啊,就说什么应什么,但是,这张天师,张道陵是本事大,可是这朱丹就不行了,这一天悬壶子巡游路过,看到此番,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掐指一算,不对劲,这哪是什么狐妖啊,这是大妖怪啊! 心想,这妖怪要是自己不出手收了,常州府的百姓就要遭殃,少说要死上千人,但是这张道陵的名声又太大,自己悬壶子没什么名号,看着那朱丹要骗钱,心生一计,我先躲在一边,你要是不知进退还是胡说八道我就打你个满天星,给你个教训,最后来一个晴天霹雳,让石家老两口知道你的真面目。 也不管这朱丹躺在地上是什么情况,悬壶子三步并两步就朝小公子的屋子方向走,还没到,只见一件暗器裹着黑气就朝悬壶子面门飞了过来,悬壶子一看,这小儿科啊,头一歪,就闪过了,那件暗器也打到了身后一位的肩头,就听见哎哟一声,应声倒地。 悬壶子笑道:“大胆妖孽!竟敢出手伤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天井有鸟叫,突然一人飞了下来,双脚还未落地,就一个转身朝着悬壶子飞了过来。 大家一看,哇呀呀,妖怪来啦!呼啦全跑了,就剩下悬壶子一人站在当中,众人往堂中一瞧,哪还有什么眯眼的仆人,只见一公子身着素白道袍,手执旧帆布幌子一件,上挂破洞葫芦一个,幌子上写“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悬壶子定睛观瞧,就见一女子,身高差不多一米六五的样子,长得是又勾勾又丢丢,杏脸桃腮柳叶腰,细眼长眉,一袭黄衣,双穗飘飘,反正就是闭上眼想,你觉得什么样的姑娘最好看,这女子就什么样。 第九回 斗法黄毛金毛犼 悬壶子一看,怎么这么好看,可惜是个妖怪。他可是知道这妖怪绝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也不怕,可是一想,这妖怪要是吃起人来他也不一定拦得住,赶忙嚷道:“都散了都散了,该吃饭吃饭,该回家回家,不然这妖怪就来吃你们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女子已然到了悬壶子跟前,一把就揪住了悬壶子的道袍,紧接着张口就是一股黑气。 悬壶子猛地被来了这么一下也是有些吃不住,心想,这次不能大意了,平常对付那些地痞流氓还有江湖无赖是没事,但是现在不行。 伸出左手就往脑门上一拍,现出了大罗金仙真身,丈六身高,身上是金边宝蓝道袍,长发飞舞,双眼紧闭,那女子一看,大喊不好,连忙退后,再往上一看头顶仙光,差点没坐在地上。 前面说过,大罗金仙头顶是白光,佛陀罗汉头顶是黄光,妖魔邪祟头顶是黑光,而这悬壶子头顶是七彩霞光,直冲霄汉,顶天杵地,那妖怪哪见过这般情景,差点没尿了。 要说这七彩霞光有没有人有呢,肯定是有的,诸如女娲娘娘、天庭三清,显出真身,头顶就是七彩霞光,不过这悬壶子头顶的七彩霞光和他们还不一样,毕竟悬壶子本身的修为也就是大罗金仙级别,和女娲三清是没办法比的。 主要还是悬壶子下界之前,天界三十六重天冲入了脑门之中,这三十六重天最顶上叫大罗天,其中尽是七彩祥云,而这七彩祥云所包含的便是天道至理,非女娲三清之流不可理解。 而悬壶子头顶的七彩霞光就是这大罗天七彩祥云的功劳,平时用来骗骗那些有些见识的强大妖魔有奇效,可惜眼前这妖怪不认识,所以也只是吓了一跳,也没有吓跑,反而是这女子心想,眼前这大罗金仙不简单,我要吃了他,必能平地飞升,少修炼个几千年。 随后就原地一滚,现了真身,只见是一身长八尺有余的枯骨一具,身上全是黄毛,金光四射,两个眼睛如铜铃一般,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从中吐出火来,一时间是火光冲天,烟气弥漫。 悬壶子一看,冷笑道:“哼哼,金毛犼,早就知道是你这孽畜,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话说什么是金毛犼呢,原本是僵尸,人死了之后,在棺椁之中,受日精月华,肉身不腐,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月,身上的皮肤肌肉全进了骨头里面,关节上长出红筋,骨头上又长出白毛,短的四五寸,长的七八寸。 等到了一千年,白毛变成黑毛,再过一千年,黑毛变成红毛,再有一千年,这红毛化为黄毛,而这修炼到黄毛的时候,可有千万变化,想变什么样就变什么样,要是再能修炼一千年,背上生双翅,这九州大地无不可去。 可是有这么一点,这金毛犼还是白毛黑毛的时候,是吃动物肉,到了红毛黄毛,就改成人肉,最后背上生双翅,那就不用下地了,天上一飞,地上人的人脑就没了,那老百姓是逃都没处逃。 再加上这金毛犼刀枪不入,水火不怕,极难收服,不过上天是有好生之德的,这金毛犼从白毛到黑毛就会降下天雷劫,能修炼到红毛和黄毛的都已是了不得了,更不要说吸脑子的双翅金毛犼。 从古至今,唯有一个金毛犼修炼到了双翅,还十分倒霉地被西天佛祖收为了坐骑,还没感受一下双翅的强大就被收了。 今天这只金毛犼呢,是黄毛,差不多三千年的道行,乃秦汉之时的死尸所化,这道行和年龄是有区别的,比如这金毛犼还是白毛,年龄差不多一百来岁,但是如果吃了一个大罗金仙,就平添一千年道行,直接就换一次毛了。 所以说,这只还只是黄毛,没有生双翅,悬壶子心道一定要收了这妖,不然常州府的百姓要遭殃。 因为这石寿山,石家小公子还小,正值青春,就化作一女子,天天就来取这小公子的精血,以至于石寿山是神情恍惚,不食饭菜。 原本,这石家也找了很多道士和尚来,金毛犼一看,这都是什么啊,凡夫俗子,也就都没理会,哪怕是这朱丹来了,可是,一看这朱丹被人扔出了门外,还被雷给劈了,就知道不对,有高人到了。 不禁心想,既然有高人来此,那我不能坐以待毙,俗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于是朝人群中一望,别人看上去是受了障眼法,这金毛犼看却是一素白道袍的道士,双眼紧闭,估计是泄露天机瞎了,头顶也没有白光,就想不过是凡夫俗子,随手拿出一法宝,朝悬壶子扔了过去。 这件法宝可不得了,阴毒无比,本是人死后的头骨,以人肉人血人脑炼制,每到深夜,便祭出此法宝,吸收月光,久而久之,整个变得光滑圆润,就好似一个圆珠,携黑气,中者立刻全身发黑,倒地即死。 今天,金毛犼祭出此法宝要偷袭悬壶子,没成想居然被躲过了,而且不知为何自己还收不回来,于是摇身一变,现了原形,就直攻悬壶子而来。 悬壶子站在原地,哈哈大笑,也不动,就这么看着金毛犼扑了过来,金毛犼一看,心道,今天就是今天了!双脚一蹬,铁爪张开,抱住悬壶子就这么用力一掰,只听得一声巨响。 随后身后传来阵阵笑声,转身一看,悬壶子正抱着手看着自己呢。 再一看面前,乃一百年老松树,从中间截断,是树叶四散,金毛犼心中这个气啊,转身张口,就喷出一道烈火,悬壶子一看,也是掐诀念咒,指尖一股清泉喷出,直奔烈火而去。 只见是水火相交,不分上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两边是越纠缠越高,到了半空,如同红蓝两条飞龙交织,突然一声炸响,烈火震灭,水汽四散,水火是一同不见了。 第十回 请天火怒焚乱世妖 这金毛犼喷完了烈火就停在原地不动了,悬壶子也是轻轻喘气。 要说这金毛犼喷出的烈火,乃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要金毛犼这死尸活着的时候,体内就有,等死之后,这三昧真火汇于心头,千年修炼,最后是化为法术,无往不利。 但是用的时候要使出全身的力量才能操控,不然会把自身烧伤,直到背后生出双翅,到时候是全身火光冲天,那时候三昧真火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所以悬壶子要在这之前先灭了这妖,不然以后就不好办了。 现如今天庭陷落,西天散尽,如若让这妖怪成了气候,那普天之下再没有人能收了它了。 而悬壶子所用泉水,乃是四海之水,他本可以祭出金葫芦直接对付这三昧真火,奈何经验不足,第一次捉妖,看见烈火冲了过来,怕把这石家宅院烧着,只能掐动真言,引来四海之水对付这三昧真火。 用平常之水是没有用的,平常之水遇到那三昧真火便如果油锅着火引水去灭,只会让火越烧越旺。 片刻之后,金毛犼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大吼一声,身子往天上一窜,到了半空就准备施法吸了悬壶子的脑髓。 悬壶子笑笑,伸手朝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是一通施法,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准备拿这个妖怪。 哪知道这金毛犼如此厉害,见自己身陷天罗地网内,是一个加速,直接撞在了上面,这天罗地网都网不住它,被它破了法阵。 周围的家丁宾客看不出什么,就只看见中间的道长一通乱点,然后天上的妖怪一阵乱飞,可悬壶子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是大吃一惊,暗道:“这不好办了,难道要使出金葫芦里的法宝吗,可是用了之后这石家庭院可都要毁去,这些老百姓都要受那无妄之灾,怎么办呢。” 转念一想,这妖怪厉害是厉害,可是双翅未生,三昧真火还没完全修成,既然如此,那我就用这真正的三昧真火炼它一炼。 悬壶子正想着呢,那金毛犼趁其不备,自半空飞下,就想咬他的脑袋,只听得呼的一声,就已经来到了跟前,悬壶子猛一抬头,口中烈火喷出,直冲几十丈高,那金毛犼见势头不对,赶忙掉头,落在了一旁的屋顶之上是怒目而视。 悬壶子看看它,笑道:“来来来,本医仙的脑袋就在这,想涨千年修为就来吃啊!” 妖精这个气啊,一个飞身就转到了悬壶子身后,直扑过去,要取他脑袋,哪曾想从悬壶子天灵盖又冲出来一股真火,金毛犼被真火一烧是大叫一声,捂着爪子就朝南边飞去。 要说这悬壶子喷出的真火也是三昧真火,只是比这金毛犼的威力要更强,悬壶子看那妖怪被火烧伤,就知道真火确实有用,便在心中盘算对策。 想着金毛犼已经飞走,自己先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一下再去追它,便嚷道:“好了好了,都出来吧,那怪已经走了。我也没工夫和你们闲聊,不然那怪就跑远了,老主人,你先拿着这粒药丸给你家小公子服下,剩下的等我回来。” 说着话,从葫芦里变出一颗药丸就递给了石春江,自己则飞上半空,看见远处树林有黑气直冒,便知道金毛犼躲了进去,随机腾云驾雾追赶了过去。 为什么这金毛犼不跑远点呢,说到底还是想吃这悬壶子的脑袋,心想这大罗金仙的脑袋要是吃了,自己就能直接唤出双翼,到时候天上地下哪去不得。 所以就躲在这树林之中,没曾想刚受了伤,没法掩藏自己的黑气,被悬壶子发现了踪迹。 悬壶子知道这金毛犼躲在树林里,但是也装作不知道,就这么两步走三步晃地在树林里溜达,金毛犼一看,我的机会来了,眼瞧着悬壶子到了切近,便直接飞扑了过去。 话说这悬壶子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随机掐了一个五行之法,就借泥土遁走,来到了旁边的树上看着金毛犼。 金毛犼还以为自己真的扑到了悬壶子,就死死地压着,只听见一旁高处有人拍手大笑:“小妖精,你爷爷在这呢!” 金毛犼一瞧,知道自己上当了,起身一看,身底下是一片碎尸,气得直朝悬壶子追了过去。 悬壶子一看,来得好啊,要收拾你需要那天界三昧真火,如果在此时使用,那这番地界恐怕再也不能住人,既然你来了,那我便带你去个好地方。 正想着,就掐了一个法术,直奔往西,那金毛犼也是死死跟着,双目圆瞪,光芒四射,前方几里路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怕悬壶子跑没了。 大约跑了有十里多,一仙一妖就来到了江边,足有七八里宽,悬壶子是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江中,随后是上下翻滚,如蛟龙入海。 金毛犼也不知道这悬壶子是要干什么,也跟着一起跳进了江中继续追,追了差不多几百步,一看岸边,觉得不对,自己一直在原地没动,再想逃可逃不了了。 四周是点点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一时间江里的水就沸腾了起来,白烟直冒,再过一会儿,整个江中便只有火光不见有水。 只见金毛犼在火光之中是上窜下跳,就是逃不出去,哇呀呀是破口大骂,悬壶子在岸边看着也不搭茬,只是默默念咒。 过了片刻,这火便烧到了中心,金毛犼再也坚持不住,先是脚上着火,随后一点点往上,是痛苦至极,直到最后,连头烧尽,金毛犼再也没了声音。 悬壶子赶忙飞上半空,祭出金葫芦朝江中一吸,一块火砖飞出入了金葫芦之中。 要说这火砖可是来历不小,乃是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的砖块,日夜受六丁神火所铸,现如今也是一件法宝,所放天火和三昧真火是不相上下,所以能烧死这三千年黄毛金毛犼。 但是唯独一点,不能在陆上使用,一旦祭出,方圆十里顷刻间化为火海,若是长久放置,可形成另一个火焰山。 第十一回 石寿山被换妖魔心 悬壶子怜悯众生,所以选择了大江之中,以江水引动天火,此时,估计会有人有疑问,为何水中能烧火呢?因为这是神话故事,凡用天火,必须要有大水相助。 若是有人一定要问个明白,那只能说天火之中带着天雷,水遇天雷电解成氢气和氧气,当然若是这样一解释,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金毛犼算是彻底被烧死了,悬壶子走进观瞧,只见妖怪如同焦炭一根,直挺挺的也不知道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唯独其中一个地方扑通通地跳。 悬壶子伸手一扣,血淋淋一颗心脏,在江水里洗了洗就放在了袖口之中。 没一会儿就回到了石寿山家中,就看见前门大开,里面是乱哄哄吵成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悬壶子刚一走进大门,一群家丁看见了就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上仙啊上仙,您这是到哪儿去了啊,那妖怪抓到了吗?” 悬壶子存心想逗逗他们:“没有,给它跑了,它说以后还来,把你们的脑子都吃了。” 那些家丁一听,大惊失色:“哎呀,这怎么办啊,我们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是老爷待我们是恩重如山啊,如今那妖怪走了,小公子也好了点,请了地方名医来诊断,说是病已退去一半,大概是因为那妖怪跑了,可现如今没有抓到又要来如何是好啊,上仙求您开恩救救我们吧。” 悬壶子一听,嗯,这些家丁也算是有情有义,那石老爷待人也算是过得去,也就不准备再开玩笑,笑道:“不要紧的,有我在嘛,放心好了。” 家丁一听,就以为这上仙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又或者是法器、符咒,不过也知道不能多问。 悬壶子又问:“嘶,先前那个朱老道呢?” 家人道:“哦哦哦,在静室休息呢,这时候应该已经睡下了吧,只是不太能走路,也吃不进东西,一直就这么睡着。” 悬壶子说:“带我去看看他。”家丁连忙要上前扶悬壶子,因为看着悬壶子眼睛闭着,以为他看不清道或者干脆就是看不见,但是悬壶子摆摆手,又指了指前面,意思就是不用,我自己走,你们带路就行,家丁一看,想人家反正是神仙,就只顾带路。 来到了静室,就看见朱丹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呼呼大睡,听见有人进来了,就转过了身子,看见了悬壶子,他也不知道这就是戏弄他的那个,一看素白道袍腰间挂着葫芦就以为是同行,开口说道:“你是哪来的?此番法事我已接下,无需你来帮忙,快走快走!” 悬壶子心想,好嘛,老说同行是冤家,今天算是碰上了,好你个贼道,自己没本事还瞧不起别人,张道陵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啊,你不服,那我就吓到你服! 想罢,悬壶子朝着朱丹一笑,说:“老道,你看看床头!” 说着话,伸手一指,床头柜上有一茶碗,突然间变作了一个鬼怪,头如麦斗,眼如铜铃,头发有七八寸长是飘在半空,一下子就朝朱丹扑了过去。 朱丹一看,呃的一声,吓死了过去,周围的家丁一看也是往屋外就跑,就只剩悬壶子站着,伸手一测,这朱丹是有进气没出气了,想想差不多了,葫芦里变出药丸给朱丹塞在嘴里,随后伸手变出一封书信,假名张天师,放进了朱丹衣服中。 内容大致是让朱丹以后不要胡作非为,盗名欺世,要好好修炼,有朝一日,除妖降怪,造福一方。 朱丹这边的事情就算是完了,走至院子当中,就看见几个人在那不知道看什么,问道:“瞎看什么呢,带我去你们小主人的屋子,我给他治病。” 几个人一看是上仙,赶忙拱手:“上仙啊,这个现在小主人的屋子里有些女眷,我们这个不方便啊,那什么,我们先去禀告老爷。” 悬壶子一听,这不算个事:“无妨,你们等着就行。”说完,伸出手,朝手念了一句石老头你出来,然后手一抓就扔了出去。 这石春江在里屋,就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顺嘴问了一句谁啊,就又听见一声,是我,降妖的那个。 石春江一听,哎呀,这是上仙叫我,赶忙前去迎接悬壶子,首先稽首:“上仙有好生之德啊,那一粒药丸算是救了小二的命啊,可是如今小儿的病尚未痊愈,还希望上仙再赐下灵丹妙药。” 悬壶子一看道:“嗯,石老头你为了这个妖怪也算是花了不少银子,如今要不是我路过此地你不知道还要被骗去多少银两。那个朱丹我已经救醒,明天你给他一点盘缠打发他回去吧。” 石春江是连声答应:“是,是,是,谨遵上仙法旨。”说着话,就带着悬壶子来到了石寿山的屋子。 悬壶子一看,石寿山比之先前算是好了一半,也能吃点米粥之类的,但是脸色蜡黄,也知道这病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走上前双指放于小公子额头之上:“你这小子,我是越想越来气啊。”说着话,就给了石寿山啪啪啪三个大嘴巴。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但是也不敢上去拦着,知道这是上仙,连忙说:“哎呀,我们小少爷知错了,您就饶了他吧。” 石寿山刚好,哪里受得起这几个大嘴巴啊,咣当又倒了,也没人敢扶,知道这可能是上仙故意的,悬壶子看看,从袖子里就把金毛犼的心拿了出来:“你这个心都坏了,待本仙给你换一颗心。” 石春江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上仙上仙,您别这样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这心是什么啊?” 悬壶子道:“这是那妖怪的心,你这儿子的病本是没救了,只有换颗心才行。”说着话,抬手就奔小公子的胸口去了,噗哧一声,血淋淋一颗心脏被掏了出来,随后那金毛犼的心直接被放了进去。 紧接着,悬壶子掐诀念咒,腰间的葫芦飞起,洒下黑水淋于石寿山胸口,随着黑水被吸收,原本的伤口也是慢慢复原,周围的家丁还有老爷都看傻了。 第十二回 分江如水府受阻 话说这小公子被换了心之后,一伸懒腰起来了,面色也很好,一起来就要吃的,除了胸口的衣服是破的,谁也看不出来小公子之前心被掏了出来给换了。 悬壶子看向石春江:“这颗心,可是很贵的哦,石老头你准备给多少钱啊?” 石春江看着儿子这么健康,连忙道:“这全凭您开价,我是决不还价。” 悬壶子想想:“我开价就好,石春江你听好了,现如今常州府一带是连年饥荒,物价飞涨,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你捐出一万两雪花纹银出来赈灾,一算是为你儿子修修功德,二也算是为地方尽一片心,我是分文不取。” 石春江是连忙答应:“哎呀,上仙慈悲,上仙之法旨,莫敢不从,只是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就派帐房先生拿了金元宝去换散碎银两,赈灾捐款,不要说一万两,再多我也愿意啊。” 悬壶子一听,道:“嗯,你这也算是仁义,倒也不枉费我这一番心血。石寿山你给我过来。” 石寿山正在一边胡吃海塞呢,周围的家丁是拦都拦不住,一听悬壶子叫自己,赶忙擦了擦嘴就跑到悬壶子跟前跪了下来,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悬壶子一看,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也算是明白,既然如此,按规矩你也应该有个法名,这样吧,道法自然、无量天尊,各去第一字,你就叫道无吧。”说完,朝石寿山额头一点,传其一些法术和修炼口诀,尤其是三昧真火使用之法,石寿山,也就是道无连忙磕头。 正当说话之际,悬壶子忽听得半空之中是一阵声响,自上而下,有如千军万马。悬壶子一吓,起身便走,口中不禁爆了粗口:“ma的,这常州府的百姓是招谁惹谁了,全城都要遭殃啊!” 跑出大门是抬头一看,只见漫天是黑燕子一般的东西,不止千万,是遮天蔽日,一时间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连连称奇。 悬壶子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赶忙使了法术来到了夹江边,只见水中仍有一些小黑燕子在水中由下而上,出水就飞,聚起来如黑云一般。 过了许久,黑燕飞尽,接着是两道红光冲天而去,红光起处,是一个大脑袋从水中冒出,其大如山,散发是分披两边,继而便是那冒着冲天红光的双目,最后是肩头。 出离了水面,圆睁双目,就如同是初升之红日,在水上是左瞧瞧,右看看。 悬壶子是知道此为何物,心道若是让这怪物全身出了水面,那这常州府加上周围这些地方,方圆几百里都要淹没,到时候是真的鸡犬不留,绝不能让他得逞。 那这到底是什么呢,古书中记载,此怪名为魴人,这怪本在大海之中,虽然说是鱼类,但是也和常人一样,而且还会说话,各地的方言土语是样样精通。 身子也是能大能小,大可至数千丈,小则如蝼蚁一般,还和神龙一样,能上天入地,呼风唤雨。 但是这夹江并不宽阔,本身是没有这样一个妖怪的,可是这魴人听闻长江要发大水,而这长江又和夹江相通,因此从长江跑到了夹江来捣乱。 而之前所遇见的黑燕,则是江中的蛤蜊所化,要说这江里面的蛤蜊何止千万啊,每逢冬春之交,老的生下小的之后就会化作黑燕,这回被那魴人一扰,算是开了锅了,大家一起来吧,不管老的小的都往上飞啊。 这蛤蜊倒没什么可怕的,最后也就是入锅的命,但是这魴人是个祸患,只是,万事万物是相生相克,这魴人虽厉害无比,但就怕三物,白羊、白马、白牛,全身白,没有一点杂毛才行。 悬壶子一想,不能拖,一旦这魴人作起法来这地方就淹了,赶忙掐诀念咒,变出无数白羊白马白牛,从四面赶来,张开大口就朝魴人大叫,那怪物一看这个情景,立马退缩,投入了水中,光也没有了,浪也平息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解决,悬壶子掐指一算,五日后清晨,江水爆发,灌入夹江,之后漫于平地,自己必须去面见此地江神,阻止此番洪灾。 主意已定,唤出幌子一挥,白羊白马白牛尽数消失,悬壶子掐了一个避水咒,只见大江中让出一条到来,随后幌子一杵,顷刻间便来到了江心。 远远望去,是一巨大宫殿,周遭约有几百房屋,四面汉白玉为墙,如帝王寝宫一般。 正南面开三扇大门,门头上是各有横幅,中间书“天下太平”四字,东首写“海晏河清”,西首写“波平浪静”,宫门之外,便是大江,中有三桥。 悬壶子走进一看,只见江中之水分为五色,黄居中,青居左,白居右,赤、黑又分两旁,五流齐行,互不干扰。 才过了桥,就看见宫门打开,从中走出一童子,大怒道:“水府宫门,乃我的地盘,但凡来此的,哪一个不对我是恭恭敬敬,你一个杂毛道士,江湖游医,居然如此放肆,吃我一刀。” 说着话,提刀向前,朝着悬壶子面门就砍,悬壶子一看,暗想,这叫什么事啊,我哪里无礼了。不过也没有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有求于江神,只是手臂一挥,一道罡风直接把那童子手中的大刀打落在地,那童子一看,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悬壶子也没多想,就径直往里面走,只见到处是雕梁画栋,心想,比之前神游看到的皇宫要好看。 正看着呢,忽然耳边一声响起:“你是何方妖孽,敢到水府作祟!” 悬壶子一抬头,就见是一披甲大将,身高一丈六七,手指一杆长枪,明晃晃亮堂堂,身后是无数虾兵蟹将,直接就把路给拦住了。 悬壶子笑道:“这个事情你看闹得,劳烦通报一声,天庭正神,天界三十六重大罗天女娲座下医仙悬壶子求见江神,有要事相商。”说罢甩出一件令牌,乃是医仙仙班的证明。 那大将一听“天庭正神”四字,又一看甩过来的令牌,知晓这是正牌货,哈哈大笑道:“哎呀,你看这事闹得,我就说没点本事来不了咱这水府,那童子说外面有妖孽作祟,叫我出来捉拿,得亏您上来就自报家门,险些伤了和气。” 说完了话,又向那些虾兵蟹将道:“都看清楚!这是天庭正神!有编制的!今天就这样了,大仙有要事,快报江神。” 第十三回 留印记医仙闯酆都 话说执枪大将知道这是天庭正神,赶忙进去通报了江神,不到一刻的工夫,只见一老者慢慢走了出来,是头戴素白纱巾,身披素白羽衣,手执一暗黄拐杖,脚穿高底靴子,腰束金色丝绦。 悬壶子暗自观瞧此人,雪白长须,直接披到了肚子下面,方头大耳,行步安详。 要说此人是谁,乃本地江神,姓伍,叫伍员,字子胥,本是春秋末期吴国大夫,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只因报父兄之仇,伍子胥从楚国逃到吴国,成为吴王阖闾重臣,吴国倚重伍子胥等人之谋,西破强楚、北败徐、鲁、齐,成为诸侯一霸。 后来越国大兴,与吴为难,伍子胥曾多次劝谏吴王夫差杀勾践,夫差不听。夫差急于进图中原,率大军攻齐,伍子胥再度劝谏夫差暂不攻齐而先灭越,遭拒。 夫差听信太宰伯嚭谗言,称伍子胥阴谋倚托齐国反吴,派人让伍子胥在江边自杀,因此被封为江神。 而那常州与苏州相连,所以从杭州到苏州,再从苏州到常州,这段大小江面,通同都归他掌管,而这水府也就是伍江神的府邸。 此次听说天庭的正神到了,连忙出来迎接,毕竟自己不过是个小神,完全不在编制里,而正神是可以上凌霄宝殿,参加蟠桃盛会的存在,见到了悬壶子连忙鞠躬道:“哎呀,上仙啊,恕小神未能远迎,门童还触犯了上仙,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悬壶子赶忙说:“无妨,无妨,我们也不要客套,此番我来此,只因有事关系到千万百姓的性命,特来拜访。” 伍子胥一想,哎呀,这事情难办了,这天庭陷落,此番是收到了地府的指令,如今地府连名册都制作完成,这悬壶仙来自必定要我处理此事,我要是答应他,便惹恼了地府,我要是不答应他,兴许就得罪了天庭,等到以后算账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呢? 伍子胥犹豫了许久:“哎呀,你看我这个,上仙有要事自然是到宫中相商,怎么能站在外面呢,快请快请。”说完,便邀请悬壶子到了正殿落座。 喝了几口茶,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伍子胥先开口:“刚才听了上仙所说,相比是为这江水泛滥而来吧。” 悬壶子道:“对对对!就是这个事情,此番天庭陷落,女娲娘娘派我下界拯救黎民,如今大水要淹常州府,我只能来找你办这个事情。” 伍子胥停了有一刻,回道:“这个,有些难办啊,您不知道,这旨意是地府天齐仁圣大帝所下,您也说了如今是天庭陷落,天齐仁圣大帝执掌幽冥,又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只因常州府百姓是不论贫富,专为欺诈,而且是作奸犯科无所不做,顾特降神罚,要把这周围几百里的百姓,尽数淹没是鸡犬不留。小神如若不办,有性命之忧啊。” 悬壶子一听是三尸神暴跳,破口大骂:“他爸爸不在家,放他妈\/的屁!天界众神都为抵御域外邪魔去了,他黄飞虎个宗桑(常州话:意为畜生)不去帮忙还在这里搞事,妈了个废物!”这悬壶子急得是家乡话都骂出来了。 伍子胥连忙拦着,要是再骂估计黄飞虎就能听到了,到时候自己也跟着倒霉:“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小仙觉得您的想法是好的,小仙也是十分赞成,只是,实在不能从命啊。” 悬壶子叹口气,摆摆手道:“我知道,此番相比是你无法违背幽冥地府的旨意,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保你我二人无事,你意下如何?” 伍子胥一听:“若是能两全齐美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一件事,现在四海龙王拍了十几条发水孽龙前来,还有一魴人跟随,您是天庭正神,对上那些孽龙还能讲些情分,可是这魴人乃是上古异兽,恐怕就是您也拿它不得啊。” 悬壶子大笑道:“这有何难,尽管包在本仙身上。” 就这这时,有虾兵来报:“幽冥地府特使前来,已在殿外等候。” 伍子胥赶忙到门外迎接,只见一暗甲铁人,身上的幽冥拘魂铁锁,大叫道:“东岳大帝有令,快速发水,限明日辰时即须起风,如若有误,必将重罚!”说罢转身便走。 悬壶子在殿内抿了一口茶,右手弹指,只见一道灵光飞出,化为一印记刻在了暗甲铁人的身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伍子胥听了旨意是赶忙回报,和悬壶子一起商量对策。 悬壶子连连叹气,道:“我常州子民纵有天般过错,上有天道执掌,下有君臣所管,哪里轮得到他幽冥地府做主,今日就算是圣人来此,我也要和他斗一斗法。这有镇压符四张,劳烦派人埋于江中,那孽龙、魴人自然不敢作祟,我再以天庭特使的身份去一趟酆都,那你自然也不用担责。” 伍子胥大喜:“哎呀,这不错,那就劳烦上仙了,小神这就去办。” 随后,悬壶子把四道灵符递给了伍子胥,但是这四道灵符中有一道灵符被做了些手脚。 辞别水府,悬壶子就来到了岸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便左手一拍额头,显出了金仙真身,掐诀念咒就来到了幽冥地界。 本身来说,前往幽冥地界是要城隍引路,而悬壶子是速成的仙班,本是不知如何前往地府的,现如今又是白昼,也找不到个引路的鬼魂,但没想正好有一幽冥地府的来使,于是便下了个法术好做传送只用。 转眼间,悬壶子就到了酆都城外,仔细观瞧,周围也有房屋,与世间无二,就是天色昏暗,没有日光,这放眼望去也没人没鬼,空气也十分混浊,如有黄沙飞舞。 再一看,眼前一座宫墙,高耸入云,四周都是黄砖打造,两扇宫门之上,也是黄金门钉以及黄金兽头环,此时门扇打开,走出了百余位力士,身着黄衣,露着大肚子,头顶是紫金冠,腰间悬挂宝剑,手中是长柄钢叉,看上去不伦不类。 第十四回 唤祥云大道斩飞虎 这些力士见着悬壶子站在那也不过来也不打招呼,要知道此时的悬壶子是现了金仙真身的,他一想,这里面肯定有事。 正想着,打正门又走出一位,身长一丈,是面如黑漆,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头戴平天宝冠,前后冕旒各十二根,没根上面是十二颗明晃晃宝珠,身穿黄缎滚龙袍,腰间是日月水火丝绦,脚蹬乌缎方头粉底朝靴,配的宝剑是黑光收敛,引而不发。 走出城门,离着悬壶子还有一段距离,就拱手鞠躬:“天庭特使,我乃酆都北阴大帝,主管冥司,上仙今日所来原有我已知晓,但是阴间旨意一下,特使您还是请回吧。” 一听这话,悬壶子就知道自己留的那个印记被发现了,不怒反笑:“哈哈哈,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今日除非尔等磕头认错,不然的话,我就学学那孙猴来个强改生死簿。” 说话间,这悬壶子就飘到了半空之中,体内飞出三道金光,化为了三件法宝,右手执女娲亲铸天蛇杖,山河社稷图如蟠龙绕在身边,金葫芦悬于前额,远远望去,是霞光四散,头顶仙光直冲云霄。 酆都大帝一看,就要祭出法宝,突然,远方一声呼啸,一方宝印带黑气,携千万鬼魂就朝悬壶子飞去。 悬壶子冷笑一声:“黄飞虎啊黄飞虎,自斩将封神以来,你也没什么长进啊,还是这般废物,只知道躲在旁人身后。” 说完话,伸手一指,额前金葫芦是射出一道白光冲向了那飞来的宝印,两方力量在半空一撞,是喀拉拉一声巨响,霎时间云雾翻腾,连带着酆都的城墙都晃了三晃,地上的那些力士是东倒西歪,唯有酆都大帝站定不动,但也是满脸惊讶。 此时,远方一道声音传来:“你不过是一补缺的正神,为何有玉皇的宝印!” 原来这白光射出去的并不是他物,而是弥罗天太微玉清宫,玉皇大帝所用的玉玺,要说这天界送于悬壶子的当然不仅仅是那能看不能用的头顶七彩霞光,还有一些特殊的法宝,便如同之前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以及现在玉皇大帝所用的玉玺。 此番法宝对抗域外邪魔没有什么多大的作用,但是在下界以及幽冥地界却有奇效,正好赐予悬壶子,也好帮助他所编流落在人间的天庭正神。 而那黄飞虎,也就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打向悬壶子的乃是幽冥界的至高玉玺,统领幽冥地府,要破这件法宝,唯独要用玉皇大帝的玉玺,或是人界大一统明君的玉玺,也就是说哪怕是现在南宋皇帝的都不行,不够资格。 这世间如此多的妖怪、不平事,就是因为君昏臣暗,天道要灭这南宋,所以连带这百姓都要遭殃,这悬壶子就是封女娲法旨来拯救世人的。 说回黄飞虎一招失策,没能打上这悬壶子,便又生一计,知道他有金葫芦在,必然是法宝众多,自己地位再高也高不过女娲,便一道法旨是招来了幽冥千万鬼魂,他也没想把这悬壶子怎么样,就是吓唬吓唬他。 霎时间,本来被悬壶子头顶白光照亮的幽冥又暗了下来,连带着这金仙法光似乎都被压了下去,悬壶子只听见周围是各种呼喊,我好冤啊,一起走吧,我要吃了你之类的,一时间是怨气冲天。 可惜,此时的悬壶子现在是正在气头,也没有多想,就以为这黄飞虎是要拿这幽冥千万亡魂和自己同归于尽,又想到明日辰时,那孽龙魴人就要动手,喊道:“好你个黄飞虎啊,还什么天齐仁圣,我去你奶奶个孙子,本仙今日便是一身修为不要,也要取你项上人头!” 说着话,左手拇指一割,这食指中指就破了,指尖血流出就往这双目上一抹,随后,双眼睁开是白光万丈,直冲远方,就听的远处传来黄飞虎哎呀一声,随后光芒退去,再看悬壶子双眼,是两团七彩火苗。 站在底下的酆都大帝都楞了,这位上仙什么脾气啊,说翻脸就翻脸啊,哪怕是当年齐天大圣好歹也扯皮了几句啊,他哪知道悬壶子是第一次当神仙,也没当多久,好多规矩都不懂,而且就算悬壶子知道规矩,可能也不准备遵守。 这酆都大帝再一抬头,妈的妈我的姥姥,这哪是什么顶班神仙啊,就算是玉帝亲临也没有这个架势啊。 原来,悬壶子用指尖血是抹去了封印,但是就这一下,要去五百年寿命,不过他是谁啊,这些年来没吃没动的蟠桃都在他手里呢,五百年寿命不过小意思。 当然他也知道了这蟠桃厉害是厉害,可是描述有误,书中记载是: “王母娘娘的蟠桃园有三千六百株桃树。前面一千二百株,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得道。中间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细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悬壶子现在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凡人吃了蟠桃只有一个结果,便是受不了那其中的仙力,最后炸成肉沫,肉体凡胎是受不了这些的,即使是那诸如山神土地城隍之类的小神都不能食用,这才是蟠桃大会只请编制内正神的原因,毕竟是王母的寿辰,不能闹出仙命来。 说回,酆都大帝所见,只见那悬壶子头顶七彩霞光再开了双目之后是大了三圈,不光如此,霞光最顶端现出了天界三十六重天的虚影,他一看就知道这没法打了,都说天庭陷落,敢情这天庭在人家脑袋里呢。 远处的黄飞虎也看到了,一想不对,这哪里是什么普通正神,估计是那玉帝老儿转世来编排我的,赶忙就要讲和求饶。 可是这悬壶子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啊,左手抬起,只见虚影最顶,大罗天分出一朵七彩祥云就飞到了悬壶子手中,刹那间化成一柄长刀是直冲霄汉,望不到顶,转眼间是手气刀落。 而此时悬壶子也不好受,浑身直哆嗦,头顶虚汗是直往外冒,手上脚上也是青筋暴起,牙关紧锁。 第十五回 孽龙魴人不遵法令 要说为什么这悬壶子这么痛苦呢,还要说一下他现在所用的法术。 这黄飞虎现在终究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位阶要比悬壶子高,法力、道行也是,悬壶子此番看到黄飞虎是一言不合就派千万鬼魂来拿自己,便知道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事是没法谈的。 于是唤出了天界虚影,而那七彩祥云前文书提过,是大道所化,只有女娲三清之辈才能参悟,如今悬壶子强行将其化为巨刃本就是逆天而行,自己也是遭受无数痛苦,也幸好他现在拥有三十六重天虚影,不然的话,以他现在的修为恐怕是当场就直接炸了。 这天界三十六重天虚影算是打折的产物,可是这祥云巨刃是实打实的至高法术,这黄飞虎再怎么厉害也是无从对抗,仅仅是悬壶子唤出这巨刃,对准了他,黄飞虎就感觉到自己的道行至少被削去了五百年。 黄飞虎这一下立马就怂了,赶忙要道歉讲和,可是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是连连摆手,他也知道悬壶子肯定是看得到他的,又摇手又摇头,意思就是自己愿意收回成命,大圣爷收了神通吧。 他哪里知道现在悬壶子也不好受啊,这法术是能放难收,看到黄飞虎认怂了也赶紧就想收了巨刃,他来此是为议事,不能真把这幽冥地府给掀了,往后召回仙班还要地府帮忙呢。 可是这哪有那么容易啊,毕竟乃大道所化,悬壶子修为不够,只能是用命来换,一时间悬壶子是黑发变白发,终于就在巨刃到了黄飞虎头顶的时候停住了。 而此时黄飞虎也是活生生被削去了五千年的道行,这悬壶子也是损了一千年的寿命。 收了巨刃之后,悬壶子是赶忙收回法宝,落在地面,头顶霞光也散去,就盘坐在地上拿出了一三千年的蟠桃吃了起来,总算是没有伤到自己的本命元神。 而黄飞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哎,仙友既然如此执着,本神也不好阻拦,罢了罢了,本神便收回成命,也是希望仙友度化那常州府百姓,引他们向善,少陪,告辞。”说完这话,远处酆都大帝就走了过来。 刚开始是一脸严肃,好像悬壶子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样,现如今是满脸谄媚,来到跟前,递过了一道符咒:“上仙,这是收回旨意的符咒,您收好,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悬壶子接过法旨,点了点头:“啊,我也有不对之处,太过冲动,往后我还有事情要拜托诸位,不过现在还须立刻回去,不然百姓就要遭殃。” 酆都大帝道:“那,要不要送送您啊,您这看上去也是力竭,恐有不便。” 悬壶子摆摆手:“不用,来之前我备了法术,告辞。”刚说完,就见悬壶子座下冒出一道金光,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酆都大帝在原地连连称奇:“哎呀,这上仙就是厉害,什么都算到了。” 其实这不过是悬壶子为了逃命准备的,现如今既然法旨已经要到,便也正好回去。 转眼间,这悬壶子就回到了人界,正好是夹江的一角,身边是之前交给伍子胥的四道灵符的一道,悬壶子也没多逗留,起身就到了水府之中。 伍子胥正在屋里背手来回踱步,一看悬壶子到了赶忙迎接:“哎呀,上仙上仙,您这么快就搞定啦。” 悬壶子伸手把之前拿到的符咒递给了伍子胥,快步找了一个座位便坐了下来,随后就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悬壶子的血还特别不一样,本是鲜红的,到了地上之后霎时间化为七彩烟就没了。 伍子胥看见也不知道怎么办,悬壶子调整了片刻,道:“你先去知会那些孽龙、魴人一声,就说如今已得到幽冥敕令,****常州府百姓,你们立刻归海,勿在逗留。” 伍子胥立马差遣几个水神立即出宫,不到片时,水神就回禀报告:“这个,小神把话传谕过去,没曾想那些孽龙说这幽冥地府实在不行,怎么前后矛盾,我们既然已经到此,便少不得要施展一番,你这个水神有什么本事来消遣我们,快滚。还有就是那魴人,说他素不知幽冥地府为何物,他自有自的本事。” 悬壶子一听,摆摆手:“哎,到头来还我的事情。” 各路水神走后,伍子胥也是满面愁容,问道:“他们不听号令可如何是好,再者,就算您出手,到时候一斗法,那不还是百姓遭殃吗?” 悬壶子一笑:“无妨,无妨,我还是有点办法的。”说着话呢,起身便往外走。 伍子胥赶忙上前阻拦:“上仙,您这身体有恙,要去制服这孽龙、魴人,还是多带些兵丁为好啊。” 悬壶子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一人便可。” 伍子胥一看,拦也拦不住,便只能由得悬壶子出门。悬壶子出离了水府,掐指一算,知道这些孽龙是聚在了一起,正好就在水府西面差不多十里的这么一座旧蚌府内。 这蚌府本来是一个老蚌精所造,后来就因为惹怒了几条游龙,被揍了一顿,结果连着府邸都不敢住了,就搬迁到其他地方了,这几条孽龙一看,正好有个地方可以住,便聚在了此地。 要说这些孽龙也算是有些本事,道行也有个数千年,能大能小、上天入地、水陆皆行,再加上每条龙总归也有一些法宝,还能变化人形。 即从是占了这蚌府之后,一切的饮食起居和常人一样,这悬壶子来到府前,定睛观瞧,只见是十三股黑气由府中透出,便知道,这十三股黑气肯定就是那十三条孽龙。 再一看,门口有无数兵将,那些兵将一看悬壶子,连忙询问:“你这老道来此何事,赶快回去吧。” 这悬壶子自打地府归来,是法力大耗,虽是服用了些许丹药,但一时间也恢复不满,便把这三大法宝都收了起来,只看身上这素白道袍,还有腰间葫芦,也像是一个修道之人。 第十六回 变龙王哄骗众孽龙 要说这腰间葫芦肯定不是女娲的金葫芦,而是悬壶子自己的法宝药葫芦。 相传壶公谢元,历阳人,卖药于市。不二价,治病皆愈。语人曰:服此药必吐某物,某日当愈,事无不效。日收钱数万,施市内贫乏饥冻者。 悬壶子这个葫芦就差不多,壶中有一方小世界,可孕育千万草药,所化丹药是包治百病。 悬壶子看了看兵将们,道:“请诸位通报神龙,我有要事,特地来和它们商量的。” 那些个兵将是连连摇手:“算了吧,你看我们,我们本在那江神手下当差,现如今就因为这些孽龙来了,逼着我们给它们看门,听候差遣,再加上这些孽龙是胡作非为,平时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是兴风作浪,你也别去自讨没趣了,赶紧走,免得到时候碰到这些孽龙有性命之忧。” 悬壶子笑了笑:“哎呀,没事的,你们快去通报就行。” 这些兵将是连连相劝,实在是拗不过这悬壶子,其中一个慢吞吞地进了蚌府,不一会儿就急匆匆跑了出来:“快跑快跑,那些孽龙说它们不认得什么白袍老道,赶快赶走,不然一会儿出来见到就吃了他。” 悬壶子一听,假装十分惊恐:“这些孽龙是真不讲情面,那我还是快走吧。” 说着话是转身就走,走了差不多有一里路,掐诀念咒,化作了东海龙王的模样,面如獬(xie第四声)豸(zhi第四声),龙颜虎须,双目怪眼,两根长牙伸出嘴外,身穿五爪金龙袍,头戴珍珠平顶冠,前后十二冕旒,每根是十二珍珠,脚蹬方头粉底靴,腰围白玉腰带,佩戴紫金鞘宝剑。 又伸手一招,天边飞来一匹龙驹马,全身碧青,身高丈余,悬壶子翻身就上了马背,变出了两名软甲神将,一名手执月牙金斧,另一名手执雪白银枪,分列两旁在前方开路。 此番情景,远远望去,活脱脱威严龙王,就这么又来到了蚌府,一到门前,跟前两员大将张口就喊:“十三孽龙!龙王爷驾到,尔等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那些兵将一看是龙王到了,各个吓得跪在了地上,两员大将又喊:“谁让你们跪下了,还不去把那些孽龙叫出来!” 那些兵将虽然也怕孽龙,但是也没办法,龙王爷都发话了,赶忙跑进了府里。 十三孽龙正在里面商量事情呢,说是要把常州附近几百里的地方是尽数淹没,变成大湖,然后还要把伍子胥那个老东西给赶走,咱们十三条就一人占一块地方,当个大湖龙王,最后招兵买马,选一处龙宫给占了。 正美着呢,就看见几个兵将飞奔而来,到了跟前是只张嘴不出声,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怒道:“有什么大事啊!居然如此慌张!快点说,不然活吞了你们的脑袋!” 这时候那些兵将才缓上气来,道:“大,大大大大事不好,外面有个东海龙王,带着两员大将,让诸位神龙出去,要问话。” 兵将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两个大将已经走到了门里,大喝道:“呔!孽龙还不出去迎接!找死啊!” 这些孽龙一听,哎呀,知道是东海龙王坐前护卫,都吓了一跳,也不说话,暗自想:这东海龙王一到,我们的事情算是完蛋了,可要是不出去的话,眼前这两个大将也是厉害,我们要怎么打呢? 这其中,就有一条白龙,也有些聪明,突然就想到了这东海龙王执掌万里海洋,怎么会有空来这么个小地方呢,嗯,一定是那江神伍子胥的诡计,就因为刚才没有按他说的办,就特意冒充东海龙王。 说着话呢,孽龙也是放开胆了,就一起跟着这两员大将,两员大将是转身就往外走,孽龙们也在后面跟着,直到门前,就看见了东海龙王骑着龙驹在那,肋下配着一柄宝剑。 这些孽龙一看这宝剑,就个个都不敢上前了,只因为这东海龙王有一柄法器神剑,唤作斩龙剑,专门对付这龙族之人,此刻这些孽龙一看这柄宝剑,就以为是斩龙剑,暗想,不好,咱受骗了,也是脚步停住不前。 要说这悬壶子变得东海龙王,什么都是假的,唯独这柄宝剑不算假,当然也肯定不是真的斩龙剑,只是另一件天庭宝物,唤作剐龙台。 贞观年间,泾河龙王忤逆天条,便被那魏征在睡梦中推上剐龙台给斩了,要说这剐龙台是威力无穷,但只对这龙族有用,凡被这剐龙台金光一照,任何龙族是立去五百年道行,随后是绳捆索绑,直接就剐了。 可这剐龙台只能一个一个剐,这十三条孽龙一起自己也办法,现在自己这个身体要是再用一次天道祥云那算是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看着十三条孽龙,这悬壶子心里也是没底,只能是假意喝道:“本王来此也没有别的,只因尔等在此作孽,如今江神已经拿到了幽冥地府的旨令,不准发水,你们自当遵旨返回海里,又为何还不离去?本王念你们是修炼多年,不忍心就此剐了你们,所以亲自来唤你们归海,此番你们自己定夺,想死想活要想清楚了。” 这几条孽龙一听,暗道:东海龙王是向来刚猛暴戾,从来也没劝过别人什么,也就是当年大圣爷面前屈服了,今天这东海龙王看样子差不多,但是这性情却是不同,只怕是冒充的。 当时所有龙就使了个眼色,暗中商议一番,便推出了一个最擅言辞的孽龙,上前会话。 这条龙呢,是条青龙,生性是聪慧伶俐,自修成人形之后,也是不作恶事,立志要成人成事。 平时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龙圣哲”。 圣哲一词是出自《楚辞·离骚》:“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这也是表明了这条龙的志向。 沿海的居民也都认识,平日里也有所来往,都叫他“龙哥”。 这一回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奈何有条黑龙是苦苦相逼,不得已才跟着其他龙到这。 今天看见这龙王举止不合,大家就都推他出来,意思就是把这龙王骗到里面,想办法就把他给弄死。 第十七回 提剑斩宝树 这青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是提心吊胆上前,先在马前给悬壶子鞠了一躬,立在一旁道:“小龙已然接到江神传谕,本来是打算即刻归海,只因为是我们难得到了此地,这回要是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心想是趁着这几天天气不错,就去水面上玩上几天,然后归海。” “不料这个龙王爷是亲自前来,又好言相劝,小龙也非是不识抬举,您远道而来,我们自当是尽一尽地主之谊,请龙王爷歇息片刻,我们是敬几杯酒,然后在跟随龙王爷一起回去,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啊?” 悬壶子一听,心想,干了,自己的装扮被看破了,若是不进去的话,他们就觉得自己胆小,肯定是立马就动手,我到底无所谓,只怕是周围的百姓要受灾,不如就跟着进去,见机行事,看他们如何。 主意已定,便道:“嗯,你们有心孝敬本王是好事,本王也不能辜负你们的美意,前方引路。” 这青龙一看悬壶子坦然入宫,就觉得心慌,其他的孽龙也是有些害怕,这要是不让他进去,前后矛盾,要是让他进去吧,就怕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一看,悬壶子就知道了对面也发慌,便跳下马来,催众龙快走,这几条龙也是没辙,明知道对面这个不是龙王爷,但也知道肯定有些本事,不然也不敢这么大胆。 所以是口上答应,脚下没动作,悬壶子是再三催促,众孽龙没办法了,只能引着悬壶子就走进了大门,来到了正殿,殿内是中间一张方桌,就请悬壶子居中坐下,众龙是环立在跟前。 悬壶子一看这几条龙是毕恭毕敬,知道他们心里害怕,便又故意做出样子,高声道:“啊!本王瞧你们这个举动,是不是轻视于我!看你们这个意思,是觉得我连夜到此,而且路途遥远,那伍子胥传谕你们归海之后,不到片刻本王就来了,因此心中有疑惑,觉得本王是假冒的!” “嗯,这也不能怪你们,只是本文是昨夜到此,在伍子胥的宫殿中住了一宿,这回之所以是我亲临,主要还是幽冥地府先下旨淹城,又批了回来,此番涉及百万人的性命,本王不得不亲自解决。” “现如今,看来要你们相信,全在这柄宝剑之上,要说这斩龙剑,所斩的孽龙也是不在小数,比你们道行高的也是有的,只要是出手一挥,龙头落地,如若你们不信,反正你们也有个十几条,总归是有一条身负人命,按照本王的规矩,犯了人命,可斩,你们现在选一个出来,给本王试剑。” 这时众龙一听这话,是面面相觑,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才说:“哎呀,这个,小龙们哪敢怀疑大王,我们也没有伤过人命啊,请大王网开一面,小龙们是感激不尽啊。” 悬壶子笑道:“哈哈哈,本王也并非是有意要斩你们,只因尔等不信本王,而且本王这剑又是要试了才知真假,所以就问你们这有没有人命背负,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没罪,那本王也不能随便杀生,可是总要想个办法来试一试这剑的威力,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众孽龙是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大王无须如此。” 悬壶子一听就耷拉下脸了:“哼,本王管理东海,数万里之遥,那海中的种族不下百万!哪怕是那夜叉、魴人之类,也都靠本王一龙镇压,他们如今受了你们的蛊惑,试问本王要是回去,还能镇压他们吗?如今本王是必须试他一试,破了你们心中的疑惑,再行回海,万不能就此作数。” 众龙见悬壶子已经答应不杀他们,这才放心,又一听这一定要试剑,暗道,我们不如就难为难为他,便说道:“龙王爷如果一定要试剑的话,我们倒是有个办法。” 悬壶子道:“好好好,你们有什么办法啊?” 这几条龙中有一条黑龙,就是逼青龙来的那条,最是奸猾,海里面的家伙都叫他是主意罐儿,当时就四处一望,看见庭院之中有一棵摇钱树,大有十余围,就是差不多十多人才能抱过来,高有十余丈,树叶落下是掷地有声,开花如玉,这花还是五色的。 黑龙走到树旁,看着悬壶子道:“大王,您看这……可以吗?” 悬壶子一看,暗骂道,等有机会我第一个就剐了你,这摇钱树质地坚硬,而且年岁已久,我也是只能把它砍碎,可要砍断倒是有些麻烦。 而且这宝剑不是真的剑啊,是剐龙台化的啊,本体是一把闸刀,可这要是砍不断,就被看破了身份。 想了想,想出了办法,便道:“嗯,不错,不错,此树正合适!”说话之间,左手悄悄一点,使了个障眼法,眼前还是这摇钱树,只是真的家伙已经被悬壶子收了起来,这是假的。 众龙的道行虽高,但也看不出来,悬壶子拔剑而出,霎时间是龙吟阵阵,可这龙吟不是寻常龙吟,而是悲鸣之声,剑已拔出,悬壶子手腕一抖,剑尖一道金光是直冲出数十丈外。 十几条孽龙一看,也感觉到了那剑上的威力,一个个吓得是瑟瑟发抖,就觉得剑气逼人,生怕自己往前一步就被斩落龙头。 悬壶子提剑在手,来到了摇钱树下,大喊一声:“你们看仔细了!”说罢,手起剑落,只见那树是齐根而断,轰隆一声倒地,树上的花朵枝叶也是一起粉碎,众龙是齐齐喝彩。 收了剑,就要往正堂走,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了一声:“不要走!吃我一剑!” 说着话,已然是来到了悬壶子身后,手执一剑就要往下砍,悬壶子是早就知道了这厮要来,也不退走,就站在那里吃了一剑,一声脆响,一个龙王变成了两个,再一剑,两个变四个,十剑之后,一连变了一千多个龙王。 那怪都看傻了,一千多个龙王围着自己是强势围观,长得也是一样,穿的也是一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十八回 见龙王夜叉偷袭 要说这妖怪是什么呢,叫夜叉,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手持大斧,也就是被小时候的哪吒一乾坤圈砸死的货,当然肯定夜叉不止一个,还有其他族人。 而这夜叉还分生夜叉和熟夜叉,熟的夜叉呢,心性纯良,而且受龙王的管教,不敢为非作歹;可这生的夜叉,是心性暴躁,专门就是搞事情,不服龙王的教化,都居住在偏远海岛,见了龙王提刀就砍。 平时的时候,都是和魴人往来,互相照顾,凡是海中的水族都由他进食,一年之间被他吃了也有个数万。 如今,就因为那魴人被悬壶子用白羊白马白牛给赶回了海里,见到了夜叉,夜叉一听是当场暴怒,就决定要来报仇,准备找那些孽龙是大闹一场,改变了容貌才进了蚌府的大门。 一进门就听见人声喧嚷,各个喝彩,就觉得很奇怪,这什么情况,这条龙请了刘谦来表演魔术了?因此是直入正殿,便看见一人正在给众龙训话。 而这些孽龙还对这人很恭敬,就走过去看了看,才发现是东海龙王。 他也不知道那是假的,就暗想,哎呀,这龙王肯定是来找这些孽龙回去的,如果他们要是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所以是对龙王恨之入骨,拔出宝剑就砍,怎知那龙王是越砍越多,最后都一千多个了,硬生生把他给围住了,还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是慎得慌。 越来越着急,口中便喷出火来,四周转了一圈,就想把这些龙王给一把火烧干净了。 没曾想,这些个龙王见他喷火,是个个把袖子就这么一挥,夜叉喷出来的火就原路回了过去。 要说这火也是有些厉害,本是那夜叉盗取日光、月光、星光,三光汇聚而成,也算是天火的一种,可奈何这悬壶子连三昧真火、六丁神火都是信手拈来,哪里怕夜叉的火,那火光一往回返,这夜叉就吓得赶紧要跑,可是已经被烤了。 再一回头,就看见一千多龙王爷不见了,就一个站在那朝他乐。 夜叉这个气啊,提了宝剑上前就去了,不过转眼之间,这最后一个龙王爷也不见了,急得夜叉是三尸神暴跳,到处找寻。 这时候,那些孽龙看见悬壶子一剑就把摇钱树砍了,就真以为他是真的龙王爷,所以虽然和这个夜叉也算是同党,可是也不敢上去帮忙,不过也没有帮悬壶子,就在一旁看热闹。 而悬壶子呢,掐了一个法术隐去了身形,走到了殿中,回头观瞧,这夜叉是满庭院乱蹦,这些孽龙也是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悬壶子看了看殿中的方桌,上面摆着一个果盒,掐诀念咒,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果盒,和桌上那个是一模一样。 这夜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龙王,就只能作罢,气冲冲地站着,一开始,这些孽龙也不敢上去搭话,后来看见这龙王确实不在了,以为龙王爷是出去叫人来捉拿这个夜叉了,就跟夜叉讲:“哎呀,老兄啊,你这个今天是太冲动了。这龙王爷不比旁人啊,不但道行高深,神出鬼没,主要是他有一柄斩龙剑啊,那砍你跟剁肉馅一样啊,你如今修炼到这个地步也是不易,何必和他作对呢?” 夜叉闻言大怒:“你们是向着我向着他给句准话,刚才就在一旁是袖手旁观,真是气煞我也,我以后是与你们恩断义绝!”说着话就要往外走,众龙一看也是有些吓到了。 本来,这夜叉是水中的异种,不归龙王管教,平日里也是无恶不作,从今往后若是与他绝交,那么便少了一个帮手。 再者,这夜叉不是一个两个,也算是海中的大族,而且这都是亲戚关系,要是和一个夜叉绝交了,那恐怕是其他的夜叉要给这个要么长辈要么晚辈出气,这要是出点小事恐怕还要打起来。 所以这众龙也是很着急,赶忙去拉住夜叉,说道:“你看你,说生气就生气,我们不帮你也是有原因的啊,实在是没办法啊,我们说那话是确实为你好啊,是为你的性命着想啊。” 旁边也都是搭腔的:“对啊对啊,你看这龙王爷走了,必定是去搬军队来了啊,你现在要是走了,那龙王爷就以为你是害怕跑了,既然都来了,那就和我们一起去殿中等候,我们也趁着这个机会谈谈心事不好吗?” 夜叉被这么一拦,又一听劝,想想也有些道理,想起了往日的情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接过话头:“对对对,哎呀,这是我冲动了,既然你们要聊天那我也不好推辞,走走走。” 说着话呢,这几位就往里走,到了大厅,几条孽龙就要夜叉坐在正中的主座上,青龙一看,连说:“不行啊,这龙王爷想必是还要回来,到时候看见夜叉坐在主座那肯定说我们不尊重自己,那我们试剑怎么办啊!” 当时就在夜叉的身后朝着其他孽龙是又做手势又使眼色的,连连摇头,意思是使不得,让夜叉坐在一旁吧。 众龙会意:“对对对,再者,这个夜叉大哥是和我们聊天嘛,要坐近一点,好亲近亲近嘛,来来来,坐东边这张位置。” 夜叉坐定,这些孽龙是又端茶又递水果的,就聊了起来,夜叉也问了龙王爷为什么在这,孽龙把这前因后果一讲。 夜叉一听,十分不屑:“这有什么的啊,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那是斩龙剑,只能斩你们可斩不了我,到时候等他再来了,我一定要和他好好斗一斗法,定要分个高低上下,我要是输了,这事就算拉倒,我要是赢了,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做这龙王!” 众龙一听心想,你就吹吧,刚还被烧了一道现在就忘了,你要是这么有本事刚才就把龙王爷弄死了,还你输了就拉倒,你输了就是人头落地,就不是去龙宫报道了,是去幽冥地府了。 第十九回 变果盒暗算夜叉 众龙心里是瞧不起夜叉的,可是嘴上不能说,只是开口劝道:“大哥,你这个……你想啊,那龙王要是没点道行没点本事也当不了东海龙王啊,管不了那数万里海啊,而且你看到外面那颗摇钱树没,刚才我们亲眼看到龙王爷拿剑砍的,你这本事,恐怕是不如龙王爷,照我们说啊,咱不如暂挂免战牌,先躲躲,凭大哥你这个本事,那还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为啊,还怕没个藏身的地方吗?” 夜叉一听就不服了:“你们这还是觉得我不行啊,偶咖喱共啊,我平时也是锄强扶弱,狠的我不怕,善的我也不欺,从来就没怕过一人,如今就凭他一个龙王,能有多大的能耐,当年是在海里,他手底下人多,所以我没动手,现如今他就一条龙到这,那还怕他干嘛?” 夜叉是边说边乐,就跟真的一样,就好像是这龙王已经龙头被他踩在脚下了,这些孽龙一看也劝不动他,也不多说了,等了一会儿,看龙王爷还不来,就以为他是回东海去了,便吩咐几个抓来的水族去后面置办酒席,和夜叉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宫外走进来一个人,上殿就报:“诸位神龙,这个外面有一队人马,打着江神的旗号,从远处走来,不知何故。” 众龙一听,齐声道:“对了,这肯定是龙王爷回那伍子胥的府里叫来的兵将。”又问:“来了有多少兵将?” 那人回道:“有个四五个吧。” 夜叉一听,冷笑道:“呵呵,这龙王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嘛,才带四五个人就想来抓我?当真是不自量力。” 那黑龙最为机警,站起来了:“不行,这我们要出去瞧一瞧,究竟是龙王爷带来的还是那伍江神带来的。”说着就往外走,其他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我们也出去吧,这被龙王爷看到我们和这夜叉在一起,往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连忙一个个都站起身来:“我们也一起出去看看吧。”也顾不得那夜叉了,就往外走。 这夜叉一看都走了,就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出去瞧一瞧啊,正要站起身来,就觉得有人在他身后说了句:“坐好,看戏。”话音刚落,这夜叉的双手双脚就被绑上了。 要说这什么原理呢,这说的自然就是悬壶子,悬壶子变成果盒之后,在里面放了一个天界的果子,叫捆妖果,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专门捆这妖魔邪祟的。 当初,天界的众仙班就一直觉得妖怪难抓,但是那捆仙绳又极难炼制,太上老君一次也只能炼一根,还都被早早地预定了,于是就有一位神仙想办法,说是不是能种出来一种果子,妖怪一吃就给绑了。 没成想还真被他弄出来了,这一天就去炫耀,到处说,你看我这个果子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灵,别人就问他:“你这果子怎么起作用啊?” 那主就说了:“当然是让妖怪吃了啊,一吃就绑上了啊。” 这就又有人问了:“那你怎么让妖怪吃啊?” 这神仙不比妖怪,还是讲究些脸面的,很少有什么背后偷袭啊,下毒什么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么干的,比如二郎神和齐天大圣打的时候,这太上老君就偷袭,结果被猴子骂了一溜,心里也不舒服,觉得我们这都是主流的神仙,以后这种事情要少做。 那神仙就想了想:“这个嘛,那你把妖怪脑袋踩在地上给他塞进去呗。” 众仙班一听这一混蛋啊,我都能把妖怪踩在地上了还要什么捆妖果啊,妖怪学好就给放了,不学好当时就宰了啊,所以这捆妖果也没流行起来。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神仙突然搬回了好多灵兽,其他神仙一问,这怎么做到的,那神仙就说是看见灵兽,就把这捆妖果扔出去,等灵兽吃,有些灵兽会挣开束缚要么就先打几下,然后再扔捆妖果,这下子捆妖果算是火了,神仙就到处抓灵兽。 有的也不知道,就问,干嘛去啊,那些个抓灵兽的神仙忙着赶路,就随口搭音,捆妖果,说着说着就有时候也说秃噜嘴了,别人就听成捆妖够,就这么过了些日子,大家觉得这名字不错,就把这种抓灵兽的活动叫做了捆妖够。 可是后来,由于这天界的大肆活动,导致灵兽一度稀少,玉皇大帝不得不下令全面禁止类似的行为,而这捆妖果也被大肆收缴,不过最后还是留了几棵捆妖果树用于研究。 正好这悬壶子手里有这果实,那天界清缴之后,捆妖果就很少见到了,所以这夜叉也不认识,就给吃了。 这一下,夜叉就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脚好像被铁绳捆住一般,稍微一用力就如有十万斤的束缚。 悬壶子就知道这夜叉一看孽龙都走了也想出去,趁他起身就是这么一拉,一边还说:“坐好,看戏。” 夜叉是赶忙回头,大吃一惊,龙王爷就坐在身后,心里也是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越想越急,越急就越气,当时就破口大骂。 悬壶子也就当听不见,这时候,众龙也是看完了回来了,正想着和夜叉说呢,就看见夜叉双手双脚抱成一团,在半空一来一回地飞着。 龙王爷正坐在主座上喝茶,手还一伸一回,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额,方才龙王爷到哪去了啊,为何我等都看不见啊,这您又是如何抓住这夜叉的啊?” 悬壶子笑道:“本王方才就在你们身后啊,你们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啊?还有这夜叉自然是本王用法术抓住的啊。” 众龙一听都吓傻了,好家伙这龙王爷一直就在身边啊,这要随便砍几剑,我们就都交代在这里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哎呀,这龙王爷法力高深,我们确实是看不见。” 悬壶子道:“凭你们的道行,看不到本王也是正常,不要说在你们身后,便是本王站在你们面前,想不让你们看见你们就看不见。” 第二十回 青龙水府探情报 看着众龙是目瞪口呆,悬壶子又抿了一口茶,继续说:“你们这个别的没学会,人族那些圆滑倒是学了不少,见了本王是这般说法,见了那夜叉又是另一副嘴脸,这点本王是万不及你们的。” 众龙一听龙王爷的话是句句触动心窝啊,吓得也不敢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那黑龙才开口:“龙王爷是有所不知啊,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和这夜叉多说几句,只因为这夜叉本事太大,若是和他作对,恐怕以后我们在海里也是不得安生啊。” 悬壶子一想,这黑龙说的也对,便道:“本王也是知道的,不然此刻你们已经在锅里给本王下酒了。” 说着话,悬壶子把腰间宝剑摆正,站起身来,大声喝道:“限你们明日午时,一道离开此江,直行回海,不准前往他处,你们可能做到?”众龙不敢不答应,只能连连点头。 悬壶子道:“既然如此,那本王还须到江神府走一趟,有事相商,你们先行离去,本王随后就到,届时你们在龙宫等候,本王要回海点名。”说着话,就把夜叉单手一提,出离了蚌府。 方才所骑的龙驹还在门外,悬壶子就把夜叉放在了马背上,自己一跃,上马便走。 众龙把龙王爷送至门外,见到那东海龙王带着两员大将,直奔东而去。 大家就商量:“龙王爷限我们午时起身,即刻回海,他先去江神那里然后回东海点名,我们怎么办啊,现在夜叉又被绑走了。” 那青龙就说:“咱们在海里也是知道龙王爷的本事,他也从来没有这般奇怪过,恐怕其中肯定有文章!而且方才捆那夜叉的绳索我们也看不到,就只看见夜叉团作一团,这是那仙家、道家或是佛家的东西啊,咱们龙王爷是天地异种不是这般啊,有可能这还不是真的龙王,是那伍子胥找来的高人,正好也有一柄宝剑,便假扮了龙王来骗我们也未曾可知。” 其中一条白龙连连点头:“大哥说的在理,也是我们不曾留意,那殿中的果盒,原本是上面的布头是揭开的,只为给龙王爷食用,可是递给夜叉大哥的时候就盖上了,必然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红龙也说:“可是如今这夜叉大哥已经被抓去,只能是想个办法,先去那水府中打探一番,如果是真的龙王爷,那肯定是没有办法了,大家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海里就安心躲着吧,也别想其他的了,可要是假的……” “这天下可没有第二柄斩龙剑了,那厮纵然是法术高强,恐怕也没有能斩得了我们的宝物,那我们还怕什么啊,肯定是要和他打上一架,泄泄脾气,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啊,他就两只手,我们十三条龙一共……好多手呢!” “只要是我们一拥而上,还打不过他吗?不知道诸位哥哥意下如何啊?” 众龙齐声:“好好好,就这么办,唯独一点,这前去打听事情,不能都去,必须要选一个老成又知道随机应变的才好。” 那红龙挺身而出:“你们这个不行啊,我去就行了,他不过是有口宝剑,还不知道是真是假,莫不说他是那海饕餮能把我吞了不成?”说着话就往外走。 那白龙赶忙把他拉住:“不要冲动啊弟弟,按你的性格,怕是出去要惹事啊,依我看,此事只能是请青龙大哥走一遭,他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此番出去是大家生死关头,不可莽撞啊。” 那红龙一想,也对,回过头来对白龙说:“哎呀,兄弟到底是年轻,少不经事,若不是哥哥阻拦恐怕做了错事。”说罢,两人一齐回到了宫中。 两龙一齐对青龙说道:“大哥,如今是非你不可了,这并不是有了难事就让你出头,实在是因为你生性稳重,见识宽广,也只有你能做这件事啊。” 话没说完,其他龙也是劝道:“是呀是呀,青龙哥哥,也只有你能去了,我们都不行啊。” 青龙看见大伙都这样了,也不好推辞,只得拜别众龙:“既然如此,那本龙义不容辞,你们在此等候便是。” 说完,便走出大门,使了个法术,变作了一条鲤鱼,顺着水势就朝着江神府游去,转眼就来到了切近。 话说这水底江神府,都是在没水的地方,江中之水是护住江神府的顶上,但是只在上面流动,下面没有,这青龙到了水的尽头看了看,想着要变个其他的东西才能混进去,又不能是飞禽走兽,毕竟上面是水。 正琢磨着呢,就看见内外有许多小厮,站在那里,心想这些一定就是江神府的水族了,又仔细观瞧,发现腰间都有一个圆牌,上写一个伍字。 青龙暗想:我也变这么一个小厮不就好了,到时候见机行事。主意已定,便把身子一缩,变了一个蛤蟆,跳到了水下陆地,看见周围没人,就化作了一个小厮,腰间也是这么一块牌子。 一直是混进了里面的一道门,见听见旁边的小厮口中嘟嘟囔囔:“你们说,今天突然来了一个道士,穿的也不是很好,就腰里挂个葫芦也没什么其他法宝,鼻梁上面还弄了两个漆黑琉璃片,这主人好像和他交情还蛮好,弄地咱们是忙里忙外。” 青龙一听,知道这里面有事,赶忙上前问道:“今天来了什么人啊?你们这般大惊小怪的。” 那小厮一看这是个生面孔啊,也是一愣,就问:“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你是在府里面当差还是外面当差啊?” 青龙笑笑:“哎呀,都说是苟富贵无相忘,你们这个还没发财呢,就不认识我啦?我,姓龙,叫龙青,三月份来的,因为差事出去了,先到太湖,从太湖到丹阳,丹阳到青草湖,青草湖到洞庭湖,洞庭湖到鄱阳湖,一连是忙了几个月,今天才回来,和诸位是见得少,你们不认识我,难道还不知道那湖水有一件公事吗?” 第二十一回 转地神坑困青龙 那小厮一听,说道:“这个真的不清楚,那湖水的公事,好像是听说过,不过也记不清了。” 旁边还有小厮呢,就说:“你问他这个干什么啊,都是在府里面做事情的,那大家就是一家人。” 可有人就不答应了:“你这是不知道啊,方才来的那个道士,和主人说了,今天有奸细要到江府来打听消息,一定要严防死守,凡是面生的人,一律不得入府。主人也嘱咐要我们加倍小心,我这是看他面生所以问问。” 言者无心是听者有意啊,青龙一听,哇呀呀,吓了一跳,暗道,哎呀,这个道士厉害啊,我到这里来他都能预先知道,照这样来看,恐怕我进去就要倒霉啊。 心里面是害怕至极,可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这道长也是没见识了,咱们府中之人都有腰牌为证,没有牌子也不能进门,哪里会有什么奸细啊,你们尽可放心,那什么,我还要赶着和主人汇报呢,告辞。” 说着便朝这些小厮点了点头,作了个揖:“日后有空,我请大家喝酒。”回头就往里面走。 到了第二殿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青龙抬头一望,只见殿中是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中间坐着两人,客位上是一个道士,主位上是江神伍子胥。 两人正在那喝酒呢,看看这道士吧,脸上带着两片漆黑琉璃片,还拿铁丝串起来了,身上素白道袍也不值几个钱,头发散着,看着不像是什么得道的高人,可这江神对他却是恭敬有加,如同对上司一般。 心中就觉得很奇怪,看着只有道士一人在此,就想刚才在蚌府的那个龙王爷是不是就是这道士变的? 不然这龙王爷说自己要去一趟江神府,前脚走的啊,自己后脚到的啊,怎么没看见他呢。 心里面是越想越奇怪,可自己是混在小厮堆里的,就偷偷观察,耳朵里也是偷听,那个道士也不说话,就自己一个人吃,抱着一只烤全羊就咔哧咔哧啃,可是这道袍却干干净净的,渴了就抱起酒缸直接灌,沌沌沌也不见醉意。 伍子胥看着悬壶子就这么喝,问道:“上仙酒量如何啊?” 悬壶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印:“我也不知道啊。” 伍子胥笑笑:“哎呀,这个上仙本事就是大啊,这酒论缸喝,如此厉害的夜叉,连龙王都奈何不了,上仙也是手到擒来啊。” 话还没说话,就看见悬壶子连连摆手:“都告诉你了今天有奸细来,你还在这胡说八道。” 伍子胥一听,跳起身来就道:“哪呢?奸细在哪呢?” 悬壶子往外面一指:“喏,就在殿前,站在众人只见以为我看不见他呢,你说这蚌府离这也不远,你还跟那么近,深怕我不知道你在后面是不是啊?” 伍子胥又问:“那这奸细是谁啊?” 悬壶子答:“嗯,这个东西了不得了,生在海中,和龙王爷是同种,脸上带青色,能呼风唤雨是变化无穷。” 伍子胥一听:“能呼风唤雨,还和龙王爷是同种,那就是龙咯,脸上带青色,难不成是青龙?” 悬壶子笑道:“正是!” 外面青龙一听吓傻了,脚都麻了,两条腿是酥的,走都走不动了,就在这时,就看见悬壶子拿着宝剑赶过来了,口中还喝道:“大胆的孽畜!吃我一剑!” 这青龙知道事情败露,转身就要跑,可突然就觉得是天旋地转,只听见轰隆一声,四面是黑漆漆一片,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我瞎了吗? 他哪知道这已然不是江神府,而是一个地窖,而且这地窖还有些名气。 话说,此地窖已经不知道是何时发明的了,只知道是有两个人一齐发明,其中一个是那一朝的异姓亲王,姓郭,坊间之人都称其为坑亲王,只因为这位王爷是最喜挖坑,甚至挖得当时京城主道都是大坑,来一个就掉进去一个。 还有一位是当时一个著名的盗墓门派,唤作南派,这位是南派掌门的三大爷,一手盗墓本事也是奇高,找墓之能是无人能及,一挖一个准,这二人共同创下了此番秘法。 名为转地坑,直通地心,四周又设置金刚鱼鳞网,比那捆仙索、捆妖果还要狠,这悬壶子也是只听过没用过,这回是知道这条孽龙厉害,所以布置了出来。 那青龙在里面是上下翻飞,就是出不去,飞来飞去也找不到一个缝隙,用爪子挠,又用法术轰,都那这没有办法,而且这坑还越来越小,他也只能是跟着变小。 悬壶子用自己的法宝盖在上面,向伍子胥说道:“这条青龙没有死罪,十年之后,这个埋龙之地会有青光冲出,那个时候你就把这法宝拿去,放他出来,我再去蚌府一趟。” 只因这青龙是被收服了,可这蚌府里还有好几条呢,悬壶子需要全部解决了才行,来到蚌府门外,掐了个法术变作了青龙的模样,身长体大,气宇轩昂,声音洪亮,两道浓眉,一双虎目,全身是武生装束,脚蹬粉底官靴,就走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晚,那些孽龙看看青龙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心里也是着急,正等着呢,就看见一个小厮来报:“各位爷,青龙大爷回来了,身上还有酒气呢。” 众龙大喜,赶忙是起身出门迎接,就看见青龙歪歪扭扭,不慌不忙,远远地走过来。 走到跟前,众龙齐声:“大哥,打听的事情怎么样啦?” 悬壶子摇头道:“哎呀,你们也是疑神疑鬼,这龙王爷确实是真的,如今已经带着夜叉大哥回海里去了,我还是等他走了之后才回来的。” 白龙走进悬壶子跟前,就觉得酒气很重,心想,这江里也没有什么小店卖酒啊,他去哪里弄的酒喝呢?就问道:“青龙大哥,你在哪喝的酒啊?谁请你的啊?” 悬壶子一听,干了,刚才口渴不想麻烦所以直接喝的酒,然后把这酒精都逼出了体外,不曾想居然被他闻出来了! 第二十二回 众孽龙不思悔改 想了想,悬壶子立马说道:“啊,我是喝了不少,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到了江神府,那龙王爷正和江神在那喝酒呢,我就在那些小厮中观察了一会儿,过了些时间龙王爷走了,我就恢复了原形,走上殿去找那江神,说明来意,请他去和龙王爷说说情,把这夜叉大哥放了。” “江神这一开始不肯啊,我只能是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把他说动了,他就请我喝酒,还答应说帮忙给龙王爷传文书,由他作保放了夜叉大哥,江神又说,龙王爷曾经讲过,这回抓拿夜叉全是因为要保着常州府,也没有说要置于死地。” “若是江神为夜叉大哥讲清,龙王爷是肯定会放他的,现在江神既然愿意出来作保,那我是打心底高兴,所以也就多喝了些酒。” 众龙也是信以为真,跟着开心起来,都说道:“还是这青龙大哥厉害啊。” 悬壶子道:“今天天也不早了,这就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大家好好休息吧。”众龙因为闹了一天了,又是龙王又是夜叉的,也很疲惫了,便各自睡去了。 悬壶子一人躺在床上是闭目养神,同时想着要怎么捉拿众龙。 天亮之后,众龙也是起床,聚在一起,悬壶子慢慢走来,说道:“昨天这龙王爷限定咱们午时离开此江,回归大海,如今期限已过,昨夜龙王爷走的时候和那江神说了,若是那群孽龙过了期限不回大海,速报,我在亲自抓拿他们。所以现在我们要商量一下是走还是不走?” 这些孽龙本来就是一些野性不驯的家伙,如今听说龙王爷已经走了,便又胆大了起来,大声道:“我们怕什么龙王啊!他有本事,当时为什么不把我们都抓了,还给个什么期限,自己又先走了,让我们随后到,那就怕了我们啊,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他要是再来也无所谓。” 说着话的时候更是一种老子天下无敌的架势,悬壶子一看,心道,这群家伙是没救了,我好心好意,苦口婆心,好家伙他们这是死不悔改啊。当时便道:“我也不过是问问大家的意见,既然大家都说不回去,那便不回去!” 众龙道:“青龙大哥这么说,是不愿和我们一起咯?” 悬壶子赶忙说:“这叫什么话,咱们既然到了这里,那自然是同生共死,哪有我一个人回去的道理?” 众龙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讨论。” 悬壶子道:“事不宜迟,那我们便今天动手。” 众龙道好,当下便推黑龙为正主,白龙为副主,专管号令,黄龙站在左边,左手执一面黄旗,红龙站在右边,右手执一面红旗,便派悬壶子假扮的青龙在江心适中之地发水,其余的八个龙,黄背白腹,白背青腹,青背黑腹,黑背赤腹,赤背白腹,白背黑腹,黑背黄腹,黄背青腹,总之就是凑字数,各方往来接应,八龙分了八方去了,那黑龙是先起身,在半空中调度是威风凛凛。 悬壶子摇身一变,复了原形,取出玉帝玉玺,招来了江中各路小水神,不到片刻就都到了,见了悬壶子就问:“上仙有何吩咐?” 悬壶子一一嘱咐,如此这般,这样那样,那一群小水神答应了便去了,这悬壶子又召来了十八风姨,这十八风姨都是袅袅的女子,一听到召唤立马驾风而来,见到了悬壶子。 悬壶子嘱咐道:“我已玉帝之令,命令尔等,这些孽龙是兴风作浪,为祸一方,你们不能助纣为虐,帮那些孽龙做法,记住了吗?” 十八风姨皆道:“谨遵法旨。” 悬壶子道:“好,从现在开始,一天一夜不能有一丝风起,可明白?”十八风姨领命去了。 这悬壶子又找了江中十六个蚌精,原来这精是炼珠为丹,修成正果,可惜只能成精,却不能成仙成神,也是都归江神所管。 悬壶子吩咐道:“你们去江中找那几条孽龙,那些孽龙都是好色之徒,见了你们是必定色起,趁机把他们颔下有一根长胡子给拔了,便没有你们的事情了,这是十六颗九转升龙丹,你们吃了之后可化龙而上,摆脱这精怪之神。” 要说后来,这十六蚌精化龙之后帮助悬壶子降服妖魔暂且不表。 这龙性是最yin,最喜欢交朋友,和蛇交朋友生出来的叫蛟,和马交朋友生出来的叫龙驹,和驴交朋友生出来的叫蚮,古话千里独行蚮就是说的这个,和羊交朋友生出来的叫猖龙,和猪交朋友生猪婆龙,也就是鳄鱼,要是和野鸡交朋友,下了蛋,入地一年走一尺,四十年后,它一出来,能使山崩地裂,周围带出四十丈水来,叫走蛟。 悬壶子一想这些孽龙看到这些蚌精肯定把持不住,而这九转升龙丹呢,是正经出自太上老君之手,乃是九转系列丹药中的一种,主要就是帮助精怪化龙,最后好成神成仙。 悬壶子布置完了,就又变成了青龙的模样,来到了江心,忽然就听得空中是一声炸雷,射向水底,抬头一望,只见那黑龙张牙舞爪在空中飞来飞去,命令众龙发水。 江上的船工一下子炸开了锅了,大喊道:“不好啦!发大水啦!大家快跑啊!” 岸上的居民看见了也是大呼小叫,悬壶子四周一看,只见八条孽龙游出水面,施展法术就要分江水上岸。 哪知道施展了好一会儿,这江中的水只是咕嘟,也没有大浪,水面上的船只也只是晃了晃,也没翻船也没进水。 那孽龙以为是没有风雨,所以出了偏差,便又开始呼风唤雨,可是施展了好一会儿,连一片云都没有。 这黑龙知道这样不行了,便招呼那八条孽龙,齐刷刷入水是翻江倒海,哪知道那江水更胶水一样,别说扬起来了,几条龙都被缠住了,到了后来是累都累趴下了。 黑龙这哪里还不知道啊,肯定是这里的小江神,奉了江神伍子胥的指令,不准发水,便找来了众龙就要去找小水神。 哪知道转了一圈一个都没找到,心中大怒,正要去江神府找伍子胥算账,那十六个蚌精也是奉了悬壶子的命令,在水中找那些孽龙,还没分开就正好遇到了。 第二十三回 蚌精设计拔龙须 这条孽龙也是色心大起,没见过这么美的精怪啊,今天看见这十六个蚌精是容色美秀,如花如玉,一时间是神魂颠倒。 又看见那蚌精胸前都挂着一个珍珠,明晃晃亮堂堂,大如鹅卵,光彩如霞,这几条孽龙是恨不能抢下来一龙一个,多出来四个就让那正副主平分。 要说这些孽龙除了美色就喜欢这亮闪闪的物件,好家伙这回两样都齐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看见这些珍珠是不由心动。 其中那条黑龙,道行较高,是不动女色,朝那些蚌精看了一眼,便对众龙说:“这些女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必理会。” 这种时候,那还有龙听他的啊,就径直排成了一排拦住了蚌精们,十六个蚌精看他们已然心动,便是嫣然一笑。 众龙一看这些个蚌精衣服鲜明,身轻如燕,就这一笑啊,是风情万种,媚情无限,哪里还忍得了啊,一个拉过了一个,唯有黑龙不动,这下就多出了五个,这条说我要,那条龙说给我,还有龙说去你们的吧,都是我的! 几条龙是为了这几个蚌精争吵不休,大家一商量:“啧,不要伤了和气,那我们就一龙一个,多出来的就送给黑龙正主吧。” 黑龙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们这是把正事都忘了吗!” 这几条龙也不理他,都是不服管教的主,龙王都不怕,哪里真怕这个黑龙啊,一条龙拉过了一个蚌精,笑道:“多的五个送给他,他既然不要,我们也不好收,就带回蚌府去,等黑龙气顺了再说。” 说着话转身便往回走,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蚌府,叫过来小厮无数,是准备酒食,排列在后殿之上,一共五席。 众龙各自搂了一个蚌精喝酒,其中五个蚌精是各坐一席,趁着不注意,就往五个酒席的酒壶中都吐上了白沫。 当时是你敬我一杯,我还你一壶,吃的差不多了,众龙也是都喝道了吐了白沫的酒,不知不觉就醉倒了过去。 蚌精暗道,哼,这些好淫的家伙,把我们当做何人了,此番中了我们的毒,你是想飞也飞不得了,哎,真是要感谢医仙。 这些蚌精见周围也没有小厮,便一齐动手,把顶上的一根龙须拔了下来,随即就走出蚌府去了。 这时候,那些孽龙被拔去了长须便不能化作人形,一下子就变回来了,倒在地上,只有那黑龙是未动色心,看其他龙都一龙抱一个蚌精走了,他也拦不住,就自己一个人前往水府找江神伍子胥。 哪知道这伍子胥早就得到信了,预先跑路了,等黑龙到的时候是扑了一个空,找来找去找不到伍子胥,又回身出来了,心想,不对,这下子我一条龙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了,再者今天这个事情,很明显是有高人在后面指点江神,也不知道是谁。 一想到众龙是带着蚌精回了蚌府,就决定回去看一看,结果回到蚌府一看,好家伙,殿里这些条龙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打着呼噜。 黑龙走上前去,拉起了一条黄龙,看到已是不省人事,知道这是中了毒,可不知道是什么毒,便取出了龙涎八宝丹,共十一个,给众龙一个一个灌下去,过了片刻,十一条龙就都起来了。 十一条孽龙一醒过来,一看蚌精都不见了就喊:“美人都去哪啦!” 黑龙在一旁气得啊,恨不得拿剑把他们挨个砍了:“还美人呢?啊?一帮完蛋玩意儿,被人弄成这样了还不知悔改?” 众龙一听,这才明白过来,起身就大骂,想要变回人形,可是怎么变都变不回去了,黑龙看了,也知道为什么了,便道:“还变?你们变人形的那根龙须都被人家拔了你们还变个屁啊?” 这些孽龙赶忙看看自己的颔下,果然龙须没有了,都哭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啊,这几百年算是白修炼了啊。” 要说这些孽龙也确实不是东西,都这种时候还觉得自己没错,开始埋怨起黑龙来了:“就是你,都是你不肯回海要淹城,现在就你一个人没事,我们都少了几百年道行,还变不成人形了,哎呀,我们不活啦!” 这几条孽龙就跟流氓一样在那撒泼、打滚,黑龙也就是笑笑:“要留下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再者说了,我之前也提醒过你们不要贪图美色,你们不听,现在还来怪我?” 众龙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黑龙想了想:“刚才,我去找那个江神了,没成想脚底抹油跑了,也不在江神府,不过时间不长,他也跑不了多远,很可能就是在这附近,我去找他,只要找到他,这事就能解决,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黑龙出了蚌府就往江神府赶,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见那青龙迎面而来,黑龙立马招手道:“大哥!大哥!你刚才去哪了啊!我们几个兄弟都中了他们的奸计了啊,如今连人形都变不了了!” 青龙一听,假装生气:“啊?!岂有此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这黑龙就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边,青龙装的是越听越生气:“呔!这贼人真是可恶!我这就去找他给兄弟们报仇!” 黑龙道:“这贼人并非是龙王爷请来的,而是那江神伍子胥,我正要去找他呢,大哥一起去江神府走一遭?” 青龙想了想:“也好!”说着话就和黑龙一起往江神府走,黑龙在前,青龙在后,看着快到了,假扮青龙的悬壶子使了个法术,把自己的幌子变作了青龙,自己脱身直赶江神府,到了第二殿,就看见伍子胥在办公呢。 悬壶子现出本身上前,伍子胥一看正要上前来打招呼,悬壶子连忙摆手:“快走快走!那黑龙来找你报仇了!” 伍子胥没明白自己和黑龙有什么仇,但是上仙怎么说了自己就走吧,就退入了后殿,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而这悬壶子一拍脑门就变成了伍子胥的模样,坐在殿上,旁边站着几个小厮。 第二十四回 水府巧取黑龙命 不一会儿,那黑龙就赶到了殿前,一看见伍子胥就大喊:“伍江神啊伍江神,你也太狠心了吧,我们兄弟几个也并未闯祸,你就让些美女妖怪把我十几个兄弟就给毒倒了,还拔了他们的龙须,以致于他们几百年的修炼是付之东流啊!今天我跟你是誓不两立!” 说着话就上前而来,把手一抬,伸出拳头就要打,这悬壶子坐在那也不躲闪,就任由那拳头打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拳打下去,只见这悬壶子的身体就好像烟雾一般,没有实体。 黑龙一看,暗自吃惊,这伍子胥有点能耐啊,我这一拳下去,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硬抗轻则伤经断骨、口吐鲜血,重则当场毙命,这伍子胥身如烟雾也不知道是什么法术? 正想着呢,突然就觉得手背是钻心的疼,顿时是满头大汗,牙关紧咬,仔细一看,这右手手背上钉着几百根钢针,活生生钉进骨肉一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伸手就要拔,可哪想到怎么拔都拔不出来,而且越是往外拔就越痛,眼见这右手算是废了,气得是破口大骂。 悬壶子一看,大笑:“你这孽龙,老夫让你随便打,也不还手也不躲闪,你怎么还骂人啊?” 要说这针叫金刚钻骨针,是打到骨头里就极难取出,越往外拔就越往里面钻。这黑龙一看没办法,张口就是一股黑气,朝着悬壶子脸上就喷过来了。 两边的小厮都知道,这黑烟是剧毒无比,哪怕是碰到都要全身溃烂而死,一下子就全跑了。 这黑气一下子就到了悬壶子的面门了,悬壶子也没多看一眼,伸手一挥,那黑气就又都回去了,直奔黑龙而去,就绕在了黑龙的身边。 这黑气本是这黑龙的丹田之气,孕养千年,阴毒无比,如果要是在海里吐出来,那这海里的鱼就算是灭族了。 幸好从一开始悬壶子就做好准备了,伸手一挥挥出的是罡风,将黑气扇了回去,反而把黑龙给裹了起来。 黑龙一看斗法估计是不行了,摇身一变,化出了原形,就想用这龙爪抓死悬壶子,悬壶子看那黑龙两眼鲜红如血,突出眼眶,烁烁有光,就知道这龙有个几千年道行,也是难抓。 想了想,就决定先把这黑龙两个眼睛弄瞎,等他看不见了再抓,主意已定,嘴上就喊了一句,哎呀救命啊!杀仙啦!转身就开始绕着殿堂跑。 黑龙一看就以为这悬壶子是怕了,也跟在后面追,要报刚才的钢针之仇,哪知道跑了有三四圈,这悬壶子突然一转身,噗通一下就撞上了。 黑龙连忙伸出双爪就要抓悬壶子,悬壶子一看,机会来了。双目中两道白光就射入了龙眼。 那黑龙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就瞧不见了,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过了一会儿是钻心的疼,大吼大叫就倒在了地上,是满地打滚。 悬壶子收了白光,在一旁看着这黑龙,心道,啧,这下手有些狠,我辈医者父母心,这下界本是济世度人,哎,可是这不下狠手,周遭的百姓又要遭殃,哎,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悬壶子正想着呢,就看见那黑龙滚来滚去有这么几分钟,身子就不动了,原来这黑龙的双目,厉害是厉害,可是也最怕受伤,悬壶子开了天眼放出白光戳中那双目这黑龙也是活不成了。 叫过了几个小厮,让他们把这龙角锯下,龙骨剥出,说是能治百病,每年江里犯了瘟疫,撒一些龙角粉便可,伍子胥是再三谢过。 又化作了伍子胥的模样,悬壶子是掐诀念咒来到了蚌府,只见十几条孽龙都候在那里等黑龙回来呢。 看见伍子胥一来,扑到跟前,高声问道:“我们黑龙大哥特意去了你哪里,现在何处?” 悬壶子笑笑:“你们那大哥啊,死了呗,他的尸首还在我那水府呢,你们要是还不离去,那这黑龙便是你们的下场!” 这些孽龙向来是瞧不起这些江神的,一听黑龙死了,是大吼一声,把悬壶子团团围住,悬壶子也不在意:“你们这是要和本神斗法啊?但在这水下斗法,显不出你们的本事,就算是你们胜了,也没人看得见,要是按本神的想法,去岸上,你们敢不敢啊?” 这些孽龙平时都是些桀骜不驯之辈,一听到问他们敢不敢去,当时就说:“走走走!你说到哪里就是哪里!” 悬壶子大笑一声:“好好好!既然愿意去,那就现在吧!”说着话就浮出了水面。 这些孽龙也跟着浮上了水面,看看悬壶子,便道:“伍江神随我们来吧。”便恢复了龙形,剩下是无数烟云,借着东风就往西去了。 飞了还一会儿,回头一看,那伍子胥还站在水面上,一步也走不动,暗自乐了,今天这伍江神是输定了,都不能在水上走,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心里这个高兴啊,一路飞腾就到了岸上。 周围是一片大树林,放眼望去有个十里多宽,周围也没什么人家,只有老树万棵,都是些数十围的松柏之类的,高耸入云,郁郁葱葱。 树林中间有一大块平地,差不多有个数千亩,众龙一看,正好适合当做斗法的场地。 这几条孽龙落地之后就想变成人形,结果想起来变不了了,颔下的龙须没了,只能变成了几只猴子。 正要看看这伍子胥到了哪里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说话:“才来啊?太慢了。” 循声望去,正是伍子胥,心中是诧异无比,暗道,不对啊,刚才我们飞了一会儿看了啊,看见他还在水面上没动呢,怎么比我们还先到呢? 其中一条黄龙就说:“估计这伍子胥还是有点能耐的,我们要小心对付,不要阴沟里面翻船。”众龙齐齐点头。 黄龙又高声喊道:“伍子胥伍江神!既然要斗法就选个地方吧!” 悬壶子道:“就这吧!只是我们斗法,先立三个规矩,你们肯吗?” 孽龙道:“你先说说,什么规矩,要是能遵守我们就遵守,不遵守就拉倒!” 悬壶子道:“这一,不许引水上岸,伤害百姓;这二,咱们来赌一把,你们若是胜了,我这江神不当了,给你们当,我若是胜了,你们即刻归海,不得逗留;最后,这里的树木是唐朝贞观年间所种,乃古迹,我们斗法,不得伤到这些树木,你们能遵守吗?” 第二十五回 众龙寻衅假江神 众龙听了之后商量了一下,齐声道:“这有何难?以我们的本事,对付你用不着水,第一条完全没问题,这第二条,我们要是输了也没脸留在这了,自然归海而去,这第三条也是小意思。” 悬壶子道:“既然如此,那便在那平地斗法吧!” 众龙点头便走,可这悬壶子掐诀隐去了身形,众龙也看不到他了,就觉得很奇怪,在想是不是这江神怕了我们了,脚底抹油跑了。 那黄龙开口就骂:“哼!伍子胥你既然不敢和我们斗法,为什么要来这?既然到了这了那就别想跑!” 众龙道:“黄龙大哥不必多言,我们先去战场再说,刚才他就比我们先到,没准已经去了。” 黄龙这才和大家一起到了战场,还是不见伍子胥的身影,就看见中间有一块大石头,方方正正,而且是光滑无比。 这些孽龙一看,是特别高兴,黄龙开口:“这块石头如此光润方正,也是少有啊,咱们也算是去过了好多地方,从没见过有这么样的石头啊,来来来,都坐都坐,等等那伍子胥,也是不枉我们来一趟。” 众龙一听,心道,说的在理,就都坐下了,一边等伍子胥是一边骂骂咧咧,但是,就在这时,忽然就觉得石头动了。 这些龙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赶忙是跳下石头回头观瞧,就听见咔嚓一声,那石头就炸开了。 石片在天上是到处乱飞,孽龙看得眼睛都花了,等再看清了,就看见面前站着数不清的猴子,和这些孽龙变得猴子是一模一样。 那炸开的石头的石缝里还有好多猴子在往外面窜,差不多有几千只,一个个都提着拳头要打孽龙。 这些龙也是智商有点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是还手,两边的猴子就这么打了起来。 转眼间这些孽龙变得猴子就和其他猴子混了,也看不出来哪些是石头出来的哪些是孽龙了,打着打着就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黄龙一看这不对劲啊,赶忙大喊:“众兄弟快显原形吧!再打就出事啦!” 其余孽龙一听,赶忙也变出了原形,没想到这些猴子也是一滚,变成了龙形,霎时间平地之上是数千条孽龙飞舞,颜色各异。 孽龙都看傻了,可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打啊,孽龙互殴可不是之前猴子对打能比得了的,一时间是云雾遮天,漆黑一片,狂风怒号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飞沙走石,那些老树都好像要被拔起来一样。 也幸好是周围没有人住,不然都要倒霉,那黄龙也算是临时的领袖,看见都打成这样了,肯定有自己人对自己人的,只是不知道这些猴子为什么也能化成龙形。 猛然间,想到一种可能:这些猴子不会是那伍子胥弄出来的吧,不行,不能中了他的圈套,我们就再变一种,看看这些猴子还能不能变。 主意已定,开口嚷道:“不要恋战!快点回平地再变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也是一条黄龙,和自己是丝毫不差,也开口了:“众兄弟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圈套,速速解决战斗,若是咱们落了地,恐怕是性命不保!” 众龙一看怎么两条黄龙啊,一个说要下去一个说不要,这是听谁的都不好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乱打。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见远处有声音,好像是什么在喝水,就这么撇过去一看,是一个素白道袍的老道,眼前是两片漆黑琉璃片,正斜躺在半空中,手里还拿着一个葫芦。 这葫芦口是对着这边,那些个什么狂风啊、乌云啊都飞了过去,就进了那葫芦里,这葫芦吸的速度还快,不一会儿就吸了大半。 俗话说是云从龙,风从虎,这没了云龙也算是到头了,不能飞天,这些龙一看,这自己还打着呢,这要是没了风没了云这就完蛋了啊。 黄龙一急,就想要一爪子弄死老道,身子调转,是四爪齐齐用力,便如离弦之箭,顺着风势就直奔悬壶子面门。 离着已经只剩十丈远的时候,悬壶子还是侧躺着不动,这黄龙刚一探爪,就觉得一道冷气袭来,自己就被冻住了,动也动不了,刚想要脱身,哪知道有一股吸力扯着自己。 这黄龙虽是竭尽全力,可也没能奈何得了那吸力,片刻之后,嘶遛一下就被吸进葫芦里了,本来一条大龙,在葫芦里就变成了一条小虫。 这悬壶子收了黄龙也没在意,还是躺在那继续收取风云,到后来是越收越少,其他的龙最开始还没发现,到后来就觉得是浑身无力,无法战斗,心里也是着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没力气呢? 正在勉强坚持着,就见眼前一道白光,众龙一下子踏空全跌到了地上,连带着那些猴子变的龙也掉了下去。 再看天空,是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就一个老道站在那里是哈哈大笑。 这些孽龙还不知道他们的黄龙大哥已经被吸走了,只知道自己的云彩都被吸了,心中是勃然大怒,想要飞上去抓死这个老道,可是没有风云也飞不起来。 就看见有一条黄龙摇身一变变作猛虎,走到众孽龙前道:“还不快变!那半空的老道恐怕是大罗金仙!把咱们的风云都收走了!” 众龙以为这是真的黄龙,也跟着一起变成了老虎,那些猴子一看,一下子也变成了猛虎,冲了过来,不过这次没打得起来,就是一直在转,三转五转就又混了起来。 众孽龙一看这不是办法啊,又变成了大象,结果那些猴子也变成了大象,这其中有一条红龙算是开窍了:“今天咱们这是上了当了,本来咱们厉害的就是呼风唤雨,这下被人给骗到了地上,要我的意思,我们还是回水里,要不然就把水给弄到岸上来,那些猴子一看就是陆上的精怪,如今水一来,他们就算是完蛋了。” “诸位兄弟!咱们本来就是这水中的霸主,如今脱离了水面,自然是要被欺负的,这些妖怪要和我们斗自然也是要在水里!” 第二十六回 群猴变幻戏孽龙 红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头大象变成了黄龙,口中嚷道:“红龙贤弟,万万不可啊,咱们这么多年,都是争强好胜,不愿输给别人,如今要是被逼得入了水,那恐怕是回去之后被其他水族看不起啊。” “方才咱们还没动手,要是回到了水中那也可以,可是如今要是回去了,那恐怕要被人家说是斗法不过逃回水中,至于把这江水弄到岸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落下一个旁的不会,只靠江水胜人的非议,到时候恐怕这些精怪也要取笑我们啊。” 红龙一想:“黄龙大哥你说的也是有道理,可是如今除了这两个办法也没其他的可以胜过这些精怪了啊?” 黄龙道:“我们干脆就和这些精怪讲个明白,大家一对一单挑,这样难道我们还都不过他们吗?” 白龙就说了:“现在是他们人多,占了上风,哪里会听我们的啊!” 话还没说完,一头猴子变得大象就开口了:“比就比!谁仗着人多就是不要脸!” 黄龙道:“如何?他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怎么办?” 白龙想了想:“好!既然如此,那试一下也没关系。你们要是愿意一对一单挑,就应该先分个队伍,然后推举出一个领头的,大家商量规定!” 那些猴子变得大象一听便恢复了猴子的形态,站在一旁,其中推举出一个眉毛都白了的猴子作为首领,站在猴子群前面,高声嚷道:“我们这选好了!该你们了!” 众龙也不恢复原形,就还是推了这个黄龙作为首领,走到对面,和老猴子说道:“一对一单挑斗法,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那老猴子笑道:“我们会怕你?单挑我们也无所谓。” 黄龙道:“那既然你们答应了,我们就商量一个斗法的方式吧。” 老猴子道:“看你啊,就看你们要怎么个斗法了,我们都行啊。” 黄龙闻言,回到众龙堆中和大家商量了一番,这才出来说道:“我们先文斗,完了再武斗。” 那老猴子道:“文斗怎么说?” 黄龙道:“这不能说,等到时候一对一选定了,各凭本事就是了。” 老猴子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们十一个,那我们也选十一个,大家是一样的斗法,十一个就是十一样不同。” 黄龙想了想:“也行,你先派十一个过来!” 老猴子道:“我算一个,我和你斗法,剩下十个我拍出来便是了。”说着话就回到了猴子堆里,不到片刻就走出了十个猴子,连带着老猴子一共十一个,就到了孽龙跟前。 正要商量到底怎么个斗法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说话:“你们既然要斗法,那我就来做个见证。” 在场的龙啊猴啊寻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脑袋从地里面钻了出来,从肩膀往下是都是在地里,孤零零一个人头,头发披着,眼前两片漆黑琉璃片,脸上还带着土灰。 众龙一看正要上前去踩这个人头呢,就看见这脑袋蹭一下窜出来了,定睛观瞧原来是刚才拿葫芦收风云的老道,可是现如今手中拿着一个幌子,上面写着“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看样子又是个行医的。 众孽龙这个气啊,怒火中烧,齐声大叫:“你是哪来的杂毛老道?啊?我等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和我们作对?把我们的护身风云都给收了,以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悬壶子一听,哈哈大笑:“大爷我不光要收了你们的护身风云,还要去你们的狗命呢!” 孽龙一听就火了,立马是恢复了原形,也不管猴子了,就冲着悬壶子飞去,悬壶子一看众龙到了切近了,身子一晃就不见了。 众孽龙就到处找,也找不到,等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自己这堆里多了一个,有十二条龙了,再一看,多了一条红龙,那个真的红龙一看就扑了过去,结果扑了个空,悬壶子又不见了。 孽龙们一看这些没办法了,就只能作罢,那个老猴子领了十个猴子猴孙,走到跟前:“还斗不斗啦,赶着吃饭呢!” 黄龙道:“那你说说怎么个斗法啊?” 老猴子一想:“那既然是文斗,我们比变化之术。”众龙一想,这不赶巧了吗,老猴子要完蛋,我们这个是最善变化之术了啊。 这些个孽龙差点没乐出声来:“行。那谁变不成了就算是输!” 两边就分边站在两旁,众龙让猴子先变,十一个猴子也答应了,摇身一变变成了穿山甲,身长四丈,抬着脑袋,正在地上扒拉土呢。 孽龙一看也是摇身一变,变成了穿山甲,和猴子变的一模一样,猴子们一看,又变成了孔雀,这两边就是你变一个我就跟着变,变了有二十几样。 那老猴子突然说道:“等等,你们方才说要是谁变不成了那就是谁输可算数?” 黄龙道:“那有什么不算数的,我们是说到做到。” 老猴子就道:“那就行了,我们要变啦,你们变不出来就算是输,看好了!”说着话原地一转,变作了一群美女,都是薄施脂粉,淡扫蛾眉,飘飘若仙。 众龙一看,干了,这自己颔下的龙须被拔了去了,已经是不能变作人形了,方才太激动了也没想起来,也没说这人不算。 如今是猴子变了人形,自己这边变不出来,不光光是输给这些猴子,估计还要被嘲笑堂堂龙族本事却没有什么,连人都变不了,这丢龙丢大了啊。 其中有一条孽龙就说了:“你们这个不行,我们堂堂龙族怎么能便作这妇人,你们太卑鄙了,那就算我们输了吧。”死鸭子就剩嘴硬了,而且这要是放在悬壶子那个年代估计就被喷惨了。 老猴子就说了:“那你们不屑变妇人也行啊,我们变作男子,你们变得出来吗!” 那龙摇摇头:“这男人我们也不变,本来就是说要变这世间少有之物,这人是最多的,变了也显不出本事。” 老猴子一听就火了:“呸,你这孽龙是真不要脸,刚才哪有说什么少有之物,孽龙休走,吃我一拳!” 第二十七回 丹炉火炼众孽龙 这老猴子一看这群孽龙这么不要脸也是生气,说时迟那时快,那条孽龙也没什么防范,就被老猴子一拳打在了脸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火光直冲半空,原来这一拳可不是普通的拳法,唤作噼里啪啦拳,老猴子这拳头里面是藏了一团雷火,快打上去的时候就把这雷火放出,打在脸上,就好像被天雷地火打到一般,声音是噼里啪啦的,所以叫噼里啪啦拳。 这条孽龙哪里受得了这么厉害的拳头啊,当时咣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虽然还不至于就这么死了,也是受伤严重。 众龙也是吃了一惊,再看这老猴子,哪里还有啊,变成一个人了,再一看,就是那个收风云后来还露一个脑袋的老道。 高声嚷道:“哎呀你个杂毛老道!为何三番四次这般如此!”说着话就腾飞起来,把悬壶子给围住了,也不知道这孽龙打架是不是永远就这么一个套路。 这时这些孽龙也算变作了猴子的样子,也是怕其他猴子过来捣乱,大家是一起出手,你一拳我一掌,打得这个厉害啊,一会儿就把悬壶子给打翻在地。 悬壶子在地上是边打滚边叫唤,过了一会儿就没声了,众龙一看估计是半死不活了,这才停手,心里面也很高兴。 不过再一看,这哪里还是什么老道啊,是自己这边一条孽龙啊,已经是复了原形瘫在地上,动都不动了。 再看这龙,身上的龙鳞被打掉了大半,左眼也被打瞎了,口里面是猛喷鲜血,红了一地,眼看马上就要咽气了. 那个猴子变的黄龙,假意埋怨道:“哎呀,你们这是没长眼睛啊,怎么自己人都认不得啦,下手这么狠!” 其他孽龙也是愤恨:“你也别说我们!刚才打的时候你也动手了!你不瞎,你不瞎你怎么当时不说啊!现在怪起我们来了!” 黄龙道:“当时要是早点听龙王爷的话,回去就回去了,也就没这档子事了,你们偏偏不听,看吧,这些闯祸了吧。” 众龙一听是更加生气了:“放屁!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黄龙闻言,转过了身子:“我不和你们在这多啰嗦了,你们爱咋咋地吧,我是要回去了。”说着话一个纵身到了半空,化作了原形就往东海飞去了。 众龙一看黄龙走了,这地上的这条又要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时候就看了悬壶子站在对面不远处,拍手哈哈大笑。 众龙一看是眼睛都红了,再看刚才的猴子是一个都没了,彼此一商量,立马复了原形,纵身而起,就要抓悬壶子的脑袋,结果悬壶子又不见了。 就只看见远远来了一个花胡子老头,拄着拐杖是一步一步,由东向西,众龙一看是闲人,也不在意。 可等到老头走到切近,手中拐杖一杵,呼的一声,不知道一个什么物件就砸在了一条孽龙身上,那孽龙是应声落地。 众龙一看,急行而下,就要抓这个老头,刚到跟前就不见了,就听见天上有人在笑,抬头观瞧,悬壶子正侧躺在半空看着他们呢。 众龙一看是忍无可忍,也是放出了野性,施展那呼风唤雨之法,那地中之水、湖中之水、江中之水,一齐就被唤到了岸上。 有如万道白光自上而下,直上半空之中,霎时间平地水深数丈。 此刻悬壶子一直和他们作对,他们知道这人是最怕水火,便想把这地水湖水江水都弄来淹死悬壶子。 悬壶子在半空站了起来,见大水将至,叹了一口气,暗道一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不慌不忙变出了一个丹炉,小巧玲珑就这么悬在掌心之上。 揭开上面的丹炉盖,是无数红光从中射出,就飞向了那些大水,转眼间就大水就去了大半。 众龙一看这水淹不到悬壶子,正要飞升而上,好带着水过去,就只见悬壶子微微把那丹炉倾斜了一点,忽然就看见水中是火光闪现,一时间满地的大水变作了烈火,连带着护着自己的大水都变了。 众龙是大吃一惊,正要脚底抹油,这悬壶子掐诀念咒,伸手一指,这些个孽龙就动不了了,这身边护着自己的大水也是粘着不放。 心里是万分焦急,眼看着这水中之火就要烧遍全身,那平地之水也如锅中沸油,越烧越猛,不到片刻,这些个孽龙就个个着火,龙鳞多被烧成了灰了。 只听见是哀嚎连连,腥臭之气远及数百里,不到一刻,众孽龙便化作了焦土。 悬壶子在半空看着,长叹一声:“哎,只因你们是冥顽不灵啊,事不过三啊,本仙求来幽冥旨令你们不走,化作东海龙王相劝你们不走,困青龙,斩黑龙你们还不走,便是变了黄龙你们还是发水,这也怪不得我了,修炼千年你们是只修道行不修心啊,如今化为焦土也算是个归宿了。” 再说这丹炉,乃是太上老君炼丹所用的八卦炉,倒出的红光便是八卦炉中的极致天火,六丁神火,之前烧那三千年的金毛犼也不过是取其中一块火砖,如今八卦炉直接祭出,那地水湖水江水自然成了天火最佳的助力。 只因这些孽龙是死不悔改,悬壶子实在没有办法才祭出了这件宝物,以绝后患。 悬壶子看到众龙也都被烧死了,便将所有的六丁神火又收入八卦炉中,如若不管,那此地肯定又是一座火焰山般的存在。 收了天火,悬壶子落地观瞧,只见周围的树木都被大火烧焦,没有被烧的也是被那大水连根拔起,不禁叹气:“哎,这草木也有定数,本因这是千年的古迹,我便想极力保护,不料却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天命难违啊。” 说着话,盘算了一下,想着这件事情也算是彻底了了,孽龙已除,魴人已退,便化出了一朵祥云,自己盘坐在上,隐去了身形,决定前往他处,心里是总觉得马上就要有好多事情发生。 第二十八回 遇老太同去捉奸 悬壶子就这么驾云乱飞,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便落了地,眼见是一片荒郊,周围都是些灌木野草。 往前走了四五里路,见到了一个小市镇,差不都也就这么十几户人家,还都是些茅草土房,听见周围都是纺纱织布的声音,也算有些热闹。 心想,这乡土本分人家,勤俭度日,倒也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和这大城市里一比,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就这么边想边走,也没怎么看路,咣当就撞上了一个人,只因为这悬壶子是神仙,走路大跨步,对面那人被撞地飞出去老远,摔在地上。 悬壶子一看,心想完了,是一老太太,看上去有个五六十岁,左手提着一个篮筐,里面是些木炭,右手拿着一个药包。 那老太太一看自己被撞出这么远,心里也是很生气,只因为是个忠厚之人,从来也没怎么骂过人,就只是瞪了悬壶子一眼,自己起身,拍拍土就要走。 悬壶子一看,心道,嗯,这是个好人,在一算,果然是福泽甚厚,但是现在遇到事儿了,赶忙向前赔笑道:“哎呀,我这个忙着赶路,不曾防备,把老太太给撞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实在不是故意的啊。” 那老太太看悬壶子也是赔礼道歉了,也就消了些气,转身提着东西就要走,悬壶子暗想,嗯,啊,原来是这样,那我干脆就那样吧。 赶忙在后面喊:“老太太,慢点,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呐!” 老太太一回头:“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啊?” 悬壶子就问:“你家儿媳妇,是不是快生啦?” 老太太一惊:“对啊,这位,道长,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家的事啊?”这时候悬壶子没拿着幌子,老太太看那道袍就以为是个修道之人。 悬壶子又说了:“老太太,你是不是还怀疑你那儿媳妇怀的不是你儿子的啊?” 这老太太更奇怪了:“咦,你莫非是神仙吗?怎么我们家的事情你都知道?就因为我那儿子自成亲以来,有大事要办,也不曾同房就带着行李走了,至今未回,可我那儿媳妇却有了身孕,我不得不怀疑啊。” 悬壶子道:“我跟你一道回去,看看这到底是谁的种,你这个药也不必给你儿媳吃了,今夜三更,你儿媳妇就要生了。” 老太太道:“道长,你怎么知道我家儿媳妇今天晚上就要生?我这个药包也是因为我家儿媳今天早上连连喊疼,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等儿子回来对不起儿子,就找了个大夫给看看,这大夫也说了还有一个多月呢。” 悬壶子道:“你别多管,我说今天晚上你儿媳要生,她就要生。” 那老太太就说了:“那行吧,你要和我一起去就走吧。”说着话,悬壶子就跟着老太太走了。 没走多远就到了,悬壶子一看,茅屋三间,倒也算是幽雅,门前种着三棵柳树两棵桃树,这悬壶子走到门前就在树荫底下一坐,等着老太太开门。 那老太太就把放着木炭的竹篮给放在地下了,伸手敲门,可是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就喊道:“快开门啊,我回来了。”连叫数声都没人搭茬。 老太太就急了,赶忙把药包也放下了,用肩膀这么一顶把门给顶开了,也不管这竹篮和药包就跑进屋内,三间茅屋都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儿媳。 转身要出门,结果在门前被绊了一跤,起身一看,是一双男式乌缎粉底靴,还有个九成新,那老太太拿在手里是脸色发青。 当时就连连大叫道:“了不得啦!了不得啦!怪不得她腹中有子啊,原来是和旁人私通了啊!今天被我拿到这证据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悬壶子在树下听得是真真儿的,赶忙上前问道:“老太太,怎么啦这突然这么生气?” 那老太太一听,把鞋子递给了悬壶子道:“你看吧!我儿子外出,这家中就我们婆媳二人,方才我出去买了东西,这才多一会儿啊,家里面就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不是我儿媳和旁人私通,哪来的这个鞋子啊?” 悬壶子哈哈大笑:“那这个女子就是要和男子私通才算贞洁呢,你儿媳这么好交朋友,和旁人私通还有了种,这算是出了名啦,以后弄个贞洁牌坊,走哪带到哪。可惜我也算个修道之人,不过也没关系啊,娶妻也没什么的,我以后就要找这么个媳妇才算好呢。” 那老太太一听悬壶子这话就不开心了:“你这个老道也不是个好人!我这都气死了你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快走快走,若不是看你是个修道之人,今天我就跟你没完!”说着话就要从这悬壶子手里抢鞋子。 悬壶子赶忙把鞋子往身后一藏:“老太太你也别生气,我说你儿媳是个贞洁烈妇,那她就是,这个鞋子,就是凭证。” 那老太太看悬壶子要藏鞋子,怕没有真凭实据给她儿子看,越发着急:“你到底要干嘛啊?你一个外人来搀和我们家的事情干什么啊?莫非你是那奸夫的同党,今天特意来帮他藏匿这****女的证据吗?!” 悬壶子笑道:“对啊,你儿媳私通那人就是我朋友,名叫黑猴子,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友,与亲兄弟无异,他方才看你出门买东西,就偷着进门和你儿媳再续前缘,正寻欢作乐之时,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一时间是手足无措,也来不及穿衣穿鞋,光着身子就跑了,他又怕你拿着这些凭证告到府里要吃官司,所以才让我来这,你要是不相信,去你儿媳房里看看,还有一身衣服一顶帽子在呢。” 那老太太一听,转身就到了她儿媳的房里,四处一寻就看到了茶几上面放着一宝蓝缎子武生巾,床上有一件宝蓝缎子围花大氅,就信以为真,又怕那悬壶子给抢了去,就赶忙叠起来藏在了自己房里的箱子内。 第二十九回 惩恶人哄使接气 藏好了衣帽,老太太这才赶到门外,不问情由,就把这悬壶子的手腕拉住了:“我正愁找不到这奸夫呢,如今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又帮他来抢这衣帽鞋袜,你快告诉我这奸夫到底是谁?如若不说,老身便把你送去那官府衙门,请你吃官司!” 悬壶子笑笑:“你要我交出这奸夫不是不可以,就算是官府衙门吃官司也无妨,但是现在还有一件大事要办,不要着急。” 那老太太想了想:“还有什么大事?你先说说。” 悬壶子道:“你儿媳现在可不在家中,你不把她找到就光把我送到衙门,恐怕知县老爷也不管吧。” 老太太听了这话,暗想,不对,这一定是这老道的脱身之计,骗我去找人,然后自己就跑了,那时候我去哪找啊?便答道:“你不要想骗我,你要我去找人,那你要和一起进屋。” 悬壶子连忙摆手:“不去不去,我是个修道之人,也算是出家了,怎么能进你的屋里呢,再说了,万一进了你的屋子,你存心要害我,骗我到了你的房间那我也算是奸夫啊,这场官司那我输定了啊。” 这老太太气得手直抖:“你胡言乱语!有奸情便是有奸情,没有便是没有,我怎么会冤枉你啊?” 悬壶子道:“你说话算数吗?” 老太太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又怎么会会无端陷害于你。” 老太太这才拉着悬壶子要往里走,刚踏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叫:“不好啦!翁家出事啦!闹出人命啦!快叫家里人去看看啊!” 那老太太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正要拉着悬壶子去看,就有这么四五个人推开后门就进来了:“你家儿媳在后屋的大槐树上吊死啦!” 老太太一听也顾不上这悬壶子了,把手松开就往后门跑啊,一看,果然儿媳吊在树上,已然气绝,双眼突出,舌长数寸,可怕至极。 那老太太哪里见过这样的啊,也不敢靠近,只能央求众人:“大家行行好吧,都是乡里乡亲的,帮我把这死尸放下来吧,我求求你们啦。” 哪知道这些人也都是胆小之辈,老太太说了数声,大家也只是摇摇头,没人敢上前。 这时候悬壶子也走过来了,看了看:“嗯,这女子既然是和我朋友私下往来,也算是半个夫妻,那就是我的嫂子了,此时虽然是气绝,但是也还能救,等我把她弄下来,给救醒了,还我朋友一个活的,也不枉我们之间是兄弟一场。” 这老太太是恨不得把悬壶子嘴给撕了啊,大骂道:“你这杂毛是实在可恶,我儿媳这都死了你还在那说风凉话!” 悬壶子一摊手:“我哪里说风凉话啦?我们修道之人慈悲为本方便为怀,帮你救人你还说我这是说风凉话?况且你儿媳和人私通也不是我说的啊,是你自己说的啊。” 大伙一听,咦,这里面好像有个大故事一样,赶忙七嘴八舌问这个老太太,老太太没法了,就只能把这前因后果,遇到了悬壶子,后来又怎么怎么样说了一遍。 这人群里面就有人骂这个悬壶子,说他不地道,也有人说这个吊死的媳妇不守妇道,自寻短见。 其中就有一人,叫张朗卿,就住在这老太太隔壁,这人最不是东西,有一次就看上这个老太太家的儿媳了,就时常去调戏人家,那儿媳妇也不搭理他,他一看也没什么办法,就是天天想着有一天要怎么怎么着。 这张朗卿一听悬壶子有办法给救活了,这个开心啊,就想这老道要是有办法给她弄活了,那他就还有机会,便走到这老太太身边,说道:“老太太,你干脆就先让这老道把你家儿媳弄活,然后再把他送到官府衙门也不迟啊。” 老太太一想,这话也对,便对着悬壶子道:“哎,你能把我儿媳救活我就当你没说之前那些话。” 张朗卿也在一旁搭腔:“老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快点,不要说大话,要是你真能给救活了,那我们大伙就一起帮你求求这老太太,放你走。” 悬壶子一看这张朗卿,点点头,心道,好小子,我把她给救活了好让你继续去骚扰人家是不是,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今天就让你和这吊死鬼多亲近亲近。 便道:“要救活这姑娘也不难,只要有一男子,先把她给放下来,然后嘴对嘴地吹气,连吹九九八十一口,这姑娘就活了,不然就不行,不知道诸位有谁肯做这件事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也算是行善积德的事情。” 大伙连忙摇头:“不行,这个我们做不了,实在是怕,给这个吊死的人吹气,看得慎得慌。” 唯独这张朗卿一想,这个好啊,我平时找这小娘子亲近她都不理我,现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还能亲亲嘴。 再者,我要是给小娘子吹气把她救活了,那这份功劳也不小啊,日后我要是再去,这小娘子恐怕也不会拒绝我了。 主意已定,这张朗卿就上前说道:“那这老道都说了,大家也觉得晦气,那就我来吧。” 悬壶子一看:“好,你若是做了这事,那这姑娘活了肯定要千恩万谢。” 这张朗卿就走过去了,先把这死人一抱往上一抬,这姑娘的脑袋就出了绳子的圈了,这才轻轻放下,悬壶子赶忙上前帮着把这死人慢慢放躺下,仰面朝天。 然后就让这张朗卿把这死人的舌头先放回嘴里,眼睛给闭上,然后让他嘴对嘴朝着里面用力吹气。 张朗卿就照着吩咐办,吹了有十几口气,这死人的眼珠子都凸起来了,这张朗卿一看就怕了,又吹了十几口是越看越害怕,心想爬起来缓缓。 结果这悬壶子拿手一指,就见这死人眼睛就睁开了,嘴巴一张,这双手蹭的一下就把张朗卿抱住了,张朗卿一看死尸嘴眼一开,刚喊了一句不好准备跑,就被死人是一把搂住,当时大叫一声就吓死过去了。 第三十回 戏贞妇妖怪终现身 大家一看这不行啊,多死一个,赶忙就要上前救人。 悬壶子赶忙拦住:“不要冲动,这是死人要活了,一口气在喉咙那里是上不去下不来,所以才这样,不是诈尸不要怕,如果把这吹气的人给救走了,那这阳气往外一跑这死人就真的活不过来了,千万别动!” 众人道:“那这吹气的人也被吓死了啊,这死人也活不过来,这一下不是两个全完了吗?” 悬壶子道:“无妨,这张朗卿平时最喜欢这姑娘了,恨不能天天抱在怀里,睡在一起。如今如愿以偿,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何况也不是真死,不过是突然吓了一下,心血往上一冲,就昏过去了,不到一刻就能醒过来,只要他一醒,这死人也就活了。” 众人一听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也都没有上去,就由着这两个人一个朝天,一个伏地,那老太太倒是急了:“这一男一女,这般在这地上,成何体统啊?” 悬壶子笑笑:“这有什么,这天下的男男女女,不都是这样吗,除了那些个正经的和尚尼姑,谁躲得开啊?” 说话之间,就见那吊死的媳妇哎哟了一声,睁眼一瞧,自己身上趴着一个男的,赶忙翻身把男子推在一边,自己跳起身来:“我为什么在这荒郊野外,身上还躺着个人啊?” 悬壶子一看这姑娘醒了,拍手大笑:“好好好,活了哦!” 大家看了也是诧异:“哎呀,这老道有点本事啊,还真能救活啊!” 那老太太也是又惊又喜,赶忙上前问她儿媳:“媳妇啊,你为什么要寻短见啊?如今要是没有这位道长,你早就去见了阎王了啊?” 悬壶子还在一旁搭腔,不对不对,她这样属于横死,没有按照生死簿上的死法死,横死的不能过奈何桥的,她这样顶多就是孤魂野鬼。 那姑娘也没有搭理他,又仔细看了看刚才趴在她身上的人,见是隔壁的张朗卿,心中不禁勃然大怒:“这个东西真是可恶,平日里看我家没人就来调戏于我,为了脸面我也不好和他翻脸,只能是不理会这厮,以为他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他趁我吊死了还侮辱于我,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说完就跑进了自家的后门,很快就拿了一把菜刀出来了,眼看就要杀这张朗卿。 众人一看赶忙去拦着:“大娘子,使不得啊,不是他自己要侮辱你,只因为你吊死在这树上,那位道长说要活人吹气才行,他看你死得可怜,便听了道长的话,才趴在你的身上给你吹气,如今他是吓死了,你是活了,万不能恩将仇报啊。” 这时候有人就起哄:“这些都是那老道的主意,和张朗卿没关系,你要杀就杀那老道去。” 悬壶子一看这家伙,身上一指,心道,你小子完了,报弄是非,我叫你拉稀一个月。这刚起哄的家伙说完话,突然就脸色一变,眉头紧锁,捂着屁股,连忙道抱歉抱歉,先走一步,就听见噼里啪啦,裤子后面就鼓起来了。 大家也没多在意,那姑娘一听,暗自一想,这话也没错,看样子这老道确实可恶,不由分说提刀就朝这悬壶子过来了。 悬壶子一看,脑袋一抱,撒腿就跑,那姑娘追得快,悬壶子跑得就快,姑娘追得慢,悬壶子跑得也慢,边跑,悬壶子还边喊:“不得了啦!救命啊!媳妇杀老道啦!” 跑了有半里多路,这时候大家都跑出来看热闹了,那姑娘一看这么多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只好往回走。 悬壶子看那姑娘走了,就顺手折了一根芦苇,吹了一口气,化作了一柄明晃晃亮堂堂的单刀,口中又开始喊:“不得了啦!救命啊!刚才媳妇杀老道!现在老道要杀媳妇啦!” 那姑娘一听,这老道也太不会说话了,提着菜刀就又要砍悬壶子,悬壶子就又开始跑,这次还换词了:“大家听着啊,老道我自从娶了这媳妇还没同过房,今天她见我回家是羞愧无比,吊死在外,也念及旧情,好心好意把她救活了,如今她非但不谢谢我还要拿刀砍我,这哪有这道理啊,大家给我评评理,到底是我的错,还是她的不对啊!” 那姑娘被悬壶子说的是怒火中烧,正要上前找他拼命,忽然东北角就是一阵黑飞袭来,风过之处是飞沙走石,吓得大伙抱头鼠窜,姑娘也赶忙跑回家中。 悬壶子定睛一看,黑风之中有一个妖怪,其大如牛,遍体绿毛,其形如猴,头生一角,金目黄嘴,嘴下是火红长须,垂至胸口,双脚腾空,御风而行。 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悬壶子面前,大喝一声:“你这杂毛!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如此调戏我的爱妻,我今天和你是誓不两立!” 这话还没说完了,悬壶子一喊一声,臭不要脸!说着呢就一个闪身骑上了那个妖怪的脖子,啪啪啪就是大嘴巴,把妖怪都打蒙了,从来没有斗法是抽嘴巴的。 刚反应过来这悬壶子就跑了,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整理了一下道袍,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笑笑:“我今天来此抓她的奸夫,真没有头绪呢,原来是你这家伙!有种别跑,我抽不死你!” 那妖怪一听是勃然大怒:“我与她私下往来和你这老道有什么关系!” 悬壶子看着他啐了一口:“呸,无耻败类!我有四句话你好好听着!”说着话就开始高声朗诵: 万恶淫为首,畜牲偏从人道走。 贞妇被污身,怨气直冲牛斗星。 那妖怪一听,不怒反笑:“你说我是畜牲?大概你还不知道我的出生!你也给我听好了!”便说道: 得胎在石中,性灵迥不同。 吸得三千日月华,修到今天灵猿猴! 悬壶子听完大笑道:“不过区区三千年的道行,就夜郎自大起来,以为这世间就没人奈何得了你,就敢在这世间****\/妇女,我告诉你,你今天算是作到头了!” “本医仙专管这世间不平事,捉拿那些非奸即盗之辈,不论你是人是鬼,是妖是怪,落在了我的手里,你算是死定了!” 第三十一回 烧妖怪为民除害 那妖怪毛都立起来了,哇呀呀大叫一声:“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说罢便朝着悬壶子扑了过去。 悬壶子一看,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那妖怪刚要转身,就觉得背后一痛,回过头来就看见悬壶子手里面抓着一把绿毛,疼得是大喊大叫。 周围的这些个鸡鸭啊吓得都不敢动了,悬壶子看看笑笑:“你这孽畜,求饶早说啊。”说着话就这么转来转去,一会儿就拔了一大坨毛下来,那妖怪是伏地乱吼,声震山岳。 可这悬壶子就跟听不见一样,也不管他,这妖怪算是彻底被惹毛了,朝着悬壶子就是一张口,一团火球喷了出来,刚开始还只有核桃那么大,到后来是见风就涨,等到了悬壶子跟前就已经是足球大小了。 说时迟那时快,悬壶子一看这火球有些凶猛,赶忙甩出了腰间的葫芦,飞过去正和火球碰在一起,就听见咔嚓一声,火球炸开,火星四溅,直奔那妖怪而去。 那妖怪也来不及躲,就这么着起火来,这妖怪身上全是毛啊,这一下子就旺了,说了声不好,就打起滚来,想要把火扑灭。 悬壶子一看怕他灭了火就跑了,赶忙是掐诀念咒,说了声,烧旺点!加孜然!果然这火蹭一下就起来了,悬壶子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孜然粉就撒啊。 不一会儿这毛就全烧光了,就开始烧肉了,那妖怪这个后悔啊,先是被拔毛再是被烧烤,忽然抬头看见远处树林之后有一个水潭,就飞身过去想灭了这火。 悬壶子一看,你这是自寻死路啊,这水里烧死了多少东西啦,一个金毛犼十条孽龙啊,你还往里面跑。 就这么看着那妖怪飞进了水潭,摇了摇头,抬手一指,这水就全变成火海了,这妖怪身上的火没灭,这又是进了炼丹炉了。 一时间是烧的妖怪皮焦肉嫩,不过这妖怪也是有些本事,这么烧了也只是喊疼,不见要命,悬壶子一看这烧不死就心想,这样不行,万一被他跑了又是要搞事情。 赶忙招来天火,这天火连着人火,人火连着心火,一声霹雳,是震天动地,再一看,那妖怪已然是皮开肉绽,五脏流出,尸首浮在了水面之上。 悬壶子一看,哈哈大笑:“好好好,这两千年的道行就这么没了,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罢就走进跟前,想把这尸首从水里弄到了岸上,就准备给大家看,忽然这妖怪嘴里吐出一股青烟,烟里面是一个三寸长的小妖怪,和这大妖怪是一模一样。 那小妖怪站在烟雾之中,指着悬壶子都恨疯了:“我和你,远日无怨,是近日无仇,你仗着自己有些法术就多管闲事,人火烧不死我你干脆就拿天火烧我,以至于我这千年道行是毁于一旦,我可告诉你,如今我去找我师傅,要他老人家为我报仇!你给我等着!” 说罢,那股青烟冉冉而上,直至半空,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妖怪到底是什么呢,他自己说是石中之物,那这么几千年来,石中精怪最出名的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了,这个妖怪还真是这孙大圣的同类,出在东岳华山之上。 他的养娘是一块宝石,和这孙大圣不一样,孙大圣的养娘是补天石,姥姥是女娲娘娘,这妖怪的养母,有三十尺,其色鲜红如血,内外是明亮透彻,如琉璃一般,这宝石在山上的一个水池里,进去不管水性多好都淹死,所有看见的都是可望不可及,想弄出来收藏也弄不到。 自周武王的时候,这宝石里面就出了一个石蛋,差不多一尺多长,后来就越来越大,等到春秋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是雷雨大作,一道惊雷就把这宝石给劈开了,这石蛋也跟着炸开了,里面出了一个妖怪,就是这个家伙。 这妖怪一出世,见风就长,霎时间就和水牛一般大小,脚底生出黑烟,是随风而起,直到泰山的底下,有一个山洞,这妖怪一看这洞也是僻静,便当做安身之所。 每天夜间天明,就出洞来吸收日精月华,一直就这么修炼,到了隋末唐初,这妖怪体内就炼出了一颗内丹。 有了这颗内丹之后这妖怪就能随意化作人形,就时常跑到山下去,要么变成老头,白发白眉,手执拐杖,要么化成美少年,看见女子也是喜欢调戏一番。 哪知道这妖怪仗着自己有内丹,逐渐地就开始迷恋美色,就经常到各个地方,无论是黄花大闺女,还是有夫之妇,只要是长得好看,他就晚上变成美貌男子去和这些姑娘交朋友。 而且他只要一进门,那屋子里的姑娘就是昏迷不醒,他把这些个闲杂人等一个个撵出门外,寻欢作乐。 所有这些女子,不论是天生节烈,秉性贞良,只要这妖怪一到,就是迷迷糊糊,自己就宽衣解带,情情愿愿和妖怪交朋友。 所以这百年之间,受他欺侮的这个女子是不知多少,今天也算是真的作到头了,被这悬壶子碰见了,引来了天火,勾动了他喷出的人火,直烧到他的丹火,算是从里到外是烧了个干净。 这妖怪是生于水潭,最后死于水潭,也算是命中注定。 大家一看这悬壶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妖怪给烤了,知道这不是常人,急忙忙上前行礼,口称上仙。 悬壶子一开始还好,一直被这么叫也觉得不太舒服,就把大家都赶走了,把幌子变了出来就把妖怪勾到了岸边,把这些个五脏六腑都塞了回去,还顺便缝了缝,让两个村民扛着,就一起走回了村里。 这个时候那老太太也知道这是大罗金仙,赶忙相迎,十分恭敬,悬壶子就让两个村民把那妖怪的尸首放在了门内,老太太一看就急了:“哎呀,这妖怪既然死了,就赶紧埋了吧,这放在我家里怪吓人的。” 悬壶子看看她:“老四,你别多嘴,我把这妖怪尸首放在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第三十二回 明贞洁众前滴血 老太太一听,心想:不对啊,他为什么叫我老四啊,这个名字只有我丈夫叫过啊,便是我的爹娘都不曾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便开口问道:“上仙啊,我的小名,您怎么知道的啊?” 悬壶子笑笑:“我不早说了吗,你家的事我都知道啊,何况一个名字。” 老太太还是不怎么信:“您知道我姓什么吗?” 悬壶子正要回答,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便赶忙出去道:“见证到啦!见证到啦!”走到门外就把一个老头拉到屋里。 众人一看,知道这是那老太太的族长,这老太太娘家姓张,婆家姓杨,这个老头姓杨,算起来是这老太太的叔祖。 这老头叫杨旦书,家里面也算是有些资产,本来是和这老太太住在一个地方,后来就因为这老太太家里实在太穷,儿子也是外出谋生,家里面只有婆媳二人,就怕这老太太要和他借钱。 这天底下最难的就是借钱,要是不借给老太太,那这族中情谊上过不去,可要是借出去,这自己也实在舍不得。 于是,这杨旦书就想了个办法,在离村十多里的一个小镇子上又买了四五间房产,就带着自己这些家眷都搬了过去。 这里的杨老太太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杨旦书也都不管,就装作不认识这老太太。 杨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这个叔祖的脾气,也就不再和这个杨旦书往来。 这一天,杨旦书没事就到处瞎逛,正好就听见有人说杨老太太的儿媳寻死,然后被一个道长给救活了。 这老头一想,这是我的侄孙媳妇啊,原来就听说她和别人私通有染,还怀了孩子,如今自己寻死那肯定是因为这个事情啊,也不知道这道长是怎么给救活的,我要去看看。 打定主意,便火速来到了杨老太太的家,刚走到茅屋前面,就看见好多人是围着大门看里面的妖怪,自己也跟着探头在那看。 悬壶子一眼就看到了他,把众人分开,扯着他的衣服道:“嗨呀!你这个族长啊!今天我还出力在这救人呢,你身为同族之人,反倒背着手在这看热闹,赶紧给我进来!” 说罢,就把这杨老头拉进了屋内,杨老头被突然说了一顿,又被这么一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悬壶子拉过了杨旦书,又返身回到门外,扯进了一个人,叫郭适初,乃本地的地保,也就是地方上为官府办差事的人员,地位比普通老百姓略高,算是充当沟通地方zheng府与百姓的媒介。 两个人被扯进来之后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把自己扯进来干什么,悬壶子看了看正在看热闹的人群:“诸位,杨家媳妇因肚中怪胎,不能自明贞洁,以致于是自寻短见,几乎丧命。” “其实她这个胎并非人胎,而是被我刚才弄死的那个妖怪迷惑所致。我今天救了她的性命,如果不能把这件事情彻底了了,那么这杨家媳妇估计还是要寻死。” “现在所幸是这个妖怪已经被烧死了,可以用他来证明这杨家媳妇的清白,所以我特意把这杨家族长,还有这本地地保给叫来,当着大家的面做个见证,等日后这杨老太太的儿子回来,也好有个交代。” 说罢,回头又对杨旦书和郭适初道:“劳烦两位做个证人,本医仙是游历四方,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将来杨老太太儿子回来之后,就麻烦两位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他说个明白,也好保全这儿媳的贞洁,救人一命是胜造七级浮屠啊,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二人听后是连连点头。 而杨家媳妇呢,因为之前被悬壶子调戏了一番,生着气就回家了,躲在屋里面,虽然知道这悬壶子是大罗金仙,但是也怕被大家笑话,所以也不肯出来。 悬壶子就跟杨老太太说:“快让你儿媳妇出来吧,我给她做个见证,省的以后麻烦。” 杨老太太也不太好意思:“上仙啊,我家儿媳妇刚才被你一溜调戏,她脸皮也薄,哪里还肯出来见您啊。” 悬壶子笑笑:“好好好,也是个好姑娘,不过被我说了几句就不肯出来见我想来也是个贞洁烈女,倒也不枉我来一趟。”说罢便朝屋里喊:“贞洁的好媳妇哟,快出来吧,我是来给你证明清白的!不要耽误了大事啊,我很忙的,待会儿就要走了。” 喊了好几次也不见有人出来,杨旦书倒是看不下去了,就跟杨老太太说:“哎呀,人家上仙也是好意,你就去把你家儿媳妇请出来吧。” 老太太就赶忙进屋是再三劝说,这才搀着儿媳妇出来,悬壶子一看,笑着点了点头,嘴里不知道叨咕了些什么。 那杨家媳妇呢就这么躲在自家婆婆身后,悬壶子念完之后向着杨家媳妇吹了一口气,又伸手一指,那杨家媳妇就觉得肚子越来越痛。 悬壶子赶忙和老太太说:“你家儿媳妇要生了,快扶她进去,等小孩生下来了就赶忙给我送过来,不得有误。”杨老太太赶紧又把自己儿媳搀回了屋里。 不到片刻,就听见屋内有小儿哭啼之声,悬壶子一听赶忙大喊:“快点把孩子抱过来,直接扔给我!” 那老太太一听悬壶子催得这么急,也顾不得这杨家媳妇,抱着小孩,跑到外屋,远远地就把这孩子一把扔给了悬壶子,悬壶子双手一接,把这小孩就放到了地上,顺手变了一把小刀。 向着众人说道:“别的事情可以作假,只有这血脉不能作假,如果不是那妖怪的骨血,那么不管多少血滴在上面也吸不进去,如果是,那么只要一滴便可。我是知道这小孩是那妖怪的骨血,可是怕大家不相信我,日后这杨家小子回来也不好交代,今天的事情,希望大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往后这杨家小子回来了也希望在场的诸位能帮忙给他说清楚,不得含糊了事,明白了吗?” 第三十三回 张朗卿魂游地府 大家一看这神仙都发话了,异口同声道:“这是自然,我们自当听从上仙的吩咐。” 悬壶子又回头向杨旦书和郭适初道:“还有你们两个,一个是杨家的族长,一个是本地的地保,也都算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正好做个见证。” 二人也是齐声回答:“这个自然,此事人命关天,我们万般不敢糊弄了事。” 悬壶子这才把小刀在这小孩的左腿上割了一刀,一时间是鲜血直流,悬壶子放下小刀,抱起小孩就举在了妖怪尸体上面,那血就一滴一滴滴在了妖怪尸体上面。 这小孩的血是一到这妖怪尸体上面立马就消失不见,悬壶子道:“如何,诸位这次信了吗?”可是这大伙也看不到血迹,有些不太相信,就是那杨旦书和郭适初也有点不信。 悬壶子一看大家有些不信,就把这小孩往地上一丢,站起身走到了杨旦书面前,一把给拉到了小孩的旁边,说道:“大家不信那我只能拿你试试了。” 杨旦书道:“这小孩又不是我的,干嘛还要拿我试啊?” 悬壶子笑笑:“就因为不是你的,所以才要拿你来试。”说罢又抱起了小孩。 这时候这个孩子是哭声连连,可这哭声不像兽啼,不像鸟鸣,也不像人哭,甚是怪异。 悬壶子也不管,就让杨旦书把手伸出来,又用小刀在这小孩右腿划了一道,对准了杨旦书的手背滴了十几滴,哗啦啦直接流到了地上,悬壶子就举着杨旦书的手给大家看。 这杨旦书刚要把手缩回来擦这血迹,悬壶子就趁他不备咔嚓朝着他手臂来了一刀,疼得杨旦书差点没飞起来:“哎呀!我与你无怨无仇,还特意给做见证,你干嘛给我一刀啊!” 悬壶子笑道:“我就是想看看这妖怪还吸不吸旁人的血,可要是跟你说了你怕疼不给我砍那也麻烦,就是试试,等会儿给你治。” 杨旦书还有些不乐意:“那为什么一定要用我试啊,在场这么多人呢,总有一个不怕疼的啊。” 悬壶子冷笑一声:“为什么?就因为你平日里一毛不拔,对自己族中贫苦亲戚是不管不顾,我今天拉你一刀,也算是你为家里人出点血。” 说罢,就把这杨旦书的手拉到了妖怪尸体上,滴了这么几滴血在上面,大家一看这杨老头的血确实不能被这妖怪尸体吸收,才明白那小孩真的是这妖怪的骨血。 悬壶子点了点头,刚要把这小孩的真面目给大家看,就看见众人纷纷退步,让出一条路来,七八个人就这么闯了进来,手执钢刀,就要往悬壶子头上砍,悬壶子定睛一看,为首之人正是那隔壁的张朗卿。 原来啊,这张朗卿被吓死之后,自觉身轻如燕,飘飘欲仙,走到一处,就见风沙转地,天昏地暗,也看不见什么人,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正走着呢,忽然就看见眼前出现一大鬼,身高二丈还多,青面獠牙,红发红须,眼如铜铃,头如麦斗,两个獠牙长出嘴唇之外,足有二尺来长,面目狰狞,身上只有树叶遮体。 左手提着铁棒,右手牵着两个男子,一个妇人,都是绳索捆于脖颈,自东向西,瞥见张朗卿站在路旁,便上前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啊!” 张朗卿吓得裤腿一暖,两眼紧闭:“我,我叫张朗卿,是,是,是迷路了到这的。” 大鬼一听,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本册子翻阅起来,霎时两眼睁开,眼珠凸出,大喝道:“好你个恶贼!上一世****丨妇女,阎王判你这一世投胎穷苦人家,脚踏泥土,头顶草屋,食不果腹,身无完衣,到了五十岁之后,饥寒交迫而死。” “你受了如此恶报,这一世应当是痛改前非,不料你灾星未退,色心又起,见隔壁杨家儿媳有几分姿色,你就屡次调戏,想侮辱于她,如今,此事由本地土地告知城隍,城隍上报阎王,阎王爷听后是勃然大怒,把你五十年阳寿减去一半,只有二十五年,又把生死簿所写‘五十岁冻饿而死’七字抹去,改为‘二十五岁吓死在贞洁烈妇身上,替她性命’。”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敢说什么是迷路到此,我老实告诉你,如今你到此的已是你的魂灵,不是你的肉身了!”张朗卿一听如当头棒喝,心想怪不得这里是这番景象,原来是到了阴曹地府了。 张朗卿想到这,心中不禁懊悔,自己这一世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就因为调戏了杨家媳妇就落得如此下场,不禁流下眼泪。 那大鬼见张朗卿这样,知道他已有悔改之心,便道:“你若是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从此不再做这种恶事,我倒是可以在阎王爷面前给你讲讲情,放你还阳,如果你是口是心非,一到阳世就该怎样还怎样,到时候还把你拘回阴间,到时候判你转世畜生,永世不得超生为人!” 张朗卿一听,是喜出望外,立马跪下连连磕头,一口答应:“如果能放我还阳,那我肯定是痛改前非,如果再做恶事,一定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大鬼道:“既然如此,我便去阎王那里给你求个情,只是你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就必须和我一道去面见阎王,由阎王发落,我没法私自放你走。” 说罢,便把铁棒插在了背后,伸出左手把张朗卿一把给提了起来,往西而去,这张朗卿就觉得头颈之上是疼痛万分,只是又有求于大鬼,只能是咬紧牙关,嘴上也不敢大喊大叫。 就这么提着有半个时辰,走了差不多二三里路,张朗卿一看,见面前一座城墙,高矗云霄,都用黑石砌成,光润异常,城门之上三个大白字,用白玉所制,乃“酆都城”三字。 大鬼在一旁道:“这酆都城本不是这般,原先是黄砖黄门黄兽环,只因有大罗金仙来此讨账,这城墙城门连带着被毁去,此番才刚刚建起。” 张朗卿一听,心道,这位大罗金仙真是厉害!他哪知道那大罗金仙就是戏弄他的那位啊。 第三十四回 不悔改刀砍医仙 走到城门中,只见两扇黑门半开半掩,一走进来,就见往来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的还在建设房屋。 张朗卿心想,这一定也是那大罗金仙毁去的,现在在重建。 只是这些都是人身兽面之人,或穿黄袍,或穿红袍,或穿蓝袍,或是文人装束,或是武士打扮,或是商贾之人。 身上虽穿的齐整,却都不是人的脸面,有像虎豹的,或像牛马的,或像豺狼的。 脑袋之上倒还戴着官帽,有的长翅乌纱,有的嵌宝金冠,有的员外巾,有的文生巾,有的秀才巾,纷纷不一。 张朗卿一看甚是诧异,可是这大鬼不说话他也不敢多问。 又走了有二里多地,大鬼这才把张朗卿放下,说道:“这里就是阎王殿前了,你自己走吧。”说罢,大鬼就径直往里走。 张朗卿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路,抬头见面前是一座宫门,四周都是黄色高墙,门上也嵌着三个白玉字,乃“阎王殿”三字。 走进宫门,就见一座大殿,殿前是一个大庭,约有数十亩。庭中间排着一个宝鼎,高有数十尺,周围数十抱。 庭东西都是配房,各有竖匾一块,书明“某某司,某某司”字样。走完大庭,便来到了内殿之前。 那殿前台阶约有十余级,都用白石砌造,明亮透澈,甚是华美。 大鬼走至阶前,回头对张朗卿道:“小子,你在此等候,我先去面见阎王,等召你入殿,你再进来。”说罢,就拖着那两男一女进殿去了。 不到一刻的工夫,就见牛头马面走出殿外,大喝道:“犯鬼张朗卿速进!” 张朗卿一听是叫他,不敢怠慢,赶忙走上台阶,跟着牛头马面来到了殿内,见中坐着一位阎王,黄袍玉带,头带平天冠,黑面长须,相貌甚是可怕。 两旁站立四位绿袍的白须判官,下面又站着许多其他的牛头马面,手中或执铁叉,或提铁链,或执刀剑,纷纷不一。 那个大鬼压着两男一女跪在桌案之下,殿中肃静无比。 阎王见张朗卿进殿跪下,便开口道:“你就是张朗卿吗?” 张朗卿回道:“小人便是。” 阎王闻言,便发怒道:“犯鬼张朗卿,你为何调戏良家贞洁妇女?” 张朗卿道:“只因这女并不贞洁,小的才敢调戏。” 阎王道:“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贞洁妇女?” 张朗卿道:“只因她自成婚以来,并未与她丈夫同房,她丈夫就因事连夜出门而去。此刻这女子不知与何人私通,这腹中有子,听说这几日中就要生了,小的因此知道她并不是贞洁妇女。” 阎王闻言,两眼一睁,手中惊堂木啪的一声:“你这狗东西,真是满口胡言乱语!那女子肚中的胎儿,并不是人胎,是个怪胎。只因她有几分姿色,被石怪灵猿所见,将其迷惑,才得下这胎。早已被本王查明,现如今已拜托医仙将其铲除。” “这石怪本是天地灵种,日后可以修成正果,名列仙班,因他一念之差,如今是化为焦土。你调戏妇女,还敢信口雌黄,说其坏话,照例是罪上加罪。”说罢,便唤两个牛头马面上前,吩咐先把他押上尖刀山,受千刀万剐之苦。 大鬼见了,忙脆上一步,奏道.“此人虽然调戏妇女,污损人家名节,但此刻已有悔改之心,望阎王爷念他调戏未成,且不知这其中的缘由,情有可原,施恩赦宥,放他还阳,以观后效。如若日后不改,再捉他来,到时候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迟。” 阎王闻言,想了一会儿,方才道:“你既然给他求情,那本王姑且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放其还阳,看他能不能改,但他这罪过,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知道这森罗宝殿的厉害!” 说罢,便下令牛头马面以铁鞭责五十鞭,打得张朗卿背后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打完了才交给大鬼:“你把他送回去吧。” 大鬼领命,扯着张朗卿走下殿来,再看张朗卿,已经被打的是腰断背折,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嘴里是呻吟不止。 等到殿下,大鬼用手给他在伤处擦了几下,张朗卿这才疼痛稍止,跟着大鬼,一路走出宫门。 之后,大鬼仍然把这张朗卿提在手中,一路如飞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把张朗卿放下道:“到了。” 张朗卿睁眼一看,认得是自己家门了,往柴门中一瞧,见自己尸身仰面朝天地躺在一块木板儿上,旁边是自己的白发老娘,正在那哭着呢。 那大鬼趁张朗卿不备之际,朝他背后猛地一推,张朗卿一个踉跄,就觉得自己的魂魄和肉身又合为一体了。 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往两边看了看,自己的老娘还在那哭呢,就坐起身来,这倒是吓了他的老娘一跳,他老娘一看张朗卿坐起来了,撒腿就跑,嘴里还大叫道:“不好啦!尸变啦!” 张朗卿赶忙拦下,解释道:“我这不是尸变,是还阳,您不必惊慌。” 张母道:“我刚才听见说你死在了后面树林里,赶忙叫人把你搭了回来,没想到你又活了,活了就好啊,活了就好。” 张朗卿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张母道:“我听人家说啊,你是被那个道士给骗了,趴在隔壁杨家媳妇的尸首上面给人家接气,没想到杨家媳妇一动你就给吓死了。” 张朗卿一听,慢慢回想起来了,心里这个气啊,心想一定要找这个老道报仇。 而这个时候悬壶子正在给大家演示这怪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张朗卿听见隔壁的动静,立马跳下了木板,出门去找了几个认识的小混混,各执刀枪,闯进门来,就要砍悬壶子。 悬壶子一看,冷笑一声,然后假装害怕,大喊一声不好,一下子就窜到了门外,找了一棵大柳树就坐在了地下。 张朗卿和诸多小混混随后也赶到了,心想今天就是今天了,看到悬壶子坐在树下不动,不禁大喜。 第三十五回 施仙术恶度混混 悬壶子一看张朗卿提刀冲进门内就知道他这是死不悔改,于是跑出门外,来到柳树旁边,见有一块大青石,高有三四尺,暗自点头,心生一计。 朝着那大青石一指,化作自己的模样,紧接着往旁边一躲,藏起来远远地看着这里。 张朗卿一看悬壶子坐在那里是气定神闲,第一个就冲上前去,朝着脑袋就是一刀,只听见当的一声,火光迸现,张朗卿手中的刀直接飞了出去。 张朗卿哎呦一声跌在了地上,右手直抖,虎口裂开,血流如注,疼得是满地打滚。 其他的小混混正要上前搀扶,就听见悬壶子在一旁拍手大笑,口中还念念有词: 你要害人,先伤自己,刀口不开,刀柄见血。 这些小混混一看这悬壶子在一旁捣乱看戏,也是生气,纷纷拿着刀要来砍他。 悬壶子远远地看着他们往自己这走,伸手一指,忽然这些小混混就觉得激灵灵一个冷颤,紧接着是心神不宁,互相看看对方。 就觉得是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顺眼,越想越生气,就这么自己打了起来。 悬壶子慢慢走了过去看热闹,就发觉这其中有一个人最不是东西,名叫李茂,这名字是个好名字就是人不是好人。 这人平日里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悬壶子看看他,微微冷笑指着他:“这人最不是东西,先割他两只耳朵下来!” 其他小混混就好像听到圣旨一下,哗楞楞一下全过来了,其中一个咣当一脚就给李茂踢躺下了,手起刀落,两只耳朵就下来了。 这下炸开了锅了,大家开始抢这两只耳朵啊,我说是我割下来的,他说是他割下来的,其中有力气大的,一把就给夺过来了,捧着两只耳朵就走到悬壶子面前:“小人已把这李茂老贼的双耳割下,特来领赏!” 悬壶子笑笑:“还领赏?你这人是真不要脸,明明是他人的功劳你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抢夺过来,罚你抽自己五十个嘴巴!” 那小混混也真是听话,两只手抬起来就是啪啪啪开始抽嘴巴,左脸二十五右脸二十五,抽得嘴角都开始流血也不喊疼,还很开心。 这人抽完嘴巴还跪在那里好像是等悬壶子发号下一个施令,就见这李茂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悬壶子道:“这厮家中还藏有许多赃款,尔等速去他家,取来给我,不得私藏,去吧!” 众人闻言连忙答应一声,就要上去拉着李茂走,这李茂那肯把这钱交出来啊,赖在地上不动。 可是也架不住人多,众人七手八脚就这么直接把李茂给扛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李茂被扛着是边挣扎边叫唤:“哎呀,诸位兄弟,大家不要受了那老道的蒙骗啊,我是你们这边的啊,大家平日里也是一起喝酒吃肉,怎么现在反目成仇啊,先是割了我的耳朵,现在又要去抢我的钱?大家好商量啊!” 他就这么嚷了一路,众人也不理他,直到了李茂的家,李茂的妻子庄氏,正在门口呢,看着众人搭着自己的丈夫就回来了,赶忙要上前询问,结果被一下子就推倒在地,刚要起身理论,这些小混混就直接从庄氏的身上踩了过去。 庄氏是一下子就受伤不能起身,众人来到李茂家中,把这李茂往地上一扔,齐声喝道:“快点把家里的钱都交出来,不然就要了你的狗命!” 李茂一开始还不肯交钱,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其中一个小混混就拿出砍刀,用刀背在这李茂的肩膀上连打几下,打得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大声喝道:“你别以为我们真的不敢杀你。” 李茂一看自己这些平日的弟兄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恐怕再慢一点就真的人头落地了,只能是勉勉强强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领着众人来到了屋内,开出一个箱子,取出了一包白银,差不多有六七十两。 众人正要拿着这钱回去交给悬壶子,悬壶子此时已经进到门来,众人一看,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把钱递给了悬壶子。 悬壶子接过银两,掂了掂道:“哼,这厮家中藏有赃款一共二百余两,为何这里只有六十余两?办事不力,一人张嘴十个!” 众人闻言立马各自给了自己十个大嘴巴,悬壶子看着他们抽完,道:“他这木床下面,有一个小竹箱子,里面有蓝布小包一个,包着五十两银子,速速给我取来。” 众人争前恐后从床底下找到了小竹箱子,拿出了银子包交给了悬壶子,悬壶子又道:“他房中还有一个白牛皮大箱,内有三张卖身契,乃是他抢了别家的闺女,卖去给他人当做妻子留下的凭据,也给我取来。” 不一会儿,悬壶子拿过卖身契,看着李茂道:“哼,找你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我今rb应取你狗命,给地方百姓造福,念在你交出了赃款和卖身契,暂且饶你一命,倘若日后再做恶事,我必引来天外之雷,劈你个桃花漫天开!” 说罢,走出房门,就看见这李茂的妻子满头流血,一步一拐往这边走,心道,哎呀,做错事了。 赶忙上面扶住,道:“抱歉抱歉,我这一时疏忽,让你替了你丈夫一劫。” 这庄氏也不知道眼前这个道士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连声道歉,只见悬壶子递过一粒丹药,一下子就送到她嘴里了。 庄氏刚要骂臭流氓,就觉得身上的伤好了,也不疼了,也不流血了,自己平日里被丈夫打的一些旧伤好像也好转了。 悬壶子看看,点点头,从怀中又掏出了一锭银子给了庄氏:“姑娘,此番是我考虑不周,这一锭银子给你,你自己收好,莫要让你丈夫知道,之后你是离开这李茂还是如何我也不便多管,你多多保重。” 庄氏是连连道谢,悬壶子拜别了庄氏,和众多小混混离开了李茂的家,又回到了杨家。 只见这围观群众还围着一圈看那妖怪呢,见悬壶子来了,赶忙是让出一条道来,让悬壶子进来。 第三十六回 去外皮显露本相 悬壶子先是朝着众多小混混道:“此番事情已了,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学好,到时候有事情我还找你们。” 说罢,来到了妖怪旁边,对着围观的群众道:“诸位,此怪名为灵猿猴,乃是怪中之王,他的母亲是一块宝石,收了日精月华才生出了这么个东西,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最容易修成正果。” “此番天地灵物以前出过一个,便是那花果山齐天大圣孙悟空,如今是如来佛座下斗战胜佛,可这一只,一心向恶,不学好,整天就是****丨妇女,受他所害不止多少人,今天死在我的手里也是他作到头了。” “只是这个小孩,若是我只是把这滴血作为证据,我也知道诸位中有些人还是不相信,为了保全杨家媳妇的名节,今天,我让大家开开眼。” 说罢,悬壶子蹲下身来,单手抱起了那个孩子,这时候这小孩早已经是半死不活了,眼看就是有进气没出气。 悬壶子掐诀念咒,将这小孩浮于半空,紧接着右手伸出食指自上而下这么虚空一划,就见这小孩的皮肤从上而下脱落了下来,也没有血滴出来。 众人一看,这小孩变成了一个绿毛妖怪,十分诧异,上前仔细观瞧,只见这小孩也是金眼黄嘴,只是头顶没有角,颔下没有红胡子。 原来啊,这小孩是得了人的精血,所以在这外面生出了一层人皮,遮住了里面的怪形,如今悬壶子把这人皮变去,自然就现了原形。 众人这才明白,也知道了这杨家媳妇真的是被妖怪所迷惑,悬壶子看看,问道:“诸位,这回明白了吗?” 众人连忙点头,悬壶子又回头和杨旦书、郭适初二人道:“你们两个呢?” 这两人也是连连点头,悬壶子道:“既然明白了,日后你们二位就是见证,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说罢,一手抱起小妖怪,一手拉着大妖怪就往外走,众人一看也赶忙上前帮忙,七手八脚把这大小妖怪就弄到了外面。 随后架起了柴火,火烧起来之后是腥臭无比,悬壶子看看差不多了,又回到了杨家,和这杨老太太道:“老太太,你如今也知道了缘由了吧,我告诉你,你儿子现在在外面做生意,还不错,过些日子可就要回来了,你们婆媳二人好好过日子,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我这里有一百多辆银子,送给你们婆媳,也好添些衣物什么的。” 杨家婆媳二人是万分感谢,这杨家媳妇也知道这是神仙搭救,先是救了她的命又保全的她的名节,连忙就要跪下磕头。 悬壶子连连摆手:“哎呀,不需要不需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我先走了,还有些事情要我去办呢。” 说罢,一路走出门来,刚到门外,就看见一个老头扶着一个老太太,后面还跟着两个两个小孩是边走边哭。 悬壶子一看,掐指一算,就知道事情缘由,自言自语道:“既然被我碰上了那我还不能不管。” 那四人一看到悬壶子,仔细大量了一番,最后看到了那漆黑琉璃片,连忙跑到跟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上仙救命啊!” 悬壶子连忙把四人扶起来,这老头刚要说明缘由,悬壶子道:“不必多说,我都已经知道了。” 说罢,便往前走,老头四人跟在后面是哭哭啼啼。 悬壶子一路向东,走了有三四里路,到了一个村镇,名叫陈家村。 村里也有个四五十家人家,什么杂货店啊酒铺客栈都有,还算热闹。 悬壶子慢慢悠悠走到了北市,走过了有这么十几家人家,停在了一家门前,抬头观瞧,里面就几间破房,墙壁坍塌,十分破旧,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老头一看悬壶子不走了,便问道:“上仙?为何走到这里就不走了?” 悬壶子道:“这家有些事情要办,等我把这事情办完了就帮你。” 老头道:“这家人我也认识,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这老子叫刘备,儿子叫刘禅,他们父子二人也就是卖草鞋为生,不知道上仙找他们何事?” 悬壶子笑笑:“他们这没去找关羽张飞诸葛亮然后造反啊?” 那老头也是真心急:“上仙,您别开玩笑了,他叫是叫刘备,也做草鞋,可不是那个刘备啊。” 悬壶子摆摆手:“我听说这刘禅最近得了疯病?是小时候被他爹摔地上摔出来的毛病吗?” 老头也没辙,不知道这位上仙的脾气:“这倒是真的,这刘禅平日里对他父亲也是不错的,每天卖的钱肯定是买酒买肉,回家孝敬他父亲,有时候这刘备要打要骂他也是忍着,回嘴都不带的。” “可不知为何,上个月突然得了疯病,发病之时是胡乱打人,便是这刘备上前他也是伸手就打,所以这刘备非但不敢打他骂他,还要时时伺候好了。” “刘禅这病是每天发作一次,要么上半天要么下半天,也不能再做草鞋出去卖了,只能是这刘备天天出去买点草鞋,勉强糊口,我们这些邻居也觉得这老头挺可怜的。” 悬壶子点了点头:“嗯,我这还没穿过草鞋呢,不知道穿起来舒不舒服,他们家既然是干这个的肯定是有富余,我就是想买一双穿穿试试看。老头,你去叫门!” 老头一听是连连摇头:“上仙,您这是为难我了,这刘备现在肯定是在外面做买卖,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如今就是他儿子在家,这跟一个疯子怎么买东西啊?” 悬壶子道:“无妨,你去叫门就是了,我自己进去便是。” 那老头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才听见这刘禅在屋里答道:“谁啊!” 老头道:“是我!” 这刘禅也是疯病发作,如今又被这敲门声给惊到了,心血上涌,更严重了,随手就这么拿了一根木棍,悄悄咪咪地来到门前,把门一开,伸手朝着老头就是一棍。 第三十七回 治疯病连追孝子 这老头虽然说是上了年纪,但是手脚也还算灵活,看见棍子下来了,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 旁边悬壶子一看也是趁机拉着老太太和两个小孩到了大门内,躲在门后不让这疯子看到。 那疯子见没打到人,又举起木棍要打,忽然就看见这悬壶子把头发一通乱揉,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块破布,上面写着“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八字,手里还有一木杆。 紧接着怪叫两声,就朝着这疯子冲了过去,疯子一见,回头就跑,悬壶子就在后面追。 这疯子慢,他也慢,疯子快,他也跟着快,相差一直在半丈左右,这刘禅急了:“救命啊!我碰见妖怪啦!” 大家听见呼喊都开门出来看戏,就看见这刘家小子在前面跑,后面一个不知道什么人在追,头上还盖着一块破布,眼睛被遮住了却好像能看见路一样。 大家都十分诧异:“这家伙有些本事啊,这都能追一路。” 有的人也道:“这人估计也是个疯子,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扮相,没事还追疯子。” 且说这悬壶子追那疯子追了有六七里路,到了一个树林之中,要说这古代的树林是真多,哪都有。 疯子逃的是气喘吁吁,一身热汗,跑到树林之中,这悬壶子还是紧追不舍,这疯子是真的被逼得没办法了,用尽了毕生气力,三下两下爬上了一棵柳树。 悬壶子见他上树,也是跟着一起,双手抱定树干,噌噌噌也一起上去了。 疯子吓得拼命往一条分枝上一跳,双手抓定,全身落空。 悬壶子也跟着跳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这疯子的双腿,紧接着,这疯子大叫一声,手上一松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悬壶子是神仙啊,自然没事,稳稳落地,可这刘禅是凡人,啪的一下就摔地上了,悬壶子走进一看,已经是跌死过去。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已经跟了过来,要说这吃瓜群众在什么年代都是最起劲的,看见两人从树上跌下来,赶忙围拢过去。 大家都道:“你这今天犯了命案了啊,这疯子家中只有父子二人,他父亲也是年岁大了,做不动活了,以后还要靠着这刘禅养家糊口,你无端追这疯子,又把他从树枝上给拉了下来,他那老子肯定不肯善罢甘休啊。” 这里面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赶忙就悄悄咪咪地去通知地保。 地保闻言,赶来一看,果然是一人躺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旁边站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人,一身素白道袍,看起来还算干净,像个道士,就是头发乱糟糟地散着,肩上挂着一块破布,手里拿着一根木杆。 上下打量一番,也知道没什么油水可以赚,过去一拍悬壶子肩膀:“你是干什么的啊?快快说明,我好报官。” 悬壶子故作惊慌模样,道:“贫道乃是修道之人,来自黄连观,法号苣荬菜,我师傅叫穿心莲,师兄叫苦杏仁,我不过是和这疯子开个玩笑,不料想他跌死在此。” 地保道:“好家伙你们这是苦到一起了啊,这人现在也都死了,多说无益,跟我走吧。” 悬壶子道:“去,去哪啊?” 地保道:“去衙门啊,这人都死了,这官司你肯定要打啊,快走快走,我在后面看着你。” 悬壶子道:“打官司啊,行,你前面引路,我不认识路,放心好了,我不会跑的,跑了这官司没得打,你也没法交差。” 地保心想,这小道士也算是识趣,道:“行行行,跟着我吧。”说罢就往前走,这悬壶子在后面跟着。 两人走到村中,路过一家酒铺,门外是酒旗飘扬,上写“醉仙居”三字,悬壶子一看就站在那不走了。 地保回头一看,见这悬壶子不走了,便问道:“小道士,你怎么不走了?” 悬壶子道:“我要喝酒吃肉。” 地保笑笑:“你这小道士也是,这哪里是喝酒吃肉的时候啊。” 悬壶子道:“不吃也行啊,不吃我就不走了呗。”说着话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保上前要拉他起来,可是怎么拉也拉不动,旁边看热闹的还没散呢,有人就喊:“此等人命案,如若慢了,那知县老爷肯定要怪罪,你就破费一次请小道爷吃一顿呗。” 地保一想,也对,如果知县老爷怪罪下来,那自己肯定是吃罪不起,便道:“好了好了,小道爷要喝酒吃肉那也要起来啊,不能在地上吃吧。” 悬壶子一听,蹭的一下就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哧溜一下跑进了酒铺,随便找了张桌子就坐下,双手拍桌喊小二。 店小二不敢怠慢,赶忙上前询问要什么酒菜,悬壶子道:“向来二十斤好陈绍,菜的话,不管是肉是鱼,有什么上什么,好不容易有人请客,我好好吃一顿。” 这地保一听就急了,向悬壶子道:“小道爷,我请你吃饭你也要体谅我啊,我就是一个小地保,平日里办公也没什么油水,经常还要自己倒贴,今天你要我请客我也是没办法,可你也要考虑我的情况啊。” 悬壶子闻言,圆睁二目,啪的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还倒贴?你做了地保之后是专门敲诈银钱,鱼肉百姓,中饱私囊,我看得起你才叫你请我吃饭的,好好好,你既然吝啬你的钱,你肯请客,那这官司你自己打吧,道爷我走了!” 要说这地保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利用职务之便经常是敲诈百姓,如今是遇到了悬壶子,也算是报应来了。 说着话就往外要走,地保一看这架势,想到刚才悬壶子坐地上自己弄不动他,赶忙上前拉住悬壶子的衣袖,道:“小道爷,小道爷,消消气,你这是要去哪啊?” 悬壶子道:“你管我去哪,你不肯请我吃饭,那我当然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地保连忙赔罪:“那我请你喝酒吃肉,想吃多少吃多少,这总行了吧。” 悬壶子点点头,慢悠悠地又走回了酒铺,坐在那刚要吃肉,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之声。 第三十八回 为子寻仇自丧命 这悬壶子刚拿起大肉块要啃,就见从外面走进来十多个人,第一个便是那刘备,身后跟着的是有老有少,那刘老头大喊道:“贼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无故害死我儿!今天我这条老命不要了,跟你拼了!” 说罢,就要拿这脑袋来撞悬壶子,这哪撞得上啊,悬壶子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刘老头没撞到,回身又要撞过去。 悬壶子一把把老头儿给拉住了,道:“有话好说,何必拼命呢,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再者说了,你和我拼命就算把我弄死了你儿子也活不过来啊。” 刘老头一听气得手都发抖了,咬紧牙关就这么朝着悬壶子冲了过去,悬壶子又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旁。 这刘老头用力过猛,没撞到悬壶子就这么一直往前冲,还停不住,哐当一声,径直就撞到了酒桌的桌角上面,额角撞出了一个大窟窿,一时间是鲜血直流,啪唧一下就摔地上不起来了。 地保一看,得了,又是一条人命,这小道士是真能惹祸啊,便问悬壶子道:“哎呀,你看看,你要是早点和我去了衙门,这老头也找不到你啊,你非要在这吃肉喝酒,如今又闹出人命可怎么办啊?” 悬壶子笑笑:“这不算什么,一条人命两条人命都一样。” 吃瓜群众一看这小道士又闯了祸了,赶忙一半把这悬壶子和地保围住,剩下的过去把刘老头搀扶起来,先把他的伤口止住血,紧接着在耳边大喊。 这种行为的学名叫,叫魂,古时候人们相信通过喊叫可以让人离去的魂魄归体,这样就能把人救活了。 可是这刘老头年纪也大了,伤势太重,出血太多,直接就算是完蛋了。 酒铺的掌柜的看有人死在他的铺子里了,怕受牵连,赶忙就催着群众要把这刘老头移到门外去,又要把这悬壶子和地保给赶出去。 赶了两三遍,这悬壶子无动于衷,就坐在桌前继续吃肉喝酒。 掌柜的看说不动悬壶子,就要亲自动手,伸手一把抓住悬壶子的衣袖,用力这么一扯,就听见刺啦一声,袖子可就破了。 悬壶子愣住了,看看自己的衣袖,蹭一下就站起来了,一把揪住掌柜的的脖领:“赔钱!” 掌柜的道:“你都闹出人命了都不着急,我扯碎你一个衣袖就跳脚,还要敲诈于我,你是公知啊?”说完最后一句掌柜的也楞了,心想自己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悬壶子道:“少废话!人命算个屁,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赔我的衣服,我非拉你去衙门打官司!” 掌柜的道:“你这衣服能值几个钱啊?” 悬壶子笑笑:“我这件衣服,可是无缝天衣!我特意找织女给我做的,就为这件衣服我还差点被牛郎打一顿呢!” 说罢,掌柜的这个气得两眼发直,道:“你这是成心讹人啊,还织女做的?还被牛郎打?说这话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地保心里也觉得这小道士不对,可也没办法,他要是走了自己是真没辙,只能忍着性子,劝说道:“小道爷,一件普普通通的道袍,就算是被扯破了,你自己去补一块不就行了吗,何必呢?” 悬壶子闻言也急了:“你说我这衣服普普通通,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今天我非要他赔钱不可!” 说罢,随手就脱下了道袍甩在了酒桌上,众人一转眼,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道袍啊,这是宝贝啊。 只见桌上的这件衣服是霞光四射,上面是金丝绣的杏林图,仿佛还能闻到杏花香,众人是万分诧异。 再细看,还摸了摸,这衣服是细润异常,也不像绸缎,也不像棉布,果真是通体没有一条缝,真是件无缝天衣,这才知道这位小道士有些本事,呆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来。 悬壶子看看众人:“诸位!诸位!且听小道一句话,这个老头自己撞在桌角上,撞破了头颅你们要小道我去打官司,掌柜的无故把我宝衣扯破,却说我是讹人,哪有这般道理啊?今天他要是不赔我的宝衣,那这人命官司就让掌柜的去打吧!” 说罢,拿了衣服就往外走,地保一看,赶忙跑过去一手拉住了悬壶子。 悬壶子笑道:“怎么,刚才掌柜的把我衣服扯破了不肯赔,你来帮他赔啊。” 地保道:“你这一走,我没地方找你,这场人命官司不是要我打了吗?” 悬壶子道:“你既然做了地保,凡事都要公断,别人扯破了我的衣服,你不说话,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地保道:“你要掌柜的赔钱也要商量着来啊,你等我和掌柜的商量商量给你个交待。” 说罢,就把悬壶子请回酒铺之中,自己找了掌柜的到后厨商量了一番。 不一会儿就返回和悬壶子道:“掌柜的答应了,赔你一两白银。” 悬壶子呸的啐了地保一脸,道:“你爸爸不在家,放你妈丨的屁,一两银子,你让掌柜的打个铁箍给他家祖坟套上,省的被人骂裂了!” 掌柜的刚从后厨走出来就听见了,又回去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看这架势就是要砍人,地保赶忙给拦住,朝悬壶子道:“小道爷,你不答应就不答应,这是什么话啊,不同意再商量嘛。” 悬壶子笑道:“哎呀,我这件衣服啊,本来是无价之宝,看你的面子上,就让掌柜的赔五十两纹银吧!” 地保心想你这是要疯啊,我要不是地保我现在就把掌柜的撒开砍你个桃花漫天开,道:“小道爷,您别玩笑,一件衣服五十两?” 悬壶子撇着大嘴:“五十两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换另一个人少说要赔五百两呢!” 地保一看这架势,也没办法了,伸出四个手指道:“小道爷,他就是一个掌柜的,这店也不是他的,薪水有限,能给一两银子已是尽力,今天就算是我晦气,我赔你四两银子,到时候给你狱中所用,也算是我交你这个朋友。” 第三十九回 因酒账又添人命 悬壶子闻言,笑了一声道:“这样多好,既然地保做主,我也不好不给面子。” 说罢,把手伸到地保面前:“给钱吧,你要替他赔那就现在给吧,别到时候我到了衙门,关入监牢,斩立决,你这钱我还没拿到。” 地保直咧嘴,只能勉勉强强掏出四两银子,接过掌柜的给的一两银子,一齐递给了悬壶子。 悬壶子接过银子,又朝地保道:“今天要是没有你这事完不了,罢了,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这顿饭,算我的,好好吃一顿,反正以后肯定是没法再在外面吃了。” 说罢,又向着吃瓜群众道:“诸位,今天大家为了小道我这件事情也是幸苦了,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也请大家一起吃一顿吧。” 店小二连忙把桌子擦干净,数了数一共十一位客人,取来了十一副碗筷摆好,众人见悬壶子这么热情,心里也是很开心。 暗想:这小道士还是蛮不错的,照这看来,这刘禅的死可能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或许就是这刘备要讹他,就算是这刘备的死,也是他自己撞在桌角之上,和小道士也没关系,这我们大家都看见的。 众人就想着到时候是不是要给悬壶子帮帮忙做做证,边想边吃,边吃边聊,也挺开心的。 地保在一旁心想,这小道士现在有五两银子了,两桌酒席也够了,反正不要我花钱,那我就敞开了吃吧。想到这,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可劲地吃啊。 吃了半天,众人已是半醉,悬壶子拍拍肚子,也觉得差不多了,地保便和小二道:“小二,算账吧,我们吃的差不多了。” 不一会儿,小二就把账单拿来给了悬壶子:“道爷,一共两桌,四两七钱。” 悬壶子点点头道:“嗯,不多,就算五两银子吧,叫掌柜的给我写账上吧,然后让他给你三钱的小账。” 小二都听呆了,给自己小费是好事,可这怎么还写账啊,不光写账还让掌柜的先给自己这小费,赶忙道:“道爷,这,我们也不认识你啊,没法赊账啊。” 地保在一旁也看不过去了,哪有这样的啊,道:“小道爷,你这不是坑别人吗,别人扯破了你的衣服,你要现银赔付,你吃了他的酒菜却要写账,这不是赖子吗?” 悬壶子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是吵吵嚷嚷,众人往外一看,原来是本地知县,钱大老爷,平日里也是体恤百姓,为官清廉,大家也很爱戴于他,今天是出去拜客,路过此地。 地保一想,这也是正好,我这正要找大老爷呢,大老爷就自己到了,我现在就去轿前一跪,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这样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 想罢,就赶到门外,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轿前,口中道:“陈家村地保王二,有命案报告!” 知县老爷一听有命案,大吃一惊,赶忙让轿夫把轿子落平,问道:“你细说一番。” 地保道:“小人姓王名二,乃是本县陈家村的地保,只因为陈家村出了命案,这里的醉仙居酒铺又有命案,所以特来禀报知县老爷。” 知县道:“什么样的命案,讲清楚些。” 这王二就一五一十的给知县讲了一边,知县闻言,暗想:这一日只见两条人命,可如何是好,忙问:“凶手现在何处?快把他带上来!” 王二一听吩咐,赶忙回到铺中,要把悬壶子带出来见知县老爷。 悬壶子道:“哎,不急,先把酒账给弄清楚了,一件事一件事的来。” 王二道:“别啊,这知县老爷还在门外等着你呢,还不快去。” 悬壶子道:“区区一个知县算什么,等着就等着呗。” 王二道:“小道爷,你别胡说八道了,如今你已是犯下了滔天大罪,难道你真不怕死吗?” 悬壶子摆摆手:“去去去,先把酒账给我写了再说,我就在这等,他不写我就不走,就不出去,反正知县是问你要人。”说罢,拿起水壶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喝起水来。 王二一想,哎,这小道士要是不出去,到时候自己也要跟着倒霉,只得走到柜前,向掌柜的道:“今天算我晦气,这钱我出吧。” 掌柜的还在那心疼自己的一两银子呢,一听王二的话,蹭一下就站起来了,道:“你别管,这杂毛就是专门讹人,实在可恶,你等我打他一顿,也给你一起出出气!” 说罢,便直奔悬壶子而来,走到面前伸腿就是一脚,想把悬壶子踢躺下好揍他。 那哪里踢得到啊,悬壶子嗖的一下,一个转身就到了桌子另一边,掌柜的一脚踢空,用力过猛,另一只脚也没站稳,哐当就摔地上了。 这掌柜的身子本来就弱,有上了年纪了,当时就摔死了,要说这生命有时候真的是很脆弱,说没就没。 众人一看,一阵喧哗,大叫道:“不好啦!又是一条人命啊!” 知县本来在外面等着这王二把凶手带上来呢,突然就听见酒铺里面闹起来了,还喊又有人命了,吓得浑身哆嗦,双手直抖,赶忙走出轿子赶到酒铺之中。 只见桌旁躺着一位白发老者,满头是血,面如白纸,已是气绝身亡,那边躺着一个瘦老头,头发半白,虽然是没有血迹,但也是尸身坚硬。 王二一看知县进屋,赶忙上前跪下,道:“启禀大老爷,这道士因为酒账之事又闹出一条人命。” 随即就把这掌柜的要踢悬壶子,悬壶子躲过去,这掌柜的自己没站稳啪唧摔地上死了,这么说了一遍。 知县即刻让人把这悬壶子带上来,悬壶子是立而不跪。 知县老爷看看悬壶子,问道:“小道士,你是哪里人氏?” 悬壶子想了一会儿道:“我是天上三十六重七彩镇祥云村人氏。” 这悬壶子说的是实话,可这知县老爷肯定不相信啊,一听就火了:“你这人是真是胡说八道!哪有这天上之人到人界闯祸的!” 第四十回 救死人索要赃款 悬壶子大笑道:“哈哈哈,枉你还是个读书人呢,这自古以来哪一个有名之人不是天上而来的。” 知县道:“本官不和你多说废话,你说你是天上之人,那好,你既然是天上之人必然有法术,你把这三人给救活了,我就信,如若不能,我就判你个诬骗官长之罪,然后在办你人命之案。” 悬壶子闻言,哈哈一笑:“这个简单,这都不叫事,我要是救不回来这三人,要杀要剐你随意,只是,我要是给他们救活了,那老爷你是不是也要赏我点什么啊。” 知县道:“好!你若是能把这三人救活,我便在家中给你立一方仙位,天天给你烧香磕头!” 悬壶子摆摆手:“没必要,没必要,我这神仙受不得香火,这样,你先去给我把那刘禅搭到这里,我一次性全救活了。” 知县闻言,随即派了几个差役去搭刘禅的尸首,这地保王二见知县老爷就这么相信了道士,道:“大老爷不要听信这人一派胡言,如若那尸首搭过来他救不活,这不是戏耍老爷您吗?” 知县道:“无妨,这尸首我本来就是要搭过来的,就看看这小道士能不能把他们救活,也不耽误工夫。” 说罢,便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准备看这悬壶子救人。 不到片刻,几个差役就把这刘禅的尸首给搭过来了,知县随即让差役把这三具尸首摆成一排,叫悬壶子赶快救人。 悬壶子一躬身:“要我救人倒也不难,只是要这地保先去给我办几件事情,才可动手。” 知县问道:“要办什么事情,尽管讲来。” 悬壶子道:“沉香二十斤,纹银五十两,先说好,这些东西不是我要,要救这三人先要把这三人的魂魄拘来,要请动这天兵天将下凡,魂魄入体,才能活过来,而且这些个天兵天将不要别的,就只要这些东西。” 知县道:“小道士,你这是为难我们了,银子好说,这二十斤沉香去哪弄啊,平日里一两都难求,如今你要二十斤,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悬壶子道:“这不是我要为难你们啊,反正到时候你弄来这个东西我救不活人,这些东西我也弄不走,你把我剐了不就是了。” 知县半信半疑,道:“小道士,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这二十斤沉香是真没办法。” 悬壶子特意踌躇了一会儿,道:“哎呀,那就只用银子也行。” 知县问道:“那一共要多少银两?” 悬壶子伸出一根手指,道:“要,一百两雪花纹银。” 知县闻言,就命这地保王二立刻去取一百两银子来,不得有误。 王二这个心痛啊,这钱要取,那就要自己掏腰包,虽说是自己地面上出了人命,自己掏钱也是天经地义,可是还是舍不得啊。 心里是不肯,可是嘴上不能说,只能跑回家中,把平日敲诈所得的银两尽数取出,点了点,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纹银,王二楞了一下,心道怎么回事啊,这道士算到了。 不过腿上没有耽误,赶忙又回到了酒铺,把钱交给了知县,知县又转给悬壶子,悬壶子接过来,在手里垫了一下就往天上一扔。 这时候围观的人也多了,除了之前在的,还有知县带来的衙役,轿夫等人,还有就是附近听到有热闹看赶过来的。 大家眼瞧着这银子包被扔到了天上,可是半天也不见下来,往上看也找不到,十分诧异。 过了好一会,悬壶子道:“大家久等了,刚才出了点小事故,这一百两银子被三尊金甲天将给接了过去,一神分了三十三两,剩下来一两银子不好分,商量了半天才谈妥,这才拿了报酬去找这三人的魂魄。” 紧接着,到处看,忽然就空手在天上一抓:“诶!来了一个,刘禅的。” 说罢,握拳来到这刘禅尸首旁边,噗,对着吹了一口气,接着在刘禅天灵盖上轻轻拍了三掌。 就见这刘禅“哎哟”一声坐起来了,四周瞧瞧,见自己也不在家里,坐在地上,旁边还都是人,问道:“这是哪儿啊?” 众人是大吃一惊,纷纷讨论:“这小道爷是有本事啊,死人都能救活了!” 悬壶子也不管他们,照法儿又把这掌柜的和刘备救活,三人被救活之后在原地走了一会儿,这掌柜的就继续回柜台算账,这刘禅的疯病好像也好了,搀着他的父亲刘备就回去了。 钱知县一看就知道这悬壶子必然是大有来历,赶忙上前作揖道:“原来小道爷是得道的神仙,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小道爷不要怪罪。” 悬壶子笑笑,连连摆手:“不过是些救人的小法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知县暗想:这小道爷死人都能救活,那家母的病肯定也能治啊。 想定主意,便回头吩咐衙役:“速速备轿,迎上仙回衙!” 自己又向着这悬壶子深深鞠了个躬:“下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上仙能不能帮帮忙。” 悬壶子正要问什么事,突然仰天一望,大惊失色,道:“不好!这县中之人,有大难临头。” 怎么回事呢,这悬壶子往酒铺外一看,只见东北方向有一团黑气直冲云霄,到了半空之中慢慢四散开来,其中便有这么一团妖气落在了附近。 自言自语道:“这一县的百姓,这个月之内,是十室九空,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钱大知县平日也是爱民如子,一听悬壶子说这话,面如土灰,赶忙询问究竟何故。 悬壶子用手一指这四散的妖气道:“唐朝之时,峨眉山中曾有一条蟒蛇成精,身长数千丈,奇毒无比,当时就要出山害人,辛亏当时有一得道高人,法力无边,把他拘禁在山中,不准他出山一步,一直过了很久。” “不料想,这峨眉山中又来了一个大龟,也有个几千年的道行了,到了山中就和这大蛇住在一起了。又修行了许久,各自修成人形,这大蛇是个雄的,大龟是个雌的,俩妖怪就正好配成一对。” “不到百年,就生出了满山的龟子蛇孙,口中能吐毒气,足下能腾妖云,一到水中不管是湖是河,是水即毒,入口即死!” 第四十一回 钱知县求请除妖 知县一听,脚下一软,赶忙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好在没有摔倒在地,悬壶子上前扶着他坐下,继续道: “哎,这得道高人的法术确实高超,这毒物满山满谷却不能走出这峨眉山半步,此刻不知何人把这封印的符咒揭去,这些东西是腾空而起,才有那黑气冲天之象,这些毒物一到地上是必定钻到附近的水中,本县的湖水已经是没有一处可以喝了,如若百姓误用,不到片刻之时,便是满身黑肿而死。” 钱知县闻言是泪流满面,哭道:“这可如何是好啊!百姓招谁惹谁了啊,有什么报应也应该应在我的身上啊。” 悬壶子看看他,冷哼一声,变出幌子往地上一杵是如霹雳炸开,道:“你身为本地知县,大难将至,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钱知县一下子就被镇住了,随后也发现自己的不妥,赶忙道:“上仙!上仙,您救命啊!” 悬壶子沉吟一声,道:“你即刻回到衙门,写出告示,说明缘由,把能派的衙役全派出去,拿着告示通知各村各镇的百姓,让他们千千万万不能喝这湖水,如若不听,中毒而死,与县衙无关,我随后到你衙内帮你捉妖!” 知县闻言,一躬到底,道:“上仙若是能救本县百姓,我一定为您立个生祠,春秋致祭,以报答您的大恩,只希望上仙能速速出手。” 悬壶子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快些回去办这些事,若是百姓误饮湖水,那就来不及了。” 知县闻言,立即告辞回衙,悬壶子也跟着王二一起走出店门,这掌柜的也知道了这是神仙,不敢再有怨言,也是恭恭敬敬地送出店外。 门外看热闹的人也不少,看见知县老爷都这样尊敬这个小道士,也知道这是为得道高人。 悬壶子没理会众人,来到了刘备家一看,两扇破门开着,刘备父子两个正在那说刚才悬壶子的事情呢。 悬壶子便在门外喊道:“阿斗!你的疯病算是好了,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啊!” 刘备父子俩闻言赶忙起身,出门迎接,道:“哎呀,我们父子二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上仙海涵。” 要说这刚才为什么刘禅一看到这悬壶子就跑呢,换另一个人看到一个人拿着根木杆,头披着破布追自己也不会跑,这就是一疯子啊,也不至于那么拼命。 可这刘禅看到的可不是悬壶子,乃是一黑虎,所以是拼命逃跑,等到了树上跌死之后,就觉得是灵魂出窍,来到了一座道观之前,就看见一个道士,身着素白道袍,眼前两片漆黑琉璃片。 走到刘禅跟前一把就把他拉住了,刘禅道:“道长,你拉我干什么?” 悬壶子道:“嘿嘿,你认识我吗,我就是刚才追你的那个黑虎。” 刘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便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变作黑虎追我?” 悬壶子摇摇头:“你不知道啊,追你是为你好啊,我看你是个孝子,你父亲也是个好人,过去你做些小本买卖可以养活你们父子二人,可你得了这疯病,日后如何赡养你父?” “所以我今日特意来找你,只因你前世犯下罪孽,阎王爷判你今世得此疯病,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医者能够医治,唯独医仙我,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你吃了,我带你看看你的前世。” 说罢,掏出一颗药丸,漆黑无比,可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递给了刘禅,刘禅接过来直接就吃了。 悬壶子转身就带着刘禅进了道观之中,来到大殿,里面是破旧不堪,神像也是东倒西歪。 悬壶子一直领着这刘禅路过殿后,来到了东配房中,只见一妇女蓬头垢面,涕泪满身,只穿着件破旧的单衣,肩上还扯掉了一大块,脖颈之上还锁着一条铁链,另一头绑在一个木桩之上。 这妇人一见刘禅,咬咬牙,伸出双手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无奈被铁链锁住,不能上前。 悬壶子叹一口气,走上前去,伸手就放在了这妇人的额头之上,一时间是白光四射,道:“哎,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二人本是世代的冤家,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帮你们吧。” 说罢,又掏出了一颗药丸,雪白无暇,给这妇人吃了,那妇人吃了之后,也平静了下来,悬壶子手一挥,这铁链也消失了,妇人也换了一套普通的衣物,接着,便领着这妇人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回到了东配房,向刘禅道:“她此刻已去投胎,等十六岁那年,嫁你为妻,你要好好待她,把这几世的冤仇彻底解了,这因果也算是真的到头了。” “如今你的疯病已好,醒来之后,我还有些资本给你以后做买卖呢。”说着话,一脚把刘禅就踹了出去。 这刘禅被踢了一脚跌跌冲冲好不容易站稳了,抬头一看,可不是刚才寺内的景象了,面前是一条大河。 悬壶子指了指河里:“那有条大白鱼,你去看看。” 刘禅也是真楞,蹲在河边就找大白鱼在哪,悬壶子就又是一脚,刘禅大叫一声,一身冷汗,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坐在一酒铺的地上,刚才梦中见到的道士站在面前冲自己乐。 又看见自己的父亲刘备也在一旁,也是坐在地上,不敢多说,赶忙是搀扶刘备,走出店门。 这刘禅就跟刘备讲了自己怎么摔死的,梦里看见了什么,刘备也讲了自己怎么怎么和道士拼命,道:“这小道爷原来是医仙啊,怪不得,他是借此事治你的疯病,而且还把咱们父子都给救活了。”二人是边走边说,一路到家。 正要细说,刚好悬壶子就到了,两人赶忙出去迎接,口喊“医仙上仙”,恭恭敬敬地请悬壶子来到屋中坐下。 悬壶子道:“小子,你听着,你的疯病这算是彻底好了,但你要记住!十六年后,有人来找你做媒,你切不可推脱,不管人家要多少的彩礼,你都要给,不得有误!你要是没听,那你这疯病还要发作!而且这个冤仇算是彻底没法了,明白了吗!” 第四十二回 老头儿两次求救子 悬壶子是说一句打刘禅一下,给他长长记性,说罢,从怀中掏出了刚才从王二那里弄来的一百两银子,往地上一扔。 道:“念在你是个孝子,这些银子给你,作为赡养你父亲还有以后做买卖的费用,这也是本地地保勒索而来,用了也无妨。” 刘禅正要推脱,悬壶子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也不搭理他,道:“滚蛋,本仙忙得很,没空和你在这废话,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边说边往外面走,父子二人见留不住悬壶子,也就只能由他而去了。 话说这悬壶子正要赶往县衙门,走了没半里路,就看见刚才就他救命的老头老太太赶过来了。 悬壶子掐指一算,心想,干了,我顺道解决了这刘禅的事情结果把这茬忘记了,如今两件事情碰到一块了,麻烦啊。 那老头也听不清悬壶子自言自语什么,就是拉着他的衣服喊救命。 悬壶子正要和他讲话,忽然又看见远处两人各骑着快马而来,后面来牵着一匹空马。 跑到悬壶子面前,下马齐声道:“小道爷!您怎么在这啊,我们奉知县老爷之命前去醉仙居接您,结果说您早就走了,我们是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您啊,如今正好碰见,还请您快快上马,我们大老爷还在县衙等着您呢。” 说罢,就把那匹空马牵到悬壶子面前,伺候悬壶子上马。 悬壶子道:“你们老爷把那告示发出去了吗?” 两人道:“早已发出去了。” 悬壶子点点头:“那就好,我这就和你们回去。” 那老头一听悬壶子又要往县衙赶,怕自己是又要跟丢,大哭道:“上仙啊,您救命吧,先把我的事情办了再去吧。” 说罢就伸手拉住悬壶子的衣服不放,这老太太也一起帮着老头。 两个衙役一看是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拿鞭子打着老头老太。 悬壶子抬手啪啪往两人脑袋上各拍了一巴掌:“谁让你们动手的!他们也是处于无奈,特意来找我救命,我本应是先把他们的事情解决了,可是如今百姓要遭殃,我只能先把他的事情放在一边,他急,也是情有可原。” 这二位衙役被这么一骂也不敢回嘴,连连道歉,悬壶子又对着老头道:“此县百姓不到片刻就要出事,我是实在没有办法,等我把这县衙的事情办完就去办你那事,可好?” 老头也是没办法,只能放手,悬壶子又向着两个衙役道:“你们二人骑马先去吧,把这匹马留下来就行了。” 说罢,就接过缰绳攥在手心,两个衙役也是飞身上马,道:“那上仙你尽快,我们老爷还等着呢。”说着话,快马加鞭,奔驰而去。 悬壶子牵过马来,自言自语道:“我这辈子还没骑过马呢,也不知道怎么骑。” 说话之间,就扛着幌子,翻身上马,倒骑在了马背之上。 那老头看了觉得好笑,连着他们带着的两个孩子也笑了,悬壶子就这么倒骑着马,老头四人跟在身后,面对面,正好聊聊天。 说着说着,悬壶子就唱起来了,唱的是前世的神曲之一:“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这老头也没听过这种旋律,觉得还行,就是这老太太听了之后也不好好走路了,跳着走。 唱了一会儿,朝着老头道:“我这也看不到身后,要是到了县衙门,你就跟我说一声。” 老头一看这速度,道:“上仙,就您这速度,明天也到不了县衙门啊。” 悬壶子道:“要快点也容易啊,不过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救你的?” 老头道:“最近出了个有名的道爷,叫道无,他曾去看过,说自己没有办法,他告诉我自己有一个师傅,肯定没问题,便告诉了我您的所在。” 悬壶子闻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看来他进步很大啊,虽说是我给他换了颗心,但若是不勤加练习也是不行,嗯,看来我收了个好徒弟啊。好了,你们把眼睛闭上吧,我让你们睁开才能睁开。” 老头连连答应,四人一齐闭上了双眼,就觉得身子离了地,如在云雾之中,正觉得奇怪,就听见悬壶子道:“到了,睁眼吧。” 老头闻言,睁开双眼,果然已经到了县衙门口。 早就有衙役过来接住了缰绳,悬壶子跳下马来,带着四人一同进了衙门,来到了内堂之中。 衙役一看是上仙带来的人,也不敢加以阻拦,只由得老头四人跟着一起去。 这钱大知县自从回到衙门之后,立即就传了七八人书写告示,一面又传唤精壮衙役十数名,命其将告示贴在高牌之上,各自扛着出门,到各村各镇,鸣锣示众。 自己则在衙内等候悬壶子,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只能是又派了两个衙役骑两匹快马牵一匹空马去找悬壶子。 正要再派人出去,就看见悬壶子走了进来,不禁大喜,忙站起身来,上前迎接,见悬壶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还有两个小孩,便问道:“这几位是?” 悬壶子道:“也是来求我办事的,他的次子在本县白石湖中洗澡,忽然血水一冒,就变成了碎块,他听说我的大名,特意来求我去救他儿子。” “只因我要办那疯子刘禅的事情,耽误了一会儿,他大儿子性急,亲自下河要取自己兄弟的尸首,结果也和他兄弟一样了,这件事情我是肯定也要管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是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那老头在一旁一听,心想:不对啊,我没和他说过自己两个儿子的事情啊,哎呀,这真是活神仙啊,如今有上仙帮忙,那我这两个儿子恐怕还有一线生机啊。 悬壶子正和知县说话呢,一回头看见老头在瞎想,道:“你两个儿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快来叩见知县老爷,以后还要仰仗知县老爷呢。” 老头闻言,赶忙拉着妻子、孙子,上前叩见钱大老爷。 第四十三回 蚌龙唤雨救黎民 钱知县问道:“老人家,你姓什么叫什么啊,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是干什么的啊?” 老头道:“我姓韩名寿屏,乃本县人氏,家住在陈家村西边半里的澎澎庄,世代务农,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伯海,二儿子叫仲江,这是两人都送命于白水湖,这才来求上仙救命。” 钱知县道:“原来如此,这样吧,你们四人暂且退下,到门房中等候,本县这里还有大事要和上仙商量,等事情办完,上仙自然回去救你儿子的。” 说罢,就叫上来一个家丁,领着韩寿屏四人到门房等候。 知县问道:“请问上仙,如今我们先做什么?刚才您让我做的事我都办完了。” 悬壶子道:“这些妖怪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灭干净的,他们盘踞与各个湖中,湖水肯定是不能喝的,只能是在枯井之中借点天水,让百姓有水可以喝,你去给我搭一座高台,二十丈,只能高不能矮,另外预备一碗无根水,等我把天水引来,在慢慢解决那些妖怪。” 知县闻言,随即传唤工匠数十名,在庭院之中搭建一座竹台,不到一刻,就已完事。 悬壶子飞身就上了竹台,右手拿着幌子,左手端着无根水,站在台上,用幌子朝着四方转了三圈,往台面上一杵,口中念咒。 念罢,便把手中大腕往天上一扔,就听见一声霹雳,空中龙吟阵阵,过一会便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过了一刻,才云开日出,要说这哪里来的雨呢,这自然不是悬壶子亲自施法变来的。 悬壶子的仙位是医仙,虽然可以行云布雨,但是所耗精力太多,之后还要对付那大蛇大龟还有他们那些龟子蛇孙,不宜大施仙术。 于是,悬壶子便找来了之前的十六个蚌精,这十六蚌精完成了悬壶子交代的任务,拔了那些孽龙的龙须之后,便找了一个地方,服下了九转升龙丹,开始修炼。 如今已经是小有成就,化了龙形,原本的两片蚌壳也修炼成了各自的兵器,只是升龙丹的药性还未完全消化。 悬壶子怕出事故,便把这十六条蚌龙一齐招了过来,这些蚌龙也是很快就赶到了这里。 行雨之后,悬壶子让她们先行退去,蚌龙本来不肯,说是要帮上仙一起对付那些妖怪,但是悬壶子知道,这些蚌龙的道行还不够,若是对上那些妖怪恐怕是要被打回原形,以后再服用九转升龙丹恐怕也没有用了。 随即幌子一转,一阵旋风就把这些蚌龙给卷走了,临了还嘱咐她们一定要好好修炼,等到完全化龙,自己自然会找她们帮忙。 送走了十六蚌龙,悬壶子仍站在高台之上,向四周观瞧,就见这东南西北都有黑气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悬壶子暗想:这些妖怪还是有些本事的啊,哎,若不是顾及百姓我是真想直接把这里化作火焰山,彻底断了这些妖怪的根。 现如今也要想个办法才行,这四方都有黑气,恐怕这里的水源已经是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了。 悬壶子正想办法呢,忽然就看见西北方向有一道黑云,直奔悬壶子而来,悬壶子定睛观瞧,知道这是那峨眉山的大蟒。 肯定是算出了自己在这里要灭他全家,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悬壶子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要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抬头一看,来的那位并不是蛇形,而是一大汉,身穿黄金锁子甲,头如麦斗,浓眉大眼,狮子鼻,颔下三绺长须,荡至胸口,手执一对混元金刚鞭,身子周围是黑云环绕。 见悬壶子要走,拿着双鞭过去就砸,台下的钱知县还有一些家丁看着也是为悬壶子担心。 悬壶子看这个架势,连连往后飞去,手拍脑门,现出了头顶白光,一时间是霞光四射,把这要砸下来的双鞭给挡住了。 这蟒蛇精再一看悬壶子,可不是刚才的模样了,只见眼前一人,身高丈六,身穿金边素白道袍,上绣杏林一片,那杏花是朵朵绽放,飘出衣外,环绕在悬壶子周边,一时间是香气扑鼻。 若是寻常的妖怪,看见这悬壶子现了头顶白光,金仙法相,就算不害怕,也是要坐下来聊几句。 可这蟒蛇精乃是蛇中之王,仗着自己的一身毒气是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全然不把这医仙放在眼里。 见悬壶子现了法相,也知道手中双鞭是没什么用了,便张嘴吐出一颗黄色的小珠子来,金光灿烂,直奔悬壶子而来。 悬壶子一伸手就给接住了,也知道这珠子非等闲之物,若非自己是医仙,寻常的神仙都不能用手来接,碰到就要中毒。 想来想去只能是先收进那金葫芦中,如后再想个办法处理,这时,那蟒蛇精一看自己吐出去的珠子就这么被收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这个家伙接了自己的珠子为什么一定事情都没有。 随即是脑袋一晃,霎时间是狂风大起,风中现出一条大蟒蛇,身上鳞片闪动,耀眼夺目,眼睛跟两个探照灯似的,口张开有数十尺,牙长就有二丈,过来就要吃这悬壶子。 悬壶子摇摇头道:“孽畜!我念你修炼千年不曾伤过人命,特意不下狠手,有意饶你一命,既然你不知趣,那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着话,把幌子往天上一扔,掐诀念咒,这破帆布和旧木杆都变作了本来的模样,帆布所化山河社稷图如蟠龙绕于悬壶子头顶,木杆所化天蛇杖被悬壶子拿在手中。 悬壶子是手执天蛇杖,空中念念有词,随后朝那蟒蛇精一指,一条火龙飞出,直奔蟒蛇精而去。 那蟒蛇精正张着大嘴要吃悬壶子呢,这火龙一下就钻进了那蟒蛇精的肚子里,蟒蛇精连忙闭口,一个旋转,蛇头向上一抬,身子暴缩,一下子就变成了十多丈长,又继续向这悬壶子飞来。 第四十四回 蟒蛇精逞凶剩白骨 悬壶子看看:“你这是存心找死啊,好好好,我便成全于你。” 说罢,手中天蛇杖朝天空一指,这杖上所盘青蛇可就活了,盘旋着飞到半空之中,背生双翼,直奔那蟒蛇精而去。 这青蛇可不是普通的精怪,而是女娲娘娘的一道神念分身,实力堪比大罗金仙,同时还是所有蛇、蟒、蚺类的天敌。 那蟒蛇精一看就知道这青蛇不好惹,转身腾云就跑,哪里还来得及,悬壶子头顶的山河社稷图射出一道白光,一下子就困住了这蟒蛇精。 青蛇往前一飞,吐出信子如小刀子一般一下子就插进了那蟒蛇精的天灵盖,信子一转这蟒蛇精的脑子就被吃掉了。 即听见一声巨响,那蟒蛇精身子缩到数丈长,跌倒地下,还砸坏了东首三间配房。 那青蛇如游龙一般在半空中飞了一圈,悬壶子手中天蛇杖一招,便又重新附到天蛇杖之上,众人再看,就只是一根旧木杆。 悬壶子又往脑门一拍,闭了头顶白光,恢复了原来的衣着模样,走下台来,带着众人来到蟒蛇精旁边,仔细观瞧,只见蟒蛇精头顶上是一个大窟窿,里面空空如也。 悬壶子就让钱知县去派些衙役,各执钢刀,把蟒蛇身上的肉都剐下来,自己又把蟒蛇精最终两颗牙给撅了下来,收入金葫芦中。 肉都剐下来了,钱知县就问悬壶子:“上仙,活神仙,这些肉都干什么啊?您是想吃蛇羹了吗?我立马去找本县最好的厨子给您做。” 现在这个钱知县是不得不服,呼风唤雨,来条大蟒蛇也是咔一下就给弄死了,这肯定还不是普通的神仙啊。 悬壶子道:“蛇羹不急,这肉是给老百姓准备的,虽说是告示以下,但是免不了有些人会误饮毒水,若是有百姓中毒,取蛇肉二两,炖汤喝了就好了。” 钱知县连连点头,吩咐差人把这些蛇肉保存好,又问道:“上仙,这大蟒蛇已经伏法,那这他的子子孙孙还在呢,您准备怎么弄这个啊,需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啊?” 悬壶子道:“先吃饭,刚才法力消耗有点大,要补补。” 钱知县立马派人去准备饭菜,全是肉菜,一道素菜都没有,自己又陪着悬壶子来到大堂之上,把悬壶子让在主座,自己坐在宾座,吩咐下人送上茶来。 悬壶子端起来刚要喝,就听见耳边响起潺潺水流之声,逐渐变大,直到如万马奔腾,越来越近,一时间天也黑下来了,大堂中谁也看不见谁了,钱知县赶忙让下人取来灯火点上。 悬壶子慢慢放下茶来,长叹一口气,也顾不得这钱知县了,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走到庭中,只见半空是黑云,慢慢往下沉,悬壶子飞身上台,知道这是那峨眉山的大金龟,只因蟒蛇精已经死在自己手里,要前来报仇。 便立在高台之上,等着这个大金龟来找自己。 不到一刻,就见黑云之中出现一朵五彩云,光彩夺目,须臾之间已经到了悬壶子跟前。 悬壶子定睛观瞧,五彩云上站里一个女子,身穿五色羽衣,腰中绣带飘扬,面容甚是美丽,看见悬壶子站在高台之上,知道这是自己的杀夫仇人,眼睛都气红了。 那妇人乘云落下,飘于悬壶子头顶,喝问道:“你这小道士,从何而来?就是你杀了我的夫君吗!” 只见这悬壶子一脸猥琐,笑道:“小娘子~你这是看上我了吗?上来就问我哪来的,你丈夫谁啊?没看见啊~” 那妇人瞥眼就看见这蟒蛇精被剐下来的蛇肉,就剩一副白骨在地上,不禁是嚎啕大哭,眼中之泪直滴在悬壶子脸上。 悬壶子暗叹一声,随后调整心情,一边擦脸,一边说道:“哎,小娘子啊,你这是哭谁啊,你有这般相貌,就是小道爷我也心动啊,难道是无人娶你吗,何必如此悲伤?” 那妇人一听,恨不得上前就把这悬壶子给撕了,可又一看,悬壶子头顶有隐隐白光。 原来这悬壶子虽然是闭了白光,但是本身仙力雄厚,再加上有天界虚影助阵,所以总有些显露出来。 妇人见此白光,直到这一定是大罗金仙,暗想:我要是能把他给吃了,少说也能长进一千年的道行,若是能如此那般,那少说也是两千年的道行。 主意打定,擦去眼泪,向悬壶子道:“小道士,你是看上我了吗?我今天来此,只因你我有一段姻缘,你既然看得上我,那就跟我回去吧,我那里是吃的也好穿的也好,比你在道观中不知好上多少,走吧。” 说罢,按落云头,伸出纤纤玉手,就要拉这个悬壶子,悬壶子也不接茬,不禁意后退一步,没让她抓到。 悬壶子笑道:“小娘子,你有这般容颜,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啊,既然小娘子有这心,走,进屋睡觉!” 那妇人一听这个,心想这是什么神仙啊,怎么跟流氓似的,一时间是两颊红晕,叶眉倒竖,杏眼圆睁,就要用背上这金钱刀杀悬壶子。 要说这妖怪的金钱刀也是法宝一套,共十三柄,能大能小,锋利无比,把刀往上一飞,就有万道金光射出,金光所到之处是人头落地,不用的时候就插在后背,如十三枚钱币。 妇人一听这些个流氓话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要祭起这十三柄金钱刀杀死悬壶子,吃他血肉。 可是转念一想: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直接杀了吃他血肉,那就只有一千年的增长,还是要骗他上我的床,如此那般才行。 想到这里,才极力压下怒气,仍故作笑容道:“你这小道士也是好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悬壶子摆摆手:“那怕什么,这么高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也没其他人,他们在下面也听不到,怕什么,再说了,你既然愿意做我媳妇,夫妻之间说这话不是很正常的吗?” 第四十五回 吹邪气妖怪迷医仙 那妇人嫣然一笑:“夫妻日子还长着呢,到家中再说这话也不迟。” 说罢,把口一张,悬壶子就觉得一股香气直冲头顶,身体十分燥热,知道这是什么,微微冷笑。 暗道:好妖怪,若是这寻常之人或是修为浅薄之人,恐怕早就被她这邪淫之气迷得神魂颠倒了,枉我刚才还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把人家丈夫给杀了呢,哼,马上我就让你们夫妻团圆。 那妇人也觉得奇怪:以往这个法术从未有过差错,不论何人必定是迷迷糊糊,任我摆布,还有,为何突然有一股杏花香气,这也不是季节啊。 她哪里知道这是悬壶子的破解之法,杏林春暖,橘井泉香,乃是医仙本命道法,要破解她要邪淫之气也是小事一桩。 悬壶子看这妇人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呢,便又笑道:“小娘子,发什么呆啊,莫不是嫌小道爷我没钱,不肯嫁给我吗?” 那妇人噗哧一声乐了,笑道:“你这小道士也是,我若是不肯嫁给你,那也就不会来和你亲近了。” 说罢,伸手拉住悬壶子,道:“走吧。” 悬壶子问道:“走哪去啊?” 那妇人道:“到我家去啊,你这也算是入赘我家,我是上无父母,下无兄弟,也没什么亲戚,反正是没人管我,回去之后我们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尽情享受荣华富贵,岂不美哉?” 悬壶子暗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妖怪窝里恐怕还有许多小妖怪,要说这妖怪是能生啊,不过想想也就理解了,这么几千年被关着,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不就那什么嘛,等我去了她老窝里就放一把火给丫全烧了,为百姓除害。 想定主意,道:“好呀,那走吧,说好了,我喜欢吃清淡的。” 那妇人就问:“那夫君喜欢什么清淡的?” 悬壶子想了想,擦了擦哈喇子:“烤全羊!大闸蟹!小龙虾!” 那妇人是一脸尴尬:“这,清淡在哪啊?” 悬壶子道:“烤全羊,多烤烤,去去油,然后只放孜然不放辣椒。大闸蟹清蒸,嫩姜配镇江醋。小龙虾不要麻辣的要十三香的!” 这妖怪心想这都什么啊,这是不是神仙啊,一嘴流氓话,还这么没溜儿,哪有这样的神仙啊。 悬壶子也不管那妖怪在想什么,道:“等下哈,我和这里的知县也认识这么久了,这一去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要是不和他说一声也不好,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和他讲一声就跟你走。” 那妇人连连答应道:“行行行,夫君也是有情有义,那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悬壶子说了句好,便走下高台,这时候,下面围观的这些家丁还有钱知县,看到悬壶子和那妖怪也不斗法,也不对骂,还有说有笑的,就觉得这妖怪是不是看上上仙了。 这些人正在这窃窃私语呢,就看见悬壶子一步步从高台走下来了,众人一下子就围上去了,询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悬壶子走到一半,便道:“诸位,都听好了,这个,小道爷我这二十几年也是单着,没有媳妇,今天遇到一美女,也不嫌我穷也不嫌我懒,要招我入赘,那我要是不同意就不近人情了,从今天开始就要去享受荣华富贵了,特意来和你们说一声。” 钱知县一听这话,就以为悬壶子说的是真的,吓得一身冷汗,一想到百姓,一步上前就磕在地上,道:“上仙啊上仙,您这是怎么了,这县里还有数十万百姓的性命等您搭救呢,全仗着您啦,您如今一走,这些妖怪可怎么办啊!” 悬壶子摆摆手道:“那我就不管了,这里这些个龟子蛇孙,都是那位美女的后代儿孙,我和她做了夫妻那也就是我的儿子孙子了,那我怎么能管呢,你说是吧。” 这悬壶子和钱知县在下面闲扯,上面妖怪可也听着呢,这个气啊,暗道:这什么人啊这是,还占便宜,还拿伦丨理梗开玩笑,把我的儿孙认作是他的儿孙,还骂他们是龟子蛇孙。 好好好,我先不跟你一般计较,等我把你骗到家里,如此那般,再和你算账,到时候把你剁碎了包饺子给我的儿孙们过年吃。 这妖怪正想着怎么剁馅儿,是加韭菜还是大葱呢,这悬壶子话锋一转,在下面嚷道:“我不去了!好家伙,找我入赘要把我剁馅儿包饺子,还加大葱!我不喜欢大葱馅儿,我还是偏好韭菜。” 说罢,抬腿就往外跑,那妖怪见悬壶子要跑,直下台来,等到了平地,悬壶子已经跑到大堂了,那妖怪赶忙跟过去,一手拉住了悬壶子道:“小道士你跑什么啊!我告诉你,你都答应我了,不要想反悔!” 悬壶子道:“你要谋杀亲夫,我还不跑?!” 那妇人道:“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分明是你说的!” 悬壶子道:“你既然没有害人之心,那就对天发誓,我才信你!” 那妇人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对天跪下道:“我乌玉珪对天发誓,今日是诚心招这位小道士入赘,天长地久,白头偕老,若是别有用心,准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这乌玉珪嘴上说着,脚底下还有动作,连写了数十个“不”字,要说这人发誓都不能信,更不要说这妖怪了。 悬壶子在旁边一眼就看到了这乌玉珪的小动作,道:“等等!等等!你这不能算数啊!” 乌玉珪道:“怎么不能算数啊?” 悬壶子道:“你这心口不一啊,脚底下怎么还有小动作啊?” 乌玉珪一愣,心道他怎么知道的,可是嘴上不能承认:“我脚底下哪有什么小动作,你这是成心冤枉我!” 悬壶子笑笑,伸手朝这乌玉珪脚下一指,就见一朵白云飘出,上面是十个大大的“不”字。 乌玉珪一看,吓了一跳,暗想:不对啊,此人道行极高,连我脚底下凭空写的字都能显现出来,我记得我确实是写了十个,他就变出了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事恐怕难办了。 悬壶子看妖怪愣在那里了,调转身躯,撒腿就跑。 第四十六回 求医仙二人闯县衙 这妖怪一看悬壶子又要跑,就伸手要上前拉他,可是又一想:不对,这人本事太大了,我心中所想他是一清二楚,可他想什么我却一概不知,这要把他带回家去,恐怕就不是我害他了,到时候怕是反倒要被他杀了炖汤吃肉。 想了想,还是算了,由他去吧,就算是自己和他斗法恐怕也是都不过,自己丈夫的仇也只能是暂且放下,等之后是去各处寻访名师,据说是有一位高人叫五云老祖,统领万妖,手里还有一件很厉害的法宝,等我找到这位,就拜入他的门下,和他学些本事,再来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乌玉珪就站在大堂之上,也不出去追这悬壶子,就这么远远地望着他。 悬壶子一溜烟就跑到了衙门外,心想这乌玉珪肯定会来追自己,可是回头一看,发现这乌玉珪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自己。 一想:哎呀,恐怕是自己做的太过让这妖怪觉得没有报仇的希望了,这样不行啊,再者说了,我也不能在这里和她斗法啊,这稍微不注意可就要伤到老百姓了,罢了,为了百姓我就吃一次亏吧。 想定主意,慢慢走回了衙门口,躲在一边,就这么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那乌玉珪,道:“小娘子?你还要不要做我媳妇啦~” 那乌玉珪嘴一撅,也不理他,把头转到一边,悬壶子又笑嘻嘻道:“哎呀,罢了罢了,看你这么漂亮,不发誓就不发誓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乌玉珪一想:这多好啊,不用发誓了,这样一来可以为自己丈夫报仇,二来可以给自己出出气了,一口答应:“哼,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人的错,那便走吧。” 悬壶子刚要开口,不料想外面闯进来两个人,嘴里还喊着救命。 衙门口还有衙役呢,赶忙给拦住了,问究竟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两个人跑得是气喘吁吁,都说不上来话了,休息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黑脸的才断断续续地道:“我们家里闹妖怪了!就昨天,一下子来了好多妖怪,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一到我们家里就砸东西,还把我家里人都弄到半空飞来飞去,我们跪着求饶也没用。” “他们说他们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被关在峨眉山,也出不去,今天突然能出来了,要好好玩玩,这一下就闹得更厉害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听说县里来了个游历的高人,还那陈家村醉仙居连救三条人命,这才来求大老爷,求上仙能去我们家看看,给治治啊。” 衙役闻言,赶忙走进来回禀钱知县。 那两人抬头往里面一看,就见大堂之中站着一个道士,素白道袍,腰间挂着葫芦,他们早就听人说这上仙就是这个打扮,只是没见有幌子,但也大致知道这可能就是那位上仙。 看也没有人拦着他们了,刚才的衙役都进去禀报了,一步就冲上前来,抱住悬壶子的大腿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口中喊道:“上仙慈悲,上仙救命啊,我们全家老小活不了啦!” 悬壶子一看两人,一个黑脸一个黄脸,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但也不是穷的不行的那样,脸上也没有邪气,知道是本分人家,便问道:“你们两个,姓甚名谁,都报上来,所谓何事?” 那乌玉珪也站在一旁,不过用了隐身之法,那两人也看不到他,就这么看着,悬壶子衣服下摆上都是鼻涕眼泪,偷偷地乐。 一听悬壶子问自己话,那黑脸的便答道:“小人叫尹哲农。”又指了一下黄脸的那个道:“他叫陈大农,他是做钱铺生意的,我是做杂货,小买卖的,一辈子本本分分,也没还过人,也没见过什么妖怪,也不知道怎么的,昨天突然家里来了一群狗娘养的妖怪捣乱。” 这尹哲农刚要往下说,突然啪啪两声,脑袋左右摇摆了一下,脸上两个大红印子。 那陈大农一看,大叫道:“不好啦!妖怪找来啦!”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这陈大农直接飞起来了,在天上转了一圈才落地,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两人就听见半空中有人说话:“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再敢张口骂我们老爷,就去你们狗命!” 悬壶子在一旁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人看不见巴掌他可看得见,那大巴掌,乌黑如漆,五个爪子是尖锐异常,中间还有黑皮相连,分明就是乌龟的爪子。 又看了看那边的乌玉珪,虽然声音是从半空中传来,可是这乌玉珪嘴唇微动,就知道这是她的分身之法。 刚要翻脸,可是又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这一翻脸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窝里那些小妖怪也就解决不了了,我还是先把这两人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打定主意,便对这陈大农,尹哲农道:“哼,你们两个人也是不懂事,小道爷我的贤子贤孙你们也敢骂?那就不要怪我媳妇打你们,还不快求求我媳妇。” 说着话,朝那乌玉珪一指,口中念咒,就把这乌玉珪的隐身之法给解了,身子显现出来。 陈大农、尹哲农两人一转脑袋,就看见大堂左侧站着一个女子,脸赛桃花,柳眉杏眼,樱口桃腮,身着五彩羽衣,腰中绣带飘扬,好似嫦娥下凡。 两人就觉得奇怪,暗想:不对啊,我们这进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啊,就算是被抽巴掌的时候都没瞧见,怎么上仙伸手一指我们就看见了,莫非这是妖怪吗?据说妖怪都长得好看。 这两人就在那胡思乱想,悬壶子过去伸手一人脑袋上拍了一下,喝道:“想什么呢!小道爷我的媳妇在这呢,你们还不过来磕头拜见,求求我家媳妇把你们家那些胡闹的小子给弄走。” 两人一听,赶忙上前给乌玉珪跪下磕头,道:“大仙饶命,求大仙饶了我们吧,把小仙们都请回去吧,我们也好安心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