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 分卷阅读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 ? 书名:搁浅 作者:c逍遥 文案 这大概就是一被直男伤过,毁了容,决定彻底不再恋爱的g被一直男暖大叔忽悠回来的故事。 【小子,在哪儿跌倒就特么在哪儿站起来。】 邵彦东x骆迁 三字攻。 年上,主攻,1v1,he。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彦东,骆迁 ┃ 配角:顾宇锋,秦晴,应酒歌 ┃ 其 ================== ☆、深海01 01. 邵彦东抬手看了眼表,已经快下午三点。 夏日闷热的气息小心翼翼地钻入饭厅的嘈杂空间,邵彦东低头看着自己手背,几乎能鲜明辨清汗毛孔正因为那闷湿空气缩紧。 对座相亲的女人还在滔滔不绝地侃天说地,不太娴熟的化妆技术让对方看上去打扮地有些刻意。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他意识到自己已没有耐心继续停留。 终究找了个空隙告知对方自己有事先走,他绅士地付了饭钱,和对方临别寒暄几句便出了饭厅。 没入室外天光,邵彦东伸手挡住直刺额角的光线,顺手给室友顾宇锋回了个电话:“中午你打电话了?” “嗯。”那边开门见山,“你弟来找你,把他儿子扔我这儿了。” “是么。”邵彦东迎着阳光勾起唇角,“毛毛么,那小东西可不安分。” “所以你赶紧回来。”顾宇锋语气中的冰意让邵彦东即便隔着个听筒也感受得切身入骨,“趁他还活着。” 无奈一笑,邵彦东站在马路边,望着对街人行道变红的指示灯,道:“那么严重?” 他知道自己这室友有严重洁癖而且性格孤僻,应对小孩子这种事情确实有些超负荷。 “我下午有客户要见,陪不了他,所以你抓紧。”顾宇锋解释后便收了线。 邵彦东笑着摇头,等指示灯变绿便大步流星地向马路对面走去。 一想到毛毛以大闹天宫的架势折腾面瘫顾宇锋,他便忍俊不禁。 刚过了街走了没两步,他搭眼看到街边地下商城入口处站了个穿着臃肿鲸鱼服的吉祥物正在卖气球。 脑海闪过毛毛那淘气包的笑脸,邵彦东迟疑了一下,走到那吉祥物身边朝对方客气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要买几只气球回去。 以为邵彦东是带了小孩的,那吉祥物扭了扭可爱的毛茸茸大头,垂着脑袋在对方身边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小孩。 有些尴尬,邵彦东跟对方解释了一下,付了钱,等着那天蓝色的大鲸鱼把气球递给自己。 然而不知为何,那鲸鱼睁着“水亮大眼”,直直对了邵彦东许久也没有丝毫动作。 跟这圆嘟嘟胖乎乎的吉祥物对峙了半天,邵彦东渐转困惑:“先生?”也搞不清那厚实外套下到底是男是女,他只好试探性地抿起唇。 被这么一招呼,对方才想起来什么,慢悠悠地伸手递了几只气球给邵彦东。 不知是不是对方那吉祥物服装甚是可爱,邵彦东又渐渐产生种里面只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的错觉,忍不住便探手轻缓地拍了拍对方那卡通鲸鱼的大脑门,点头笑道:“谢了。” 扯着几根气球,他一路在不少注目礼下回了公寓。 邵彦东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 五官虽然和谐顺眼,身材也还说得过去,但在这个看脸的社会绝不是第一眼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存在。 如今32岁的他更不觉得拼颜值这种东西有什么实质意义(即便他不排除自己年轻时有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任性)。 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于处事稳重,坚忍不拔,事业有成,面对女性时包容忍让,温柔体贴,懂得珍惜—— 这些说法,他并无异议。 到家时看着被毛毛搅和得鸡飞狗跳的公寓,邵彦东苦笑着把气球系在沙发边柜旁,走过去把快爆筋的顾宇锋拯救出来。 即便保持着那张万年冰封脸,邵彦东也几乎能看到顾宇锋心下即将沸腾的活火山。 安慰了那哥们儿半天,送阎王般把对方请出门,邵彦东才留下陪意犹未尽的毛毛继续折腾。 这淘气包见是自己伯伯来照看自己,更加嚣张,几番闹腾把邵彦东给他买的几只气球全扎爆了,还蹭着书架爬上爬下,把顾宇锋整理的齐整书籍垃圾般揉在地上。 “我的小祖宗。”一边跟着那小恶魔屁股后面收拾一边无奈,邵彦东瞅着狼藉一片的客厅,终于明白弟弟邵远升把这小东西扔在他家的用意。 一边擦汗一边摇头,邵彦东喃喃道:“臭小子你就存心给我找麻烦的是吧。”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跟在邵远升屁股后面收拾残局的景象,他挫败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最终这小鬼头找着了邵彦东屋里的篮球,饶有兴趣地跑到阳台上拍着玩,邵彦东才稍稍缓和这清扫战场般的激烈节奏。 等傍晚邵远升赶过来接毛毛时,一瞅邵彦东那像折寿十年的阴沉脸,便挠着头请罪:“呃那什么,哥,回头我请你吃饭,请你吃饭,昂。” 邵彦东大手一盖,死死蹂|躏了把邵远升发顶,沉声道:“这小东西跟你一德行。” 一咧嘴,邵远升爽快道:“特招人喜欢是吧!” 抬了下脚,邵彦东笑着作势要踹,邵远升急忙闪开:“诶哥您高抬贵脚!” “抓紧走。”玩笑着轰他,邵彦东朝楼道扬下巴。 等送走了大恶魔和小恶魔,邵彦东走回电脑前,开了文档泡了杯咖啡准备核对第二天去公司时所需文件。 盯着密密麻麻满是文字的屏幕,他指尖探上下颌摩挲着细碎胡茬,细致检查着每行内容。 就这么投入地在电脑前坐了快1小时,手机忽的在桌面上震动起来,让全神贯注的他神经一颤。 皱眉瞄了眼屏幕,他意识到是凑巧跟他住同一小区的同事秦晴来电。 在看到那名字的瞬间,邵彦东蜷起的眉稍微缓了缓—— 这丫头是个出了名的女汉子。 倒不是她行为举止有多随意放浪潇洒倜傥,而是从本质和思维上…… 男性化。 所以邵彦东跟她在一起时很轻松。 不需要应对女人那一套猜心游戏—— 因为这姑娘人很实诚。 最难能可贵的是,实诚得很有分寸,不拿没教养装直率,任性充个性。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哥们儿。 按了接听键,邵彦东浅笑:“有事儿?” “看美女去么?”对面传来一声颇为清爽的女声。 对,忘了提一句。 这丫头是个同。 “这么快就饿了?”邵彦东向后仰上转椅背,盯着白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 皙天花板。 在秦晴的定位里,蹲在街边一边吃面一边看路过的女性叫——“看美女”。 而这项运动如此重要以至于“吃”几乎退为其次。 邵彦东在跟对方的接触中,渐渐弄明白“看美女”和“吃饭”对秦晴来说基本是同义词。 他记得第一次跟对方出去吃面,秦晴向他暗示一位路过女性的胸大时,他还有些没反应。 后来跟这丫头混熟,搞清了她性向,邵彦东便也释然。 虽然明白自己这三十多大老爷们跟秦晴这二十刚出头的丫头讨论这种事很不妥,但久了便也当是茶余饭后插科打诨的材料,渐渐放开了。 “早饿了。”秦晴那边笑,“你事儿搞定么?没搞定的话我就自己去了,不耽误你。” 邵彦东瞄了眼已经核对到最后几小节的屏幕,耸肩:“差不多了,饭点,该吃点东西。” “那行,等会儿还是小区门口那家店。”秦晴那边传来一阵清脆钥匙响,“你抓点紧,回头人多了又得排队。” “饭点么,人多正常。”邵彦东从转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臂膀。 “你要什么?牛肉面还是鲜虾面?我早到了就先帮你买。” “老样子。”邵彦东又跟对方草草说了两句便收了线。 出了门,夜风嗖嗖往脖子里灌。 邵彦东把衬衫扣子又往上扣了一个,拐上前往小区门口的小道。 e城这地儿夏日早晚温差不小,有时候凉起来,整晚不仅用不了空调还得裹着厚被睡。 后悔穿少的邵彦东在抵达小区门口时将这念向一股脑抛在脑后。 街边摆起的数家小吃摊上散发着浓郁饭香,不少下班刚回家的人挤在店铺前排队,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很多小摊前摆起的临时灯发出颇为柔和的昏黄光线,让邵彦东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他喜欢热闹。 有时候工作空闲,他晚饭后出来散步,会专门到小区外广场上转悠,看看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和卖杂货的小贩们。 秦晴把他这种行为调侃为“老年化”。 当然,比这丫头大将近十岁的邵彦东也就这么由着她胡扯。 早就看到小区前生意最火爆的那家面馆排起了长长队伍,邵彦东没废什么力气便定位吊在队尾一脸无奈的秦晴。 他踱至对方身边开口:“你速度倒是不慢。” 听到这边发话,秦晴侧头瞄了眼邵彦东,玩笑道:“您老胳膊老腿这会儿才到。” 双手顺入口袋,邵彦东笑着视线一抬,越过前方数十人头观察着动向。 来回检查间,他注意到紧挨着他们目标店面的还有另外一家面馆。 那家店看上去新开没多久,虽然排队人也不少,但比这边队伍的长度合理多了。 “要不去那家看看?”邵彦东朝另一边颇短的队伍扬了扬下巴,征询秦晴意见。 ☆、深海02(捉虫) 对于邵彦东的提议,秦晴还颇有异议,毕竟在同一家面馆吃叼了嘴,她怕任何新店都没法入她法眼。 最主要的是他们排得这家店面离小区入口相当近,回头买面外带什么的刚好可以蹲在路沿边装大猫,一边吸溜面一边看美女。 这种理想状态在脑子里辗转了数次,扭曲的队伍却丝毫没有缩短的意思,咕咕响的肚子终究让她打了退堂鼓。 妥协地跟邵彦东在新店入了坐,秦晴还想一如既往地直接把面外带,邵彦东却表示既然以前没来吃过,不如在店里感受下气氛。 毕竟就为了在路边猥琐地看个美女,两人冒着夜风傻蹲在路边也确实不成体统。 秦晴没再说什么。 她自从进店被弥漫空间的肉香吸引后,整个人饿得眼睛都直了。 为了宣泄先前排长队的郁闷心情,她引着邵彦东跑到最靠近后厨方向的两人座落座,潇洒地点了份大碗牛肉面。 邵彦东坐下后单手支着下颌,放松心绪地环顾整个店面。 比起外面热闹非凡的竞争邻家,这家店节奏看上去整个慢了半拍,用餐的众人十分悠闲,眉眼舒畅,谈笑风生,给人一种莫名的温馨舒适感。 邵彦东知道有些餐馆有那种莫名特质,让人迈进便不顾及时间,心神放松地享受用餐时光—— 这饭馆便是其中之一。 邵彦东不清楚到底是这里田园的装修风格还是人流相对温和的讨论声让他有那种错觉,总之整个等餐时间,他并没有像先前在外买饭时的隐隐急躁感。 秦晴抱着点菜谱不知在研究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邵彦东介绍这边的招牌菜。 当然,望着那丫头睁着双水灵大眼饿死鬼般的模样,邵彦东浅笑着一一回应。 后厨方向时不时传来碗筷叮当和炒菜声。 邵彦东视线落在墙壁上一副以果蔬为主题的简笔画上,脑袋却早已放空。 沉浸在这种状态中不知多久,正当面前秦晴还在用手指着点菜谱滔滔不绝时,本还算嘈杂的饭厅却在瞬间安静下来。 心不在焉的邵彦东支着额头撑了一会儿才逐渐注意到异样。 最开始他以为只是自己错觉。 但注意到面朝门口方向的秦晴侧了下身并探着脑袋用好奇目光张望时,他终究也自肩膀朝身后望了一眼—— 面馆门口站着一个戴黑手套、鸭舌帽和口罩的瘦削男人。 对方背着个不小的背包,看上去有些驼背,个子倒是不矮,只是走路似乎有些跛脚。 直到前台服务员和那全副武装的男人打了招呼,邵彦东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这里的普通员工。 这大晚上如果戴帽子手套是为了御寒也没什么。 不过对方那刚进门的气场—— 别说,邵彦东还真有那么点遇劫匪的错觉。 当然,他相信整个面馆的人大概都同感。 垂着脑袋,秦晴装作心不在焉地样子戳着面前点菜谱,用只有邵彦东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去,这人儿进来我以为要劫店。” 闻言,邵彦东垂眸笑了笑,没回答什么。 之后又等了十分钟,邵彦东注意到有几桌的面就是之前的口罩男人端上来的。 意识到对方即便穿上工作服开始工作,手套口罩和鸭舌帽依然没摘。 本以为这只是这家面馆过于谨慎于卫生的特别要求,但环视一圈,他注意到其余几个服务生都敞亮地露着脸和手,完全没有那人裹得严实。 邵彦东的面就是对方端来的。 抬眸时,来自天花板的白炽灯光线被对方鸭舌帽全数挡去,邵彦东根本看不清对方面容。 有种面对生化实验者的错觉,他朝对方点了个头表示感谢,随后伸手打算接过那碗。 不知是交接过程中两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 人节奏不统一还是什么,邵彦东抬手时对方送得过早,瞬间那盛着满满肉面的碗危险地狠狠一晃便侧歪下去。 惊讶地伸手想迅速补救,邵彦东用手一支却刚好将那歪倒的面碗彻底扣在对方戴着手套的手背上。 瞬间,冒着热气的面汁倾泻而出,紧接着便是地面传来的沉闷摔碗声。 “嘶——”口罩男人瞬间缩了下肩膀,却也没再说什么。 邵彦东却在第一时间从椅子上站起,迅速攥住对方手腕,看着对方被热气腾腾的汤汁浸透的手套,躁然开口:“没事吧?对不起,刚没接稳。” 秦晴也惊讶地瞄了下桌上狼藉,伸手够过桌上一次性抽纸盒,拿了几张纸递给那口罩男人。 冲邵彦东摆了下手,对方把手腕从邵彦东掌心抽开,兀自扯下湿漉漉的手套,没有抬头,只是将眉眼继续压在厚实的帽檐下,蹲身先把地面瓷碗的大块碎片捡起。 “去冷水冲下吧。”邵彦东配合地在椅子边蹲下帮对方收拾碎片,“被烫了总得——” 一句话未完,他视线落在口罩男人脱下手套的手背上,表情生然一滞。 那是一片相当红肿的扭曲皮肤,血肉面像是崎岖不堪的污泥路,没有一丝一毫的光滑所在。 完全没想到那简单面汤竟然能对皮肤造成这种惊悚性效果,邵彦东当即蹙眉,忍不住开口:“——这么严重。” 闻声,口罩男似乎意识到什么,视线一沉落在自己那不堪入目的手背上。 片刻,他二话不说把仍然湿乎乎的手套戴上,捏着几块瓷片便起身。 “小伙子。”邵彦东也随着对方站起,伸手拽了下对方胳膊,“你手要不处理一下?对不住,刚我真的——” “没事。”简单抛了一句,男人这次抚开邵彦东手掌的动作有些刻意,看上去十分不自在。 没再解释什么,他大步流星,很快便消失在后厨门扉后。 邵彦东无言地立在原地,一时表情有些复杂。 秦晴一边和另外一个赶来的女服务生忙活着收拾桌面上残留的汤汤水水一边冲邵彦东开口:“老邵?” “他手都烫掉皮了。”邵彦东沉声,“能行么?” “烫掉皮?”秦晴一直在擦桌子,那服务员态度和善地阻止她继续干活。 “对,我刚看到了。” “没事,不是你们的问题。”这边两人正为那口罩服务生的手担心,正在擦桌子的女服务生却朝他们温和地开了口。 “不。”还挺意外这店里如此体贴的服务态度,邵彦东说,“我刚接碗的时候没稳才害他——” “他手上的伤不是一天两天了。”女服务生却垂下眼打断他,声音也小了些,“所以你们别担心,不是你们问题。” 这话落下,隔壁有几桌看热闹的人好奇地转过头来。 女服务生当即停了话头,草草把他们这边收拾完就起身离开了。 几分钟后,对方又折回来,告知他们之前的面会再给他们重上一份。 意外之余的邵彦东表示要为打碎的碗和新上的面付钱,女服务生却并未追究,表示这是他们服务生没端稳的故,和顾客无关。 立刻对这家面馆产生好感,邵彦东又跟对方坚持了数次也没让对方妥协。 这店家不追究,顾客自己上赶着付钱的画风很快便又吸引了来自周围吃瓜群众的一番注目。 最终跟秦晴吃完面,邵彦东表示像这种家常风的小面馆,他以前还真是很少遇到这种素质的服务。 和秦晴溜达着回公寓的路上,两人便义无反顾地将以后的吃面基地选在了这阴差阳错撞入的面馆。 “这面馆叫什么名字?” “‘千家乐’面馆。”秦晴把手机在两个手掌交替抛掷。 “‘千家乐’?” “嗯。” 忍不住便浮起一笑,邵彦东点头:“了解。” 跟秦晴告别后,他回了公寓坐回电脑前。 先前吃面加上散步,他因为工作而有些紧绷的心绪早就和缓许多。 倒了杯热水,他视线紧致地望着屏幕,又重新把要整理的文件过了一遍。 最终任务全部了结时,他爽快地大大灌了口热水却忘了那是刚烧开没多久的。 立刻吐着舌头喷了一地,邵彦东庆幸没洒到键盘上的同时又对自己晚上的粗神经感到挫败。 把几乎倒空的杯子放回桌边,他晃进洗手池连着漱了好几遍冷水,但那钝痛的舌面却丝毫没有缓解。 他能感到遭殃的部分舌面触感已有些钝。 知道是开水烫得死了细胞,他无奈地双手撑着池沿,再次漱口折腾了半天。 然而几回合后,无来由的,他脑海忽的闯入晚间那服务生的手背。 ——那不是什么普通烫伤。 邵彦东的亲弟邵远升小时候胳膊就被烫过,那块看起来像是腐肉摸起来相当不平整的皮肤让那小子伤心了好一段时间。 但那种程度跟晚上那口罩男人手背上的伤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邵彦东对烫伤烧伤的级别没有概念。 但潜意识里,他隐隐感觉那口罩男人的手背绝对不是什么被泼个开水这么简单的轻伤—— 甚至,那都不是普通事故造成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们就冒个泡,让c知道不是一个人在光杆奋斗:) ☆、深海03(捉虫) 当晚将次日要拿到公司的文件打印并整理妥当,邵彦东便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公寓正门方向发出钥匙响动,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饭的邵彦东看到脸色阴沉的顾宇锋从门外踱入。 对方是e城某家名不见经传的律师事务所雇佣的调查员,近日在研究一个枪支走火案件,焦头烂额,脾气也有增无减。 出于与律师事务所的保密约束,对方直接把没租出去的第三间客房充当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平日进出很谨慎地锁客房门,弄得邵彦东有那么点活在侦探片里的紧迫感。 有几次他无意间在顾宇锋开门时瞄见那客房中场景,意识到墙壁上贴满了调查照片,各种图钉与棉线嵌在纸板上,那凌乱感很有点警局调查科的风格。 “早。”端着咖啡,邵彦东视线落在面前报纸上心不在焉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早。”步履匆匆,顾宇锋抛下一句话便闪身进了客房将门反锁。 滞顿了一会儿,邵彦东抬眸瞄了眼对方紧闭的门。 知道这小子是个工作狂,想象昨晚邵远升将毛毛托到对方手里时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便再次克制不住地一阵浅笑。 吃了饭收拾了碗筷,他开车去了公司,将接下的项目材料文件分发给各组员,布置完任务便回了办公室自行忙活。 在电脑前一坐就是数小时,中饭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 时间,他从转椅前起身,走到窗前准备透透气,开了窗却意识到外面正酣畅淋漓地下着渐烈冷雨。 瞅着那豆大雨点在窗玻璃上划下深浅不一的痕迹,邵彦东心情稍显惨淡。 已然正午,天色却暗得像是傍晚时分。 望着楼下在雨中穿梭的车辆和狼狈行人,邵彦东从兜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 点了烟,缕缕青烟顺着微敞的窗沿飘飞散入窗外雨幕,很快便被凶狠雨点砸得毫不成型。 星点雨沫溅在邵彦东脸上肩上手臂上,他却丝毫没介意,继续出神地望着像是低了数千米的天际,徐徐吐着烟圈。 新生的冷意裹挟着厚重的湿意沉沉威逼着空气,让人的心情也不知觉中被卷入那灰暗气氛。 这会儿本可以下楼找个地儿吃中饭,但邵彦东面对那气势磅礴的雨势,渐渐消散了食欲。 办公室的边柜倒是有不少小器械能让他边摆弄边打发时间。 他兴趣爱好之一是收集五花八门的零碎用具。 就算不是真用得到,但只要有东西摆弄,他便闲不下来。 很少下厨的他却几乎买齐了各种厨房用具。 很多奇形怪状的工具他压根叫不出名字,却仍然为墙上挂得满满当当的画面感到莫名的充实。 对此,顾宇锋表示纯粹是闲得没事吃饱撑了的脑子进水行为。 不过邵彦东自然不可能跟这位万事讲求目标与成效的男人打口舌之战。 对电子产品的执着大概也是因此而生。 邵彦东会网购些看上去实用却并不那么必要的东西。 比如超过1个t的移动硬盘,成套的座机备用显卡,笔记本双层键盘护膜等等。 他公寓与办公室的装设也跟这种莫名的收集欲相互呼应。 和顾宇锋共用的客厅中,两大排靠墙的原始书架全是他亲自从未上色的木板一点点组装起来的。 各行各业方面的内容都能找到一些,密密麻麻,摆设整齐,甚至每格的硬皮软皮书都有分类,从名字到类别,相当详细。 身为调查员的顾宇锋在收集资料时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让人无奈的书架某些时候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卫生间水池下的便利柜中整齐摆放着各色修理工具,水管工都不一定有他这份执着。 第一次到他们公寓的人都会有种错觉进了哪里的货舱。 一边吐着烟圈一边重新在脑子里整理下午要处理的事情,邵彦东正漫不经心地瞄着窗外雨幕,耳畔却传来一阵清脆敲门声,数秒后,秦晴的清爽声线便在门外响起:“老邵。” 闻声,邵彦东咬着烟头道:“进。” 开了门,秦晴抱着一沓文件,看着那烟雾缭绕的空间,鲜明地挑起眉梢。 注意到女人那熟悉的表情,邵彦东垂眸一笑,伸手将烟条夹在指尖,朝秦晴晃了晃:“我就放松一下,别这表情。”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秦晴无奈。 “知道。” “我要说什么?” “别抽烟。” “知道还抽?”秦晴晃了晃手中文件,歪头,“一点都不帅懂不。” “了解。”邵彦东笑意愈浓。 反正他也没觉得抽烟跟耍帅这种东西挂钩。 再者,就算真帅,他也不认为自己这张大众脸能添多少花。 “掐了。”秦晴朝对方桌上烟灰缸努了努嘴。 “丫头。”邵彦东单手插着兜看她,“管宽了啊。” “你不得找媳妇儿么。”秦晴晃悠到邵彦东面前,伸手从他手中拔出烟,“我先充当您老人家的‘约束监管’,免得还没见着正妻您先挂了。” “很体贴么。”邵彦东从窗沿边直起身,继续浅笑。 “行,准备吃饭么?”秦晴终于切入正题。 “算了。”邵彦东瞄了眼烟灰缸里被秦晴强行扼断生命的烟条道,“不饿。” “你是又懒了吧?”秦晴把手中文件放上他办公桌,朝门口偏了下头,“撤吧,不行我请客。” “诶,哪儿能。”邵彦东咂嘴。 “不然我给您把饭送上来?”秦晴玩笑着露出八颗牙。 知道这丫头是想让他保证三餐在点,邵彦东迟疑了一下便也没再推辞。 带了伞,两人把话题重新拐上了工作,迈入走廊瞬间,一股子夹杂着外界阴湿雨气的潮意便扑鼻而来。 邵彦东望着走廊尽头透着微弱天光的窗户,不厌其烦地听着秦晴跟他讲述面对某些刁难型客户时的对策。 两人就这么带着点拉家常的节奏,经过大办公区域的隔间区,耳畔却忽的传来一阵颇为不和谐的躁动声。 邵彦东和秦晴带着好奇意味朝声源方向望了眼,却注意到一个公司的女员工正站在一个送快递的男人面前指手画脚,厉声指责。 周遭有不少人在劝架,但那女人却仍然不依不饶,看上去咄咄逼人。 皱眉望着将整个办公区安静氛围打乱的源头,邵彦东听了一会儿,跟身侧秦晴交换了个眼神—— 那女人似乎是他们组的职员。 两人片刻后同时向矛盾区迈去,没一会儿便听到那女员工由远及近的尖锐抱怨声。 “下雨就是借口了?那下个雪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租架直升机啊?!”女员工看上去似乎相当恼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都说了要11点到,你给我12点到是几个意思?还有,这箱子湿成这样你怎么解释?东西肯定受潮了!” 站在她对面的是个穿着厚实雨披,微微弓着背,始终垂着头,一语不置的高个子男人。 对方戴着雨披的透明甩帽,下面压着的漆黑鸭舌帽和口罩显得相当显眼,雨水将雨披蹂|躏地透彻,满载的水滴顺着雨披面滑落地面,很快在快递脚边形成一小摊水渍。 邵彦东抵达人群边沿时最开始视线还落在那滔滔不绝的女员工身上。 但听了一些相当尖酸刻薄的话,他视线不禁转向作为承接端的快递员。 他知道在这种天气送货本身不易,拿捏不好就会对货物造成轻重不一的损失,而这种时候哑巴吃黄连的他们也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对策面对心情不悦的收货人。 瞄了眼那安静立于原地任对面嘴炮飞扬的女人全力攻击的男人,邵彦东方要转头,表情却稍显滞顿。 眯起眼眸辨识了一下,从同款的鸭舌帽和口罩,他隐隐感觉对方就是昨日千家乐面馆的服务生。 身高和形态也十分吻合,包括对方那股莫名任劳任怨的气质,邵彦东想起对方那受伤的手背。 下意识便向对方手边望去,果然,一双手套又将一切严严实实遮起。 秦晴显然也有相同猜测。 在打量了一遍那快递员后,她不断用手臂轻拱着邵彦东,似乎生怕对方没注意到。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 “小邢,怎么回事?” 不过秦晴刚要侧身向邵彦东发话,那个男人却已经迈步向前,表情平和地穿过看热闹的人流,走到正在发飙的女员工身边。 听到那声询问,被唤作“小邢”的女员工表情敛了敛,意识到是自己组长时,她尴尬地将唇角抿成一条线,稍微收敛了先前的火爆情绪:“组长。” “怎么,你接的是公司快递?”邵彦东说话时视线落在小邢有些暗淡的脸上,并未注意到那个一直将目光压在帽檐下的快递员微微抬了头,无言地打量着他。 被这么一询问,小邢怔了一下,随后似乎有些难堪。 立在原地耐心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那丫头回答自己,邵彦东明白这闹了这么大一场,对方接得只是个私人快件。 斜了眼放在地上有些潮意的快递箱,邵彦东调解道:“人送快递也不容易,毕竟大雨天的,你也别太刁难人家。你先看看东西有没有损坏,别先下结论。” “可这已经湿了。”小邢声音小了些,但语气中的愠气还十分鲜明。 “也可能只是箱子湿了,里面东西没事。”邵彦东说。 看自己组长都这么劝阻,小邢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兀自蹲下身拆了箱检查。 众人看到里面是几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小说,不过因为外箱的雨水,从侧面能看到有些页面已经泛潮起皱。 检查完毕的小邢更是得理不饶人,蹲在地上直接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那快递员,一脸讽刺:“看吧,我就说肯定湿了。” 垂眸望着那几本做工粗糙的盗版书,邵彦东目测了一下,想着既然不是什么收藏版的贵重包装,价格也不算贵,何况只是边角有些泛皱,不影响阅读,便故意放松了口吻,想用个积极态度安慰小邢:“没事,这不没什么问题么?能读。” “组长,这不是能不能读的问题,是质量问题啊。”小邢完全没松口的意思。 “那你是说这书湿了,所以你不要了?”邵彦东知道这丫头有点无理取闹,挑眉。 “当然。”小邢点头,然后盯着那快递小哥道,“他赔钱。” 知道这卡在两人间的大梁他是没法扳开,邵彦东静滞了一会儿忽的想到一曲线救国的方式。 “这样,如果你不要,你把这些书原价卖给我如何?这样你也算讨回钱了,没损失。” 邵彦东知道“调解”是“管闲事”这项出力不讨好的项目里最操蛋的运动之一。 但不知为何,因为昨晚在面馆的小插曲,他莫名在心底对那快递员产生了那么点同情,总是想找个方法不让对方太难堪。 再者,提出这种建议也确实是想用另一种方法刺激下小邢,看看对方是真不想要书还是纯粹胡闹赌气。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蹲身而下拿起躺在箱中的几本书,搭眼瞄着上面书名,刚要再说什么,神色却倏然一滞—— 《霸道总裁和他圈养的男人们》 《男宠的后宫趣事》 《我和隔壁小受哥的…… 感觉捧着书的手掌有些隐隐发热,他在原地蹲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放了书一语不置地起身。 站在一侧看热闹的秦晴见邵彦东|突然僵化的脸,当即瞄了眼地上几本书名,立刻忍笑到内伤。 头皮发硬,邵彦东默。 说实在的,要是什么别的工程机械类书,他糊弄一把说要买下也好,反正他书架里多添些材料也算是好事。 重点是小邢这好死不死的“阅读材料”,实在没法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堂而皇之地接手。 尤其是自己连看都没看就蛋疼地说要买下,邵彦东算是明白什么是挖个坑自己往里跳。 “你是说……你要?” 听邵彦东提议,小邢一脸意外。 “恩呢!”一边秦晴凑到小邢身边,脑袋点得像捣蒜,连连帮邵彦东答应。 阴着脸的邵彦东斜了眼喜滋滋的秦晴。 这死丫头。 瞅着对方那明晃晃的喜庆灯笼脸,先前还十分坚定的小邢忽的态度有些动摇。 真真是没人抢的时候不想珍惜,真有人要了,她又觉得有那么点不舍。 垂头望着那几本确实只是边角起皱的书,她左右踌躇了一番终究抬头做出个终极决定。 蹲着蹭到那湿漉漉的快递箱面前,她指着自己写在订货单上的特殊要求,语气坚定:“他要不赔钱也行,不过我也说了,要帅哥送货。” 言毕,她还不忘用指头奋力地点着箱面,态度十分执着。 站在一侧的邵彦东瞅着那丫头坚定的脸,立时感到一阵无奈。 得,遇到个难缠的。 “让他把帽子口罩摘了,露个脸。只要大家承认他是帅哥,我就不追究责任。” ☆、深海04 “让他把帽子口罩摘了,露个脸。只要大家承认他是帅哥,我就不追究责任。” 这要求一提出来,先前还在周遭围观的众人渐渐停止了窃窃私语。 有些人用一种带着些不悦的无奈目光望向小邢,而有些则颇带好奇地打量起那从脸到脚都裹得严实的快递员,似乎跟小邢站上了统一战线。 邵彦东本以为对方是开玩笑,但默立一会儿见这女人不依不饶地直勾勾盯着那浑身湿透的快递员,他不禁皱起眉头。 “哎,我说你闹闹就适可而止吧,大家都知道你意思了。”意识到这无理要求,秦晴只得重新在小邢身边蹲下,拽了拽对方胳膊,“别揪着人不放,嗯?” “什么揪着他不放?他是快递员,送货就该保证安全。”小邢振振有词,“我要求过分么?不让他明白他下次还犯。下个雨就能让货全淋湿,那结个冰他是不是还能死路上?” “过分了啊。”听到这儿,秦晴先前还耐心的声线也压下了些。 “抱歉,书湿了确实是我责任。”然而正当小邢义正言辞地表述观点时,那先前一直立在一侧沉默的高瘦快递员径直开口,“这些书多少钱?” 邵彦东记得对方的声音。 音色并不算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悦耳,不过有那么股说不清的稳重在里面。 “我付。”面容压得更低,快递员伸手就要拨开雨披去套口袋。 “你付?”小邢歪起脑袋,拂开不断用手拽她的秦晴的手,“我现在不要你付,就要看脸。” “邢慧,可以了,适可而止。”邵彦东也沉下脸。 “组长,我已经愿意让步了,你还要胳膊肘拐外人吗?我书确实湿了吧?——而且跟人商家也没关系,那确实就该他赔了吧?”邢慧语气放得很慢,像是要跟邵彦东理清这逻辑般,那说教的语调着实让人上火。 邵彦东见识过钻牛角尖的客户,不过这种特质出现在员工身上,他实感心累。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 再者,最让人蛋疼的就是让这种人占了“理”。 如果书没湿,那就不涉及人情,从客观上分析一切好说。 操蛋就操蛋在书确实湿了。 旁观者觉得没什么大事,考虑下天气,理解下对方了事就好—— 只可惜这姑娘没那“理解”的心。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概念对她来说大概相当陌生。 正僵持间,众人看到那快递员把雨披甩帽拉下,从湿漉漉的裤子口袋里掏了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钱包,无言地蹲下身凑到那快递箱前,伸手拿起一本书,翻了个儿似乎想看清背面标识的价格。 见那男人用戴着湿乎乎手套的手去碰她书页,邢慧立刻上手攥住他手腕,厉声道:“你还嫌不够湿是吧!” 话音方落,她生气地用力那么一薅,当即将那快递员的手套拽下一只。 站在一侧的邵彦东在那瞬间眉梢一挑。 果然,对方手暴露在众人视野的瞬间,周遭注意到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抽吸。 捏着那快递员手套的邢慧似乎也吓了一跳,愣了半秒竟直接把他手套扔在地上。 邵彦东眉间深壑重了些。 众目睽睽下,快递员垂着头不动声色地将甩在地上的手套捡起重新戴上,废力地打开钱包,将里面寥寥无几的几张大钞掏出来放在快递箱面,开口:“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给你添麻烦了。” 言毕,他没再说什么,自地面起身后便转身要走。 “小伙子,等下。”看着对方要离去的背影,邵彦东忍不住唤了句。 然而口罩男人只是重新戴好先前滑落的雨披甩帽,很快便消失在走廊转角。 邢慧似乎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只是愣在原地盯着箱子上几张皱巴巴的百元钞一动不动。 “你平时就是这么跟客户沟通的,嗯?”邵彦东知道地上那几本质量欠佳的盗版书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一百块,他迅速把快递员留下的钱拾起,转身朝对方身影追去。 秦晴则冷静地蹲在地面拨拉了下几本书,总共68.4块。 从自己兜里掏出70块钱,她在邢慧面前晃了下:“这够了么?” 邵彦东顺着楼道追到一层。 出了公司大门迎入漫天暴雨,他单手挡在额头,眯着眼在细密雨点中搜寻先前的快递员。 左右张望了一番,他终于在街对面看到了那口罩男人。 对方走到一辆后厢支着个硕大雨伞装满货物的机动三轮前,跟守在车子边的一个男人攀谈起来。 邵彦东的白衬衫已经被大雨淋得透彻,但他牢牢攥着对方那几百块钱,迅速踩着水花奔到人行道边准备过马路。 然而刚迈到路边,对面指示灯很不给力地亮了红灯。 本想就那么冲过去,谁知一辆车一脚油门下来疯狂地从邵彦东面前呼啸而过,惊得他当即顿步,无奈地停在原地。 隔着条马路,他在朦胧雨幕中看到那口罩男人将自己身上的雨披脱下来牢牢罩上后方货物,又仔细调整了一下大伞的角度,顺便将系在后厢边栏的几块硕大防雨绸重新拉起来遮住车厢沿。 一切准备完毕,他跟那守在车边的男人点了点头,对方便转身离开。 邵彦东看到那口罩男人回到机动三轮驾驶位,任早就湿漉漉的身体再次投入到天际雨幕中,发动车子后消失在视野。 这才意识到对方一路上是淋雨而来,只在为了护邢慧的货物从马路对面到公司门口这段距离才穿上雨披,邵彦东心下立时闪过一丝动容。 又在马路边愣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转身奔回公司。 顶着一头湿漉漉乱发,邵彦东踩着被水浸透的粘腻皮鞋回到自己楼层时,他再次听到邢慧那边和秦晴他们争辩的声音。 “你这事儿办得有点过分。” “不是,我书湿了问他要钱怎么了?有错吗?再说我订货的时候也说了要帅哥不是么!这难道不是服务问题么?你们干嘛都道德谴责我?啊?莫名其妙!他手是那个样子是我的错啊?那是他自己问题!” “你书也没糊也没损的就湿了点边,大雨天的那快递也不容易,你知不知道要互相理解?” “理解?我理解他他理解我了吗?”邢慧举着秦晴的70块钱,“你这什么意思?你是他情人还什么要帮他付?我又不是——” “邢慧。”阴冷雨水从邵彦东额角一点点滑下,他视线阴鸷地望着那吵吵的女人,朝自己办公室走廊偏头,“我办公室。” 言毕,没再解释什么,他转身消失在众人视野。 听自己组长那严厉声线,邢慧讪讪地翻了个白眼,不顾众人的议论,从地面抱起那一摞书小跑步跟上。 迈入邵彦东办公室时,她闻到一股颇为浓重的烟味。 视野中,对方正用一条雪色毛巾擦着头发,还没顾上正往下滴水的衬衫、西裤和皮鞋。 一动不动地立在门边,邢慧盯着邵彦东,半天开口唤了一句:“组长。” “把门关上。”草草把毛巾搭上一侧的立式衣架,邵彦东看也没看她。 又抱着那一堆书,邢慧阴着脸,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邵彦东踱到窗前点了根烟,望着天际的倾盆大雨,心不在焉地冲她开口:“你觉得这雨大么?” 知道对方把她叫到办公室的原因,邢慧没正面回答,只是当即说:“组长,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觉得我没错。” “……”邵彦东没应。 “他不用心送货就是他问题,还好这只是几本书,万一更贵重的东西呢?淋了雨他赔得起么?再说——” “告诉我。”邵彦东咬着烟,难得地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你怎么判断他不用心?” “淋湿了呗。”邢慧说,“要真用心护好,就不可能淋湿。” “是么。”邵彦东脸上还滑过一抹饶有兴趣的表情,“你试过?” 闻言,邢慧愣了一下。 片刻,她不悦地皱眉:“我又不是快递我怎么可能试过?” “所以没试过。”邵彦东淡淡道。 “我说了组长,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 “你知道人快递都怎么接货送货的么?” “……”被邵彦东打断话,邢慧怔了一下 “确实,有你说的那种不负责任的,送了货恨不得立刻赶回去吃饭,不顾货件完好的。” “……” “你早上9点来上班,人7点左右就去接中转站的货开始送货一直到中午。有时候中饭都顾不上吃下午就得去收货,一直忙活到晚上。” 邢慧听着邵彦东解说,微微皱了皱眉:“啊?组长?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会……” “我有个朋友也做快递的,他是双兼,送货完了还得开车去接货。有时候中转站的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 东西多他就得排队,一排很久,没睡过几回安稳觉。” “……” “就刚才那小伙子,人为了送货把雨披全裹在货物上自己淋成落汤鸡。”邵彦东视线直勾勾盯进邢慧眼眸,朝窗外地狱般的疯雨扬下巴,“这种天气谁也没法保证在交接过程中不受影响。” “……” “再用心也没辙。” “……” “刚那小伙子算是相当有耐心的。要是我,冒这种天气送一天货,累得半死到头来还得听你在这儿说教,早跟你翻脸了。” “……”邢慧站在门边,没再搭话。 “我没说你不能因为质量受损抱怨,不过有些事情就得看情况。各个行业互相理解一点,很多麻烦完全可以避免明白么?” “……” “你是公司员工,你的言行代表的不是你个人。对待客户的态度和你个人为人处事的方式挂钩。私人事情都处理地这么毛毛糙糙,你让别人怎么放心你去跟公司的大客户沟通?” “……”邢慧脸色黯淡了些。 “有什么亏不能吃什么亏可以吃,这些东西以后处理项目的时候分清楚懂么?别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耽误大事。” “……” “就你这么一出,加上我把你叫办公室的时间,影响多少项目进度?” “……” “自己掂量掂量,想清楚写个检查。” “组长……” “行了,去吧。”邵彦东靠在办公桌前,朝门口歪了下头。 ☆、深海05 晚上下班,邵彦东独自一人开车回家。 从白天开始绵延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邵彦东把车开到小区南门口时看到前方的凹地已几乎变成一片汪洋。 晚间惯常摆摊的小贩们只得退回各自主店,站在门口给风雨无阻买晚饭的铁杆吃货们服务。 驱车淌过那一片“水域”时,邵彦东谨慎地放慢速度,防止溅起的水花影响到行人。 路边街道各色店面的霓虹灯在那暴雨下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透过被雨刮器疯狂蹂|躏的前挡风玻璃,邵彦东无意中扫了眼从视野中一闪而过的“千家乐”面馆,心头当即滑过一念。 缓缓踩下刹车,他掉了个头,将车停到小区外不远处的天桥下停车场,打着伞快步向那冒着幽幽白光的店面奔去。 等冲到门口,鞋子和裤脚已经完全湿透,邵彦东只得狼狈地收起雨伞,左右抖了抖腿。 店内一股暖意和着香气扑面而来,他搭眼一瞧,注意到这雨天确实影响了生意。 视野中寥寥无几的食客让整个饭厅显得有些冷清,邵彦东顾自寻到靠近门口的单人座边坐下。 点了碗牛肉面,他抬眸环视着周遭,视线若有若无地绕在几个站在前台交谈的服务生身上,似乎在搜寻什么。 不过检视一番,他并未看到那个子瘦瘦高高的口罩男人。 无言垂眸,他单手插入口袋摸了摸还留在自己身上的对方那几百块钱,一时之间心绪有些复杂。 临下班前,邢慧又单独来找过他一次。 虽说被一帮同事说教后她有那么点认知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但为了保留尊严,她一板一眼地跟邵彦东分析那个快递搞不好有什么皮肤病才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并且在言论最后,她强烈表示自己不想要被这种人碰过的钱。 邵彦东没再说什么。 他明白有些细节的东西虽然不足够上升到道德标准却也足够反应一个人的素质。 吃些小亏却换来一个辛苦劳作的人心情愉悦,也未尝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将心比心,这丫头大概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点了碗面,他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便向其中一位服务员询问关于那打扮神秘的口罩男人的换班时间。 女服务员在听了邵彦东解释后抬手看了眼表,告知他对方因为有另一份兼职,可能会晚些到。 邵彦东沉默着点头表示理解,也能想象那口罩男人白天送货,晚上来面馆打工的辛苦。 女服务生以为他问完了转身要走,邵彦东又忽的想起什么叫住对方:“不好意思,我能问下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么?” 闻言,本以为他们已认识的女服务生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外。 她怔怔地注视了邵彦东一会儿才疑惑地开口:“呃,请问您是他的——?” 话音顿下,她耐心等待他将后面的空自己填上。 “哦,不是,不算认识,只不过他有东西落我们公司,我给他带过来而已。”邵彦东抿了下唇。 表示无意再继续探听什么,女服务生朝他客气地点了点头,开口告知:“他叫骆迁,今天晚上有他的班,应该很快就来了,还麻烦您稍等。” “好。”点头,邵彦东抿唇,“谢谢。” 明白邵彦东没再有什么要求,女服务生露出一个官方化的笑,转身向后厨方向而去。 目送对方远去,邵彦东十指相抵,两肘支上餐桌,下颌靠着食指尖,冷静等待。 面倒是在10分钟内就上了,邵彦东故意放慢吃饭速度边等边嚼了半小时也没等到那个叫骆迁的口罩男人。 面馆里的食客离多入少,渐渐的,整个饭厅最终只剩下邵彦东孤零零一人对着已然凉下的面汤。 期间那女服务生又过来给他倒过几次热水,安慰他可能是因为雨势原因对方才没按时出班。 邵彦东感谢店家包容他这个吃完还赖着不走拖延他们打烊时间的男人。 毕竟当天天气原因,不少店面已提前打烊,邵彦东明白骆迁有很大可能不会出现,那么他留在店里就是给面馆徒增麻烦。 又在座位上逗留了将近20分钟,正当他看着逼近9点半的时间起身跟面馆员工道歉打算离开时,面馆门口忽的传来一阵雨披抖动声。 无意识地朝声源方向望了眼,邵彦东眼前当即一亮。 只见戴着口罩的骆迁穿着湿漉漉雨披的身影出现在面馆门口,此刻正狼狈地拨弄着上面因为疾跑而溅上的泥点印,一边喘息息地拨开雨披甩帽一边向前台那边走。 “小齐。”用压在鸭舌帽下的视线盯着站在邵彦东身边的女服务生,骆迁沉声开口,“抱歉,路上有点堵,实在没赶过来。”侧头心不在焉地瞄了眼邵彦东,他刚要继续说话却禁不住眼角一动。 立在前台边的邵彦东感到那走到自己身边的男人个子确实不矮。 他本人已有187,面前的年轻男人却丝毫未逊色于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偏瘦的关系,他面对面目测,感觉对方甚至还有高出他的趋势。 两人间隔着差不多一步距离。 邵彦东能嗅到对方身上被雨水包裹地颇为浓重的阴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 湿味道。 而这次,他本想细细打量下骆迁,对方却似乎注意到了他目光指向,习惯性地垂下头,伸手无言地整理着自己湿漉漉的雨披,再没对那女服务生发话。 意识到是自己的窥探让对方不自在,邵彦东侧开眼,有一瞬的尴尬。 “没事,来了就好。”女服务生看着骆迁那一身雨水,体贴道,“还以为你路上出什么问题。” 不动声色地继续垂着头,骆迁干脆地点了下头。 “对了。”被唤作小齐的女服务生转向邵彦东,跟骆迁解释,“小骆,这位先生等了你一晚上。”顿了顿,她跟邵彦东交换了下眼神,继续对骆迁道,“你有东西落在他们公司。” 闻言,垂着头的骆迁似乎有些费解,终究抬起头。 邵彦东隔着对方鸭舌帽沿和口罩望进对方眼眸。 因为近距离,即便光线暗淡,他还是彻底看清了对方隐在帽檐阴影中的额角还有眼周皮肤。 ——他……有一瞬怔神。 如果说先前看到对方的手背是严重烫伤的话,那么对方那双眼就是…… 眼皮像是充了气般浮肿不堪,眼角部分也完全被变形的肉纹挤住,原先正常的眼眸只能勉勉强强从那“坍塌”的肉墙间露出一丝细缝,纹路扭曲的肌肉一直延伸包裹到鼻梁下方——邵彦东没法想象那掩藏在口罩下方的光景。 即便明白这种情况下隐藏微表情的重要性,邵彦东在撞上对方视线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哑然地撑了下眉。 生然意识到什么,捕捉到邵彦东一闪而过表情的骆迁适时垂下头,将一双眼彻底隐在帽檐下。 无言地立在骆迁面前,看着对方沉默的模样,邵彦东为自己不礼貌的大意感到挫败。 他斟酌了一番,看着那肩膀因为不自在而有些前凹的瘦削男人,开口:“你叫——骆迁是么?” “是。”稳然回应,骆迁没抬头。 “你好。”邵彦东迟疑了下,还是冲对方伸出手,“我是邵彦东,加莱欣公司的,中午——我们见过面。” 垂着头的骆迁半晌才注意到邵彦东悬在空中等待的手。 沉默许久,他才伸出戴手套的手跟对方握了握,低沉开口:“你好。” 考虑着该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提中午关于钱的事情,邵彦东握着对方的手,一时忘了松开。 骆迁的手不算大,握力适中,却让人莫名有种沉实感。 在被邵彦东手捉住后,骆迁想提前松开,却意识到对方没有撤手的意思。 被手套包裹着的伤痕累累的手背立刻因为邵彦东的力道莫名灼烧起来,骆迁坚持了一会儿便相当不自在地主动抽开手。 感到对方的窘迫动作,邵彦东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尴尬地把手插入口袋,掏出一直压在底端的几百块钱:“你中午走的时候,这些落在我们那儿了。” 骆迁看着邵彦东掌心几张百元钞,视线滑过一抹意外。 “中午的事情——”这次真挚而坦诚地直视着骆迁眉眼,邵彦东说,“辛苦你了。” “……”帽檐下,骆迁的视线笼在邵彦东身上,并未发话。 伸手拍了下骆迁肩膀,邵彦东攥住骆迁手掌,将钱送到对方手心,浅笑道:“小伙子,你挺不容易,大雨天还这么负责。”垂眸看了看对方那湿乎乎的身躯,他道,“送货的时候也悠着点,注意保护自己,别太拼命。” 邵彦东话毕,骆迁径直接上,很执着:“邵先生,这钱是我赔您公司员工的,您没必要还。” “她中午在气头上,没真要这钱的意思。那丫头脾气直,她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邵彦东把那钱往对方手里压好,“钱你收着吧。” 站在一边的女服务员小齐听了个大概,意识到这个叫邵彦东的男人大概跟骆迁送货那边的事情有关。 无言地攥着那些钱,骆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已经耽误你们打烊时间了吧。”邵彦东抬手看了眼表,意识到已经逼近晚上10点,“实在抱歉,添麻烦了。”言毕,没再等女服务员和骆迁说什么,邵彦东朝他们点了下头,浅笑着说了句“以后会常来你们这边吃面”便拎着伞消失在面馆门外的雨幕中。 目送邵彦东离开后,骆迁立在原地,视线始终定在对方消失的夜幕。 “那位邵先生是什么人?”小齐在旁边露出温和一笑,“感觉人挺好。” “……”骆迁垂眸望着掌心的钱,没有回应。 “你啊,送货麻利点,别太给人添麻烦。”小齐嘱咐了他一句,继续道,“对了,那个邵先生之前是不是来咱这儿吃过面?感觉面熟。” 闻言,骆迁闭眸。 是。 确实面熟。 这来来往往,已经是他第四次见对方。 第一次,他穿着吉祥物臃肿的衣服,这个没带孩子的男人在他那儿买了几个气球,还用那种宠溺动作拍他吉祥物的大脑门; 第二次,在面馆时恍惚认出对方,他分神害得对方没接稳,把面洒在手上; 第三次是在对方公司,最后一次就是刚才。 那个叫邵彦东的男人长相普通,扔进人海就找不见的类型,性格也没尖锐到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两个根本算不上有什么交集的人,对方却为了中午那小插曲在面馆一直耐心等待,说实在的,骆迁确实深感意外。 今日送货,邵彦东公司的女员工并不是第一个给他脸色看的收货人,还有较之更刁蛮无理的对象,但他都一一应付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他扮演的这个路人甲角色,竟然有人贴心地专门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给他送这份钱。 垂眸,骆迁将那些钱收入口袋,顾自转向邵彦东最后用餐过尚未收拾的餐桌。 看着那面汤残渍,他回忆着—— 牛肉面么。 跟对方上次点的一样。 他记得洗了半天才把扣在手套上的牛肉味剔除。 动作麻利地清理着对方留下的相对整洁的桌面,他视线涣散着,兀自喃喃: “确实,巧。” ☆、深海06 邵彦东回到公寓时,还在楼梯口就看到他家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 纳闷地观望了会儿,他放慢脚步,拎着不断向下滴水的伞向家门口踱去。 人站到门口,他注意到地面有不少行李轱辘留下的凌乱痕迹,还有带着污水泥渍的鞋印。 无奈地摇了下头,他废力地跨过一个直接把门堵死的大行李箱,冲里屋开口:“顾宇锋,你这箱子放得有水平。” 趔趄了一下,他重新稳住身形步入正厅,刚抬眼却看到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还有一个乱蹬腿的小孩。 定睛,他意识到顾宇锋、邵远升、一个穿着办公装头发梳得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 一丝不苟的陌生男人还有邵毅(毛毛)正齐齐坐在沙发上。 此时,那几双眼睛倒是齐刷刷扫到他身上,其间凌厉之色让邵彦东忍不住眯起眼。 这画面实在罕见,邵彦东侧眸扫了眼墙上挂表,伸手理着胸前湿乎乎的领带,浅笑:“我说你们这大晚上聚这儿干什么,审判呢?” 坐在沙发上的邵远升听着自己亲哥的调侃话,却一直未应。 这个一向风趣的男人却阴着脸瞄了眼不远处毫不知情的邵毅,冲对方开口:“毛毛,你先去里屋玩,爸爸跟大伯他们有话说。” 听着自己亲弟毫不顾忌地把一淘气包往自己卧室赶,邵彦东不禁玩笑道:“诶,你们家这小祖宗我实在供奉不起,回头再把电脑砸了,你——” “哥。”邵远升一脸严肃地唤了一句。 捕捉到邵远升的正经表情,再加上旁边顾宇锋还有那陌生男人正经八百的脸,邵彦东收敛了先前的打趣情绪,沉下脸踱到茶几边。 因为身上衣服潮湿,他没往沙发上坐,只是安静待毛毛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卧室门后才压下声开口:“怎么了?” 问到这儿,坐在顾宇锋身侧的陌生男人从桌上推了份文件到茶几边沿。 垂眸一扫,邵彦东意外地撑起眉。 ——离婚协议书。 他视线在那白纸黑字上跃动一番,沉吟了一会儿,抬眸看向邵远升:“你——和雪笑她?” “她想离婚。”满目晦暗,邵远升伸手捏着鼻稍,用一种费解语气道,“我反正是搞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的。” 看着自己那一向爽朗的弟弟满面倦态,邵彦东猜测两人为此事大概已争吵到力疲的程度。 “原因?”邵彦东扫了眼旁边冷面旁观的顾宇锋,“为什么离?” “她意思是夫妻感情不合,性格不和什么的。”邵远升咂了下嘴,“我就奇了怪了,说得特么我跟局外人一样。感情合不合我会没数么?前段时间还好好的现在就突然闹离婚?这还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特么屁都没放一个。” 一脸挫败,邵远升语气厉了些。 “行,先别顾着生气。”转头望了眼顾宇锋,邵彦东说,“怎么,你是帮远升处理这个?” “我是邵远升先生的律师。”这回,坐在一边始终未搭话的陌生男人终于开口,“这事情我会替他代理。” 邵彦东转头打量着说话人,对方颇为精致的黑框眼镜后,一双黝黑的眼正直直盯着他。 一番自我介绍后,邵彦东知道这是个叫陆昊的离婚律师,跟顾宇锋在同一间律师事务所。 正是因为这事情蹊跷,邵远升为了搞清妻子突然如此坚决的意念到底是什么触发,才找来事务所,想暗地调查一下对方是否有外遇。 听邵远升前前后后翻出两人间的鸡毛琐事分析,邵彦东能看出那就是每对夫妻间都可能有的大小拌嘴,理由时而荒唐时而严重,在他看来算是一种磨合,确实不至于上升到离婚层面。 几番争执,邵远升终于指出他大晚上跑来邵彦东和顾宇锋公寓的最主要原因—— 让毛毛暂住在这儿。 他表示最近回家与妻子不可避免的冷战热战对毛毛造成不小影响,实在不想再让孩子夹在中间难堪。 看着对方苦大仇深的模样,邵彦东明白自己没立场拒绝什么。 边工作边照看一毛孩子确实有挑战,但邵远升那像弃犬般的哀求目光又让邵彦东狠不下心。 对方表示等把离婚事情彻底办妥当了再把毛毛接回去。 至于孩子判给谁,邵远升表达了一切看造化的消极态度。 又在客厅逗留到将近晚上11点,邵远升才和陆昊律师一同离开。 顾宇锋瞄了眼已爬到邵彦东床上疯跳的毛毛,勾了下唇,单手拍上立在一侧表情凝重的邵彦东肩膀:“您老好自为之。”拍完才注意到邵彦东潮乎乎的衬衫,他摸了油漆般当即皱起眉:“抓紧换衣服。” “他不是我一个人责任。”邵彦东倒是并未乱阵脚,听着毛毛开心的尖叫声,他转头朝顾宇锋勾起一笑,“你知道我加班有时候顾不上那小东西。” “所以呢?” “你得帮忙。” 顾宇锋很恨这男人说出那四个字时理所当然爽快潇洒的淡定脸。 这不要脸精神也没谁了。 未等对方回应什么,邵彦东浅笑着反拍上顾宇锋肩膀:“麻烦了。”言毕,他径直迈入洗手间,准备冲澡换身干爽衣服。 听着大晚上毛毛那杀猪般的嚎叫声,顾宇锋突然意识到这帮姓邵的家伙已严重影响到他节奏明朗有条不紊的生活。 那根欲爆未爆的筋悬在脑袋里,他真怕哪天自己憋屈到暴尸街头。 接下来的将近两个星期,邵彦东和顾宇锋交互照应着这索命淘气鬼,把那小家伙伺候得相当满意,时不时闹着要一直住下来。 顾宇锋是实在担不起那“一直”俩字,刚听完就一口老血噎在嗓子眼。 对他这个万事求效率,喜欢在安静环境下研究调查的人来说,毛毛的到来就是天灾。 邵彦东倒是体验了把当爹的滋味。 虽绝对算不上狂热者,但看着小家伙吵着闹着让他教他打篮球玩赛车,他还真有那么点将知识成功传授给下一代的成就感。 一来二去,在工作之余想到邵毅,邵彦东也真切地有种抓紧成家生个丫头或者小子让自己亲自带坏的迫切愿望。 只可惜相亲场合出入无数,合适人选却寥寥无几。 目今女人相亲的现实程度着实让他咋舌。 他搞不懂婚姻什么时候成了一种“应试”,没有房车存款这些铁打不动的物质资格,便无法通过那高不可及的录取分数线。 多少爱情生生吊死在这刻板模式里。 邵远升的离婚进程还在继续。 这夫妻间的战火折腾的却不仅仅是当事人,邵彦东这个当哥的也成了间接受害。 不知多少次下晚班归来看到酩酊大醉的邵远升横在自己沙发上打盹,他只能收起一天的疲惫,仔细把那半睡半醒的男人收拾干净,照顾着去休息。 随着夫妻矛盾激化,离婚事件后期,接送毛毛的任务基本完全压在了邵彦东肩上。 中间数次家长会也是他替自己那焦头烂额的弟弟赶去的。 大概半个月后的某天,毛毛从幼儿园中班升大班,邵彦东去参加幼儿园举办的联欢会。 对于无法到场的毛毛父母,邵彦东只能跟教师们解释是他们工作过于繁忙。 当天,邵彦东跟着人流走进阶梯教室。 升班的孩子们不少有自己的节目要表演。 毛毛也是其中之一,打算表演弹钢琴和吹长笛。 于人群中晃悠,邵彦东在观众席落座后才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 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有些太靠角落。 前排几个穿着臃肿服装的吉祥物牢牢将他视野堵住。 无奈地左右抻头调换姿势,他发现无论如何都没法找个能看到整个舞台的视角。 就那么半听半看地熬过整场表演,邵彦东看着毛毛和一帮表演的孩子被老师召去,便趁势起身去了躺洗手间。 推门时,他不断扯着领口,想让先前那视野被堵去一半的憋闷感散一散。 但迈入洗手间瞬间,他意识到不大的空间里,洗手池前,一个半裸上身的男人正废力地脱着吉祥物服装。 站在门口,邵彦东皱了下眉定睛,却在下一秒一怔。 ——那是个几乎面目全非的男人。 对方头上分布不匀地戳着几撮杂草般的乱发,大部分皮肉扭曲的头皮裸|露在外;大半张脸也像是被人泼了硫酸,腐肉般无法直视。 而最重要的是,在那三两瞥里,他凭直觉认出了对方身份—— 骆迁。 在听到门口响动的瞬间,骆迁惊讶地转头朝这边望了眼。 不知是否太过震惊而忘记了反应,前两秒他竟一动不动地和门口的邵彦东对视。 然而那僵持状态只持续了瞬间,他便蓦地转过身去,踉跄着躬下身,手臂有些震颤地搜索着放在洗手池下的黑色背包,开始迅速往外拽衣服。 邵彦东像中邪了般掌心还压在门把手,就那么看着对方完全没比脸部好到哪儿去的背部皮肤,莫名感到一丝震撼。 那高挺男人动作几乎粗野地不断往身上套衣服。 最终狼狈地戴好了鸭舌帽和口罩,他想闪身进入厕所隔间却因为下半身没完全脱掉的吉祥物服装绊倒地面。 对方骨骼与冰冷地面撞击的钝响让门边的邵彦东眼皮一跳。 尚未待他反应,侧倒的骆迁却已跌跌撞撞地迅速蹭起身。 知道行动不便,他干脆背对着邵彦东迅速蹲下,将好不容易褪去半身的吉祥物衣服重新废力地拉起盖住那惨不忍睹的背部。 做完一切,他就那么静默地蹲在地面,再没动弹。 卫生间内死寂一片。 邵彦东站在门边,撑着门的掌心已有些钝痛。 然而看着对面背对着自己的毛茸茸吉祥物,他莫名感到心下隐隐泛起一丝无来由的刺痛。 ☆、深海07 这令人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正踌躇进退的邵彦东听到前方从那吉祥物臃肿服装中传来一句冷静却沉闷的话:“抱歉,能先给我5分钟么?” 明白对方是指给他时间换衣服,邵彦东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哦好。” 言毕,他轻轻退出去将门关上。 沉默门外,几秒钟前骆迁的形象如烈火般深深灼烧在他脑海。 他记得第一次看到对方手伤时曾猜过骆迁也许遇过什么事故。 而看过对方那惨不忍睹的上半身,邵彦东完全确定对方经历过什么相当惨烈的事情。 敛眉,他沉吟。 火灾么? 就那么门神般立在厕所门口思索了将近十分钟,身后门扉才传来一声吱呀。 转头,邵彦东看到骆迁换回了平常衣服,又是那全副武装的模样。 看了眼门外沉默的邵彦东,骆迁一如既往地垂下脸,淡淡地说了句“谢了”便一瘸一拐地从邵彦东身边迈过。 对方跛脚的程度严重了不少,帽檐一侧靠近太阳穴的额部也有明显红肿。 邵彦东这才想起几分钟前对方重重摔在地上一次。 滞顿了两秒,他开口:“骆——” 唤了一半,他忽地不知该直接叫对方名字还是来个客气的“骆先生”。 前方男人脚步滞了滞,但并未停下。 “骆迁。” 终究打定主意,邵彦东收尾。 骆迁缓缓转头从肩上朝邵彦东投去一瞥。 不知是否有帽檐遮挡的缘故,他眼神显得深邃而幽寂,让人莫名感到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迎上对方那明显不想在这种状况下谈话的阴沉表情,邵彦东脸色倒是平和起来,稳然向对方迈。 在骆迁身前站定,他皱眉开口:“没事么,摔到哪儿么?” 闻言,骆迁脸上滑过一抹意外。 “这边有医务室。”邵彦东视线颇为明显地落在骆迁那红肿起来的侧额部,朝远处走廊尽头扬下巴,“去看看比较好。” 无言地回望着作出这种建议的邵彦东,骆迁似乎在判断对方初衷。 沉默一会儿,他移开视线,依然是那句简短的话:“谢了,没事。” 说完,他撤身要走,身前男人却按住他肩膀,用一种带着劝导性的耐心口吻说:“真的,去看看。” 邵彦东知道骆迁之前那一磕很重,面颊撞上隔间门板,身体坠地时骨骼和地面撞击的钝响几乎还回荡在耳畔。 似乎对邵彦东的关切并不领情,骆迁这次十分认真地望进对方眉眼,道:“邵先生,谢您关心,不过真的没事。” 言毕,他伸手拂开邵彦东的手臂,重新迈开了步子。 虽然跟对方接触不深,但这一来二去中邵彦东也明白涉及身体的话题算是对方一个禁区。 无论在过去遇到了什么灾祸,骆迁很显然相当在意。 邵彦东虽然理解,却不敢妄自同情。 有些灾难仅凭想象是绝对无法和当事人体悟一致的。 邵彦东明白这一点,也不打算去强硬触碰。 尊重对方因自尊而建起的保护层,他未再言语,只是深切地目送骆迁摇摇晃晃地向走廊尽头踱。 就这么注视了一会儿,邵彦东看到骆迁在经过转角时支持不住地伸手扶上墙壁,左腿似乎明显有些颤。 他皱了皱眉,等待那倔强身影重新迈步,然而弓着腰的高个子男人一直扶着墙一动未动,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 邵彦东观望了一会儿,不声不响地走到那垂着脸相当挫败的男人身边,当即轻缓地抬起对方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撑住对方。 骆迁皱眉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的半分钟,两人就以这么个半扶持半依靠的状态僵持了一会儿,邵彦东才听到耳畔骆迁有些难堪的声线:“对不起,添麻烦了。” 没有回应什么,邵彦东径直架起对方,照顾着对方步速在长廊上搜寻医务室。 最终将骆迁送到,嗅着充斥鼻腔的消毒水味道,邵彦东看那医生用一种在孩子面前的温柔笑意看着骆迁—— 直到对方摘去骆迁的鸭舌帽准备检查骆迁额头。 看到骆迁面容的瞬间,那女人表情相当精彩,以至于立在门边的邵彦东有种对方摸电门的错觉。 值班医生在那之后的笑显得相当僵硬,唇角像被什么细绳拉扯着向上强逼出一个弧度。 骆迁坐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 在医务室唯一一张临时病床上,接受检查时从始至终都本能地背向邵彦东所在方向。 经过一番探寻,医生确定骆迁额部没什么大碍。 但重点是对方左腿膝关节。 看着那红肿严重的部位,值班医生尝试着轻轻压过,但骆迁都疼得背过脸去弄得女人没再敢继续检查。 她告知邵彦东自己平常只为孩子们处理些外伤和感冒之类的小毛病。 像骆迁膝盖,她虽然认为是膝关节脱位,却还是建议两人去正规大医院拍片检查。 坐在床上没戴帽子的骆迁盯着架在床上裸|露在外的左腿—— 那是他浑身上下唯一一处稍微保留皮肤原样的肢体。 苦笑着望向那看上去确实有些错位的红肿膝关节,他伸手一点点覆上触感粗糙的面容满是自嘲。 值班医生叮嘱骆迁不要乱动,她转身迈至药柜前,开始了漫长搜寻。 听着耳畔那窸窸窣窣的不和谐翻找声,邵彦东望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骆迁,滞顿了半刻拐至对方面前。 注意到靠近的邵彦东,骆迁抬眸,视线点水般在对方脸上一跃便立刻撤去。 看着那相当不自在的男人,邵彦东表情有些沉。 他静默了一会儿,开口:“等下我送你去医院。” “真的不用麻烦。”骆迁的帽子被值班医生放在边柜上,此刻的他够不到,只能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小心而仔细地,邵彦东注视着面前那张伤痕累累的脸。 先前看到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洗手间露出那种无措而仓皇表情时的刺痛感再次无来由覆上他内心。 对方是脆弱的。 相当脆弱。 看着面前那闭着眸几乎要瑟动起来的瘦削身躯,邵彦东眯眼—— 脆弱到几乎一碰就碎的地步。 门外有几个家长带着先前因为打闹受了点小伤的孩子们来医务室,值班医生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迎到门外。 拉起帘子的内间只剩下邵彦东和骆迁两人。 那令人难捱的沉默氛围延迟许久,垂着头的骆迁才忽的沉沉开口:“不是好奇么,你想问什么就问。” 邵彦东:“……?” 半晌,骆迁抬眸:“怎么,不问么?” 邵彦东纳闷:“——问什么?” 骆迁露出一抹在那张脸上表现得有些扭曲的苦笑:“如果没什么想问的就别这样看我。” 这才意识到原来对方对他的视线都有察觉,邵彦东默。 半晌,他也循着骆迁的平和语气道:“我确实好奇,不过也没扒人伤口的爱好。” 骆迁:“……” 邵彦东:“如果你想说,我听着。如果你不想解释,我也理解。” 骆迁:“……” 两个男人第一次以一种对峙般的眼神相视。 片刻,邵彦东在上衣口袋翻找了下,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骆迁面前:“医生也说了你腿的情况要去医院不是么,等下我会顺便送你去。” ——毕竟如果他没阴差阳错地走进那洗手间,对方也不会为了躲他跌跌撞撞地摔倒。 “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电话。”点了下名片上的公司座机和手机电话,邵彦东说,“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就当交个朋友。” 骆迁没看他的名片,也没接。 “邵先生,我只跟您见过几次面而已,您没有义务一直帮我。” 邵彦东静静地看着骆迁。 “我不是残疾,生活能自理,不需要您操心。” “我说了,没别的意思,就是交个朋友。” 骆迁没接名片,邵彦东便也没收回。 两个男人再次对视起来。 骆迁忽然感觉面前的男人跟他初次接触时留下的印象有些不同。 本以为对方大致是个温和的人,但这寥寥几次的近距离接触,他意识到对方身上藏着些不易察觉的决绝和执着。 那是一种沉静却安然的坚定,让人寻不到棱角却又无法拒绝。 邵彦东手臂一直举着,那带着天生说服力的凝然视线让骆迁渐渐明白—— 某些赌局,他似乎没有胜算。 侧开眼,他在那男人面前无言了许久,终究妥协地伸手讪讪地接过了对方名片。 邵彦东看着对方收起名片,掏出手机,凑到骆迁眼前,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也留个电话。”似乎要说服骆迁,他浅笑了下,“就像我刚才说的,交个朋友,方便联系。” 骆迁不明白对方这句“方便联系”的意图。 他猜测也许从对方看出他毁容的第一天开始就已成了对方“慈善事业”的重点监护对象。 邵彦东到目前为止和他的接触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偶然碰面外基本没有其他交集。 他想不出两个背景完全不同的人会因为什么事情互相打电话。 基友? 别开玩笑了。 现在的社会,就他这个样子想找个愿意跟他多聊两句的都堪比登天,更何况能跟他谈心的对象。 分析来分析去,他确信邵彦东就是那类看到“弱势”不帮点忙似乎就对不起社会的慈善家类型,他便也没打算继续泼对方冷水。 既然对方站在他门口好奇地想看看他的世界,那么他便敞开门。 不过能不能有胆子往里迈,有没有耐心看完全部的风景,那就全看对方心态。 ☆、深海08 骆迁那从肿胀眼皮透出的视线让邵彦东看出了些许迟疑与犹豫。 两人一个坐在床沿一个立在床前,在交换完联系方式后便各自陷入沉默。 帘外传来那医务室的值班医生和几个哭闹孩子以及他们家长沟通的谈话声。 两人都漫不经心地听着,心思各异。 邵彦东单手插在口袋,没一会儿视线便又拐回骆迁身上。 对方虽然面容尽毁,但从对方的瘦削身型以及穿着打扮,邵彦东勉强判断对方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 确实没想到会在幼儿园这种地方遇见骆迁,他兀自回忆着,意识到近日来两人的相遇似乎有些密集。 ——近乎诡谲的密集。 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也确实不是没道理。 给骆迁留联系电话的确没什么别的意思。 名片这种东西在生意场上用得多了,交到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利益相同形势所趋绑在同一条线上的同僚。 线断人散。 真正能谈心的,寥寥无几。 也不清楚到底出于什么初衷。 也许就是第一次见对方时的震惊或者触动,也可能只是一种本能的善念,让他有想了解骆迁的念向。 邵彦东又在医务室逗留了一会儿,跟骆迁解释了下他还有个孩子要接便大步出了门。 目送邵彦东远去,骆迁低头看对方名片,一时之间有些出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2 神。 总觉得离上次自己将这面容彻底暴露在什么人视野已经有段日子,骆迁还有些没实感。 3年前那场车祸让他失去了太多东西。 本是大三升大四一场无聊的狂欢,他却陪上了他梦想的一切。 那时跟他交往的男人叫郭余杰。 大一大二两个学期的时间,骆迁一直暗恋对方,却因为对方是直男没有行动。 终究在某次学院联谊会上,喝醉的他在洗手间跟郭余杰告了白,并强吻了对方。 本以为会遭到强力拒绝的骆迁得到的却是郭余杰的暧昧回应。 欣喜的他以为自己那几乎埋葬的单恋有了希望,便不再保留地开启了强势追击。 大三上学期,两人确定名分,发生了关系。 骆迁记得自己压着对方疯狂侵犯的那一整晚。 对方溢满情|欲的喘息,自己意乱情迷的驰骋。 ——满足与甜蜜充斥胸臆。 他甚至以为幸福这种东西也许真的存在。 直到出事那一晚。 被同喝醉的郭余杰推上副驾,两人就那么跌跌撞撞地驶上马路。 车子撞出公路翻倒在灯柱边时将近凌晨三点,他们所在公路比较偏僻,半天无人救助。 感到左腿和左肩无法动弹的骆迁只能一边嘶哑地喊着郭余杰姓名一边混沌地思考对策。 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在车内无法动弹,后方泄露地面的油渍被撞坏的车身电路引燃。 骆迁抽开安全带竭尽全力动着半身不遂的身躯将早已昏迷不醒的郭余杰护在胸口,直到自己几乎整个人浸在燃烧的烈焰中。 碰巧经过的路人拨打了120急救中心电话才让他们得以获救。 等待救援的时间如此漫长,以至于骆迁错觉自己已提前体会到什么是身处地狱的感觉。 那场车祸后,医生判定他全身三度烧伤面积达到20%以上,其余38%二度烧伤。 骆迁在医院度过了最难熬的感染期,之后也做了不少植皮手术。 郭余杰因为骆迁的有效保护,最终送抵医院时除了车辆撞击时的外伤,只有两胳膊和大腿外侧有轻度烧伤。 骆迁刚能下床时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对方。 他忘不了那个男人看到他缠得像木乃伊般的面孔时露出的惊悚表情。 之后的康复期,对方对他关心的触碰以及所有一切都表现出无法遮掩的厌恶。 始终将骆迁作为责备对象,郭余杰表示如果没和对方交往,他便不会和他一起去参加那场狂欢,更不可能酒驾。 对方的分手理由很简单—— 当初对骆迁的情绪只是“冲动与感动”,大部分生理冲动来源于对骆迁那张让人遐想的精致脸。 再者,郭余杰跟骆迁强调过:老子还是对女人最有感觉。 面对那张不懈的脸,骆迁的第一冲动是—— 把那小子操到不能再用那张嘴呼吸为止。 只可惜当初的身体状况加上心理打击让重伤在谷底的他彻底沉默。 虽然和郭余杰身处同一医院,骆迁那之后就再未和对方正面见过。 两人的酒驾让事故责任分担简明了许多,身为主驾的郭余杰却在郭父郭母赶到时一口咬定是骆迁怂恿他开车才酿成惨祸,同时在众目睽睽下宣布骆迁是变态,数次逼迫自己和对方肉体交易。 为这番说辞,骆迁百口莫辩,身心俱疲的同时,声誉扫地。 在住院不到三个月时,他东拼西凑地借了不少钱付了昂贵医药费,停止了所有植皮康复手术的治疗后离院。 本没有太好的家庭背景,出院后不久,他辍学打工还清了债务,自行离开a城。 上大学前的出柜让家族早跟他断绝了关系。 骆迁没有汇报自己的辍学,更没告知家人关于因车祸毁容的任何细节。 孤身一人的他千里迢迢来到e城,用当初辍学的鲁莽冲动为他后半辈子买单。 本科没毕业的他再加上毁容几乎找不到任何像样工作。 没抱怨什么,他用口罩和鸭舌帽隐藏自己那惨烈外貌,几乎断绝了和正常外界的所有联系,好不容易混了几个兼职勉强糊口。 病床帘外孩子们的嬉笑声近了些。 骆迁知道那值班医生已将他们引进来抹药。 无言地垂着头,他神思恍惚地望着自己腿上那纹路扭曲的皮肤,忍不住便伸手探上前,覆在那早已感觉不到当年灼烧之痛的表面抚着。 ——你喜欢我?操,你确定?—— ——确定。—— ——我男的。—— ——我知道。—— ——知道还喜欢?你特么——唔!—— 伸手捏上眉梢,脑海不合时宜地闯入以前和郭余杰的点点滴滴。 ——所以怎么说,跟我交往么?—— ——喂,这很犯规啊!—— ——犯规?—— ——你这脸对女人管用,对我没效。—— ——是么。如果没效,你脸这么红是怎么?—— ——我、唔……—— ——余杰,让我做你男朋友。—— …… “大伯,我又没生病你为什么带我来这边?” 正愣神间,骆迁忽的听到一声颇为响亮的孩童声。 下一秒,帘子“嚓”得一声被一个小身影毫不顾忌地拉开。 坐在帘后的骆迁有那么一瞬有种安全空间被人撕碎的错觉。 惊讶地侧着脸,他望着领着一个小男孩的邵彦东还有对方身后几个家长及小孩们,大脑忽的一片空白。 没料到邵毅手那么快,邵彦东皱着眉将那孩子轻轻抱起,转身重新将帘子拉好,踱至骆迁面前。 无言地望着邵彦东臂弯中直勾勾打量着自己的小男孩,骆迁眼神有些游移。 “准备好的话咱就出发。”邵彦东诚恳地望着骆迁,做出提议。 “大伯。”邵毅倒是收敛了一向的顽皮作风,这会儿乖乖靠在邵彦东怀里,一边用黑溜溜的大眼打量骆迁一边开口道,“这个哥哥没事吧?” “嗯?”邵彦东心不在焉地低沉吭了一声,将邵毅重新放回地上,叮嘱,“别乱跑,我先帮他起来。” “大哥哥。”邵毅仰着脑袋站在邵彦东身边,表情很认真,“你的脸没事吧?” 闻言,骆迁垂眸看着那定定盯着自己的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才露出一抹浅笑—— 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那孩子能不能看出来那是笑容: “没事。” “疼吗?” “不疼。” “真的?” “……” 男孩的视线很纯澈。 骆迁不知为何,忽的感到胸前有些闷钝感。 他会接下这边吉祥物的工作一个很重要原因是有服装穿,不用露真脸。 在出车祸前相貌跻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3 身校草行列的他忽的从云端落地,那自信与自尊天翻地覆的落差,他调整了真不是一天两天。 以往的他爱笑,性情阳光,幽默风趣,身边有不少追随者。 出事后的他以一种不寻常的方式见识了这个社会对丑人的冷漠与恶意。 已贴上同性恋标签的他独自一人承受着来自周围人流关于他“毁容”或“绝症”的猜测。 渐渐的,他变得寡言冷淡,腿部因为车祸行动不是很利落,长期垂头躲避他人目光的行为也让他变得有些驼背,人际圈子更是缩水到几乎没有。 迎上那男孩视线,骆迁朝对方郑重点了点头:“真的。” “这个是烫伤吗?——”邵毅指着骆迁腿上一块伤痕皮肤道。 “毛毛。”邵彦东皱眉,大手覆上对方发顶,“别乱问。” “没事。”骆迁看了眼邵彦东,向邵毅点头,“嗯,烧伤。” “这个我老爸也有。”邵毅抬起自己胳膊比划了一下,“在胳膊上。” “是么。”骆迁抿唇。 “只不过没你的大。”邵毅睁着双圆溜溜眼睛继续分析。 “好了毛毛,你先到外面去待会儿,我帮这哥哥起来我们就走,嗯?” “不要。”邵毅转头望向骆迁,咧开一个灿烂艳阳笑,“我也要留下来帮大哥哥。” “……” ☆、暖流01 骆迁垂眸直直望着床边那一脸坚定的小不点,心情竟说不出缘由地明朗了些。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敞亮地在什么人身边聊过天,也很久没什么人在看过他面容后还耐心地留在原地。 这几年来,他习惯了被人用看异物的眼神研究琢磨,成为众人背后的谈资。 稍微涉及一点私人空间,这些人就像躲秽物般对他退避三舍。 于是他便也习惯性地躲着人走。 不以任何理由打扰谁,不接触,不深交,孑然一身,小心翼翼地缩在他新建起的硬壳里。 邵彦东虽然不是第一个对他这层厚厚盔甲感兴趣的人—— 但对方绝对是第一个走到他这硬壳屋前敲门的人。 邵毅那小家伙的视线明亮得像是窗外暖阳。 即便坐在床边阴影中,骆迁也深切感到那温水般柔和而舒适的暖意。 “他叫什么名字?”看着那毫不惧怕地盯着他的邵毅,骆迁忍不住向一侧邵彦东开口。 “他?”邵彦东垂眸看着床边那难得安静异常的皮猴,忍不住一笑,“这孩子叫邵毅。” “邵毅?”骆迁恍然,“你儿子?” “嗯?哦,不是。”知道是两人同姓让对方误会,邵彦东调笑道,“我弟的孩子。” 闻声,骆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没再搭话。 视线柔和地笼在邵毅身上,他看着那费劲地爬上床沿乖乖坐到他身边的男孩,莫名萌生出想去摸对方发梢的冲动。 不过正感受着这难得的暖意,身后的帘子却再次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哗啦”声。 这回邵彦东和骆迁同时往后方看去,注意到先前在医务室正厅的其他几个毛孩子鬼鬼祟祟地在帘子边露出几个小脑袋,好奇地往里间打量。 一瞬暴露在数道视线里,骆迁一怔。 不过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门帘边的孩子们便相继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嘶”声,随后垂下脑袋开始窃窃私语。 坐在骆迁身侧的邵毅见到那几个孩子,立时眼前一亮。 他笑嘻嘻地从床上灵活地跳下,溜达到那群孩子跟前,大声说:“喂,你们几个也来帮忙吧。” 后方坐在病床上的骆迁观望了一会儿,不自觉便侧过脸去背向那些孩子。 站在他身旁的邵彦东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无意识地伸出一只手覆上他肩膀,似乎在安慰。 对方没低头。 骆迁便也没抬首。 但对方掌心的热度顺着肩畔蔓延,他竟一瞬有些不敢动弹。 “帮忙?”其中一个圆脸小胖墩冲邵毅身后病床上的骆迁瞅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虚起声音,“帮什么忙?” “帮大哥哥下床。”邵毅耸了耸肩。 “你、你认识那个人……?”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躲在小胖墩身后,一脸惧色地瞅了眼骆迁方向。 “嗯?刚认识,他是我大伯的朋友。” 后方两个成年男人听这一帮小耗子鬼扯,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对方出于好心萍水相逢地帮忙,骆迁承认。 但真要把这“朋友”的称呼安到两个见面还超不过10次的人身上,实在有些勉强。 “你——确定吗?”另外一个站在小胖墩身后的细高个儿咬了咬唇,打量外星人般瞅着骆迁凌乱的发梢和无规则裸|露的头皮,“——他是不是戴面具了?” “不是面具吧?”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声音越来越小,“他……是不是就长那样啊?” 站在一边的邵毅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同僚们的问题。 纳闷地转了转眼睛,邵毅侧身绕回到骆迁身前,用手拽了拽对方衣服:“大哥哥。” 无言地转头,骆迁那张脸上实在辨不出什么鲜明情绪。 “你的脸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对吧。” “毛毛。”一直站在旁边的邵彦东忽得伸手揽过那孩子后脑,将他引到自己身前,“你先带你这些朋友去外面玩。” “可是——” “听话。”眯缝起眼,邵彦东的语气不可违抗。 在邵彦东家断断续续住了也不少时日,机灵的小家伙早就摸清他大伯什么时候只是为了吓唬他才板着脸,而什么时候是真正经。 讪讪地咬了下唇,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招呼着那一帮孩子从帘后出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邵彦东又看到几个孩子的家长过来跟他们表达了歉意。 但不难看出,他们也对骆迁情况很在意,纷纷掀了帘子满足了好奇心后,快速带着自己的孩子们离开。 像是度过一劫般,骆迁虽然没说什么,但整张脸看上去十分疲惫。 邵彦东要伸手架他下床,那个话不多的男人却一直拒绝,直到双脚落上地面真切一个踉跄才认命地把控制权交给邵彦东。 毛毛在跟几个同龄玩伴告别后便又小跑着绕了回来。 慢吞吞地跟在架着骆迁一瘸一拐的邵彦东身后,小家伙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 重新戴上鸭舌帽和口罩的骆迁似乎比先前自在了很多。 一条胳膊环在邵彦东脖子上,他却始终控制着力道,不想给身边帮忙的男人太多负担。 跟医务室值班医生打了个招呼后,三人便顺着长廊向幼儿园外迈去。 一路上,邵彦东听着骆迁的沉稳呼吸,一时间不知该寻个什么话题打破这让人尴尬的沉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4 默。 毛毛在后方的小碎步声音很明显,两个个高腿长的男人便也体贴地放慢速度,等待小家伙跟上。 直到没入天光,骆迁坚持要自己坐公车时,邵彦东才抓住机会表明自己立场:“之前说过要送你去医院的不是么,把你直接扔这儿怎么行。” “邵先生,耽误您不少时间了吧。”骆迁语气一直很客气,“这边离二院不远,我能行。” “走路都走不稳,你怎么去挤公车?”邵彦东一阵苦笑,“行了也别跟我客气了,走吧。” 他架着骆迁的力道更紧致了些,让那个偏瘦的男人基本无法动弹。 无言地垂着眸,骆迁视线落在路面零碎的石子上,没再搭话。 最终抵达马路边邵彦东私车,骆迁上了副驾,毛毛则跐溜钻到后面,开心地在坐垫上不安分地左晃右晃。 让那臭小子坐好,邵彦东直接给那小猴子上了安全带,彻底把对方固定在后座上,随后在邵毅哀怨的眼神中上了驾驶座。 正要发车,邵彦东无意间看了眼骆迁,却注意到对方身板挺直地死死贴在座椅上,伸手扯安全带的动作相当僵硬,竟数次没将那带子扯出。 以为是对方在那狭小空间活动不便,邵彦东垂眸看了眼对方座椅,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帮对方调一下远近。 但视线刚下移,他却忽的听到耳畔骆迁低沉的声线:“邵先生。” “……?”不解抬眸,邵彦东望向骆迁面孔。 “我——”彻底松开了安全带任那带子“呲”的缩回车侧壁,骆迁道,“能坐后面么?” “后面?” 骆迁点头。 “怎么了,”没太明白对方突然想调位置的原因,邵彦东询问,“是座椅有问题么?是不是太近?椅子右下那边有调整的按钮,你可以——” “不是椅子问题。”骆迁苦笑,“是我——个人问题。” “……”邵彦东看着骆迁那有些肿胀的眼皮,脸上闪烁着不解。 “我可能比较习惯坐后面。”侧开眼,骆迁将后面的话解释完。 对方语气很平和。 但邵彦东却从对方那不自在躲闪的眼神中觉察一丝异样。 下意识望了眼对方,他注意到那高瘦的男人身体僵硬地挺在椅子上,几乎片刻不敢动弹。 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追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行,那你换过去。”知道对方腿脚不便,邵彦东嘱咐着,“注意点。” 骆迁开了车门扶着车身一点点小心地挪到后方。 毛毛倒是麻利地抽了自己安全带,快速帮骆迁开了门,一边拉对方上来一边学着邵彦东给他插安全带的样子替骆迁弄好了一切。 瞅着那孩子笑意盈盈的脸,骆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细软的发梢:“谢了。” 嘿嘿了两声,为自己帮了大人的忙感到很有成就感,接下来开往医院的道路上,小家伙心情一直不赖。 抵达医院后,骆迁谢过对方以为那带孩子的男人会走,但对方表示要跟他一起搞清楚膝盖具体是什么问题。 邵彦东半调侃地跟骆迁解释——对方这伤自己也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最终没说动邵彦东离开,骆迁挂了个骨科门诊,医生初诊后建议他做个膝关节核磁共振。 一听要花将近一千做那mri,骆迁表示他膝盖也许没那么大问题,回去休息两天可能就好。 邵彦东虽然明白身体问题是对方的敏感地带,但在这点上他坚持让对方做这检查。 左右为难的骆迁终于挑明自己没法做这共振的原因——他这会儿身上实在掏不出那么多钱。 看着眼前男人有些窘迫的模样,邵彦东苦口婆心地跟对方表示身体第一,钱的事情他先帮对方垫着。 意料之中,骆迁拒绝他的帮忙。 不过邵彦东也不是三两句就能被打发走的,一番唇舌之战后,他满意地看着那口齿不利的男人就此败下阵去,立在一边有些无措。 “我说了,钱的事你先别担心。”朝骆迁膝盖扬了扬下巴,邵彦东道,“你膝盖要真耽误了落下什么毛病,后半辈子有你后悔的。” “……”无言地直视着邵彦东,骆迁视线相当专注。 “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邵彦东一只手覆在抱着他腰畔的毛毛脑袋上,冲骆迁浅笑。 “我回去就把钱给您带过去。” “不急。”邵彦东笑。 跟这小子虽然没多少接触,但邵彦东能看得出来对方这种对什么事情都相当上心的特点很亮眼。 “哦对了。”深深望进对方那压在帽檐下的眉眼,邵彦东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开口,“以后叫我邵彦东就行。” “……” “老是‘您’啊‘您’的,我觉得我得老十岁。”邵彦东调笑。 “……” 对面骆迁表情凝重地回望着他,半晌未应。 笑了一会儿,唇角的弧度免不得有些僵,邵彦东不自在地侧了下眸。 ——哎,这孩子有点太实在。 ☆、暖流02 骆迁很快被邵彦东劝去做了个膝关节的mri。 最终医生得出的结论是膝关节半月板损伤,需要做半月板修复的微创手术。 虽然早在几年前的车祸后,骆迁就不再像初次接触手术的病患一样紧张兮兮,但他清楚当时在a城借钱付医药费的无奈以及后来拼命打工还钱的艰辛。 并未对治疗效果有什么顾虑,他盯着医生十分镇定地询问手术费。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那一万多的数目跳出时,他还是感到心下一阵晦暗。 一侧旁听的邵彦东显然也对需要手术的结果感到意外。 “你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建议你住院。”医生那看惯生死的平淡表情让骆迁有种跟机械对话的错觉,“如果恢复得好,不用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下地。当然,具体还是要看你身体恢复的情况。” “手术?”骆迁皱眉苦笑,“我只是滑倒了而已,真的需要?” 他以为这东西大概就跟胳膊肘脱臼一样能简单点处理。 “小伙子。”医生看着他一本正经道,“严重的伤不是非得有个大灾大难。” “……” “就那么一下就够了。” “……” “对了,我还想问下,你以前这腿受过伤么?”医生看着他检验结果皱起眉。 正踌躇着关于手术费的事情,骆迁听到医生询问,有那么一阵子没反应,直到邵彦东提醒,他才稍微回过神:“抱歉,您刚才说——?” “你这腿——”医生早就发现骆迁隐在鸭舌帽和口罩后的受损皮肤,身为医生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有不轻的病史,“之前膝关节就受过伤吧?” 这话问得清晰明了,骆迁却像是需要慢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5 慢消化般滞了脸色。 他无言地和那医生对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以前——出过车祸,左腿受过伤。” “是么。” 医生脸上表情没什么特别大的起伏,只是垂头做了些笔记,再次比对着对方的检验结果。 站在一旁的邵彦东明白自己大概在阴差阳错间探听了骆迁过去的皮毛,忍不住抬眸望了对方一眼。 视线落在骆迁露在帽檐一侧的太阳穴上,他暗忖: ——所以对方那满身的伤是那个时候来的么。 接下来的几分钟,邵彦东注意到骆迁一直在跟医生探讨保守治疗的方案,但医生表示他膝盖的扭伤程度不轻,再加上旧伤,拖下去的话可能会对今后的腿部活动造成影响。 站在旁边观望的邵彦东看着骆迁那执着而坚定的态度,明白对方初衷。 从骆迁打的几份工,他也不难看出对方生活并不宽裕。 一下子让对方拿出手术和住院费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于是他像之前劝对方做共振检测一样走到对方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手术费的事你别担心,安心住院。” 闻声,骆迁侧眸深深看了邵彦东一眼,决绝道:“邵先生,您今天帮了我不少忙,绝对不能再麻烦您了,我——” “哎,我刚才怎么说的?”单手顺着口袋,邵彦东唇边浮起一笑。 “叫我大伯名字就好啦。”在邵彦东身边摇头晃脑,小机灵鬼毛毛的脸上也绽着一抹灿笑,看着很可爱。 本是一本正经的骆迁被这大只小只一打断,瞬间有点乱了节奏。 他张着唇盯着邵彦东,忽的有些忘了自己论点。 趁他愣神,一侧的邵毅立刻跐溜窜上,半强迫半小心地把他扶到诊室内一张病床边让他坐下,开始缠着他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虽然一直无奈地想起身去关注邵彦东方向情况,但骆迁实在不好拂开身边那一脸热心的小家伙。 “张医生。”看那边的毛毛已经成功转移骆迁注意力,邵彦东垂眸瞄了眼旁边那医生胸口的名卡,开口,“手术费的事情不需要顾虑,您按您原先计划走就好。” 瞅了眼不远处坐在临时病床边的骆迁,张医生点了点头,明白这大概又是朋友间的人情琐事,也没打算细深究:“行,那就先安排这位骆先生住院,后面的手术会安排具体日期。” “那就谢您了。” “不客气。” 等邵彦东把所有事情谈妥,骆迁总算是废力地从毛毛那边解脱,一脸无奈地要踉跄起身。 “哎你先坐着,看下他,我马上回来。”邵彦东朝腻在骆迁身边的毛毛偏了下头,示意骆迁暂时当个保姆。 “邵先生,你——”知道邵彦东是要去为他付手术费,骆迁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他确实没想到刚跟对方认识没多久,就欠下这么一份人情。 说实在的,自从出事后,骆迁从不跟人深交,更不会在经济方面让任何人出于任何理由救助他。 不管过得多艰苦,他清楚自己选的路就是爬着也得走完。 注视着邵彦东那平和眉眼,骆迁视线深邃了许多。 眼前男人像是一滴墨,幽然坠入他那一池静水,虽不动声色,却迅速占领整片水域。 那在任何彩绘中说不上精彩的乌色,此刻正在他那干涩虚白的纸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对方那溢满真挚的眉眼并不算动人,表情也十分淡然,但骆迁却生生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自对方视线中泄出。 胸中的犹豫及混乱在瞬间便被对方那视线带走了繁杂,只留下一片净土,让他不受任何束缚。 半晌,他想冲邵彦东露出感激一笑,却第一次认知到自己整张脸正被口罩和帽檐遮掩。 沉默片刻,他缓缓伸手摘去口罩,朝执着观望的邵彦东点首,用一种相当正经的郑重声音道:“邵先生,这些钱我会尽快还你。” 闻声,邵彦东再次露出一笑,和先前的回答如出一辙:“不急。” ☆、暖流03 办完一切手续,邵彦东带着毛毛直到骆迁被安排入病房才算是放了心。 临走前,他叮嘱对方好好养伤,不用顾忌太多。 坐在病床上的骆迁并未说什么,但那眼神中透着股不易察觉的精气神,让邵彦东感到些与对方整个人气质不符的亮意。 因为还要送毛毛回去,邵彦东没再逗留,待骆迁开始接受新一轮的体质检查,他便带着身边的小油瓶离开。 上了车,后座的毛毛十分不安分,似乎还有些留恋,张口闭口全是关于骆迁身上的事情。 邵彦东不语地听着身后那小东西滔滔不绝,兀自发了车。 “大伯。”毛毛一双猴爪不停地拨动着安全带,一边玩一边撅唇道,“刚才那个哥哥是你朋友对吧?” “嗯?”瞄了眼后视镜毛毛那张好奇脸,邵彦东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那个大哥哥。”毛毛重复着,若有所思的样子,“是你的大人朋友对吧?” “‘大人朋友’?”觉得孩子的用词很可爱,邵彦东目不斜视地盯着马路,右唇角淡淡弯出一个弧度,“算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毛毛就当是侃闲天,继续十万个为什么模式,“那是不是你朋友啊?” 邵彦东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盯着前方红灯倒数,一时没有回应。 “大伯?”为对方的迟钝感到不悦,毛毛语气轻了些,像是在撒娇。 “嗯。”邵彦东这回直直盯入后视镜毛毛眼眸,“算是。” 这话出口,他心下便有些波动。 说实话,和骆迁的认识完全属于巧合。 如果一定要解释,两人间的关系也就比路人稍微近那么一点。 连熟人都算不上,更不可能是互相认同的朋友。 知道如果回答“不是朋友”,这毛孩子就还有一堆问题要砸他,邵彦东便给了对方一个模糊解释。 谁知小机灵鬼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算是?”跟老学究般斟酌起汉字意义,毛毛托着下颌想装出认真好学的模样,“那就‘不完全是’咯?” “毛毛。”邵彦东无奈一笑,“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大哥哥怎么变成那个样子的?”毛毛挑着小眉毛,一边回忆着骆迁的样子一边扬起唇角,“我喜欢和大哥哥聊天。” 听到这儿,邵彦东注意到前方红绿灯转绿。 意外地点了下头,他轻踩油门,稳当地驶了出去:“是么。”这才想起之前在病房时,小家伙曾缠着骆迁左右盘问了一番,“挺好。” 经过这几次跟骆迁的接触,虽然在涉及对方皮肤伤势问题时会有不自在,但总的来说,邵彦东知道对方是个上进的男人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6 。 回忆着那个喜欢把鸭舌帽压得很低让口罩遮得严实的男人,他禁不住眉梢一缓。 完全没想过只是偶然在面馆遇到的人居然会跟他有这么多交集,他也实在有些感慨。 想着对方会进医院的初衷,他又禁不住一阵苦笑。 ——说来说去,他去那一趟洗手间倒是罪过了。 正沉吟间,毛毛再次发动了新一轮关于骆迁的询问,邵彦东只能回答个大概,轮廓相当模糊,弄得小家伙十分不满意,最后也就放弃地停了口。 将邵毅送到邵远升家后,邵彦东重新回了车子,坐在主驾上掏出手机翻出先前骆迁留下的电话。 瞅着上面一串数字,他眯缝着眼,从兜里掏了根烟叼在嘴上。 没一会儿,整个狭小空间泛起浓浓烟味。 被那让他心神安宁的气息缠绕着,一想到秦晴那张阎王脸,邵彦东便闭眸浅笑。 指尖拨开给骆迁发短信的界面,邵彦东含着烟快速输入信息: ——“好好养伤,有事通知我。”—— 发送后,他长长吐出一串烟圈,靠上车座,视线涣散地罩在车天花板上。 从先前和医生的对话里,他偶然知道骆迁有过车祸。 对方那一身伤确实可能跟那过去经历有关。 看着渐渐被烟雾模糊的视野,邵彦东放松思绪。 ——所以,对方家人也在e城么? 感觉那小子工作起来挺卖命。 他已知的对方工作已有三样。 快递、面馆服务生、还有活动雇佣的临时吉祥物装扮者。 单从快递那从早忙到晚的势头,他能想象对方晚上空余时间赶去面馆换班的辛苦。 至于吉祥物方面的装扮肯定也不算固定时间,赚钱完全视情况而定。 虽然三项兼职比起某些极端工作狂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就从骆迁目前职业来讲,邵彦东明白对方一年到头没什么特殊情况基本上连轴转,来钱也没他这个做白领的轻松。 再加上对方身上似乎还有以前伤势留下的后遗症,他没法具体想象骆迁的个人生活到底是什么模样。 ——邵先生,这些钱我会尽快还你。—— 邵彦东没见过对方在公共场合摘过那保|护|伞般的帽子和口罩。 但对方在说这句话时却认真地摘下口罩,一定让他听清每个字。 再次深深叹了口气,想着对方在人群中默默走过时的孤单背影,邵彦东咬着烟闭眸,兀自喃喃道:“还真是认真地让人心疼。” 重新踩下油门,邵彦东叼着烟开上公路,思绪稍微有些繁杂。 正往家方向开,车内蓝牙接听系统传来一阵电话铃响。 邵彦东面色没动,只是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开口:“喂。” “老邵?” 秦晴声音。 “嗯。” “你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邵彦东唇齿因为咬烟有些模糊。 秦晴那边顿了顿。 半晌,她忽的嗤笑一声:“你又开车抽烟呢?” 视线一滞,邵彦东按在方向盘上的手也停了下。 片刻,他浅笑:“丫头,你在我车里装监控了?” “你特么干脆跟烟过下半辈子算了。”秦晴粗声道。 “诶。”邵彦东笑意愈深,“小姑娘注意点措辞。” “谁跟你小姑娘。” 邵彦东几乎能隔着个蓝牙信号看到秦晴翻白眼。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清了清嗓子,秦晴表示懒得跟他拐入辩论死胡同,“你现在回家是吧?” “对。”邵彦东一边吐烟一边道,“怎么了?” “能来公司一趟么?”秦晴声音听上去有些正经。 “现在?”邵彦东眯眼。 “嗯。” “什么情况?” “项目的事。”秦晴长长叹了口气,“废劲。” “项目?”邵彦东纳闷,“不刚完成么?” “上面接了个新的项目扔给咱组,这项目不小,从广告设计到宣传活动乱七八糟的一堆都让我们组织。” “是么。”邵彦东点头,“所以怎么,是让我回去分配任务?” “不是分配任务。”秦晴声线里满满的挫败,“——是终于遇到传说中的超级无敌难缠的客户。” 邵彦东叹笑:“哈。” “笑什么?”秦晴不悦,“你抓紧回来。” “是,大小姐。”在十字路口掉了个头,邵彦东看着前方稍显凌乱的马路秩序,“我马上过去。” “诶,老邵。” “嗯?” “我昨天晚上去面馆了。” 秦晴在跟邵彦东对话时通常有两种模式,工作严肃式和下班调侃式。 而对方从郑重语气转得太快,弄得邵彦东有些猝不及防。 顿了顿,他才点头道:“哦,是么。这事儿还要跟我汇报?” “不是,我就想跟你说你猜我遇到谁。”秦晴声音带了点涨潮趋势。 “谁。”邵彦东漫不经心。 “喂,千家乐面馆的哈。”强调店名,秦晴打算把这关子卖的明显点。 “千家乐?”视线正渺远地落在马路上,邵彦东闻言刚轻吭了一声,忽的目色一紧。 “嗯。” ——骆迁? “就那个之前戴口罩送快递的家伙。”秦晴继续八卦。 “嗯。”精力莫名地集中了一些,邵彦东声音没什么变化,表情却凝重了些,“怎么了。” “他不是服务员么。”秦晴道,“昨儿端饭给一家人的时候,因为他那个全副武装的样子吓到那家孩子,那桌的女的就非得让他摘了口罩帽子。” 听到这儿,脑海闯入骆迁没有任何遮掩的伤痕累累面孔,邵彦东眉梢拧得稍紧:“然后?” “没然后了。”秦晴苦笑,“他没说话也没摘口罩和帽子站原地,搞得那家人很不爽,跟负责人理论了半天,超热闹。” “……”握着方向盘,邵彦东表情沉下来。 “呃,老邵,你在听么?” “在。” “后来这男的过来的时候我趁机看过。”秦晴嘀咕,“他的脸好像——” “小秦。”浅声打断秦晴,邵彦东语调低了些。 “呃,啊?”思路一瞬被掐断,秦晴还有些没反应。 “我马上到公司,你准备一下。” “嗯?啊,哦好。” “那先挂了。” “呃——哦哦,那……一会儿见。” 收了线,邵彦东不自觉便在脑海描绘出骆迁那高挺身影微微垂着脸站在那用餐食客一家子面前一语不置任人埋怨的模样。 没一会儿将车开入公司停车场,邵彦东脑海画面却还没散去。 想着对方那不由自主流露出的隐隐自卑姿态,邵彦东无法想象对方平日因为毁容事情承受多少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7 流言蜚语。 下了车,他立在冷风阵阵的停车场,自语着:“小子,你不容易。” ☆、暖流04 抵达公司,邵彦东在迈入办公大厅的隔间区时,远远注意到靠窗一排的讨论桌边围了一圈自己组的职员。 秦晴坐在椭圆圆桌一角,一脸颓废地单手撑着下颌,生无可恋地瞅着桌面上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文件。 稍微走近些,邵彦东垂眸望着桌上无数设计草图和标语初试,忍不住开口:“都在呢。” 闻言,一桌子疲惫不堪的人抬眸瞄了眼邵彦东,无精打采地应着:“组长。” “怎么了这一个个的?”邵彦东双手顺入西裤口袋,走到桌边,“吊丧似的。”转头环顾了四周,他视线重新落在半歪在椅子里的秦晴身上,走到对方身边俯身至她耳侧轻声道,“客户人呢?” 仰头朝邵彦东投去挫败一瞥,秦晴掏了掏口袋,朝对方软绵绵地递过去一张名片:“人给了个名片就撤了,说没时间等。” 接过名片,邵彦东注意到那是一张全黑镶金丝边的装逼纸片。 “郭余杰,百越行摩托车有限公司。”喃喃着瞄了眼上面的小字,邵彦东不禁一阵无奈。 字体用深灰色,背景却是黑的,对比不强烈,读起来有点费劲。 把名片翻了个儿,邵彦东注意到背面还有凹凸有致的印花。 整这么花里胡哨,最重要的文字信息却让人看不清。 这设计者到底也是吊。 再次抬眼扫了下那一桌子乱七八糟的初稿设计,邵彦东询问秦晴:“怎么,是什么问题人不满意?” 长吁短叹,秦晴从椅子上直起身,跟周边同仇敌忾的战友们交换了个眼神,道:“广告语他不满意,广告宣传图他不满意,连宣传活动流程和具体项目他也不满意。”秦晴捏着眉心,脱力道,“绝了,这项目绝对是我人生污点。” 走到秦晴身边的一个椅子旁,邵彦东落座,顺便抽出其中一张宣传图设计稿。 左右观望,他瞅了眼百越行提供的摩托车新添功能以及外型要求,并没觉得他们的设计图有什么脱轨或不符主题现象。 “他们负责人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人物变动?” “不是。” “色彩调换?” “不是。” “风景设计?” “不是。” “……”邵彦东眯起眼。 顿了一会儿,他道:“他全盘否定了?” 秦晴潇洒一点头,摊开双手一字一顿:“全、盘、否、定。” 捏着那设计稿,邵彦东沉默了一会儿竟露出一笑。 众人看着组长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笑意,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宣传片初设计过了?”坐在桌边翘起二郎腿,邵彦东捏着那设计稿,斜倚在椅子扶手,单手撑上下颌。 “宣传片的初步取景和画面设计什么的他们倒没说什么,就是最后广告语出来的时候给否决了。” 邵彦东垂眸。 宣传片可以有很多类型,文艺类,叙述类等等。 商业产品的某些非完整版宣传片,全程可以一个字不出,就在最后来一句撞人心弦的标语收尾。 相关例子就比如某些汽车的简版宣传片,前面来一段热血音乐,主角飙车到雪山山头,站在车顶一览众山小,最后抛一句帅人一脸的广告语,让震撼余韵洒满屏幕。 不知为何,搓了搓这公司名片,邵彦东隐约能摸清对方尿性大概和这种风格类似。 逼要装,宣传内容要到位,最重点的——震撼效果要强。 毕竟看广告没个戳人神经的点,谁也勾不起购买冲动。 当然,相对他们的情况,如果广告语是全宣传片唯一文字表达,标语没过,全宣传片就相当于没过。 邵彦东瞅了眼几个组员想出的广告语还有为宣传片写出的旁白介绍词,忍不住一阵皱眉。 介绍的旁白内容可以在完整版宣传片里展现,详细一点倒没什么,但他目光扫到那尾部的广告语时,神色不禁一变。 整句话显得有些过于冗长,虽然契合摩托车特点,却没有朗朗上口,简洁便利的轻盈感。 调动几个组员查了查百越行公司,邵彦东意识到他们此次的摩托车宣传是这家新起公司的第一炮,从性能到外观主打是越野摩托车车型,而且这公司的摩托车设计,针对的年龄段较低。 顿了一下,邵彦东随口道:“广告语简单点就好。实在想不到太切题的用宣传片细节来弥补。这公司起步晚,还没给市场留下足够印象。咱可以在宣传片尾抛出他们的总广告语。我先抛个烂砖,‘驰骋青春,超越梦想,百越行摩托车。’像这句核心压得不算精准的广告语,如果宣传片最后效果和音乐到位,也能把这些大词切实融合进去,让人身临其境,感受精神。他们这是越野类摩托车,咱就在最后弄一个骑越野摩托车飞过山丘那瞬间,镜头角度从低到高,截到摩托车飞跃的弧线,对,加点效果,然后把这标语打上去。” 众组员们有的做笔记,有的有异议,轻声讨论,打算定个大致方向。 趁这空隙,邵彦东朝身边秦晴投去一瞥,压下声线道:“宣传活动又怎么了?” “他们说活动内容不够调动观众情绪。”秦晴无奈道。 “调动观众情绪?”邵彦东歪了下头,玩笑着说,“怎么,他们这是想搞个演出?” 秦晴摆着一张严肃脸,完全没有展开一笑的意思。 观望了一会儿,邵彦东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演出?你确定?” “不能说是演出吧。”秦晴左右瞟了眼讨论地热火朝天的众人,讪讪开口,“不过他们公司打算整个u型表演台,找专业越野摩托手来表演帮他们宣传。” “……”邵彦东眼眸亮了亮。 “请选手这个倒是跟咱没什么关系,但主要是这u型台提供问题。”抓着头皮,秦晴有些烦躁,“咱组只负责设计,具体舞台问题他得去找实地舞台搭建组。一般平常舞台就算了,这u型台得重新找模板,我估计舞台的刘组会不爽吧,毕竟宣传主框架是咱负责,搞太复杂的话,他们那边——” “客户为上。”邵彦东眼眸没抬,只是浅浅扫了下那公司要求,“如果他们需要,咱就给他们提供。” “……”秦晴张了张嘴,又有些泄气地皱起眉,噤了声。 “客户理念和最终成效没可能完全一致。咱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去贴近。不切合实际的地方想办法弥补。” “万一弥补不了呢?” “补到不能补时,再补一次。”邵彦东面不改色心不跳。 秦晴脸色一黑。 呵。 他们无畏的组长大人。 接下来一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8 直忙到快零点,众人总算是弄出了一套方案草稿。 邵彦东审了几遍觉得问题不大,让秦晴次日通知百越行那边的人再来讨论便下了班。 回了公寓,顾宇锋那边早已房门紧闭,连房门下的缝中也漆黑一片。 邵彦东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外套都来不及脱便晃进卧室仰身床上。 看了一晚上电脑,他肩膀和脖颈酸痛不已,只能闭眼一边没什么效果地瞎揉一边长长叹出一口气。 正当他琢磨着干脆懒一次直接用手机定表睡了算了时,他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3小时前有一条未读短信。 揉了揉酸肿眼皮,邵彦东在黑暗中划开锁屏查看短信。 手机屏幕光亮刺得他半眯起眼,但注意到发消息人是骆迁时,他那本还疲惫不堪的眼勉强撑大了些。 ——“检查完了,手术排在明天下午。谢你了邵先生。”—— 看着那一行陈述事实的字,邵彦东开始脑补那小子垂着脑袋有些腼腆地在他面前用一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 不知为何,心情有那么一瞬明朗了些,就仿佛晚上那紧锣密鼓的工作完全没发生般。 再次长长舒出一口气,邵彦东拿着手机的胳膊直接瘫了般坠上床铺,唇齿模糊地哼哼出声: “不客气……” ** 骆迁的半月板修复手术很成功。 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星期他便打算出院。 但医生告知他就算能提前放他回去也不代表他膝盖已完全康复。 养伤是个慢活,一两天不可能有明显成效,最重要的是能找段时间安静修养。 骆迁明白这点。 最终妥协地住了将近两个星期院,骆迁确定膝盖情况稳定后便决定尽快回归原先生活节奏。 本也没带什么东西,他出院当天一身轻。 住了挺久院,他整个人有些憔悴,身材高挺的他更显瘦削不已,走路动作虽然比以往稳当不少,但他一直隐隐衬着刚做完手术的左腿,谨慎地不将太多重量压上。 坐电梯抵达医院一楼大厅,喧嚣声迅速如流水般泻入耳畔。 骆迁抬眸望着挂号台前排起的数条队伍以及愁眉苦脸心思各异的众人,心情不禁随着晦暗了许多。 不少人是家人陪伴着来到医院,那种画面是他这孤身漂泊的人没法奢求的。 下意识将帽檐压得更低,他迈着长腿顺着大厅走向正门方向。 室外天光在召唤着他。 快递那边请了半个月的假,他确实有些怀念那种忙碌起来无法胡思乱想的日子。 满脑子都是送货挣钱的事,他踱出正门低头查看手机,想知道先前临时代他跑他负责区的那位同事有无短信通知。 正拨弄着短信,瞬然,手机适时一震。 皱眉,骆迁瞄了眼屏幕上浮现的发信人名,神情稍微一滞。 ——邵彦东。 ☆、暖流05 无言地看着那个名字,骆迁心下一顿,点开短信。 ——“没算错的话,你今天出院吧?”—— 很意外对方会记得他出院日期,骆迁盯着那一行字有些怔忡。 但静默片刻,他又反应过来—— 他欠了对方不少钱,人不记得才是活见鬼。 唇角浮现一抹苦笑,他站在医院门口向邵彦东回了个简短的“对。” 很快,邵彦东便来短信: ——“你在医院么?我正好去公司,顺便送你一程。”—— 经过这段时间接触,骆迁知道邵彦东是个热心的人。 认为对方这么提只是出于一种随意性的关心,他便也委婉地回了句: ——“不麻烦你了邵先生,我已到家,谢关心。”—— 这条短信落下没到半分钟,他手机便快速一震。 ——“已到家?我车就在医院门口。你抬头看一眼。”—— 看到这儿,骆迁隐在口罩和帽檐下的脸渐渐被一抹意外代替。 迎着耀眼天光,他半眯起眼抬头朝前方医院正门前的停车场望去。 半晌,他注意到远处的停车场入口方向,一个拿着手机穿着西装的男人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斜倚在半开的车门边朝他招了下手。 ——“不用跟我客气。”—— 正观望间,骆迁手机又是一震。 就这么隔着段遥远距离,骆迁拿着手机,脸色渐转凝重。 邵彦东远远站在停车场入口边道,面朝着他这边,招完手后便没了动作。 只能看清对方身型轮廓,骆迁就那么无言观望着,任天际阳光自上泻下,将对方身型清晰勾勒。 那身影成了被光晕挤满的视野中鲜明的一点,无法和背景融合,却又莫名地和谐。 身边人头攒动。 骆迁却在那一瞬有那么点触动。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那么一瞬。 短暂却并非不易察觉。 那孤寂森冷而不透光的深渊里似乎有一丝带着暖意的活水涌入。 画面中的男人再未动弹,骆迁明白对方在等他回应。 迟滞片刻,他朝对方点了点头,顺着医院正门台阶向下,很快便抵达对方身边。 邵彦东那一身西装显得相当庄重,骆迁知道对方要去公司。 那张平静的脸此刻带着浅笑望着他,冲后方车门歪了下脑袋,示意他上车。 立在车边,视线紧贴着帽檐滑出,骆迁观望着邵彦东面孔,半晌没什么动作。 对方额前有几缕零碎刘海小心翼翼地点着额角,那本应普通的眉眼,此刻在骆迁眼中却莫名地厚重鲜明了起来,仿佛有什么说不出的吸引力让他半晌挪不开视线。 骆迁在找原因。 想知道自己莫名追寻对方视线的理由。 片刻,他终于明白过来—— 是邵彦东的笑。 ——成熟男人的笑。 清风般让人心神舒畅,却又隐隐带着些溺死人的稳重魅力。 不算灿烂却又能让人感到绵缓而持续的暖意。 骆迁皱眉。 ——这笑,很犯规。 “怎么?”见骆迁一直立在车边没动弹,邵彦东唇边的笑消散,不解道,“有什么想说的?” 视线落在邵彦东唇角,注意到那转瞬即逝的笑意,骆迁垂眸,任帽檐挡住此刻表情。 ——有点遗憾。 出于人情礼仪,骆迁虽然明白让对方出车送他很不妥,但既然对方已经专门来了,再一根筋地打发对方回去也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跟对方道了谢,他没再说什么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今天送货应该来不及了吧。”钻入驾驶位的邵彦东一边调整后视镜和座椅一边无意识地跟后方骆迁闲侃,“所以你是回家对吧。” 拉上车门的骆迁听到对方询问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9 ,再次默。 没想到对方会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他从邵彦东正后方的位置小心地挪到斜后方,看着前面男人的半拉后脑勺,道:“对。” 孤身一人久了就会有一种莫名情绪。 像是沉浸死寂一片的深海,稍有一丝流动的暖意便能激起不小波动。 骆迁打量着邵彦东。 认真,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这是和对方面对面时,他无论如何不会做的事。 车祸前的他会被一种热烈而刺眼的特质吸引,钟爱于一种叫做“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壮烈情绪。 这便是他追郭余杰时的感受。 那个男人曾经给他艳阳般的耀眼感。 炽热,激烈,毫无保留。 既然选择要得到对方,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即便明白他就是那只飞蛾,就算被灼成灰烬也心甘情愿。 车祸后,他终于意识到他在那个人眼中不过是一只无关紧要可悲可笑的飞蛾。 折了双翅,没有一丝价值,成了那烈焰的牺牲品,和尘土无异。 卑微而懦弱地趴在废墟中,他仰首观望着那团远去的光,心下除了死寂和绝望别无其他。 所以当有人带着那不起眼的,萤火般的细微暖意靠近时,他忽的意识到什么—— 他想要的,从来便不是火焰本身。 凝视着邵彦东开车的背影,骆迁缓缓眯起眼眸。 ——他想要的,大概只是一束光亮,一抹暖意,一点可以维持那可悲心绪的…… “骆迁,方便告诉我你家方向么?”邵彦东在红绿灯口停下,打了左转向灯,转头自肩上朝他投来友好一瞥。 骆迁视线悄无声息地再次落在邵彦东唇角。 ——一点可以维持那可悲心绪的希冀。 等待片刻,见骆迁仍然不语,邵彦东瞄了眼快变绿的指示灯,催促:“骆迁?” “邵先生,你把我送到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就行。”骆迁声线压得很低,听上去有些嘶哑。 闻言,邵彦东似乎有些迟疑:“前面十字路口?” “对。”始终没看邵彦东眉眼,骆迁侧开面目,望向窗外。 仔细地看着骆迁那鸭舌帽,邵彦东有种想拥有镭射眼的冲动:“你真不用跟我客气,开车总是比你走路方便,你——” “我家在前面那片商品批发区,过了十字路口拐的话,你车子进去了,想出来很麻烦。”骆迁跟邵彦东暗示前面商贩繁杂,有些小巷口摆地摊的很多,拥挤不堪,对方这车子确实能以龟速开进去,但出来的时候被进货卖菜的机动三轮堵一堵,基本别想走。 一听骆迁说的地段,邵彦东当即恍然。 他以前不是没来过此地。 当时为了买个什么材料,他车开进去用了快半小时,出来时刚好赶上进货车流,堵了他将近俩小时才勉强开出。 脸上浮出苦笑,邵彦东点首:“行,回头我把你送到十字路口,路上小心。” “麻烦你了。”骆迁继续着那没有波澜的对话。 大概十分钟后,他从邵彦东车上下来。 那个男人跟着他下了车,直到把他送到批发区乱糟糟的路口才拐回去。 “有事联系。” 对方这句话在骆迁眼里只是句善意的社交辞令。 ——现在出了院,两人间除了“欠债”关系再加上那几率很少的面馆碰面,已没有其他可以让他们产生交集的契机。 目送邵彦东远去,直到对方完全开走,骆迁才头也不回地向批发区旁的一片破旧房屋区迈去。 沿路经过清洁环境堪忧的小道,骆迁拐进小胡同。 周遭全是一水的老式建筑,长年的风吹雨蚀让建筑顶层侧壁上满是黢黑的破败痕迹。 终究顺着曲里拐弯的小巷道抵达一处楼道外,骆迁沿着满是灰尘,肮脏而陡峭的楼梯向二层而去。 抵达目的地,二层的狭窄空间总共两扇门。 他在左边那个黄色木门前停下,用钥匙开了生锈的锁,进了房间。 将近半月没回,屋子里有了股鲜明霉味。 骆迁皱着眉开窗通风,之后又走到门厅中一条勉强称得上“沙发”的长椅上落座。 紧靠门边那发着嗡嗡声响的老式冰箱旁放了一堆收拾得差不多的纸箱子。 骆迁坐在长椅上歇了会儿脚,又摇摇晃晃地弓起腰挪到其中一个箱子旁蹲下。 再过两天他会搬到一个比现在30平更小的地方住。 垂眸翻着那箱子准备找先前锁柜子的小钥匙,无意间,他看到塞在箱子侧缝中的几张洗出来的小照片。 皱眉观望了下,他忽的意识到那是还没车祸时照的一寸证件照。 无言地捏着那照片许久,骆迁蹲到双腿麻木了也没动弹。 ——回头我把你送到十字路口。—— ——路上小心。—— ——有事联系。—— 忽的,不经意间,脑海闯入先前邵彦东浅笑着的叮嘱脸。 闭眸,骆迁不动声色地将那几张一寸照撕得粉碎,反手直接扔进门边的垃圾桶。 深海的暖流大概也跟沙漠的海市蜃楼般飘渺。 希冀这种东西,骆迁渴望却又抵触。 因为他明白,就算奇迹能发生,也终究拼不过现实的利刃。 幸福就是那转瞬的事情,下一秒便消失地无影。 他亲身经历过,不打算再像几年前那样天真地去拼几率。 ——去拼他掰弯的那个人能为他坚持多久。 现在的他很清醒,有些东西是从本质上无法完全改变的。 性向就是那自然大律上很鲜明的一条。 他不会再尝试越界,更不会再尝试扭曲原理。 他现在能做的,除了可悲的臆想,大概别无其他。 邵彦东的形象在脑海中淡去。 骆迁重新收拾了屋子,衬着力道起身迈入洗手间。 ——明天开始还得送货。 他欠对方的钱,要尽快还清。 ☆、暖流06 接下来的将近三个星期,邵彦东和他的设计组又将创意构思、文案和活动大框架等内容和百越行的人沟通,但均未达成共识。 本该收尾的项目却将计划时间无限拉长,反反复复,耽误行程,弄得总策划相当不悦。 虽然众人明白这持久战的引起和百越行的左右摇摆脱不了关系,但没人敢在总策划面前随便扯客户的一句不是。 关于活动布景中关于u型台的要求,刘健忠所在的舞台搭建组表示如果勉强把展示场地改成连续山丘型的陡坡,他们倒还是可以考虑。 至于越野摩托车手的出场问题,由于百越行并未跟加莱欣详细沟通,在尚未请到车手时就将发布活动的相关信息泄露出去,名单还相当详细,弄得相关车手十分尴尬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0 ,纷纷表示不会出席。 未审核通过的广告信息已莫名其妙出现在百越行公司网站,而没有实际车手出场的发布活动策划无疑是失败至极的。 对于这种放出消息又请不到车手的窘迫局面,百越行一股脑将责任推在加莱欣的活动策划上,表示请车手这种事情是加莱欣的设计组推荐的。 为此,设计组员们纷纷表示冤枉,却并未得到总策划谅解。 身为设计组组长的邵彦东也被总策划叫去办公室。 出来时,众组员光看他们组长脸色就知道一向毒舌的总策划绝对没控制那吐沫星子的轰炸力。 到此为止,邵彦东对于秦晴当初玩笑的那句“难缠的客户”算是有了刻骨铭心的体会。 晚上下班前,邵彦东跟项目的其他几个组长开了个小会,重新确定了从设计到具体活动宣传的相关内容。 至于车手问题,为了弥补百越行捅出的篓子,众人要在有限时间内集中火力寻找民间高手。 等会议结束,邵彦东感觉硬生生褪去一层皮。 说实话,他窝电脑前连续工作几天都没这1小时来得折寿。 将西服外套甩在肩膀上,他单手插着口袋,颇为颓废地迈回办公室,散架般倒在小沙发上。 天花板的白炽灯光线在他半睁不睁的眸中印下深深痕迹,邵彦东就那么横了一会儿又觉得相当憋屈,伸手硬生生扯开领带甩在沙发靠背上,起身开始脱衬衫。 衣架上有他前天带过来的休闲运动服。 在会议室和几个大老爷们儿闷在一起,屋子里一大排窗户还躲煞星一样紧闭,邵彦东整个后背都快湿透。 心不在焉地脱了衬衫,邵彦东光着膀子开始整理运动服。 刚把那衣服袖子翻出来,身后办公室门口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知道这会儿整条黑漆漆走廊上没回家的就自己还有活动组的老严,邵彦东并未加速,拎着运动服,还裸着个上身便望向门口。 正打算迎接老严那张千年古树般的枯藤脸,邵彦东却在定睛门边人影时脸上滑过一抹意外。 两人面对面的瞬间,对方本要敲门的动作生生滞住,显然也十分惊讶。 接下来的5秒钟内,邵彦东在那尴尬中又感受到一丝莫名诡异感。 按理说俩男人就算撞见换衣服这事儿也没什么,一笑了之也就罢了。 但不知为何,在那短暂的几秒内,邵彦东注意到那门边小子一语不置地立着,并未侧开脑袋,直直对着他的方向。 虽然看不清对方隐在帽檐下的视线,但他能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在审视什么。 扯着运动服的手指立刻有些不自在起来,邵彦东回望着骆迁,不动声色地将运动服穿好。 片刻,骆迁帽檐低了低,彻底挡住了视线。 “骆迁?”以一句意外呼唤打破尴尬,邵彦东整好领口,稳步迈向那站在门边再没打算进来的口罩男人,“有事么?” 始终垂着脑袋没正眼看邵彦东,骆迁从身后背包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用戴了半指手套的右手递给对方。 垂眸盯着那信封,邵彦东不解皱眉。 “邵先生,这是3千块。”骆迁用手提了下勒在肩膀的背包带,“剩下的我过段时间再拿给你,不好意思,短时间内我恐怕是没法——” “我不是说过不急吗?”看着那始终在自己面前低着脑袋的男人,邵彦东先前在会议室时那种莫名的窒息憋闷感又重新飘回胸口,“没事,等你方便了再还不迟。” “我下个月应该还能再拿3千过来,不过得麻烦你——” 骆迁后面说了什么邵彦东没怎么听。 他视野里只有骆迁那黑漆漆的厚实帽檐,耳畔也只能听到对方闷在口罩下的模糊声线。 运动服的粗糙质感把他皮肤摩擦地难受。 浑身汗渍的粘腻感阴魂不散地折磨着他神经,他甚至能听到汗水顺着发梢一点点流下时的细微声音。 “——这段时间感谢你照顾——” 皱着眉,邵彦东听着对方那客气而疏远的语气,越发觉得对方那有些低垂的脑袋让他心情糟乱。 “——住院费也是,下次我会尽量——” 尚未等对方说完,一直莫名感到燥热的邵彦东忽得伸手探向骆迁帽檐下方,牢牢扣住对方下颌。 惊讶间,骆迁尚未反应,面颊却被一道不可抗拒的沉稳力量一点点扳起。 片刻,邵彦东眉眼撞入他视野。 一瞬噤声,骆迁直直盯着对面表情复杂的邵彦东,半晌无话。 “以后说话别老低着脑袋。” 言毕,那逗留骆迁下巴的温暖掌心毫无留恋地撤去。 头并没再低下,但骆迁视线却克制不住地想去追寻对方那只手。 “你。”不过尚未待他考虑什么,邵彦东那只手又适时覆上他肩膀,认真拍了拍,“以后对自己自信点,听到么?” “……”骆迁无言地回望着邵彦东真挚的眉眼。 “我已经说了钱的事情不急。”看着骆迁那轻微驼背的模样,邵彦东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对方背脊,跳了个话题,“长个大个儿别老驼背。” 条件反射般,骆迁挺了下胸。 “我知道你不容易。”邵彦东视线落在骆迁左腿上,“怎么样,现在膝盖怎么样?” “挺好。” “注意保护点身体。”站在骆迁身侧,邵彦东语重心长,“认真工作是对的,不过也不能太拼命。”朝对方膝盖偏头,邵彦东道,“别还没好利索就又折腾坏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骆迁并未从邵彦东脸上移开视线。 就这么迎上对方眼神,邵彦东又看了看对方的帽子还有口罩,忍不住一阵无奈。 长长叹了口气,他伸手将运动服领口扯得更开,道:“这天气,你一直戴口罩不热?” 邵彦东知道戴个口罩说一会儿话就会闷的满嘴水汽。 骆迁:“……” “难受的话就把口罩脱了。”直直看着骆迁自口罩上方透出的视线,邵彦东建议。 “我——习惯了。” “习惯什么?” “——口罩。” “你是习惯戴口罩还是习惯逃避?” 不知是不是一天发生太多蛋疼的事情,邵彦东脱口而出,根本来不及考虑自己语气轻重。 但话音落下看到骆迁那细缝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线。 本来他便只是个局外者。 无法切身体会对方的痛便罢了,还要以一种仿佛理解的态度分析对方—— 兀自摇了摇头,邵彦东伸手捏上眉心,长叹一口气。 半晌,他抬眸望向骆迁:“抱歉,我刚才只是——” “都习惯。” 淡然回应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1 ,骆迁没有闪躲。 “……”邵彦东无言地看着他。 “要面对一些东西太难。”骆迁语调没有波澜,用手轻轻扯了扯帽檐和口罩,“用这些能稍微缓解点压力。” 邵彦东:“……” “确实是逃避。”骆迁继续道,“用逃避来面对,仅此而已。” ☆、暖流07 “确实是逃避。”骆迁继续道,“用逃避来面对,仅此而已。” 骆迁的视线让人无法抗拒。 那句似是矛盾却又在理的话让邵彦东靠着桌角一时没回应什么。 办公室内的白炽灯光线将门廊外的黑暗逼得退避三舍,门边的饮水机偶然发出的气泡咕噜声给整个空间平添了些干涩。 终究侧开眼,邵彦东仰头瞄了眼墙上挂表,冲对面男人径直开口:“你今天有面馆的换班么?” 似乎为邵彦东|突然岔开的话题感到意外,骆迁眸色一闪。 直起身拿过自己西装和衬衫搭在胳膊肘上,邵彦东朝门口偏了下脑袋,道:“有班的话我送你过去。” 骆迁将单肩背包颠了颠,十分认真地回应:“今天临时没班,面馆有事不开门。” “回家也行。”邵彦东没看骆迁,缓步向门边踱,似是不经意那么一提,“送你一程。” “邵先生,谢谢你好意。”骆迁摇头,“不过等下我去对面楼找个人,真的不麻烦你了。” 听对方答话,邵彦东也搞不清对方是真要去见人还是纯粹不想让他送。 知道这一向独来独往的小子习惯凡事自己解决,邵彦东也没打算再用任何过分而生硬的帮助给对方人情上的压力。 偏头示意骆迁出来,邵彦东关了办公室灯,锁门后和对方一前一后走在空荡而漆黑的长廊上。 骆迁的休闲鞋没什么声音,邵彦东皮鞋发出的沉稳步履声成了整个空间唯一清晰的声响。 就这么一直走到楼道口,如果邵彦东不回头看,他几乎觉察不到骆迁就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无言地看着身后那戴着黑帽子黑口罩的男人,邵彦东忍不住视线深邃了些。 ——明明是个存在感鲜明的人,却硬是要抹去自己的每一寸存在。 好像在这空间里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是干扰,连呼吸都成了借贷。 对方看上去谨慎而避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经营着身边的一切。 但从对方只字片语和行为态度中,邵彦东明白,对方不是懦弱畏缩的鼠类—— 而是受伤并警惕起来的狩猎者。 有些锋芒并不是用个帽子和口罩就能遮掩起来的。 不用谁提醒,邵彦东也知道对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 两个沉默的人拐上大街时,夜风暂时驱走了建筑物内的闷热感。 骆迁始终没再言语,安静地跟在邵彦东身后,直到过马路,两人才得以并肩而立。 邵彦东侧眸看着对方,在来自路灯昏黄光线的映射下,他能隐隐辨清那帽檐下口罩内的面部轮廓。 夜的深沉带走了白天暴露的一切扭曲画面,此刻骆迁的侧颜剩下的只有一些隐在阴影中的立体线条。 邵彦东凝视着—— 再被糟蹋得不堪入目的面部皮肤也无法掩盖下方的骨骼轮廓。 他无意识便想象着骆迁没出车祸前的脸,猜测拥有这样立体的侧颜曲线,对方大概是个长相很精神的健气小伙子。 不知不觉地有些惋惜,邵彦东视线茫然地落在对面早已变绿的指示灯,在骆迁一声提醒下才回过神。 这回率先迈上人行横道,骆迁回首朝邵彦东看了一眼便大步向前而去。 视线落在骆迁相当单薄的脊背上,他几乎能透过那薄薄t恤看清对方肩胛骨轮廓。 追随着对方脚步过了马路,邵彦东注意到骆迁指了指不远处建筑阴影中一个等待的男人身影,表示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溜达到自己停放在路边的私车旁,邵彦东跟骆迁点了下头表示告别。 背着单肩包朝远处那身影小步加速,骆迁很快抵达对方身边攀谈起来。 早就拉开车门的邵彦东却迟迟没有上车。 单肘架在车门顶,也不知为何就有那么股好奇心,他眯缝着眼借着街边路灯光线朝骆迁方向张望。 在看到两个男人转身迈入转角消失在视野后,他才侧身上车。 沉着脸坐在驾驶椅上,他无意识地伸手去调整椅背角度,半晌才反应过来角度早在上车时就是最佳。 看着前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他回忆着先前自己抛出那句居高临下般的“你是习惯戴口罩还是习惯逃避?”的话时便一阵挫败。 ——从大面上分析,他根本没资格对那小子指手画脚。 疲惫地仰上座椅,邵彦东长声一叹,将车窗开了点小缝。 任渐转冷冽的风钻入,他一边在脑子里过着白天的项目一边想着骆迁之前的眼神,感觉有些糟心。 晃了晃脑袋,他莫名没什么开车的欲望。 闭目养神,他在车子里硬是歇了40分钟。 终究在困意几乎淹没胃中饥饿感时,他听到口袋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掏出手机,他看着那个名字,一时有些意外—— 黎雪笑。 ** 骆迁跟邵彦东告别后,和同是送快递的哥们攀谈了几句,从对方手里接过对方自行记录的货物信息,转而上了回家的公车。 到站时,平日一向热闹的小街巷成了夜的某种牺牲品。 白日因为各种买卖丢下的果皮报纸和杂物碎屑几乎随处可见。 昏暗街口侧壁上到处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涂鸦,在几层楼的窗沿外如蛛网般织起的无数晾衣绳无精打采地吊着,仿佛白天承担太多负重,此刻已然力不从心;路边角落缩着不少睡姿让人难堪的乞丐,愣是给整条街巷染了些浓厚痞味。 骆迁知道自己住宅区附近的犯罪率不低,时常有财产丢失和抢劫事件发生。 每次回家经过这边,他视线笔直从不斜视,在小道口遇到某些看起来像是扎堆的流浪人员,他会有意识地绕远路,选个相对安全的路线回家。 争吵和斗架基本属于这边街道的家常便饭。 有时他晚上回家就能遇到扯得脸红脖子粗要当街对打的。 “安全”这种事对这样的巷道来讲基本无意义。 骆迁本人就在自己门口被劫过。 当时背着单肩包的他刚要入楼道便被从上冲下的一个壮硕男子重重推倒。 还没来得及顾上仰面倒地的痛,背包已被强行夺走。 独自在泛着白光的冷清小道迈步,骆迁视线虽然落在地面,耳朵却谨慎地捕捉来自周遭的一切动静。 就在他离自家门还有差不多两个转角时,不远处靠近巷口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2 尽头的一处争吵以及金属撞击声吸引了他注意力。 背包停步,他朝远处那漆黑的楼层间隔出的狭窄间道尽头望了眼,意识到有几个拿着断裂金属管的男人在砸一辆还亮着前大灯的车子车灯和引擎盖。 车内隐隐传来一个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 骆迁无言地看着,眉梢渐渐锁起。 正当他指尖探向口袋手机时,前方局面又忽的出现令人惊诧的转变。 只见一个拿着棒球棍的男人大步迈到那车子驾驶位边,伸手凶狠地拽开车门,扯着一个女人的发颇为野蛮地拉了出去;副驾上尖叫的孩子也被强行从车里挖出,甩到一个壮汉肩膀上。 骆迁手机摸了一半,表情已生生转变。 诧异地呆立片刻,他忽的反应过来什么。 几乎是瞬间,他出于本能地起步向那巷口直冲而去,在那拿着棒球棍的男人身边停步时,借着惯性将肩上背包狠狠抡到那男人头上。 眼看着对方踉跄着错开一步,骆迁趁势扯过那女人胳膊野蛮地拽到自己身后护住。 女人则毫无形象地哭喊着,死死扯着他袖口,冲对面挟持她孩子的男人嘶吼。 先前被骆迁背包撞开的男人稳住身型,颇为恼火地望向骆迁方向。 大晚上只能看清对面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那拿着棒球棍的攻击者当即火了,立时提棍而上,恶狠狠地向骆迁怀中抢来。 敏捷地闪开一步,骆迁在对方靠近瞬间适时勾起脚尖,向对方胯|下来了个凶狠侧踢。 立刻发出一声惨叫,拿棒球棍的男人像是被抽筋的虾米一瞬缩起身体,抽吸着滚倒地面。 另一边的男人见状,抽手将孩子直接扔上车顶,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骆迁扑来。 “报警!” 只来得及转头跟那女人挤了一句话,骆迁胳膊便被那壮汉死死扯住。 一个侧转身,骆迁故意旋入对方胸口,左胳膊狠狠一搡,肘部当即撞上对方下颌。 壮汉牙关发出响亮撞击声,紧接着便是撕心肺裂的惨叫。 趁空,骆迁迅速转身,一脚跺上对方要害,看着对方机关枪般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哀嚎,壮烈地扑倒地面,骆迁没再犹豫,当即将缩在车顶的孩子抱下。 这边的打斗很快吸引过来街道边游手好闲的流浪人,他们纷纷加入战争,转移了地面俩找碴男人的注意力,给了骆迁和一侧的女人孩子脱身时间。 骆迁的攻击没什么高明之处。 他深知力量再雄厚身板再宽实也比不上在正确的地方用巧劲,速战速决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是首选。 转头瞄了眼不远处巷口的乱战,骆迁正庆幸自己这没有深思熟虑就冲上的行为没演变成什么恶劣流血事件时,身边却忽地传来一声惊呼。 “骆迁哥哥??” 循声低头,骆迁站在漆黑街道中,努力想辨清那出声的人是谁。 然而正纳闷间,先前还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却迅速拽过自己的孩子护在怀中,用一种警惕而恐惧的眼神望着他:“你、你是谁?” 知道是自己那身打扮让对方有所误会,骆迁刚要开口解释,先前的小声音却再次冒出:“妈妈,他不是坏人,他是骆迁哥哥。” “……”骆迁微微侧目。 “之前我跟他见过面的。”小声音还在继续,“对了妈,大伯认识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亲们,昨天忙过头忘通知了,今儿补上:) ☆、暖流08 黎雪笑对儿子口中这个邵彦东认识的人带了十足的警惕。 她伸手撩起因为方才拉扯中有些凌乱的发梢掖到耳后,将抱住自己腰畔的毛毛护得更紧,那架势十足守护幼崽的母狮。 看着女人隐隐透着敌意的眼神,骆迁知道是自己那大晚上戴着帽子口罩的形象让对方抵触,也没再解释什么,只是配合地拎着单肩包向后退开一步,举起一只掌心做了个“我没恶意”的动作。 “妈妈,他真的是骆迁哥哥。” “别乱说话。” 女人身畔小男孩那透着朝气的声线让骆迁终于对上了号。 一个灿烂的孩童笑靥闯入脑海。 他记得邵彦东曾喊过那小家伙……毛毛? 掏手机拨了报警电话,骆迁才转头重新望向女人。 又和对方无言对立了一阵子,骆迁只是朝黎雪笑点了点头。 虽然明白对方没对他放下戒备,但他还是开口道:“这边比较乱,我先带你们出去。” 话音落下,意料之中,女人揽着毛毛无动于衷。 在口罩后露出无奈一笑,骆迁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混乱街道,又低头对邵毅说:“毛毛,让你母亲给你爸打个电话。” 这边的110出警相当鸡肋,倒不是不负责任,而是因为这附近区域是e城较为混乱的街区,平日杂七杂八的小事堆积成山,警局根本管不过来。 骆迁以前因为抢劫的事情报过警,但警局纳下后基本没了音讯。 邵毅倒是听从骆迁的话,拽着黎雪笑劝对方打电话,但神情凝重的女人始终没抽手去掏手机。 捕捉到对方辗转在眼底的质疑,骆迁转首环视了下周遭,指着一条小道对面前女人开口:“你车那边暂时不安全,先到安全地方等等。出了这巷口左拐直走,你就能到马路。回头打电话通知个人过来接你们比较好,晚上这边不安全。” 言毕,他跟这对母子隔着段距离缓缓蹲身而下,和抱着女人腰畔的毛毛平视,简短道:“保护好你母亲。” 听到这儿,毛毛那圆溜溜的眼睛一亮,当即重重点了点头。 背包起身,骆迁跟女人交换了最后一次眼神便转身向街道一角迈去。 经过转角他并未离开,只是无言地滞步,站在建筑暗影里继续观察他们。 明白把这孤儿寡母的扔在这地方实在不合情理,他只能想到隔着段距离关注并保护。 黎雪笑在看到骆迁离开后神经才稍微舒缓了些。 她心有余悸地向远处街角打斗方向张望着,随后迅速掏出手机。 灵巧地拨弄着通讯录名单,经过邵远升姓名时她大拇指尖顿了顿,却终究按下了紧靠着对方的邵彦东号码。 响了数声那边才接起,黎雪笑能辨清对方隐藏在厚重声线后的疲惫:“喂?” “喂,彦东?”皱着眉,黎雪笑掌心盖着毛毛发顶轻缓揉着。 “小黎?”邵彦东声音有些嘶哑却衬着劲儿,听起来像是刚坐直身体,“有事么?” “我在金有路这边遇到点小麻烦。”低头望了眼毛毛,她解释,“不好意思,能麻烦你过来接下我们么?我和毛毛在一起。” 听筒那边的男人显然很意外她这个点会出现在这路口,顿了顿才接上:“金有路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3 ?你确定?” “对。”黎雪笑不想在电话里说得太过详细,她仰首看了眼仍然乱糟糟的街道,语气也虚了些,“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出麻烦?要通知远升么?他等下也可以跟我一起去接——” “别。别给他打电话。”听到邵远升名字就跟见鬼般,黎雪笑眉梢紧了紧,“就你过来就好。” 再次低头望了眼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异常安静的毛毛,她知道这种事情如果让邵远升知道,对毛毛抚养权的争夺可能会对她不利。 邵彦东那边沉默下来。 等了得有足足10秒钟,黎雪笑才听到对方应允:“好,等下我过去找你们。” “哦对了彦东,还有个事儿我想问你。”指尖游走在毛毛发梢,黎雪笑转头朝先前骆迁离开的方向望了眼,半狐疑着开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 说到这儿,她脑子一顿,忽的有些忘了先前毛毛提到的那个名字。 卡壳半天,正挫败中,她身前毛毛却适时冲手机听筒开口:“大伯,我们刚才遇到骆迁哥哥了!他帮我们呢~” 本来还靠在驾驶座上的邵彦东已发动了车子,正歪着脑袋用耳朵和侧肩夹着手机废力地系安全带。 骆迁的名字被几乎成为背景音的毛毛那小嗓子唤出,他手上动作当即一顿。 颇为不可思议地瞅了眼半个多小时前骆迁离开的方向,邵彦东正经把手机按在耳畔,迟疑道:“抱歉,谁?” “骆迁。”黎雪笑看着频频向自己点头的儿子,确认。 “骆迁?”邵彦东意外地挑眉,“你们碰到他了?” 听邵彦东这反应,黎雪笑沉默下来。 知道毛毛并没胡说,她回忆着之前被自己那敌对态度弄得很尴尬的高个子男人,忍不住窘迫地抿了抿唇,声音也放缓了些:“所以你真认识个叫骆迁的?” “对。”邵彦东本要开口来一句两人关系的解释,但想了下又不知该用什么词定位,于是干脆停口。 “是么。”声音也黯淡许多,黎雪笑干涩地咬了咬下唇,“那——就先替我们谢谢他吧。” 邵彦东那头是听得一头雾水。 虽然很意外他们会遇到骆迁,但一想到金有路附近,邵彦东忽得回忆起之前他送骆迁回家时抵达的那片地域。 “怎么遇上他的?”忍不住对这问题产生莫名好奇,邵彦东又追问两句。 黎雪笑解释地含含糊糊,邵彦东听了个大概,明白是骆迁帮她们脱了一次险。 仍然对大晚上跑去金有路的黎雪笑感到不解,邵彦东旁敲侧击地询问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最终收了线,他独自一人驾车往骆迁家附近那片地域而去。 一路上车流渐少。 邵彦东半开着车窗,任冷风将车厢内固有的烟味卷走。 轻敛着眉,回忆着黎雪笑的话,他用车里内置蓝牙接通骆迁号码。 当接通音在车厢内响起时,他径直关了车窗,全神贯注地等待。 就那么掌了会儿方向盘,他意识到这大概算是他跟骆迁第一次正儿八经用手机语音通话。 接听音响了没几声,那边便接起。 “喂。” 听到骆迁比平常压得低了些的声线,邵彦东忍不住弯了下唇:“喂,骆迁?” “邵先生?”滞顿了一会儿,骆迁声音里流露出困惑。 “你在哪儿?”视线落在前方被车前灯照得透亮的马路上,邵彦东寒暄似的询问了两句。 “我——” 手机听筒传来嗖嗖风声,邵彦东能辨识出对方没在家。 打了左转向,他候在红绿灯前,认真而耐心地等待。 “——还在外面。” “你今天遇到毛毛了?”想着那对骆迁格外喜爱的小家伙,邵彦东脸色缓了缓。 “……”骆迁那边的沉默似乎十分久。 邵彦东一直等到绿灯放行才听到对方已然沉静下来的声线:“对。遇到他跟他母亲。” “你帮她们忙了?”邵彦东脸上笑意浓了些,“刚小黎打电话让我谢谢你。” “……” “小黎是毛毛他妈妈。”知道骆迁有些不解,邵彦东边解释边道,“那就谢谢你帮她们解围。” “没。”骆迁的声音似乎有些游移,“应该的。” “毛毛那孩子皮。”邵彦东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调侃道,“真给你添麻烦的话别介意。” “没有,毛毛很好。” “感觉最近发生不少事。”单手覆上有些酸痛的脖颈,邵彦东浅笑着说,“挺巧。” 这话落下后,邵彦东便只听到对方那边呜呜的风声。 虽然不明白骆迁突然没声的缘由,邵彦东倒是莫名享受起这段通话中的留白。 总感觉这样的气氛似乎很符合那小子身上的某种特质,安静着却又酝酿着什么。 邵彦东能看到被车前大灯照亮的马路分割线迅速钻入车底。 夜间的行驶总会让他莫名享受。 没了白日的喧嚣,留下的,只是充实而饱满的个人时间。 “嗯,巧。” 半晌后,整个封闭车厢内传来骆迁声线。 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邵彦东调整了下不适肩膀,微微自唇边泄出一口气。 确实,从某种角度讲,即便骆迁身上有太多和他格格不入的特质—— 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在。 这种矛盾与和谐兼存的气氛给了他一种悠然感。 就像傍晚在小区道路边亮起的黄色路灯光线,让他感到舒适而又心绪平和。 所以当听筒突兀地传来一阵钝响和女人尖叫声时,正享受着那难得宁静的邵彦东忽得神经一颤。 之后和骆迁的通话在两秒后断线,他坐在一片死寂的车厢内没有丝毫反应。 车子还在常速行驶着。 邵彦东滞顿了几秒后,右拐到路边打了双闪停下,不解地给骆迁回电话。 然而数次连接却无人接通。 先前那安然织起的气泡被瞬间戳破。 邵彦东在驾驶座上直起脊背,神色凝重地望向前方深邃夜色,心下渐渐染上一抹无来由的不祥感。 ☆、漩涡01(捉虫) 虽然不清楚骆迁具体位置,但从先前黎雪笑的描述,邵彦东知道骆迁应该在金有路附近。 像是要出警凶杀现场般,邵彦东往金有路开的剩下一程,车速渐渐飙升。 眼看着速度表指针越升越高,邵彦东视线犀利地凝在前方马路上,精力异常集中。 在终究拐入目标街道时,他注意到那漆黑巷口被来自警车的红蓝相间的闪光映得相当刺眼。 将车停在路边,他脸色凝重地挤入已然围起的人墙,很快在几位巡警帮助下找到了坐在一边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4 路牙上脸色苍白的黎雪笑和毛毛。 向她们询问了具体情况,邵彦东才明白先前找他们碴的混混们又卷土重来,若不是骆迁没走远,她们娘俩现在可能很危险。 将黎雪笑和毛毛好生安慰了一番,即便那个女人坚决不同意让邵远升知道这事,但邵彦东还是给弟弟打了个电话。 他知道,如果是他本人也不希望自己亲弟会帮他老婆孩子隐瞒这么大的事情。 几番安顿后,邵彦东向黎雪笑和毛毛询问先前帮他们的骆迁情况。 一听到骆迁名字,毛毛先前疲惫不堪的小脸看上去相当紧张,一瞬便从黎雪笑身前蹿出撞到邵彦东腰前,用手拽着他衣服:“大伯大伯。” “怎么了?” “骆迁哥哥又受伤了……”毛毛瘪着小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在“又”字上着重强调。 “……”邵彦东不语地看着毛毛,眉梢却一点点收紧。 “他帮妈妈、妈,他挡了棍子……”毛毛断断续续,有点语无伦次,“一定受伤了!” “挡棍子?”邵彦东脑海浮现出一条粗棍撞在那男人瘦削不堪的脊背上的画面,立时抽了抽唇角,“什么时候?” “就刚才……”毛毛用小胳膊比划着,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楚,“那些人又来追我们,骆迁哥哥就……” “他人呢?”邵彦东环顾四周,眼眸被闪烁不堪的红蓝光刺得难受。 “警察来了之后就走了。”黎雪笑坐在一边,抬头望向表情复杂的邵彦东。 “走了?”邵彦东道,“是去医院?” “不像。”黎雪笑转头望了眼不远处一条相当漆黑的小巷,伸手指了指,道,“他往那边去了。” 邵彦东顺着黎雪笑指尖向远处张望,意识到那条路通往里面更深的地方。 他记得骆迁以前提过对方住宅就在这附近,于是冲黎雪笑点头表示了解,随后跟对方解释了一下骆迁是他一个朋友后便快步向那巷口方向迈去。 邵彦东记得骆迁膝盖受伤时逞强的样子,也知道这小子外表看上去单薄但性情却相当硬实。 掏出手机边加快脚步边给骆迁拨了个电话,邵彦东听着那断断续续信号有些不好的连接音,不断眨着眼想在那漆黑小道上调整视线可见度。 最终变成小跑,邵彦东一边将手机按在耳畔一边左右张望骆迁可能的离开方向。 这种完全属于大海捞针的努力却也意外地在几分钟后奏效—— 邵彦东远远听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手机铃声。 慢慢放缓脚步,他举着手机眯着眼向声源望去,半晌终于辨识出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轮廓在寂夜中向前走动。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邵彦东直直将那身影锁在视野中,适时按断了手机上的拨号。 前方手机铃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彻底确定了对面人身份,邵彦东重新加快速度,片刻便赶到对方身边,粗声开口:“骆迁?” 正废力往前挪的男人肩膀震了下,随后转头望向立在自己身边鼻息有些不稳的邵彦东。 停了步,骆迁往对方来时的路看了眼,意外道:“邵先生?” “你怎么不接手机?”邵彦东在骆迁身边缓慢地来回走动以调整鼻息。 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骆迁垂眸看了眼口袋,声线带了点自嘲的苦笑意味:“哦,没顾上。” 脊背疼得骆迁眼前发黑,一心想快点到家的他压根没注意这些细节。 听到这儿,立在他身边的邵彦东轻微的喘息声也渐渐散去。 上下仔细打量了下骆迁,邵彦东单手覆上骆迁肩膀让对方正过来面向自己,道:“哪儿受伤了?” 对方语气满是关切。 骆迁视线在那低低的帽檐下游动着。 压在他肩膀的大手十分有力,让他几乎无力挣开。 他渴望了太久的暖意此刻正顺着对方指尖丝丝渗透过来。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莫名有种说不清的搁浅感,眼看着水源就在不远处,却始终动弹不得。 当初不顾一切地追寻那流畅而温润的水体,最终却被巨浪撞在沙滩上。 那种锐痛,很特么操蛋。 伸手缓缓拨开邵彦东手臂,骆迁抬头看了一眼,想用一种坚定眼神说服对方:“我没事。” “行了小子,别跟我这儿逞能。”邵彦东看着对方再次把盔甲穿起的模样,已然没有耐心再劝服什么,“是受伤了吧?” “……”骆迁静默地立在原地,下意识伸手扶了下帽檐。 看着对方那微小动作,邵彦东视线收了收,随后当即便借着天际月色伸手掀开了对方鸭舌帽。 能鲜明感受到骆迁肩膀一颤,邵彦东视线泻在对方头上,注意到额角和头顶某些裸|露的皮肤在夜色下能看出黯淡不堪的血迹。 骆迁颇为执着地要去夺帽子,邵彦东却当即将那鸭舌帽反戴在自己头上,大手攥住骆迁追寻的手腕:“这不受伤了么?” “……”仍然无话,骆迁力道大了些,挣扎着要去抢邵彦东头上的帽子。 “这东西有这么重要?”憋着股气,邵彦东声线嘶哑地拽着骆迁手腕,“受伤了就去医院——” “邵先生——”用一种低沉而凌厉异常的语气唤邵彦东,骆迁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激动,“麻烦你还我!” “你要这帽子干什么?受伤就治伤——啧!你干什么!”眼看着骆迁手掌已探上帽檐,邵彦东有些烦躁。 下一秒,他伸手掀了自己发顶的帽子,用力一扔把那帽子甩到街道边角。 先前还在邵彦东面前猛力争夺的骆迁像是被抽了一鞭子般突兀地停滞原地。 他木然地看着孤零零躺在街角倒翻的鸭舌帽,表情看上去有些空洞。 望着骆迁那暴露在自己面前伤痕累累的头皮还有对方瞬间萎顿的态度,邵彦东绷着牙关,莫名感到胸口有些刺痛。 观望了好一会儿,骆迁才缓缓垂下头去,双臂还被邵彦东紧紧箍着,却像个突然丢了保护壳的软体动物,虚弱而无助。 看着胸口男人再次垂下的头,邵彦东控制着自己胸口那难耐的刺痛感,厉声道:“抬头。” “……” 骆迁没应。 “你帮了毛毛他们,不是么?” “……” “伤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去医院?” “……” 邵彦东每问一句,骆迁眉心便皱紧一些。 “逞强没任何效果明白么?”邵彦东用一种不可违抗的力道死死攥着骆迁手腕,“要证明自己能撑过来不是这么证明的明白么!” 骆迁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说实在的,这些话让他烦躁。 烦躁至极。 对方正用一种从对方看来善意的,引导的,甚至是鞭策的方式在想办法让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5 他站起来,却忘了当初让他摔得面目全非的起因正是他错把这些东西当成了另一种感觉。 而现在,那些细微的,不起眼的,混乱不堪的情绪又开始冲撞起来。 他想要避开这些,而眼前男人却毫不知情地要把这些东西重新灌入他敞开的门扉。 对于邵彦东出于热心的干涉,他感激,也理解。 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却不愿再去接受。 宁愿独自一人悬浮在深海中,他也不愿乘着那上升洋流抵达海面,重新被海浪带上沙滩。 他知道他大概是怕了的。 即便想重新从废墟中站起,但那疲惫的,被死海浸润的,卑微而伤痕累累的心已然无意。 邵彦东的出现对他来说本是个不起眼的意外。 但即便每日只送去一滴暖意,他明白自己费心建起的堡垒又可能无力崩塌。 而任何一丝细小的心海波澜,都可能给他带去毁灭性的沦陷。 所以在那之前,在那个笑着的,成熟的,体贴的,想要拉他一把的男人彻底踏入那扇门前,为了保留早已焚烧殆尽的尊严,他要尽快斩断这层联系。 说来说去,他和邵彦东的关系本可以简单。 ——相当简单。 赚足了钱,还钱就好。 抬头看了眼面前那扯着自己手腕的男人,骆迁不知道对方清不清楚自己此刻的表情。 他能从对方脸上看到的,是隐隐的无奈和痛意。 所以,让对方露出这种表情的,大概还是他骆迁这张该死的脸。 顺着邵彦东的话抬头,骆迁半眯着眸,视线倔强地探入对方眼眸,开口:“邵先生,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很多遍,我身上确实有些伤,但不是残废。”这语气冷得让骆迁清晰看到眼前男人的面容生生一滞,“如果你不知道我过去的状况,你还会这么插手么?” “……” “我有自己生活,也有自己选择。你不需要把我当慈善来做,明白么?” “……” “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每天活的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明?”骆迁厉声。 “……” “所以。”视线落在邵彦东箍住他的手腕上,骆迁说话顿挫清晰,“麻烦你放开我。” “……” “我有胳膊有腿,自己能走。” ☆、漩涡02(捉虫) “我有胳膊有腿,自己能走。” 骆迁说这话时停止了所有反抗,那从肿胀的眼周皮肤细缝中溢出的决绝眼神更让对面男人瞬间无话。 扯紧骆迁手腕的邵彦东无言地注视着对方。 那一瞬,他忽的意识到眼前小子孤注一掷地顶起一层硬壳,却忘了他那伤痕累累的内在早已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 刻意的倔强即是脆弱的掩饰。 再无坚不摧的人也有需要保护的软肋。 邵彦东沉默地观望着。 好一会儿,他适时松了手,脸色渐转黯淡。 骆迁用一种罕见的执着眼神盯了他一会儿,便侧开身,一瘸一拐地向街道尽头而去。 转身目送骆迁身影没入转角,邵彦东无言地迈步跟上,在转弯墙侧微微探出身,看着那高瘦的小子磕磕绊绊地进了一处楼道才闭上眼眸。 在夜色中立了许久,他双手顺入口袋,扬起脑袋长长叹了口气,莫名感到疲惫不堪。 就这么任夜风狠虐了一阵子,他才皱着眉向来时的路迈进。 经过先前的街道,邵彦东缓慢迈步,视线落在一侧墙边,忽的定位先前被自己强行扔开的鸭舌帽。 驻步,他借着微弱月色观望了一会儿,随即走过去将帽子拾起。 用手轻轻翻弄着,不难看到那帽子里衬还有丝丝斑驳血迹,邵彦东视线愈加晦暗。 ——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每天活的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明?—— ——我有胳膊有腿,自己能走。—— 将那鸭舌帽攥紧,邵彦东又转头朝身后街角望了眼—— 无论对方选择用什么方式面对,他确实像对方所说,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向对方说教,以他的固有思维模式去想象对方经历过的一切苦难。 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对方沉默着扛着重压拼尽全力想要向前迈进时,他便克制不住地想去帮对方一把。 没有什么企图,也没什么顾虑—— 只是,单纯地想帮他。 ——想让这被剥夺笑容的小子重新振作起来。 回到黎雪笑和毛毛所在的街区时,邵远升已火急火燎地赶到。 在那眼花缭乱的闪烁警灯中,两个成人不顾一侧的毛毛,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不远处的邵彦东观望了会儿,很快便注意到那平时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此刻正安静地凝视着自己父母,一双眼眸虽然泪汪汪,却半天没做什么反应。 蹙眉,邵彦东脚步轻缓地迈到毛毛身边,蹲身而下,大手覆上那孩子发梢开口:“饿了么?” 视线仍落在父母身上,毛毛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 “上次你不是说想吃烤鸭么?” “……” “大伯带你去,嗯?”用大拇指揉了下毛毛太阳穴,邵彦东放缓声线。 话音方落,邵彦东便见那面无表情的孩子眨眼的瞬间,两颗巨大泪滴便从面颊上滚下。 无言地垂眸,邵彦东滞了一会儿,当即将毛毛从地上横腰抱起,踱到邵远升身边交代了句:“我先带毛毛去我那儿,完事儿你们去接他。” 瞅了眼紧扯着邵彦东胸口衣襟的儿子,邵远升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他立时指着毛毛的脸对黎雪笑厉声开口:“你就是这么照顾儿子的?才让你接了他1次就发生这种事?大晚上你带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昂?” “你怪我?——那我问你,是谁派什么私家侦探来调查我的,啊?要不是那些事儿,我能带毛毛来这儿么!” “这跟来这儿有屁关系?!” 邵远升这种脸红脖子粗的恼火样子连邵彦东都鲜少见。 他当即背过身用胸口挡住毛毛视线,抱着对方大步流星地向街道外自己的私车迈去。 乖乖地靠在邵彦东胸口,毛毛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哽咽着抽抽小鼻子。 将毛毛安顿在后面座位,邵彦东上了驾驶座,一边调整着座椅一边用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视镜。 正当他调整安全带时,他忽的听到后方传来毛毛有些嘶哑的询问声:“大伯……” “嗯?”尽量保持镇定声线,邵彦东停下动作回头望向对方。 “我爸和我妈是不是要离婚了?”话语有些断断续续,毛毛伸手擦了擦滑下的泪水。 立刻有种被堵住的无力感,邵彦东凝视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6 着毛毛,一时无话。 他不想编个不切实际的美好谎言欺骗孩子,却也不想给个残酷结果。 再者,毛毛是个机灵的孩子,邵彦东不认为自己的任何迂回战术能给对方带去任何帮助。 果然,邵彦东那无法控制的沉默让毛毛当即更加委屈了些。 泪水立刻决了堤,他抽泣声越来越大,整个小身体都缩到了椅子上,看上去让人心疼。 无奈地叹了口气,邵彦东重新抽了安全带下车,进了后门坐到毛毛身边把那小家伙揽到身边。 任那倔强的小东西靠着胸膛抽泣,邵彦东视线落在前方表盘泛起荧光的指针上。 “大伯……” “嗯?” “我不想他们分开……”揪着邵彦东衣服,毛毛抽吸着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邵彦东把侧倚着自己的毛毛干脆地抱到腿上,牢牢搂住对方,小心地拍着对方脊背顺着:“我知道。” 把毛毛带回公寓时,阴着脸的顾宇锋刚要说两句风凉话,但注意到邵彦东和毛毛之间的气氛以及那孩子明显哭肿的眸和红鼻头,便也破天荒地收敛了毒舌。 好不容易把那孩子哄去睡了觉,邵彦东又给弟弟和弟媳打了个电话—— 意料之中,俩人谁都没接。 坠入沙发,邵彦东看着被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骆迁的帽子,不禁长声一叹。 “我说,这什么情况?”顾宇锋双手环着胸靠在冰箱边,瞅着仰在沙发上一脸颓丧的邵彦东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没看对方,邵彦东伸手捏着眉心,心累得多一句都不想解释。 ** 次日中午,邵彦东接到弟弟一通电话。 对方决绝地表示要跟黎雪笑离婚,而且原因确实跟律师事务所的调查员探寻结果有关。 毛毛又要在家里多寄住一段时间,邵彦东倒是没什么异议,而顾宇锋虽然不喜欢孩子,但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倒也是渐渐消除了对毛毛的抵触心理。 当天下午去幼儿园接毛毛前,邵彦东接到组里通知,说是越野民间骑手已找齐,第二天上午便可以在指定场地彩排。 然而真到了彩排日,骑手之一因为乘坐的某部样车有问题而跌伤了腿,再次让宣传活动搁置下来。 终于,那个名字光荣出现在漆黑和屎黄色交织的名片上的男人现身加莱欣公司。 邵彦东站在一堆没见过百越行任何人的组长中间一并等待负责这项目的郭余杰时,还以为对方已人到中年。 但看到郭余杰本人亮相,邵彦东还有些惊讶—— 这个男人看上去相当年轻,给他副眼镜大概还能继续装装大学在读生。 从第一印象判断,邵彦东感觉这人的工作经验不会超过三年。 当然,他的猜测数次以失败告终,也不会搁多少筹码在上面。 对方来加莱欣的主要目的,除了带人给样品机车补修零件外,便是带来了新的设计方案。 策划项目中众组长听到客户决定,当即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 他们设计了将近一个月的成果忽的又被全程推翻,禁不住引起一堆人反感。 和客户面对面而坐的总策划却十分满意,他当即表示会让公司人员想办法配合要求,尽量给个值得信赖的结果。 最终客户离开后,总策划叮嘱了什么邵彦东一句话没听。 他自认为自己底线不算高,一向以“为顾客服务”为观念的他忽的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值得他去给机会让他们踩线。 于是半途离开那冗长繁杂几乎憋死人的会议后,邵彦东伸手习惯性地舒展着眉间褶皱,缓步向洗手间迈去。 心不在焉地推门而入,映入他视野的画面却让他微微一怔。 很意外两次有这种冲撞性事情全发生在卫生间,邵彦东不禁一阵挫败。 他按着门把手立在门边,却注意到先前已从会议室离开10分钟的郭余杰此刻将刚脱下来的西装毫不顾忌地甩到洗手池边,单手按着一个被他逼到墙角的男人,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喂!” 大脑还没对眼前画面进行细致分析,邵彦东却已出于本能地开口喝住。 果然,那声音十分奏效。 抡拳的郭余杰显然是被惊吓到,手一颤竟直接打在他身前男人的后方墙壁上。 登时一阵钝响。 邵彦东看着对方一边抽手一边哀嚎的模样,缓缓眯起眼。 被对方按在墙上的男人敞亮地露着一张脸。 邵彦东定睛瞬间便免不得一阵错愕。 ——只见被按住肩膀的骆迁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自己面前甩手的郭余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漩涡03 没有帽子口罩,骆迁那张毫无遮掩的脸直直暴|露在邵彦东视野。 对方那伤痕累累的头皮以及皮肉扭曲的面部情形一瞬便戳中邵彦东胸口。 听到响动的郭余杰相当恼火地转头望向门口那不速之客,意识到那一脸意外的男人就是让他打偏的罪魁祸首,忍不住粗声哼道:“没看这儿处理私事儿么?你等下再来。” 紧靠在墙上的骆迁只是疲惫地侧头朝门口张望了一眼。 但定睛邵彦东身型的瞬间,他面部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压在门把上的手没动弹,邵彦东就那么敞着门站了一会儿,才镇定地向郭余杰开口:“郭先生。” 闻声,对于这个知道他姓氏的男人多了个心,郭余杰又朝邵彦东方向扫了一眼,但并没认出对方就是几分钟前出现在会议室中的参与人员之一。 眯着个眼狐狸般细致打量着邵彦东,郭余杰稍稍收敛了先前嚣张跋扈的态度:“——你哪位?” “刚才在会议室见过面,我们刚谈过关于更新广告宣传方面的事情。”邵彦东看上去很平静。 “哦,加莱欣的。”神色不悦,郭余杰朝门口偏了下头,催促,“你外面等下,一会儿再来。” 邵彦东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等了一会儿,郭余杰积在胸口的愠怒一点点鲜明起来。 他咂了下嘴,改成一只手扯住骆迁领口,并用胳膊肘抵着对方脖颈不让对方动弹(即便骆迁压根没挣扎的意图):“怎么着,我刚哪句话没听明白?” “郭先生。”邵彦东视线越过郭余杰肩膀落在对方身后的骆迁身上,“不管什么问题,我们文明解决。”缓步朝前迈,邵彦东沉着脸,整个人看上去压迫力十足,“麻烦你先松开手。” 从身高上,骆迁和邵彦东都比郭余杰要高。 两个男人一边一个把他夹在中心,弄得郭余杰相当不爽。 他西服狼狈地搭在洗手池沿,衬衫也凌乱得不成体统,但他却伸手指着邵彦东的鼻子一字一顿:“这闲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7 事用不着你管。” 邵彦东只是象征性地举了下双手做了个投降动作,表示自己没恶意,冷静滞步。 再没看邵彦东的意思,郭余杰重新面向骆迁,先前还在外人面前克制的声线再次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你特么居然还有脸给我出现在这儿?”说完,他将骆迁领子扯得更紧,“你有没有点羞耻心?!” 言毕,他扬起拳头便要第二次向骆迁砸去。 挥了一半,他手腕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硬生生折损了冲势。 错愕转头,郭余杰看到邵彦东那张阴沉的脸出现在视野。 “郭先生。”邵彦东的低沉嗓音和那冷若冰霜的表情让郭余杰无论如何无法违逆,“都是文明人,不动手。” 立在一边的骆迁忍不住抬头望向身侧的邵彦东,那视线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突然被人堵了口,郭余杰这会儿感觉五脏六腑都因为怒火烧得难受。 他当即挣开邵彦东手掌,嗤笑一声,冷嘲道:“先生,怎么称呼?” “邵彦东。”直白报了姓名,邵彦东转头看了眼骆迁,缓了缓声线,“没事么?” 骆迁无言地盯着他,半晌未移开视线。 “邵先生。”郭余杰倒也没继续拉扯,识趣地退开两步,用手整着衬衫领口,用一种轻蔑口吻道,“您这是不是管得有点宽?” “有什么事说开了就行,动手就不必。”邵彦东虽然立在骆迁侧前方劝说,却也并未刻意地挡在对方身前—— 他知道这小子自尊心有多强。 “说开了就行?”郭余杰笑,提起胳膊指着骆迁,“您认识他么,您怎么知道这事光说就能解决?” “巧。”邵彦东看上去脸上没表情,语气却凌冽得紧,“我还真认识他。” 趁这当,郭余杰怔了一下,视线在骆迁和邵彦东脸上游了个来回。 捕捉到骆迁不自在地微微那么侧了下头的动作,郭余杰在几秒钟内做出个推断。 “认识他?”勾起唇角,郭余杰缓缓歪着脑袋,盯着不远处沉默立于原地的骆迁,声音故意变了味,“是么,‘认识’他?” 看着郭余杰那一脸既讽刺又暧昧的神色,邵彦东微微皱眉。 “昂?骆迁,你告诉我。”伸手拨了下邵彦东身体,郭余杰想凑过去却再次被邵彦东肩膀挡开,“——你和他是怎么个‘认识’法?” 绷着牙关,骆迁手心暗暗收紧,却始终未辩驳什么。 “郭先生,抱歉,这是我们公司,还希望你克制些。” 邵彦东伸手扳过郭余杰肩膀防止他继续向骆迁迈进却被对方一脸厌恶地掀开。 “别以为跟这小子睡过就可以跟我这儿指手画脚。”讽刺地哧着邵彦东,郭余杰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盯着骆迁,“是吧?嗯?你不就擅长这个么?” 听了这句刺耳的话,本还以旁观者身份劝架的邵彦东当即侧过头。 他再次伸手挡了下郭余杰,冷然道:“抱歉,你刚说什么?” “废特么什么话?”嫌恶地看着邵彦东,郭余杰道,“别跟我这儿装正人君子,跟他睡就睡,别整的好像——” “郭余杰!”当即抬头,骆迁急促叱道,“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别扯他进来。” “对,确实跟他没关系。”郭余杰转头瞅了眼邵彦东,冷笑,“这家伙不还是跑来给你解围?真是被你迷得都特么找不着北。” “郭先生。”邵彦东从对话里听出那么点端倪,但认为对方纯粹是为了侮辱骆迁才那么说,“麻烦你放尊重点。” “放尊重?”郭余杰道,“我倒是想。我就是想知道这小子又是用什么方法勾引你的——咱也切磋切磋经验,看跟我当年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话刚落,邵彦东忽得看到先前还立在自己身后的骆迁冲然而起,当即挥拳便向郭余杰方向攻去。 “喂!”急促一唤,压根来不及拉住,邵彦东便看到郭余杰迅速反击,两个男人当即撞上扭打在一起。 眼疾手快的邵彦东自然没让形势继续恶化,他立刻侧步拽住郭余杰和骆迁肩膀,半扭半抱地好不容易将两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拉扯开。 过程中还被两人胳膊肘撞了数次,邵彦东只得屏蔽胸口的锐痛,最终架住较为单薄的骆迁胸膛将对方硬是拦到卫生间一侧墙边。 毫不顾忌地牢牢护在骆迁身前,邵彦东将背脊留给郭余杰,挡着对方愣是不让他靠近。 于是一边扒拉着邵彦东肩膀一边抻着脑袋冲被对方箍在双臂间的骆迁喊话,郭余杰咬牙切齿:“我告诉你骆迁,你他妈下次要撩人给我找跟你一样的变态撩听懂么!” “……”骆迁同样在邵彦东胸口挣扎,却被邵彦东那厚实身躯压得根本无法动弹。 “你以为真他妈有正常男的会喜欢你这种心理变态?!”郭余杰吐沫星子横飞,“这么想做你他妈去做变性手术啊!保证你床上爽到死!” 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邵彦东本还想出口阻止,却在听到对方骂语的具体内容时一阵愣怔。 “你个死基佬!——没事瞎勾引直男,你他妈是不是智障?!” “……”邵彦东感觉自己脊背快被这爆粗口的男人挠出血腥。 “你以前也就那张脸还让人有点想操的欲望!现在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居然还敢——” 郭余杰话音未落,面颊已然重重挨了一拳。 他错愕地踉跄两步,以为是邵彦东没拦住骆迁让对方抢了先机。 谁知定睛,他才注意到是那个劝架的迅猛转身,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拳。 有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郭余杰捂着左脸,一脸讶然地望着邵彦东那张磐石般的坚定脸。 先前一直在挣扎的骆迁也错愕地侧过脑袋。 用手不断蹭着唇角以检查有无血迹渗出,郭余杰和邵彦东对峙了好一会儿才嗤笑一声,讽刺道:“也是,这变态没个同类也不叫变态了不是么。” 伸手揪了揪凌乱衣领,他一边盯着邵彦东一边拐到水池边拿了西服,道:“你们公司这设计不行,连素质也这样?”摇头嗤笑,他道,“真是够可以的。” 言毕,他又望了眼立在邵彦东身后的骆迁,用一种缓慢的,诅咒似的口吻对骆迁道:“你就看着吧骆迁,对你感兴趣的人以前是图你的脸,现在是同情你的脸——你对他们来说没有其他价值了,懂么?” 言毕,还故意要观察这句话杀伤效果般在原地立了许久,郭余杰才离开。 等那男人身影彻底消失,邵彦东视线才稍稍缓下。 转身望向骆迁,他看到那个单薄身影紧紧靠着墙,一动不动地垂着脸望向地面,整个人像是刚从坟墓里挖出来般了无生气。 邵彦东知道刚才自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8 己那一拳算是替公司得罪了客户,总策划分分钟可能杀来。 但先前郭余杰说的那些话又让他无法当普通的骂街。 在郭余杰前面那番骂仗时骆迁还是一张相对淡定的脸,但此刻眼前,对方却像是被生生剥了层皮,鲜血淋淋地蜷缩着,无法动弹。 邵彦东多次见到的都是骆迁坚强而倔强的一面。 但今日,眼前的对方却丝毫没有再掩饰什么,痛楚和酸涩神情鲜明地覆在脸上。 紧闭着眸,骆迁肩膀有些抽缩,却再次伸手颤抖着指了指门外,咬着牙控制着声线:“添麻烦了——邵先生,你能先出去一下么?” 要求和第一次邵彦东撞见他换吉祥物服装时没什么大差别。 不过和上次不同。 这回邵彦东立在原地没动。 ☆、漩涡04(捉虫) 骆迁微微缩着肩头,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狼狈。 他侧着脸躲着邵彦东视线,却仍然让那个敏锐的男人觉察到他肿起的眼角边泛起晶莹。 邵彦东一语不发地立在骆迁身边。 观察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卫生纸递给骆迁,但意料之中,那个高瘦的男人没接。 粗糙地伸手蹭了下眼,骆迁整个人背向邵彦东,压着嗓音尽量保持沉静道:“抱歉,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邵彦东眉梢瑟动着,看着那拼命控制着身躯抖动的单薄身影,始终没离开。 然而这种凝滞的气氛僵持了数十秒后,他忽的听到骆迁那近乎哀求的嘶哑声音:“拜托了——” 胸口的锐痛一点点延伸到嗓子口,邵彦东张了张嘴,又作罢,终究转身迈出洗手间,关了门立在门边。 几乎是贴门而站,他听到里间传来一声颇为响亮的隔板开合声,然后便是一个男人像是受伤猛兽般低哑而粗糙的压抑哽咽声。 邵彦东皱着眉在门口听,感觉心脏就随着对方那几乎窒息的声线一点点抽动着。 在门口等了大概5分钟,他终究无言地按下门把手重新迈入,关门时将门反锁,缓步走向骆迁所在的隔间外。 几乎是邵彦东进洗手间的一瞬间,那隔板内的低泣声便戛然而止,接下来的只有一阵拼命克制却怎么都无法掩藏的抽噎声。 在隔板外立了一会儿,邵彦东抬手轻轻敲了下门板:“骆迁。” “……”里面人未应。 邵彦东也尊重对方留下的沉默,耐心等待对方缓过神来。 两个男人一个站在门板外一个缩在门板内都没讲话。 整个洗手间死寂一片。 邵彦东有种错觉自己能听到不远处洗手池边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等了好一会儿,骆迁那时不时抽吸一下的声音终于渐渐淡去。 就那么靠在门板边,邵彦东视线涣散地落在地面,精神却全数集中在隔板内的动静。 终究,耳畔传来插销清脆一响,隔板应声而开。 骆迁那从皮肉细缝中露出的眼眸红肿不堪,此刻他倒是并未逃避,只是直直抬头看着门外静默等待的邵彦东。 回望着那看上去脆弱不堪却刻意掩饰的小子,邵彦东眼神舒缓起来,眉间溢满苦涩。 他忽的想到邵远升还小时,闯祸后就喜欢躲在衣柜里。 那时的他就经常端着对方最喜欢吃的鸡蛋羹在衣柜外守株待兔。 他不催,也不劝。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除了当事人自己,没人能帮着解决。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这种时候陪在对方身边,给对方精神支持。 本已经平静的骆迁在看到门外邵彦东那张神色温柔的脸后,忽的又感到一阵无来由的心酸。 而这种酸意像是河流般瞬间从心口泻向整个身躯,让他招架不住地侧开脸,泪水立刻便汹涌而出。 单手覆着脸,他却没关门,就那么憋着声音抽噎着,肩膀随着那动作一点点颤抖。 立在他跟前的邵彦东轻轻叹了口气,当即迈步上前像个长辈那样伸出双臂将那像是玻璃般几乎破碎的男人拥到怀里。 两人谁也没说话,却也都默契地依偎着对方。 像是有了个倾听者能发泄心下的委屈,骆迁意识到那打开的情绪闸门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关上。 本不想在邵彦东面前出丑。 非常不想。 但对方那张仿佛看透他心思的脸,让他瞬间无法招架。 任骆迁面颊埋在颈窝,邵彦东的手轻轻贴着骆迁脊背,浅浅拍着,继续沉默。 他回忆起小时候邵远升哭哭啼啼依偎在他怀中的模样,心情也渐转晦暗。 骆迁哭得比先前要放得开,似乎要把这几年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般毫不遮掩。 到最后,他伸手死死扯着邵彦东背后衣服,几乎要将那层布料撕碎。 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安慰对方,邵彦东视线落在隔间内的墙壁上,动作异常温柔,表情却十分凝重。 他知道要让一个如此要强的男人能在一个外人面前崩溃地哭成这样,不可能是什么小事情。 从骆迁的伤和先前他和郭余杰的对峙中,邵彦东能隐隐探寻到骆迁过去的片段。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法分析什么,更无权猜测什么。 他现在能做的,除了提供个肩膀,别无其他。 待骆迁缓过神来时,邵彦东松了手,看着在自己脸前低着头眉梢紧皱的男人,突然感觉对方像个迷路的少年般无助。 忍不住便探上去帮对方那伤痕满布的脸擦去泪,邵彦东顺带帮对方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注意到对方动作,骆迁下意识挡住邵彦东的手,窘迫地抬头看了眼邵彦东,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线回答:“不用了邵先生。”这会儿似乎有些尴尬,他伸手蹭了下脸,道,“谢了。” “好些么?”关切地注视着对方,邵彦东询问。 点头,骆迁再次看了眼对方,随后又习惯性地别开头。 看着对方那个样子,邵彦东忍不住伸手探上对方肩膀拍了拍:“行,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骆迁垂下眼。 “老自己憋着也不是个办法。” “……” “去洗把脸吧。”用手拍了下骆迁的单薄脊背,邵彦东朝不远处洗手池偏了下头,“等会儿我跟你一起撤。” 这回,相当认真地抬头看着邵彦东,骆迁注视了好一会儿才迈去洗手池边。 “对了,你怎么会来加莱欣?”邵彦东转了个话题,想让对方调整下心思,“快递?” “不。”骆迁走到水龙头边开了水,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只是声音还有浓重鼻音,“今天请了一天假。” “请假?”同样走到洗手池边斜倚而上,邵彦东皱眉看着躬身洗脸的骆迁,道,“给快递请假?”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9 “嗯。”不知是不是发泄了一场顺畅许多,骆迁抬头的时候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镜面中那张布满水痕的扭曲面容,伸手撸了一把。 听对方肯定,邵彦东搞不懂对方请了一天假会出现在自己公司的缘由,最要命的是还阴差阳错地碰上百越行的郭余杰,“所以你来我们公司是——?” “我想——”骆迁抬头盯向邵彦东专注的眸,顿了一下,认真道:“跟你道歉。” “……”正耐心听缘由的邵彦东听对方这么解释,脸上闪过一抹意外。 “昨天晚上我说那些话——”骆迁侧着脸,似乎在找合适的形容词,“——确实有些过分。” “……” “你真的很热心。”直白而坦率,骆迁不自在地将唇抿成一条线,“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 “所以如果冒犯你,别在意。”真挚而诚恳地,骆迁正经抬头,看着斜倚在洗手池边表情还没缓过来的邵彦东点了点头。 “你来我公司——是为了说这个?” “是。”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为这种事情请一天假,邵彦东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开口:“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想着自己前一天晚上和骆迁抢帽子的尴尬场景,他苦笑道,“做得确实有点过。” “我知道你想让我面对过去。”骆迁倒是让人意外地平静,“你不需要道歉。” 不知不觉中两人又客气起来。 邵彦东本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莫名有些生硬的气氛,但最终没找到个好话题。 而正当他有那么点绞尽脑汁的倾向时,身边骆迁却忽地开了口。 “抱歉刚才把你搅进这种事情。”骆迁倚着洗手池沿,视线空洞地望着不远处一间隔板半虚掩的门,“我不该跟你们客户发生冲突。” 这才反应过来骆迁早就注意到他们公司跟郭余杰之间的关系,邵彦东垂眸摇首:“不是你的问题。” “那个人很好胜。”幽幽解释着,骆迁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会找你们麻烦。” 不是猜测,也不是推断,是叙述。 “没事。”邵彦东双手顺入口袋,侧头看着自己身边平静而安然的骆迁。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我做好准备可以告诉你。”没看邵彦东,骆迁继续着慢悠悠的口吻。 “……”邵彦东视线稍稍变了变。 “如果你现在还感兴趣。”骆迁垂眸望向地面,“我可以说。” 侧头看着骆迁的邵彦东微微直了直身体,却并未回应什么。 骆迁等了一会儿,也转头对上他视线。 “你——确定?”邵彦东开口。 “说实话。”苦笑,骆迁深深望进对方眉眼,“我最狼狈的样子基本都变着花样让你见过了,也没什么了。” 听出对方那句玩笑话的无奈,邵彦东也回了个无力的笑。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骆迁靠着洗手池,似乎真的放开了般,“我能答的就答。” 邵彦东认为骆迁愿意说出口的原因大概和先前郭余杰的出现有很大关系。 他沉默了许久,才谨慎询问:“你和刚才那个郭余杰,以前认识对么。” 这话问得相当委婉。 毕竟能打成那个样子,不可能是仅仅“认识”那么简单。 闻言,骆迁苦笑一下,转头瞄了眼邵彦东。 不过双方正僵持间,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激烈敲门声。 片刻,邵彦东意外地听到秦晴那带着不耐的声线:“我说老邵,你掉厕所了还是怎么着?抓紧出来哈,总策划找你。” 闻言,邵彦东怔了下。 片刻,他瞬时勾起唇角,和身侧骆迁默契相视—— 这蛋疼的事儿还真是说来就来。 ☆、漩涡05 秦晴扒着男厕所的门不悦地催着里面邵彦东,以至于之后几个过来解手的男人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在那丫头身后绕了绕,最终只得无奈地拐到下一层的男洗手间。 最终邵彦东开门出来时,秦晴刚要责备一句“为什么锁门”就瞥见紧跟着对方迈出来的骆迁。 那面孔刚出现时,秦晴因为完全没心理准备,身躯整个抖了一下,刚吐了一半的话以一个销魂的颤音夭折。 待定睛,她才迟钝地把眼前那敞亮地露着面颊的男人和前几日见过的口罩男人联系起来。 不尴不尬地跟骆迁打了个招呼,她草草把总策划的意思转达给邵彦东后,看着骆迁经过她身侧,便忍不住盯着对方背影挪不开视线。 但还没瞅几秒,她后脑壳便被一只大手轻轻拍了下。 不悦转头,她看到邵彦东那张沉静的脸,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观看骆迁的视线太刻意而直接,有些不太礼貌。 抿唇缩了下肩膀,她虚着声音说了句“抱歉”。 邵彦东告知骆迁等他这边完事后会打电话继续他们先前没聊完的话题,之后便跟秦晴快步向会议室赶去。 目送邵彦东远去,骆迁明白对方公司正跟郭余杰所在公司谈项目。 而如果真是因为他跟郭余杰的冲突而让邵彦东惹上麻烦,他会更加过意不去。 独自一人在走廊上徘徊了一会儿,在成功吓到两个路人后,骆迁便又默默地把卫衣甩帽重新拉起扣在头上。 几乎是贴着墙边低着脑袋走,他绕了一会儿终究是找到了邵彦东他们所在的会议室方位。 那是间半透明的会议室,如果站在玻璃外保持绝对安静,也能隐隐听到室内发生的事情。 骆迁戴着甩帽,双手插兜,像个间谍般站在会议室外角落里,很快便听到郭余杰那沉闷的熟悉声线。 忍不住透过玻璃朝内部张望,他看到邵彦东单手插兜站在会议室桌子边,而对面郭余杰正抬手指着他鼻子,表情激烈地骂着。 考虑到场合,郭余杰倒也没像在之前卫生间里时用些过激的话,但对方那种表情和态度很显然影响了邵彦东的上司。 最终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训斥及教导,骆迁看到邵彦东独自一人跟一个个子很矮,大腹便便的男人点头认错后,便出了会议室。 虽然很想跟过去向邵彦东询问具体细节,但看着对方身边围了一帮办公室白领,骆迁又忍不住滞步。 想到先前在走廊上看到自己脸的那两个路人甲差点掂掉手中的文件,他便默默立于原地,目送邵彦东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等整个走廊都冷清了,骆迁才忽的反应过来什么—— 以前被自己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晓的过去,此刻竟然在心底蠢蠢欲动起来。 他竟有种欲望想让邵彦东知道。 像是一种下了赌注的直觉—— 他觉得那个男人也许可以理解。 **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0 出了会议室的邵彦东几乎被秦晴的吐槽声淹死。 而这种情形几乎一直持续到当天下班。 因为邵彦东和郭余杰的冲突被对方公司添油加醋地扯得严重了许多,最终总策划经过深思熟虑,为了公司和百越行的合作,还是决定暂时将邵彦东个人撤出这项目。 惨遭“徒刑”的当事人倒是咬着烟表示撤就撤了,清闲下来也好,秦晴则对邵彦东这莫名的乐观情绪表示抗议。 晚上下班,秦晴跟在邵彦东身后非要请对方吃饭以缓解对方当日霉运,但邵彦东只是笑着表示没什么惨烈的,这两天正觉得这公司提要求简直吹毛求疵,闲下来也是种解脱。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出了公司大门开始讨论晚餐何处弄,邵彦东心不在焉地搭眼,正巧看到公司正门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旮旯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黑色甩帽,半侧着身体立在门口的身影。 说直觉也算不上—— 但就那个瞬间,邵彦东滞下步,眯起眼眸朝对方张望。 秦晴在那边唱了半天独角戏,最终意识到自己安慰的对象根本心不在焉时,她抓狂地表示不奉陪到底了,对方爱吃不吃,饿死最好。 谢过秦晴关切,邵彦东笑着打发那丫头先走,视线一直落在立于门边的瘦削身影。 稳步靠近,在离对方不到5步距离时,他便彻底确认了对方身份。 “骆迁?”本以为骆迁已回去,在这个时间点和这个地点再次遇到对方,邵彦东显然有些意外。 应声回头,骆迁在看到邵彦东面容时,整个紧绷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些。 夜凉如水,穿着单薄衬衫的邵彦东忍不住将搭在胳膊肘的西服外套披在肩膀上,望着面前有些疲惫的骆迁询问:“怎么在这儿?”顿了顿,邵彦东抬眸朝周遭环视了一圈,“你今儿不是放假?” 骆迁只是抬着脸,一语不置地盯着邵彦东,那眼神看上去相当复杂。 耐心等待,邵彦东就那么和骆迁对视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开口:“怎么了?有事?” “他还是找你麻烦了。”骆迁微微缩着肩膀,两只手插在兜里,不安分地小幅度动着腿。 ——邵彦东能看出来对方有些冷。 而对于骆迁嘴里的“他”,邵彦东明白对方是指郭余杰。 反应了一下,邵彦东抿唇一笑,耸肩道:“没关系,小事。” “他让你干什么?你们领导怎么说?”骆迁却一直皱着基本没有的眉毛,看上去相当执着。 能从骆迁眼中看出担心和愧疚,邵彦东笑意浓郁了些:“我说了没什么大不了。”他调侃着摊手,“瞧瞧,我这不活得好好的?” 明白邵彦东是想用那种轻松劲儿赶走他心下的自责,骆迁看上去有些苦恼,顿了半晌还是开口:“最近——总是给你添麻烦,真是对不住。” “添麻烦?”邵彦东叹笑,“我可没觉得这是添麻烦。” “……” “这么一来我倒是觉得解脱了。”伸手揉了揉肩膀顺便活动着关节,邵彦东挤着一只眼睛,看上去十分放松,“他们公司确实不好伺候。” “嗯。”骆迁刚回了一句,忽得感到鼻子一阵瘙痒,忍不住便侧开头连打了两个喷嚏。 直起身,他尴尬地用手蹭了蹭鼻子,抿着唇垂下脸。 这才注意到骆迁有些泛红的鼻头,邵彦东收敛了那悠闲脸色,视线深邃起来:“对了骆迁。” “嗯?” “你这是——在等人?” “嗯。”顿了顿,骆迁又盯着邵彦东,看上去有些尴尬,“在——等你。” “……” “郭余杰的事情确实是我引起的,所以——想知道他有没有找你麻烦。” “那怎么不进公司去等?”邵彦东注意到骆迁开始吸着鼻子,意识到对方可能受了凉。 “……”骆迁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是因为怕那张没遮掩的脸吓到人才一直立在外面犄角旮旯,于是干脆保持沉默。 见对方没回应的意思,邵彦东便也没再催促什么。 他侧头望了眼自己停在路边的私车方向,建议性地朝那边偏了下头:“那这样,我送你回去吧,温度也降了,老在外面呆着也不是个办法。” “呃,这个不用了。”骆迁坚定地摇了摇头,一边吸溜着鼻子一边严肃道,“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他——” 这话没说完,他忽的看到邵彦东将自己披在肩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径直罩在了他卫衣外面。 “邵……”惊讶地睁大眼刚要说句话,骆迁看到那个男人已从他身边撤开,大步流星地向不远处的私车迈。 走了两步,他还回头跟骆迁扬下巴,开口:“来么?” 盯着邵彦东,骆迁一张脸有些僵滞。 这问题问得十分微妙。 以这种情形—— 对方压根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邵彦东的西服残留着对方体温。 骆迁感觉双肩像是忽的多了层保护,安稳而温暖。 在原地傻愣了没几秒,他便没再说什么,安静地跟着对方上了车。 钻进对方车子后座时,骆迁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过对方的车子。 而整个封闭车厢中满满充斥着邵彦东身上的味道。 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味道。 只知道,让他莫名地感觉安心。 披着对方西服,骆迁无言地靠在后座,视线像第一次坐对方车子时落在邵彦东背脊上。 看着对方娴熟地扣上安全带,调整座位并发动车子,伸手扯了扯领口同时放松地揉了把发梢的普通动作,骆迁却忽的感到心下有什么东西微微牵扯着抽动了一下。 鼻腔里仍然萦绕着邵彦东的气息,骆迁忽的有种被什么东西围攻的错觉,理智上想逃脱,本心却又想沉溺。 ——先前在心底的那段情绪再次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忍不住侧开脸揉了揉干涩的喉结,骆迁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邵彦东身上挪开,开始追寻窗外路边的灯晕。 而正当他心绪有些烦乱时,驾驶座上的男人却转头朝他投来淡然一笑: “对了,之前的事还没说完。” “……”骆迁意外转头。 “关于郭余杰的事,你方便谈下么?” ☆、漩涡06(恢复) 邵彦东这句话问下,一直到发车都没再听到后面骆迁回话。 忍不住从后视镜向后座望了眼,他注意到骆迁一直侧着头望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从先前对方和郭余杰的冲突,邵彦东不难判断那是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便也没催促什么。 他将车子稳当地开上马路,精力集中在前方路况,却也时不时注意后方男人的动静。 这种安静氛围持续了大概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1 10分钟车程,骆迁才第一次开口:“邵先生。” “嗯?”微微侧了下头,邵彦东视线仍然锁定在马路上。 “有些东西我准备好说。”骆迁在后座上观望着前方后视镜反射的邵彦东那张脸,“不过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心理准备听。” 邵彦东视线往后视镜挑了下。 本以为会看到骆迁侧向窗外的脸,却无意间正撞上对方笔直视线。 双方目光相接了大约3秒便错开,邵彦东重新望向前方马路道:“没事你说,我都听着。” 后方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邵彦东掌了会儿方向盘,不禁有种错觉后方座位上空无一人。 正当他在脑海开始各种猜测骆迁和郭余杰的关系时,耳畔骆迁幽幽地冒了一句。 “我——是gay。” 这话甚是突兀,以至于正沉浸在各种情形分析中的邵彦东思绪被生生截断。 倒不是对这句话的内容有什么意外,毕竟从先前对方和郭余杰的对峙和口角中,他能探出一二。 让他意外的是——本以为对方会讲一个曲折迂回的故事让他意会,但这小子却干脆利落地直击要点。 邵彦东明白说这些东西需要勇气,因为他曾亲自参与过秦晴向家人出柜时的某些闹剧。 “郭余杰算是我前男友。”骆迁眼神坚决而坦白,但绞在一起的双手已有些生疼,心脏也莫名地抽痛起来。 “……”邵彦东在心下佩服着骆迁的勇气,正沉默着等待对方下文,却意识到后方男人似乎误会了他这一刻的沉默。 又留了几分钟的白,邵彦东听到骆迁有些暗淡的声线: “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的话我不会强迫你听。” 有些东西不需要深入试探。 骆迁没有大学那会儿的热情和耐心去让一个人理解和接受他的性向。 就像是探脚在结起一层冰的湖面,他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傻乎乎地迈上冰层以祈祷那冰层够厚,能承接他从这头安然抵达彼岸。 现在的他会在像个蠢货一样落入冰水之前便收回第一步。 小心却谨慎地,收回自己一切的期待和欲望。 听到对方那句有些泄气意味的话,邵彦东倒是没回应什么。 正当骆迁以为这话题就因为自己那句关于gay的宣布而无疾而终时,他忽的注意到车子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片刻后,车子稳然停靠在了路边。 前方驾驶位的邵彦东拉了手刹抽了安全带,侧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皱眉道:“别问我能不能接受,我说了,你做好准备说,我就会听着。” “邵先生,你不用强迫自己,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可能——” “什么?gay么?”轻缓地打断骆迁,邵彦东露出一抹浅笑,“你觉得我接受不了?” “……”看着对方那张自然而顺畅的脸,骆迁有些意外。 “放心,我有你们圈的朋友,知道是怎么回事。”脑海闪过秦晴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邵彦东勾唇,“不会介意。” “……”直视着不远处邵彦东那张真诚的脸,骆迁忽的感到胸口被一种沉闷又温热的情绪冲撞着。 先前的忐忑和惶然渐渐灼烧起来,让他半晌忽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邵彦东就那么倚着主驾座椅,耐心地等待骆迁组织好语言。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对邵彦东那种专注视线有些无法招架,骆迁不动声色地侧开眼,开始缓慢而绵长的叙述,“当时我暗恋的他,也是先追的他。” “嗯。”邵彦东认真听着。 “他不是同性恋,所以当时追他有点困难。”骆迁不打算给邵彦东详细列出自己经历了多少糟心的事情才跟郭余杰在一起,他也不想把这种事情弄得苦情又做作,于是干脆简单地做了个总结,“后来在一起后——”想着当时车祸后郭余杰直接踢他的狠心,骆迁苦笑了一下,一句话带过,“因为性格不和,他——意识到还是喜欢女人,所以分手。” “……”听到这儿,邵彦东表情有些复杂,并未言语。 “他那会儿大概是觉得新鲜才跟我在一起。”骆迁垂着眼,一直盯着自己那双手,“怪我没看出来罢了。” 被幸福感蒙蔽的心是会通过各种渠道屏蔽可能打破这种幻象的可能。 骆迁体会过了。 切身体会过了。 邵彦东这会儿直直看着骆迁,想知道对方到底是用什么心情跟他说出这种话。 “分手导|火|索就是那场车祸。”骆迁抬头,看着邵彦东抿了下唇,“总之就是那会儿他发现他——” “——还是喜欢女人。”邵彦东没等骆迁说完就沉声接上。 “……”张了张口,骆迁露出一抹无力的笑。 “所以你受伤之后,他就跟你分手了?”回忆着之前在卫生间时郭余杰骂出的那些话,邵彦东把之前一些不连贯的细节彻底串起来。 “……” 看着骆迁沉默,邵彦东了然。 他无言地在座椅上靠了一会儿,慢慢回过身去,视线落在前方马路上,表情相当复杂。 等了一会儿见邵彦东没再发话,骆迁抬头看了眼对方后脑,猜测大概是这种事的冲击对这个正常性取向的男人来讲还是有点大。 伸手搓了下下颌,骆迁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靠上后方椅背,等待这令人难耐的气氛消融。 车子忽然发动的时候,骆迁还有点意外。 他禁不住望向前方邵彦东,从后视镜能看出对方表情十分严肃。 虽然很想再听对方发两句评价,但一路上被车里凝结的一种莫名沉闷的气氛禁锢着,骆迁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于是一路上两人再没说什么话。 直到邵彦东开车抵达骆迁家附近时,骆迁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那样把他放在路口,但对方却小心翼翼地开进了那大晚上治安乱套颇为阴森的街道。 讶异地劝了对方几次,一语不置的邵彦东却直接将车子稳稳当当停到了那天他看到骆迁进入的楼道外。 这边的巷口没有灯。 除了周边建筑某些住户窗口的微弱灯光外,便是邵彦东面前那一堆表盘上幽幽若萤火的夜视灯晕。 骆迁跟对方道了谢,也并未听到对方回应。 想着大概是彻底让对方感到反感了,他也知趣地挪了挪位置,伸手便要去拉后车门。 “骆迁。” 然而手指刚扣动拉手,前方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却重新自肩膀上侧过头来。 滞住动作看着对方,骆迁不知对方要说什么。 “以前的事情别当个包袱一样一直扛着。”想着因为郭余杰那个人渣几句屁话还能戳心到落泪,邵彦东就知道骆迁一直没真正放手,“喜欢上谁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2 跟谁道歉,也不用觉得自卑。” 怔怔地看着邵彦东,骆迁视线中的晦暗有那么点光点闪烁。 “男人么,能收能放才能活得洒脱点。”盯着后方骆迁,虽然看不清对方面部表情,但邵彦东知道对方在认真聆听,“年轻时候有点冲动很正常,谁也不是一步就老成稳重的。” “……” “你这事比起我年轻时候干的那些破事还是收敛多了。”调侃一笑,邵彦东视线温和起来,“只不过我刚巧遇到的人都没你这个那么渣罢了。” “所以你踩了不少雷,但我直接踩了个原|子|弹。”不知怎的就忽的想顺着对方语气接下去,骆迁开了个玩笑。 闻言,邵彦东唇角笑意瞬间晕染开去。 顿了一会儿,他直直盯着骆迁,道:“对。” 听着邵彦东那带着笑意的声线,骆迁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小子,以后路还长着呢。”邵彦东朝骆迁家所在的楼道偏了偏头,“别在一个小坑上栽了,嗯?” 即便邵彦东知道这“小坑”实在不是什么常人能承担的坎坷,但为了让骆迁重拾信心,他还是想那么鼓励。 “邵先生。” “嗯。” “谢谢你。”这句话,骆迁说得很郑重,每个字都很清晰。 露出温和一笑,邵彦东摇首:“谢我什么?我什么也没替你做。” ——也没法替他承担。 骆迁虽然没再回应什么,但眼神却相当坚定。 “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用跟我客气,明白么?” “……” “骆迁?” 骆迁看到那个男人潜入深海,引着一抹光束向他伸出手,露出那抹他觉得心安的笑。 他想关上那扇门,对方却不知何时已侧身迈入,在打量完整个内景后,还耐心地留在原地。 “好。” 他拿捏着分寸,和那个处处想向他伸手的男人保持着距离。 但他不得不承认—— 多一个人的屋子,确实看起来暖些。 ☆、漩涡07 邵彦东和骆迁告别,目送对方进了楼道后便折了回去。 到家他又接到秦晴抱怨项目的电话。 听着那丫头几乎把百越行负责人祖宗十八代全诅咒一遍,他无奈地表示尽量按照客户要求来,毕竟是工作,再不满也不能有一丝疏漏。 之后的将近两个星期,虽然百越行对加莱欣的策划各种鸡蛋里挑骨头,但身经百战的小组成员们也一一应付下来成功交了差。 项目结束当天,秦晴本想邀请邵彦东去参加庆功宴,但对方表示毕竟当初自己被撤了任务,中间没出血没出力的,跟着去实在不妥。 秦晴虽然尝试对这打定主意的男人做劝说,但对方一直没答应。 最终为了骗邵彦东出来,秦晴只能打着个人名义要请他吃饭。 碍于情面,邵彦东勉强答应下来。 而这段时间邵远升和黎雪笑的离婚进程进入最后收尾阶段。 顾宇锋数次表达了对“寄放”在他们那儿的毛毛的担忧—— 那孩子和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 不活跃了,也沉默寡言了许多,时常像个小大人一样锁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邵彦东虽然明白诱因,却也确实不能替那孩子承担什么。 这段时间他只能和顾宇锋绞尽脑汁地逗对方笑,但成绩惨淡。 于是某天晚上被秦晴叫出去吃饭时,邵彦东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神思凝滞。 他们约定的吃饭点倒是朴实异常,就是接地气的家常面馆千家乐。 邵彦东出现在小区南门口时看到站在马路拐角处一个身影一边半跳着朝自己招手一边咧着嘴笑。 这大晚上的光看那排大白牙也知道是谁,邵彦东无奈一笑,稳步向对方迈去。 待走近了,他才注意到秦晴身后的树影里站着一个比对方高些的身影。 最开始看那家伙利落的短发邵彦东以为对方是个男的,但仔细辨识看那稍显纤弱的肩膀,他意识到那是个打扮中性的女人。 一边打量着那陌生人,一边朝秦晴投去询问目光,邵彦东显得有些不自在。 大大方方地跟邵彦东介绍这女人是她女朋友叶茗枫,秦晴看上去显得很兴奋。 虽然在以前的交流中,邵彦东断断续续听这丫头提过自己女朋友,不过今儿算是头一回见面,他还真有那么点新鲜感。 叶茗枫五官很立体,眼神也很犀利到位,一定要形容的话可以用“帅”这个字。 双方倒像是领导人正式见面般来了个郑重握手,一边的秦晴笑得那叫一个贼。 本以为对方把他搞来吃这顿饭就是想考验下他这大号电灯泡到底能烧多亮,邵彦东正尴尬地要跟他们进面馆,秦晴却表示还有个人要加入他们。 三人在面馆内落座后,秦晴一直半支着脑袋跟叶茗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邵彦东则瞅着自己身边空位,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被这丫头扯来上前线。 于是直到戴着甩帽的骆迁在邵彦东身边落座时,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身边的木椅发出不大一声挪动脆响,邵彦东心不在焉地侧首瞄了眼,却在定睛骆迁面容时微微一愣。 似乎很满意邵彦东脸上的反应,秦晴一边摆弄着一次性筷子一边跟邵彦东解释在百越行的后续项目中,骆迁曾数次去他们公司充当跑腿的,帮了不少忙。 意外地转头看着骆迁沉默的侧颜,邵彦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抿着唇腼腆地跟众人打了个招呼,骆迁稳稳坐下,并未再发话。 虽然跟骆迁接触的时间不长,交情也不算深,但邵彦东知道以骆迁性格,对这种场合多少会有些排斥。 所以对于能成功将骆迁约出来的秦晴,邵彦东从心底佩服起来。 单手拍上骆迁肩膀,他友好地看着对方,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甩帽下的那张脸露出一个浅笑,虽然不仔细看实在是难以辨认。 叶茗枫倒是没对骆迁裸|露在外的脸产生多余而不必要的兴趣。 她从头到尾保持着倾听者姿态,除了最开始跟邵彦东他们那声招呼,几乎没怎么讲话。 这才意识到也许被强拉来的并不是仅仅自己一个,邵彦东瞅着那一脸淡然的女人,跟秦晴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小秦,别光顾着说公司的事。”顿了顿,他瞄了眼旁边叶茗枫,继续道,“你不打算说说你俩怎么认识的么?” 听到这儿,视线一直落在菜单上的叶茗枫抬眸瞅了邵彦东一眼。 这才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女友,秦晴反应了一下,利用上菜前那段等待时间大致讲述了一个旅游邂逅的故事。 看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3 着那丫头俩眼恨不得跳成粉色桃心,邵彦东浅笑着垂眸,暗中感叹爱情力量的伟大。 而正当这边被秦晴编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轰轰烈烈爱情故事几乎要收尾时,一直垂眸倾听的叶茗枫抬眸瞅了眼对面邵彦东和骆迁,发出在这饭馆落座后的第一句话: “所以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是个偏低的女声。 听上去让人神清。 没等邵彦东反应,秦晴便抢着把他们在这家面馆初次见面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叶茗枫垂着眸听着,半晌却忽地打断自己女友:“不是。”顿了顿,她视线落在邵彦东身边表情沉着的骆迁身上:“我不是想知道他们怎么相遇,我是想知道他们怎么开始的。” 听到这儿,秦晴眸中露出一抹不解。 对面的邵彦东和骆迁也面色一滞。 “怎么……开始?”秦晴挑起一根眉毛,似笑非笑,“呃,什么意思?” “他们怎么在一起的。”叶茗枫耸肩,像是在解释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 怕自己那一根筋的女友还没弄明白,叶茗枫打算再简单粗暴一点:“怎么相爱。” 这话落下后,整张桌子的气氛登时变得异常尴尬。 对面俩跟木鱼般僵直的男人目色笔直地落在叶茗枫身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唇中冒出的那几个字是何意义。 刚打算端起水杯的秦晴也开始庆幸自己没抿一口。 表情淡定的叶茗枫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很快便明白过来什么情况。 她直白地瞄了眼邵彦东身边眼神有些奇怪的骆迁,侧头跟秦晴浅声道:“他们不是情侣?” 表情干涩的秦晴俨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桌子对面的邵彦东,只是压低声音挫败地用只有叶茗枫能听到的声线回应:“当然不是!”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补充,“关键你为毛会觉得他们是?” 听到这儿,叶茗枫视线重新落在斜对面的骆迁身上,淡淡道:“直觉。” “直觉个毛线。”秦晴翻白眼,“你直觉就没准过。” “是么。”叶茗枫勾起一笑,侧头望着秦晴,“我直觉从来没准过?” 回望向对方那带着玩味意味的视线,秦晴忽的感到干涩起来。 她不悦地伸手揉了揉脸,半晌挤出一句:“行行行。” ——比如对方一眼就看出她是les的事。 ——比如对方一眼就看出她喜欢她的事。 ——比如…… 完全没管对面两个女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坐在椅子上的邵彦东明显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被当成gay这种事情让他有多不悦,只是硬生生让骆迁背这锅,他着实感到过意不去。 他相对了解骆迁过去,明白直男在对方人生中实在没留下什么正面印象。 想到这儿,他径直伸手探上骆迁肩膀,稳然地拍了拍,跟对面两个女人解释:“抱歉,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普通朋友关系,没别的。” “对,他俩没啥。”秦晴重重点了点头,朝邵彦东投去暗示的歉意一瞥后,又调侃着跟叶茗枫来了句,“人都是正经汉子,跟咱一样对女人感兴趣。” 这话落下后,秦晴没听到她预想的笑声。 对面两个男人脸色似乎比先前更难看了。 这让本来不太擅长读脸色的秦晴显得有些难堪。 很快,几人点得菜陆续上齐。 桌面上菜香扑鼻,雾气袅袅。 但四个人谁也没动筷子。 本以为只是被女友拉出来随便吃顿饭的叶茗枫似乎开始对对面俩表情复杂的男人产生兴趣。 她不动声色地观望着他们,很快在心下形成几个轮廓模糊的推论。 不想让骆迁继续难堪,邵彦东适时笑了笑,朝对面俩女人面前的筷子扬了扬下巴,打算转一个话题:“这不上菜了么,别干坐着,都吃吧。” 而这句话刚说完,邵彦东却忽的听到身边骆迁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我对女人没兴趣。” 这回,正要接茬的秦晴又被憋了回去,只得怔怔地扯开一次性筷子。 壮烈地扯歪了。 叶茗枫认真地盯着骆迁,耐心等待对方下文。 坐在骆迁身边的邵彦东也是捏着筷子滞住动作,明白自己这场救得是相当失败。 “我喜欢男人。” 简单干脆,骆迁抬头,直直盯着对面俩面色不同的女人。 “所以你们不是相爱。”叶茗枫望着骆迁,一边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边道,“只是一边单相思?” “茗枫。”用肘撞了下女友,秦晴终于收敛了先前面上的笑意,虚起声线道,“别胡说八道。” 听到那句“单相思”,邵彦东心下滑过一抹浅笑。 正当他猜测着骆迁会用什么态度言辞否定时,等待半晌却没听到骆迁发话。 转头望向沉默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骆迁,邵彦东朝他投去不解一瞥。 “对不住。”点了下头,骆迁冲对面秦晴开口,“我突然想起还有点私事没处理,可能要先走,你们先吃吧。抱歉了。” 说完,他从椅子上慢慢站起,径直便要去掏腰包。 “诶骆迁,等下。”秦晴尴尬地急忙唤住对方,“对不起,茗枫她随便说的,没冒犯你的意思。” 邵彦东也表情复杂地看着始终没再看他眼睛的骆迁—— 在他认知里,对方不像是那种会因为刚才那种调侃的话而毛了的人。 “真的抱歉。” 没再顾及秦晴的劝阻,骆迁掏了钱放在桌子上,转身便匆匆向门口而去。 看着反常的男人快步离去的身影,邵彦东跟秦晴抿了下唇,草草说了句“我去看下”便离开了座位。 一脸无奈地坐在原地,秦晴捏着眉,摇着头冲身边茗枫说:“你今儿是哪根筋搭错?说那些无根无据的东西干什么?” “……”叶茗枫没回应什么,只是浅笑着端起水杯。 “说句话啊!” “有些东西不需要太有根据。” “你有点逻辑行不?”秦晴恼火。 叶茗枫望着两个男人离去的方向,耸肩: “感情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法用逻辑分析,明白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儿晚了点,亲们见谅:) ☆、漩涡08 邵彦东追出去的时候并未看到骆迁人影。 他沿着面馆外那条步行道一直上坡寻到一处公车站,才在人数寥寥无几的站台上看到斜倚着栏杆的骆迁。 立刻加快脚步,邵彦东在心下佩服这小子步速,终究是趁着下一班车到来前赶到了对方跟前。 “骆迁。”调整鼻息,邵彦东跨到骆迁身前,匆匆唤了一句。 扭头注意到是邵彦东,骆迁顿了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半难堪半无奈的神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4 情。 能猜到对方追出来的理由,骆迁下意识向旁边退了一步,似乎不太想和对方就先前饭桌上的小插曲深入探讨。 立在骆迁身前不到两步,邵彦东本抱着询问的态度,但看到骆迁那张微微垂下的脸,他便立刻会意对方此刻心情。 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即便骆迁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表情不好辨认,但对方在不同情绪下的小动作,邵彦东还是了解一二,能猜个大概。 收回了先前呼之欲出的问题,邵彦东沉默地注视着骆迁,半晌才开口:“你——急着回去?” 侧着脸的骆迁本以为会听到些自己想避而不谈的问题,但捕捉到邵彦东话语内容,他意外地抬了下脸。 而正愣怔间,不远处一班公车已徐徐靠站,稳稳当当停在立于站台头的骆迁身前。 匆匆冲邵彦东点了个头,骆迁望着打开的公车门,动作有些迟滞。 “要我送你么?”盯着骆迁已然要迈上公车的身型,邵彦东苦笑一下,明白自己这一问十分多余。 摇首,骆迁朝他抿了抿唇,道:“不用,邵先生,谢了。” “下回找个时间再请你吃饭吧。”也默契地不对先前饭桌上的事情做评价,邵彦东道,“不然有点遗憾。” 整个身子已站入车门,骆迁侧头认真盯了邵彦东好一会儿,才露出浅笑:“好。” “路上小心点。”邵彦东朝他扬了扬下巴。 “走了。”跟邵彦东招了个手,骆迁便迈入公车。 立在原地,邵彦东目送那笨重车身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徒步往回返。 但不知为何,看着前方街边的幽幽路灯光线,他莫名感觉心下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决定出来跟他们吃饭的骆迁却在还没开饭时就离开,这种事情怎么想也是先前饭桌上的话题惹的祸。 能想象骆迁的心情,邵彦东虽然很想跟对方谈谈,了解详情,但出于对当事人的尊重,他忍住了那抹好奇欲望,避免让那小子重新撕开伤口。 返回面馆后,意料之中,秦晴扯着叶茗枫跟他来了个全方位无死角道歉,弄得邵彦东更加不自在。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三人扯了扯工作上和生活中某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吐吐槽,调调侃,总算是勉强糊弄了过去。 临告别时,秦晴又扯着叶茗枫跟邵彦东道了一次歉,搞得不是当事人的他接得不上不下却也不好推辞什么。 最终得以从那道歉大流中解脱,邵彦东好不容易回到公寓,正盘算着好好休息一把却撞上另一场闹剧。 一向喜欢安静的顾宇锋此刻正大着头站在客厅边为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男女劝架。 邵彦东定睛一瞧,正瞥见弟弟邵远升跟黎雪笑两人那恨不得世界末日干|死对方的狠样。 下意识便开始寻找毛毛,他注意到小东西站在顾宇锋身后,手掌紧紧扯着对方衣角,泪眼婆娑地观战。 本来一向以讲道理为准的邵彦东今夜却莫名没什么耐心。 饭桌上那抹沉闷情绪就一直笼着他,像是个没法戳破的包围层,时刻剥夺他氧气,让他悬浮半空,几乎窒息。 烦躁地走到客厅中间,邵彦东皱眉低吼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被吵闹充斥的空间立刻死寂一片。 邵远升和黎雪笑意外地望向黑着脸的邵彦东,一时间呛了嗓子。 没耐心跟他们讲什么大道理,邵彦东伸手将顾宇锋身后的小家伙拉到自己身边护到怀里,伸手冲门外指了指,用一种压迫力十足的声线开口:“要吵给我到外面吵。” 这下,客厅里正对峙的两人像是瞬间被扼住脖颈,怒火烧了一半被浇灭,那进退维谷的感觉着实让人抓狂。 毛毛将小脸深深埋在邵彦东怀里,因为哽咽而时不时颤动的小身体着实让人心疼。 邵远升这才注意到儿子的状态,本是怒火满盈的面孔生然垮下。 沉默了一会儿见对峙的二人再没讲话,邵彦东冲自己亲弟道:“冷静了么?” “……”很熟悉自己哥这种语调,邵远升下意识垂下眸,脸上盘旋着惭愧。 “没冷静就到外面给我冷静去。” “哥。” “想清楚再进来。” “……” 黎雪笑也立在旁边没说什么。 她观望了一会儿,终究是迈到邵彦东身边,朝他伸了伸胳膊,表示要把毛毛渡过去。 见状,邵彦东松开了手,但那小家伙却仍然死死扯着他衣襟,就是不放开。 无奈地揉了揉毛毛柔软发梢,邵彦东又缓声劝了劝才把那泪汪汪的小家伙劝回黎雪笑怀里。 抱着母亲嚎啕大哭,毛毛那快窒息的样子弄得一屋子大人心酸得不行。 最终好不容易送走了这支离破碎的“一家人”,邵彦东正处于回血状态,就听旁边顾宇锋幽幽冒了句: “我特么将来绝对不结婚。” 想着这家伙在律师事务所也见了不少离婚案件,邵彦东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靠上沙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心累间,他忽的感到口袋手机一阵震动。 疲惫地掏出,他瞄了眼屏幕显示,在定睛那俩字时视线直了直。 想着不久前才在车站跟骆迁告别,邵彦东回忆着自己先前跟对方说的那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便毫不犹豫地接起。 然而按响接听,那边却无人说话。 这状态持续了不到10秒钟,电话便生生挂断。 想到前段时间骆迁才被卷入他们街区的斗殴事件,邵彦东无法不将当时的事情和这通无来由电话联系起来。 狐疑着又拨了回去——和上次事件一样,骆迁没再接手机。 心下再次涌起一抹担忧之情,虽然不认为骆迁就这么点背连续遭遇两次找碴事件,但邵彦东还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带着一颗悬空的心,邵彦东草草跟顾宇锋解释了一下便驱车前往骆迁住所。 这次和上次不同,他清楚对方的具体住址。 而且他打定主意—— 如果再次发现对方受伤,这回就是生拉硬拽也要把对方弄去医院。 ** 骆迁下了公车后拐入回家的小巷。 视野中只有几处路灯光线指引,他循着那光晕一点点迈进。 这会儿环境安静,他意识到自己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先前邵彦东匆匆追出来的形象。 ——你急着回去?—— ——要我送你么?—— 垂眸,骆迁浅笑。 他知道邵彦东够敏锐,能够察觉他的苦衷。 但在那种可以挑明的情况下,对方却照顾他的想法,愣是顺着他编造的借口放他离开。 这点,让他颇感欣慰。 好像自从认识对方开始,对方就很尊重他的任何一项选择。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5 ——当然,除了对于他不敢面对过去时的懦弱,对方会以一种强迫性的方式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说到底,这个和他萍水相逢的男人正以对方自己的方式缓慢而细致地拯救着他。 虽然骆迁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是那个带他走出泥沼的人,但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正一点点被对方带来的光与温和吸引—— 无条件,妥协式地……吸引。 即便过去的经验和认知让他明白,这种吸引力是致命的。 晃了晃脑袋,骆迁想将邵彦东影像从脑海驱逐,却每每在下个转角重新看到路灯光线时,被对方的笑毫无保留地侵占每一寸脑神经。 终于带着一颗矛盾和烦躁的心拐入自己那条巷道,骆迁微微抬头,注意到先前坏掉的路灯不知何时已被人修好。 正庆幸以后回楼道不用摸黑时,他在离楼道口还有一段距离时却注意到那路灯底下似乎蹲着一个黑影。 最开始骆迁并未在意。 但在他稳然迈步靠近楼道时,那黑影却像是认出他般摇摇晃晃地起身,丧尸般朝他晃悠过来。 适时停步,骆迁侧眸望向那磕磕绊绊的身影,废力地眯着眼想搞清来者何人。 片刻,那身影模模糊糊唤出他名字。 骆迁反应片刻,了然。 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他无言原地,看着那身躯一点点朝他靠近,直到立到他眼前。 对方口鼻间的浓重酒气扑在脸上让骆迁忍不住一阵皱眉。 微微侧着脸,骆迁皱眉伸手想阻止对方靠近,却被那男人一把扯住了胳膊。 “这地儿……你可真会躲……嗯?……骆迁?” 郭余杰满是嫌恶的声音在骆迁耳畔响起。 拨开对方不断朝他脸扒的手掌,骆迁凝视着对方那张面孔,面无表情。 “我问你……那些谣言……是你传的么……”还在张牙舞爪地要往骆迁身上扑,郭余杰踉踉跄跄,一脸的怨毒,“……是不是?你个小人……” “你在说什么?”沉着脸厉声回应,骆迁勉强侧开头,用手箍住郭余杰一条手腕。 “……你他妈少跟我这儿装傻……”朝骆迁脸上啐了一口,郭余杰恶狠狠道,“……丑八怪!……” 克制着情绪,骆迁绷着牙关愣是没一拳招呼上去。 “……我问你,是不是你说的……” “……” “是不是你跟他们说……”把脸一点点凑到骆迁脸前,郭余杰断断续续道,“……我特么以前被男人上过……?” “……” ☆、激流01(一更) 郭余杰的脸在路灯光照下显得有些扭曲,整个身体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向前斜倾着,两只手被骆迁牢牢制住,难看地举在头顶。 骆迁面色暗淡地直视着对方,半晌没有做出回应—— 他知道和一个醉酒的人较真实在很蠢。 但郭余杰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一种挑衅,借着那股不清醒的劲儿用蛮力疯狂挣扎着,很快便让骆迁有些招架不住。 被狠命推搡着,骆迁站姿保持得十分勉强,没一会儿功夫便被那意识不清的男人强行按到墙上。 鼻息沉重不堪,郭余杰一双混沌醉眼斜乜着骆迁,用一种咕哝不清像是被陈油糊住的声线开口:“骆迁……几年没见,你小子倒是真长本事了……” 继续紧扯着郭余杰手腕,骆迁没作回应。 “学会背后耍手段了……嗯?”舔了舔下唇,郭余杰视线落在骆迁那皮肉模糊的唇畔上,忍不住便嫌弃地哧了一声,“我特么……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听到这儿,骆迁毫不犹豫地劲力一推,当即将犟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向后搡了两三步。 醉醺醺的郭余杰扭得那叫一个销魂,勉强稳住了身型,他恼火地瞅了眼骆迁,又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猛兽,嘶嚎着重新朝骆迁冲来。 这次顶住那力气,骆迁没再给郭余杰撒野的机会,冷着脸侧开身,任对方硬生生撞在冰冷墙面上。 如果说当年是因为爱慕之心而智商低下到没看清对方真面目,那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至少智商已经重新占领高地。 伸手理了理衣领,骆迁毫无留恋地转身便要向自己楼道迈。 但还没走两步,他便听到身后郭余杰沉重的脚步声急赶着朝他压来。 虽然灵敏转身,但骆迁迎面看到的却是不顾一切向他扑来的疯狂男人。 差点被对方惯性和蛮力推倒地面,骆迁勉强扯住郭余杰肩膀,很快便跟对方厮打起来。 这次没有邵彦东拉架,战势尤为激烈。 神志不清的郭余杰虽然命中不高但力道尤其狠,骆迁有几下没躲闪及时被击中脸颊,痛得一阵呲牙咧嘴。 潜意识里考虑到对方醉酒,骆迁即便心下憋着闷火却也终究替对方保留了那么点余地。 只是打到后来,郭余杰开始不顾形象地低吼起来,那一声声谩骂在空荡街巷里尤其明显,让骆迁听得一阵脊背发毛。 倒不是对方气势有多令人生畏,而是骆迁明白在这种治安堪忧的街道闹得越大,危险系数就会攀升得紧。 即便想速战速决,但郭余杰那不依不饶恨不得当场将骆迁置于死地的态度让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根本没法脱身。 果然,这种状态持续了没到十分钟,骆迁便听到周遭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 他和郭余杰从路灯下打到楼道阴影里,只能隔着段距离朝出现在不远处路灯下的几个人影张望。 一边控制着郭余杰一边打量着新来的几个不速之客,骆迁明白大概是惊动了在这附近比较活跃的混混们。 动作收敛了很多,骆迁皱着眉想让郭余杰安宁一些,但那不明所以醉得七荤八素的男人反倒把骆迁的动作当成挑衅,变本加厉地胡闹。 很快,路灯下的混混们晃晃悠悠地朝他们方向迈来,没一会儿便将两人围在中间。 打得激动的郭余杰在片刻后也终于迟钝地注意到周遭形势。 他渐渐安静下来,用一种困惑而茫然的目光打量着周围众人。 大晚上几个男人全站在阴影里,骆迁压根看不清对面几人面容。 此刻他只能听见有人往地上啐口水,嚼口香糖,还有嗤笑的混杂声音。 安分下来的郭余杰在原地滞留了片刻后似乎也稍稍清醒了些。 他站在骆迁身边,一脸焦虑地转头瞄了眼身边一语不置的高瘦男人。 虽然看不清骆迁面孔,但他莫名能感到一丝不容违抗的压迫感,让即便近身的他也接收到了对方那抹刺骨冷意。 混混们跟两人周旋了一阵子。 正当骆迁那坚定而毫不妥协的态度让找碴的混混们望而却步时,一直站在一侧的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6 郭余杰却突然做出一件让骆迁意外的事情。 出于自保本能,他快速后撤一步,伸手狠狠一搡将骆迁迅速推到那群混混中央。 趁着包围圈一乱,郭余杰撒腿便跑,撤退路线倒是相当笔直,很快便一溜烟消失在转角。 被那么冷不丁一推,骆迁还没稳住身型,便感到来自周遭的拳头雨点般打在身上。 凭借敏捷的动作和精准的判断,他勉强躲开了一些大伤害攻击,却终究因为寡不敌众被打到蜷身地面。 根本没机会起身,混乱中他只能弓起身体双手抱头任周遭混混们一阵拳打脚踢。 那来自全身的钻心痛楚让他咬紧牙关紧闭双眸,想硬生生将这一段撑过去。 不知为何,他忽的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场车祸的夜。 被熊熊烈火包围,独自一人面对死亡的威胁。 恐惧和孤独交织在一起的感受让他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周遭混混们打累了,停了手,任奄奄一息的骆迁在地面粗喘着。 其中一个混混跟周遭几个打手使了眼色,骆迁便感到自己身体被两人架起来。 嘴里被强行塞了把味道诡谲不知什么成分的自制烟条,骆迁咳嗽着想吐掉却被几人扼着下颌强迫吸入那烟条中冒出的不明气体。 而正被熏得双眼冒泪时,他看到先前打头的混混指挥几个人把他架到路边,按着他脖颈凑到墙边便伸手去扒他裤子。 浑身酸痛的骆迁即便无力反抗却也从那鲜明的动作中预知自己即将遭受的待遇。 错愕地剧烈咳嗽着,他开始拼命反抗,后脑勺却被一只手野蛮地压住抵在墙沿,强迫他整个身体弓起。 裤子被扒至膝盖的骆迁只感到两股间钻入嗖嗖冷风。 他嘶吼着,却在几秒后被强行正过身抽了一巴掌。 不过也正是这一巴掌,让那个正在扯皮带准备脱裤子的男人看清了骆迁的脸。 瞬间表情有些扭曲,他上下打量了骆迁半天,才像是触电般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墙根。 一脸厌恶地重新将裤子系好,他招呼几个人将衣衫不整的骆迁再次打了一顿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几乎无力起身的骆迁在地面躺了将近十分钟才勉强支撑着身体半跪上地面。 无言地将裤子拉好,他面无表情地将自己整个人打理干净才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墙根边自己掉落的背包旁。 蹲身而下捡包时,手机从口袋中滑落地面,屏幕适时亮起。 骆迁就那么蹲在地面,瞅着屏幕发了半晌呆。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手指上因蹭破皮的数道伤口而刺痛不堪,骆迁慢慢悠悠地调出通讯录,寻到那个人的名字。 扳着手机,他在幽幽路灯光线下看了半天才伸手按下拨通键。 死寂一片的街角,数字音断断续续钻入他耳畔,和周遭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没几秒后,他听到那个男人接起了电话发出一声“喂”。 蹲在地面,骆迁垂着脑袋,滞了几秒。 张口的瞬间,两道泪便从眼角汹涌而出。 倏然激烈冲击而上的哽咽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迅速按断电话,他蜷在地面,将面颊埋在臂弯间低泣。 ——他没办法让那个男人看到现在的他。 攥着拳强行将那抹痛楚憋下去,他伸手粗糙地蹭着面颊,踉跄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蹭回楼道。 每走一步,浑身上下都是钻心的痛。 骆迁感觉视线因为泪水有些模糊,烦躁地不断用手揉着眼。 揉着揉着,就几乎成了要将眼球碾碎的趋势。 他垂头看着湿漉漉的指尖,第一次有种前所未有的厌恶感—— 对自己的厌恶。 回了那狭小房间,他没开灯,只是径直坐上地面,靠在自己先前收拾好用于搬家的一堆箱子中间,目光空洞地看着来自卧室方向的窗外微光。 就这么将思绪放空了不知多久,他渐渐感到身体有些不适。 脖颈和下腹开始无来由地泛着虚热,骆迁动着有些干涩的喉结左右变换了几次姿势,却丝毫没有缓解的倾向。 颇为烦躁地扯开领口,他拖着沉重步子一点点蹭到洗手间,躬身向下一遍遍地洗脸。 冰冷液体滑过皮肤,他就那么任水龙头开着,听着哗啦水声一动不动。 不知滞了多久,当他终究关掉水龙头时,耳畔却捕捉到一阵不算清晰的呼唤声。 带着那满头冰水,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半晌,他辨识出,什么人正在楼下唤着他名字。 ☆、激流02(二更) 邵彦东一向不信直觉这种无根无据的东西。 任何一个公司同事,甚至是跟自己十分熟络的秦晴不接他电话或是不回他消息,他都不会有像现在这种莫名的不自在感。 对骆迁的关切和对其他人的有什么不同邵彦东倒是没时间细究。 但今日确实第一次,他心下有种隐隐的,虽然没那么强烈却仍然时不时叫嚣的焦虑感。 而正是这种无来由的细腻感触促使他驱车前去骆迁家附近探寻究竟。 抵达骆迁楼下,邵彦东才挫败地意识到即便他那天看到骆迁进了哪个楼道也不知道对方住几层—— 况且对方没接手机也不代表对方就老老实实回了家。 坐在车里得空思考,邵彦东才鲜明地感到自己的反常—— 像这种没头没脑全凭直觉的行为,他自认为早在很久前就已经成功摒弃。 他一向遵循逻辑行事,不越轨,不冲动,本本分分地坚持自己那条不算宽敞却也十分坦荡的稳路。 于是在一片黑暗中,他本想再掏出手机以一种相对有逻辑可循的方式重新拨次电话,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念向驱使着。 握着手机看了半天,他终究放弃地将手机塞回口袋,熄了火锁了车,他没入夜色,靠着车身仰头向那不算高的破旧建筑张望。 这栋楼在家的住户似乎不多。 寥寥无几的亮灯窗口让整片街道更加黯淡。 邵彦东双手插兜就那么观望了一会儿,渐渐意识到先前那抹盘旋的念向越发强烈起来。 皱着眉在寂静中等待了一会儿,他盯着其中一间亮着微光的窗口,张口便唤了一句: “骆迁!” 洪亮的呼唤声一瞬若石块坠入静水般将那寂静之夜激得泛起层层涟漪。 邵彦东立在夜风中一动不动,视线在那几个亮灯的窗口来回跃动,想搞清到底哪一个会有人出来应。 对于骆迁在不在家的假设他已经完全不顾及。 此刻的他只知道,什么力量牵引着他让他无法离开。 ——对方就在这儿,没有离开。 话音落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7 下许久,上方也没有哪家住户有反应。 邵彦东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便又在寂夜中发出第二声呼唤。 而这句叫声落下没多久,邵彦东便感到口袋手机一阵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立刻接起来抵在耳畔:“骆迁?” “邵先生。”对方声音听起来像是蒙了层布,显得离手机有段距离。 “你在哪儿?”攥紧手机,邵彦东表情凝重,视线汇在面前建筑的楼道口。 这话落下,大概得有半分钟骆迁才回应:“我……在家。” “1门么?几层?” “二层左手边。” 闻声,邵彦东朝对方所说的窗口瞄了眼—— 那边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将手机换了个耳朵,邵彦东继续询问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 “有事么?” “……” “骆迁?” “没什么事。” “是么。”邵彦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挫败,“又是‘没什么事’?” “……” “我跟你说过不是么,遇到事儿不用客气,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忙。” “……” “行了,你开个门吧,我到门口了。” 邵彦东说完这句话,骆迁那边又是一阵绵长沉默。 为了确定电话还通着,邵彦东忍不住拿开手机瞟了眼屏幕,确定还连线才重新将手机抵回耳畔。 等了得有将近十分钟,那黄色的老式木门才发出一声干瘪而痛苦的吱呀声。 邵彦东看着门口捏着冒出荧光的手机垂眸而立的骆迁,快速打量着对方全身—— 光从对方相对整齐的衣衫上,他看不出有什么打斗痕迹,便也放心地排除对方再次卷入街头斗殴事件的可能。 缓步迈入房门,他按断了电话,抬眸扫了眼骆迁家的摆设。 这是间相当小的屋子,除了独立卫生间,其余所有房间直接来了个干脆的“众合一”,客厅就是卧室,就是厨房,就是书房,就是餐厅…… 对方那张看上去硬邦邦的床铺不远处就是炉灶,略显凌乱的屋子地面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看上去像是要搬家。 关了门,屋子迅速一片漆黑。 邵彦东尴尬地站在屋子中央,左右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电灯开关,只得冲身前骆迁开口:“怎么不开灯?” “拉绳断了。”骆迁仰头看了眼天花板上那孤零零悬挂的电灯泡,“没来得及修,抱歉了。” 黑灯瞎火的,邵彦东压根连灯都看不清在哪儿,只得沉声应了一句:“哦,没事。” “外面还算亮。”骆迁走到房间唯一的一个窗口,开了窗子,“有点光。” 邵彦东:“……” 大致知道骆迁平时都是怎么将就的,邵彦东适时停了口,不打算再谈开灯的话题,只是陪对方一同立在黑暗中。 如果身为主人的对方习惯这种环境,那么他这个以客人身份存在的人便没理由发表意见。 两人又在一片漆黑中立了一会儿。 虽然眼眸渐渐适应了黑暗,房子里的家具轮廓也稍微清晰了些,但邵彦东还是有些不习惯那种沉寂:“骆迁。” “……” “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邵彦东知道骆迁就站在他身前不到两步。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回应,他忍不住迈步上前,伸手探上对方肩膀习惯性地拍了拍,调侃道:“我人都来了,你打算让我就这么回去?” 手力不大,但邵彦东注意到自己拍上骆迁瞬间,身前男人控制不住地抽了下身体,唇角泄出一阵不易察觉的抽吸声。 当即滞了动作,邵彦东抽回了手,垂眸努力在那一片漆黑中观察着对方。 片刻后,他道:“你打架了?” “……” 光从对方的沉默,邵彦东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是不是打架了?” “……” “又遇到找事的了?” “……” “骆迁,你——” 后面一句询问的话他还没问出来,耳畔便传来一阵低低的,极度克制的抽噎声。 讶异地睁大眼,邵彦东僵在那一片漆黑中,屏息聆听着。 对方十分小心地,努力地控制着鼻息,却无论如何没办法压制住所有的声音。 邵彦东忽的想到那天在公司洗手间第一次见到骆迁落泪的情形。 此刻虽然看不清对方面容,但他能想象这要强的小子极力克制的痛苦模样。 忍不住便跨步向前想像之前那样安慰性地给对方一个能发泄的胸膛,但面前男人却相当及时地伸手抵上他肩膀,十分决绝地将他制止在一步外。 邵彦东能感到肩头骆迁手掌的颤动。 半晌,他就那么站着,由着对方愿,没再靠近。 而面前骆迁也渐渐撤开手,转身快步向洗手间迈去。 邵彦东很快便听到一阵激烈的水声。 立在那狭小空间,他明白对方大概又遇到和先前类似的斗殴事件。 又在客厅中逗留了一阵子,邵彦东缓步迈到洗手间门前,借着视野残光,辨识着那在水龙头前用相当野蛮的动作洗着脸的骆迁。 邵彦东不认为自己会是随随便便因为什么事情触动的人。 但眼前男人却数次让他感到心口泛起不可控制的刺痛。 安静地靠着门沿,邵彦东视线始终笼在那模糊的身影上,心下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骆迁终究停了动作,双臂撑着洗手池沿,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一片寂静中,邵彦东甚至能听到水滴从对方面上滑下落入洗手池的声音。 双方被一抹沉默笼罩着。 不知过了多久,邵彦东才听到骆迁带着浓重鼻音的声线:“说真的,邵先生,你没必要的。” “……”邵彦东盯着对方背影,一阵无言。 “没必要……对我这么好。”骆迁说这句话时哽咽了一下,却又强行用镇定的语气粉饰过去。 “……” “说真的——”自嘲地叹笑一声,骆迁道,“我父母都没你这么在乎。” “……” “你真的没必要。” “是么。”邵彦东表情肃然地盯着骆迁方向,幽幽道,“我以为‘必要不必要’这种选择权在我。” “……”骆迁抵在洗手池沿的掌心渐渐攥成拳。 “这边住宿环境太差,也危险。”邵彦东始终保持着那沉静而平稳的声线,“我朋友在我们小区那边有出租的房子,价格不贵,治安也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 “不管怎样不能再在这边呆着,你——” “你不需要这样帮我,明白么?”骆迁挤出这句话的时候,声线控制不住地又有些颤抖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8 起来,“你真的不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没觉得这是麻烦。” “但我觉得是!” 压抑地低吼出声,骆迁眸中再次泛起泪光。 他终究是抬了头,盯着门边邵彦东,没一会儿泪珠便长滑而出。 邵彦东无言地看着他,感到心口的痛感鲜明到有些支持不住。 “——在他们眼里,我不算是个正常的人。”骆迁伸手蹭了蹭脸,重新侧过头,“不管在哪儿我都躲不掉。” “……” “你知道那种感觉么,邵先生。”再次哽咽起来,骆迁垂下头,幽幽地说,“那种你搞不懂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你的感觉。” “……” “我想我大概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这辈子才该赎罪。” “……” “活该被打被骂被抛弃。” “……” “我身体不正常,心理也不正常。”骆迁哧着,“我喜欢男人,无可救药。” “……” “所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做好面对这些东西的准备。” “……” “我早就做好一个人过后半辈子的准备。” “……” “所以麻烦你——别这样,好么?” “……” “……别让我动摇。” 邵彦东看着竭尽全力用一种正常语气说话的骆迁,神色十分复杂。 半晌,他慢慢向骆迁靠近,对方却强行跟他保持距离般退开一步。 “你‘身体不正常,心理不正常’?”邵彦东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向骆迁迈近,直到将对方逼到洗手池边的墙边,“谁说的?你自己么?” “……” “如果你自己都这么给自己定位,你还怎么让别人对你有别的印象?” “……” “你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子,自认为走不出去,自己锁定一切,你让别人怎么帮你?” “……” “我问你,骆迁。”已然凑到骆迁面前,邵彦东眯起眼,“你让别人怎么帮你?” “所以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咬牙说出这话,骆迁眼角的泪水再次滑落。 邵彦东看了一会儿,伸手替对方拭去。 “你在自卑什么?外表?” “……” 见骆迁没再回应,邵彦东侧眸瞄了眼骆迁洗手池,很快定位了一把相当简单的刮胡刀。 二话不说,邵彦东当即拿起那刀,伸手便往自己头发上划拉着。 见对方举动,骆迁一瞬没太反应过来,直到邵彦东把自己一绺头发剃得能清楚看到头皮,和周遭完好发梢比起来相当丑陋,他才想起来伸手拽住对方胳膊:“邵先生!” “怎么,你觉得丑?”邵彦东挑眉。 “……” 没管什么,邵彦东故意将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不少地方故意刮到头皮裸|露。 看上去活像是一头栽倒在篝火里烤了几秒出来,邵彦东放下刮胡刀时,冲骆迁露出一笑: “帅么。” “……”看着面前男人举动,骆迁怔忡着,半晌闭眸垂下脸,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我知道你承受不少压力。”伸手扳住骆迁下颌重新将对方面颊托起望向自己,邵彦东道,“这些东西我没法想象,也无权评价。” “……” “但自暴自弃绝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 “我之前也跟你说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现在要想办法解决现在和未来的事。” “……” “你——” “邵先生,我就一个问题问你。” “嗯?”被生生打断的邵彦东顿了顿,耐心道,“你问。” “我说没说过你没必要帮我这么多?” “骆迁,你真的不用——” “我说没说过?” “所以我就说你——” “我要问的就是‘如果我爱上你,你该怎么办’。” “……” “如果你能解决这问题,我们就可以继续讨论。” “……” “不然的话,我劝你不要找麻烦。” “……” “信我,这东西,很麻烦。” “……” ☆、激流03 邵彦东立在骆迁面前一时没太反应过来对方所说那些话的意义。 他凝在原地,骆迁便也沉默着。 双方近在咫尺,却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平视着骆迁,邵彦东在那一片漆黑中想从骆迁脸上辨清所以然,然而对面男人却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闭着眼,没有再解释什么的意思。 托着骆迁下颌的手一时有些僵滞,邵彦东立在对方面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头脑一片空白。 而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半分钟,骆迁便侧开脸伸手拨开邵彦东手腕,用一种耗尽残余力量的疲惫声线道:“你回去吧,又给你添麻烦了。” 言毕,他动了动身体,想从邵彦东身前迈开。 但刚侧身,肩膀却被邵彦东抬手按了下。 垂着脸,骆迁没看对方,只是静默停步。 “如果你爱上我?”声音因困惑而有些低沉,邵彦东顿了下,才道,“为什么……做这种假设?” 闻声,静立原地,骆迁自嘲一声叹笑,喃喃道:“是啊,为什么做这种假设。” “……”无言地望着骆迁侧颜,邵彦东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大概是因为——”面颊垂得更低,一阵心酸如万千白蚁般咬上心扉,骆迁咬着牙控制着声线,“——这问题已经不是假设了。” “……” 认真对待骆迁的言辞,邵彦东在听完这句话后,脸上才鲜明地滑过一抹讶然。 他怔怔地看着骆迁,想调动思绪来应对面前情形,却挫败地意识到自己的逻辑和理智分析系统已然在对方那几句简单而苦涩的话语中分崩离析。 已经不需要对方的其他暗示,邵彦东已然理解地透彻。 骆迁仍然立在他身边,他实在想开口说些什么填补那令人难耐的空白,但半晌无话。 等了一会儿,骆迁再次拨开邵彦东拉住他的手,淡淡道:“明白了么?不想找麻烦的话,就别再淌这浑水。” 言毕,毫无留恋的,骆迁迈步要往洗手间外踱。 “小子,等下。”皱眉转了身,邵彦东盯向骆迁背影,直言唤出。 这次骆迁却没再听他,只是加快脚步向门口迈去。 见状,邵彦东也侧身迈出洗手间,小跑着赶到骆迁身侧扳了下对方肩膀。 被强迫性地重新跟邵彦东面对面,骆迁低着头,整张脸上满是死气。 “你问这问题不就是想要答案么。”看着那个头本身很高,却因为垂头驼背而矮下一截的男人,邵彦东耐心道,“跑这么快干什么?”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9 骆迁盯着邵彦东那双皮鞋,没回应。 “嗯?我问你呢。”用手重新托了下骆迁下颌,邵彦东道,“跑这么快干吗?” “因为我知道你答案。”这次,任邵彦东掌心的温热游走在下颌,骆迁直直盯着邵彦东,坦白。 “是么。”挑了下一边眉毛,邵彦东露出一抹调侃的神色,“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答案?” “你会拒绝我。”骆迁丝毫没有迂回的意思,只是面如土色地机械回应着,“因为你是直男。” “对,没错。”扳着骆迁肩膀的手十分有力,邵彦东点头,“我对女人感兴趣。” 侧眸一声挫败的笑,骆迁闭眸。 ——这种事情他不需要对方专门跑过来跟他确认。 他早在心底戳过自己无数次。 “性向的事情我尊重所有人。”看着骆迁那完全丧失希冀般的颓废脸,邵彦东却继续解释,“所以我不排斥什么。” “……” “骆迁。”朝墙边的长椅歪了下头,邵彦东道,“愿意的话,跟我谈谈。” “谈什么?” “来。” 松开了箍住骆迁的手,邵彦东侧身走到对方长椅上落座。 不解地看着那稳重的男人在黑暗中专注的眸,骆迁原地逗留了许久,才缓步迈到对方身边落座。 俩男人大黑天板正地坐在一张狭窄不堪的长椅上,那画风实在有些诡异。 骆迁虽然已经坐下,但那动作僵硬地像是背上插了块水泥板;邵彦东则看上去放松些,侧着身认真地盯着骆迁,态度十分真诚。 “你倒是挺有勇气。”看着骆迁侧颜,邵彦东想让气氛稍微缓解些,忍不住便调侃道,“对我这么个大老粗感兴趣。” 话音落下,对面骆迁半天没回应。 邵彦东等了一会儿,明白此刻还不是时机开玩笑。 正了正脸色,他继续盯着那不敢和自己交换视线的男人,放缓了声线:“我之前就说过,你有权利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尊重你的决定。” “……” “不过在那之前,我也希望你考虑好结果。” 骆迁表情越来越黯淡。 “用你们圈子的话——”邵彦东回忆着秦晴跟他扯得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直男,所以可能会——” “我知道。”硬生生打断邵彦东,骆迁哧笑,“邵先生,你不用劝我什么,你说的那些结果,我都考虑过。我也说了,这本来就是个麻烦,我给你出口,不会让你为难。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也不用觉得自责,不过——” “小子。”盯着骆迁,邵彦东皱了下眉,“怎么就不听我说完话呢?” “……”骆迁垂下眼。 “我是直男,喜欢女人没错,那是因为我从来没跟哪个男人交往过。”盯着骆迁,邵彦东道,“你明白么。” “……”骆迁肩膀滞了滞。 “以前没跟你说过我大学干的一些操蛋事儿。”浅笑,邵彦东长声一叹,“那会儿我性子急,我很铁的一哥们毕业时候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从那之后断了所有联系。” “……” “那时候他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他说‘邵彦东,你没真跟同性|交往过就没权评论什么性向是正确的,什么是错的。’说实话,跟他绝交,那会儿我还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就在想到底是哪里出问题,我意识到大概是态度。” “……” “我从来没正经面对过,也没接受过。” 骆迁垂着的脑袋在邵彦东缓慢的回忆式叙述中一点点抬起。 他无言地看着邵彦东,脸色有些复杂。 “你想要的答案,我没法现在就给你。”邵彦东继续看着骆迁,“不过如果你还有耐心,我愿意试试。” “……”骆迁眨了下眼,满面意外。 “郭余杰的事儿我了解。”邵彦东说,“性向这东西本也不是那么容易转的,失败的风险很大。你受了不少伤,这些我都明白。” “……” “所以我说——如果你还有耐心。”视线深重了些,邵彦东道,“还能接受跟我这样的直男交往的话,我愿意试试。” “……”坐在椅子上,骆迁始终没应。 “这样的答案你接受么?”试探性地看着一侧一动不动的骆迁,邵彦东询问。 然而半晌,他感到长椅稍稍颤抖起来。 反应了一下,他才意识到那个和他隔着一人距离的男人似乎在低泣。 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邵彦东长长叹了口气,放缓动作挪到骆迁身边,单手顺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 “……”骆迁哽咽的声音稍稍泄了些。 听得心酸,邵彦东露出一抹苦笑,径直伸手一环,将那个单薄身影搂进怀里:“大老爷们儿的怎么这么喜欢哭,嗯?” 话音方落,怀中男人的抽噎声更大了。 对方额角顶得邵彦东锁骨疼,他只得顺了顺力气,侧着身让对方整个身体都斜倚在自己怀里,一边用手顺着对方脊背一边喃喃道:“行了小子,别哭了。” 骆迁回手揽着邵彦东的脊背,几乎将对方骨头折碎。 “喂。”下颌抵在骆迁伤痕累累的头顶,邵彦东仰头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天花板,道,“再哭我撤了。” 骆迁继续肆无忌惮地发泄着。 “我说,跟我交往就这么让你痛不欲生,嗯?”邵彦东逗着怀里小子。 闻声,骆迁呛着笑了一下,随后用额头狠狠顶了下邵彦东。 没再催促对方的意思,邵彦东浅笑着就那么抱着对方直到骆迁声音渐渐收敛了才松开手。 看对方野蛮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邵彦东无奈地制住他手腕,顺手帮对方温柔地拭泪:“舒服点了?” 骆迁睁着一双红肿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邵彦东。 被对方盯得发毛,邵彦东挑起眉:“怎么了?” 滞了一会儿,骆迁视线落在邵彦东发顶,开口:“你这头发很难看。” 闻言,邵彦东表情滞了一下。 片刻,喷笑出声,他大手一盖揉上骆迁脑袋:“好小子!” 发出一连串畅快的笑,骆迁躲着邵彦东动作,用带着鼻音的声线道:“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在长椅上闹了会儿,重新平静下来。 坐在椅面,邵彦东望着不远处的窗沿,对骆迁道:“你们这圈子,我还不了解。所以如果有什么我没做到的,跟我说,明白么?” “你确定么?”骆迁没看邵彦东,只是跟对方望向同方向,“要找这个麻烦?现在反悔的话还——” “还不知道这麻烦是谁给我找的。”邵彦东抬手便要在骆迁脑袋上胡撸一下,那男人却敏捷地矮身一躲。 “可你是直男。”骆迁倒也直白,“这东西,就跟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0 定|时|炸|弹一样。” 回想着当年他跟郭余杰在一起的过程,骆迁又是一阵心累。 “是,直男。”邵彦东倒是轻松地回应,“不过如果有机会爱上你,我就不是直男了不是么。” “……” ☆、激流04 “是,直男。不过如果有机会爱上你,我就不是直男了不是么。” 邵彦东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挺随意。 但骆迁却在那一瞬间感到心脏隐隐一撞。 就那么垂着脸坐在长椅上,他怔怔地看着自窗沿外泻入的一丝细腻柔光,心情也莫名明朗了些。 身边男人的气息不烈也不鲜明,但正是那沉实而稳重的存在让骆迁感到一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之前和郭余杰处于恋爱期时,对方的某些幼稚和鲁莽行为,他也一并因为爱而包容了下去。 很少—— 很少有什么人,反过来包容他。 就像是一个人扛着重担在沙漠中徒步行走了太久,视野中那个他苦苦追寻的人头也不回地将他抛弃在险境中自生自灭。 而在他几乎要被重担压垮时,这个男人一语不置地靠到他身边,替他扛起半边天。 即便是被所有人抛弃,骆迁也从未觉得自己乏爱。 但面对了邵彦东细致而耐心的关切后,他忽的意识到一件事—— 那个他以为已然死去的麻木心脏,竟苟延残喘着舒活了过来。 而对方每次细心的照看,他便感到一丝暖流正为那片坟墓般的心田浇灌希冀。 于是—— 即便违背理智,他还是不顾一切地从那死气沉沉的墓地中坐起,牢牢攥住那只向他探寻的温暖大手。 见骆迁没再搭话,邵彦东在黑暗中端详了对方一会儿,忍不住重新伸手探向对方面容,大拇指尖蹭着骆迁下颌道:“哪儿受伤了,等下我带你去医院。” 垂着头,任邵彦东掌心和自己面颊贴合,骆迁顿了许久,摇了摇头:“不要紧。” “呵。”似乎是相当清楚对方会这么回答,邵彦东浅笑一声,无奈道,“我就不该问你这问题。” “……”看着邵彦东仔细检查他手臂的模样,骆迁眼眸中满是温和。 轻轻撸开骆迁袖子,黑咕隆咚的,邵彦东眯缝着眼半天也看不清对方那皮肤上到底有没有伤。 兀自探寻了一会儿,他干脆停了手,径直从椅子上起身,朝正门歪头:“跟我走,带你去医院。” “没关系。”骆迁坐在椅子上仰头盯着邵彦东,用一种想让对方信服的声线强调,“真没事。” “又逞能。”邵彦东咂了下嘴。 “没。”骆迁简短回应,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地面上其中一个纸箱边,悠着力气慢慢弓腰打开,翻了一会儿弄出个急救小箱子。 就那么缓缓坐上地面,骆迁捣鼓着箱子,很快整出来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药膏,娴熟地撸开袖子开始涂抹。 邵彦东垂着脸看了一会儿,走到对方身边蹲下。 就那么跟看一门手艺般研究了一会儿,邵彦东不禁无奈地低声开口:“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低着脑袋,骆迁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单膝支起,对于一处破皮不浅的伤口,他熟练地缠着绷带,开口:“自己能处理的一般就不去了。” 最终打结,一只手裹有些裹不过来,骆迁侧了侧头准备用嘴咬住绷带头却被邵彦东出手制止。 看着手腕被对方牢牢攥在掌心,骆迁动作一滞,松了绷带头,就见那布条一圈圈松了去。 急忙拽住那布头,邵彦东在骆迁面前半蹲而下,并没再有催促对方去医院的意思,只是认真替对方绑绷带。 胳膊被对方细细照看着,骆迁就那么无言地看着邵彦东几乎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对方面容,他却仍然从胳膊那细微的震动中感受到对方的细心和体贴。 胸口再次有些发热。 邵彦东帮他缠绷带,骆迁却不依不饶地盯着对方侧脸,心下莫名有种无来由的冲动。 趁着对方在忙碌,他不动声色地向邵彦东面颊靠近了些。 这个距离能看到对方鬓角发梢。 骆迁观望着。 心下那抹冲动还在叫嚣—— 很想…… 骆迁视线落在邵彦东唇上。 喉结有些干涩,他不自在地润了下唇,顿了片刻又懈怠地将面颊侧开,竭力控制住那汹涌的动荡情绪。 对方会答应跟他交往,也强调了“试试”这个基础。 骆迁清醒地明白“试试”和“真正爱上”的明确区别。 ——他和邵彦东,不是情侣。 至少现在还不算是。 念及此,收回了那抹心下的躁动,他面色重新黯淡下来。 邵彦东手法倒也不赖,很快便在骆迁配合下帮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 因为搞不清有没有内伤,以防万一,即便骆迁不同意,最终邵彦东还是颇为强势地带对方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性检查。 在确定五脏六腑无大碍后,他才送对方回了对方的小租房。 进了屋,邵彦东这次将骆迁的正门敞着,让楼道灯光泻入一些,仰头找了半天灯泡。 观望了那断线的可怜灯泡一阵子,他跟骆迁说:“回头我给你修下,老这么下去不行。” 闻言,骆迁意外地看了邵彦东一眼,刚想表示不用对方麻烦自己也能搞定,却见对方侧头望了眼楼道。 掏手机看了眼时间,邵彦东转身望向骆迁,似乎有些遗憾:“我明儿有个早会,不能待太晚,有资料没准备。” “……”闻声,骆迁反应了一下,几秒后才僵滞地点了点头。 “你早点休息。”邵彦东背对着楼道光线,整张脸被阴影罩住,冲骆迁道,“身上还有伤,再三头六臂也别硬撑听到么?” “……”骆迁无言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张轮廓模糊的脸,确认地点首。 “那行。”得到骆迁回应,邵彦东爽快一笑,大手探上对方肩膀拍了拍,“我撤了,嗯?” “……”骆迁看着邵彦东,神色黯淡不堪。 并未察觉骆迁情绪,邵彦东转身走到门口又滞了滞步,似乎是想起什么。 他自肩上朝半垂着脑袋的骆迁看了一眼,顿了一会儿又折回对方身边。 伸手托起骆迁下颌,让对方看着自己,他声线缓和了许多:“明天再来看你。”言毕,他张开双臂,想来个告别式的拥抱。 但是抱了对方一会儿,邵彦东想撤开手时却感到怀中小子死死回抱着他,完全没松手的意思。 臂弯僵了僵,邵彦东侧眸望向将脸埋在他颈窝的骆迁,不解地皱了皱眉。 就那么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他只得伸手探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1 上对方后脑抚了抚:“骆迁?” 将邵彦东背后衣衫拽得紧,骆迁半晌才吐出低沉的一句: “不想你走。” “……” 脸上滑过一抹意外,邵彦东僵了半刻。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无奈地浅声一笑,伸手拍了拍骆迁脊背:“我再不走回头耽误你休息。” “……”一动不动地抱着邵彦东,骆迁没应。 又等了一会儿,看着那腻在怀中的小子没动静,邵彦东表情温和了许多。 最近除了毛毛,基本没什么人用这种依依不舍的姿态抱过他。 能感受到骆迁指尖传递的力道,邵彦东等了一会儿便也伸手重新覆上骆迁脊背,声线也放轻了许多,像是耳语情话:“小子,腻不腻?” “……” “大小伙子的还喜欢赖皮呢?” “……” “骆迁?” “……” 问了一串反正对方就闷着不答,邵彦东便也干脆由着对方抱着。 楼道里的声感灯很快熄灭,一片黑暗中,邵彦东干脆揽着骆迁,抬脚将对方正门顶了下关上。 随着那声清脆门响落下,邵彦东刚转身便听到怀中男人开口:“邵先生。” “嗯?”垂下头,邵彦东望向骆迁。 声音闷在邵彦东颈窝,骆迁抱住对方的动作看上去很温存,但声线却冷静地让人感觉格格不入:“这种事……你能接受到哪步?” 在黑暗中消化了一下,邵彦东还是觉得自己没太理解对方意思:“——接受到哪步?什么意思?” “我——这样抱你——”骆迁扯着邵彦东脊背的指尖微微收紧了些,“你——会排斥么?” 被这么一问,邵彦东一怔。 片刻,唇角牵起一笑,他低声回应:“你看你被推开了么?” “……” “如果排斥,我会这么做么?”言毕,邵彦东伸手将骆迁肩膀搂得紧了些。 感受到邵彦东的回应,骆迁绷着牙关,有种心脏快被那抹炽烈情绪彻底撞碎的错觉。 他压制着渐转激烈的情绪,在邵彦东脖颈深吸了一口气,才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开口:“那你还能接受其他的么?” “其他的?”邵彦东眯了下眼。 这回,从邵彦东怀中抬头,骆迁盯着黑暗中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能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片刻后,正当邵彦东思虑着对方言下之意时,他忽的感到侧颊上有那么一闪而过的湿润感。 侧头看了眼骆迁,他看到那个男人已经缩了肩膀,微微侧着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躲着他视线。 这才意识到对方之前吻了他侧颜,邵彦东看着对方,一时没说话。 低着头,骆迁用一种干涩却又努力保持镇定的低沉声线继续:“——比如这样。” 像是等判决般,没听到邵彦东声线的那段空白,骆迁有种度秒如年的错觉。 正当他已然在心底确定大概是戳到对方底线时,面前却传来一句幽幽地,此刻却在他听来相当有磁性的声音: “如果我说不排斥呢?” ☆、激流05 若是骆迁屋子里灯没坏,邵彦东大概能看到怀中小子那渐转赤红的耳畔。 这句话本没什么特别。 邵彦东声音也只是比平常轻缓了些,但骆迁却莫名感觉戳心。 先前压制的情绪被对方一一解除禁锢,他反倒不知该如何表现此刻悸动的心绪。 滞在邵彦东怀中,他侧着脑袋,半晌没再说什么。 搂着骆迁,邵彦东能鲜明感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度。 他稍微动一下,骆迁身体的反应就不小,几乎到了要颤栗的程度。 渐渐意识到这种黑暗静谧的环境营造了一种微妙氛围,邵彦东垂头看着骆迁—— 对方的紧张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掩饰过去的。 “不是第一次恋爱了不是么。”浅笑着,邵彦东用大拇指探了下骆迁耳廓,声音不自觉便温柔起来,“怎么还这么紧张?” 对方鼻息吹拂在脸上,骆迁感觉那片皮肤都快紧绷地裂成碎片。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是开玩笑。”邵彦东用一种让人听着相当安心的口吻道,“别把我当直男,你们圈子该怎么来你就怎么来。” “跟圈子没关系。”垂着头,骆迁盯着邵彦东锁骨,缓声而出。 “嗯?” “一点关系都没有。”抬头,骆迁看着邵彦东,重新陷入沉默。 等着对方下文,邵彦东颇为专注地回望着面前骆迁,猜测对方想说什么。 “你是gay是straight都无所谓。”每次都在说话的时候避开邵彦东眼神,骆迁看上去显得底气不足,“对我来说……你——” 话说了一半生生顿下,骆迁似乎觉得后面的话十分难以启齿。 等了一会儿,邵彦东忍不住苦笑:“对你来说,我怎么了?” “你就是你。”幽幽的,骆迁语调没有变化,但面容却不自在地重新侧开,“——我……” “?” “——会紧张是因为你。” 听到这里,先前还抱着探究态度的邵彦东表情微微变了变。 说实话,这些年他也交往了不少女人,说假情话和说真话,戳心与违心的区别他还是分得相当清楚的。 有些话在女人听来会心神荡漾,但说那句话的男人本人不一定走心。 邵彦东也会调情。 年轻时候也不是没风流过,他知道哪些是哄人逗乐的甜言蜜语,哪些是掏心窝子赤诚相待的真心话。 不过以往作为说情话方的他却不得不承认被骆迁那句简单直白的话戳中哪里神经。 ——我会紧张是因为你。—— 这话换任何一个女人说都不会有骆迁的效果,甚至带了那么点矫情做作的色彩。 但唯独骆迁—— 邵彦东就是知道这话的意义不同。 非常不同。 “是么。”感受着掌心骆迁确实有些颤栗的身体,邵彦东缓下声线,“在我面前紧张?” “抱歉,我没为难你的意思——”骆迁继续垂着脸,“我只是——” 话音方落,骆迁感到侧脸被一只手掌捧住。 尚未反应过来,另一边面颊便被那个主动凑过来的男人吻了一下。 “……”立刻像是被点金笔击中,骆迁僵在原地,一时没动作。 看着眼前石雕般的小子,邵彦东唇角笑意深了些:“去早点休息吧,养养伤。” “……”骆迁怔了一下,以为邵彦东就准备那么离开。 谁知对方并未松开揽着他的手,倒是换上了轻松口吻,调侃道:“不想我走我就多留会儿。” “……”闻言,骆迁十分意外。 顿了许久,他才开口:“可你不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2 是要——” “你睡着了我再走。” “真的,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你工作重要,不用因为——” “如果我说我想留下呢?”知道这小子认死理,邵彦东打断对方,浅笑着出口—— 他确实想赶紧回去把工作的事情处理。 不过在骆迁那两句“不想你走”和“因你紧张”的话后,他要是还能有心思工作也特么是活见鬼。 邵彦东明白骆迁的过去对骆迁本人造成的影响,所以在答应对方时,他在心下有过慎重考虑。 虽然以“试试”为名,但他确实是做好准备为这小子彻底敞开心扉—— 因为他清楚,如果他不全力以赴,受伤的还会是对方。 而他的初衷很简单—— 不想再让对方孤独一人面对这个对对方来说十分不友善的世界。 他——想给对方个肩膀,保护这个挣扎着却不服输的小子。 听着邵彦东那掷地有声的回应,骆迁消化了一下,才腼腆地伸手蹭了下鼻稍:“你——真愿意留下?” “对。”耸了耸肩,邵彦东朝骆迁的单人床看了一眼,随后又在周遭寻了个可怜巴巴的小圆凳。 把那矮了一大截的小凳子放到骆迁床边,邵彦东缓缓坐下,动作十分憋屈,几乎缩在那面积有限的圆板上,朝骆迁投去一笑:“不然我就这么看你睡?” 瞅着那大老爷们别扭的样子,骆迁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勾起唇角。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才走到邵彦东身边,垂头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脸,开口:“我睡着了你走?” “嗯。” “我要是一夜睡不着呢?” 邵彦东笑了。 滞了一会儿,没回应什么,他只是朝对方卫生间扬了扬下巴,冲骆迁道:“去洗漱,然后好好休息。” 和邵彦东对视了一会儿,骆迁乖乖进了洗手间,十分钟后回到床边。 草草脱了外套,露出里面套在对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的背心和裤衩,骆迁翻了下被子钻进被窝。 几乎跟蹲在床边没什么区别的邵彦东时不时调整一下坐姿,认真听着背对着他躺下的骆迁呼吸声。 等了大概一刻钟,在他感觉对方鼻息变得绵长而平稳后才缓身站起。 走到对方床边,他检查了下对方被子,确定全都盖好后才轻手轻脚地转身,从正门离开。 邵彦东离去那几不可闻的门板声落下后,躺在床上的骆迁又缓缓睁开眼。 屋子又变得相当寂静。 和他之前一个人时没有什么大区别。 将头慢慢埋到被子里,骆迁闭着眼,半晌后唇角却升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满脑子都是自己问完那句“我要是一夜睡不着呢”后邵彦东露出的笑,骆迁心情十分明朗。 即便跟对方相处的时间没多长,两人也没有多少过于亲密的肢体交流,但骆迁却感觉自己已完全可以被现在汹涌在胸口的幸福感溺死。 这种感觉和当初跟郭余杰在一起时有那么点区别。 当初有种追击许久终于如愿以偿的满足感——而此刻,面对了解他过去也包容他个人的邵彦东,他心下充斥的是安心与信任。 可能—— 他觉得……可能—— 他和邵彦东走下去的几率会大些。 ** 次日下班,邵彦东在公司门口遇到秦晴时,那丫头似乎还有些为上次的事情感到愧疚。 虽然邵彦东早就不介意了,秦晴一路上却还在旁敲侧击地道歉,似乎想让他弄清当天这事完全是个意外。 两人到了小区往回走的那条路上,秦晴还在絮叨,弄得一开始就听得头大的邵彦东终于在对方某两句话中淡定安稳地插了一句: “不用自责,我确实跟骆迁在交往。” “所以老邵,你就别在意了,茗枫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就开个玩笑,而且——”正说得起劲的秦晴那长得离谱的反射弧终于有了点动荡,“咳,那个,啥?” 和秦晴并肩而走的邵彦东滞下步,两手插着兜的模样看上去闲适得要命。 别人可能不知道—— 但秦晴了解邵彦东。 这大老爷们一向以正经示人,一副千年好大叔模样。 但年轻时候也曾经相当不正经过—— 那段时间留下的印记还能在对方的某些言谈举止中探出蛛丝马迹—— 所以在邵彦东吐出那句话时,秦晴以为对方是开玩笑。 “……”面色肃穆地看着秦晴,邵彦东一动不动。 “老邵,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啊。”秦晴拍了拍自己胸口,“我废了那么老半天跟你道歉你就这么报复我?” “你觉得我哪点看上去像是开玩笑?”脸上没有一丝笑,邵彦东郑重道。 端详了对方一会儿,秦晴才半信半疑地挑起眉:“呃,你说你跟骆迁交往?” “对。” “骗鬼呢?”秦晴翻白眼,“我就不信你一夜之间弯了。” “试试。”邵彦东继续那张平静脸。 “诶你还别给我试。”秦晴听到这儿,以一副受害者模样开口,“人家如果是弯的你最好退避三舍。” “……”邵彦东视线很幽深。 “没人愿意给你当试验品懂么?你如果试不成功你还能回去找你的女人,但人家可就没那么简单,为了忘了你还不知道伤心到什么程度,而且还……” “丫头你等会儿——”伸手拉住秦晴,邵彦东无奈地打断对方,“怎么还占卜起未来了,嗯?” “大叔,你问问你自己。”用指头戳着邵彦东胸口,她挑眉,“你是真喜欢骆迁还是同情?还是觉得新鲜?还是什么别的?” “……” “如果你觉得新鲜,哼。”伸手撸了撸袖子,秦晴沉下脸,“我劝你最好别继续走下去。” “所以如果我跟你说我是认真的呢?”邵彦东一直没什么想解释的欲望。 “不可能。”秦晴像是十分确定,一本正经地说,“您别是电影小说看多了,现实里我特么就没见过真被掰过来的。” “措辞,注意点。” “你先给我戒烟再管我爆不爆粗口的事!” “……” “老邵,我不是开玩笑。”顿了一会儿,秦晴收敛了先前有些毛的情绪,“喜欢上个直的就跟网上现在流传的那句话是一样一样的,什么‘就像是在机场等一艘船’,不可能等到。相信我,亲身经历!” 听着秦晴的咆哮体训诫,邵彦东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缄默。 他脸上没什么波澜,脑海却被前一晚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骆迁影像填满。 他知道秦晴在这点上比他有资格发言,也清楚那句答应骆迁的“试试”中的风险。 但他同样知晓,能让他那么心疼的人,除了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3 家人,掰着手指头也算不出几个。 而骆迁却是那个能让他心痛到无法控制的对象。 他无法阐释同性之间到底怎样相处才是爱。 但他愿意相信,任何两个人之间都能发展出属于他们个人的相爱方式。 ——他和那小子也可以。 同情也好,保护欲也好,吸引力也好,邵彦东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前一天晚上他逗弄对方时,那小子露出的昙花一现的笑。 如果他有什么努力能让那种笑停留在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大概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相当幸福。 ☆、激流06 秦晴劝诫的势头很猛,见邵彦东竟然一句话不说认真地听她讲话,她还真有那么点新鲜感。 话音落下许久也没等到邵彦东回应,她倒是有点心下发毛起来。 以为是自己这一番话打击了那个对新世界跃跃欲试的男人,秦晴态度又忍不住稍微缓了缓—— 毕竟从现实角度讲,邵彦东也算是直男中的奇葩战斗机,竟然真愿意心甘情愿地去试试。 秦晴不认为对方是冲动行事的人,跟对方的相处,她知道对方有责任心,办事稳妥,是个可靠的男人。 ——如果她是个直的,绝对会从头到尾完完全全被这家伙俘虏。 所以即便考虑了各种几率后她相当不看好这段新生的情绪,但作为挚友,如果邵彦东选择了这条路,她会支持对方到底。 当然,如果对方到头来真伤害了骆迁,秦晴也不打算就那么算了。 毕竟身为lgbtq圈的一员,她能理解骆迁的心情——她自己本人在追寻真爱的过程中也没少栽跟头。 这话题似乎就此止步于邵彦东的沉默。 秦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她确信对方既然做出这种选择,那便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于是重新跟邵彦东并肩往小区走时,为了打破那让人有些头疼的沉默气氛,她讪讪开口:“呃,老邵,你等下准备回家?” “嗯。”总算是吭了一声,邵彦东视线深远地望着前方夜色。 “那过会儿一起吃晚饭不?” “不了,等下有点事。” 邵彦东想着前一天晚上承诺要去看骆迁的话,草草回应。 以为是自己之前的话让邵彦东情绪黯淡,秦晴又劝说了两句,虽然得到那个男人的回应,但她忽的有种感觉——搞不好这家伙真是诚心要进她们圈儿试试。 “话说老邵。”终究在岔路口准备道别时,秦晴盯着邵彦东那有些惨不忍睹的发型,挑眉道,“白天一直没好意思问你——”指了指他发顶,秦晴一笑,“您这审美——又上新高度了啊。” 闻言,瞅了眼秦晴,邵彦东意识到对方所指,一声浅笑:“怎么,帅破天际了?” “呵呵。”秦晴干咳。 耸了耸肩,邵彦东那一脸淡定弄得秦晴真有点怀疑可能是自己审美出问题。 “您这是哪个理发店弄得?我去,太坑爹了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邵彦东简单解释。 “真自己弄的?” “嗯。” “噗,行,我佩服您这胆量。” 邵彦东调侃地冲她作了个揖。 半晌,他瞅了眼秦晴家方向,说:“要我送你到楼下么?” “你觉得我这样像是要让人送的么?”秦晴眯起眼,“我又不是弱女子。” “从来没把你当女子。”邵彦东坦然地摊手。 秦晴上去就一拳撞上邵彦东肩膀。 笑着踉跄了两步,邵彦东点了点头,干脆道:“行,那我撤了。” “好的,组长大人!保重!”秦晴原地跳了跳,冲邵彦东做了个鬼脸,转身拐上回家的那条小道。 邵彦东单手插兜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那丫头拐进转角才回身往家走。 本以为草草糊弄完晚餐就能开车赶去骆迁那边,谁知半路上公司那边通知,说是他们设计组的某新人手残把一项未确定的计划初案发给了某客户,因为理念完全不同,那客户正在公司闹,让邵彦东过去调解。 只得将车在路口一个转弯,邵彦东挂了公司那边电话便给骆迁拨号。 连接音响了大概三声,邵彦东便听到骆迁那声“喂”。 “喂,骆迁?” “邵先生。” 不知是不是错觉,邵彦东感觉对方说他名字的时候似乎有一丝笑意。 “本来要去你那儿的,晚上公司临时有点事。” “哦。”那边声音顿了顿,邵彦东鲜明地感觉到对方那先前隐隐绰绰的笑意已然消失,“是么。” “抱歉,说了要去找你的。”盯着前方马路,邵彦东皱起眉,十分诚挚地说。 “没事。工作比较重要。”邵彦东从骆迁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多余情绪,“我这边比较远,你也不用老麻烦跑,打电话就行。” “打电话就行?”邵彦东顺着就问了一句。 骆迁那边停滞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嗯。” 指尖轻轻摩挲着方向盘皮套,邵彦东挂着蓝牙耳机,听着那边男人轻微的呼吸声,道:“那你今天怎么样?” “——嗯?” “工作什么的,怎么样?” 想不出什么具体话题,但邵彦东莫名地不想挂电话。 在一处十字路口等红灯,他听着车里左转向闪灯发出的清脆声响,静默等待骆迁回应。 “挺好。”骆迁那边的语调也没什么变化,“你呢?” “我?”抚着方向盘,邵彦东苦笑,“这不已经被召去处理事情了么。” “嗯。” “不然就能去见你了。”长声一叹,邵彦东靠上椅背,声音听上去十分随意。 骆迁那边陷入沉默。 半晌,邵彦东听到对方低沉而绵长的声线: “我也想见你。” 绿灯亮了。 邵彦东握着方向盘,半晌没动。 片刻,被后方一辆车喇叭催了下,他才轻踩油门平稳左转。 听筒里能听到骆迁浅浅的呼吸声。 邵彦东沉默了许久,终究开口:“等下如果能解决问题,不影响你休息的话我去找你。” “没事,你工作重要,我这边无所谓。”骆迁淡淡解释。 邵彦东没对这句话做什么特别回应,只是盯着前方马路开口转了个话题:“你身体怎么样?好点么?” “嗯?哦,没什么事。”骆迁说,“习惯了。” 对方那句不咸不淡的“习惯了”却让邵彦东表情有些暗淡。 想着对方每天打完工都要经过那黑灯瞎火治安要命的街道,他心下便升腾起一抹担忧。 滞了一会儿,邵彦东沉声说:“对了,你开始找新地方了么?我昨天跟你说的我小区这边出租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4 的房子,回头你可以去看看。” “没事邵先生,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还是在你现在房子附近?” “不是,远一点。” “多远?” “南区那边。” 听到这儿,想着那边离大学城比较近,治安也相对较好,邵彦东开口接上:“是么。” “嗯。” 又向骆迁询问了关于对方近期的动向,邵彦东了解到对方打算下个月搬到新租房。 本以为地理位置好些,整体住宿环境便也说得过去,但经过邵彦东一番询问,他意识到骆迁要租的新房子也就十五平多一点。 虽然劝说对方搬来他们小区没成功,但了解到对方还要在那操蛋的危险街道住大半个月,邵彦东便表示可以让对方暂时搬到他和顾宇锋的公寓同住。 反正有第三间客房,除了共用洗手间厨房什么的麻烦点,其他都很方便。 最开始骆迁再三推辞表示不想给邵彦东添麻烦,但能听出那个男人对他相当担心,骆迁最终也答应下来。 这几年里,很少有什么人关心他住的怎样,吃的什么,每天遇到什么糟心事,邵彦东这一通电话已经足够让他在电话另一头融化。 邵彦东抵达公司要挂电话时,骆迁的第一感触便是——不想挂。 不过掩藏情绪是他的强项,保持着他那一如既往的声线,在跟邵彦东告别后,他捏着手机看着手机桌面发了一阵呆。 ——他也不是什么没经过情窦初开的小白。 有那么一次恋爱经验,他以为他已经了解了什么是倾心,什么是担心,什么是痛心。 但真接触了邵彦东,他忽的意识到,在对方身上虽然找不到那种炽烈无比灼烧一切的疯狂感触,但就是那波澜不惊细水长流的情绪,也足以将他吞噬。 那种想时时刻刻守着对方的情绪鲜明到哪怕只听到对方声线也相当满足。 重新调出通讯录,骆迁盯着邵彦东的名字视线温和了许多。 就仿佛对方就在眼前一样,他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重新收回口袋。 望着窗外天际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月,他视线渐转渺远起来。 ——所以…… 守了这么多年的心,终究还是沦陷了。 ** 邵彦东赶到公司后,本以为会处理一件简单的客户纠纷事件,但看着那低声下气的组员和咄咄逼人的客户,他又意识到这不是件简单的人情琐事。 陪着组员和那客户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对方平静下来,双方坐下来拟定新设计流程,并跟几个相关设计组成员讨论后,邵彦东搭眼一看表,已经快晚上11点。 陪着笑脸送走了客户,邵彦东招呼几个组员带着新进的小白离开后,自己独自一人回了办公室整理文件。 掏出手机看了眼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他一一回了,却没看到骆迁的信息。 明白这个点对方大概已经休息,他回忆起之前还跟对方说如果工作完成的早可能会去找对方—— 这种给对方留个等待的念向却无法切身实行的事情比彻底跟对方说不能去还要让人糟心。 念及此,邵彦东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骆迁。 ——抱歉,工作刚完,可能赶不过去了。明天过去接你,一定。—— 发送完短信,他便疲惫地捏着眉心,单肘撑着办公桌沿长长叹了口气。 然而正感到一阵虚脱,他忽的听到寂静走廊里发出一声清脆短信提示声。 片刻,他抬头,刚巧看到门口拿着手机正读短信的骆迁。 ☆、激流07 意外地撑起眉,邵彦东直起身转向门口。 骆迁望着自己手机屏幕,似乎看得十分认真。 隔着段距离看门口戴着甩帽,手里提着个塑料袋的单薄男人,邵彦东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骆迁抬头望向邵彦东,冲对方晃了晃手机,露出一抹难得的淡笑:“收到。” 继续打量着骆迁,邵彦东滞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想着大概你也没法过来。”冲邵彦东提了下手中塑料袋,骆迁解释,“我就来找你了。” 视线落在骆迁手中的塑料袋上,邵彦东露出一抹困惑表情。 注意到对方那张木头脸,骆迁说:“工作忙吧,饿的话,我带了点夜宵。” 站在门口始终没再向里迈,骆迁直直地看着邵彦东,表情也一如既往地平静。 仍然因为骆迁的突然出现而有些没缓过神,邵彦东在办公桌边靠了一会儿,径直走到骆迁身边,目色温和地看着对方:“这么晚还赶过来?” “嗯。”在办公室明亮的雪色灯光中,骆迁似乎有些怯于和邵彦东直视,只是垂着脸看着拎着的塑料袋,浅声回应。 “我这边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邵彦东说,“能收工了。” 这句话在骆迁听来有点像他这趟饭白送的暗示,于是滞了下,他才回应了个简单的“哦”。 不过很明显邵彦东不是那么想的,他只是径直接过骆迁手中的塑料袋,掌心探上骆迁发顶,隔着甩帽的布料摩挲了下:“真麻烦你了,谢了。” “……”由着对方温柔地摸着头,骆迁听着对方带着一丝隐隐笑意的声线,心下已然有种满足感。 以前和郭余杰交往时,他永远是主动方,永远是大男人。 操持大方向,引领一切,做对方的肩膀,给对方当避风港湾。 不过遇到邵彦东,他忽的意识到自己角色正在缓慢地反转。 ——原来也有人愿意为他提供那个可靠肩膀。 ——原来他不用辛辛苦苦一个人撑着天,拼死拼活地忍受一切。 “来。”拎着塑料袋走到沙发边,邵彦东朝仍然立在门口没动的骆迁说,“过来吃。” “没事,我不饿。”摇了摇头,骆迁看着邵彦东,说,“带给你的。” 闻声,邵彦东打开塑料袋,注意到里面有一份用塑料杯装好的牛肉面。 看着那外带包装上的“千家乐”字样,邵彦东视线一缓,胸口也莫名流过一抹暖意—— 对方竟然留意着他喜欢的口味。 无言地看了一会儿,他才抬头望向骆迁,注意到那小子一如既往地侧着脸,不知盯着地面上什么东西研究得紧。 “骆迁,来。”朝自己身边的沙发空位偏了下头,邵彦东稳声吩咐。 门口的骆迁等了一会儿才迈步向邵彦东,随后在对方身侧隔着小段空隙的位置落座。 跟着对方一同坐下,邵彦东揭开塑料杯上的透明塑料盖,看着迅速冒出的热气,他浅笑着抽出筷子掰开,躬身向前嗅了下那面的味道。 鼻腔充斥着诱人香气,邵彦东唇角忍不住勾起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5 ,侧过脸看了下旁边依然垂着脸的骆迁。 意识到对方在自己面前仍然有些拘谨,邵彦东把掰好的筷子递给对方,说:“你这么晚还过来,也吃点。” 说实话,邵彦东从来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不过面对骆迁的体贴,他有种将这碗面狼吞虎咽消灭掉的冲动。 “没事,我真不饿。”摆手,骆迁露出一抹干涩的笑。 “你准备让我一个人在你面前吃?”邵彦东笑得露出一排好看的牙,“不觉得残忍么?” “……”骆迁身体微微躬着,双肘抵在膝盖上,两只手交握,看上去十分局促。 “来点。”也不再准备跟对方磨叽,邵彦东端着面,用筷子夹起一绺面条,凑到骆迁唇边,“味道应该不错。” 对方已经做到这份上,骆迁明白再不回应实在有些不合适,于是他侧头看着邵彦东,道:“我吃了,筷子会弄脏的。” 望着对方有些躲闪的视线,邵彦东先前挂在唇角的笑意稍稍散了些。 凝视着在他面前始终放不开的骆迁,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对方在他面前仍然甩不开那抹隐隐约约的自卑心理。 端着面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会儿,邵彦东转身将那面放在了茶几上。 不解地看着邵彦东动作,骆迁正觉纳闷,他却注意到先前还跟他隔着一小段空隙坐下的邵彦东径直朝他方向挪近。 瞬间,大腿挨大腿,骆迁看到邵彦东已然紧紧靠到自己身边。 无法克制的,他又要低头,却被邵彦东直接伸手扳住下颌。 用一种严肃而正经的表情看着骆迁,邵彦东沉声道:“别躲。” 室内的白色光线直直打在骆迁脸上,甩帽那浅帽檐根本无法再遮住面容,骆迁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喉结克制不住地上下瑟动着。 “你说你在我面前紧张?”声音放缓了许多,邵彦东表情却没变。 “……”被迫看着邵彦东双眸,骆迁没回应。 “可我不想你紧张明白么?” 视线落在骆迁那被伤痕扯得有些变形的唇线上,邵彦东目色再次幽深了些。 “……” 骆迁鼻息逐渐凌乱起来,邵彦东感受得透彻。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宁静,两人几乎能听到天花板白炽灯电流通过时发出的嗡嗡声。 试探性地朝骆迁面孔凑近了些,邵彦东能感到对方轻微地向后躲的趋势。 径直伸手探上骆迁后脑防止对方再次后撤,邵彦东这次彻底缩短了和对方面孔之间的距离,几乎鼻尖顶着对方鼻尖:“我问你,” “……”骆迁绷着牙关,已然无话。 “你觉得这样脏么?” 话音落下,邵彦东专注地望向骆迁唇,毫不犹豫地凑上去吸了下。 对于骆迁先前那句“筷子会弄脏”,他打算用实际行动反驳。 接触到对方唇角凹凸不平的伤痕时,邵彦东能鲜明体会到那种粗糙感。 为了防止把这小心翼翼的小子再吓回去,他只碰了一下便又撤开唇,目光带了些迷离色彩端详着对方。 “……”骆迁眼睛已不知该往哪儿看,整个人像冰雕般冻住。 心疼地用大拇指探上骆迁脸上的伤痕抚了抚,邵彦东继续道:“觉得脏就推开。” 说完,他尽心地将骆迁脑袋揽过来,深吻而上。 在以前的恋爱里,邵彦东吻技不差。 越娴熟的技巧便越能探清对方吻技的好坏。 一来二去的唇齿交合中,骆迁那令人意外的僵涩反应让邵彦东有种错觉正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接吻。 最终深吻结束,他看着面前半张着唇,面色泛着虚红的骆迁,用指尖擦去对方唇上他留下的痕迹。 肩膀有些塌下去,骆迁虽然面对着邵彦东,但视线愈发僵直。 “你觉得脏么?”调侃似的,邵彦东掌心始终没离开骆迁下颌。 摇了下头,骆迁重新垂下脸。 这回也不打算再强迫对方看自己,邵彦东搂过骆迁脑袋探身在对方太阳穴上吻了下便撤开身。 端起茶几上的面,他在骆迁眼前晃了下:“小子,真不吃我就消灭了。” 闻声,骆迁朝邵彦东方向看了眼,随后伸手拿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乖乖地挑起一绺面吃下。 看着对方沉默的侧颜,邵彦东收敛了面上笑意,表情复杂地观望着,忍不住再次伸手探上对方肩膀拍了拍。 吃完后,骆迁转头望向邵彦东,表情虽然恢复了正常,声音也平静,但脸色依然泛着先前的虚红:“面挺好。” “你们千家乐的面一直不错。”邵彦东点了下头,表示深深的佩服。 “嗯,老板手艺很好。”骆迁视线落回手中的面,简单解释。 “不吃了?” 点头,骆迁把面递给邵彦东:“本来是带来给你的。” 接过面,邵彦东浅笑:“知道。”顿了顿,他盯着骆迁说,“晚上跟我回公寓,帮你腾个房间出来。” “今天——就去?”骆迁有点意外,“会不会添麻烦?” “就一个人添什么麻烦?” “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室友?我方便过去?” “我晚上跟他打过招呼说你会搬过来的事。”邵彦东耐心解释,“虽然没说是今天,不过回去告诉他一声就行。” 骆迁看着邵彦东,似乎还有些顾虑。 不过邵彦东已经端起面,认真地吃起来。 知道是这小子专门为他带的,他没打算剩,即便不是很饿,愣是全撑了下去。 骆迁在旁边专注地看着邵彦东吃面的侧颜,脑海却回荡着先前对方冷不丁吻自己的情形。 那种从头皮到脚趾都颤栗的感触现在还鲜明异常。 还好某些情绪被他强行压下去,不然真在对方面前升了旗,事情就操蛋了。 吃完面,邵彦东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引着骆迁出了办公大厦。 找到车子前,骆迁还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带,肯定会给邵彦东和他室友添麻烦。 为了打消对方顾虑,邵彦东便干脆依着对方意,直接开车拐回骆迁家收拾了些最必要的东西一起回了自己公寓。 刚进门时,邵彦东听到顾宇锋在客厅里打电话。 而往前迈,他注意到骆迁跟在自己身后,显得相当拘束。 想着要把骆迁介绍给室友,邵彦东瞄了眼顾宇锋,跟对方默契地点了个头后便把骆迁往屋里引。 片刻后,为了等顾宇锋打完电话,邵彦东先留下骆迁在客厅,进洗手间洗了个手。 毫不知情的顾宇锋看着邵彦东大半夜带了个男人过来不知何事,于是一边打电话一边打量骆迁。 最开始还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在定位那陌生人伤痕满布的脸后,顾宇锋动作不经意一滞。 他以前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6 听邵彦东简单提过骆迁的事,但真正见到对方本人还真是第一次。 于是,出于好奇心,他无意间便直勾勾地打量起骆迁,直到那个立在客厅中的男人被他盯得不自在地侧开脸,他才反应过来。 顿了下,他尴尬地跟电话那头吩咐了两句收了线,一语不置地望着洗手间方向。 ——此刻他有些盼着邵彦东快点从洗手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明天(29号)暂时停更一天,30号回归:) ☆、浅海01 刚从洗手间出来时,邵彦东并未注意到客厅里的诡异气氛。 他走到骆迁身边,看着那微微侧着脑袋有些不自在的男人,伸手探上对方脊背拍了拍,朝顾宇锋方向偏了偏头,道:“他是我室友顾宇锋。” 无言地凝视着邵彦东,顾宇锋目不斜视,那端正态度就跟中咒了般。 “顾,这是骆迁。”简短解释,邵彦东跟顾宇锋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闻声,也不好就那么傻站着,骆迁终于扬起脸看了顾宇锋一眼,沉声开口:“你好。” “你好。”见对方先跟他打招呼,顾宇锋便也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顺便伸了个手过去打算跟对方握。 骆迁滞了一下才伸出没戴手套的右手。 双方掌心相接的瞬间,顾宇锋便感到那无法言说的粗糙感。 他无意识地垂了下眼,立刻看到骆迁有些惨不忍睹的皮肤。 心下有些震撼,但面上波澜不惊,顾宇锋十分有风度地跟骆迁浅笑了下,适时抽回手。 邵彦东趁这机会跟顾宇锋解释了下骆迁来意。 十分意外,顾宇锋滞了一会儿,忍不住叹笑一声,边摇头边瞅着邵彦东道:“我说老邵,你们这大半夜的玩突然袭击啊。” “抱歉,没提前通知你。”邵彦东撇了下唇,表示歉意。 “今天搬过来也没事。”顾宇锋转头瞅了眼自己锁好的客房,解释,“不过你们得先等我把里面东西收拾出来。有些关于事务所的资料是需要保密措施的,不能让你们看。” “了解。”邵彦东点头。 “对不起,添麻烦了。”骆迁站在邵彦东身边,冲顾宇锋认真开口。 瞄了眼骆迁,顾宇锋浅笑:“没事,稍微收拾一下就行。就是委屈你们先等会儿。” “你说资料加密的意思——”邵彦东皱眉。 “意思是你们不能帮我搬东西。”遗憾地摊手,顾宇锋撑起眉毛。 “看起来今儿这时机确实不太对。”邵彦东伸手拨了下鼻稍,“哪天请你吃个饭。” “您老人家又闲得没事儿?”顾宇锋挑眉,脸上洋溢着一抹隐隐约约的戏谑,“不用废那劲儿。” 邵彦东只得拍了拍顾宇锋肩膀。 “哦对了老邵。”忽的想起什么,顾宇锋表情微变,“刚接了陆昊律师电话。” “陆昊?”顿了下,邵彦东表情深重起来,“是么,出结果了?” 听到这儿,顾宇锋眼神下意识扫了下立在邵彦东身后的骆迁,似乎有些顾虑。 捕捉到对方视线中的犹豫,邵彦东道:“没事,在这儿说就行。” 又瞅了眼邵彦东,顾宇锋才说:“关于你弟离婚的事情,毛毛判给黎雪笑了。” 闻言,邵彦东表情很快黯淡下去。 他沉默着看了顾宇锋半天,才回过神:“是么。” 探手上邵彦东肩膀拍了拍,顾宇锋继续道:“你弟情绪有点失控,在法院差点被拘留。” 邵彦东意外地微微张了张唇。 “没事,别紧张,陆昊拦着他了。现在他就是心情问题。” “远升在哪儿?” “陆昊说陪着他呢,说是瞧你弟那个样子,他也不敢把你弟扔下一个人走。” 听到这儿,邵彦东忽得感到一股子沉闷劲儿直直压上胸口。 顿了半晌,他才长长叹了口气,疲惫地伸手捏上鼻稍,道:“麻烦他了。” “你要过去看他么?”看着邵彦东像是忽然折寿数年的样子,顾宇锋问。 “没事。”摇首,邵彦东语气十分清浅。 ——他太了解他那个弟弟。 自尊心强得要命。 落魄的时候从来自己蜷在角落里舔伤,生怕邵彦东这个当哥的看到他有任何脆弱面。 而邵彦东永远选择站在背后沉默守护。 一向如此,从未改变。 如果对方愿意跟他讲,他便留下倾听,甚至提供肩膀。 但对男人那与生俱来要面子的本性,同为男人,邵彦东明白留那么点白的必要性。 听出邵彦东语气中的倦怠,顾宇锋也没打算细问,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再次拍了拍他肩膀便转身迈向自己平日当作工作室的客房。 进门前,他草草跟两个人吩咐了句:“你们在这儿稍微等下,我搬几个箱子就出来。” 骆迁站在客厅一侧,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邵彦东身上。 关于毛毛的事情,他在寥寥几次接触中也有些皮毛了解。 而从先前顾宇锋和邵彦东只言片语的对话,他也知晓了个大概。 缓步迈至邵彦东身前,他无言地端详着对方,没打算说什么。 注意到眼前出现的身影,邵彦东抬头看了眼骆迁,朝对方露出勉强一笑:“走吧,去我屋里等会儿,让顾宇锋先收拾他的。” “邵先生。” “嗯?” “今天真的谢了。”真挚地看着邵彦东,骆迁道,“谢你关心我。” “……”微微自唇间泻了口气,邵彦东浅笑着伸手盖上骆迁发顶,温和地看着他。 “麻烦你室友了。” “没事。”邵彦东瞅了眼开着一条缝的第三间客房,浅笑,“回头我跟他说下你跟我的关系,他不会介意。” 听到这儿,骆迁平静的脸上倏的滑过一抹意外。 他立在原地看了邵彦东一会儿,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对方那听上去漫不经心的话:“你跟我的……关系?” “嗯。”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邵彦东侧眸看了眼骆迁,“他理解。” “不,邵先生,我觉得还是不说比较好。” “……”正伸手揉着太阳穴的邵彦东动作滞了滞,侧头不解地看了眼骆迁。 认真地回望着邵彦东,骆迁说:“你说过要跟我‘试试’不是么。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先别说比较好,留个后路,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对我起不了那种感觉,我不会为难你。” 皱着眉头听骆迁不紧不慢地叙述,邵彦东先前因为疲惫有些弓起的身体微微直了些。 “这边环境很好,治安也不错,房租的事情——我这边可能稍微晚一点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 话说到一半,邵彦东在骆迁面前举起食指示意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7 对方噤声。 他认真而专注地盯着面前那愣怔的甩帽男人,微微眯起眼,声线也有些沙哑:“‘留个后路’?” “……”没意识到邵彦东还卡在他前面那句话上,骆迁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留个后路?”邵彦东说这话的表情很复杂。 沉默了一会儿,骆迁才说:“我只是说,毕竟你不是gay圈的人,如果真觉得接受不了,我不会太为难你,你不用让他们知道什么,就——” “说实话。”再次打断骆迁,邵彦东盯着骆迁,语气有些生硬,“你还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固执过头的小子。” “……” “自己计划一切,自己安排所有,是么?” “……”觉察到邵彦东那隐隐的不悦情绪,骆迁张了张口,却又作罢垂眸。 “没错,这对我来说确实新鲜,但不代表我是随便玩玩。” “……” “这东西是双向选择明白么?你没强迫我,也没威胁我,我是自愿。” “……” “所以别老怀疑这些,动不动就假设我会半途退出。” “……” 邵彦东视线中闪烁着某种执着。 他看了对方一会儿,缓缓冒出一句:“我问你,你想让我退出么?” “……” “你想试着跟我交往不是么?” 骆迁沉默了一会儿,点首。 “那就足够。”视线盯得愈紧,邵彦东顿了几秒,才道,“因为我也想试着跟你交往。” “……” “不要想太多将来的事。就算你我不同性,交往过程也有很多未知,不可能全部预测好。” “……” “明白么?” “邵先生。” 一直沉默的骆迁在对方像是说教的话语中冷不丁插了一句。 “嗯?”滞住话头,邵彦东收了面上的肃穆,静默等待对方下文。 然而半晌,骆迁却没发话。 看着对方那似乎有难言之隐的神色,邵彦东意识到先前的语气也许是烈了些。 但也不知为何,对他个人来说,被质疑诚意比其他事情更让他感到憋闷。 适时收敛了情绪,邵彦东沉下性子,耐心等待—— 他知道眼前男人经历了太多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体会的事情。 ——习惯了对方的说话方式,邵彦东盯着骆迁,为自己先前的语气感到隐隐懊恼。 “我喜欢你。” 然而正寻思对方想说什么,当那句低沉的却又轻微的声音响起时,邵彦东视线还是微微一变。 虽然先前已经明白了骆迁暗示的心情,但听对方将那个几个字直白地说出口还是第一次。 气氛立时有些变化,邵彦东无言地观望着对方,再次有了那晚一片漆黑中的微妙感。 “因为喜欢,所以我不可能停止假设。”骆迁终于抬起脸。 “……”邵彦东视线深邃了些。 “不可能停止假设你会退出。” “……” 苦笑,骆迁道:“就是因为太不想,所以才帮你假设好一切。” “……” “这样,在你后悔前,我也不用陷得太深。” “……” ☆、浅海02 “这样,在你后悔前,我也不用陷得太深。” 骆迁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张脸相当平静。 但那种淡然表情却愣是让邵彦东看得胸口锐痛。 他沉默地回视着骆迁,从对方那伤痕累累的眉眼中渐渐认清一些事情—— 在这段形式特别,意义特殊的情感里,骆迁已经远远等在路的那一端。 对方没有任何要求,只是默默地观望着他,希望着,等待着,甚至是祈祷着他能独自一人走完这段复杂而坎坷的性向探寻之路—— 不给他任何约束,甚至为他开好了这段路上任何时刻可能出现的放弃之门。 而这段情感,骆迁的起点已经很高,对他邵彦东这个仍然处于摸索阶段的人来讲,俨然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够到对方的平台。 视线渐渐染了些苦涩色彩,邵彦东放缓了神情—— 大概,只要他邵彦东还对女人感兴趣,骆迁就不可能停止被伤害。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 邵彦东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骆迁,来。” 无言地立在邵彦东对面,骆迁看着邵彦东的样子,有些不明白对方用意。 “来。” 再次说了一句,邵彦东直起身体。 凝视了邵彦东一阵子,骆迁才迈步向前,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不过尚未待他搞清对方意思,他却见那个男人缓缓张开手臂,径直将他整个人裹入怀里。 立刻僵住,骆迁下颌抵着邵彦东颈窝,惊讶地有些不知所措。 慢慢收紧臂弯,邵彦东牢牢抱住骆迁,没再说什么。 能清晰感受到怀里男人身体的僵硬度,他就那么抱着,直到对方缓缓放松下来。 胸口被一抹说不清的情绪剧烈冲撞着,骆迁靠在邵彦东怀里,慢慢咬紧牙关。 半晌,他伸手回抱住邵彦东,将面颊埋入对方颈窝。 “邵先生……” 侧头吻了下骆迁耳后发梢,邵彦东没回应什么,只是继续温柔地抱着对方,手掌轻覆着骆迁脊背。 他不认为此刻说任何话能缓解骆迁心下的煎熬。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确实无法承诺什么—— 除了用实际行动让对方看到他的诚心,别无其他。 两个男人就这么相依了一会儿,正当客厅这边气氛相当暧昧,客室门扉却适时敞开,顾宇锋抱着个箱子吭哧吭哧从里面蹭出来。 搭眼往客厅扫了下,正中间俩抱一起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被他看了个满眼。 最开始还以为被光线一晃看走了眼,顾宇锋抱着个箱子皱起眉头审视了一遍,注意到骆迁有些局促地想从邵彦东怀里离开,但对方却没松手的意思。 无奈只得任邵彦东揽着,骆迁侧开脸,一时有些局促。 眯缝起眼,顾宇锋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把箱子放在门口,说:“你们这——干吗呢?” 勾起唇,邵彦东朝对方投去一个成熟而稳重的笑:“你觉得像在干什么?” 最开始也没怀疑什么,顾宇锋以为对方只是友好地跟骆迁抱一下。 但等了一会儿瞅着对方完全没松手的意思,他忍不住感到一丝异常。 于是又和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大眼瞪了会儿小眼,顾宇锋视线在邵彦东搂着骆迁的胳膊上跳了下,狐疑道:“呃,——解释一下?” “你是调查员。”邵彦东逗他,“不难猜。” 见邵彦东大大方方任君探究的样子,顾宇锋便也没再迟滞:“所以,你跟他在——?”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8 交往? “嗯。” “——老邵,你不会是……?” gay吧? “嗯。”邵彦东回答地简明。 “呃,不是的。”听到这儿,邵彦东怀里的骆迁侧头看向顾宇锋,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说明一下,“邵先生他不是。” “……”顾宇锋那一头雾水的样子让旁边邵彦东看着有喜感。 “只有我是。”骆迁这次颇为坚决地拨开邵彦东搂着他的手。 顾宇锋:“……” 这有些混乱的信息让他这个平日效率爆表的调查员有那么一瞬没绕过弯。 跟审犯人一样瞅了会儿邵彦东那似笑非笑的脸,顾宇锋又道:“老邵你玩什么呢?” “什么也没玩。”这次,渐渐收敛了面上的浅笑,邵彦东一手插兜一手揽过骆迁肩膀,颇为郑重地说,“我跟他决定交往了。” 顾宇锋那表情,邵彦东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汇形容。 实在是—— 精彩绝伦。 仿佛一个小学生准备解高数题,那一脸的费解着实能让人愁秃了顶。 “哦——”完全没应对过这种场面,顾宇锋那断电的脑回路终于勉强运作起来,“是么。” “是。” “——老邵你——”顾宇锋视线往骆迁身上跳了下,收回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之前不挺正常的么”,硬是改成了,“——什么时候开始对男人感兴趣的?” 倒也没犹豫什么,邵彦东简单干脆地抱着骆迁肩膀晃了下:“从他开始。” 长长自唇间泻出一口气,顾宇锋慢慢睁大双眼,伸手撸了把脸。 瞅着对方那模样,邵彦东笑:“怎么,需要冷静一下?” “对。”顾宇锋也恢复了先前的调侃姿态,晃了晃脑袋,道,“确实得冷静一下。” 言毕,他弯腰向地下,重新抱起那个重箱子,正准备往自己屋里走,又忽的想起什么般瞄了眼邵彦东:“我还真没发现你有这潜质啊老邵。” “怎么,很惊讶?” “废话。”顾宇锋把箱子运到自己屋子里又晃出来,“我还在想今儿早上太阳从哪儿出来的。” “东边。”邵彦东笑着顺对方的碴。 “不可能。”顾宇锋也浅笑出声,“绝对西边。” “行了。”瞅着对方把那客房里的东西归拢地差不多,邵彦东说,“你这基地我们能进了么?” “进吧进吧。”伸手揉了揉膀子,顾宇锋说,“合着您老这是带媳妇来的,分分钟把我整成电灯泡啊,昂?” “真的添麻烦了。”骆迁听着邵彦东和顾宇锋之间的贫嘴戏,尴尬地在旁边冲顾宇锋点了点头。 “哎我说你们交往多久了?”瞅着骆迁那礼貌恭谦,温和贤良的模样,顾宇锋忍不住有些好奇,“这地下工作玩得很高明,我都没发现。” “昨天算是正式开始交往。”邵彦东坦诚。 顾宇锋那嘴上的笑再次惨烈地僵了僵。 他消化了一会儿,最终看奇葩般瞅了会儿邵彦东,道:“你开玩笑呢?” “我像么?”邵彦东挑眉。 “不是、”再次审视了双方一会儿,顾宇锋眉梢越蜷越紧,“就一天时间……?你们……” ——这特么也太快了。 “决定在一起而已。”邵彦东也没打算跟他用逻辑分析,“没什么特别的。” 就像那些裸婚闪婚的,旁人看不明白也不理解,但当事人知道那种感觉—— 就觉得时机对。 不需解释。 似乎对邵彦东这做事一向一步一个脚印的男人有了新看法,顾宇锋在那儿检查了半天三观才挤出一句话:“行,挺好。” 邵彦东听到这话就乐了。 他知道顾宇锋通常在词穷的情况下才会十分无奈地用这几个字敷衍当前他无法处理的场景。 为了照顾他可怜室友的神经,邵彦东松开骆迁,走过去拍了拍顾宇锋肩膀,浅笑道:“让你受惊吓了。” “没事。”顾宇锋用手抚了抚脖颈,也玩笑道,“我扛得住。” ——自从跟邵彦东做室友,他这个一向高冷面瘫龟毛傲娇的男人愣是被对方磨成了逗比。 没打算再留下当特大号电灯泡,顾宇锋又调侃了两句才回了屋。 笑着目送对方离开,邵彦东瞄了眼立自己身边面颊莫名虚红的骆迁,说:“这不没什么?别那么紧张。” “你为什么——跟他说你是弯的?”骆迁抬头看了眼邵彦东,语气有些虚。 “懒得跟他解释。”邵彦东单手揽过骆迁肩膀,将对方引到新腾出的客房,“那小子喜欢钻研细节,要跟他说我是直的,咱今晚都别睡了,就听他抠逻辑吧。” 骆迁:“……” 并肩进了那客房,邵彦东注意到以前墙上的木板被顾宇锋固定各种证物和照片用的大头钉扎得孔孔洞洞。 里面自带的家具倒没什么变化,除了那单人床只有个孤零零床板,其他都能用。 松了搂着骆迁的手,邵彦东跟对方草草吩咐等他一下便回了自己屋。 没一会儿,他抱了一床褥子和被子到骆迁客房,一边跟对方解释一边帮对方耐心铺床。 看着那个在床前忙前忙后的男人,骆迁先前在客厅积聚的情绪一点点膨胀起来—— 当邵彦东当着顾宇锋的面坦白两人关系时的情绪。 弯着腰的邵彦东伸手蹭了把额角。 他发现就他这么个天天坐办公室的家伙,虽然不常锻炼但也没到老胳膊老腿的年龄,铺个床居然还能喘半天,也是醉了。 “行,这样差不多可以了。”从床前直起身,邵彦东转向骆迁,“晚上如果凉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拿个被子,都是晒好的,回头——” 一句话未完,他忽的看到那之前一直沉默着站在他身后的小子兀自凑了上来。 下一秒,他便感到肩头被一双手臂牢牢揽住,唇畔传来一阵湿润的紧致感。 ☆、浅海03 被骆迁的力道那么突然一袭,邵彦东惊讶地仰了下,紧接着便坠坐上床沿。 他仰着头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那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便再次俯身凑上来吻住他的唇。 最开始还因为意外有些滞顿,但在搞清状况后,邵彦东当即用右手揽过骆迁后脑,欺吻而上。 激烈地搅缠着面前人唇舌,他能感到那小子是动情了—— 对方吸他唇角的力道很烈,像是要将他生生吞噬。 也就是这种时候,邵彦东能鲜明感到对方那始终蛰伏在谦卑表面下的狩猎者姿态。 几乎被对方吻到窒息,邵彦东整个身体被压得微微后仰。 正当他有种错觉几乎要被对方直接压倒床面时,骆迁却忽地适时撤开脸,有点狼狈地绷住唇,喉结因为情绪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9 动荡而上下游动着。 单手后撑着床面,邵彦东看着对方那因为激吻而湿润不堪的唇,一时有些不解。 躲着邵彦东眼神,骆迁十分不自在地直起身,朝客房门瞄了眼,看上去有种要当即离开的势头。 邵彦东困惑地眯起一边眼眸,刚伸手去探骆迁腰畔打算扳一下那几乎有逃跑姿态的男人,却注意到对方胯|下某处有鲜明的支帐篷迹象。 意外地顿住,还没待邵彦东看清情况,骆迁便草草抛了句“抱歉”,随后大步迈出客房门拐进不远处的洗手间。 独自坐在床边,邵彦东伸手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领,目送着骆迁离开的方向,没一会儿唇角便牵起一笑。 ——果然还是年轻,就这么简单一吻就烧到几乎沸腾的地步。 长长吸了口气,邵彦东闭眸,唇角笑意仍然没消减。 ——说实话,答应跟骆迁交往以来,他一直没刻意让对方性别介入自己的情绪处理模式。 跟骆迁互动时,他完全没考虑那么多。 只知道对方是个让他心疼不已的个体。 让他想全身心保护,认真对待的人。 但不知为何,就在刚才那一瞬,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应到对方对他的激烈情绪。 对方那一向压抑着的,谨慎的,卑微的表现,在先前对方那主动一吻中被一种霸道而独具占有性的热烈情绪击得粉碎。 说实话,邵彦东在那一瞬也感到心绪遭到某种说不清的冲击。 无言地回味着那难得的情绪,邵彦东一直在床边坐到骆迁回来。 对方恢复了那种矜持状态,朝邵彦东尴尬地点了下头,立在门边便不再往里走。 视线笔直地望着骆迁,邵彦东观望了一会儿,露出一抹淡笑:“怎么了?” 摇头,骆迁没解释什么。 “你洗漱了?”注意到对方额前发梢有些湿意,邵彦东询问。 “嗯。”简短回应,骆迁点头。 “那来。”从床边站起,邵彦东让开位置,“困的话就先休息吧。” 径直从床边向那个板正立在门边的男人踱去,经过对方身边时,邵彦东滞了步,唇角浮上一抹浅浅的捉弄笑意。 一直没看邵彦东,骆迁眼神死死盯着不远处床畔。 “小子。”凑到骆迁耳边,邵彦东浅声,“吻技不错。” 言毕,他伸出大手揉了把骆迁发梢,便径直迈出门去。 立在门前的骆迁一动不敢动,两只耳朵已赤红地像是被铁烙过。 直到邵彦东脚步消失在房门后,他才松了口气般伸手揉上脸。 想着先前自己那鲁莽的行为,他便再次一阵挫败。 把客房门关上,他走到床边傻坐了好一会儿才钻进被窝。 在洗手间把撩起的某种情绪压回去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经历。 就对方那句漫不经心,带了些慵懒,却性感异常的“吻技不错”,他就几乎重新飙入先前的危险境地。 关了灯,躺在一片漆黑里,骆迁睁着眼盯着轮廓模糊的天花板,半晌才在心下琢磨出几个字。 ——就是很喜欢这个男人。 ** 次日不到六点就起来,骆迁本想着可以帮忙做个早饭以感谢前一晚帮他搬地方的俩男人,但进了客厅就看到顾宇锋顶着一头鸡窝,一双眼满是血丝,苦逼地抱着一盒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激凌,一边瞅着餐桌上一张皱巴巴报纸,一边挖着吃。 莫名看得胃疼,骆迁怔了一下,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挺早么。” 闻声,疲惫地搭眼瞄了下骆迁,顾宇锋道:“不早,我没睡。” 骆迁:“……” “你怎么起这么早?”哈欠连天,顾宇锋揉了下眼角积起的泪水,心不在焉道。 “早上出快递送货。”简短地解释,骆迁晃到洗手间洗漱完出来看到顾宇锋竟不顾形象地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走过去看了对方一眼,骆迁无奈地推了推,却当即听到一阵低沉的齁声。 无奈叹了口气,骆迁侧身架起顾宇锋肩膀,废力地揽着对方往旁边沙发上走。 正巧邵彦东也从卧室出来,看到骆迁架着顾宇锋,朝他扬了扬下巴,说:“怎么着,他又熬夜了?” 把顾宇锋安置在沙发上,骆迁意外地看着邵彦东:“他以前经常熬?” “对。”邵彦东笑着整理了下敞开的衬衫领口,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扣,“这小子典型工作狂,不要命的那种。” 佩服地撇了下唇,骆迁垂眸望向躺在沙发上睡得死沉的顾宇锋,露出一抹苦笑。 正寻了个薄毯给顾宇锋盖上,骆迁便看到邵彦东已经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忍不住便询问了一句,他意识到对方要下去买早点。 “你也去么?”开了门的邵彦东看着盯着他出神的骆迁,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哦,不了。”骆迁抿唇笑了笑,“我等下出去路上买就好。” 听到这儿,邵彦东凝了下神。 片刻后,他道:“你几点班?” “大概,7点半去接货。” “来得及。”抖了抖罩在衬衫外的一件薄外套,邵彦东说,“等我一下。” 言毕,没再解释什么,他径直出了门。 不明所以的骆迁只得在家乖乖等着,半中间又替顾宇锋把餐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下。 邵彦东回来时,骆迁当即闻到一股饭香。 馋虫立刻被勾出,他注意到对方买了南瓜菜包,猪肉煎饺等不少样式,一脸的意外。 “这边早饭挺干净,也实惠,比得过你过会儿路上瞎糊弄的。”张罗着让骆迁乖乖坐下吃了顿饱足早饭,邵彦东一脸满足。 最终离开,邵彦东说要去接个人,来不及送骆迁去上班。 骆迁倒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 至少这几年,那个他盼了许久的把他衣食住行都放在心上的人算是结结实实出现了。 “对了。”出门前,邵彦东又想起什么般跟骆迁叮嘱,“你晚上下班后有面馆调班么?” “有。” “行。”邵彦东道,“我晚上去那边吃饭,你换班完了也先别走,等我一下。” 不解地看着邵彦东,骆迁道:“你——有什么事么?” 瞅着骆迁那一脸困惑,邵彦东浅笑。 拿了车钥匙,他把西服外套搭上臂弯,走过去搂过骆迁脑袋吻了下,模糊道:“晚上跟我约会。”言毕,没再等骆迁回应,他勾唇浅笑,“走了。” 目送邵彦东离开,骆迁傻看着,雕塑一样没反应。 待好不容易消化了先前发生了什么,他垂下眼,忍不住咧唇一笑。 真是很久—— ——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浅海04 晚上赶去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0 面馆换班时,骆迁进门便认真查看人满为患的面馆,但终究没有定位邵彦东身影。 想着对方大概还没过来,为了防止吓到食客们,骆迁还是戴上了口罩,穿了工作服开始端盘子。 终究在晚上八点多,人流稍微减少些时,骆迁才看到邵彦东夹着个公文包进了面馆。 对方看上去面带倦意,在犄角旮旯一个单人桌边落了座,抬头便往他的方向扫过来。 虽然隔着老远距离,但两人视线交汇瞬间,骆迁还是有种莫名的撞心感。 邵彦东也在看到他的瞬间露出会心一笑。 点了下头,骆迁便侧开眼。 ——说真的,他确实很喜欢这个男人的笑。 邵彦东没坐在骆迁负责的桌号,是另外一个女服务员帮他点的单。 最终上菜完毕,邵彦东趁机拽住匆匆经过他桌边的骆迁,故意一本正经道:“不好意思,我能要杯水么。” 被邵彦东那客气的语气弄得有点懵,骆迁看了对方半天也没从邵彦东眸中读出逗他的意味。 于是身为十佳好服务生,骆迁乖乖拐到前台拿了壶温开水,回到邵彦东桌前。 站在对方身边,骆迁微微弓着身体,帮邵彦东倒水。 然而正当他全神贯注地帮对方完成要求时,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却忽的虚起声音,用只有他能听得到的声线慢悠悠开口:“想吻你,怎么办。” 闻声,指尖颤了下,骆迁惊讶地抬眸望向邵彦东,却见那白领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着面,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本能地抬头瞄了眼周围人,骆迁在确定没人听到那句话后,才干涩地对邵彦东说:“您的水。” 话音方落,邵彦东抬眼瞄了他。 瞬间,骆迁便捕捉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捉弄意味。 完全没料到那平日正经八百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骆迁僵硬地立在对方桌前,忽的感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忍不住勾起一边唇角,似乎对骆迁的反应十分满意,邵彦东微微偏了下头,也没打算继续让这小子难堪:“行了,去吧。” “……” 骆迁在他面前又傻站了一会儿才心情混乱地离开了。 走到后厨方向时,他呆在点菜板前有些失神。 忍不住扭头瞄了眼邵彦东方向,他看到那衣冠楚楚的家伙潇洒地吸溜着面,额头上绷着俩特大号字体—— 淡定。 即便对方那句话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之后骆迁经过邵彦东身边时,神经总会莫名抽起。 于是就在对方织起的有那么点粉色调的氛围里硬着头皮干到换班结束,骆迁看着早就吃完刻意等他的邵彦东立在门口,心思也禁不住飞扬起来。 西服外套半搭在肩膀上,邵彦东单手插着口袋,看着匆匆穿起外套朝他走来的骆迁,露出清浅一笑。 一直避着邵彦东视线,骆迁微微垂着头站到对方身前,干涩地说了句话:“我弄完了。” “知道。” 朝泛着昏黄路灯光线的街道瞄了眼,邵彦东说:“走吧。” 言毕,他径直迈步,在前方带路。 带了丝丝凉意的夜风缓缓钻入骆迁衣领,他下意识伸手扯了扯,双手深深插在兜里,微微缩了缩脖颈,抬头看着前方男人厚实而深重的背影。 滞了片刻,他慢慢跟上对方。 两个高个儿男人一前一后,迈着长腿,无言地漫步在颇为安静的街道。 这边马路相对冷清,车流也没了下班高峰期的拥挤感,只能偶然听到疾驰而过的车子将空气擦出一片刺耳声响。 对方就那么沉稳地,执着地,在前方带路。 跟在邵彦东身后,骆迁视线笔直地落在对方后脑勺,肆无忌惮地凝视着。 对方……就是那个引路人。 那个让他重新接受暖流的引路人。 思绪正游走间,他忽的意识到先前带路的男人慢慢滞步,转身朝他方向望来。 路灯昏黄光线斜斜打在邵彦东身上,映射出平时看不出的特殊色彩。 对方面部曲线似乎也在那光线中深重了许多,让骆迁看得心下一阵悸动。 习惯性地避开对方那让他动心不已的视线,他平静地跟上对方。 刚在邵彦东身边站定,骆迁忽的感到男人伸出一条胳膊轻轻揽过他肩膀。 两人个子差不多高,但邵彦东揽他的力道却十分温柔,让他莫名感到安心。 距离瞬间拉近不少。 邵彦东单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勾着他肩膀,几乎将他裹到怀里。 并未拒绝对方,骆迁就那么无言地半倚着邵彦东,跟着对方步履向前迈。 两人十分默契地微微放慢了脚步,就那么照顾着对方节奏,行走在有些冷意的夜色。 邵彦东怀抱的温暖很快透着肩膀渗透过来。 视线微微变得渺远了些,骆迁衬着力道,几乎不敢改变姿势。 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有行人路过。 每当一些路人甲经过,骆迁总会本能地想脱开两人相依的姿势—— 但他身边的男人却将他揽得结实,像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松手。 街道有些安静。 骆迁听着两人十分整齐的步履声,正感觉胸口被一抹幸福一点点填满时,他忽的听到耳畔邵彦东近在咫尺的声线: “e城这边,你喜欢去哪儿?” 不明白对方问这话的意义,骆迁沉默了一会儿,坦白道:“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如果约会的话,你想去哪儿?” 邵彦东脚步慢慢滞下。 骆迁也跟着对方停步。 侧过脸,邵彦东看着身边微微垂着脸的骆迁,表情看上去十分认真。 对方那近在咫尺的视线让骆迁感到一抹说不清的戳心感。 他控制着想移开视线的冲动,迎着那让他倾心的男人视线,开始思考对方问话。 以前跟郭余杰约会时,地点基本都是他自己选。 大学那会儿他也不会搞什么太撩人的花样,不是吃饭就是看电影,最重要的是,两人会挑个周末时间找个不会遇到同学的地方开个房间放肆一晚。 在脑子里过了遍自己以前经历过的约会,骆迁慢慢皱起眉。 不知为何,他没法将那些事情套用到邵彦东身上。 首先,两人年龄差不小,电影估计看不到一起,饭两人也都分别解决了—— 至于那种事情,眼前这个男人才刚接触他们圈子,骆迁不打算一上来就玩那惊悚的。 邵彦东的视线仍没移开。 和对方对视,骆迁表情变得温和了些。 ——说实在的,约会什么的都无所谓。 说句矫情的,只要在对方身边,他已足够满足。 于是半晌,他摇首,诚实开口:“现在想不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1 到。” 邵彦东垂眸浅笑:“是么。”微微呼出一口气,他说,“我也一样。” 听对方这么一说,骆迁还有些意外。 他记得早上邀他约会的人可是邵彦东自己。 揽着骆迁的手没有松开,邵彦东侧眸望向马路,半晌才沉声说:“就这么散散步也挺好。” 闻言,愣了一下,骆迁看着邵彦东。 不过研究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对方不是开玩笑。 明白这提议有点蠢,邵彦东自嘲地摇了摇头,侧眸重新看向骆迁:“本想带你去干点约会干的事,不过现在突然觉得——”他声线柔和了些,“就这么在一起就挺好。” 这句话邵彦东说得很平淡,甚至没什么语调起伏。 但骆迁却感到心下克制不住地那么点起伏感。 揽着那单薄小子走到一个路灯边,邵彦东终究松了手,仰头看着那泛着黄光的灯泡。 观察着邵彦东,骆迁不久也追随着对方视线望向路灯,不解地凝视着。 “这种感觉,挺好。”双手插着兜,邵彦东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着邵彦东侧颜,骆迁视线深重了些。 视线顺着对方颜部曲线落在对方插在兜里的手,他忽的有种莫名冲动。 滞顿了半晌,他径直走到邵彦东身边,伸手将对方一只手拉出口袋。 困惑地看向骆迁,邵彦东尚未反应,就见对方伸手仔细地和他十指相扣,慢慢走到那灯柱边靠上。 指尖能感到骆迁皮肤的粗糙感,邵彦东无言地看了对方一会儿,走到骆迁身边跟对方一起靠上灯柱。 两人面向不同,指尖却紧扣在一起。 背脊能感到被夜色浸得有些凉意的柱体温度。 邵彦东滞了一会儿,忍不住一声浅笑,出口:“小子你还挺有耐心,跟我这么一起傻站着,嗯?” 骆迁就那么牢牢握着邵彦东手掌,后脑勺靠着灯柱,视线笔直地望着渺远星空。 ——傻站着? 他倒不觉得。 重点是他也喜欢这种简简单单,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光。 正思考间,骆迁忽的注意到先前还站在他肩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扭身转到了他身前。 一只手微微撑着灯柱,邵彦东表情复杂地看着被黄光映照得有那么点朦胧色彩的骆迁面容,没一会儿视线便落在对方唇上。 从邵彦东视线觉察到那抹鲜明的暧昧意味,骆迁忍不住侧眸望了眼整个街道,干涩道:“这边——会有人……” 没放弃的意思,邵彦东慢慢向他靠近,道:“我刚才没说么。” “——说……什么?”动着喉结,骆迁脑袋已经直直贴上灯柱面。 “我说——”唇角微微浮起一抹浅笑,邵彦东几乎鼻尖贴上骆迁的,“……想吻你。” “邵——先生……”伸手抵住邵彦东胸口,骆迁视线有些闪烁,“你——是在实验么?……” “?”和骆迁唇畔几乎只剩一寸,邵彦东微微顿了下动作。 “这张脸——”一声苦笑,骆迁看着邵彦东,认真道,“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法接受——”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下想法,他斟酌着措辞,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吻得下去? 看着骆迁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容,听着对方那不断退缩的言辞,邵彦东微微皱了皱眉。 视线变得犀利起来,他撑着灯柱的手滑至骆迁下颌,将对方脸颊向上抬了抬。 “你希望我喜欢上你的什么?”一板一眼的,邵彦东声音却很温柔,“脸么?” 骆迁视线一暗,苦涩道:“当然不是,我只是——” “——只是觉得我是强迫自己吻你,是么。” “……”骆迁张了张口,忽的不知该怎么接话。 用手抚着骆迁那张脆弱的脸,邵彦东凝视了他好一阵子,浅声开口:“跟这张脸没什么关系,你明白么。” “……” “我吻的——不是这张脸。” “……” 大拇指覆上骆迁带着伤痕的唇角,邵彦东淡淡道: “如果我说是这张脸下的人,你信么。” ☆、浅海05 “如果我说是这张脸下的人,你信么?” 骆迁不知该如何定义甜言蜜语。 至少在以前他那段颇为短命的操蛋感情中,郭余杰从未说过什么让他有像现在这样心脏悸动不已的话。 ——所以他想,他大概是没听过甜言蜜语的。 不然为何面前男人如此简单的话也让他几乎彻底沦陷。 邵彦东的眉眼有着几分苦涩。 观望了一会儿,骆迁没再回应什么,只是伸头凑上去吻住对方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双方立在灯柱下细腻地缠绵着唇舌。 骆迁认为,这大概是自己出事后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如此肆无忌惮地向什么人表达自己的情绪。 邵彦东的吻温柔中透着那么股让人无法抗拒的热烈,一旦触碰便欲罢不能,骆迁最开始还能保留些余地,到最后却被对方捧着面颊吻到双腿俨然有些发软,粗喘连连。 在身下义无反顾地起了某种反应后,他像前一晚那样想快速脱开以防止对方发现,但紧贴他而站的邵彦东自然第一时间便察觉了他某处的情绪。 停了吻,邵彦东微微侧着脸,望着骆迁有些局促的脸,一语不置。 骆迁动了下腰部想侧开身,然而面前男人却不依不饶地向前凑近了些,双方某处立时隔着裤子布料紧贴在一起。 脊背上的汗毛孔几乎立时缩紧,骆迁紧张地绷着全身肌肉,身躯被邵彦东严实地压在灯柱上,完全无法动弹。 但在数秒后他感到身前男人某处和他如出一辙的状况,整个人意外一怔。 扳着骆迁肩膀,邵彦东鼻息有些乱,兀自垂眸望了眼下方两人隔着裤子贴合的部位,半晌才虚着声音在骆迁耳畔道:“看起来有点不妙么。” 耳朵根子通红不堪,骆迁胸口有些起伏。 半眯着眼,表情有些慵懒,邵彦东看了会儿面前小子那张窘迫不堪的脸,径直凑到对方脖颈,用唇浅啄了对方皮肤,道:“挺想把你抱走。” “邵先生——”绷着嗓子眼的颤音,骆迁尽量保持镇定,“咱还是走吧……” 顺着骆迁颈线吻到肩膀,邵彦东模糊道:“你想走?” 仰着脸望着星空,骆迁双手扳着邵彦东脊背,已然词穷。 知道骆迁对pda有些抵触,邵彦东也没得寸进尺的意思,只是适时停了动作,认真看着骆迁以征询对方意见。 “我们——走吧。”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骆迁尴尬地沉默了半晌才突然挤出一句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邵彦东比他年长,他莫名没了先前作为攻方的自信。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2 在邵彦东面前,他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总有错可循——因为对方比他成熟,阅历多,那种年龄差形成的厚重感,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开。 瞅着在最开始认识时只有一张冷冰冰面孔的小子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窘迫的模样,邵彦东伸手探上对方脖颈抚摸着。 他本人年轻那会儿,要是真起了感觉,就是八百头牛来拉他也不可能停下他那势头。 但眼前人却生生勒了马,愣是把情绪给噎了回去—— 说实在的,邵彦东也着实佩服。 尊重也理解对方的所有顾虑,他沉默了一会儿,不仅微微叹了口气,温柔道:“你啊,想太多。” “……” “怎么,想回去么?”微微从骆迁身前侧开,邵彦东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累的话就说,不用太——” “邵先生——”伸手拽了下已经准备往旁边迈步的邵彦东,骆迁急促唤住他。 不解顿步,邵彦东转头看着骆迁,等待对方下文。 知道两人现在都处在某种不可言说的半吊子情绪里——直观体现便是……某处的情况,骆迁道:“抱歉,让你扫兴了。” 闻言,邵彦东哭笑不得地看着骆迁,一时也没接话。 双方又沉默了许久,邵彦东才侧步迈回骆迁身边,用一种相当沉稳的声线玩笑道:“我是真想把你抱回去。” “……”骆迁抬头瞄了眼邵彦东,一脸的干涩。 “不过你个子是真不矮。”伸手宠溺地揉了下骆迁发顶,邵彦东笑,“我怕半路摔了你。” “我抱你。”黝黑的眸盯着邵彦东,骆迁一板一眼,完全没有玩笑意味。 立时露出一抹灿笑,邵彦东摇头:“那怎么行?” 骆迁凝视着邵彦东,几秒后忽的朝他迈来,当即半弯下身便要去抱邵彦东。 “嘿!”踉跄着侧开一步,邵彦东惊,“小子你还来真的!” 骆迁看着躲开的邵彦东,一时有些滞顿。 “行了。”畅笑着走回骆迁身侧,邵彦东手掌一盖揽过对方肩膀,“我就开个玩笑。” “不过。”骆迁任邵彦东揽着他,忽的开口,“我——是真的想抱邵先生。” “……”怔了一下,邵彦东侧眸望着骆迁,注意到对方眸中的那抹专注。 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邵彦东勾唇一笑,没再回应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用手搂着骆迁头颅,淡淡道:“是么。” 剩下的那段回公寓的路,骆迁和邵彦东并肩散着步,双方都没再说什么。 但骆迁却感觉,当天晚上这不算约会的约会,却已经让他将自己对邵彦东的心思燃烧到新高度。 两人相依着抵达公寓时,刚巧碰到正往外赶的顾宇锋。 瞅见邵彦东和骆迁的和谐模样,顾同志表示自己第一次以单身狗身份受到一万点伤害。 也不打算跟对方解释什么,邵彦东只是笑着送那怨神离开,便和骆迁进了屋。 本还想跟骆迁继续延伸延伸先前散步回家时的某种热烈情绪,公司那边却好死不死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处理个小事情。 之前在处理某次项目时总策划相当不爽,邵彦东知道有些本可以避免的加班事项纯粹属于上面找事。 身为员工也确实没什么可抱怨的,邵彦东只能先跟骆迁解释了情况便匆匆离开。 在将近零点时回来,他在外面寥寥无几的小摊上买了点夜宵,带回公寓打算继续研究项目,却发现蜷在沙发上已经睡熟的骆迁。 朝对方大敞的房门瞄了眼,邵彦东有些不解。 他揉了揉酸痛肩窝,微微蹲身而下,想直接把骆迁那大高个儿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到对方房间。 不过手臂刚触碰到骆迁肩膀,那睡眠颇浅的男人就睁了眼。 滞了下动作,邵彦东看着对方,露出一个苦笑:“吵醒你了?” 盯着邵彦东,骆迁反应了一下才嘶哑道:“你回来了?” “对。”干脆靠着沙发边坐上地面,邵彦东无奈道,“新项目。” “是么。” “你怎么还没睡?”仰头看着天花板,邵彦东心不在焉地慵懒道,“别觉得自己年轻就能瞎折腾,过两年你就后悔,到时候——” “等你。” 骆迁那句话很浅。 邵彦东又兀自说了一串才意识到什么。 滞了话头,他转头望向骆迁,看着对方直直盯着他的眉眼,一时有些怔。 半晌,他开口:“等我?” “嗯。” “你没睡——是在等我?” 骆迁笑,没再开口,却点了点头。 观察着骆迁脸上表情的任何一处细微变化,邵彦东沉默了半天才从沙发前撑身站起。 径直坐上沙发沿,他温和地看着骆迁,说:“有什么想说的?” 毕竟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方也没必要等他等这么晚。 不过这种念向在冒出几秒后便被骆迁的回应否定。 “没。”骆迁倒是很直白,“就是想等你。” 像是被什么电了下,邵彦东视线一深。 不得不说,无论什么样的话,从骆迁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会有那么点不同。 也在情场混了很久,听多了花言巧语,但面对骆迁,邵彦东就是弄不明白不同在哪里。 他知道,对方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相当特殊的。 特殊到他能为了对方硬生生撞开一面墙,去感受一个全新的领域。 哪怕摔得遍体鳞伤,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是么。”忍不住唇角泛起的笑意,邵彦东凑过去在骆迁额角吻了下,摇着头叹了口气,“小子,能收敛点么。” “……”闻言,不解地看着邵彦东,骆迁皱了皱眉。 “不然——”回望着骆迁,邵彦东道,“我太快爱上你,你习惯得了么?” “……” 瞅着骆迁那个费解表情,邵彦东知道再次逗弄成功。 “邵先生,我——” “对了,这称呼以后得改一改。”听对方那客气的叫法,邵彦东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毛,“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弄这么正经。” “……”坐在沙发上,骆迁倒是想顺着对方意思。 但是张了张口,他愣是没叫出来。 尴尬地挠着脑袋,他看着一侧茶几,半晌忽的开口:“邵——先生,我觉得,还是先这样叫吧。” “怎么,不习惯?”邵彦东浅笑。 “……”骆迁没应。 观察了对方一会儿,也不想太为难对方,邵彦东抿了抿唇,说:“行,你怎么习惯怎么来吧。” “——那邵先生,一般你朋友都怎么叫你?” “我朋友?” “嗯。” “老邵。”一声哧笑,邵彦东回忆着顾宇锋和秦晴,“这是损友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3 这么叫。” “……” “你别这么叫。”笑得更开,邵彦东逗骆迁,“听得我感觉自己老一百岁。” “……” “你真想知道我希望你怎么叫?” “……”骆迁垂着脑袋。 “我希望你叫我名字。”顿了顿,邵彦东似乎又想到什么,“不带姓。” “……” “不过如果你不习惯也不用勉强,这东西无所谓,我还是刚才说的,你怎么习惯怎么来。” “嗯。”骆迁看着茶几上的水果盘,有些出神。 “行了,早点去睡吧,我还有点东西,弄完就睡。对了,饿了么?一起吃点夜宵?” “没事,我不饿。”摇首,骆迁道,“你吃吧,工作要紧。” “真不打算吃?”先前会想到买夜宵也是莫名想到那一晚骆迁给他送饭的场景,邵彦东还有点意外。 “嗯。”确定地点头,骆迁浅笑。 “行,去吧。” 骆迁看着邵彦东把公文包里的东西掏出来铺在茶几上,开了笔记本电脑,宵夜就搁在液晶屏显后面。 拐进洗手间,骆迁洗漱完毕便回了房间。 整个客厅里只剩下邵彦东开的一盏不算亮的壁灯光线罩着小茶几。 噼里啪啦敲着键盘,邵彦东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正当他快要结束所有工作时,手机忽的传来一阵震动。 他心不在焉地拨开锁屏,点开那未读短信草草扫了眼。 但定位短信内容的瞬间,他全数注意力便被拽到了手机上。 发件人是骆迁。 发件内容只有寥寥俩字。 而那俩字,却成功让绷着脸的邵彦东露出一抹清笑。 ——彦东。 ☆、浅海06(捉虫) e城的冬天来得总是那么突兀。 秋天像是打了个酱油便被那寒意刺骨的漫天白雪吞噬。 转眼间骆迁已在邵彦东公寓租住了三个多月。 邵彦东除了有幸在那天晚上看到骆迁短信发的“彦东”,之后从未听对方在任何场合那么叫过自己。 那小子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正儿八经地唤他“邵先生”。 虽然心下有些遗憾,但邵彦东尊重骆迁感受,从未强迫对方做什么改变。 两人的感情也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加深,骆迁虽然在陌生人面前仍然摆脱不了隐隐约约的闪避行为,但在邵彦东面前时已基本能放松下来。 ——也仅是在邵彦东面前。 出门骆迁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戴鸭舌帽和口罩,但从心理上来讲,他已有了很大改变。 如果说过去帽子和口罩是为了掩藏内心的自卑感,那么现在戴帽子和口罩纯粹是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 就算他在邵彦东的开导下已能放下过去,但总会有不少闲人锲而不舍地闯到他门前,硬生生想要评头论足一番以满足好奇心—— 着实令人心烦。 但现在的骆迁终究有了一种踏实感。 而那种踏实感来自于自愿和他并肩而立并全身心投入这段“试验”情感的男人。 如果一定要有个比较,骆迁认为这三个月和邵彦东共处的快乐时光多于他过去三年的总和。 他猜想也许经受的挫折终究是有回转的—— 若这些挫折便是他要遇到邵彦东的前提,那么他并不后悔上天为他安排了这些事情。 至少他在一种颇为极端的情况下真切地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 骆迁能看出来,邵彦东虽然时不时说些不正经的话逗他,但终究是个沉稳踏实的男人。 对方对小年轻那些又是玫瑰又是惊喜的快餐式浪漫并不感兴趣,似乎更热衷于在生活细节中寻找平凡的刺激。 比如两人会在某家常菜馆用餐后挑一条人流稀少的路散步着回公寓,以享受可以偷摸牵手的乐趣。 黑暗中的“偷渡”行为固然刺激,但对邵彦东本人来讲,他并不想隐瞒两人关系。 ——只可惜骆迁对隐瞒的事情再三坚持,态度坚决到邵彦东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真正了解内情的人,除了秦晴和顾宇锋外便是最开始猜测他们关系的叶茗枫。 经过先前秦晴的包票保证,叶茗枫几乎要相信邵彦东和骆迁之间没什么,直到有一次在秦晴楼下等对方出来时,偶然撞见搂着骆迁肩膀,表情填着满满宠溺的邵彦东。 双方打照面时场面着实尴尬。 不过几秒后,叶茗枫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朝他们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弄得留在原地的骆迁和邵彦东反倒十分不自在。 后来叶茗枫替公司拿到一个大项目,她上司心情好给了全体员工圣诞一日游的放松时间,每个员工最多能带三位亲友或家属。 身为叶茗枫“半个亲属”的秦晴自然是第一个被拉上牛车的—— 邵彦东被邀时还一头雾水,后来他才明白是秦晴那一根筋的丫头直接越过叶茗枫邀请了他。 大概能猜到叶茗枫想单独约秦晴参加圣诞假日的初衷,邵彦东本打算推辞,但秦晴几乎要摆出一副哀求姿态,让邵彦东实在不好拒绝。 于是为了防止自己成为万瓦电灯泡,在争得了叶茗枫同意的情况下,他邀请了骆迁入队。 叶茗枫公司的圣诞一日游地点设在e城靠北侧的丛风山脉山腰处的丛风温泉区。 想着大冬天的去泡个温泉浴一定相当舒心,叶茗枫的公司同事们也都颇为满意。 准备了一段时间,四人在叶茗枫所在的述曼公司门前集合后才意识到当天天气的异常—— 天气预报提示的雨最终转成雪。 圣诞期间的雪意着实衬景。 虽然对洋节没什么特别关注,但本身喜爱雪的骆迁在早上集合上车后似乎显得精神比较集中,从始至终都面带微笑得望着窗外鹅毛大雪。 整个公司大巴车能容纳不少人。 秦晴和叶茗枫坐在车头方位,骆迁和邵彦东则将座椅选在了末尾。 颠簸是颠簸了点,但经过这几个月接触,邵彦东意识到公车最后一排座位似乎是骆迁的偏爱—— 他不用在乎身后有没有人对他的外型做任何不妥当评论。 骆迁看雪,解决了工作问题的邵彦东便放了手机看骆迁。 单肘架在巴车窗沿撑着下颌,骆迁盯着天际烟粉般漫天飞舞的雪片,看得入迷。 不想打扰对方,邵彦东看着骆迁那追着雪片飘落路线的眸,没注意到反而是自己露出温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精悍。 三次元事情太多实在顾不上写长……c明天会试着让攻势猛一些。 ☆、浅海07 载着众人的大巴车在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窗面便渐渐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4 糊上一层薄薄水雾。 本出神望着窗外的骆迁注意力渐渐转移到窗面,时不时伸手在那模糊水层上划拉两下,眼神有些飘渺。 邵彦东视线本逗留在骆迁身上,但没一会儿便转移到对方在窗面划出的水痕。 虽然图案不大,但那是张隐隐约约的笑脸,因为水滴不断往下躺,痕迹已有些凌乱。 看着那已然快变成哭脸的可怜水纹,邵彦东忍不住拍了下骆迁肩膀,温和道:“干吗呢?” 闻声,骆迁转脸看着邵彦东,浅浅一笑:“下雪,蛮好。” “你喜欢雪?” “还行。”骆迁瞄了眼窗外,脸上的亮意却并未遮掩。 ——骆迁在窗上画下的水纹笑脸完全变成了哭脸。 皱眉看着那玻璃上的模糊图像,邵彦东顿了一会儿,忍不住从骆迁背后伸手凑到窗面,用指尖擦着那哭脸面部。 纳闷地看着邵彦东举动,骆迁怔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做什么?” “帮它擦泪。”干脆回应,邵彦东眯着眼看着那被自己手指划拉的不成样子的图案,忍不住表情一僵,咂嘴,“——啧,把它脸给擦了……” 瞅着邵彦东认真的模样,骆迁愣了一下,当即一声叹笑。 循着轨迹,他又在原先的笑脸旁边画了一张新脸:“成了。” 这回,那水纹稍微稳定了些,勉强保持住了一个笑脸的轮廓。 邵彦东看着,耸了耸肩,沉声给了个评价:“挺好。” 对于俩大男人无聊到在窗上做文章,骆迁虽然觉得好笑却也莫名暖心。 一路上邵彦东跟他聊了不少关于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骆迁认真听着,注意力却不知不觉落在邵彦东本人身上。 那句话果然没错。 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此刻的骆迁看来,邵彦东那一张一合的唇畔,立体的下颌曲线以及隐隐约约依然有迹可循的胡茬都蕴含了某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直到下车,他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大概这样的雪天里,邵彦东的暖早就成功驱散了来自雪天的冰意。 不知不觉中,他已乘着洋流返回了色彩斑斓生机勃勃的浅海。 阳光能够抵达的地带,大抵是温暖而充满希冀的。 骆迁想——这大概便是幸福了。 下车时,雪层已迫不及待地攀至脚踝。 骆迁脸上的笑意愈加深刻,顾自迈下车前门台阶,长身立在一片雪色中,感受着那抹独属于冬天的寒意。 紧跟着他下车,邵彦东走到他身边顺手便揽过他肩膀,把他往怀里裹了裹,道:“冷么?” “还好。”侧头看了眼邵彦东,骆迁抿唇。 “那就好。”唇里冒出哈气,邵彦东道,“冷了就说,围巾手套都有。” 点头,骆迁没再回应什么。 说实话,围巾手套那些都没用。 ——最管用的,只有身边这体贴男人的存在。 秦晴挽着叶茗枫胳膊向他俩走过来。 邵彦东注意到最开始还在叶茗枫脖子上的红围巾此刻已结结实实裹在了秦晴脖子上,而那个被秦晴当抱熊的女人只是心不在焉地望着天际零星飘飞的雪,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冷淡。 “老邵,冻傻没?”见面就瞄了眼邵彦东那不算厚实的外套,秦晴调侃。 “大老爷们的不在乎这个。”邵彦东将骆迁肩膀揽得紧了些,耸肩道。 “反正就算这会儿冷,等会儿进丛风温泉山庄就好了。”秦晴抬头瞄了眼他们大巴车抵达的目的地,爽朗一笑,“温泉绝对是个好东西。” “怎么着,你以前感受过?”邵彦东接上话头。 “我光描述你感受不了,今儿自己去试试就明白了。”还有个关子要卖,秦晴勾着唇,笑得挺贼。 看着那丫头机灵鬼的模样,邵彦东笑着摇了摇头,畅快道:“了解。” 跟着叶茗枫公司召集出的“旅游团”,数十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丛风温泉山庄大门。 这边的建筑偏古风,有那么点唐朝时代的色彩。 再加上冰雪覆顶,整个山庄看上去既神秘又幽静。 跟随大部队进了丛风温泉山庄主建筑大厅,众人房间就定在山庄内部的住宿区。 在住宿彻底确定下来前,山庄要核实前来旅游的众人,于是需要每人出示身份证。 叶茗枫的公司同事和家属们纷纷在接待台前排起长队。 邵彦东、骆迁、秦晴还有叶茗枫四人基本吊在队尾,等待过程中就听秦晴讲述她之前去v城时曾去泡过一次温泉,身心都得到极大的放松。 本对秦晴所描述内容抱半分兴趣的邵彦东最终也被那丫头的形容方式弄得有那么点好奇。 想着大概就是坐在热水里发呆,他表示自己在家弄一池子热水也基本能搞定。 对邵彦东的形容义无反顾地吐槽,在秦晴一番猛烈攻击后,邵彦东终究缴械投降,无奈地承认秦晴所言极是。 队伍也基本排到了他们面前,于是四人两两分组,将身份证分别交给接待台后的两个接待员。 叶茗枫和秦晴倒是顺利过了审核段,但骆迁和邵彦东那边似乎有了点小麻烦—— 原因是骆迁和身份证照上的相貌有太大区别。 本身拿身份证这种事情已经让骆迁先前稍好的心情重新黯淡下去。 想着接待员一定要问起的话,自己大概是要说一下伤史。 已经做好了要解释的准备,骆迁却在几秒后听到那男接待员有些讶异的话:“抱歉……这个是,您本人?” 骆迁已摘了口罩和帽子,冲那接待员点了点头。 视线在身份证照和骆迁面孔上来回跳跃,那接待员也大致理解了对方身上发生的事情。 但因为确实没法确认什么,他有点无奈地凑到自己身侧另一个接待同僚身边,冲对方耳语起什么。 邵彦东眯缝着眼瞧着前方俩似乎在讨论什么的接待员,明白大概是骆迁身份证照片和本人差别较大。 忍不住侧首望向身边看上去有些不自在的男人,邵彦东开口:“你出事后去办新身份证了么?” 知道邵彦东是好意询问,骆迁诚实摇首:“没有。” “是么。”转头瞄了眼骆迁被那接待员放在桌面上的身份证,邵彦东刚要开口跟对方说哪天有时间带他去办时,视线忍不住顿了顿。 ——身份证上照片展示的是个笑容自然,长相颇为英俊的小伙子。 虽然不是什么帅到吊炸天的级别,但扔在人群里还是十分显眼。 无言地看着那身份证,邵彦东等待了一会儿,忍不住重新望向自己身前的男人。 照片上显示的男人让邵彦东有种陌生感。 ——相当强烈的陌生感。 那是个面带笑意,看上去十分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5 自信的男人。 如果一定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现在的骆迁,那大抵是黑色和蓝色交织出的厚重夜色; 而照片中的男人却带着令人刺眼的金色,似是艳阳般,让人忍不住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暖意。 没对照片做任何评论,邵彦东只是无言地伴在骆迁身边,细致注意着对方反应。 相当不自在地立在邵彦东身边,骆迁跟等判刑般望着接待台后的两个男人,在五分钟后听到对方放行后,才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急匆匆地将那身份证收回口袋,骆迁转头望向邵彦东时,忽的注意到对方颇为深沉的视线。 他张了张口,却忽地滞住,冲邵彦东露出一抹有些惨烈的笑。 接收到骆迁那苦涩表情,邵彦东重新伸手揽过对方肩膀,道:“应该订的是标间。” 本以为邵彦东会对他身份证的事情发表些意见,骆迁沉默着观察邵彦东面容,却并未发现蛛丝马迹。 “我跟你一屋。”掌心盖着骆迁发顶,邵彦东轻松道。 “对。”知道具体房间号的分配少不了秦晴和叶茗枫的帮忙,骆迁转向她们露出感激笑意。 最终离开大厅后,叶茗枫和秦晴的房间和邵彦东他们不同层,上了古风味十足地木质楼梯。 而一直跟骆迁并肩而走的邵彦东却在沉默了快十分钟后才忽的冲身边骆迁开口: “你小子笑起来很好看明白么。” “……”脑子正有些乱的骆迁听到这话,忍不住纳闷地望向邵彦东。 “他笑得就很到位。”用手拍了拍骆迁装着身份证的口袋外沿,邵彦东道,“你不比他差。” “……” 不知为何,听到这儿,心下忽的涌上一抹心酸,骆迁及时绷住牙关,愣是将一波情绪硬生生压了回去。 最终抵达二人所在门口,邵彦东侧首望了眼骆迁,凑过去吻了下对方额角,道:“所以以后活得自信点听到么?嗯?” “……” “证明给他看。”继续拍着骆迁口袋,邵彦东道,“也证明给我看。”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从明天开始c一直到12.16号都不能正常更文。 回归时间12.17晚18:30. 这一次停更会有一个多星期……哎,身不由己,多说都是泪。 给亲们带来麻烦c先说声抱歉。 c一如既往地—— 爱你们:) ☆、浅海08 “证明给他看。”继续拍着骆迁口袋,邵彦东道,“也证明给我看。” 回望着邵彦东眉眼,骆迁沉默了一会儿,郑重而缓慢地点首。 迎着身边男人那执着视线,骆迁和对方对视了片刻,没再说什么,兀自侧开了脸,娴熟地开了房间门,在邵彦东的注视下坦然迈入。 房门敞开的瞬间,邵彦东和骆迁同时闻到一股沉湿味。 整个客房似乎比正常旅社的标间小了不少,两张单人床十分委屈地挤在墙角,边廊的侧柜霸道地戳出,几乎堵死了蹭到床边的道路。 也没带什么厚重行李,邵彦东率先走到采光不错的窗边开窗以驱散屋里的陈味,随后又到卫生间溜达了一圈,确定设备供应齐全后才回到主室。 窗外雪意丝毫没有收敛倾向。 骆迁在进屋后一直在不大的空间里步履缓慢地绕着,似乎对这小房间里的每寸土地都十分感兴趣。 坐在床上歇脚的邵彦东若有若无地看着那像是闲不住的男人。 “在干什么?”骆迁低头溜达到邵彦东身前时,他忍不住伸出长腿在骆迁面前挡了下。 垂着目,骆迁倒是没再往前走,只是定定地看着邵彦东的鞋面。 观察了骆迁一会儿,邵彦东开口:“怎么了?” 并未回答什么,骆迁抬头深深看了邵彦东一眼,唇角滑过清浅一笑。 转身踱至窗前,他看着锲而不舍砸着窗面的雪片,忍不住伸手探上早已被雪意侵占的冷然窗面有节奏地,缓慢地小声敲着。 侧头看着显得有些神经质的骆迁,邵彦东皱眉:“骆迁?” “感觉像做梦一样。”动作保持了一会儿,骆迁单手顺入口袋,转首望向邵彦东。 “什么像做梦一样?”一头雾水的邵彦东直了直身体,视线幽深了些。 骆迁转首,自肩膀朝邵彦东投来一瞥。 逆着光,邵彦东看不太清骆迁眉眼。 但在那瞬间,他仿佛看到对方露出一抹诚挚笑意。 不受那伤痕累累皮肤阻挡的,隐藏在灵魂里的——笑意。 那种令人舒心的注视只坚持了不到三秒,骆迁便重新转回了头,声线似乎蒙了层水汽,却显得平静而安然:“没什么。” 对方的留白有些耐人寻味。 邵彦东无言地注视着那单薄小子的背影,没再追问什么。 但半晌,他也不自觉地垂眸露出清浅一笑。 ——确实,做梦一样。 和对方的相识,相知,相恋,现在看起来都有那么些不真实。 不真实到邵彦东远远不知自己还有这么一面—— 对一个人执着到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丛风温泉山庄的温泉开放时间分具体场次。 上午两场各两小时,下午两场同样是各两小时,晚上一场三小时。 根据报名时间先后,叶茗枫带领的四人小队被分配在晚间7:30入场。 本做好泡一整天温泉准备的秦晴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尤其是看着同事们进进出出,顶着一张张被温泉照顾得粉嫩的脸出来,她就有些憋不住劲。 在住宿大厅等餐票的邵彦东倒是表示无论什么时间点去都行。 再者对他本人来讲,这次行程最吸引他的压根不是温泉。 嚼着口香糖,他侧首望了眼站在住宿正厅门口看雪的骆迁,脸上露出一抹颇为闲适的表情。 知道这种优雅地域不能抽烟,邵彦东忍着烟瘾,愣是带了几包口香糖出来充数。 秦晴对老邵同志的觉悟表示高度赞赏,时不时拍他肩膀向他传达守护者的欣慰之意。 “既然咱时间排在晚上,白天你们有什么行程安排?” 邵彦东把翻来覆去嚼得俨然没味道的口香糖用锡纸包好,扔进垃圾桶时转身朝站在公共区茶几边不断搓手跺脚的秦晴开口。 “我其实没什么打算。”秦晴可怜巴巴地哼了一声,用像是上辈子老天欠了她大笔帐的拖拉声调长长出了口气,“本姑娘就想在这大冷天里暖和地泡个舒舒服服的温泉。” “不说了要等晚上么。”邵彦东知道这丫头没那耐性等。 “知道。”颓丧地点头,秦晴憋着嘴,“还是不开森。” 笑着摇首,邵彦东朝正厅门口扬下巴:“年轻人么。”视线落在骆迁身上,他朝秦晴道,“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6 出去活动活动。” “活动?”秦晴缩着肩膀,脸色看上去发紫,“这天气有什么能活动的?” “这不挺多的。”邵彦东的笑在秦晴眼里看着有那么点捉弄意味,“打雪仗就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抱歉这么久没音讯也没更新。 前段时间c因为身体问题有些搁置,给大家带来不便c先说声抱歉…… 刀枪棍棒随便使唤,c光着膀子任君处置。 以后的更新时间大概是周二周三不更,其余老时间晚间18:30更新。 如果再有莫名断更情况就只能委屈亲们稍微等一等。 c不敢承诺日更,也不敢打包票每次都能按时回归,但是c能确定承诺的是——绝不弃坑。 还留在篝火边的亲们,久等了,抱着你们吻一吻。 看过大家的留言,c心里酸酸的。 辛苦了,执着等待的你们。 c一如既往地—— 爱你们。 ☆、浅海09 “这不挺多的。”邵彦东的笑在秦晴眼里看着有那么点捉弄意味,“打雪仗就不错。” 果然听了这提议,秦晴眉梢颤了颤,随后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咳,老邵——你认真的?” 耸了耸肩,邵彦东摊手,表示字字出自本心。 站在秦晴不远处的叶茗枫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视线转向大厅不远处的落地窗,追随着雪片开始有些游离。 “那我等会儿冻成雪人怎么整?”搓了搓手,秦晴往手心哈着气,声音听着都有些虚。 “我扛你回来。”邵彦东笑。 “呵呵。”秦晴压低声音哼了句,蹭到邵彦东身边毫不留情地用肩膀撞了下对方胳膊。 邵彦东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手势,但脸上笑意未减。 “真打么?” 看这边这俩嘴皮战,叶茗枫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朝邵彦东投去一瞥。 闻声,邵彦东看了眼那个立在秦晴身边表情有些冷淡的高挺女人,点了点头。 “行。”并没磨蹭什么,叶茗枫答应地干脆,给邵彦东回了个肯定的眼神便稳步向大厅正门而去。 见自己女友答应,秦晴虽然有些意外,但反应片刻也大步跟上,还有模有样地招呼邵彦东别掉队。 看自己成功把俩女人忽悠到这心血来潮的“冬季运动”中,邵彦东随意地伸手整了整外套衣领,走到站在门边发呆的骆迁身边,跟对方解释了两句便率先没入漫天飞雪中。 此刻那包揽天际的白色比先前他们上山来时更加嚣张。 本想跟骆迁组成一队,但邵彦东考虑到他们两个肢体健壮的男人和两个身单力薄的女生“战斗”,胜之不武。 于是最终分组结果为邵彦东和秦晴一队,骆迁和叶茗枫一队。 最开始四人还只是玩笑般地你来我往,轻轻往彼此身上砸小雪团,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项不是赛势的赛势变得慢慢认真起来。 真运动开,邵彦东才发现自己小觑了两个女人的能力。 而最让他意外的还有骆迁那出众的反应力和敏捷度。 尤其是对方和叶茗枫的配合居然称得上默契,两人一守一攻,节奏稳定,命中极高,很快便将邵彦东和秦晴攻得节节败退。 最终被叶茗枫数个小型雪团击中,秦晴哀嚎着表示要放弃,不停地用脚踢着地面雪粉泄愤。 听着那丫头挫败声线,邵彦东浅笑着垂眸看雪地上被他们踩出的凌乱脚印,心情相当明朗。 正发呆间,他感到一个雪团撞在肩膀上,壮烈散开。 回首,他看到骆迁正专注而认真地看着他—— 最重要的,对方脸上挂着一抹清晰可见的灿烂笑意。 表情微微变了变,邵彦东立在雪地,一时没了动作。 就那么注视了骆迁一会儿,他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身而下,揉了个雪团便朝骆迁扔去。 错愕地沉声一呼,骆迁敏捷跳开,随后发出一阵爽朗畅笑。 并没给骆迁喘息机会,邵彦东带着被骆迁感染的笑意冲身上前,扑到对方身边,愣是将两团雪球揉到骆迁被甩帽罩住的双耳侧。 冰意瞬间透着被浸湿的布料袭上皮肤,骆迁低吼一声,翻身便要回击却被邵彦东一把抱住肩膀牢牢箍在怀里。 身体一瞬弓起,骆迁的笑声已有些断断续续。 大口大口攫取那冰冷空气,并没有刻意挣开邵彦东,骆迁任对方大力拥着他,任自己尽情假象着—— 就仿佛对方使出了浑身力气留住这样的他,就仿佛对方为了他燃烧起一团他曾经以为不可能被点燃的火焰,就仿佛—— 对方只要失去他就会窒息。 “哈哈哈好小子!力气不小!” 和邵彦东在雪地挣扎着,骆迁却有种胸口快要迸裂的错觉。 对方温热的鼻息在他脸侧若隐若现。 对方紧致的胸膛,让人融化的笑意——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 唇角忽的一阵湿润。 愣神间,骆迁看到离开他唇线的男人勾着一边唇角,用食指勾了下他鼻梁,干脆道:“冷么?” 眯眼看着邵彦东唇角泄出的那团白雾,骆迁视线幽深起来。 ——怎么可能。 视野中,邵彦东侧开身体,站起身,冲他伸出一只手。 迅速握住对方掌心,骆迁被拉起后,拍了拍背上膝上的雪粉。 然而比起漫天冰意,此刻那充斥胸臆的却是一股火焰般的暖。 邵彦东揽过他肩膀在他额头草草吻了下后便被拉着叶茗枫走来的秦晴唤住。 看着身边男人轻松的表情,骆迁意识到心下正盘旋着一种强烈情绪。 那是一种无以言说的占有欲。 ——想要,将对方揉入自己的身体,永久的,融为一体。 “要不咱下午到这周围的什么景点转悠转悠?” 骆迁的视线落在邵彦东那落着点点雪片的睫毛上。 “……嗯?行,你们想去就去,我和骆迁负责护送。” ——他的下颌……滚动的喉结…… “骆迁,你觉得怎么样?” ——指尖游在他发梢……大概是什么感觉? “骆迁?” ——不,这呼唤不够力度。 “骆迁?怎么了?” ——想听这个男人的喘息。 “小子,走神呢?” “呃,嗯?”骆迁用手抚了下鼻稍。 指尖滑过那粗糙至极的皮肤。 他下意识皱眉。 “想什么呢?等下到这边的滨雪湖逛游逛游,有兴趣么?” 邵彦东的声音稳当地钻进耳膜。 点首,骆迁适时侧开眼,单手顺入口袋。 ——骆迁……—— 这样想他…… 闭眸,骆迁缓缓吸入一口冷气。 ……应该不算犯罪。 下午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7 至傍晚的行程被秦晴和叶茗枫安排得满满当当。 邵彦东从最开始就清楚他和骆迁在这场旅途中最多充当的角色也就是护花使者。 虽然目前来讲外出旅行并不会是他首选,但只要是能跟骆迁在一起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滨雪湖在被雪意装点后,景致确实令人赞叹。 众人游完湖滨风景后已然接近傍晚,回到丛风山庄时已六点半,秦晴对于还有一小时就到来的温泉时刻表示相当期待,邵彦东则带着骆迁溜达到山庄旁的咖啡馆落座,打算糊弄一顿晚饭。 那是一座在山坡上建起的木质建筑,和周遭的复古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咖啡馆外的露天木地板上早已被雪层俘虏,玻璃围栏上结着一层薄薄冰花。 邵彦东和骆迁在一处紧挨着玻璃围栏的圆桌边落座。 耳畔放着颇为平和的音乐,和眼前雪景有那么点呼应意味。 冷意并没有驱散两人观景的性质。 尤其是这片玻璃围栏上挂着圣诞彩灯,将早已被夜色笼罩的空间点出那么些浮动的情调。 两人周围的桌椅空空如也。 聪明的游人都缩在温暖的咖啡屋内,把执着守在露天台上的两人当猴子看。 看着对面骆迁侧首望着天际雪花,邵彦东开口时注意到一片白雾泄出,朝旁边咖啡馆扬了扬下巴:“想进去么?” 骆迁顿了一下,转头瞄了眼邵彦东,浅笑着摇首。 唇角勾了勾,邵彦东追随着骆迁视线,道:“那就一起傻冻着。” 耳畔那悠扬旋律还在继续,邵彦东听了会儿,忍不住开口:“这歌,是什么?” 闻声,骆迁侧耳聆听了一会儿,摇首:“不知道。” “‘你会逃着逃着才明白世界没什么桃源,那是因为懦弱幻化出一个荒谬的寄托’?”邵彦东侧着脸半眯着眼,一声叹笑,“这词,有点意思。” 安静地听邵彦东形容听歌的感受,骆迁在冰冷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忽的起身走到那玻璃围栏边,双肘支在被冰花侵占的扶栏上。 邵彦东听着那歌,注意到骆迁从口袋拿出一个像是记事本的东西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最开始他以为对方在记歌词,但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对方手部的动作实在不像是写字,他忍不住起身走到骆迁身侧,垂眸观望。 天际雪片将那纸面弄得潮湿起皱,但邵彦东却还是不难辨认出那画面中一个简单的人像。 皱眉看着那简单线条勾勒出轮廓,他忽的感到心下涌上一种不可控制的情绪。 沉默许久,他才缓声开口:“还有随手带纸笔的习惯,嗯?” 骆迁没回头,只是兀自点了点。 掌心压上骆迁肩膀,邵彦东垂眸望着那人像,装作认不出的样子,淡淡道:“这是谁?” 闻声,骆迁笔尖微微顿住。 半晌,他看着那渐渐被雪水糊住的纸面,一边用铅笔小心翼翼地将模糊的轮廓重新描好,一边道:“一个我认识的人。” “是么。”邵彦东压在骆迁肩膀上的手没撤开,声音低沉而安然,“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一个救赎我的人。” “……” “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 “一个……”骆迁用掌心将那纸面盖住,“我爱的人。” “是么。”邵彦东声线没什么起伏。 “对。”骆迁用同样的语调回应。 “那你知道,对这个人来说,什么最重要么。” 骆迁抬首望向身边向他发问的男人。 然而正愣怔间,他注意到面前男人伸出大拇指点向他唇角,微微向上挑了挑。 “对那个人来说——”邵彦东看着骆迁,一字一顿,“你的幸福最重要。” ☆、浅海10 “对那个人来说——”邵彦东看着骆迁,一字一顿,“你的幸福最重要。” 骆迁沉默着,视线始终没离开邵彦东的唇。 恋爱这种东西,果然是会改变人的心性。 让人的判断力和理智度都大打折扣。 当你发自肺腑只能对你所爱之人讲出千篇一律烂大街的情话时,你才会突然发现—— 面对爱恋,人类的语言是多么贫乏。 端详了一会儿,骆迁径直开口:“我的幸福最重要?” 邵彦东没有回应,只有那双黝黑的眸在夜间明亮若星。 “那你知道我想要的所谓的幸福是什么?”骆迁盯着邵彦东的眸,一字一顿,“愿意猜么。” 对上骆迁眉眼,邵彦东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只要你开心,想要什么样的幸福,我都会尽力帮你。” 骆迁视线深了些:“这是情话?” “是情话。”邵彦东用手撩了撩骆迁被雪片浸湿的甩帽边沿,“也是真心。” “我想要什么样的幸福你都会尽力帮我?” “是。” “说话算话?” “算话。” “如果——”骆迁声线变得低沉了些,“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呢?” 邵彦东表情顿了顿。 凝视着骆迁那张伤痕累累的脸许久,他才缓声开口:“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给不了?” “我想要的很简单。”骆迁从未像此刻这般郑重,“你。一辈子。” 怔了下,邵彦东望着骆迁,在对方的言辞余韵中有些没回过神。 “怎么样?”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骆迁盯着邵彦东那张没什么起伏的脸,道,“你能给么?” 闻声,浅笑了一下,邵彦东垂眸。 会如此郑重其事地问这种问题,只能说明—— 对方还太年轻。 热恋时的承诺永远是心潮巅峰时的冲动杰作。 现实里,再忠诚纯良的人也没法保证几十年后自己能像当初那样保持同样分量的热情。 不过—— 即便现实不能像童话小说描述得那么完美,但终究还是有信念这种东西的。 邵彦东愿意保留这个信念,也愿意——坚定地给对方这种信念。 “一辈子?”笑着望向骆迁,邵彦东语调中不自觉掺杂了些逗弄意味,“你确定?” “怎么,你不敢给?”骆迁彻底正过面庞,盯着邵彦东不再改变视线。 “我问你,”邵彦东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心情,“你怎么定义‘一辈子’?” “只要还能跟你在一起——”骆迁这会儿的表情严肃地让邵彦东心疼,“就算。” “……” 胸口突然就那么涌上一股子冲动。 邵彦东盯着骆迁,情不自禁地将那单薄小子拉进怀里。 用手掌揽着骆迁被甩帽布料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头颅,他闭眸—— 理智?冷静? 都特么见鬼去吧。 他想给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8 骆迁幸福。 甚至透支他毕生所能,给予对方想要的一切。 像个小屁孩一样冲动地承诺又怎样? 他这一辈子走在设定的条条框框里,即便年轻时,也只敢在那边缘徘徊,从未冲破什么。 为了怀里这个男人,他甚至放弃了自己固有价值观——还有什么不能给对方的? 将骆迁拥得更紧,感受着对方的回应,邵彦东听到自己用发自胸臆的,从未有过的坚定声线回应: “只要我还活着,就给你。” 骆迁的反应清晰而直白。 邵彦东能感到背脊上骆迁加重的手力。 “我信你。”面颊蹭在邵彦东肩窝,骆迁沉闷道,“彦东。” ——也许,这确实就是幸福本身了。—— 天际雪片落在肩头,掌心充斥着骆迁体温,邵彦东这样想着。 正出神间,他忽的感到骆迁自怀里抬首,扯着他胳膊将他拽到咖啡屋屋檐下躲开雪意。 从兜里掏出手机,骆迁下意识甩了甩手,尝试赶走潮意,用拇指蹭了蹭冰冷不堪的手机面。 不解地看着对方动作,邵彦东好奇皱眉,却也没开口询问什么。 调出相机界面,骆迁把模式改成自拍后将手机递给邵彦东:“今天留个回忆。” 瞅着对方那在夜间亮闪闪的手机屏幕,邵彦东凝视了一会儿,开口:“这是……?” “认识你开始好像没留过你照片。”骆迁简单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邵彦东接过骆迁手机,声线挤进些笑意,玩笑道,“以后要悼念我?” 骆迁笑着摇了摇头,干脆接上话头:“把你照片弄到桌面,不在一起的时候也能看着。” 眯起眼,邵彦东拿着骆迁手机迟迟没动作。 就那么盯了一会儿,直到看着骆迁不自在地伸手挠起头,他才勾唇到:“这么想看我?” “……”骆迁笑意深了些。 “我长这么帅,嗯?”邵彦东被骆迁的笑感染。 “情人眼里出西施。”骆迁的回答显得相当诚实。 “所以不是情人的时候不是西施。”邵彦东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顺便耸了耸肩。 “你要听实话么?”骆迁的笑意已经不是那层损毁的皮肤能掩盖住的,“确实不是。” “哎,看起来得面对现实了。”邵彦东伸手揉上骆迁头顶,装作失落的样子,“不是帅哥,所以你就将就一下。” “你不是西施。”骆迁点头,“是彦东。”顿了顿,感受着邵彦东微有滞顿的动作,他开怀道,“我的彦东。” “……” 半晌后,邵彦东颇为挫败自己阵亡在对方那一波简单干脆的言辞里。 完全不是新鲜的情话,但对方那句“彦东”还是让那种震动感从邵彦东头顶传到脚心。 “小子。”咬了咬下唇,他佩服,“哪儿学得情话,嗯?” 骆迁没搭他这话,只是继续催促:“照一个,留个回忆么。” “跟我一起。”邵彦东将骆迁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犹豫了一下,骆迁谨慎道:“呃,就你的就行。” “一个人照多没意思。”邵彦东知道这小子在顾忌什么,“来跟我一起。” “我……”骆迁干笑一声,“不上镜……” “彼此彼此。”愣是将骆迁肩膀揽过来,邵彦东保留了个闲适慵懒的表情,顺便用指尖顶起骆迁下意识下垂的下颌,“来。” 看着自拍画面中自己那张灾后重建不成功的脸,骆迁只能勉强挤出一个自己都辨认不出的笑容。 眼看着邵彦东大拇指移向拍照键,骆迁正祈祷着这种自我审视可以从镜头结束,他却忽的感到身边男人大手拐过他面庞,强行吻上他侧颜。 瞬间,闪光灯掠过,将那个画面刻印在屏幕上。 “呃!”骆迁颤了下肩膀,错愕地看着上面邵彦东只留了个侧脸的相片,一时有些词穷。 “怎么样,不错吧?”显然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邵彦东笑着把手机还给骆迁,“这个传一份给我,当手机桌面确实不错。” 捏着手机傻不愣登瞅了半天,骆迁才迟滞着将照片发给邵彦东。 似乎是被那种幸福感冲昏头脑,邵彦东捣鼓了会儿手机,将手机桌面晾给站在自己身边仍然木头人一般看着那张照片的骆迁,道:“以后多照些。” 言毕,他伸手揽过骆迁腰畔便要将那小子往温暖咖啡屋内引。 刚走两三步,已经预测到骆迁会偷偷回吻他的邵彦东适时滞步,稳稳当当将对方凑过来的吻用唇接下。 本想吻邵彦东侧颜的骆迁被对方吸住唇畔好一番侵略,立时有些局促。 被对方左右翻弄了一边,骆迁感觉某处已危机地要撑起才喘息着侧开脸。 ——他承认,今晚,邵彦东全胜。 指尖逗弄着骆迁通红的耳畔,邵彦东浅笑着追随对方眸中闪烁的意乱情迷。 揽着骆迁拉开咖啡馆门扉,听着那声清脆铃响,邵彦东刚在骆迁额角重新印了一吻便感到肩侧被匆匆挤过的一个人撞了一下。 立时收敛了情绪,他本能地将骆迁往自己怀里护了下,顺口对要往门外赶的男人道了句“抱歉”。 要挤出门的男人朝邵彦东投来不悦一瞥,刚要迈步却忽地因为意外滞了一下。 本要回头的邵彦东也在认出对方的瞬间有些惊讶。 “呃,组长?” 盯着对方面孔,邵彦东反应了一下才开口:“小周?” “您……怎么在这儿?”先前不爽的情绪立刻变成有些刻意的恭敬,被唤作小周的男人犹豫着在门口晃了一下。 “挺巧。”邵彦东揽着骆迁的掌心紧了紧,因为他注意到小周的视线开始若有若无地飘向他压在骆迁腰畔的手上,而敏感的骆迁也明显因为对方不友好的视线而身躯僵硬,“你呢?来这儿办事?” “呃、嗯……不算是。”小周尴尬地看着邵彦东,言辞有些闪烁。 知道有些东西没必要问得过细,尤其是对方明显已经开始不自在,邵彦东没打算为难对方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行,你去吧,看你挺赶时间,不耽误你了。” “哦,哦……”动作干涩地点了点头,小周临走前朝骆迁投去直白而大胆的视线,认真满足了自己几秒好奇心,便转身没入室外大雪。 对方离开好久骆迁才转头望向邵彦东,语调听起来有些不放心:“他是——你公司的人?” “对。”邵彦东回答地干脆。 “他刚才……”表示对方可能看到他们的亲密行为,骆迁欲言又止。 “怎么了?”邵彦东则表现得十分坦然,望向骆迁的视线没有参杂任何迟疑。 迎向对方那坚定视线,骆迁观望了一会儿才苦笑道:“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9 没什么。” ☆、浅海11 在咖啡屋一直待到七点半,邵彦东和骆迁被秦晴催促才想起来温泉的事情。 草草收拾好去凑了个热闹,两人都意识到秦晴对温泉的描述确实准确。 那种全身心放松的舒畅感真不是简单言语能概括的。 跟一群人在温泉里边享受边聊天,直到彻底满意了,两个男人才打道回府。 看着跟醉酒没什么区别,两人刚出温泉时皮肤都透着一层淡淡粉色。 回到标间时还不算太晚,骆迁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不过全程静音,只因为邵彦东一回去就接了个公司电话,一直商讨到将近十一点半才算是彻底完结。 挂电话后,邵彦东注意到昏暗标间内骆迁早就斜倚在床头打起瞌睡,电视遥控器已然快从他指尖滑落地面。 略带歉意地关了室内大灯,邵彦东小心翼翼地蹭到骆迁床边将遥控器拿开,轻手轻脚地把对方支棱在床边的腿抬到床上,帮对方调整了个姿势就要盖被子。 然而睡眠清浅的骆迁很快便察觉到动静,在邵彦东调暗灯光准备离开时,他适时伸手拽了把对方胳膊。 动作滞住的邵彦东意外转首,垂眸望着昏黄光线中骆迁疲惫的眉眼,歉意道:“吵醒你了?” 眯缝着眼,骆迁沉默半晌才摇头。 “怎么,要喝水么?”瞄了眼床头柜上的热得快,邵彦东道,“我去烧,回头帮你——” 话音未落,邵彦东便结结实实被床上男人拽倒,踉跄地坐上床沿。 正惊讶间,他看到骆迁毫不犹豫地坐起身,揽住他后脑便野蛮地吸住他唇角。 对方受伤的唇畔湿润而柔软,邵彦东的被动形态只持续了数秒便展开反攻。 迅速按住骆迁肩膀将对方压倒在床面,邵彦东鼻息有些沉重,伸手草草掐掉屋内唯一的灯源便执着于上下吸吻身下男人半张的唇。 骆迁的呼吸在邵彦东毫无保留的侵略下很快便凌乱起来。 漆黑中的亲吻声,喘息声,被褥摩擦声,都让两人克制不住迅速燎原的热情。 视觉已然毫无用处,空间里只有听觉触觉嗅觉的激烈触动。 邵彦东贪婪地嗅着骆迁沐浴后皮肤留下的淡淡味道,他可以确定,这种独属于对方的气息已深深烙印在脑海。 咬住骆迁脖颈皮肤时,他无法控制自己肆虐的力道。 身下男人轻微的喘息无疑让他愈加热血,邵彦东甚至确定在大学后便没有什么人能让自己如此失控。 执着于在骆迁身上猛种草莓的他对这单薄小子的反击始料未及。 一阵控制权的激烈争夺后,被按倒在床面的邵彦东第一次正面感受到骆迁一直以来隐藏的攻势。 手腕被对方攥得生疼,邵彦东除了侧着脑袋被对方强吻的份儿几乎无法反抗。 两人紧贴的身躯早已进入无法言说的炽烈胶着状态。 那种几乎被对方吞噬的鲜明感寸寸刻印在两人骨髓。 而正当邵彦东感到自己某处几乎要涨裂时,身上男人却忽得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半秒后额角便抵住他锁骨,喘息声渐转绵长而舒缓。 在黑暗中僵滞了两秒,邵彦东便意识到对方此刻的状态。 浑身早已汗涔涔的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带着并未达到巅峰的憋闷情绪,他浅笑着侧头吻了吻骆迁额角,粗声道:“……你搞定了?” 趴在邵彦东身上的骆迁没有回应,只是缓慢调整着鼻息,一动不动。 明白对方年轻热血不会控制情绪,邵彦东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便伸手覆上骆迁后脑勺,温柔地顺着。 “抱歉……”声音闷在邵彦东胸口,似乎为自己那么早便释放感到羞耻,骆迁揪着邵彦东衣襟的手力十分重。 “这东西说什么抱歉?”邵彦东笑意愈浓,转手将对方牢牢搂在怀里。 骆迁在对方身前躺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出声:“你的——还没……对吧?” 没正面回答这种问题,邵彦东侧了侧胯,让自己紧绷的某处抵住骆迁:“你说呢?” 闻言,骆迁似乎愈加局促。 沉默了许久他才从邵彦东身上缓缓撑起一丝距离,垂眸往对方身下看。 好半天,他伸手要去碰,邵彦东便直直攥住他手腕道:“做什么?” “帮你。”简单干脆,骆迁的声线十分执着。 “没事。”邵彦东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等下我自己解决就好。” 这种意乱情迷的一时兴起之事,邵彦东初衷是让这小子爽到—— 对他自己来讲,怎样都无所谓。 “不行。” 然而一向退让的骆迁那坚定语气却让邵彦东有些愣。 反应片刻,他伸手探向骆迁腰畔要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挪开。 然而刚动两下,他便感到骆迁敏捷地压住他肩膀,眼疾手快地拉开他牛仔裤拉链径直探了进去。 忍不住便抽吸一声,条件反射般弓起身,邵彦东禁不住绷住牙关。 接下来的他使出浑身解数百般阻挠却终究拗不过对方—— 被那小子不算熟练的手法一轻一重地引导,跟着对方的节奏,邵彦东十几分钟后,自己用手半帮着骆迁才算是勉勉强强抵达顶峰。 喘息着瘫软在床上时,邵彦东虽然明白让另一个男人单用手帮自己解决的难度,却也多了些对骆迁这方面经验的体会。 知晓骆迁过去的情史,邵彦东对骆迁在这种事情上手法的青涩有些心理准备。 ——但青涩到这种程度实在出乎意料 他几乎要怀疑这纯情的孩子大概连自撸都没试过几次。 两人这不算第一次的第一次就这么在黑暗中以一种颇为原始而热烈的方式结束,邵彦东还有种不真实感。 最终冲澡收拾完毕,两人很快便爬上各自床面。 单手枕在脑后,邵彦东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灯罩的模糊轮廓,回忆着几分钟前和骆迁的亲密行为,唇角忍不住掀起一笑。 说实在的,以前也不是没和女人做过,一定要从技术层面讲,他确定骆迁没什么具体经验。 但论情感投入,邵彦东可以确信自己对骆迁的热情远远超过对以前那帮经验丰富女人的总和。 对方在这种事情上的磕磕绊绊反而让他情绪膨胀无法自持。 “彦东——” 正沉浸在自己纷杂思绪里,对床骆迁那声唤将邵彦东拉回。 “你睡着了么?”小心翼翼地,骆迁试探着询问。 “没有。”声音带着些疲惫,邵彦东回应。 “抱歉——”骆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没让你爽到。” 闻声,邵彦东克制不住地一声叹笑。 他还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地表达这种事情。 扭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0 过头面向骆迁床方向,在黑暗中寻找对方身躯轮廓,邵彦东开口:“小子,又替我做决定呢?” “……”对面沉默下来,没再搭话。 “你说说看——”带着笑,邵彦东道,“我要怎么样你才觉得我爽到了?” 这话问下去,对面好久没回应。 邵彦东等了一会儿,以为骆迁睡着了,便也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但片刻,他捕捉到对床男人低沉而粗哑的声线。 而那声线邵彦东实在想象不出是从平时那个腼腆而羞涩的男人唇中冒出的。 “真和你做,做到你亲口说爽为止。” “……”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520快乐! ☆、寒流01 假日总是舒适而短暂的。 温泉一日游结束后,邵彦东和骆迁等人再次重新投入到紧张而有序的日常工作中。 闲余时间,邵彦东将那张他十分宝贝的手机桌面洗出来,一张不大不小的相片刚好嵌在钱包夹层里,每天开合都能看到他和那小子的亲密瞬间。 这种每日不经意间的满足感让邵彦东跟秦晴津津乐道了许久。 真是很长时间没有如此发自肺腑地感谢过生活,邵彦东终究是认为自己这次毫无预设,毫无目标的“试验”似乎是幸福而成功的。 和秦晴关于性向方面的探讨从来没有停止过,虽然对方的存疑始终未消失,但邵彦东打心底里有那个自信让时间向包括秦晴在内的任何一个质疑者证明—— 他对骆迁的真心。 ——虽然他从未考虑过生活可能用什么样的方式考验他的决定。 邵彦东后来花了数年时间才搞明白,那种一帆风顺和和美美的安然生活,对他们这种选择在性向这条单向行驶的大道上逆行的旅者来讲是一种多大的奢望。 开春的一个夜晚,骆迁如愿以偿地履行了他在温泉之夜向邵彦东正经八百的许诺—— 虽然并未实现攻略邵彦东的计划,但首次感受承接者那端情绪的他意识到,邵彦东对他的爱已经炽烈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地步。 那晚的激烈程度让他的身体留下了一生磨灭不了的印记。 邵彦东抱着他面对面的冲撞,从背后进入时印在他后颈上的热吻让他在独处时不经意想起都会面红耳赤心率过速。 他想,他大概是找对人了。 不,不是“大概”。 如果什么人要向他抛出那老掉牙的询问,他会毫不犹豫地将真爱的头衔给予邵彦东,那个爱着他,包容体贴他的男人。 而正当邵彦东和骆迁用自己的方式定义着幸福这个词的本意时,生活终究是为他们送去了相当另类的调味剂。 征兆最初是从夏日某个热不堪言的正午,邵彦东收到那束插满肉肠的菊花开始,接下来的数星期,他总会莫名其妙收到某些带有侮辱语言的匿名信,或者在公司公共休息区的咖啡机上看到抵制同性恋的□□宣传。 这些乱七八糟带着恶作剧态度的小事最开始并没让邵彦东放在心上。 他明白这样挑战大众三观的关系不可能在发展时没有一点磕磕碰碰。 但让他转变态度开始正视这些抗议是从骆迁某日零点给他送夜宵在公司门前被暴打开始。 而自那之后,邵彦东终于开始注意到公司气氛的转变。 除了秦晴待他与往日无异,邵彦东公司同事和下属对他的态度正在不经意间地慢慢调整。 那些过往喜欢逢迎拍马的人渐渐变得刻薄尖酸,而那些以前在项目上被他帮过忙的同事也开始在他经过后的不起眼角落里指指点点。 邵彦东最明显的体会就是在某个他成功带起的项目结束后,总策划在会议上将他应有的功劳全数划给另外一个办事没超过20%的组长。 虽然他从未刻意隐藏什么,但到了这个份上再装傻就实在有点自欺欺人了—— 他明白,不管怎么说,公司对他目前的性向不仅一清二楚,态度也表达地十分坚决。 对于这些工作上的冷暴力,邵彦东从来保持沉默,在骆迁面前也只字不提。 他知道当初选择走这条路的风险性,竟也能从内心深处找到些许平衡。 关于邵彦东经受的工作波折,骆迁并不知情。 那次莫名挨打也并未让他正儿八经重视什么,以前经历过太多类似的折磨,骆迁对遇到邵彦东这件事情本身便已经足够感恩,任何侧面的负面影响已然动摇不了他心下的满足感。 当然,这种满足感也终究止步于他某日送货至邵彦东公司,带着美好心情去邵彦东办公室时在门外听到的那段总策划和他心爱之人之间的那段对话。 “……这种认知性的错误怎么能是你犯的呢,嗯?邵彦东?” 站在门外方要伸手敲门的骆迁听到紧闭门扉里传来的闷闷训斥声便也没再继续。 他抱着一箱快递,孤零零地戳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视线在门板上来回游走,几乎要将那门扉刻穿。 “……这事情我也是前不久收到匿名邮件才知道的,最开始我真以为是整蛊你的某些个无聊小人搞出来的,现在看起来压根不是这么回事不是么?嗯?现在就你跟我,你也跟我干了这么多年了邵彦东,我要听你说真话,这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事。” 骆迁听到门扉里邵彦东那毫无起伏的沉稳声线。 接下来的几分钟是一段令人难耐的沉默。 而那种扎人神经的留白感连站在门外的骆迁都感受得淋漓尽致—— 他实在想不出办公室里的邵彦东是怎么面对脸色臭不可闻的上司的。 “所以还真不是瞎传的?” “不是。” “你真的是?” “是。” “……” 骆迁不知道邵彦东向他上司隐瞒了什么事情会让对方需要关着门训斥。 为自己男人捏把汗的同时,他也逐渐有些好奇像邵彦东这样坦诚的人会在工作场合隐藏什么。 又是一段磨人神经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邵彦东的上司才长长叹了口气,用一种疲惫异常的声线开口:“你自己个人生活不检点可以,但不要影响了公司风气。” “抱歉尚策划,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个人生活不检点在哪里。” “和男人瞎搞还能是检点的么?!”里屋男人迫不及待地爆了一句,但很快又因为多年训练出的职场素质而稳下声线,尽力保持镇定,“你个人私事我无权干涉,但有一点我还是想提醒你。” “……”里屋邵彦东没吭声。 “小邵。”顿了顿,总策划苦口婆心地开口,“你选的这条路很艰难,如果你一定要坚持,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你。” “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1 ……” “但有件事我还是有干预权的。” “公司的事情我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风气歪走你实在是贡献了不少。” “……” “现在那个项目你还是暂时不要弄了。等你们组内风气整顿好再说。” “……” “组长的任务就让你们小组里的周长任暂时帮你担着,你好好想想自己立场再来找我。” “……” “这种事情没个定论,但邵彦东,你要是想在这个地方混下去,个人作风上就不能让人抓到污点明白么。” “……” “行了,其他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考虑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邵彦东没有回话。 而站在门外的骆迁莫名感到脊梁上像是有条游蛇一点点顺着他衣襟爬下。 那种冰冷感让他呆愣了许久,直到门扉敞开在他面前,才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周三无更,周四正常恢复。 ☆、寒流02 视野中率先出现的是先前被邵彦东唤为“尚策划”的男人。 骆迁还抱着箱子,不自主便注意到面前男人正是先前郭余杰来邵彦东公司闹事时在办公室训斥邵彦东的男人。 那大腹便便的矮个子男人不耐烦地抬头看了骆迁一眼,紧接着又像众多第一次见骆迁的人一样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便重新回归先前的行程。 下意识低头,骆迁将面容埋在帽檐下,一直等那阴气逼人的男人离开才朝门内望了眼。 对比相对阴暗的走廊,邵彦东的办公室显得格外明亮。 骆迁下意识眯起眼,寻找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背对着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的邵彦东。 又在门边立了一会儿,骆迁一手抱着箱子一手在邵彦东办公室门上敲了敲。 寂静氛围立刻被那几声颇为突兀的声线撕破,站在窗边的男人并未回头,只是沉默了几秒后,淡淡开口:“小周是么?计划表还有新项目要求都在我桌上那个u盘里,需要的话就拿过去跟他们讨论一下,有什么问题来问我就好,其他的——” “彦东。” 骆迁那声颇为低沉的呼唤让窗边的男人一愣。 半晌,他回过头,看到骆迁面容后,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笑:“来了?” 并未再回话,骆迁直勾勾盯着邵彦东,表情颇为沉静。 自窗边转头,邵彦东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怎么傻站着不进来?抱着不累么。” “还好。”骆迁缓步迈进门扉,只字未提先前对方和尚策划谈话被自己听到的事情,轻轻把箱子放在对方沙发旁的茶几上。 “小子。”侧眸瞄了眼自己桌上的u盘,邵彦东漫不经心地开口,“吃中饭了么?” “没。”骆迁放完箱子便径直站在茶几边,认真观察着邵彦东侧颜,像是不想放弃对方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是么。”将自己桌上一沓文件抱起,顺便拿上u盘,邵彦东重新望向骆迁,开口,“那正好一起下去吃。” 邵彦东说完后便没再解释什么,径直向门外走去。 目送对方出门,骆迁沉默着,心情十分复杂。 他不知道对于先前尚策划的那番劝说对方到底怎么想,但就从他本人来讲,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角度可以反驳尚策划对邵彦东的建议。 因为—— 忍不住便露出一抹苦笑,骆迁垂眸。 ——谁让他好死不死地喜欢男人,谁让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这个同性恋并未被广泛接受的时代。 从理智和将来上讲,甚至他自己都想不到能劝说邵彦东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那条唯一维系他们关系的线就是他们此刻对彼此的感情。 而将热恋期对彼此的炽烈情绪作为互相守护一辈子的筹码是相当愚蠢的。 骆迁理解,也很清醒。 但最操蛋的是,他意识到自己手上除了这感情筹码,一无所有。 走了几步远的邵彦东注意到骆迁没跟上,停下唤了几句便继续向不远处的公共办公区走。 骆迁一语不置地跟在邵彦东身后。 他其实很想知道此刻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情。 骆迁了解邵彦东,低调一向是首选。 当然,有了什么烦心事对方更不可能像没心没肺的毛头小子一样一股脑跟他倒。 于是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邵彦东将手中一沓资料交给了自己组员后便转身招手让他跟上。 隔着几步距离观察对方,骆迁实在是佩服邵彦东隐藏情绪的能力。 两人沉默着坐电梯下楼,在路边随便一家快餐店找了个座,点了些有的没的就准备填肚子。 骆迁本以为邵彦东会借吃饭的机会跟自己说说先前遇到的事情,但一向作为话题挑起端的邵彦东今日却显得相当沉默。 视线忍不住便落在邵彦东盘子里,骆迁注意到对方用筷子若有若无地扎着那无辜炸鸡,动作显得机械而笨拙。 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骆迁终于开口:“没胃口?” 闻言,邵彦东像是才回过神,抬眼望了下骆迁,嘴角抿了下,像是想摆出一个笑:“怎么会。” 骆迁看到对方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心情不好?”垂下了眼,骆迁突然感觉自己的鸡块也嚼得有点索然无味。 “公司那边有个项目,遇到点小麻烦罢了。”邵彦东像是要让骆迁放心般,当即夹起一块不小的鸡肉塞到嘴里。 “是么。”视线重新落在自己的可乐上,骆迁脸色暗淡下来。 两人重新陷入沉默。 双耳被快餐店的欢快音乐撑得满满当当。 但两人脸上都没有一丝暖意。 这种状态大概又持续了五分钟,骆迁才再次开口。 而这句话说出口时,邵彦东隐隐听出一点不对劲。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对方那个“我”字说得有些微妙,像是要强调,又像是一带而过。 邵彦东先前的注意力还在食物上,片刻后便全数转移到骆迁脸上。 对面男人正低着头用筷子一本正经地夹菜,完全看不出端倪。 沉默了半晌,他叹笑一声开口:“公司的事情,你能帮什么忙?”知道大概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骆迁,邵彦东长长吸了口气,单手撸了把发梢,振作了点精神,沉声道,“小子,别瞎操心,没事。” “彦东。” “嗯?” “之前我送货到你门口的时候,你还在和你们策划讨论事情。” “是么。”邵彦东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到挺早的,怎么不……”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2 后面那句“怎么不敲门”尚未出口,邵彦东筷子便生生一顿。 半晌,他抬眸望向骆迁,注意到对方低垂的头终于也抬起,直直望向他。 就那么和骆迁对视了一会儿,邵彦东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苦笑:“所以你听到了?” “嗯。” “听到多少?” “不知道前面说得什么,但后面那些重要的我都听到了。”骆迁一板一眼地回应。 邵彦东陷入沉默。 他把吃剩的鸡骨头收拾进垃圾袋,又用卫生纸擦了擦桌上水渍,把那湿成一团的纸巾扔进垃圾袋后便有些疲惫地淡淡叹了口气。 半晌,他终究开口,像是感慨:“这种事居然也能让你听到。” “彦东,其他那些东西都无所谓。”骆迁看着邵彦东不多见的阴沉面容,开口,“我想知道的只是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邵彦东抬首,视线颇为幽深。 “这些影响情绪的东西。”骆迁盯着邵彦东,语调沉缓却莫名透着股坚定,“你以后能不能接受?因为我想大概不会只有你们策划反对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因为性向的事情遇到很多麻烦。” 感觉这单薄的小子突然以一种过来人的姿势在向自己说教,邵彦东忍不住再次露出一抹无奈笑意。 无意识地伸手捏了捏眉心,他望着骆迁,开口:“小子,我问你一件事。” “……嗯。” “小时候摔跤了,你都会怎么做?” 骆迁盯着邵彦东那双炯炯有神的眸,揣测着对方用意。 “哭。” 脸上表情起伏不大,骆迁诚实道。 “然后呢。”邵彦东微皱眉头,“一直坐着哭?” “不。”骆迁凝视着邵彦东。 “告诉我,你怎么做。” 骆迁知道邵彦东想用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告诉他此刻对方的心情和决定。 “爬起来。” “所以你刚才的问题我也回答完了。”邵彦东浅笑,露出一个轻松表情,“有什么的,爬起来走就好。” “但问题是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摔倒,是他们把你绊倒,用棍子打你直到把你腿打折。” 邵彦东眯起眼。 “那个时候,你还爬得起来么?”骆迁那双眸此刻相当阴郁。 就那么观察了骆迁一会儿,邵彦东忽得微微从椅子上坐起,探身向前把脸凑到骆迁面前。 额角忽得抵上对方,骆迁惊讶地望着邵彦东。 鼻息很轻松地便拂在骆迁脸上,邵彦东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子,轻轻虚起声音:“你怕我爬不起来么?” “……” 骆迁没有回答。 感受了半晌对方额角的温度,邵彦东微微抬首,在骆迁额头吻了吻。 退开后,他整了整衣领,认真望进骆迁眉眼:“除非他们能弄死我。”调侃一笑,他道,“不然我恐怕还是能爬起来的。” “……” 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骆迁看着对桌邵彦东收敛了严肃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闲散地收拾着桌上残羹,他才忽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对方确实为了他跳了火海。 而此刻对方的处境,和他当年挺身扑在郭余杰身上时并无区别。 即便浑身被烤得体无完肤,却仍要为自己在意的人坚持。 眼眸溢满苦楚,骆迁盯着邵彦东,声线有些颤:“何苦?” 言毕,他强硬地揪过邵彦东衣领,生生将那个毫无防备的男人拽到身前噬吻而上。 ☆、寒流03 简短而有些情绪郁滞的午餐结束后,邵彦东和骆迁并肩走出快餐店。 一顿饭似乎让两个男人从某种程度上对未来可能或是将要面对的处境达成共识。 虽然对于邵彦东的态度骆迁无比感动,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去亲身经历,任何保证都是苍白无力的。 骆迁清楚地明白这条路上的艰险。 他走过,摔过不小的跟头,也险些没能起身。 但邵彦东不同。 对方并非天生便挣扎在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上毫无转还余地。 甚至,如果一定要说,骆迁可以认为这个男人是被自己引上了这条注定坎坷的道路。 ——而那执着稳重的男人也真不计后果地为了他选择了这某种意义上的不归路。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茫然地盯着前方,直到被邵彦东拽了下胳膊,骆迁才反应过来自己即将穿过车流繁杂的马路。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邵彦东轻描淡写却带着一丝无奈笑意的声线钻入耳畔,骆迁忍不住回首望了眼那个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想下午的送货路线。”平淡带过,骆迁看着前方人行道终于闪起的绿灯,快步向前迈去。 并未察觉什么,邵彦东跟着骆迁过了马路,抬头看了眼自己办公大楼,开口:“这样,今天我也没什么其他事了,等下我开车送你去送货,搞定以后晚上顾宇锋有个饭局,说是要请我们,让咱去凑个热闹。” “顾先生?” “对。” “他——请客?” “算是。” “他、应该只请了你吧?”骆迁看着邵彦东,似乎有点尴尬,“我直接去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和邵彦东算是同居,跟顾宇锋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骆迁和顾宇锋的个人交流是少之又少。 那个成日连轴转的男人有时根本白昼黑夜颠倒,让骆迁有种错觉这家伙每天都在倒时差。 一般太累了顾宇锋就瘫在沙发上烂泥一样赖一宿,骆迁有时候回来跟他一句话都搭不到。 邵彦东表示对于他这个有严重洁癖和性格古怪的室友来讲,只有在工作累到不省人事了以后才可能放开那逼死人的性情,给周围人几分几秒的放松。 刚搬进来那会儿骆迁以为邵彦东形容顾宇锋“性情孤僻”是有些偏差的,后来他才搞明白,像顾宇锋这种在朋友面前似乎还算热情的男人,面对工作上某些没脑子口舌笨还成天想着算计别人的蠢对手,对方那张脸真是堪称冰山一绝。 被别人形容孤僻什么的…… 骆迁表示——其实可以接受。 “怎么会。”邵彦东看着骆迁,知道这一向谨慎和其他人保持界线的男人在想什么,于是调侃道,“他主动让咱去凑热闹,你不去不是不给他面子?” “不是。”骆迁叹笑,“主要我跟他也不算太熟,直接去怕扫了你们的兴,也挺不好意思。” “这扫什么兴,都是室友么。”勾唇,邵彦东点头,“他喜欢热闹,信我。” 知道近段时间骆迁东奔西走相当辛苦,之前又把他公司那些操蛋事听了个满耳,邵彦东打算趁一顿饭安抚下骆迁心绪。 “他——喜欢‘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3 热闹’?”光凭自己对顾宇锋这段时间的了解,虽然跟对方接触不多,但骆迁对这个词实在不敢苟同。 浅笑着望向骆迁,邵彦东跟他对视了一会儿,随即伸手覆上他肩膀拍了拍:“你要是实在为难,我跟他通个电话说你不去了。” 知道这小子向来太顾及别人感受,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不可能不同意。 “呃、不用给他打,我去就是了。”骆迁知道邵彦东的用意,他明白这个细心的男人想用一些方式来分走近几日发生的糟心事对他所造成的影响,“给他添麻烦了。” 看着骆迁那张认真的脸,邵彦东表情复杂地盯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地伸手将对方脑袋勾过来压向肩窝,摇头笑:“你啊。” 两个男人并肩走到邵彦东公司大门口,又对晚上的聚餐扯了些有的没的。 临走前,邵彦东要上楼拿些东西,让骆迁在楼下等自己几分钟,便径直大步流星地往公司内迈去。 目送邵彦东离去的背影,骆迁一时有些失神。 心下莫名有一股颇为复杂的情绪盘旋起来。 骆迁形容不出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情绪,但他明白只要那情绪和邵彦东有关,他就莫名感到安然。 邵彦东坐电梯回到自己办公楼层准备收拾一些办公文件,不过腿还没站稳就听到门边传来咚咚敲门声。 回头,视野里一个陌生小伙子正表情僵硬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 下意识眯起眼,邵彦东和对方对视了几秒后见那杵在门边人偶一样的男人还没准备说话,便出声:“你好,有事么?” 那陌生男人伸手顶了顶鼻梁上镜片厚实的眼镜,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开口:“您、您好,请问您是周组长吗?” “周组长?”邵彦东愣了一下,“哪个周组长?” 他们创意部光姓周的组长就能抓出两三个,这人要是再找错了部,那范围就更广了。 显然对邵彦东的回答有些意外,眼镜男笨拙地向后退了两步,想看清办公室门上有没有名签—— 很可惜,那厚实门板上空空如也。 随即感到相当尴尬,陌生男子不自在地抓了抓脑袋,开口:“我是新来的设计美工……他们说让我到周长任组长这边来帮忙,所以我就过来了。” 听到“周长任组长”几个字,邵彦东眉梢一动。 中饭前尚策划才刚找他谈了话,这才一顿饭时间,那边就迫不及待地扔人过来了—— 看起来上面想把他邵彦东换掉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表情倒是很淡然,邵彦东勾了下唇,抬手朝门口举了下,客气道:“没事,我带你去找他。” 紧绷的面颊立刻稍稍松弛了些,见邵彦东似乎不是什么难以接近的异类,男人长长呼了口气,释然道:“那谢谢了。” 在他眼里,邵彦东大概是个和他身份相差不大的组员。 引着这误打误撞过来的新组员,邵彦东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带路,经过大公共办公区时,他老远就看到周长任和其他几个组长在另一边拐角处聊着什么。 念着骆迁还在楼下等自己,邵彦东没打算再绕一堆隔间带身边男人过去,便朝对面远远一指,开口:“看到那个穿蓝色西服的么?那个就是你要找的周组长。” 谁知说完他刚准备转身离开,身边男人却又有些紧张地开口道:“呃,那个,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带我过去一下么?我、那个……”用一种十分不和谐的动作推着眼镜,男人有些为难地看着邵彦东,没再说下去,似乎想让邵彦东意会下面的留白。 感觉这小子大概属于那种有轻微社交障碍的类型,邵彦东立在原地观察了对方一会儿,看着对方不自在的模样便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简短地说了个“来”,就引对方过去。 隔着几步距离看着前方有说有笑的周长任,邵彦东唇角不禁浮起一抹苦笑。 对方原先是他们组的组员,设计美工,工作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几次大项目的设计交上来的平面设计图纸都有明显模仿其他广告公司成品的痕迹,所以邵彦东有几次直接退回了他的草稿。 如果一定要说对方身上的优点,那大概是工作还比较努力,每次加班加点什么的,对方倒是冲在前面;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对方属于那种虽然很积极,但不会听劝,相当固执,喜欢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的那一类,且经常把精力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这种人平时出些小错无伤大雅,不过手上一旦有了些权利,局面就会有些难以把持,尤其如果需要他掌握大方向,就更危险了。 邵彦东对他的冲劲表示认同,但也会为了他一意孤行的性情感到担忧,毕竟搞广告,创意是基础,一旦创意本身出了问题,后面一系列的设计策划方案都将全军覆没。 视线渐深,邵彦东单手顺入口袋。 ——只希望,这个周长任能尽早明白该…… “嗯?是啊,确实巧,我当时刚好在那个山庄,就看到那个邵彦东搂着个男的,确实看着挺暧昧,难怪尚策划他会让我……” ——……如何倾听。 邵彦东领着新来的美工在周长任身后站定。 在其他几个组长的诡异咳嗽声中,周长任才意识到目前情况。 动作有些僵硬地理了理领口,他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转头,看到邵彦东那张扑克脸,开口笑道:“哟,邵组长,挺巧。” 望着周长任那张春意满盈的脸,邵彦东勾唇客气一笑:“组内来新人了,带过来给你看看。” 想着几个月前在温泉山庄和骆迁休假时与周长任擦肩而过的场景,邵彦东忽的有些明白近段时间在公司把他私人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罪魁祸首是谁。 “新人?”周长任皱了下眉,“我们组需要新人么?” “周、周组长,我是刚入职的设计美工袁商杰,我——” “刘组长,我听说你们组才真缺美工来着不是么。”并没听袁商杰自我介绍完毕,周长任草草打断他的话,转头朝站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设计组长开口,“我估计人事部那边弄错情况了。” 莫名被点名的刘组长有点懵,一脸茫然地看着周长任,眯缝着眼只得含糊不清地附和了两句:“呃,是吧,先前确实有个美工休产假,不过她估计很快就——” “要不你跟人事部说一下,把他转你们组去。”周长任脸上的笑容看着想极尽体贴和温暖之意,话是说给刘组听的,但视线一直没从邵彦东脸上挪开,“我们组确实缺美工,不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邵组长能力超群是出了名的,不仅点子多,而且,不知道你们以前看过他做的设计没有,相当细致精确。”侧步站到邵彦东身边,周长任伸手探上邵彦东肩膀拍了拍,让旁人有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4 种上级对下级语重心长训话的感觉,“我之前还觉得他做了组长以后不能亲手去设计真是可惜了他的才能,不过现在他退下来,我们组也确实不用担心设计美工后继无人了,你说是不是,邵组长?” “你是说老邵要转做你们组的美工?”刘组有点意外,“尚策划的意思只是最近这个项目让老邵退居二线不是么?剩下的——” “比起组长,我倒是觉得邵组长更合适去做美工的职务不是么?”语气有点生硬,周长任当即截断刘组的话,耸肩。 听着周长任这番话,周边几个男人听懂言下之意的只能表情尴尬地抿抿唇,没听懂的也只能茫然地附和两句,场面氛围显得有些僵硬。 知道对方的用意,邵彦东在职场也混了不短时间,读得懂那些留白,更是懒得再搅合到这种调笑他性取向的谈资里当陪衬,他干脆探手拍了拍周长任覆在自己肩上的手,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也对,周组长以前是美工,接触过不少大项目。”邵彦东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虽然云淡风轻,但敏锐的人还是能听出他那隐匿的讽刺,“美工什么人来做更合适,周组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免得某些浑水摸鱼的人随便在网上ctrl+c,ctrl+v一下也是大灾,不是么。” 言毕,他又拍了下身边表情渐转难看的周长任,草草说了句“好好干,我先撤了”便转身向走廊尽头的电梯间潇洒而去。 周长任搭在邵彦东肩上的手忽的没了支撑,动作有些滑稽地顿了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手。 视线阴鸷地朝邵彦东离去的方向瞄了眼,周长任微微咬了咬牙端,竭尽全力地控制面部表情。 很快,在周边众组长的招呼下,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新来的美工身上。 在他看来,邵彦东在加莱欣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亲们! ☆、寒流04 骆迁坐在邵彦东办公大楼一层的休息长椅上时不时往电梯口望。 直到邵彦东出现在视野,他才算是有了一丝心静。 注意到邵彦东脸色有些难看,骆迁向他询问了缘由,得到的只是邵彦东寥寥几句关于公司事宜的概括,看不出端倪。 想着这会儿能让邵彦东感到无奈的琐事大概也只有性取向相关事情,猜测对方很可能又在公司吃了闷亏,骆迁一路上都保持缄默。 他明白,如果他过分在意这件事情,只会给邵彦东更大压力。 晚上骆迁送货完毕,回到公寓时注意到邵彦东和顾宇锋正在客厅和一个陌生男子热切地聊着。 见骆迁推门进来,沙发上的邵彦东朝他扬了下下巴,露出温和一笑,算是打招呼。 随后在顾宇锋的介绍下,骆迁意识到那个陌生男子是顾宇锋的朋友,名字叫华越,似乎是因为一件事情让顾宇锋帮忙调查后顺利解决,于是来拜访顾宇锋想跟他一起吃饭。 刚看到骆迁时,华越确实因为对方的外貌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便很有分寸地收敛了那份好奇心,之后都相当有涵养地没问些不合适的话。 “你看看你,我说了我请你,你还在这儿跟我瞎客气什么。”华越笑着对顾宇锋说。 “我这不是带上几个朋友么。”顾宇锋歪了歪脑袋指向邵彦东和骆迁,“其实如果你一定要请客,他们也帮过你的忙。” 听到这儿,邵彦东和骆迁对视一眼,表示有点意外。 看出他们的疑惑,顾宇锋抿唇:“骆迁,你记得那天有个包裹我让你帮我跑腿送到的那个地址么,就那个超远的,在郊区的那个?还有老邵,那天让你忙活一整晚帮忙查的那个广告公司,”指了指身边华越,顾宇锋道,“其实都是帮他的。” 两人听着顾宇锋解释,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这么一听,好像还确实有那么回事。 “是么。”华越显然也很意外,“你还麻烦你朋友了?” “你都拉得下脸麻烦我,还怕我麻烦我朋友?”顾宇锋调笑着伸拳撞上华越肩膀。 两个男人又胡侃了一番,邵彦东也时不时插上一句打趣,骆迁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认真倾听几个人的谈话。 没多久时间,几个男人差不多相互熟悉,争着请客,但顾宇锋终究是没拗过华越。 在市区一家颇为高档的餐厅搞定晚餐,四个男人站在昏黄路灯下闲侃着准备道别。 临走时,华越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蹭了一下,趔趄两步,口袋钱包当即掉了出来。 邵彦东垂眸看着对方散落一地的名片和零钱,顺势蹲下帮对方将那一地零碎收拾起来。 骆迁和顾宇锋也蹲下来搭把手。 “我说都什么年代了你钱包还装这么多碎钱,嗯?”好不容易把那一地零碎塞回华越钱包,顾宇锋调侃,“带个手机不就完了,反正现在电子支付那么方便。” “我吧,还是觉得钱在手里付得踏实。”华越笑着起身,抬头望向对面邵彦东,注意到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掉落的几张名片里其中一张看。 凑过去瞄了一眼,华越看着那上面的人名,眉梢一展,对邵彦东道:“怎么,你认识他?” 视线凝重地看着那名片上的三个字,邵彦东沉默了半晌,缓缓把那名片递还给华越:“嗯。” “哟?真的?”华越似乎有些意外,“你认识应酒歌?” “应什么?”顾宇锋在旁边听到那名字,忍不住侧头瞄了眼那名片上的字。 “认识。”邵彦东看着华越,语气平淡。 “我去——”顾宇锋一声叹笑,“这名儿取的,是想闯江湖还是怎么着。” “酒歌是我朋友。”华越笑得挺灿烂,“难得在这儿碰到个认识他的。”忍不住便多问了一句,“诶?那你俩怎么认识的?” 邵彦东看着华越,表情有点复杂。 顿了几秒华越才意识到也许对方和应酒歌并不是朋友,赶忙接了一句:“呃,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 “大学同学。”邵彦东看着华越,没注意到不远处骆迁正用一种颇为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 “你俩是大学同学?”华越眼睛慢慢睁大了些,“哟,这么巧!我这误打误撞碰着他同学了!” 邵彦东视线重新落到那名片上。 “这哪天叫你们出来一起喝一杯?”华越畅笑着,“反正——” “不用了。”邵彦东有些生硬地打断华越。 然而话音落下,他又意识到方才自己言辞的突兀,顿了几秒又道:“抱歉,我跟他——不是很熟,只是记得名字而已。” “呃,哦。”似乎为自己上赶着瞎激动的行为感到尴尬,华越看着邵彦东那张平和的脸,附和着点了点头,“那、行,挺好,也难得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5 ,在这儿遇到酒歌的朋友。” 抿唇,邵彦东朝华越客气点头。 “呃,对了,邵先生,对吧?”华越看着邵彦东,忍不住又起了个话头,“其实今天刚见你的时候我就想问了。” 邵彦东抬头望向华越。 “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华越伸手挠了挠鼻子,“感觉、你看着面熟。” “可能因为是大众脸。”邵彦东单手顺入口袋,露出坦然一笑。 闻言,华越也忍不住被逗乐,半晌,他耸了耸肩:“反正吧,我这人记性不太好,要是以前有见过你我忘了的话,你可别介意。” “不会。”邵彦东笑,“我记性也不行,不过小顾的朋友我都见过,我确定以前没和华先生见过。” “哦是么。”华越点头,调侃道,“也对,像邵先生这样优秀的,估计不容易让人忘。” “哪里。” “我去你们这有完没完。”顾宇锋在旁边调笑,“还互拍起马屁了。” 邵彦东和华越客气一笑。 骆迁在旁边安静地观察着邵彦东表情。 他意识到自从邵彦东看到那个名片,对方整个人就进入一种戒备状态。 旁人可能看不出他的异样,但跟对方朝夕相处的骆迁明白—— 邵彦东是在回避什么。 之后送走了华越,顾宇锋有事被事务所招走,剩下邵彦东和骆迁一路散步回公寓。 走过颇为喧嚣的马路后,两人进了安静住宿区。 夜风正烈,吹去了些许夏日的沉闷。 骆迁和邵彦东肩并肩,双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转角最后一盏路灯被他们抛在身后以后,视线变得有些昏暗,骆迁才对邵彦东开口。 “彦东。” “嗯?” 声音十分低沉,邵彦东听上去像是心不在焉,但骆迁却莫名觉得这声回应相当有磁性。 “你在想什么?”骆迁侧着头望向身边男人,尽管在夜色中只能看出对方一个模糊轮廓。 邵彦东沉默着走了几步,始终没回应什么。 “彦东?” “我在。” “想什么呢?” “……”邵彦东仰起脸,对着星空长长呼了口气,“以前的某些事情。” “是么。”知道大概是那张名片引起了邵彦东这些思绪,骆迁也沉默了一会儿,没打算问得太细,“大学的事情?” “嗯。” “是好的回忆么?” 骆迁这个问题问下后,他没听到邵彦东回应,却听到黑暗中一声听上去有些无奈的笑。 “不是。” “那就别回忆了。”骆迁道。 “你还记得么?我以前跟你讲过我大学时候的一些操蛋事情,那会儿——” “没事。”骆迁开口打断邵彦东,“如果是不好的回忆,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回想。”顿了顿,他皱眉,“我都理解。” 邵彦东慢慢停下脚步,侧身面向骆迁。 黑暗中,看不太清邵彦东面颊,骆迁同样停步,看着对方也陷入沉默。 “所以你不想听?” “想,也不想。”骆迁诚实道。 邵彦东笑。 “说实话。”骆迁唇角慢慢升起,“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见我哪样?” “认真回忆一个人。” “……”笑意越浓,邵彦东耸肩,“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骆迁语气没有什么调侃成分:“这吃哪门子醋,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 “很少见你这样罢了。” “是么。”邵彦东勾着唇,向骆迁迈近一步,“明明吃醋了。” “啊?——唔。” 骆迁那句疑问词刚滑出口,唇就被邵彦东吸吻了一下。 很快松开,邵彦东看着骆迁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大学那会儿的事情?” “不想。” “这你说的。” “我只想……”被邵彦东揽着肩膀,骆迁侧开脸。 “嗯?”静默等待对方回应,邵彦东皱眉。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话可能烂大街了,不过我确实这么想的。” “你都没说是什么我怎么判断烂没烂大街?”邵彦东道。 “我想让你以后的记忆里,只要有我的,都是快乐的回忆。”骆迁说得像是十分轻松。 邵彦东收敛了先前调侃的笑意。 他沉静地看着骆迁,一时不知该如何倾诉自己此刻的心情。 ——眼前小子大概不知道,他有时候工作间隙,莫名其妙想到对方都会露出让旁人匪夷所思的微笑。 半晌,千言万语只融汇成一个揉骆迁发梢的动作,邵彦东长叹一声,道: “你已经做到了,傻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以后c不定期更新,但会尽最大可能日更。 ☆、寒流05 风平浪静的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几个月。 虽然邵彦东公司的同事会时不时给他点难堪,但也都在承受范围内。 在邵彦东看来,这些都只能算得上是不值一提的小插曲,毕竟跟骆迁经历的事情比起来,他受的那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骆迁近段时间也还过得舒心 ,邵彦东托顾宇锋在事务所给骆迁找了个打杂的活并让他辞了快递的工作,这样至少比早出晚归地送货要轻松很多。 两个人对未来已经有了初步规划,包括将来可能去哪个城市定居,在哪里发展等。 一直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没有未来的骆迁认为这已经是上天能够给予他最好的礼物。 如果那次车祸是上天对他违背自然常理的惩罚,那么邵彦东的出现便是对他心灵最大的慰藉。 他想,上辈子大概还是积了些阴德,让他这辈子即便要赎罪也不至于那么惨。 深秋的一个傍晚,邵彦东接到弟弟邵远升的电话。 跟黎雪笑离婚以后,邵彦东就很少再听到邵远升那边的动静,即便逢年过节他会打个电话过去寒暄两句,但对方的反应让他能感觉出来,状态一直不佳。 想着邵远升能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邵彦东接了电话意识到邵远升给他打这个电话是为了告诉他父母来e城看他们,想一起吃个饭。 由于和其他人合租不方便在家里吃饭,邵彦东就跟邵远升一起在一家餐厅订了位子,等老人到了就聚餐一次。 邵彦东的父母相当喜欢旅游,在家里压根就闲不住。 一年到头,老两口乐呵呵地能在全国各地逛游不少地方。 不过虽然喜欢东奔西跑的,对邵彦东和邵远升的生活,老两口还是相当上心。 自从邵远升给他们生了个孙子,老两口就心情爽朗,说着如果邵彦东结了婚再给他们添个孙女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6 什么的人生大概就圆满了。 每次话题绕到这边,邵彦东就安慰安慰老人,说这事情不急,等遇到合适的人再讲。 然而邵远升离婚的事情也终究是没能瞒得住老两口。 聚餐时一坐定,邵彦东就看到母亲愁眉不展,父亲更是与平日风趣幽默的老头判若两人,一张脸阴云密布。 尤其是知道毛毛还判给了黎雪笑,两人更是难展笑颜。 一顿饭从头到尾两人都在念叨邵远升,邵彦东就看自己弟弟那张脸从土黄完全变成死灰色。 为了屏蔽老两口某些刺耳的话,邵远升一杯杯灌自己,邵彦东在旁边拉都拉不住。 “你说说你,结了婚有了孩子就得为家着想,负起责任,怎么说离就离了?”邵父看着邵远升已经喝得头重脚轻还在够酒便忍不住伸手按了下他的杯子,“臭小子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 “……”邵远升目光涣散地看着父亲按在自己手腕上的粗糙大手,一时之间无话。 “怎么说离婚就离了?昂?你让孩子怎么办?你是男人,凡事多担着些,这些道理都不懂么?” 邵远升闭眼,忍不住便哧了一声。 这动作被邵父看了满眼。 “你还有理了是吧。” “要离婚的是她,我能拦得住?”邵远升拨开邵父的手准备继续喝,紧接着又被邵彦东按住手腕。 “她说离婚你不会找原因么?” “我找了。”邵远升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但说话还算不糊涂,“她有外遇。” “……”邵父刚张了张口,紧接着面色阴沉起来。 “照您的意思,我应该把这顶绿帽子戴给全世界看,是么。”离婚的委屈和愤怒不经意间便揉进邵远升的言辞中。 听着儿子满满的讽刺,邵父当即立眉:“你要是本事大,你的女人能出去找野男人?!” “爸。”邵彦东看着邵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 听着邵彦东那声掺杂无奈的唤,邵父视线转到邵彦东脸上停留两秒,紧接着又对邵远升开口:“离婚这段时间你没少给你哥添麻烦吧?” “……”邵远升眼眸泛着血丝,视线戳在手里的杯子上似乎要将玻璃击穿。 “你还能干点有出息的事儿么!” “老头子你少说两句。”邵母一直注意着儿子的情绪,无奈地拉了一下。 “我倒是想少说两句,其他事情他俩爱怎么疯怎么疯,只要不犯法我都管不着。但结婚是儿戏么?随随便便就离了,责任心都哪儿去了?” “爸,这事儿不是远升单方面能解决的。”邵彦东在旁边沉声开口,“您先消消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也是过来人,没必要太钻牛角尖。” “钻牛角尖?”邵父看了眼邵远升,语气颇狠,“他要是有那个本事守住一个家,我也不用钻牛角尖!” “……”知道父亲在气头上,邵彦东张了张口又重新陷入沉默。 这种时刻任何的劝解只能给父亲更多指责的机会。 “彦东呢?最近有没有遇到合适的姑娘?”想稳住邵父的情绪,邵母适时转移话题,想把焦点从邵远升身上移开。 听母亲这么一问,邵彦东眉梢动了动,视线停留在面前的碗筷,一时没回应。 “彦东?” “暂时没有。”拿起筷子,邵彦东抬头望向母亲,露出温和一笑。 “要不要让你爸在老家那边帮你找一个?你也老大不小了,远升都结过婚了,你是兄长,怎么还没动静?也别太眼高手低,知道么?” “妈,真没合适的,您就别多操这份心了。”邵彦东浅笑着回答。 “你母亲说的有道理。”邵父视线一转,溜回了邵彦东身上,“这个年龄了,再不考虑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年龄了?”邵彦东一声苦笑,“我才刚三十多,说得我已经六十了一样。” “抓紧时间找一个。”邵父看着邵彦东,语气很严肃,“实在没合适的我帮你找。” 邵彦东一声苦笑。 他忽的觉得邵远升这一离婚倒是让老两口切实怀疑上了自己亲儿子们的市场—— 这“恨嫁”的模样真像是季末大甩卖。 “爸,我说了随缘不是么。您啊就别在这上面操心了。” “我不操心这个我操心什么?” “您这么想,婚姻还是得看自己过得好坏不是么,您找了人您可能觉得合适我,但她不一定真合适不是么。将来结了婚再发现问题不就晚了?不然怎么,您想我也离婚?” “……”这话戳中邵父要害,他张了张口,又慢慢憋了回去。 “可是吧彦东,我还是觉得——” 正当邵母语气委婉地想再说两句时,醉醺醺的邵远升模模糊糊地开口:“爸妈你们跟着瞎操什么心?”单手支上下颌,邵远升用一双迷离死鱼眼望着自己亲哥,“我哥他对女人压根不感兴趣啊。” 这话落下时,邵父邵母还没转过弯,但邵彦东却当即有种被雷击中的错觉。 捏着筷子的手不经意间痉挛了一下,他眯起眼望向不远处的弟弟,但看对方那大舌头的样子,邵彦东明白有些东西大概是瞒不住了。 饭桌上的老两口同时看向邵远升,似乎有点没理解对方的话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邵彦东本想掩饰一下,但张了张口又忽地意识到这种事情父母迟早要知道,不如就这么摊牌。 “意思就是……”邵远升扭头又看向父亲,“……我哥不喜欢女人。” “什么叫不喜欢女人?” “……”邵彦东闭眼。 “就是不喜欢女人啊……”邵远升努力想解释清楚,“他喜欢男人,同性恋,gay,这意思。” “……”邵父显然是没做好类似心理准备,那段话确实进了耳朵,但他的思维翻译不出来那话意味着什么。 “哦,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女人。”邵远升看着父亲那木头桩子般的生硬表情,继续补充,“就是近段时间不喜欢女人了,在跟男人交往。” 那些话说得都很简单,但邵远升每说一句,邵彦东就觉得神经被什么人狠狠戳一下。 整个饭桌陷入沉默。 邵父始终没反应过来,只是和邵母用一种“这小子在鬼扯什么”的眼神望向大儿子。 邵彦东表情肃穆地看着父母,一直沉默着。 “彦东,你弟弟这是什么意思?”邵母看儿子始终没发话,忍不住开口。 “爸、妈。”将手中的筷子慢慢放在碗上,邵彦东缓缓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两人,“有件事情,我想跟你们谈谈。” “……”邵父和邵母皱着眉,安静等待邵彦东的话。 “我其实一直都有交往对象。” “……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7 ” “以前之所以瞒着你们,是因为怕你们可能不太能接受。” “……” “远升说得没错。我的对象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邵父和邵母的表情从先前的云里雾里慢慢转变到呆若木鸡。 “而且,我也不打算再跟哪个女人结婚。” “……” “如果可以的话,只要他愿意,我想跟他,也只会跟他共度后半生。” “…………” ☆、寒流06 这突如其来的坦白让两个老人半晌无话。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邵远升迷迷糊糊趴在饭桌边小憩起来,而邵彦东只是表情肃穆地看着父母,不知道两人会是什么反应什么态度。 这仿佛几个世纪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邵父抬头和邵彦东对视,唇角翕动了数次像是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之后邵彦东一直捏着筷子等待父母的训斥与质问,但两个老人谁也没再尝试开口。 亲身经历过秦晴出柜时家里鸡飞狗跳的慌乱场面,邵彦东对此刻寂静如墓的房间有些无法适应。 他在脑海中预想过面对父母的场景,包括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怎样应对。 但眼前情景却并不在他设想范围内。 ——他知道自己父母不是心中有话能憋得住的人。 所以此刻两人的沉默反而让一向稳然的邵彦东有了不小压力。 都说真正的痛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的。 邵彦东皱着眉认真研究着父母神情,期待能看出个所以然。 然而直到整顿饭都结束,两位老人都没再提起这个话茬。 一顿聚餐吃的不尴不尬,整个房间内的气氛相当微妙。 结束时,邵彦东一语不置地架起酒醉不醒的邵远升,出门时看到自己父亲用一种深邃目光打量自己。 他就那么无言地承接了父亲视线三秒左右,便又兀自垂下眼带着邵远升出了饭厅。 双方的告别让邵彦东越发感到不安。 亲弟就趴在肩膀上,邵彦东看见母亲打算上自己车时被父亲一把拉住并沉声吩咐了一句“反正赶飞机,我们打车走”便再无话。 张口想挽留父母,但邵彦东一瞬发现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俨然无法发声。 他目送载着父母的出租车远去,就那么被钉死在原地般一语未发,架着人事不省的弟弟在路牙边立了许久才想起来动弹。 把邵远升安全护送回去,邵彦东沉着脸心事重重地开车回公寓,一路上拐错两个弯,只得相当挫败地绕回去。 骆迁当晚跟着顾宇锋调查一个颇为棘手的case一直没回去,邵彦东就坐在沙发上一包一包地抽烟,直到把整个屋子弄得跟毒气室差不多他才想起来开了排风扇。 入夜后没开屋里的灯,邵彦东坐在一片漆黑中看着冒着荧光的手机,干净的桌面仿佛在嘲讽他此刻心下的糟乱。 数次输入父母号码,但拨号键却迟迟没按下。 他大拇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着手机屏幕,在沙发上站起来又坐下去,始终静不下。 相对的,父母那边也没有一个进一步询问的电话。 骆迁和顾宇锋轻手轻脚迈入公寓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本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两人却在开灯瞬间被正襟危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邵彦东吓得一震。 两个男人在门边呆了许久才皱着眉朝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发话。 “彦东?”“老邵?” 灯亮的瞬间,沙发上的邵彦东才侧头望向两人,看上去相当疲惫。 “你——没事吧?”骆迁将外套挂在门口衣架上,关切地迈到他面前蹲下。 顾宇锋则摘了围巾,倚在门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邵彦东:“看不出来啊老邵,你也挺有装神弄鬼的特质。” 对于室友的调侃,邵彦东露出一抹苦笑,伸手捋着僵硬的面部肌肉,长叹一声:“你这还不允许我在沙发上放松一下了?” 抬头瞄了眼墙上挂表,顾宇锋收敛了先前的玩笑,一边用手揉着酸疼的脖子一边开口:“怎么,今天公司事情不顺心?” 听到这儿,骆迁的表情复杂了些。 他猜想可能又是对方那帮同事做了什么让邵彦东难堪的事情,忍不住便伸手覆上邵彦东手腕。 感受到骆迁掌间温暖,邵彦东抬头望向对方。 半晌,他忍不住伸手探上骆迁面容,轻轻捏了捏对方耳畔。 眼瞅着俩男人当着自己面秀恩爱,顾宇锋翻了个白眼,一边侧开眼一边摇头,酸溜溜开口:“我去这把狗粮真特么塞得我猝不及防。”言毕,他活动着胳膊,朝邵彦东丢下一句,“行了,你公司什么事儿跟你媳妇唠叨吧,小爷先睡了,明天得早起。” “不容易。”邵彦东手还在骆迁耳朵上摩挲,唇角却带了些笑意,冲顾宇锋道,“能见您老人家睡觉,在下三生有幸。” 把外套丢在沙发背上,顾宇锋“呵呵”了一句便进了屋。 待对方门关上,邵彦东先前撑起的笑颜又慢慢逝去。 骆迁始终注视着对方脸上细微表情,半晌,他错开身坐上沙发,双肘抵上双膝,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公司又是那些人吧。” 言毕,他抬眼不经意一看,注意到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屁股,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侧头重新望向身边邵彦东,对方却已经长身而起,像是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用手草草胡撸了把头发,用慵懒地声音对骆迁道:“没,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一边卷着袖口,邵彦东一边准备往洗手间迈:“今儿接了个大项目,客户有点难缠而已。” “哦?”骆迁坐在沙发上看着邵彦东没入洗手间的背影,继续道,“就这样?” “就这样。”邵彦东在洗手间开了水龙头,草草回应。 骆迁又在沙发上坐了几秒才慢慢起身迈到邵彦东身边:“就一个客户能把你烦成这样?” 邵彦东满脸的水珠,听到骆迁说话,关了水龙头,用一种模糊视线望向对方:“什么?” “没见你对客户这么纠结过。”骆迁语气平淡,“从没见过。” “从哪儿看出我烦了?”叹声一笑,邵彦东从洗手池边揪了条毛巾,准备迈出卫生间。 走了一步,骆迁那条长胳膊堵在他身前。 长长叹了口气,邵彦东望向骆迁。 他感觉这小子最近跟顾宇锋混得熟了,连那点刨根问底追究细节的本事都练出来了。 “抽烟抽这么凶,你到底想怎么。”骆迁朝卫生间外茶几上的烟灰缸扬了扬下巴。 邵彦东唇角微张,想说什么反驳的话,但几秒后又作罢。 脑海闪过中午吃饭时父母的态度,他沉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8 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勾了勾一边唇角,望向骆迁:“傻小子,我真没事。”伸手探上对方肩膀拍了拍,他道,“真有事的话,我会跟你说。” 径直伸手握住骆迁挡在他身前的胳膊并拽到脸前吻了吻,邵彦东侧身从骆迁身边走过,疲惫道:“洗漱去睡吧,明天你不是还有工作么。” 说完,并未再看骆迁,邵彦东走向卧室。 没再挡邵彦东,骆迁立在洗手间门口面色暗淡地目送对方离开。 半晌,他视线再次跳回茶几上那几乎堆成小山头的烟屁股,一时想不明白对方会因为什么事情困扰。 虽然很想知道对方因为什么事情烦心,但他相信邵彦东对事情的判断—— 如果对方认为那些事情他没必要知道,那么他便不需要毫无底线地去试探。 即便是情侣,骆迁明白有些时候,应该给对方一些私人空间。 为自己留白取独,有时候也是种调节方式。 洗漱完毕的骆迁准备进房睡觉时注意到邵彦东房间门下的细缝中还透着微弱灯光。 在一片黑暗中立了很久骆迁才终究进了自己屋子。 仰躺床上盯着模糊不堪的漆黑天花板,他一边想着邵彦东的事情一边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顾宇锋第一个出现在厨房。 撕了一包方便面扔进开水里煮,顾宇锋嘴里咬着文件,左手拿着筷子在锅里无规律地瞎搅合,右手拿着另一摞文件专心致志地看着。 于是门铃响起时,几乎要改行玩杂耍的顾宇锋一个激灵差点把一手文件扔锅里煮了。 颇为不悦地放下文件,他顶着一头鸡窝溜达到门口,开门却看到邵远升表情肃穆地站在门口。 有些意外,顾宇锋眯着眼打量了对方一个来回,冲对方点了点头:“早。” 脸色看着像涂了层泥,邵远升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看着顾宇锋开口:“顾先生,我哥……在么?” 闻言,顾宇锋侧开身让开一条路,朝屋里歪了下脑袋示意邵远升进屋,咬着文件模糊道:“睡着呢。” 并没有进屋的意思,邵远升一尊石雕般在门口立着:“那——我等会儿再过来。” “你进来等吧。”没关门的意思,顾宇锋抻着脑袋朝厨房瞄了眼,“他挺规律,一会儿就起了。” 邵远升看着顾宇锋,却还是没进来的意思。 正当顾宇锋开始觉得有些尴尬时,邵彦东房门适时打开。 正准备出来洗漱的他注意到不远处立在门口的顾宇锋和门外脸色难看的弟,意外地停了停脚。 半晌,他用手溜了下鼻子,朝亲弟扬了扬下巴:“这么早?” “哥。” “嗯?”站在房门口,邵彦东单手顺入口袋,静待。 “我来,是因为昨天的事。” 邵彦东看着邵远升,微表情十分丰富。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怎么了?进来说。” “哥。”邵远升慢慢握紧拳头,“昨天……我……说了那些话……” “……” “对不起哥……我……”邵远升低下头,一脸的惭愧,“昨天、喝大发了,我……” “……” “远升。”看着亲弟为难的样子,邵彦东顿了顿,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寒流07 邵远升的到来让本身表现随意的顾宇锋收敛了早晨的慵懒。 似乎是感受到客厅内气氛的微妙,他知趣地收拾了一下他那马马虎虎的早饭便闪身进了自己房间。 邵彦东看着前方一脸愧疚的亲弟,表情没有很大变化。 了解对方的性情,邵彦东已经习惯了对方在犯错后踊跃道歉的套路。 考虑到里屋的骆迁还睡着,邵彦东跟亲弟对话时刻意地放轻声线。 听完邵远升给他阐述的那一堆补偿条款后,邵彦东表示自己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 又花费了将近半小时才把心神不安的弟弟安慰好,邵彦东留对方吃了早饭,最终将对方送出门。 并未察觉到里屋境况的邵彦东也在不久后换衣出了门,而床上的骆迁也终究慢慢皱着眉睁眼。 从顾宇锋开门起他便已经醒了。 前一晚邵彦东那半遮掩的态度让他情绪糟乱,睡眠质量更是无从谈起。 早晨邵彦东和邵远升的对话他隔着门虽然听不太真切却也了解了大意。 自邵彦东出门后,他才缓缓坐起。 心下不安分的躁动让他用伤痕累累的手掌慢慢按住面颊,半晌没有挪动。 直到将眼部按得有些酸痛他才缓缓松了手。 窗外阳光正好,屋内却如枯冢般晦暗沉闷。 即便已然在跟邵彦东交往,骆迁内心深处也仍然不愿意因为性向的事情干扰邵彦东的生活。 对方在公司遇到的各种来自同事和上司的刁难已经让他充满压力,而如今,双方交往的消息又在一个相当不适当的时机让对方父母得知。 这对骆迁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说实话,骆迁对爱情这种东西早已没了稚嫩时期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知道现实的压力能狠狠摧毁一个人的选择能力。 对于以前那段感情,他相信懵懂的他是因为盲目崇尚爱情而信任了郭余杰。 ——但现如今,是邵彦东让他重新信任了爱情。 他不知道面对各方面的压力邵彦东还能坚持多久。 对骆迁来讲,他认为邵彦东是个理智而冷静的稳重男人,对于各方面的取舍都相当有分寸。 一旦这段感情有邵彦东的理智介入,骆迁没有把握自己能胜出。 但感情和理性毕竟不在同一天秤上。 骆迁并不怀疑对方对他的感情。 但如果要将这种依恋跟对方与家庭的亲情抗衡,骆迁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胜方。 他也相信像邵彦东这种负责的男人会是个孝子。 ——而当孝子要做到的最基本的事情便是让父母宽心。 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岔路口邵彦东会怎么选择。 骆迁能感受到的只是自己面对失去邵彦东的可能性时冰冷的手脚及心下涌动起的巨大恐惧。 邵彦东在公司遇到的任务渐渐繁重起来。 近段时间接了不少项目,他马不停蹄尽量高效地处理好自己那一块,以求给项目终稿打好基础。 面对事业和感情方面的双重压力,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却也更加用心。 抽烟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休闲方式,以前喜欢调侃他的秦晴也渐渐觉察出邵彦东面对她的玩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应对自如。 对方有时会心不在焉地敷衍两句,有时甚至会因为她的某些有色笑话露出判官般的严肃脸。 秦晴知道对方近段时间承接了不小压力,但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9 她也看得出对方和以前压力大时的区别。 过去的邵彦东活力四射,而现如今的对方就像是老化的皮筋,挣扎在衔接点,也许某个时刻轻轻一扯便会轻易断裂。 下班回家的邵彦东面对骆迁时态度不曾有任何改变。 骆迁确定如果那天早上没有听到对方和邵远升的对话,他永远不知道邵彦东每日承受的精神压力。 而每次面对沉稳温柔的邵彦东,骆迁心下总会升腾说不清的愧疚和心酸感。 当他主动提起邵彦东近期因什么事情心烦时,对方总会寻到好方法转移话题,让骆迁无法进一步探寻。 面对邵彦东的隐瞒,骆迁理解却又恐惧着。 理解对方不想让他承担这些压力; 恐惧着对方终究撑不住,在某个下班回家的晚上平静地和他分手。 对邵彦东来说,虽然他竭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却也无法克制地在内心深处渴望父母的认同。 那顿家庭聚餐后将近三个月时间,家里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询问现状。 中间他尝试过往家打回去,但第一次打通就被挂断的结果让他忽的不知该怎么和父母沟通。 邵彦东忽的想起小时候犯错时父母曾经为了吓唬他将他拉出门让他孤零零一人坐在冰冷黑暗的楼梯间哭泣,虽然十几分钟后母亲就会开门将他拉回屋子,但那数分钟的寂静足以让他感受无助和恐惧。 现在的他就仿佛坐在那无人回应的楼道。 只不过和儿时不同,父母也许再也不会为他开启那扇门。 入冬的某个傍晚,邵彦东接到一个电话。 当时正和骆迁吃完晚饭在街上散步的他缓缓滞住了脚步,脸上笑容消失的速度连立在一边的骆迁都看得一清二楚。 邵彦东举着手机瞄了眼骆迁后,视线便扫向马路,语气也低沉了许多:“爸。” 骆迁在旁边眉梢微微立了立,但装作没注意的样子转头看向身后不同街边商店的霓虹灯。 不一会儿,他听到邵彦东用一种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对手机那边的男人开口:“我之前说过,我是不会去的。” 听着那句话,骆迁已经整个人背向邵彦东,但注意力却全数移动到了对方身上。 “……我真心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情绪,如果——爸、……爸?” 邵彦东和邵父的对话戛然而止。 骆迁转头望向对方,他看到邵彦东一脸阴郁地举着手机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才木木地重新将电话塞回口袋。 被骆迁注视了许久,邵彦东才察觉。 面容划过一抹苦笑,他凝视着骆迁,开口:“抱歉,久等了。” 骆迁只冲邵彦东抿了抿唇,两人便重新并肩而行。 耳畔充斥着不少车辆飞驰而过的呼啸声。 在走过第三个街头转角时,骆迁终究声线嘶哑地开口:“怎么,家里有事?” 心不在焉的邵彦东在骆迁言辞落下几秒后才讪讪反应:“嗯?你说什么?” “你家里有事?” “没怎么,跟老爹……有些意见不合。” “意见不合?”骆迁脸色灰蒙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爸是个挺随和的人。” “是,随和。”邵彦东视线转向前方空荡一片的夜空,长长叹了口气,“不过,我终于干出一件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随和的事情了。” “……” 邵彦东说话时显得很随意,他并未察觉身边的骆迁脸色一瞬间变得有多阴沉。 “所以你打算怎么打破僵局?”骆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种没营养又自虐的愚蠢问题。 但他当下的感受就是,有些话即便知道问了无用也想问。 这世间大概就是有那么几个操蛋瞬间让人想无理由自虐。 “打破僵局?”邵彦东话音带了点笑意,“你是说想办法跟他意见一致?” “嗯。”骆迁继续盯着步行道上的地砖,脸色近乎虔诚。 “这次恐怕难。”邵彦东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望向身边的骆迁,真挚道,“因为有些事情,我无论如何没法妥协。” “……” 骆迁转头望向邵彦东,想从对方视线中寻到某些犹豫。 然而漆黑一片的夜空下,邵彦东视线中的坚定超越了围绕他们周身的所有霓虹灯亮度。 心下某些不安的情绪依然躁动着。 但不知为何,在邵彦东回应那句话的瞬间,骆迁像是在黑暗中忽的看到光明撕开一个口子。 他忽的意识到一件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事情。 在这场爱情中,他固有地将自己放在一个超出自己控制的被动位置。 即便在过去的日子里邵彦东无数次提醒他,他们之间是双向选择谁也不欠谁的爱恋,但从内心深处某种被他压抑住的自卑心绪里,自己似乎永远是那个被选择的人。 ——所以,为什么…… 冲邵彦东露出一抹复杂的笑,骆迁伸手牵住对方。 为什么他不能是那个留住对方的人? 为什么他不能去留住对方? 如果对方因为现实因素要走,他为什么不能成为留住对方的现实因素? ——没错。 ——他为什么不能是对方的现实? 感受到骆迁十分坚定的手力,邵彦东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反牵住对方。 在他看来,父母的观念可以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软化,而他却没法为了没有骆迁的后半辈子妥协。 之前的通话里,父亲语气十分低沉,算是认真地劝他回头考虑相亲的事情。 邵彦东认为自己已经拒绝地足够委婉。 他这三十多年有过不少任性的想法,也做过不少任性事,但只要是与父母之命违背,他从来没有执念到底过。 ——唯独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他不会妥协也不能妥协。 “怎么样,想好晚上吃什么?”邵彦东站在路口望着街对面人行道的红灯。 “想好了。”骆迁立在他身边开口。 “什么?” “牛肉面。” “……”闻言,邵彦东勾唇,侧头望向骆迁,“你确定?” “确定。” ☆、寒流08 顾宇锋事务所庆功宴那天刚好冬至。 虽然当日天气寒冷,却仍然阳光明媚。 骆迁由于在一个大case里随同顾宇锋调查有功而成为正式被邀请成员之一,邵彦东便也有幸沾光同行。 整个饭厅十分热闹,三大张圆桌座无虚席。 顾宇锋、邵彦东和骆迁坐在最里面的圆桌边,时不时有些事务所同事过来举杯庆贺,顾宇锋便也意思意思陪同喝酒。 骆迁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且办事高效的特质让他很快成为顾宇锋那个吹毛求疵的家伙难得认同的得力助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0 手。 众人最开始还对骆迁那张伤痕累累面目背后的故事十分感兴趣,但见得多了便也习惯下来,于顾宇锋的庇佑下,没什么人会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饭局开始后,贡献突出的人员会被要求发言致辞。 本身十分腼腆畏于在公共场合发言的骆迁却被顾宇锋指定为case发言人,弄得没什么提前准备的骆迁有些手足无措。 邵彦东在旁边看着事业上有所立足的骆迁心下也十分欣慰,抿着唇冲骆迁点头,示意他无需拘谨,将平日努力工作时的一些心得说出就好。 在邵彦东和顾宇锋的鼓舞下,骆迁终究起身,用比平时大一些的音量做起case报告。 顾宇锋一边看着认真发言的骆迁一边侧过头小声跟邵彦东低语:“你们家这位潜力不小,我觉得不要多久,绝对能成大器。” 邵彦东双手环胸,浅笑道:“怎么,他要是要你的职位,你给不?” 闻言,顾宇锋一声叹笑:“看您老人家的面子也得给不是么。” 笑意愈深,邵彦东方要对顾宇锋调侃一番,口袋手机忽的传来一阵震动。 他冲顾宇锋伸了个手指做了个“等我一下”的动作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接起电话,邵彦东冲那边开口:“喂,远升。” “哥。”邵远升那句“哥”刚出口邵彦东就立马觉察出一丝不对。 收敛了先前和顾宇锋调侃时唇角微微的笑意,邵彦东踱至长廊的窗口边,沉下声:“怎么了?” “哥,你要不然来我家一趟吧。”邵远升的声音有些犹豫,但又隐藏着真切。 “你家?”邵彦东有些不解,“怎么了?” “是……妈。”邵远升那边长长叹了口气。 闻言,邵彦东神经忽的被揪了起来:“妈怎么了?” “这几个月妈精神一直不好。”邵远升语气里都是愧疚,“就是、那天吃饭之后。”顿了顿,他道,“天天以泪洗面的,昨天妈说眼睛看东西模糊,就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这眼睛不能再这么哭下去,不然对视网膜会有损害。” “……” “哥、我对不起咱家。自己把自己的婚姻搅合了,还把你的事情一起搭进去当垫背。”邵远升说着说着声音里也带了点哭腔,“爸也劝不住妈,她什么话都不说,就是自己躲着哭。” “……”捏着手机的手掌有些痛,邵彦东控制着情绪,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现在呢,妈她人呢?” “在我家。在跟爸吵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邵彦东感觉有把刀正在心口来回摩擦。 “妈她说她尊重你的选择,但每次一说她自己能接受你是同性恋就哭个不停。” “……” 听到这里,邵彦东忽的明白过来那个一向心里藏不住话的女人为什么能憋几个月都不跟他联系。 因为她正在不断自我催眠要尊重她儿子的性向,即便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法从内心深处接受。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邵彦东忽的有些心酸。 为了他这三十好几的人一时的任性,他要狠心让自己的母亲天天做思想挣扎,以泪洗面。 ——好一个孝顺的儿子,邵彦东。 沉默了一会儿,邵彦东伸手探上眉心乏力地捏了捏,对弟弟开口:“好,我回家一趟。” 挂断电话,他眼神涣散地倚在窗边愣怔了许久,才恍惚地迈回先前的聚餐大厅。 骆迁已经发言完毕,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焕发,顾宇锋也一脸灿笑地拍着对方肩膀,不知在夸奖什么。 邵彦东走到自己椅子旁边,快速拿起椅背上的大衣,草草跟顾宇锋和骆迁说了句:“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吃。”便转身大步向门外迈。 顾宇锋不明所以地看着邵彦东背影,估计大概有急事,便也没多问,点了点头道:“哦,行,那你忙。” 还没在椅子上坐定的骆迁望着邵彦东背影,表情一瞬便垮了下来。 不知为何,忽的有种不祥预感,骆迁没来得及细思便冲对方背影唤了句:“彦东!” 已经走到门边的邵彦东闻声顿了下,转头望向不远处椅子上的骆迁。 “你——家里没事吧?”骆迁关切地看着对方已然可以用“死灰色”形容的脸,开口。 “——没事,你先吃,不用等我。” 言毕,邵彦东尽量挤出一个安慰性的笑,随后便消失在门扉后。 关门的瞬间,骆迁心下突的空落落的。 他盯着门板许久,才重新转回到饭局。 “没事,你别担心。”顾宇锋觉察到骆迁的情绪,在旁边道,“估计又是他弟的事情。” 骆迁敷衍地“嗯”了一声,整个饭局食不知味。 出了饭局的邵彦东一路飙车去了邵远升家。 一进屋那死气沉沉的氛围让他一瞬便感到一抹难以形容的压力。 邵远升立在饭桌边,那脸色就像是彗星撞地球后幸存者的复杂表情。 邵彦东视线随即便落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邵母正捂着嘴小声抽泣,邵父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软语地说着什么。 但在两人看到邵彦东的瞬间,场面就愈加沉闷。 无言地看了母亲许久,邵彦东注意到母亲那双眼睛,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肿胀地粘合在一起。心下的刺痛让他沉默了许久才恍惚地唤出一句:“妈。” 邵父抬头看了眼邵彦东,眼神中的戾气几乎要将他当即砍倒在门口。 邵彦东等待着,但父亲却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责备的话。 ——而这更让他感到难安。 原地踌躇了许久,他才走到沙发边,缓缓蹲到母亲身前,抬头望着对方,伸手探上那女人憔悴的脸,心痛道:“妈。” “彦东。”抿着唇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落,邵母挤出一个笑,“来了。” “嗯。”看不得母亲这般委屈的模样,邵彦东感到自己这大老爷们也几乎要掉泪。 “最近……你怎么样?”伸手探上邵彦东肩膀,邵母缓缓摩挲着。 “妈,我最近都挺好,您别担心。” “是么……那就好。”邵母点了点头,眼角的泪水十分不和谐地划过她刻意上扬的唇角。 “行,都齐了我去给你们做点饭去——”伸手擦了擦泪,邵母打算从沙发上起来。 “诶妈——您别忙活了,我去给您弄。” “你让我去帮你们做点饭,昂。”没再看邵彦东,邵母垂下眼站起身,自邵彦东身边走过,缓步向厨房迈去,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机械般坐在原地,邵彦东目送母亲进入厨房的身影,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邵父和弟弟都站在客厅,两个男人一个看着他一个看着厨房的邵母,都没讲话。 这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1 种令人难耐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邵父忽的冲邵彦东开口:“彦东,你来一下。”言毕,他冲里屋房门扬了扬下巴,便径自往里走去。 邵彦东抬首望着父亲,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跟上。 “远升。”进屋后,邵父又招呼邵远升,“你到厨房帮帮你妈。” 闻言,点头,邵远升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目送亲哥进屋后便拐进了厨房。 将里屋门关上,邵父走到一个单人沙发坐下,侧头看着立在门口没动窝的邵彦东。 “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过来?” 邵父威严的语气让邵彦东忽的想起小时候闯祸时父亲手拿笤帚准备收拾他的场景。 那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是和小时候乖乖走到父亲前不同,他继续表情肃穆地立在门边没动。 两个沉默的男人用一种深邃而耐人寻味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邵父忽的露出一抹苦笑:“怎么,你是怕我打你么。” 邵彦东脸上划过一抹苦涩。 “你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 “……” “你是怎么想的,我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邵父盯着邵彦东一字一顿。 “……” “但是。”邵父看着邵彦东没有变化的表情,道,“你毕竟是我儿子,你做的选择,我应该相信,也应该支持。” 听到这里,邵彦东脸上浮现一抹意外。 “我现在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顿了顿,邵父严肃道,“你自己选择的路,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完,听明白了么。” “……”邵彦东看着邵父,揣测着对方心绪。 半晌,他郑重回应:“明白。” “你母亲那边得给她点时间。现在能安慰她的事情就是你答应去相亲。” “……” “不是让你真去相亲,我会在老家那边安排几个人,你去做做样子就行,给你母亲一个交代。”邵父看出邵彦东脸上的疑虑,耐心向他解释。 “……”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场,你要走。” “……” “毕竟养了你这么久,你母亲为你操碎了心,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现在这点要求不过分吧,嗯?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久等的亲们。趁最近有时间,c在疯狂存稿。从今天开始更新会稍微稳定一些:)时间是每日18:30。 ☆、寒流09 邵彦东正因为父亲居然这么容易就站到自己这边而意外,但听了对方的建议后,他立刻明白过来—— 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真正站上他的立场。 面对父亲那张看上去说服力十足的脸,邵彦东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您希望这个‘过场’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他知道父母思想都很传统,强硬地要求他们接受自己目前的性向非常不实际。 邵彦东明白,一向深思熟虑的父亲不会因为一个投入高回报率少且逻辑上无法解释清楚的形式提出要求。 介于对父亲的了解,邵彦东知道这好强的老头大概第一次意识到儿子性向的事情是超乎他控制之外的所在,那么唯一能稍微挽救对方尊严与理智的便是这场相亲。 闻言,邵父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似乎对邵彦东会提出疑问感到意外。 “达到什么效果?”他皱着眉,慢慢从沙发上站起,看着对面脸色堪比岩石灰的儿子,语速放缓,“你说达到什么效果?你妈的情绪你不了解么?” “所以您认为相亲就能缓解她情绪是么。”邵彦东眯缝起眼,不相信自己父亲不明白自己所指什么。 邵父和邵彦东对视,先前露出的一丝缓和情绪也渐渐褪去:“你想说什么?” “爸,我之前在电话里也跟您说过。无论什么类型的相亲,我不会去,也没必要去。如果您真心觉得一场相亲能缓解妈的情绪,那如果妈今后发现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您打算怎么收场?” 听到这里,邵父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一向认为两个儿子里比较好说话的从来都是大儿子。 邵彦东一直是他的骄傲,沉稳,处事慎重,为人真诚,也从不会像二儿子一样随便惹出什么麻烦。 但近日的事情真是让他对邵彦东的看法有了不小的转变。 如果说对方生活了三十多年都能做到在正轨上安然行驶,却突然在近段时间越轨,那最可能给对方造成这种变化的就是那个第三者诱因。 他从不相信自己含辛茹苦这么多年会养出这么个性向扭曲的怪胎,那么一切责任便只能推到那个引诱儿子走弯路的第三者身上。 毕竟拉扯这小子长大,他从未见对方露出过对同性感兴趣的苗头。 ——即便有,他也绝不可能任其发展到现在这种价值观世界观已然很难再改变的年岁。 越想到这里就越恼火,邵父跟邵彦东对峙着,酝酿了许久才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口气开口:“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 “这件事我知道对不起你们。”邵彦东沉重道,“但相亲绝对不是解决办法。” 邵父感觉心中的火气一点点向上窜,但他知道向大儿子发火的效果跟向二儿子不一样,对方一向冷静理智,只会认为他的失控是立论站不住脚的心虚表现:“那你告诉我,要怎么解决?” 看着对面鼻息有些乱的邵父,邵彦东知道对方十分想发作。 他沉默了一会儿,真挚道:“爸,我想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希望你们能理解。” “……” “您以前也说过,有什么分歧误会,双方各退一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尽力沟通,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不是么。” “……” “我理解您想让我去相亲的初衷,无非就是觉得我现在的想法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让我重新再去见见女人,说不定能回心转意,那样妈也能好受很多对么?” “……” “但爸,如果您了解过我搭档的为人您就明白我的意思。他——” “为人?什么为人?”邵父克制着情绪却还是忍不住打断,“他为人再好也是个男的!”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声音都有点颤,邵父停下来喘了口气,几秒后才重新开口,“他要是真为人好,就绝对不会没考虑这事情会这么伤害你的家庭!” 看着父亲气恼地几乎站不稳,邵彦东想上前帮忙却被邵父伸手断然制止。 片刻,邵父一声嗤笑,一边摇着头一边用一种颇为绝望的神色望向邵彦东:“我就不明白了,一个男人怎么就能这么把你洗脑了,嗯?”脸上渐渐染上一抹悲哀,像是看着自己最欣赏的作品跌在地面碎裂成片,邵父嘶哑道,“你是怎么了彦东,昂?到底怎么了?”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2 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心痛的模样,邵彦东瞬间感到眼眶有些刺痛。 脑海闪过骆迁独自一人缩在角落孤零零的画面,他绷着牙关,憋住几乎涌上嗓子口的哽咽。 接下来是一阵令人难捱的沉默。 邵父慢慢坐回单人沙发,垂着脑袋,动作蹒跚到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邵彦东依然立在门边,心酸和心痛交互折磨着他,让他俨然不知再说些什么。 这种冰封般的气氛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邵彦东就那么听着父亲在寂静空间中颇为鲜明的微弱呼吸,有那么瞬间的担忧对方会即刻晕厥。 精神一刻不敢松懈,他认真望着父亲侧颜,几乎有一种等待救赎的心情升腾翻搅。 半晌,他终于看到邵父抬起头。 瞬间,捕捉到父亲泛着些许血丝的眸,他心脏被狠狠一撞。 当即侧过脸去,邵彦东感到自己左眼角已快抑制不住泪水涌出。 “彦东。” “我在。”深深吸了口气,邵彦东回过头望向父亲。 “那小子叫什么名字?”邵父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 “……” “现在跟你交往的那个。” 邵彦东注视着父亲,脸上是难掩的意外:“他……叫骆迁。” 闻言,邵父点了点头。 从沙发上起身,邵父一点点走到屋子门口。 按下门把时,他侧过脸对邵彦东道:“明天把他带过来,我跟你妈有话跟他谈。”视线扫到邵彦东脸上,邵父认真道,“你也要在场。” 对于父亲突然提出的建议,邵彦东一时还有些没反应。 孤零零一人在空荡荡的里屋立了一会儿,他才从理智上接受了这件事情。 无论怎样,骆迁那边他今天回去的时候要给对方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那小子比较敏感,心思细腻,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对方会错意。 几乎能预见父母对骆迁不可避免的刁难,邵彦东跟着父亲出了房门,看着还跟邵远升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心下五味杂陈。 女人从始至终面上都挂着笑容,但邵彦东却从对方深深的黑眼圈中看出对方近日的憔悴。 为了减轻父母在承接这件事情上的负担,邵彦东愿意竭尽自己所能来补足对父母精神上造成的损害。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把伤害降到最小。 父母虽然思想保守却也是讲道理的人。 邵彦东愿意相信,如果他们深入了解了骆迁的为人,就不会再这么一直抱着抵触态度。 两个男人最后的商议结果是:邵父负责给邵母做见骆迁的思想准备,而邵彦东则负责回去跟骆迁谈见家长的事情。 当天晚上开车回家的路上,邵彦东看到公寓单元门后又硬生生地拐上了另外一条道,在一处颇为偏僻的小巷里停下。 他整个车身隐在建筑阴影中,攥着方向盘的双手来来回回摩挲着,久久不能平静。 探手伸向口袋掏出烟包,刚要抽出一根,邵彦东又烦躁地将整个烟包扔到水杯槽,仰身靠上椅背,双手来回揉搓着面部。 此刻他有种无来由的强烈窒息感。 心下的渴望和现实因素的矛盾性让他无论如何无法静下心。 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 骆迁没给他发任何短信。 他知道那小子就是这种性情。 只要是对方觉得打扰到他人生活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再越雷池半步。 每一步都被条条框框压得死死的,硬生生把自己的自信剁成碎片。 在车里调整了将近半小时的情绪,邵彦东才上了楼。 客厅内漆黑一片,但顾宇锋和骆迁紧闭的房门下方都有微光从缝隙中泄出。 知道这俩调查员每日工作的辛苦,邵彦东将外套挂好,缓步迈到骆迁门前敲了敲。 “骆迁,你睡了么?” 话音落下,邵彦东听着屋内骆迁从办公桌前起身的声音,随后门扉便在面前敞开。 “回来了?”看到邵彦东出现在自己面前,骆迁先前还紧绷的脸慢慢舒缓下来。 “嗯。”单手扶着门沿,邵彦东从骆迁肩上瞄了眼对方办公桌,上面摊着满满的文件和照片。 知道他们的case是对外保密的,邵彦东朝自己屋子偏了偏头,道:“去我屋聊?” “好。”没从邵彦东脸上读出什么信息,骆迁并未犹豫便答应。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了邵彦东卧室。 在邵彦东转身将房门关上时,骆迁便稍微意识到一丝不对。 想到下午邵彦东匆匆因家务事赶回去的情形,他心下渐渐开始揣测对方想聊的内容。 让骆迁在床边坐下,邵彦东拉了个小圆椅在对方对面落座,期间做着不自在的小动作,似乎在斟酌最合适的言辞。 看着邵彦东状态,骆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跟你家人出柜了,是么。” 闻声,邵彦东搓手的动作一顿,抬头意外地看着骆迁。 骆迁知道向家里出柜的事情是个不小的坎。 而各人家人的反应又大相径庭,开明的家庭可能很快就接受出柜人的性向,而对于骆迁本人来讲就没那么幸运。 他跟父母出柜没多久,思想颇为守旧的家人便决定跟他断绝关系。 在他父母眼里,他已经是个被妖魔化的存在。 他不知道邵彦东的家庭结构,也没法预估对方家庭可能做出的反应,但他知道,即便是思想再开放的家庭,总要经历一个转变。 邵彦东看着骆迁平静的眸,终究是点了点头。 “你家人让我跟你分手是么。”下午邵彦东离席后,骆迁便已经把各种最坏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听到这儿,邵彦东摇头。 顿了顿,他道:“他们想见见你。” ☆、寒流10 骆迁设想了很多结果,但邵彦东父母准备见他的可能性却并没被他算在内。 他不算是绝对的悲观主义者,但凡事考虑最坏打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过往经验并没给他留可以让希望存活的空间。 “他们——想见我?”骆迁看着邵彦东,表情还算平静。 “对。”邵彦东垂下眼。 不知为何一涉及家庭的事,邵彦东心下就浮起那么丝不安定。 很想拽着骆迁的手,像往常那样自信地帮对方遮风避雨,但这次他没法替对方承担。 父亲的意图让他摸不着底。 他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之前他在言语中挑战了对方的权威而故意设下一局“鸿门宴”,还是当真准备敞开心扉迎接骆迁。 说实在的,他很少因为什么事情焦虑难安。 ——跟骆迁有关的事情例外。 注意到面前情绪低落的邵彦东,骆迁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探上对方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3 下巴托了托,让那个露出意外表情的男人抬头看向自己。 “你在想什么?”黝黑的眸在屋里的微光里泛着真挚,骆迁浅笑着,想替邵彦东缓和一下情绪。 “想明天的事。”和骆迁对视了一会儿,邵彦东伸手攥住对方手腕,把自己的圆椅滑到离对方更近的地方。 单手勾过骆迁后颈,邵彦东将对方拉到面前,额角对上骆迁额角,深深叹了口气。 能感到邵彦东复杂的情绪,骆迁任鼻息抚在对方脸上,开口:“你在担心对么。” “……”邵彦东静静抵着骆迁额头,缓缓闭上眼。 “呵,又不是世界末日。”骆迁声音十分悠缓,声带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疲惫而嘶哑,“见家长而已不是么。” “是。”邵彦东微眯起眼,并不聚焦地去看着地面。 “你怕我承担不住你爸妈的苛责?”骆迁浅笑,缓缓叹了口气。 他那一身的伤,便是上一次承重的纪念品。 除了失去的那大半张皮,他的心也被倒弄得稀烂。 但即便如此,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有办法将他那满地的碎片耐心地拾起重装—— 剩下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了解我父亲。”邵彦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我确实不了解他。”骆迁点头,“但我了解你。” “……” “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骆迁闭眼,笑意深了些,“他的性情不会差到哪儿去。” 闻言,邵彦东一声叹笑:“在抬举我?” “你觉得我像么。”骆迁将邵彦东整个身体拉到怀里,双手抱住对方头颅。 邵彦东回抱住对方。 “还真不像你。”骆迁用手拍了拍邵彦东背脊,语气里忍不住带了点调侃,“为这些小事担心。” “小事?” ——你的事怎会是小事。 “一顿饭而已,你父母能怎样,吃了我?”开了个玩笑,骆迁自己乐了,但邵彦东没回应。 本是想给骆迁做好心理准备,邵彦东没想到到头来变成了对方安慰自己。 就那么安静地抱着骆迁,直到对方鼻息也规律了,邵彦东才闷在对方怀中,用一种半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长长一叹:“在下今生何德何能遇到你啊。” 闻言,骆迁嗤笑一声,一边摇头一边道:“你今生应该是倒霉遇到了我。” 邵彦东从骆迁怀里抬首,就那么直接而认真地看着对方。 眯眼,被对方盯了一会儿,骆迁无奈道:“怎么了?” 没解释,邵彦东凑过去吻住骆迁。 一番绞缠后,他将骆迁抱得死紧:“无论怎样,别离开我。” 躺在邵彦东身下,骆迁反抱着对方。 许久,他才苦笑着喃喃:“这话,该我说……” 次日,邵彦东带骆迁去了趟父母暂住的邵远升家。 敲门前,邵彦东转头望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骆迁,和对方交换了一下眼神。 等待父母开门的那几分钟邵彦东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 最终门扉敞开时,骆迁还是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头上的甩帽。 邵母立在门边先是望了眼看上去有些疲惫的邵彦东,随后才注意到对方身边那个比自己儿子似乎还要高些的陌生男人。 对方的甩帽口罩让邵母有些不解,但她没来得及多想便侧开身子往旁边让了让,招呼两个人进屋。 骆迁喊了句阿姨好,邵母怔了一下才犹豫着答应了一句。 餐厅已经有饭香飘出,而邵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整个空间的氛围显得有些憋闷。 看着沙发上那个着装朴素收拾得规规整整的老头,骆迁礼貌地说了句叔叔好,却没得到对方回应。 对方的态度在骆迁意料内,所以他心理没什么特大波动。 邵远升有事不在家,邵母又躲在厨房里不知道收拾什么一直没出来,邵彦东和骆迁有些尴尬地站在客厅内,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邵彦东拍了拍骆迁肩膀,示意他到邵父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他则在隔着骆迁和邵父的中间位置坐下。 听到沙发的弹簧响,一直垂着脸闷头抽烟的邵父终于抬头正眼瞧了骆迁一下。 他慢悠悠地把烟头按死在烟灰缸里,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着戴着甩帽和口罩的骆迁,忍不住皱了皱眉。 半晌,他低沉开口:“你是叫骆迁是么?” 骆迁一个大个子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上去有些拘谨。 闻声,他抬头,朝邵父点了点头。 “怎么,”视线落在骆迁的口罩上,邵父道,“你是觉得——”那个“热”字还没出口,他视线无意识落在骆迁眼周皮肤和口罩难以遮盖的面部肌肤上,整句话像是被砍了般生生断掉。 习惯了平常人见他外貌时的反应,骆迁倒是没再避讳什么,直接跟邵父对视。 片刻,他缓缓摘掉甩帽,也脱掉了口罩。 仅仅一瞬,邵父便不自在地挪开眼神。 虽然他想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刻意,但那闪烁的神态还是让骆迁一瞬便看穿了对方的震惊。 在餐厅彻底准备完毕的邵母难得到客厅来招呼众人洗手去吃饭,然而转身瞬间她看到骆迁露出的全脸,反应基本和邵父无异。 气氛一瞬僵滞起来。 两个老人一个尴尬地侧着眼,另一个像是触电般立在原地,全都没反应。 等了几秒,一侧的邵彦东顺势接替了母亲的招待角色,从沙发上起身圆场:“妈,这是要开饭了么?辛苦你弄了一桌子菜。” 言毕,他做着要将众人往餐厅引的姿态。 邵母犹豫着转过身,而邵父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才终究起身。 骆迁随着他们站起,瞅了眼立在一侧等待他们的邵彦东,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待四个人都在餐桌边坐定,邵彦东几乎能听到冰箱里水滴结冰的声音。 邵父先拿的筷子,沉默不语地夹菜吃饭。 骆迁和邵彦东再次交换了下眼神,在邵母动筷子后才跟上。 一顿饭吃得堪比上坟,除了窗外时不时冒出的凄厉鸟叫和几人的咀嚼声,几乎没人说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邵彦东。 他先将骆迁的基本情况介绍给了二老。 半中间邵母还根据邵彦东说出的情况询问了几句,骆迁都一一耐心解答。 邵父那边仍然只字不出,只是闷头夹菜。 不知是在骆迁回答邵母的第几个问题时,邵彦东忽的听到一声清脆的筷子响,他转头望向父亲,注意对方直接突兀地将筷子放在未吃完的碗边,一声不吭地转身向里屋迈去,并径直关了门。 剩下的三人不一而同地停止了手中动作。 邵母尴尬地看着邵父紧闭的房门得有足足10秒钟,才轻声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4 地向桌边的其他两个男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去看一下他”,随后起身进了邵父所在房间。 骆迁拿着筷子的手一点点滞在桌面。 半晌,他抬头朝邵彦东露出一抹有些干涩的笑:“看起来,你父亲不喜欢我。” 邵彦东注视着骆迁,探手过去压在对方腕上轻轻握住,沉稳道:“我喜欢就够了。” “你想说什么,嗯?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当邵彦东和骆迁坐在餐桌边安静等待时,里屋房门内却传来邵父和邵母隐隐约约的沉闷谈话。 “你就出去看看吧,彦东在,你是他爸,得给他面子知道么……” 听着邵母的话,骆迁视线一点点垂下。 “给什么面子?你是说给他带回来的那小子?” “孩子还在外面等着——你这突然回屋子像怎么回事啊……” “我本来还想着要看看是什么人让这小子神魂颠倒到不知黑白的地步——你看看他带过来的那孩子——” 后面的话,邵父顿了顿,似乎是知道太过分。 邵彦东为父亲的表现羞耻地完全闭上了眼。 “彦东那孩子本来就同情心泛滥,雅燕,你说说这能是爱情?这除了变态的同情以外还能是什么?” “业军你小声点……孩子都在外面……” “还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以前他压根都没听说过什么男人和男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是我们教的他这样么?除了他带过来的那个,还有谁给他灌输的这些歪门邪道?” “……” “你说我说错了么雅燕?” 骆迁朝邵彦东抿了下唇,想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看起来我是真的不受欢迎。” 言毕,他缓缓放下筷子准备起身却一把被邵彦东按住胳膊。 骆迁抬头,注意到对方表情相当冷峻。 “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邵彦东已经起身。 骆迁愕然地看着邵彦东侧身绕过桌子,向邵父房间大步而去。 ☆、死水01 房门敞开的瞬间,邵父和邵母同时停止了谈话,错愕地向房门方向望着。 邵彦东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握着门把的手指节绷得雪白。 已从桌子边起身的骆迁同样哑然地看着邵彦东方向,思绪有些没跟上来。 注意到儿子脸上那抹克制着却依然微微显露的怒意,邵父收敛了先前惊讶的表情。 他跟邵彦东对视了一会儿,才低沉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刚才的话请您收一收。”邵彦东的语气相当严厉,像是对待公司某些要求苛刻而不讲理的客户,官方而正经。 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外面人可能听了大半,邵父视线越过邵彦东肩头,落在不远处已经缓步走到邵彦东身边的骆迁身上。 用手轻微拽了下邵彦东,骆迁没言语,但眼神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走吧,不要顶撞你父亲”。 但邵彦东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视线犀利。 既然当事人已经发现,邵父便觉得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他点了点头,视线重新挪到邵彦东身上,严肃道:“刚才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直截了当,邵父连一点还转余地都没留下。 骆迁拽着邵彦东的手滞了滞。 抬头认真地望向邵父,他看着对方鬓角冒出的丝丝白发,虽然心下交缠着恼火和委屈,但也尽力用理智逼迫自己站在对方角度上考虑问题。 毕竟邵彦东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在对方身上寄托的希望和付出的心血是他这个认识邵彦东没多久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抱歉,爸。”邵彦东直接将骆迁拽住自己胳膊的手顺入手掌心,十指相扣,“以前您说什么我都可以听您的,但这次不行。” 邵彦东已经猜到邵父前一日表现出的让步不是出自对方真心,但对方今日的表现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如果说今日对方是因为看到这样容貌的骆迁而突然彻底改变了看法的话,那也许他一直以来都错看了父亲。 知道自己这大儿子固执起来的脾气跟自己无差,邵父才不会那么傻地选择对方当突破点。 他神色凝重地跟邵彦东对视了一会儿,随即转头看向表情肃穆立在旁边的骆迁。 像是要看透骆迁骨髓般,邵父眯起眼,顿了顿才开口:“你是喜欢男人的,是么。” 闻声,骆迁无言地望着邵父,不知道对方这明知故问的架势是想做什么。 “你认识我儿子的时候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么?” “……” “你是知道的,对么。”邵父一字一顿。 “您有什么话就问我。”邵彦东皱眉看着父亲,但对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继续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的骆迁。 “明知道他喜欢女人还去撩拨他,你到底什么目的?嗯?” “……” “是,没错,应该支持你们这些孩子的自由选择权,追求幸福权。但你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怎么办,嗯?” 骆迁一刻不停地盯着邵父,像是想要从对方眸中承接对方隐忍的全部情绪。 “你喜欢男人可以,那就去找一出生就跟你们这些人一样的同类。”邵父额头上有青筋隐隐泛着,但语气并没表现得很激烈,“为什么来惹我儿子?” “……” “你来搅合了本来就不属于你的圈子还要来抱怨这个圈子接纳不了你么?”邵父的言辞像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但在骆迁听来却句句刺耳。 “爸,在您看来感情的定位就是这么狭隘么?”邵彦东用一种心累的表情看着对方,“用您的说法人这一辈子出生时候是什么样他这一辈子最好都是那个样子是么?” “你少跟我抬杠!”邵父忽的崩了一句,邵彦东皱眉而默。 但邵父很快控制着情绪重新看向骆迁:“小伙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明白么?” “……” “而且——”视线忍不住便打量了一下骆迁面部和身躯,邵父摇了摇头,“——抱歉我下面这些话会伤你,但你就从来没想过这可能性么?你觉得你能用同情把我儿子拴到什么时候?你要是真用心在意过我儿子你就应该知道他那种拯救心理有多——” “我是什么样您不用替我分析。”邵彦东缓缓迈到骆迁身前替对方半挡着邵父的直面攻击,“我是什么样子,我爱谁,您都没法替我分析。” “我怎么不能分析?嗯?我是你爸!”邵父面对邵彦东已经没那么多耐心。 “我不是几岁的孩子,是非黑白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你的判断?哈,你要是会判断你就不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5 会搅合进这趟浑水!”邵父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些的儿子,数落着,“你是也想学你弟弟玩点刺激的么?好好的路不走,你要怎么着?!把自己的未来也搅合黄了么!” 闻声,邵彦东脱力地叹了一声。 他沉默了数秒,一向很有分寸的他第一次用一种恼火的语气道:“爸我一直觉得您挺明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绕不过这个弯?” 见儿子恼了,邵父那团闷火也终于冲涌而出:“绕什么弯?这有什么弯可绕?”转头指着骆迁的鼻子,他厉声道,“你是想跟这小子一起活活气死我们么!” “抱歉——给您家添麻烦了。” 骆迁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他径直转身要向大门口走却再次被邵彦东拽住。 “你没错。你什么都没错。不用走。”掌心牢牢牵着骆迁,邵彦东没转身,但那坚定的语气让骆迁心下剧烈颤动起来。 “你拦着他干什么?”邵父已经不想顾及伤不伤谁的问题,此刻的他只想把心下的愠怒发泄干净,“你让他走!” “你们别吵了……”邵母在旁边一脸惊恐地看着炸毛的两个男人。 在她看来,邵父和邵彦东一向都是相当有克制力的人,从来不轻易发火。 没见过这两个人实打实吵架的模样,她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您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我不相信您今天见面就是为了说这些东西。” “让你带回来一个媳妇你带回来了什么?!昂?!耻辱!你让邵家以后怎么在别人面前抬头?!出了这么个变态你还想怎么!” “爸您听听您都说的什么,您都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我特么该说的都是事实!” “别吵了!”邵母在旁边一直无力地拉架,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 骆迁满腹的话想说,但他知道在这个家里,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 已经给邵彦东添了这么多麻烦,他好不容易沉睡的自卑心此刻被无情地拖拽出来,还是以他最不堪的一面展现给众人。 “您让我跟他分开是不可能的。”邵彦东斩钉截铁地宣布。 而早就按捺不住的邵父转身挣开邵母的拉扯开始满世界找笤帚。 邵彦东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视死如归般凝视着暴怒的邵父。 其实结束这场闹剧的方式有太多。 邵彦东知道,父亲在这之前说的任何一句话,他完全可以违心地附和两句,只要避免了正面冲突,随便糊弄一下,他们今后地下想怎么进行怎么进行,无所谓。 ——但邵彦东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更不是骆迁希望的。 他哪怕是附和父亲任何一句,都可能在对方身上留下深深的口子。 骆迁过去的经历让对方变得敏感而脆弱,这些邵彦东都理解。 如果要任性一次,那么只能是现在。 他不想通过那些看上去安静理智的解决方式来给骆迁造成二次伤害。 尤其在现在这种无论选择哪条路都避免不了要发生冲突的境况下。 没找到笤帚找到了鸡毛掸子,邵父转身风风火火地就要往门口邵彦东身上扑。 邵母一边拽着他胳膊一边哭腔浓重地急躁道:“业军你干什么?!你要打儿子吗!” “我要打醒这个不孝子!”邵父拿着鸡毛掸子的手颤颤悠悠,整张脸憋得通红。 “你这是干什么啊!干什么!”邵母扭身挡到邵父和邵彦东中间,嘶哑道,“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解决不了问题我也要教训教训他!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白养活他这么多年!” 三人正僵持间,骆迁转身,眉头紧皱着快步蹭过邵彦东拦到他面前:“您要打就打我——这些事情都是我的错,跟彦东无关。” “‘彦东’也是你叫的!——你给我让开!”邵父用鸡毛掸子指着骆迁,在邵母身后声嘶力竭。 “别说了……都别说了!”邵母一边啜泣一边拦着邵父,痛苦地祈祷两边的烧起的战火恢复到先前的平静。 “你让这小子滚开!”邵父盯着邵彦东吼,“不然我连着他一起打!” 邵彦东单手护住骆迁,想把对方往自己身后拽,但骆迁挡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 “骆迁!”邵彦东急躁,“你站开!” “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骆迁表情痛苦,“理应我承担。” “什么承担不承担!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话音方落邵父一鸡毛掸子劈下来打在邵彦东肩膀上。 顺势将骆迁死死扭到怀里抱住,邵彦东用背对着父亲,任对方发泄。 “气死我了!你还护着他!邵彦东!”邵父越打手劲越重,邵彦东的衣服被鸡毛掸子抽得冒出一条条鲜明印记。 “邵业军你还让不让我活了!闹够了没有!”邵母用已经哭哑的声音嘶吼,“住手!别打了!” “彦东!” 完全没想到局势会演变成这种没法收拾的模样,骆迁死死扯着邵彦东衣襟想让对方从自己身上侧开。 但邵彦东闭着眼完全没有让开。 邵父就这么可劲地打着,直到邵母声嘶力竭地晕倒在地他才稍稍反应过来。 几个人来不及处理当前狼狈场景,手忙脚乱地叫了救护车将邵母送去医院。 等待诊断时,邵彦东和骆迁坐在走廊一侧的长椅上,而邵父坐在另一边。 先前暴怒的老头此刻像是耗尽了身体里最后的力气,憔悴不堪地缩在椅子上,整个人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邵彦东握着骆迁的手,一边屏蔽着背后隐隐的刺痛一边等待医生。 一动不动地坐在邵彦东身侧,骆迁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尽管邵彦东紧靠着他,他却仍旧感到手脚冰冷不堪。 ☆、死水02 对邵母的检查结束,医生表示邵母是因为身体虚,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而造成低血糖,需要在医院输液。 但因为邵母先前有一段心脏病史,且本次晕厥前有心绞痛症状,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 听了医生的诊断,邵父眉头紧锁。 一想到事情因邵彦东和骆迁而起,他先前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坐在医院长廊椅子上整理了半天情绪,邵父明白之前的自己太过冲动,但抬头看到自己儿子和另一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反胃的他又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自己的立场。 万千思绪变作沉默,邵父抬头看了眼邵彦东,在撞上儿子视线前他便移开了目光,转身往邵母病房迈。 注意到起身的父亲,邵彦东和骆迁同时站起准备跟着进邵母病房。 然而在进门前,邵父忽的转身,表情凝重地看着邵彦东身侧的骆迁,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6 需要外人掺和。” 言毕他视线又在邵彦东脸上转了一圈,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很鲜明—— 你要是还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成员,你就进。 立在门外和父亲对视了几秒,邵彦东眼睁睁地看着已然没耐心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关上了病房门。 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紧握着骆迁的手,视线空洞地望着白色的病室门一动不动。 骆迁很少见邵彦东如此失神的模样,他能感到掌心已被对方握得有些发痛。 知道邵彦东为了他的立场做出了很大牺牲,骆迁实在不忍心对方再跟家里闹翻。 即便心下的刺痛越来越鲜明,他还是努力摆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拍了拍邵彦东肩膀:“你去吧,我先回。顾宇锋那边还需要我帮忙。有什么事情就通知我。” 邵彦东无言地回首望向骆迁。 抿了下唇露出一个清浅微笑,骆迁朝邵彦东点了点头,当即松开了对方的手。 然而他方要转身,却忽的感到身边的男人又急促地捉住他掌心,径直将他拉入怀里。 撞上邵彦东身躯的瞬间,骆迁惊讶于那个一向温柔的男人如此紧致的臂力。 对方将面颊深深埋在他肩窝,半晌,骆迁听到邵彦东有些嘶哑的声线:“对不起……” 脸上有一抹苦涩一点点浮现,骆迁缓缓伸手反抱住邵彦东,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道:“为什么道歉?你没错。” 没再回应什么,邵彦东只是将骆迁抱得更紧。 双方依偎了好一会儿才松开,邵彦东冲骆迁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开后才进了病房。 出医院时,骆迁望着刺眼天光,一时有些眩晕。 感觉力不从心,胸口闷顿地难受,他走到医院正门旁的花台边缓缓坐下,双手蹭入发梢来回揉搓。 这些事情虽然都在意料之内,但真正发生了,他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耐。 他虽然潜意识里对自己性向有着说不清的自卑感,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 今日和邵父面对面,对方那句“你来搅合了本来就不属于你的圈子还要来抱怨这个圈子接纳不了你么”居然真让他心下有瞬间的撼动。 就像没有人会强迫gay男爱上女人一样,因为众人潜意识已经设定好gay圈的特定性,女人是无论如何也不需要融入的。 他是侵犯“直圈”的当事人,就要为那些迎头扑来的阻力付出代价。 低头,骆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 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在低谷时期喜欢喝酒和抽烟的人是怎么想的了。 骆迁回到家时已快下午四点。 顾宇锋难得地半敞着门,在屋子里搬着箱子来回走动不知在忙活什么。 心情郁卒地晃悠至顾宇锋门前,骆迁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影,敲了敲门板:“唷。” 闻声,头也没抬,顾宇锋一边捣鼓着箱子一边道:“回了?” “嗯。”骆迁草草回应了一句,单手顺入口袋,就那么无言地看着顾宇锋。 一边整理箱子一边等待骆迁下文,顾宇锋忙活了一会儿见对方就站那儿完全没说话的意思,终于瞄了对方一眼。 他先是尝试搜寻骆迁身侧的邵彦东,但注意到门口只有一个身影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嗯?就你一个?” 骆迁神色疲惫地点了点头。 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晦暗,顾宇锋停了手中动作,直起腰面对骆迁:“怎么?没一起回?”问完又觉得自己这问题很多余,他补充了一句,“他家人怎么样,好相处么?” 骆迁苦笑了一下,垂下眼没再回话。 看这光景,顾宇锋猜了个大概,双手向后顺入臀部口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瞬不知该说些什么,顾宇锋善于侧面调查却不善于人与人之间的直面沟通。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尴尬开口,尝试缓解此刻有些僵滞的氛围:“呃,情况不太好?” 见家长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件易事,再加上对方与邵彦东之间情感的特殊性,顾宇锋能预测到的障碍有很多,所以见骆迁此刻的状态,他也并不是很意外。 “不好。”骆迁倒是很诚实,瞄了眼顾宇锋便转身向客厅沙发踱去。 本身是个大个子,骆迁仰身坐上沙发时,身下沙发立刻泄出一声颇为凄厉的声响。 顾宇锋看对方那个状态,体贴地放下手中活,一边皱眉观察着对方一边走到骆迁身边落座:“聊?” “嗯。”伸手摘下鸭舌帽和口罩,骆迁望着天花板上泛着黄光的顶灯,长长叹了口气。 “他爸还是他妈是主要阻力?还是——”苦笑一下,顾宇锋道,“俩都是?” “他父亲吧。”骆迁伸手捏了捏眉心,倒是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入。 不打算盘问骆迁什么,顾宇锋愿意做个倾听者,并适时提出实际而富有参考意义的建议。 骆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直身体。 他侧头望向身边认真盯着他的顾宇锋,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你问。”顾宇锋做了个“敞开胸怀任君所为”的动作。 “你以前跟彦东很熟,是么。” “你说老邵?”顾宇锋眉毛十分滑稽地撑了撑,“应该——算。” “你们以前讨论过各自将来想做的事情么。”骆迁身躯微微向前弓着,一副近乎虔诚的模样盯着顾宇锋。 “各自想做的事情?”顾宇锋视线开始在屋子内漫无目的地跳动,努力在脑海搜索着之前和邵彦东的任何对话。 几秒钟后,他点了点头,伸手抚着下巴,脸上满是自嘲的意味:“你别说,还真有过。” “是么?”骆迁眼前一亮,“你们——讨论过什么?” “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顾宇锋侧过头,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就像你说的。”骆迁道,“好奇。” “你主要好奇的是老邵想干的事吧?”顾宇锋调笑。 骆迁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抹苦笑:“被你看穿了。” “哎,就说么。”顾宇锋摇了摇头,“情侣干的事情我们这些单身狗都没法理解。” 骆迁笑声有些干涩。 “我只记了个大概。那家伙想做的事情跟他现在做的事情沾点边,不过完全是两个领域。他想做个全职漫画家,自创故事的那种。说是将来用自己当老板赚的钱养家什么的是件很爽的事情。” “养家……”骆迁兀自喃喃重复着顾宇锋的言辞,“结婚生子?” “当然。”顾宇锋耸肩,“现在的男人如果到老邵这个年龄还没结婚的,肯定被家里催着结婚生子。再加上老邵个人也有那个意向,所以也算得上他的个人人生愿望。我记得他说他特喜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7 欢小女孩,将来打算生个女孩什么。”顾宇锋耸了耸肩,一边回忆一边真挚道。 “……”骆迁听到“生女孩”,脸色暗淡了些。 “喂,我说——”注意到骆迁的表情,顾宇锋朝他扬了扬下巴,“这些东西当然都是老邵遇到你以前希望的事情。现在的话,估计他的梦想就是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之类的。”忍不住噗了一声,顾宇锋道,“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从来都是个理想主义泛滥的家伙。” 骆迁双手交握,若有若无地挤压着。 “骆迁。”顾宇锋也坐直了身体,颇为认真地看着他,“说实话,你俩都是我哥们,我从主观角度自然是希望你们走下去。但是现实因素你们也确实不能忽略。我不是要泼你们冷水——好吧也许我是嫉妒,不过从客观角度我真是一点都不看好你们。首先,从世俗观点来看,咱也别避着那些敏感的不谈,你的外貌就算对老邵不是问题,对他家人也是个坎。” 闻声,骆迁苦笑,想着邵父表达的“邵彦东跟他在一起就是纯粹出于同情”的理论,他忍不住道:“已经是问题了。” “其次,性取向。这东西我觉得你们已经纠结过太多我就不在这儿火上浇油了,我就简单说下我自己的感受。老邵毕竟是直的,即便他不可能像你前任那样对你那么不负责,但你就能确保他不会半途反悔?老邵是那种相当负责的人,我敢打保票将来即便他发现他自己还是个彻底底的直男,出于责任感和对你的许诺他也会继续留在你身边。”顾宇锋努力想把一副场景绘给骆迁,“到那个时候你能忍受得了他心思上的变化么。” “……” 骆迁知道顾宇锋的分析都是出于善意,但正是这样客观而真挚的善意分析让他此刻感到心下有一股绵绵的痛意一点点蔓延而上。 就像邵彦东给他的感觉,细水长流地侵入他的世界,将他心田的冰山一点点融化。 他不能忽略自己的出现对邵彦东家庭造成的影响,他更不能自私地要求对方抛弃家庭跟他远走高飞。 眼前浮现出的那个在目前境况来说唯一理智的选择让他望而却步。 他不能用明确的词汇来形容邵彦东在他生命中的分量,但他知道,如果一定要走那一步,他不确定自己能继续心智完整地走完后半生。 说来说去,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不会没法运转—— 但他的世界缺了邵彦东就会彻底瘫痪。 ☆、死水03 下午跟顾宇锋闲聊完毕,骆迁便跟随对方出席了事务所的一次案件会议。 过程报告全部结束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顾宇锋将骆迁送回家后接了个私人电话重新出去办事。 中间邵彦东陆续给骆迁发了几条进程短信,通知他邵母情况稳定,没什么大问题,并告知他对方大概会在半小时内到家。 松了口气,骆迁整理了下情绪,重新投入到顾宇锋扔给他的一摞有关案件细节的文件上。 正全身贯注地工作,骆迁听到自己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一阵不小的震动声。 他出房间瞄了眼手机屏幕注意到是个陌生号码。 本能地将电话挂断,骆迁拿着手机正往里屋走,手中手机又传来短信的震动声。 他调出短信,在看到上面的一行字时,表情微微一变。 ——你好,请问这是骆迁电话吗?如果是的话,我是彦东的母亲,麻烦你接个电话。—— 捏着手机的骆迁瞬间感觉后脊冒出一阵虚汗。 他正准备整理瞬间有些凌乱的思路,掌心手机便再次震动起来。 垂眸看着那串陌生号码,他凝眉犹豫了许久才按下了接听键。 动作缓慢地将手机压到耳畔,骆迁视线不自在地飘向自己屋里桌面的台灯,开口:“喂?” “喂……”那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 骆迁能听出来这确实是邵母的声音。 “你是……骆迁对吧。”女人问得犹犹豫豫,似乎对自己打电话过来的决定有些后悔。 “嗯,是。”骆迁肯定,慢慢走到桌前的椅子坐下,不知道邵母晚上打电话过来是何意图。 “那个、我……能跟你谈谈么?” “好。”骆迁将手机紧了紧,顺手拿过桌面上一根圆珠笔开始漫无目的地转起来,“阿姨您有什么事么?” 那边女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这次骆迁听出对方有了点鼻音,似乎在克制着哽咽:“你……是个好孩子……能看得出来……” “……”听邵母突然变得如此脆弱的声音,骆迁瞬间感觉心下一陷,手中圆珠笔也慢慢停止了转动。 “我知道、”压抑着哭声,邵母的声线听上去十分闷顿,“……你对我们家彦东也很好……” 骆迁眉梢慢慢紧锁,圆珠笔也被他渐渐攥紧。 他知道,这个女人要说那个词。 “但是……” 果然。 邵母的声音听着断断续续还带着模糊不堪的鼻音,听着像是坏掉的老式磁带:“……你跟我们家彦东真的不合适……” “……”骆迁慢慢闭上眼。 “我知道……你们现在觉得……在一起很快乐……但将来呢?”邵母咳嗽了两声,那痛苦的声线让骆迁想到自己和家人断绝关系时,躲在角落里哭的母亲,“……彦东还有好多他想体验的人生没体验啊……正常的人生……” “……” “你们现在还是孩子……总觉得有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以后想要孩子领养一个就行……反正只要有对方就可以支持下去……”邵母的语气越来越轻,“……但没有血缘牵着……他将来总会看清……我们家彦东从来就没有这方面倾向过……从来没喜欢过男人……你这是硬让他跟你走……你这是给他洗脑啊孩子……” “……”骆迁感觉嗓子眼有些干涩。 “他现在表现得就是非你不可的样子……但你们这样下去将来会吃大亏的啊……孩子,如果你生来就是这个性向,那你没什么错……但你这样扭曲我们家彦东的观念就是不对的啊……就像如果现在有什么人强迫你去喜欢女人,你能接受吗?……” “……” “就算他现在承认了……将来总会发现的……那个时候你们还来得及么?” 骆迁指尖摩挲着手机背。 他此刻有个相当强烈的愿望—— 挂电话。 不仅仅是因为对面女人的状态让他没法克制地心痛,更重要的是,对于对方说的那些话,他找不到有力的反驳,也不想费力去跟对方辩驳。 对方将立论建在一种未知上,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找到能说服任何人的角度。 ——对方的这些话,深深戳刺着他心底最易动摇的根基。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8 因为在跟邵彦东建立起这份感情的最初,他便清晰地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对方的“尝试”,何谈稳定。 “……骆迁……” “……” “就当阿姨求你……好么?”女人的语气变得愈加微弱,让骆迁俨然无法承担,“帮阿姨一个忙……跟我们家彦东分开……” “……” “可以吗……” “……” “骆迁……就当我求求你……” 对方话说到这儿后面留下的是一片空白。 那句重磅“求求你”砸得骆迁有些晕头转向。 刚才女人哀求的瞬间,他有种错觉自己似乎是某种可怖病毒,正在疯狂啃噬邵彦东的生命,以至于这个女人要用这么种可怜的姿态给他打电话。 这通电话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引出最后这致命一击。 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便是“我已经将姿态放到如此低微的哀求地步,你若是再不让一步便是不仁不义”。 骆迁知道对方的逻辑。 相当清晰的逻辑。 只可惜,他不能完全将情绪和理智择清,也确实做不到对邵母的请求视而不见。 垂眸苦笑,他缓缓闭上眼眸。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大概会成为那个即便知己知彼也将全军覆没的反面例子。 具体怎么回复邵母的,骆迁已经没有实感,只知道对方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后,整个空间里的沉闷感压得他快窒息。 开了窗后的凉爽夜风也没办法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 骆迁倚着窗沿呆立了许久,胸口的难受感却仍然没法缓解。 有种冲动去痛哭和嘶喊,但不知为何,身体像是冻结般让他整个人表现得像个僵尸。 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也没什么动作,他只是那么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 夜渐深,风力也渐大,骆迁却有种自己几乎要瘫倒地面的疲累感。 这间屋子——死一般的寂静,坟地般的冰冷。 拖沓着双腿迈至门边,他像是溺水许久般迫不及待地打开正门。 在走廊灯光泄入的瞬间,他看着那微弱却明亮的灯光,倏的感觉像是被什么贯穿了般再也支撑不住那像是被抽去灵魂的空壳。 一瞬弓腰下去,捂着小腹,他难以压抑地低泣起来。 声音嘶哑而低沉,断续而令人窒息。 慢慢蹲身而下,他将那伤痕累累的脸埋入双膝间,紧紧抱住已没有多少完整皮肤的身躯。 那抹带着阴暗色彩的自卑感像是洪水般泄入心底,将他的那点自信冲刷得点滴不剩。 走廊的声感灯忽明忽暗。 骆迁就那么蹲了一会儿,忽的想到先前邵彦东通知他很快就会回来,又快速转身踉跄着回了屋子,肩膀狠狠撞了一下门沿,他抽吸一声,一瘸一拐地冲入卫生间,将泪痕满满的面颊埋入冷水中。 ——你们这圈子,我还不了解。所以如果有什么我没做到的,跟我说,明白么?—— 慢慢将水龙头关上,骆迁看着镜面中那个面容扭曲的自己,心下的刺痛越来越鲜明。 ——不过如果有机会爱上你,我就不是直男了不是么。—— 眼角的泪水和冷水混杂在一起,骆迁侧开眸,不再看镜面中那个丑陋的自己。 慢慢在水池下落座,骆迁靠着墙壁,表情空洞地望着洗手间天花板。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果然是不配拥有爱情的,不是么。 闭眸,骆迁唇角露出一抹惨烈的笑。 邵彦东回到家时整个公寓漆黑一片。 他发短信给骆迁,对方没回,于是他干脆给对方拨了电话。 连接音响了几声便被接起。 邵彦东听着那边挺大的风声,有些纳闷:“嗯?你不在家?我以为你在。” “嗯。”骆迁回答地很平静,“今天工作做得差不多,有点闷,出来散步。” “散步?”邵彦东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一笑,“在哪儿?” “就在楼下。” 闻言,邵彦东顿了顿,将手里背包扔在沙发上,一声叹笑:“我刚才上来怎么没看见你?” 骆迁那边笑了笑,道:“大晚上这儿附近又黑,怎么可能看得到。” 将手机捏得更紧,邵彦东点了点头,开口:“行,你先原地等着,我下去找你。” “很晚了,你还下来么。”骆迁有些意外。 “当然。”邵彦东笑,“陪你。” “也好。”骆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跟你谈。” ☆、死水04 邵彦东下楼时看到骆迁正站在路牙石上,双手插着口袋用脚尖若有若无地踢着不存在的石子。 “骆迁?”邵彦东看到对方身形的瞬间便绽开一抹微笑。 闻声,骆迁抬头,戴着口罩的面颊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神秘。 他朝邵彦东点了点头,停止了脚下动作。 “晚上挺冷,散会儿步就别在下面呆着了。”走到骆迁身边拍了拍对方肩膀,邵彦东将领口立起,稍稍将外套裹紧了些。 “你晚上吃过了?”骆迁没看邵彦东,只是视线颇为渺远地盯着不远处路灯泛出的朦胧光线。 “对。”邵彦东向前走了两步招呼骆迁,“走吧,到人多的地方逛会儿。” 骆迁没答话,只是沉默着跟上邵彦东。 住宅区南门外的夜市颇为热闹。 邵彦东引着骆迁逛了一会儿,买了些小吃打发时间。 中间在一处卖小零件的小摊前停了一会儿,骆迁看着邵彦东眼神发光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知道对方有收集的小癖好,知道对方那些不为人知的习惯,甚至清楚对方身上某些改不掉的坏毛病—— 他知道对方并不完美。 但这个男人就是他想要的人,他深爱的人,他的彦东。 叫邵彦东下来谈话的目的很鲜明。 但面对这个对一切毫不知情的男人,骆迁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汪洋海域中孤单灯塔上的幽魂,即便知道岸的方向,也不清楚该怎样抵达。 一路上看着邵彦东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那样开怀,他俨然不知该怎么表达才能不残忍地夺走对方脸上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从夜市一头逛到另一头。 在折回去的路上,两人拐上天桥,在桥正中间停下。 马路上的风景颇为怡人,即便是白天让人看得心情烦躁的繁忙街道,此刻在霓虹灯的映衬下也仿佛转变成另一个世界。 天桥上夜风不断,骆迁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稍稍感觉一直憋闷的胸口有了一丝丝的通畅感。 倚着栏杆,邵彦东正在塑料袋里翻看新买的小零件。 “你瞧这个。”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9 唇角勾着难得的笑意,邵彦东掏出一个外型像马桶搋子的漏斗工具,“这东西虽然小,但通洗手池挺方便。不用买那些专门的工具,就这种简单的就能搞定。”说着,他挤着能伸缩的工具主干,得意道,“顾宇锋那小子还说水管子没法弄,等我回去,绝对全部搞定。” 骆迁无言地看着邵彦东继续摆弄着那器具,转身面向天桥一侧。 他沉默了许久,才疲惫地开口:“你母亲今天情况怎么样?” 闻声,邵彦东手中动作滞了滞。 他将器具收起,单手架上天桥栏杆,朝骆迁微微点了点头:“你别担心,都没事。” 兀自看了会儿风景,骆迁才继续问:“她——对咱们在一起的态度如何?” 邵彦东看着骆迁没什么表情的脸,回想着先前在医院时沉默不语的父亲和始终眼泪难止的母亲,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半晌,他组织着语言,回应了骆迁:“他们会接受我们的。” “他们也许最终会。”骆迁垂下眼,想着自己离开家这么久,家里那边没有一个人管他的死活,即便他车祸的事情也无人问津,便忍不住一阵心酸,“但问题是,要等多久。” 他离家后每年的过年期间是最难熬的。 前年他尝试回家,但站在紧闭的单元门下向对讲机只讲了一句话,那边人便挂断。 看着众人欢聚一堂,而他只有孤身一人时,那种鲜明的落寞感十分难以让人忽略。 骆迁从来不是死磕到底的人。 对任何事情,只要他得到哪怕是对方一点点的拒绝之意便绝不会再勉强对方。 在某些场合,他宁愿牺牲自己离开,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总觉得骆迁话中有话,先前没怎么注意的邵彦东微微皱起眉梢,转头看向始终没和他交汇视线的骆迁。 双肘抵着栏杆,掌心交握,骆迁垂下脸,视线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 “骆迁,怎么了?”缓缓眯起眼,邵彦东将骆迁形象禁锢在自己视野。 听着马路上时不时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骆迁视线漂浮在下方的灯海里许久才开口:“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骆迁的表情让邵彦东感到陌生,他心下微微浮起一抹不妙:“——你说。” “彦东。”仍然没看邵彦东,骆迁顿了顿,掌心死死挤合在一起,“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看看吧。”想尽量把这件事情说得客观,骆迁深深吸了口气,“你母亲身体最近比较虚弱,估计你父亲也好不到哪儿去。”下面要说的话相当俗套,但骆迁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等他们稍微恢复一点,我们再考虑在一起。” 拎着满塑料袋小零件的邵彦东手臂一点点自栏杆滑下。 他很想说一句“你说什么?”来缓冲一下对方那句话带来的杀伤力。 但已经太晚。 对方的每一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那种令人僵硬的沉默看上去有些滑稽。 邵彦东紧锁着眉头,视线胶着地盯着骆迁,似乎想从那个表情十分平静的男人脸上挖出些真相。 一向按逻辑说话的他整理着从他回家到现在这段时间可能触发骆迁情绪的任何一个可疑点,但都失败。 他不认为骆迁会因为跟父母的一次见面而决定退出,但眼下唯一让他想得通的理由也只有那一个。 就那么用一种意外的神情看了会儿骆迁的侧颜,邵彦东一语不置地转过身背靠着天台栏杆一点点坐下。 单膝支起,他将塑料袋扔到身旁,微微扬起头,闭眸捏着眉心。 在好一番寂静后,他终于开了口:“是我爸还是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骆迁闭上眼没讲话。 邵彦东看着前方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继续道:“我说过,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是你的错,我们只要挺过去就没问题。” “我们挺过去,但他们能么。”幽幽的,骆迁语调中没有任何情绪般,缓缓回应。 “他们会转变观念的。”邵彦东终于抬头望了眼站在自己身边始终没动弹的骆迁。 “你忍心让你父母忍受这个转变观念的过程么。”骆迁身体弓得更低,几乎完全伏在了栏杆上,“我们只是通知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你父母的反应已经这么大。将来再发展下去,你不怕你母亲会更承受不了么。” 想到医生在医院提到邵母先前有心脏病史,骆迁便一阵难受。 这次,邵彦东没再答话。 两个男人看着天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许久,邵彦东才终于再次开口:“所以说分手,是你真心的么?” “……” 说完这句话,倏然感到心下一阵几乎难以忍受的刺痛,邵彦东张了张口想补充什么,但犹豫着又重新闭上。 来回踌躇了许久,他才终究狠心地低沉道:“如果是你真心的,我现在就跟你分手。” 握着栏杆的手不知觉便有些克制不住的抖动,骆迁努力控制着情绪,始终没吭声。 从地上缓缓站起身,邵彦东用一种贯穿性的视线盯着骆迁侧脸:“我问你……是么?” 下意识点了下帽檐将鸭舌帽压低,骆迁微微向与邵彦东相反的方向侧着脸。 “骆迁。”眉梢锁得愈紧,邵彦东向骆迁靠近了些,“告诉我,是么。” 此刻他视野里只有对方压低的帽檐。 这种几个世纪般的漫长等待让邵彦东有种将心脏扔在案板上被一刀刀缓慢而细致地凌迟的错觉。 “是。” 终于回应,骆迁的头垂得越低,帽子口罩和夜色几乎掩藏了他所有情绪。 听对方那声不愠不火的回应,不知为何,一瞬有种前所未有的怒意窜上脑壳,邵彦东克制不住地一把扳住骆迁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你再说一遍。” 眼前男人沉默。 “再给我说一遍。” “……是。” “再说一遍!” “……” “看着我。” “……” “骆迁,看着我。” “……” “听到么!看着我!” 恨死对方那该死鸭舌帽,邵彦东动作粗|暴地掀开,手因为动荡的情绪有些抖。 对方那伤痕累累的面颊暴露的瞬间,邵彦东错愕地看到对方一直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早就满是晶莹泪液。 但一声抽噎也没有,就那么自己死磕地忍着。 心再次被狠狠戳痛,看着那令人心疼的小子,邵彦东顺然感到眼角一酸:“你……” 扳着对方肩膀的手一点点松开,他在原地无言了许久,才伸手缓慢地抚去骆迁脸上那些褶皱和纹路模糊的皮肉上盖满的泪水。 看着始终闭着眼默默流泪的骆迁,邵彦东一把扯住对方揉入怀里。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0 就这么以这种姿势坚持了一会儿,邵彦东忽的感到怀中的男人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片刻后,是对方压抑着的,沉闷而断续的抽噎声。 “听我说,我们可以撑过去的,知道么,可以的。”用手护着骆迁后脑勺,邵彦东露出一抹苦笑,眼角慢慢滑出泪水,“一定可以的。” “……”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邵彦东闭上眸。 “……” “不管怎样,我不会跟你分手,听到么。” “……” ☆、死水05 邵彦东和骆迁回去公寓时,顾宇锋正四仰八叉地横在沙发上。 听到门锁响时,实在想保持自己高冷而整洁的形象,顾宇锋身躯颤了一下,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袋,边揉眼睛边看着两个表情晦暗的男人进屋。 “唷,都回了?”整了下凌乱领口,顾宇锋深深吸了口气,“挺好,吃完饭散步什么的有助于——” 那句“消化”还没出来,他注意到邵彦东用一种颇为深邃的视线目送埋着头根本没停步的骆迁进了自己屋子。 在眼睁睁看着骆迁在自己和邵彦东面前缓缓关上房门后,顾宇锋才纳闷地转向邵彦东,表情也渐渐正经起来:“什么情况?” 看上去疲惫异常,邵彦东颓废地将手中塑料袋扔上茶几,随后仰身坐上沙发,没有答话。 顾宇锋观察着邵彦东那种相当郁闷的表情,挑着眉猜测:“你们这是吵架了?” 干脆闭上眼睛,邵彦东没动也没打算回答。 知道对方情绪不悦,顾宇锋眯眼看了对方一会儿,逗他道:“那我去问问骆迁?” 闻言,邵彦东皱眉缓缓撑起头颅,终究是看了顾宇锋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别闹”。 “所以怎么了?”顾宇锋也向后仰上沙发,调侃道,“我可不想夹在中间当传话的。” “骆迁想跟我分手。”不想藏着掖着,邵彦东长长叹了口气,随后躬身向前,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烟包—— 反正他知道有什么事情想瞒着顾宇锋这位优秀调查员同志基本是不可能的。 顾宇锋放任邵彦东的自我摧残,只是有些意外地撑起眉梢:“他跟你提的?” “废话。”邵彦东咬着烟疲惫道,“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我提。” 一声叹笑,顾宇锋一边摇了摇头,一边道:“这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 “行了,你也忙了一天。”缓缓从沙发上站起,邵彦东没有把这个话题深入的意思,也没有一向的耐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呃,看起来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儿。”见邵彦东起身要走,顾宇锋追了一句。 “什么。”心不在焉地吐着烟,邵彦东往洗手间迈。 “小骆这事,我可能还推波助澜了。”伸手挠了挠头,顾宇锋干涩地笑了笑。 不明白顾宇锋是指什么,邵彦东一双疲倦的死鱼眼基本没什么情绪:“是么。” “今天下午的时候——”考虑着该怎么解释自己那番好意劝说,顾宇锋伸手不自在地刮着鼻梁,“——我跟他说从现实角度,我觉得你们不适合在一起。”这话落下,顾宇锋便尴尬地抿起唇。 闻言,邵彦东洗手的动作果然一滞。 片刻,他从洗手间向客厅探了个头:“你跟他说什么?” 僵硬地一笑,顾宇锋做了个举双手投降的动作:“我发誓我只是发表个人意见,没怂恿他去找你分手。” 缓缓眯起眼,邵彦东故意压低声线逗顾宇锋:“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大人饶命。”顾宇锋索性奉陪到底。 摇了摇头,邵彦东没打算跟顾宇锋怼,重新缩回洗手间洗漱完毕。 继续举着双手,顾宇锋等待了一会儿,道:“不过看这样子,你们是没分成吧?” “托您老人家的福,差点就分成了。”邵彦东用毛巾擦干净脸,晃进客厅。 正当顾宇锋还想回话时,骆迁房门忽的缓缓打开。 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止住话语,往他方向望去。 站在门口表情沉闷地看着邵彦东,骆迁微微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说出什么。 会意的邵彦东向他点了点头,草草打发了顾宇锋便进了骆迁房间。 门扉关上时,邵彦东注意到对方整个屋子里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不大的光芒,一些零碎的文件散落在上面,让他下意识便侧开了眼。 “我——方便么?”表示骆迁桌上的文件可能是需要保密的线索,邵彦东体贴道,“不方便的话就去我屋说。” “没事,就这里就行。” 不知道骆迁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邵彦东表示只要不玩之前的“分手”过山车,他都能勉强接受。 “明天——你能借我你的车子用一下么?” 骆迁话音落下时,邵彦东还在等下文。 但沉默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再往下说下去的意图,他忍不住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嗯。”骆迁点头,“顾宇锋的车子最近送去修理了,跑路什么的可能不太方便。我知道你上班要用,所以只借明天一天,事情办完了我就——” “我明天全程送你。”实在不习惯骆迁突然用“借”这种字眼,邵彦东毫不犹豫地打断对方。 微微一愣的骆迁表示不解:“呃——你明天不是要上班?” “我们的项目已经是尾声,没什么需要大改的地方,空出一天找个人替我就好。” “我、只是借你车子而已,你真不需要那么麻烦就——” “让我送你,好么。” 这话说的有些突兀,邵彦东话音落下,心里莫名冒出一股子酸意。 他知道骆迁正在不知不觉中重建对方自己周身那层厚厚的硬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略短小:) ☆、死水06 对于邵彦东的话,骆迁本还想再推辞,但捕捉到对方眸中的真挚和坚持,他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顶着对方的视线,抿唇点了点头,便侧过脸去。 邵彦东眯眼注视了骆迁一阵子,缓步走到对方身边。 然而刚要开口向骆迁说什么,对方却已经抢了先机:“不早了,你——去睡吧?” 张开的唇又不和谐地缓缓闭上,邵彦东看着骆迁始终避着他眼神的脸,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表达心情。 他知道骆迁做决定一向不基于脑热,如果对方决定分手便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同时他也了解骆迁的性情,对方做事的原则是以不麻烦别人为基准,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 邵彦东总有种错觉自己是抓着一个溺水的孩子一点点往上拖,只不过和挣扎着求生的常人不同,对方身上有某种让邵彦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1 东担忧的自我毁灭式性质—— 如果他不去拉一把,那小子就会不痛不痒,怎么也不会呼救,就那么放任自己消失在茫茫海域。 冲骆迁点了点头,也没再强行跟对方谈话,邵彦东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他需要给对方时间缓冲。 强行粘合一段从内部破碎的感情这种事情不是邵彦东理智上做得出来的,只有一段他明确知道基础完好无损只是外界因素强行拉扯而支离破碎的感情他才会费力去拯救。 说到底,对于骆迁,他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当晚的邵彦东睡得十分不踏实。 这是他和骆迁交往以来第一次有种如此强烈的恐惧感—— 恐惧失去那个温柔的,喜欢默默承担一切的小子。 次日清晨两人吃早饭时也是有些尴尬的沉默,直到骆迁跟着邵彦东上车,两人除了先前在洗手间碰面时那个干涩的“早”以外,都还没进行正常谈话。 骆迁一向不喜欢副驾驶的座位,邵彦东是知道的。 为了找点和对方的互动,他发动车子等转速下来时,忍不住将副驾驶上装着手机的公文包递给坐在后排的骆迁:“你——帮我拿一下。” 递完又觉得这动作实在有点刻意。 他从后视镜瞄了眼默默接过他公文包的骆迁,注意到对方始终没抬眼往他方向看。 一向不畏场的邵彦东第一次有种无措感。 他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飘在后视镜上,但骆迁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表情平淡地看着窗外。 一时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有趣话题来引起对方注意,邵彦东干脆发动了车子,以一种颇为正经的语气开口:“对了,你之前说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哪里来着?” “邱阳路那边。”骆迁心不在焉道。 一听那个地点,邵彦东忍不住皱了皱眉:“邱阳路?那挺远的,在郊区吧?” “嗯。”骆迁抱着邵彦东的公文包,难得转过脸瞅了对方一眼,“就是云承山庄北面的那条环山公路。” “怎么想到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邵彦东苦笑一下,一边稳当地开车一边庆幸自己寻到新话题。 “有些东西要到那边去看看。”骆迁回忆着前段时间自己和顾宇锋做的比对调查,“顾宇锋觉得我们最近一个case里的当事人在那边有行踪,让我去蹲点。” “顾宇锋让你去的?”邵彦东挑眉,调侃道,“这小子倒是会使唤人。” “他今天实在抽不开身,再加上他车子坏了才让我去的。”骆迁缓慢解释着。 “行,我知道了。”邵彦东点了点头,准备往外三环开。 在此之后,两人再没有什么有实质内容的谈话。 全都是邵彦东时不时问后方骆迁“热不热?冷不冷?饿不饿?累不累?”的日常废话。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一个多小时,邵彦东感觉今天的骆迁完全是一种心扉半敞的状态。 对方不想直面谈昨天提分手的事情,邵彦东便也没打算说。 他作为这种消息的承接端,从来没强行扭转过什么情感关系的他,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有些无措。 不知道骆迁此刻的心理,他也不想用任何可能再次伤害对方的话来刺激对方。 邵彦东知道,现在他能做到的,大概就是留给骆迁喘息的时间。 毕竟前一天与父母的见面还是闹得相当不愉快,他不怀疑父亲的话轻轻松松便戳了骆迁底线,即便那小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骆迁一直以来对这份感情的珍惜和在意,但他也清楚对方内心深处的自卑和脆弱。 任何一种契机都可能轻易触发对方心底小心翼翼费尽全力隐藏起来的阴暗面。 一边胡思乱想这几天跟骆迁的相处模式一边开车,邵彦东莫名感觉压力山大。 双方正处于一种僵持状态间,整个密闭车厢忽的传来一阵手机响。 邵彦东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 估计这个点大概是公司那边的情况,邵彦东边开车边向身后骆迁开口:“是我的吧?” 听着身前闷响的公文包,骆迁点头:“嗯。” “帮我接一下。”邵彦东道,“如果是我公司打来问项目,你告诉他们已经进入审核阶段,很快就有结果了。” “好。”骆迁答应着,打开邵彦东公文包一番搜寻后,翻出了对方手机。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骆迁愣了一下,冲邵彦东道:“是你弟弟。” “哦?”有点意外,邵彦东点了点头,“帮我接下,跟他说我在开车。” 骆迁按下接听键。 然而刚将手机压到耳侧,那边爆发性的男声便让他控制不住地将手机拉离。 “邵彦东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狮子吼的音效连前排的邵彦东都瞬间听到了。 车子已经上了目标环山道,他不好分神,只能皱眉等待对方下文。 骆迁意外地看着手机,感觉自己不用免提整个车厢都能听清内容。 “我刚回来就听说妈的事情了。”邵远升那边火气不小,“你是不是有病?昂?你跟老爹硬杠什么啊?你不知道他那个脾气么!” 骆迁握着手机,表情有些难看。 邵彦东在前面沉默了一会儿,径直对骆迁开口:“骆迁,把手机拿过来。” “你不是一向自诩成熟的么?怎么这种事情处理地这么蠢!真特么蠢到家了!”邵远升完全进入咆哮状态,“能耐啊你,把妈都弄住院了!你还想怎么着?昂?那个叫骆迁的是给你吃什么了?迷魂汤么!卧槽把你耍的他妈一愣一愣的,家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骆迁,把手机给我。”邵彦东声音相当严肃,他谨慎地注意着路前方,在道路稍微平稳时迅速转头命令骆迁。 但后方男人只是表情呆滞地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地听邵远升的破口大骂。 “你不知道妈有心脏病啊?真弄出个好歹你特么能负责啊?昂?!” “骆迁!”邵彦东有些急躁地再次催促,“手机给我!” “最开始你整出这么个事情,我还觉得各人毕竟志向不同,不能强求你走正常的路。行啊,你变态就变态你自己的,你他妈整到爸妈头上我就不能不管你了!还有那个叫骆迁的,也真是有胆子,我刚开始还挺同情他的,真看不出来有这能耐瞎搅合!” 骆迁整个人闭上了眼,上下牙关克制不住地摩擦起来。 邵彦东已经完全不能冷静。 他颇为躁动地放缓了车速,转身朝骆迁吼:“骆迁,现在就把手机给我拿过来!”言毕,他抽了安全带,快速向后侧身就要去夺。 像是已经认命了般,骆迁整个人都不在躯壳里,只是呆滞地将手机缓缓举高,拉在邵彦东怎么都够不到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2 的地方。 ——他实在想听听这些平日对他尊重的人私下里其实都是怎么想的。 “我告诉你邵彦东,既然闹到家里了我也就不跟你玩躲猫猫了!”邵远升的语气近乎冷酷,“我跟爸一个意思,你要么跟那个骆迁分手要么你他妈就干脆别回来!你好歹也是我哥,能不能干点人事儿!长点脑子行不行啊!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洗脑了!” 关于前一天的家庭会面,邵彦东不知道邵远升在父母那里听到了怎样的版本,但依他对母亲的了解,对方虽然是个能忍的类型,但实在逼到难处肯定免不了添油加醋的形容。 弟弟的想法他虽然理解,但毕竟骆迁就在旁边,对方用词过重也让邵彦东相当伤脑筋。 干脆打了双闪踩下刹车,邵彦东整个人转过去面向骆迁,径直就要去夺手机。 然而后方先前还相当颓败的骆迁却瞬间将眼睛睁得老大,在邵彦东转过来的瞬间,他盯着前方高呼一声:“彦东!前面!” 感觉到车身惯性是错误的方向,邵彦东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忙乱中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瞬间吓出一身冷汗,他看着车子疯狂冲向环山道边的栏杆,一脚把刹车踩死。 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随后狠狠撞上环山道栏杆,大概有三分之一车身冲出了栏杆外。 外侧便是陡峭的悬崖,惊魂未定的邵彦东和骆迁在车上如冰雕般呆愣着,半晌才回过神来。 气息凌乱不堪,邵彦东伸手扯开领口,背上冷汗直冒。 手机里邵远升还在骂着,神思刚巨大波动的邵彦东没一会儿便被一抹怒意支配。 他侧身自骆迁手里拽出手机,放到耳边用一种克制的口吻开口:“骂完了么?骂完就特么给我冷静点。”看着被自己撞坏的栏杆,邵彦东估计自己车子也受损不少,一边用手挥了挥示意骆迁先下车一边继续冲那边道,“有什么话晚上回去再说,我这边先处理一点急事。” 说完,不等邵远升回应,邵彦东径直挂断关机。 表情复杂的骆迁坐在后座看着前方伸手覆上面颊一动不动的邵彦东,心下倏的升腾一抹自责。 他才反应过来在这场感情里,受伤的绝不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 一直在车子上坐着,骆迁表情苦涩地看着邵彦东,半晌才开口:“你说,怎么就这么难,嗯?” 两只手在脸上来回揉搓着,邵彦东沉默了好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先出去吧,这儿不安全。” 主驾驶的车门已经被弯曲的栏杆死死挤住,邵彦东试了很多次都没打开,右侧副驾驶的车门又和断裂的栏杆形成了一个微妙角度,刚好卡住保持他们的车子不下滑,邵彦东只得向后看着骆迁,准备从后方撤离。 他开车这么多年从来没犯过如此愚蠢的低级错误,面对自己第一次交通事故就这么惨烈,邵彦东实在有些无奈。 怎么就这么巧。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车子车身不正,有一小部分戳在正常马路上,还在该死的转弯处,再加上环山道本来就窄,如果来一辆视野有死角的卡车什么的,他们就—— “——嘟——嘟——” 正在脑子里庆幸这种有惊无险的交通事故,不远处转弯方向便传来一阵大车的鸣响。 先前还稍微放松了一些的神经迅速紧绷起来,邵彦东整个心神一暗—— 所以说,怎么就特么这么巧。 “骆迁!快!”瞬间爆出一句话,邵彦东挣扎着在已经有些倾斜的车身里转身,准备往后座方向爬。 骆迁手脚灵敏地开了后门,迅速地跳出车去。 然而刚下车没多久,他便听到一阵相当尖锐的摩擦声。 转头,骆迁才惊愕地注意到,因为自己下车的动作有些大,车身和栏杆之间保持静止的脆弱角度被他无意间破坏,整个支持车身的栏杆忽的向下折了一大截,车身再次向下危险地滑出一段。 现在看来,整个后车屁股已经微微抬起,车子二分之一已经处于悬空状态,而还在前驾驶位的邵彦东已经整个人不敢再动弹分毫。 不远处的大车鸣响越来越近,已经逼近这边的弯道。 骆迁知道,如果卡车拐过来,就算那司机反应再灵敏,邵彦东的车子也无论如何都会被刮蹭到。 整个人被脑袋在瞬间预想到的结果吓得有些懵,骆迁怔了一下,迅速转身冲到离前车窗最近的陡崖边,朝玻璃那一边的邵彦东吼:“彦东!你得快点!现在就出来!马上!” 脸色苍白的骆迁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一边的邵彦东,却忽然注意到对方低头朝身下看了什么。 几秒后,那个男人抬起头,脸上是一抹绝望而无奈的笑: “我腿卡住了。” ☆、死水07 闻言,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骆迁脑子里冲入的是自己膝盖半月板受伤时医生的那句:严重的伤不是非得有个大灾大难,就那么一下就够了。 仿佛预见了可能发生的情况,骆迁面无血色。 他能看得出来,是方才自己下车时车身的意外下滑导致邵彦东腿部瞬间卡在驾驶位和前门间的细小缝隙里。 大车的声音已经相当近,骆迁看着困住邵彦东的车子,急躁到几乎要徒手将玻璃打碎并将对方拉出。 但现在车子的位置十分不稳定,骆迁怕自己任何细小的动作都将导致车体整个下滑。 抓狂地揪掉脸上的口罩和脑袋上的鸭舌帽,骆迁转头看了眼正在车内低头努力拔着腿的邵彦东,立刻快速跑到前方转弯处,一边高举着双手在头顶来回挥动一边高喊着“喂!停下车!停车!”。 当他沿着那条弯道看到前方大车的体积时,整个人几乎被一种绝望吞噬—— 那是一辆大型货车,虽然车速不算很快,但就算司机当下踩死刹车也没可能在他们的事故车辆前及时停下。 骆迁情绪几乎波动到要落泪,他扯着嗓子疯狂喊着停车,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驾驶大货车的司机惊愕地踩下刹车。 货车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低沉嘶叫,货车司机下意识往对面车道打了点弯,虽然没有狠狠撞上邵彦东的车,但车屁股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已然摇摇欲坠的事故车。 站在大货车前方,骆迁就那么远远看着载着邵彦东的私车跌跌撞撞地彻底滑出了栏杆。 大货车的司机显然也受到了惊吓,后方陆续开来的车辆也渐渐在几乎横在路中间的大货车前停下。 不少目睹现场的司机纷纷快速下车,有的拨打120有的冲到陡崖边搜寻着已然撞下去的车辆。 眼前发生的一切骆迁都看在眼里。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静止的大货车前,整个人面向着邵彦东滑下陡崖的方向。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3 周边的人看起来比他要焦急紧张,来来回回有不少热心的人一边帮忙疏导交通一边在事故栏杆边用人身围起了隔离圈。 嗓子眼干涩异常,骆迁尝试着挪动脚步,但迈出腿的下一秒,他发觉自己整个人撞到了地上。 铺天盖地的雪花点弥漫了整个视野,严重的耳鸣,憋闷的呼吸和虚软的四肢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他十分努力地尝试站起,但双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几秒钟后,他感觉有人将他费力地拉起,视野中有几个模糊人影在焦躁地向他询问什么,但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残存的意识,最终虚脱地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时,视野中出现的是顾宇锋那张略带担忧的脸。 骆迁眯缝着眼,只确认了几秒钟便迅速弹起身,躁然道:“——彦东呢?……” 没有正面回答骆迁的问题,顾宇锋伸手按了下骆迁肩膀,道:“你先别激动,休息一会儿。” 自然不可能听顾宇锋的,骆迁不用看周围环境也知道自己在医院,他翻身下床,正打算冲出病房门却立刻被顾宇锋拉住。 “彦东怎样了?”骆迁看着顾宇锋的眼神相当空洞,“他……在医院对吧?” 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可能是什么,但他拒绝让那种绝望再次将自己吞噬,下意识地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顾宇锋即将给他的回答上。 “对,在医院。”顾宇锋倒是没什么遮拦,他点了点头后,继续道,“还在手术中。” “哪个手术室?”知道邵彦东至少还活着,微微松了口气的骆迁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病房,表情焦躁地看着外面整个长廊,搜索着可能出现的熟悉面孔,以确认邵彦东的方向。 “你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儿。”顾宇锋拉着骆迁的力道越收越紧,“最好先别让邵家人找到你。” 闻言,骆迁微微一愣,表情复杂地看向顾宇锋。 “老邵车祸的事情院方第一时间通过他手机联系的他家人。”顾宇锋在陈述的时候那张面瘫脸让骆迁感觉相当冰冷,“老邵家里人知道他是和你一起出的车祸,现在正在气头上。”顿了顿,顾宇锋严肃道,“你先别过去给自己添堵。” “……”听到这儿,骆迁一瞬间感到先前即将吞噬自己的漩涡再次不合时宜地冒出。 “我是和邵远升一起过来的。”顾宇锋继续道,“老邵情况比较严重,医生说刚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体多处穿孔骨折,头部受损,最严重的是右大腿。”长长叹了口气,顾宇锋看着骆迁渐转惨白的脸,酝酿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老邵右腿需要截肢。” 顾宇锋话音落下,骆迁再次整个人呆愣原地。 用晴天霹雳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惊愕程度。 大脑一片空白地在原地立了一会儿,骆迁再次感到有些呼吸不畅。 他木雕一样杵了许久才皱着眉点了点头,随后拖着像是经历一场恶战后的疲惫身躯,一点点挪回先前的病床落座。 知道这消息的冲击力,顾宇锋走到骆迁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想太多,同时也在骆迁身边坐下。 “这会儿你先在这边待着,等下我去看看老邵那边的情况再过来告诉你。”顾宇锋的语气中微微透露着掩藏不住的难受,但他努力克制着保持冷静,想让自己镇定的情绪给骆迁带来一点勇气。 “不。”但骆迁并未认同他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闻言,意外的顾宇锋转头看向骆迁。 他想开口重新提醒对方要去面对邵家人的风险,但斟酌了一番,他又作罢—— 如果是他自己深爱的人,他大概也是无论如何没办法坐在旁边干等别人通知消息的。 顾宇锋本还想再让骆迁在病房里休息着恢复一下元气,但那个全身心担忧着邵彦东的男人已经完全坐不住。 催促着顾宇锋带他去,骆迁带着一颗紧张而忧虑的心往邵彦东所在病区走。 两人在抵达手术室外的转角时,顾宇锋抬手拦住了骆迁。 转角另一边坐着邵远升和邵父邵母,邵母在邵父怀里低声啜泣,邵父和邵远升都是一脸苦大仇深,面容阴云密布。 这个时候让骆迁过去无疑是雪上加霜,顾宇锋顾及着双方情绪,让骆迁远远坐在转角另一边,这样他既能第一时间得知邵彦东消息,又不至于激起邵家即将崩溃的情绪。 众人就这么从上午十点多一直等到将近午夜,手术室上“手术中”的提示灯才终于暗下。 主治医生出来时,疲惫不堪却异常担忧的邵家人一拥而上询问情况,坐在远处的骆迁要不是被顾宇锋死死按着,也几乎要从转角冲出去。 手术完的邵彦东相当虚弱,已经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医生表示如果对方能撑过这紧接着的24小时,有生命危险的系数就会降低很多。 邵家人在重症监护室外望眼欲穿。 邵母已经完全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在走廊里直接嚎啕痛哭;邵远升对自己相当自责,看着玻璃另一边的亲哥全身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想到对方车祸前自己还向对方说了那么多狠话便后悔地用手使劲抽自己耳光;邵父一直沉默不语,表情肃穆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重症监护室中的邵彦东浑身被各种纱布绷满几乎看不出人形。 骆迁站在走廊转角边朝那边远远张望,注意到邵彦东空荡荡的右胯|下方,心痛地几乎立刻便满眼泪水。 好不容易等邵家人暂时离开去买些吃的撑一撑,骆迁便和顾宇锋快步冲到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 满脸是泪,骆迁一边压抑着抽泣一边摇着头默念:“彦东……对不起……对不起……” 顾宇锋在旁边实在看不得大男人的眼泪,心酸地用手拍着对方后背,难受道:“不是你的问题,别太自责。” “如果我当时和他一起在车里等救援,现在就不会是这种情况,车子重量就不会改变,彦东也不会——” “如果你和他一起在车里等救援,你俩现在都不可能还活着。”顾宇锋在来医院前已经从处理交通事故的消防员那边打探到了当时的情景,径直打断骆迁,“当时如果不是你去给那个货车司机发信号,邵彦东的车就不会刚好只蹭下去一点点,掉在下面很近的一个土坯平台上。以那个货车的车速,足以把你们的车直线撞飞,越过那个土平台,那样就是直接掉到山崖底,车里的人更没可能生还。” “我如果拽着他让他先出来的话,车子就不可能把栏杆挤断。”骆迁垂眸看着地面,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想了。”顾宇锋抬头,皱眉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邵彦东,“这世界上最没用的词就是‘如果’,别用这个绑架你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4 自己。当时那种紧急情况很少有能冷静思考的。本能反应当然都是先逃生。” 骆迁没再回应什么,只是痛苦地看着玻璃另一边的邵彦东,无论怎样都止不住泪流。 而正当两人认真观察着邵彦东状况时,身后却忽的传来一声带着厌恶和恼怒的声线: “顾宇锋,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闻声扭头,顾宇锋注意到是拎着夜宵一脸错愕的邵远升,对方身后还站着靠在一起表情复杂的邵父邵母。 骆迁控制着情绪,伸手蹭了蹭脸上泪水,转头挺起胸望向邵家人。 但从对面几人的眼神,骆迁接收的全部都是满满的恶意。 ☆、死水08 手中夜宵都有点拿不稳,邵远升心下早已火冒三丈,但一想到亲哥的车祸就跟他的口无遮拦脱不了关系,便又烦躁地憋了回去。 邵父和邵母除了用一种近乎痛恨的眼神看着骆迁外,谁也没再尝试说什么,仿佛对方的存在都让他们感到耻辱。 就那么恶狠狠地用视线来回刮蹭了骆迁一会儿,邵远升才沉着气转向顾宇锋:“问你话呢,他怎么在这儿?” 顾宇锋表情一直很淡然,他镇定地看着邵远升,平静解释道:“他过来看看老邵。” “这儿不需要他看。”邵远升就仿佛骆迁不在场,从头到尾都没再正眼看骆迁一次,“他看了我哥也不会现在就醒。” 骆迁的视线在邵家几个人身上来回跃动,很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邵彦东毕竟是这些人的家人,骆迁知道,邵彦东身上那些他喜欢的特质多多少少都是从这些人身上继承来的,此刻,他正在努力从这些人身上搜寻那些自己能接受的立足点。 “老邵今天醒不醒骆迁确实帮不了忙,但如果老邵今天醒了,骆迁在场就能帮老邵稳定情绪。” 顾宇锋知道有些事情一旦产生偏见就会钻牛角尖。 邵家已经潜意识里给骆迁贴了标签,那么无论他说什么,只要那个标签还在,他的声音就不可能真正被听见。 邵远升知道顾宇锋说得有道理,但内心的怒意让他没办法当面跟对方承认。 尤其是他心下对亲哥的愧疚相当强烈,任何提醒他邵彦东车祸前情形的人和事都让他感到无比厌烦。 没打算跟顾宇锋争辩,此刻相对冷静的邵远升通过血的教训明白无理而争在这种场合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想让骆迁退出,邵远升明白在这种状况下让对方知难而退基本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两个人的羁绊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但他知道骆迁的软肋。 对方带着自卑心理的性情将是他击退对方的唯一筹码。 而他需要用的武器不是别的,正是邵彦东本人。 并未回应顾宇锋的话,邵远升终究是侧头看向骆迁。 注意到对方布满血丝的眸,他将手中的夜宵塑料袋系紧,向对方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骆迁,你知道我现在见到你的心情么。” “……”沉默着望向邵远升,骆迁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以迎接对方口中可能冒出的任何侮辱性言语。 “说实话,很复杂。”绷着牙关,邵远升想尽量表现得理智。 “……” “你以前帮过我前妻和我儿子,这件事情我忘不了,也确确实实欠你人情。”表情相当认真,邵远升盯着骆迁,一字一顿,“但如果这人情是让我哥赔上他的未来甚至性命,抱歉,我做不到。” “……” “关于你们的事情,我不用再说我现在什么态度你应该也清楚。”邵远升瞄了眼重症监护室里的邵彦东,苦笑一声,重新望向骆迁,“他都这样了,你还不够么?” “……”骆迁无意识便垂下眸,先前控制着的酸意再次蔓延开来。 “你非得要我哥为你付出生命了你才能罢休是么?”邵远升看上去像是恳求,“还是干脆让我爸我妈也一起赔上性命?”缓缓走到依偎在一起的邵父邵母面前,邵远升用手指了指,“你看看他们骆迁,你看看。因为这个事情他们憔悴成什么了。” 泪水顺着面颊无声地掉落,骆迁侧着脸缓缓擦了擦,没回应。 站在一侧的顾宇锋早已注意到骆迁的情绪,但又不知在这种场合下该以什么身份来安慰对方。 “所以,算我求你了,行么,骆迁?”邵远升语速放缓,用一种像是劝说一个不懂礼数的人般无奈又怨恨的目光看着骆迁,“从今天开始,离开我哥。” “……”骆迁站在原地,整个人始终没什么反应,像是被定住般,四肢僵硬不堪。 等了一会儿见骆迁没说话的意思,邵远升转身将夜宵放在一侧走廊的长椅上,慢慢走到骆迁跟前,开口:“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离开我哥?” “……” “让我跪下求你么?”邵远升咬着牙盯着骆迁,语气渐转讽刺,“还是我们这边必须死一个人你才能退出?” “好。”听着对方暗藏恶意的言辞,骆迁忽的叹笑着回应。 抬头,一串泪生生自眸中坠下,但他脸色却相当冰冷:“要我离开,我确实有个条件。” 闻声,邵远升脸色微变,立在一侧一脸肃然的顾宇锋也不解地转头看向骆迁。 就那么用眼神和邵远升对峙了足足半分钟,骆迁才开口:“彦东还没醒,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醒了就还会在意。” 眯眼看着骆迁,邵远升一边揣测着对方用意,一边道:“所以你想怎么着?” “至少让我等他醒过来。”骆迁开口,“等他醒来,我会当面跟他正式分手。” 顾宇锋已经皱着眉完全转向骆迁,甚至想拉他一把避免他再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不。”邵远升看着骆迁,像是谈判般阴冷道,“你可以等他醒,但不能跟他见面。” “……” “有什么话你想跟我哥讲,我可以帮你传。” “抱歉。”骆迁脸上泪痕未干,表情却相当坚定,“这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 “如果要分手,我会跟他当面分。”骆迁侧眸望了眼玻璃另一边沉睡的邵彦东,一边压抑着心下的剧痛,一边道,“毕竟交往了这么久,就算要结束也要给他个完整的交代。” “你觉得你的保证在我这里有任何效果么。”邵远升眯眼盯着骆迁,就仿佛在看人渣,“你跟我妈保证跟我哥分手,第二天不照样使唤他帮你做事情?”情绪已经有些压抑不住,邵远升恼怒道,“如果你遵守承诺,我哥今天就不会出这种事!” 瞬间被狠狠戳中软肋,骆迁无言地盯着邵远升,再没一句争辩。 ——他知道,眼前男人在决定跟他“商议”前就做好了决定。 这场谈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5 话,本身就是单向的,骆迁这里实际没有任何发言权。 “行了远升。”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的顾宇锋用一种客观口吻开口,“别把事情做绝了。” “怎么做绝了?”邵远升瞄了眼顾宇锋,“比起他祸害我哥的事情,我绝在哪儿?” “你了解老邵性格的不是么。”顾宇锋沉着脸跟对方分析,“你觉得你这么草率的把他心爱的人赶走了,他醒来能对你抱感激之心么?” 闻言,邵远升张了张口,却忽的滞住。 “截肢本身就不是小事,老邵醒来后知道这个心理上肯定一时适应不了。”一点点细致分析着,顾宇锋道,“你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失恋,还是强行让他失恋,你觉得一个人在极端环境下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邵远升微微钻了钻拳。 “我知道你们是想为老邵考虑。”顾宇锋皱眉道,“但请你们站在老邵的立场上而不是自己心里舒不舒坦的立场上。”伸手探上骆迁肩膀拍了拍,顾宇锋继续,“说实话刚开始我也挺意外他俩走在一起,但如果骆迁让老邵开心,我没什么异议。毕竟都是成人,自己对生活是什么见解,选择怎么过活都是个人自己的事情。就算是亲人朋友也无权替老邵选择,明白么?” 邵远升嗤笑一声,也闭口不言。 “你也不希望你哥因为失去骆迁而难过吧?”顾宇锋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骆迁他可以不要他弟弟不要他父母,是么。”邵远升忽的抬头怼了一句,“我妈已经因为他的事情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我哥再自私也不能丢下他母亲吧,嗯?” 顾宇锋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永远没法找出一个完全正确或完全错误的角度。 每个人心里的秤都不是完全相同且平等的。 “还有你。”邵远升看着骆迁,“如果我是你,我要是真伤害了我爱的人的家人,我就会退出,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死赖着不走,非得等闹出人命了才有点觉悟。” “远升,如果你要准备抬杠,这事情就没法沟通了。”顾宇锋一字一顿。 “抬杠?”邵远升嗤笑,指了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我哥已经躺那儿了你跟我说是抬杠?” “……” “我告诉你顾宇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让这小子跟我哥在一起。”邵远升看骆迁的眼神像看蛆一般厌恶,“就像你说的,无论我哥怎么选择,总有一方会受伤。抱歉,我就是个自私的人,我宁愿这小子受伤——”指着骆迁的鼻子,邵远升严肃道,“——也不可能让我父母受一点委屈。现在他们分了也就难过一点点,不就谈个恋爱么,这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成的。但如果我爸妈因为这个身体出什么问题,我哥得后悔一辈子。” “不要再说了。”骆迁知道多说无益,“你们谁都不用吵了。我会离开。” 他可以忍受自己被形容成毒瘤。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再多加一层罪名也无妨。 但他不能为此将邵彦东也拉进来。 如果因为跟他在一起,邵彦东要像他那样遭到家人的抛弃,太不值。 在他出车祸那天,他便已经认命。 所以挣扎了这么多年,看到一丝光线的他才会像个蠢货一样不顾一切地去抓住。 直到双手空空地再次从高空坠落,他才意识到那束光线自始至终都是幻象。 ——也没什么需要苦恼的,人生本是如此,他早已习惯了不去抱怨什么。 不知为何,脑海忽的闯入第一次跟郭余杰分手时对方家人对他的唾骂。 比起那个,邵家人的攻击来得要温和太多。 苦笑一下,骆迁冲邵远升点了点头,随后转脸望向顾宇锋说:“等下我们回去吧,有个忙需要你帮。” “……回去?”顾宇锋异常惊讶地看着表情颇为平静的骆迁,“你——不是要留下等老邵醒么?” “嗯。”骆迁缓缓道,“告诉我消息就好。”他转头看了眼虎视眈眈瞄着他的邵远升和邵父邵母,冷静道,“只要知道他平安,我就能放心了。” “……” ☆、死水09 对于骆迁准备离开的举动,邵家没有人阻拦。 公司那边替自己和骆迁请假的顾宇锋打算送骆迁回家却遭到对方拒绝。 而对方的理由也颇让顾宇锋感到意外—— 骆迁表示他已经经历过两次车祸,算是名副其实的灾星,就算顾宇锋本人不介意,他也介意自己会给顾宇锋带去厄运的可能性。 知道骆迁的性情,顾宇锋一边无奈地送对方去公车站一边告知对方自己会在公寓等他到。 答应下来的骆迁就那么消失在人流中。 目送对方远去,顾宇锋静立原地。 说实在的,他认为骆迁会跟邵彦东在一起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巧合。 这两个人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原则出乎意料地相近。 说到底都是性情中人,扎入情网便无论如何都没法脱得开身。 先去吃了个饭,顾宇锋回到公寓时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他将门关上才意识到骆迁已经到家。 对方房间门大敞,正不紧不慢地在整理东西准备收拾行李。 意外地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顾宇锋径直走到对方门边敲了敲,皱眉:“你这是——?” 闻声,正在忙活的骆迁抬头瞄了顾宇锋一眼,开口:“你到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即便根据先前在医院的情形顾宇锋完全猜到骆迁的动向,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对方真的做了离开的决定。 “去哪里都不重要。”骆迁伸手蹭了蹭额角的汗水,简短道,“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看对方收拾东西相当麻利,顾宇锋知道此刻骆迁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决定要离开?” “嗯。”没抬头,骆迁跪在地上将一叠衣服塞进压缩袋里,随后开始四处找吸尘器。 “你考虑过老邵的情绪么?”顾宇锋双手环胸靠在门边表情严肃地看着骆迁,“你就这么走了,你准备让老邵怎么办?” 听到这里,骆迁终于稍稍停了停动作。 他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看着满屋子凌乱的行李,半晌才开口:“如果我留下,就算我现在能给他安慰,他弟弟和他父母也会不断给他压力。无论我怎么做,他家人都不可能接纳我,那么彦东就是夹在中间的受气板。”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分析,骆迁看向顾宇锋,“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他背负一种不孝的罪孽感。你也了解彦东的个性,就算他嘴上不说,他那个正直的特点在那儿了,心里不可能不在意。如果真站在彦东的角度上,我宁愿让他觉得是我负了他,也不想让他有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6 那种负罪感。”微微叹了口气,骆迁苦笑,“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不可能因为现实有点事情不称心就哭闹着找麻烦。邵远升有句话我倒是不反对,这世界确实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成。老邵不是离开我就活不成,我也一样。” 不知为何,听骆迁说出这么一番话,一向觉得这小子性格有些软的顾宇锋视线深邃了些。 对方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是那个低声下气处处自卑的受害者,而是一个成熟男人对现实中无奈的分析。 年轻时候之所以有勇气硬碰硬,正是因为没看到那些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幸运的人硬拼成功就会将这种幸运总结为一种所谓的成功学给后方的人做参考。 而拼得满身是血的不幸者则是那些沉默者,即便他们知道现实是什么样,也不愿完整地将那种残酷性传给后方涉世未深的后来者。 因为人有时候活着就是需要那么点希望,那么点信念支撑。 毕竟硬要分析出个逻辑,连生命本身都是无理可循的。 顾宇锋本还有一肚子话想劝骆迁,但不知为何,那一瞬,他忽的改变了主意。 “宇锋,我刚在医院说让你帮我个忙。”骆迁并未注意到顾宇锋的滞顿,他找出吸尘器换了个小吸头后插在压缩袋的抽气口上,继续道,“其实就是我离开以后你一定别跟彦东提我去哪儿就好。你就说我没告诉你。认识你这么久没正经求你帮什么忙,这个忙,你务必要帮我。替我保密。” 在先前的相处中,骆迁一向是那种顺从而缄默的类型,像今天这样有着莫名强大气场的骆迁是顾宇锋从未见过的。 他就那么看着对方把一包包抽好气的压缩袋整齐地放入行李箱并有序地开始摆放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兀自观察了对方一会儿,顾宇锋用一种有些痛心的语气开口:“你不后悔么?” 骆迁把一个行李箱的拉链拉上,开始捣鼓另外一个。 “骆迁。”顾宇锋看着对方,感觉现在骆迁的表现并不是对方真实的内心情绪,“你要知道如果你这么走了,将来你再反悔的话就什么都晚了。” 骆迁扯着一个箱子有些坏掉的拉链,看上去有些烦躁。 “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顾宇锋体贴道,“如果这是,那我也不会再继续质问你什么。你怎么选择,我就怎么支持。” “我想要的结果?”自嘲一笑,骆迁终于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望向顾宇锋,“我想要的结果可跟现在这个差了十万八千里。” “……” “我想跟彦东在一个能接受同性恋的社会里,接受朋友和家人的祝福,相守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挤不出时间写,比较短小,明天尽量多更些,亲们见谅。 ☆、死水10 “我想跟彦东在一个能承认同性恋的社会里,接受朋友和家人的祝福,相守到老。”继续把先前的拉链轨道掰好,骆迁道,“只可惜人生甩给你的十有八|九都是那些操蛋的可能性不是么,还要用一种把你粉碎的享受眼神来看你挣扎。” 顾宇锋在旁边沉默着听骆迁的自我见解。 虽然他的人生也没少过那些让人蛋疼的瞬间,但和骆迁的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也没立场在这里评判对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但眼下他至少还能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帮对方一点。 就那么靠着门板看骆迁收拾了一会儿,顾宇锋也俯下身去加入对方收拾行李的队伍。 有些意外地看着顾宇锋,骆迁顿了下,开口:“呵,我以为你还有一段长篇大论等着给我灌输呢。” “确实有。”顾宇锋低头帮骆迁整理一个不小的背包,“不过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就没必要再给你思想上添堵了不是么。” 耸了耸肩,骆迁欣赏顾宇锋的理解,忍不住凑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我可受不起。”顾宇锋调侃,“你要是真想还我什么人情就留下来陪老邵。” 闻言,骆迁干笑了两声,紧接着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概几秒后,两人又同时收敛了笑意,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顾宇锋直起身,看着眼前男人的脸,“——你准备去哪儿?” “之前不跟你说了,哪里都无所谓。”骆迁把地面上两个拉杆箱和一个大背包归拢起来,苦笑了一下,“只要能离开这儿。” “你一定要离开e城么?就算不跟老邵在一起,也没必要走很远。”顾宇锋知道这问题问得相当没水平,但他还是忍不住。 “你觉得如果我和老邵需要各自重新开始,我们还在同一个城市的话会有什么帮助么?” “重新开始不就是彻底放下老邵么?”顾宇锋眯眼,“如果你彻底放下老邵,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儿,骆迁那个自嘲的笑意像是对顾宇锋这个问题的无奈表现。 他兀自将大背包甩到肩上,戴好鸭舌帽和口罩后,双手将两个拉杆箱拽到身前,开口:“宇锋,我告诉你实话吧。” “嗯?”凑过去帮骆迁拉过一个箱子,顾宇锋朝门外歪了歪脑袋,表示自己会送他。 “彻底放下老邵?”唇角浮着习惯性的苦笑,骆迁回答,“这辈子怕是没可能了。” 顾宇锋拉着箱子的手停了停,但半晌后他便点了点头,帮骆迁运送行李到楼下。 一如既往地,骆迁不让顾宇锋用私车送,也不想打车,只是致力于坐公共交通。 当顾宇锋调侃着说“像你这么八爪鱼一样护着这么多行李,不怕路上丢了?”骆迁只给了一句“丢就丢了,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 送骆迁去公车站的时候,顾宇锋忽的感到心下升腾起一抹异常强烈的心酸。 毕竟和骆迁搭档了有段时间,这小子的人品怎样他已经了解得透彻。 说实话,人生难得知己,骆迁和邵彦东之后,再想遇到个能掏心掏肺的真挚朋友,难。 想到这儿,顾宇锋又意识到,如果自己仅仅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就已经觉得如此难过,那邵彦东的心情更是他无法体会的。 总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帮这对苦命哥们儿,顾宇锋在送骆迁上公车前塞给了对方一个他在h城认识的熟人名片。 骆迁低头看着那名片上的名字,总觉得十分眼熟。 “华越?”在记忆里搜寻着,骆迁兀自喃喃,“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哦,就是之前请咱吃饭的那个,你忘了,当时彦东也在。”顾宇锋笑了笑,“这小子在h城混得风生水起,估计能在那边给你弄个调查类的工作,你过去以后也好有个着落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7 。” “这、”骆迁捏着那名片,心情有些复杂,“不太好吧?我跟他不熟,直接过去这么麻烦人家,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顾宇锋笑,“你啊,有资源就要学着运用。我以前帮过他不少忙,他欠我的人情很大啊,帮你这件事情,他那边又不是没面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顾宇锋做了个滑稽手势成功将骆迁逗得勾唇。 两人扯皮也扯够了,顾宇锋最终收敛了那一脸灿烂,重新恢复一向的扑克脸。 他拍了拍骆迁肩膀,点头:“好哥们儿,保重,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事情跟我联系,哥一直在。” 单手揽过顾宇锋肩膀,骆迁闭眸抱住对方,用手拍了拍对方后脊:“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 “说这么见外。”顾宇锋一声苦笑。 “宇锋,我没什么别的事情要你帮,就只有一件。你务必要——” “照顾好老邵?”知道骆迁在担心什么,顾宇锋无奈地接上,“你要知道就算我照顾他一辈子都比不上你在他身边一天,明白么。” 骆迁露出一抹苦涩表情后,叹了口气松开顾宇锋。 “行了,去吧,大老爷们儿的分个别没必要搞得扭扭捏捏的。”顾宇锋朝骆迁扬了扬下巴,“到地方跟我联系。” “好。”跟顾宇锋说完最后一句话,骆迁拉着行李匆匆上了公车。 目送那班车远去,顾宇锋招着的手一点点放下。 他知道,从现实讲,骆迁的离开从某种程度上对对方和邵彦东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毕竟这东西不仅仅是现实,还有情感掺杂在里面。 顾宇锋知道骆迁和邵彦东的性情。 这俩无论心里如何不舍和难过,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说来说去,他们即便爱之深,却仍有各自不可忽视的自尊。 对骆迁来说,顾宇锋相信对方心底一直有那条自尊线。 对方即便自卑,却仍然在某个角度不愿服输。 如果说骆迁完全是为了邵彦东离开,顾宇锋不信。 这世界上最现实的爱情可以忘我,但不能完全消灭自我。 没有了尊严的爱将是乞讨者,依附者,而不是自由个体。 所以顾宇锋尊重骆迁的选择。 ——对方没有爱得忘了自己是谁。 另一方面,在骆迁看来,无论邵彦东如何选择,毕竟血浓于水,他这个外人怎样都不可能取代邵彦东的父母而存在。 所以,在这场一定要牺牲什么人的战役中,牺牲他骆迁是最明智的抉择。 按照顾宇锋指明的方向,骆迁买好了前往h城的高铁票,过了安检坐在候车大厅里。 周遭人声嘈杂,有不少结伴出行的人神色各异地从骆迁跟前走过。 那句话说得好,没对比就没伤害。 孤身一人的骆迁在那人群中没待一阵子,一抹先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究寻到了爆发的缝隙。 就仿佛裂缝已久的大坝终究崩塌,骆迁坐在椅子上盯着以邵彦东和自己合影为桌面的手机屏幕,心瞬间便刺痛地不能自己。 ——你不后悔么?—— ——你要知道如果你这么走了,将来你再反悔的话就什么都晚了。—— 慢慢将手机握紧,骆迁缓缓躬身向前垂下头将手机抵上额角。 后悔? 他就连做出离开的决定都并非他个人本意,又怎么可能不后悔。 不知为何,他忽的无法在自己内心寻得任何安全感。 他在顾宇锋面前表现得不痛不痒,就仿佛离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像个已经放下一切的人一般,用一种看上去洒脱的态度强行将过去翻页。 但说到底,骆迁知道—— 有些人和事在心底刻下的痕迹是时间也带不走的。 抬头,看着茫茫人海,他从内心觉得此刻的他面对和邵彦东的分离应该痛哭。 没错,痛哭。 这是一个无奈的男人应有的权利。 但不知为何,心下的刺痛却无论怎样都无法再让他落下一滴泪。 不去想结果,不去想责任,不去想过去,不去想未来,什么都不想—— 甚至不去理会那种撕心的痛感。 拉起行李,他进入准备检票的队伍。 说来说去,人生的转折从来都出现的猝不及防。 事不过三。 骆迁认真而郑重地决定,邵彦东之后,他不会再尝试踏入任何一段情感。 如果让他上演一场在邵彦东面前痛苦分手的哭戏,他确信自己做不到。 和对方的交流从来都是平等而直接的,他知道邵彦东会理解他的选择—— 即便痛苦,但也会理解。 离别,孤单,坚强。 这大概是他骆迁的人生关键词。 至少对目前的他来说,那颗渴望爱情的卑微而敏感之心已经可以彻底扔进储藏室封存。 ☆、暗礁01 邵彦东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五天后被正式转入普通病房。 期间邵家人和顾宇锋轮班看护,一直到三周后,邵彦东才第一次睁开双眼。 当时只有顾宇锋和邵远升在,睡在病房另一侧临时折叠床上的邵远升并没发现,还是坐在邵彦东床边正在处理手机信息的顾宇锋无意间抬头一瞥,才发现那个几分钟前还闭着眸的家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震惊让他手不经意一抖差点将手机扔地上。 平静了一下情绪,顾宇锋面庞无法控制地绽放一抹喜色,忍不住开口唤:“老……邵?” 视线紧盯着顾宇锋,邵彦东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百感交集的表情,他费力地抬起还在输液的手,朝顾宇锋晃了两下,床边守护的男人立刻起身握住他手掌,点头开口:“你要什么?跟我说,是要水么?” 闻言,邵彦东露出一抹苦笑,用一种久未开启的嘶哑声音道:“……你小子……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停顿了两下,他疲惫道,“……人醒了……就只会要水么?……” 顾宇锋此刻心情相当复杂,他欣慰地看着老邵,但不知为何,想到不久之后他会是那个亲口告诉对方现实中每一件操蛋事情的人,神色便怎么都明亮不起来。 无法察觉顾宇锋的杂乱情绪,邵彦东动了动喉结,视线微微转向床侧,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影。 明白对方本能地在找谁,顾宇锋故意表现得以为对方在看邵远升,即刻从椅子上起来踱至邵远升身边将那个疲惫的男人戳醒。 睁眼看了眼顾宇锋表情,邵远升立刻便明白怎么了。 当即从折叠床上弹起,他几乎是一步迈至邵彦东床边,焦躁地唤了一句:“哥!” 看着自己弟弟那个焦急模样,邵彦东露出一抹苦笑。 “哥——”唤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8 着唤着声音便冒了些颤音,邵远升带着这些天一直以来的愧疚与歉意,紧紧抢过对方手掌握住,“你可算是醒了!” 缓缓点了点头,邵彦东用干裂的唇开口:“放心……你哥命大。”言毕,他转头看了看整个病房,注意到父母都不在,缓缓松了口气,“你没告诉爸妈吧?……不然他们又得瞎操心。” 邵远升趴在邵彦东床边,眼角控制不住地滑出眼泪。 一看弟弟那个架势,邵彦东便意识到父母应该是知道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转头瞄了眼旁边脸色难看的顾宇锋。 和自己这哥们儿相处了这么久,邵彦东能从对方那张面瘫脸上分辨出自己未知的事情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如果说父母知道他车祸的事情还不算忧心,那应该还有更糟的消息。 邵彦东沉默着用一种质询的目光望向顾宇锋,但第一次,意外地,对方在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 心下立刻钻入一丝不祥感,邵彦东缓缓眯起眼。 “宇锋。” 听到邵彦东唤他,顾宇锋绷紧牙关,转向对方,开口:“我在。” “我——”视线重新开始在整个房间跳跃,邵彦东尝试从周遭的人事物上分析自己想要的信息,“——昏迷了多久?” “到今天为止快一个月。”顾宇锋很坦诚。 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邵彦东还是十分震惊。 知道邵远升在,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询问:“骆迁……今天没在?” 这问题问出时,顾宇锋下意识便朝一侧邵远升看了一眼。 但对方很显然不怎么会掩藏情绪,很快便不自在地垂下脸。 分析着顾宇锋和邵远升的反应,邵彦东心下有了些不安的猜测,但情绪上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他没住院对么?” “你不用担心这个。”顾宇锋摇了摇头,脸上仍然是邵彦东读不懂的情绪,“他身体……很好。” “……” 说实话,邵彦东不喜欢顾宇锋这种有些闪烁的眼神。 因为每次对方这么做,他知道对方通常有很糟糕的消息要带给他。 “对了彦东。”话题岔得有些刻意,顾宇锋也知道自己这转折打得太生硬,但他明白如果再不立刻做些什么,实在掩饰不了自己那张和参加哀悼会没什么两样的苦瓜脸,“你饿了么?医生说暂时先以流食为主,等你身体恢复得稍微好一点了再——” “宇锋。”见顾宇锋那种脸色,邵彦东皱眉打断他,“你知道你不擅长这个。” 明白邵彦东已经彻底看穿了他的意图,顾宇锋闭眸,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 骆迁是那种邵彦东有一点小伤小病都会守在身边的体贴类型,邵彦东明白像车祸这种事情,自己醒来而对方不在身边,顾宇锋又是这种反常态度意味着什么。 病房瞬间被三个人的沉默生生填满。 邵远升意识到在这种时刻自己居然没什么勇气面对亲哥的质问,即便当初他是那么确定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对方好。 缓缓坐上邵彦东床畔,顾宇锋肩膀微微前凹,伸手不自在地捏着鼻梁。 先前百分之七十的猜测基本上变成百分之百的肯定,邵彦东脸色渐转暗淡,半晌才用一种沉重语气开口:“他走了,是么。” 如果他父母知道了车祸,那么骆迁和他同乘的事情势必会被他们知道。 邵彦东几乎能想象自己家人在当时那个紧要关头对骆迁的刁难。 从这段感情开始,邵彦东便知道对方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安全感。 即便他一直尝试给予对方,但骆迁心下那片因为以前车祸烙下的疤痕不是随随便便用什么东西便能轻易遮掩的。 况且,那样的疤痕遍布对方全身,每日都清晰地提醒对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邵彦东知道对方心里承担的压力。 所以对于骆迁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并不意外。 是的,逻辑上讲,并不意外。 但此刻…… 胸口一阵相当强烈的痛意,邵彦东咬着牙愣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什么时候走的?”克制着那几乎蹦上嗓子眼的哽咽,邵彦东微微攥紧拳,保持着理智上的基本冷静。 “大约三周前。”顾宇锋终究转头,看了邵彦东一眼。 就那么跟顾宇锋对视了好一会儿,邵彦东忽的将双肘抵上床面,坚定道:“扶我起来。” “彦东。”看着对方说到做到的模样,顾宇锋紧忙探过身压住对方肩膀,不让他动弹,“你浑身都有伤口,快成筛子了知道么。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别胡来。” “你手机呢?”邵彦东躺在床上,语气十分冰冷,“给我。” “彦东。” “他去哪儿了?”邵彦东语气里没有情绪表达,但那双眸却让顾宇锋感到刻骨的寒意。 “……” “宇锋,他去哪儿了?” 顾宇锋用克制不住的悲伤眼神看着邵彦东。 ——宇锋,我刚在医院说让你帮我个忙,其实就是我离开以后你一定别跟彦东提我去哪儿就好。你就说我没告诉你。认识你这么久没正经求你帮什么忙,这个忙,你务必要帮我。替我保密。—— “我……不知道。” “扶我起来。” “彦东。” “现在扶我起来。”邵彦东用一种颇为严肃的命令语气道。 心酸地看着对方,顾宇锋沉默了一会儿终究顺了对方意。 坐起身,邵彦东想挪动右腿下床,但瞬间,下肢的违和感便让他无意识地侧头去望。 在看到空荡荡的右胯|下方时,他眼眸一点点因为震惊睁大。 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本身,他缓缓张着唇,视线就那么定在那凹下去一大截的被子轮廓上,久久没有离开。 一旁邵远升表情痛楚地侧过头去,用整个手掌捂住了脸。 站在邵彦东身侧的顾宇锋缓缓闭上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邵彦东才用一种相当缓慢,几近萎靡的声线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讲?……” 顾宇锋看着邵彦东,忽的不知该怎么回应对方。 几秒后,邵远升捂着满是泪痕的脸起身,一声不吭地径直走出了正门。 没有了先前下床的冲劲,邵彦东视线空洞地坐在病床上,半晌再没开口。 “老邵……” 顾宇锋从未见过邵彦东如此苍白的面庞,以及对方那即将入墓般的死灰神情。 邵彦东没回应顾宇锋的呼唤。 “——老邵?……”忍不住单手覆上邵彦东肩膀,顾宇锋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想……静静。”像是使出浑身力气在跟顾宇锋说话,邵彦东淡淡道。 “老邵……”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9 “让我静会儿。”视线相当涣散,邵彦东用一种没有任何起伏的声线继续,“求你。” 不放心的顾宇锋又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才无言地撤出整个房间。 就那么在病床上一个人坐着,邵彦东不知自己坐了多久。 他忽的感觉相当疲惫,很想躺下睡,却又不想就这么睡去。 数十分钟后,他那像是扛着千斤的手臂才一点点抬起,慢慢掀开将一切遮蔽的被子。 右胯|下方的景观相当刺目。 他就那么无言地看着,忽的感到一阵克制不住的痛心感。 几乎要当即昏厥,他勉强支撑了一下才稳住。 缓缓伸手探上那空荡荡的床面,就仿佛摸到了自己曾经的右腿,他细致而认真地,近乎虔诚地感受着。 车祸带走了他完整的肉身,而…… 眼角无声地冲涌出泪液,邵彦东右手慢慢探上左胸,指尖几乎要将那跳动的物体生生挖出。 ——而那个人,带走了他完整的心。 ☆、暗礁02 在邵彦东知道骆迁和自己截肢的消息后连续数天都没怎么吃得下饭。 顾宇锋这些日子一刻不敢放邵彦东单独在房间,就连上厕所都要紧跟其后。 看着对方日渐消瘦,身为控制狂的顾宇锋第一次有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他想让对方振作,但又认为自己没资本劝说,因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不确定是否会比邵彦东现在的状态好。 但生活毕竟要继续,痛是必然的,说来说去,骆迁的话终究没错,邵彦东并不是离开对方便活不成,对方也不是离开邵彦东就撑不下去。 问题便是,这段刻骨的痛,到底会持续多久。 想到这里,顾宇锋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段尖锐的痛也许不会长存,但这个伤疤一定是一辈子。 数月后,邵彦东终于能够出院。 事实上,对方出奇慢的恢复速度也让顾宇锋好生担忧了一番。 最开始的康复训练被邵彦东完全无视。 一向明理的他像是整个变了个人,不怎么愿意和外界沟通,无论顾宇锋和邵家人如何劝说,邵彦东就是不愿接受拄拐康复训练。 住院的最后一个星期,邵彦东仍然没有一丝一毫愿意下地走路的意愿,顾宇锋忍着心痛,趁整个病室里只有他和邵彦东两个人独处时,将这段时日的心声完完全全地吐露给对方。 “彦东。”顾宇锋咬着牙,看着那个憔悴不堪,像是只有躯壳般坐在床上的男人,开口,“听我说,无论如何你要下床练习走路知道么。” “……”邵彦东视线涣散地面向着前方白皙墙面,不知思绪在哪里。 就那么站在旁边观察了对方一会儿,顾宇锋拳头渐渐握紧,终究挫败道:“我问你,你的人生因为这件事情结束了么?” “……” “你觉得结束了么?” “……” 看着对方那个状态,顾宇锋说了两句,又有些心痛地无法开口。 他知道邵彦东面对的境况是他连说“我理解”的资格都没有的。 光想象这件事情就可以让一个人痛彻心扉,更别提当事人经受的到底是怎样噩梦般的折磨。 即便明确这些,顾宇锋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拉对方一把,他这个好兄弟的灵魂很可能便沉溺深渊无法自拔。 相信在未来的时日里,对方周围的任何亲人和朋友都不会想看到一个只有邵彦东躯壳的活体。 “彦东——”顾宇锋把那些话放缓,想让对方充分理解他心中的痛,“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听不进去,但说真的,你不要把重心放在这些压抑的事情上明白么?”犹豫了一下,但顾宇锋还是决定冒个险,“骆迁他——” 听到那个名字,看上去神色游移的邵彦东眼眸似乎有了些反应。 “——他和你分手的目的不是为了看你这个样子你明白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顾宇锋考虑着自己每个字可能对邵彦东情绪造成的影响。 “……” “你当年刚见到骆迁的时候你记得你怎么跟我形容他的么。”顾宇锋痛心地一点点道,“你说你看着很心疼。” “……”邵彦东眸中的色彩稍微柔和了些。 “你觉得他如果知道你现在这个状态,他会是什么心情?这段爱情里你们谁都没错,只能说现在这社会还没发展到人人都能那么开明的程度……” “……”似乎是对关于骆迁的话题感到难耐,邵彦东眉头一点点皱起,缓缓闭上眼眸。 “你觉得当年骆迁车祸后是什么样的状态?为了骆迁,为了你选择这条路的勇气撑下去行么?” 邵彦东没动也没应。 顾宇锋站在对方床边观察着对方侧颜,半晌,再次挫败而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 就这么又在邵彦东身边守候了一阵子,中午等邵远升换班时,顾宇锋虽然不放心,却也不得不离开。 坐在床上的邵彦东并非理智崩溃。 这些日子每个人对他的劝说和鼓励他全听着。 没有抵制,但也没有接受。 大道理他都明白,只是疲于回应而已。 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几乎抽光了他身体残存的精力。 他无力回应,也不想回应。 悲观?不,他没有。 从现实的角度,他理解骆迁的选择。 但“振作”那两个字,却比什么都难。 在经历了这一系列打击后,邵彦东不知道该怎么屏蔽自己无休止的自我怜悯和想责备他人的阴暗思想。 他是个理智的人,他一直是。 但正是如此,他知道自己从某种角度发展出那些本可以不存在的思想束缚。 他觉得自己没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处理事情,非得凡事都循规蹈矩,分析逻辑,用那些所谓的冷静方式作出决定,因为他的家庭背景让他潜意识里屏蔽痛快发泄情绪这种选项。 而正是这种思想让他无法看到—— 有时候,歇斯底里,是一种排解。 他怜悯现在的自己,又厌恶现在的自己。 他痛恨命运的安排,却又无力责备什么。 终究,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他在踏上之时,就已经想过会多少付出些代价。 只是他没想到,这代价不仅让他断了眼下的路,也断了他退回原点的归路。 所以站在看不到尽头的幽闭森林里,他感到绝望而迷茫。 那些来自亲朋的鼓励就像那森林天际中时不时发出的遥远呼喊,来自四面八方,完全没办法为他指出一个明确走出森林的方向。 所以他选择立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体力走完这剩下的路。 虽然平日他不表现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直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0 是个从骨子里有些骄傲的人。 他能同情他人的不幸,甚至会为那些需要拯救的人付出一切。 ——但他无法接受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直到截肢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完美主义者。 对于不完整的肢体,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接受现实,但他却怎么都没法说服自己为这样残缺不全的“振作”付出行动。 ——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如此脆弱而可悲的人。 在命运的指尖甚至经不起一丝一毫的轻微揉搓。 中饭过后,邵远升照常在折叠病床上小憩。 邵彦东看着一直靠在床边的拐杖,轻轻拿起,废了不小力气才撑上地面。 这项工程没他想象的容易,因为缺少一条腿的支撑,整个身体很难保持平衡,他每走一步都需要挣扎一番。 思绪纷乱,邵彦东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带上手机,他光着脚蹭出病房,那无神的视线飘到走廊尽头的电梯。 一瘸一拐地撑到电梯前,他看到上面写着他们楼层电梯间维修,电梯暂时不能抵达的通告。 苦笑着拄拐迈入楼梯间,他看着那平日里从来不是问题的阶梯,第一次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站在楼梯顶端沉默了许久,他才尝试着用颤巍巍的双臂拄拐迈下。 第一阶没他设想地那么让人恐怖,接下来的阶梯他稍稍放松了警惕。 但在拐到下一层前,因为他拐杖末端的塑胶保护帽和楼梯上突出的导盲痕发出一些摩擦导致他一次没踏稳,整个人便翻身摔了下去。 虽然只摔了三阶便到了底,但躺在地上的邵彦东却再也没力气起身。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的慢慢蜷起身躯,双手痛苦地捂住面孔,前所未有地失声痛哭。 整个楼道相当安静,只有他的呜咽声缓慢盘旋着,久久无法散去。 掌心全部是热泪,邵彦东浑身颤抖着,脑海却被骆迁的面孔填满。 ——邵先生,我就一个问题问你,“如果我爱上你,你该怎么办?”—— ——你说过要跟我‘试试’不是么。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先别说比较好,留个后路,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对我起不了那种感觉,我不会为难你。—— ——因为喜欢,所以我不可能停止假设,不可能停止假设你会退出。—— ——就是因为太不想,所以才帮你假设好一切。—— ——这样,在你后悔前,我也不用陷得太深。—— 哽咽着几乎要窒息,邵彦东咬着牙,慢慢握紧拳头,半晌,像是低吟,又像是跟记忆中那个离开的男人说话般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先放弃?……” 硬冷的地面让邵彦东无论如何都无法起身。 他沉默着啜泣了一阵,忽的一拳打在地上:“该死的!” 拳尖的痛意让他一瞬砸碎了心下的禁锢般,下一秒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狠狠垂着地面低吼。 整个楼道就像此刻的命运般冷漠不堪,没有人经过,更没有人帮助。 邵彦东在地上躺了许久,等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状态。 费劲地爬起,他比以前更加小心,一步一看地拄拐迈到下一层,终于抵达电梯正常运行的范围。 混在一堆病患中,蓬头垢面眼眸通红的邵彦东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毕竟,医院见证了太多生老病死,接受绝望消息的人每天数不胜数。 路人几乎已经习惯了处于边缘状态的病人,不好奇也不敏感,只把对方当作这医院中布景一样的存在。 邵彦东抵达一层时,远远地看到接待台正在焦急和护士交流的弟弟。 他就那么无言地望着对方许久,终究没往对方方向迈。 毫不犹豫地拄着拐杖迈向医院外,站在阶梯前,他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神色平静地缓缓伸手探入口袋,掏出手机。 拨通秦晴电话时,那边女人担忧的声线响起,邵彦东语气里却并无异样,只是平静地跟对方打招呼。 “老邵?” 秦晴的震惊掩饰不住。 在邵彦东昏迷和康复期间,秦晴也几乎天天来看他。 但毕竟和顾宇锋相对自由的工作时间不同,她的日程表比较固定,没法时刻守在对方身边。 “嗯。” “你出院了??”秦晴的唇齿音清晰到邵彦东明白对方把话筒瞬间拉得很近。 “很久没回去了,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并没正面回答秦晴的问题,邵彦东没有了以前和秦晴插科打诨的随意,表情也有些僵硬。 “呃……公司这边?”秦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不在这段时间吧,咱组又进了个临时美工代替你的位置。他能力吧……”突然虚起声音,秦晴似乎有点在意被人听到,“……我感觉根本没法跟你比,但是偏偏咱组那个没脑子的组长喜欢他,连续几次大项目都交给他来做……” 知道那个周长任迟早会捅娄子,邵彦东一点都不意外。 他嗯了一句表示明白,顺便询问秦晴什么时候能回去工作。 “老邵你确定能回来了?”秦晴语气有些犹豫,似乎怕踩到邵彦东心下某些她不明确的地雷,“你——要不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不需要。”邵彦东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就回去工作。” “……” ☆、暗礁03 “不需要。”邵彦东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就回去工作。” 邵彦东的话让秦晴一时愣怔。 她任沉默的空气游走了一会儿才迟疑着跟邵彦东反复确认,而对面男人的声线实在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除了有些疲惫意味外,给出的答案依旧相同。 知道邵彦东的性情,秦晴清楚对方决定的事情其他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改变的。 但同样,即便明白对方的固执,秦晴认为自己担忧对方的权利也没人能剥夺。 于是顶着邵彦东那黑云压境的气场,秦晴询问了邵彦东此刻所在地,愣是自告奋勇地请了半天假要把对方送回去。 虽然邵彦东十分决断地拒绝她翘班来看他,但秦晴却笑得爽朗,抛了句“允许您老人家任性就不允许其他人任性啦”便潇洒挂了电话。 邵彦东垂眸将手机从耳畔拿开,看着暗淡下去的屏幕,他按着拐杖长长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感叹应该先给顾宇锋打电话。 于是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在医院正门口的花台上坐了将近四十分钟,神色倦怠的邵彦东终于等到了先前承诺送他回家的秦晴。 邵彦东视野正面便是医院的露天停车场,秦晴在排队进场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驾驶位车窗跟邵彦东招手。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1 即便两人隔着不到一百米,邵彦东手机响时他低头查看发现是那丫头打来的。 无奈一笑,他摇了摇头接起电话:“就几步路了不说话能憋死你。” 视野中,探出车窗口的秦晴,笑容快把天际阳光烧到失色:“就能憋死!” 瞅着那丫头跟会见领导人一样继续跟自己疯狂招手,邵彦东唇角溜出克制不住的浅笑:“行了行了,我看见你了,你先注意看着点前面。” 听到这儿,秦晴才反应过来堵在她前面的车队已经基本清空,顿了顿,她单手握住方向盘,一脚油门直接进了停车场。 瞅着对方那不小的车身呼啸着差点撞上边缘停好的众多车辆,坐在不远处的邵彦东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得,这丫头开车也是个不要命的主。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看这姑娘开车倒库更是一种煎熬。 邵彦东看着对方倒来倒去一会儿左边空间不够一会儿右边空间不够,忍不住摇着头跟电话另一边奋力掌控方向盘的秦晴道:“丫头,你拿驾照多久了?” “少废话。”满头大汗的秦晴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烦躁地咂嘴,像是要硬生生咬邵彦东一口:“本姑娘技术娴熟着呢!” “嗯,娴熟娴熟。”边笑边无奈附和着,邵彦东撇了下嘴,举起左手做了个投降动作,“新买的车?” “不是。”秦晴终于把车正儿八经倒入她找到的停车位时,后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车辆等待进入,“茗枫的车。” “是么。”邵彦东耸了耸肩,脑海浮现出叶茗枫的清冷形象。 ——那女人也真是放心把车给这丫头单独开。 像是完成了一件令人自豪的重大项目,秦晴开车门蹭出来时,满脸是胜利者的微笑。 邵彦东没有打击这丫头的计划,看着对方灵巧地从几辆停得很近的车缝隙中挤过来,一边鼓掌一边淡笑:“不错不错,停进来了。” “呵,行了行了,别假惺惺的。”走近了,秦晴本还想再调侃两句,但看清邵彦东的形象,她先前的笑意稍稍打了些折扣。 瞅着对方凌乱的发梢和有些带血丝的眼眸,秦晴顿了一下,侧身直接在邵彦东身边坐下。 目不转睛地打量对方,她收敛了先前的玩笑意味,语气渐转正经:“你这是——还穿着病服……做什么?”视线拐了一下,注意到邵彦东连鞋都没穿,她眼眸一点点撑大,“我去……老邵——你这什么情况??” 邵彦东脸上先前被秦晴点起的亮意也随着对方的正经一点点消散。 垂眸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脚底面,他笑了笑:“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秦晴咬牙,“你光脚就出来了?你难道没办出院手续么?” “你担心我光脚还是没办出院手续?” “——这重要么??”秦晴睁大眼,“当然都担心!” “现在鞋子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自嘲一笑,邵彦东看着自己那孤零零的左腿,清浅道,“反正穿哪双都会浪费一只。” 本还想跟眼前这蓬头垢面的颓废大叔争辩两句,但听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言论,秦晴张了张唇,忽的不知该再说什么。 她坐在邵彦东身边看着对方那看上去平静的侧颜,猜测对方此刻心下的起伏。 沉默了一会儿,秦晴又跟邵彦东确认了一遍才知道对方连回去的事情都还没跟亲人讲。 不同意邵彦东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医院,秦晴坚持要先通知对方家人再接对方走。 邵彦东扭头望向秦晴无奈道:“丫头,我看着像未成年么?” “哈?” “像废人么?” “……当然不像。” “有人权么?” “……老邵……” “我准备去什么地方需要时刻跟别人汇报么?”邵彦东挑眉。 “可是……” “放心,不会不跟他们说我的情况。”邵彦东侧眸望向远处天际,“只是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清静清静……?”秦晴一声干笑,“那你找我可能找错人了……” “我想要的清静是指没人在我耳朵边成天告诉我该怎么振作。”说着,邵彦东起身,撑着拐站好。 秦晴下意识想扶对方一把,但瞬间想到对方此刻的自尊,又愣是忍住没去帮。 “叫你别来你非得来。”转头朝秦晴投去淡淡一笑,邵彦东朝医院旁的公园偏了偏头,“不过既然来了就陪我到这边公园散散步吧,风景不错,不趁现在逛逛可惜了。” “呃、哦。”眼睛都没敢往邵彦东孤零零的腿上飘,秦晴控制着自己怀疑对方走路能力的思绪,愣是强装出一副肯定的模样,捣蒜般点了点头。 知道秦晴在想什么,邵彦东唇角的温柔笑意一直没消散:“放心,少了条腿而已,死不了。” 突然觉得质疑对方的自己十分惭愧,秦晴沉默了一会儿立刻郑重答应,引着邵彦东往公园去。 知道对方光脚,秦晴一路上若有若无地帮对方注意着地上的尖锐物品,尽量停留在路面相对干净的大路上。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公园里溜达了一会儿,秦晴最终寻到一处长椅,让已经有些疲惫的邵彦东坐下。 好在这长椅对面便是一片颇为宁静的人工湖,柔风一吹,确实能洗去白日里纷杂的思绪。 就那么肩并肩和邵彦东坐下,秦晴望着被风带动着泛起波纹的湖面,思考着等下该选择什么话题跟邵彦东谈论。 好在她绞尽脑汁的期间,邵彦东显得很安静,并没开口说些让她不自在的话。 知道对方经历的事情让人十分痛心,此刻的秦晴十分想这世间有那么种失忆药水,这样她一次给邵彦东灌个够,让对方彻底忘了先前经历的一切不愉快。 就那么坐了一会儿,秦晴还没有听到邵彦东开口,她忍不住侧头望向对方。 意外地注意到此刻的邵彦东轻轻闭着眸,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只是整张脸面向湖面,呼吸着柔风带来的清新空气。 “老邵。” “嗯?” “如果你想回去工作的话,我没异议。”冷静而镇定地,秦晴开口。 眉梢舒缓了些,邵彦东没睁眼:“嗯。” “你现在想回家么。”秦晴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医院方向,“我送你回去。” 也不想纠结什么其他因素,此刻的秦晴只想尽自己所能为邵彦东做些什么。 “小秦。” “嗯?” “咱坐地铁去吧。” “额。” 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秦晴面色一黑。 闭着眼的邵彦东唇角升起一笑。 “您这是怀疑我开车能力?” “不是。”邵彦东睁开眼,侧头望向秦晴,“我只是不自信自己的走路能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2 力。” “……”没太懂这中间逻辑,秦晴吊着嘴一脸问号。 “抱歉。”邵彦东看着秦晴道,“今天我本来打算自己坐地铁回去。” “坐地铁?”看着穿病服光脚拄拐的邵彦东,秦晴表情有点扭曲,“……我感觉不太好。” “行了,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邵彦东招了招手,“我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 “对了,你那个车技。”撑起拐走了两步,邵彦东转头补充,“哪天把你女朋友叫出来陪你练练再出来接人。” “……”秦晴先前还担忧的表情渐渐被不悦的鬼脸代替。 ——这死大叔都这样了还忘不了调侃她。 医院那边暂时扔着不管,秦晴考虑着先把邵彦东安全护送回家,然后怎么也得跟那边焦急的邵家人打个招呼,免得对方失踪搞得那边神经脆弱的亲属报警。 一路上都尊重邵彦东的决定,秦晴带邵彦东去地铁站的路途十分煎熬。 光邵彦东的打扮就让一水行人给予了百分百回头率。 护在邵彦东身边的秦晴比邵彦东本人对那些目光更敏感。 ——她忽的有些明白,并非当事人的自己都已经有种莫名的灼烧感,对于邵彦东本人的感受,她实在不敢轻易设想。 考虑着邵彦东情绪和感受,秦晴想让自己护着对方的意图不那么明显,于是编了个借口僵硬开口:“老邵,这边人太多,我前两天刚买了新鞋,实在不想被踩……不然我们打个出租车回去也快点,你说呢?” 闻言,拄拐一步步艰难前进的邵彦东并未回话。 秦晴那番提议石沉大海后便再不知该如何搭话。 硬着头皮跟对方走到地铁站口,秦晴才见对方回头朝她笑了笑:“谢了丫头。”点了点头,邵彦东温和道,“我是个爷们儿,走路这种事情,不是难事,放心。” “……” 看着对方苍白脸上那抹格格不入的笑意,秦晴忽的一阵心酸。 她视线柔和了很多,决定再不干预对方的决定。 “好。” 控制着情绪,秦晴点头跟上邵彦东没入纷乱人群。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闲谈: c所在的城市在下暴雨。 今天发文时间早一些,正常情况会是18:30,这个点不知亲们一般都在做什么? 吃饭,放松,工作还是学习? c以后会在发文后在这里写些家长里短的傍晚小谈话,分出一个18:30的evening talk板块,有兴趣的亲们也可以加入讨论,发表一下每天的感受。 可以是牢骚也可以是其他想法,没逻辑的brain dump也可以。 最近正文的基调比较沉闷,c就在文后给大家尽量营造些轻松氛围。 今天闲谈的主题定成音乐吧。 有喜欢听歌的亲们么? 印象深刻的歌可以推荐给c,以后写文的时候,某一章节c会听亲们推荐的音乐,来给主角烙印上音乐里的情绪:) 写这章节的时候c听的音乐是褚乔的海鸟demo。 有种放开和解脱的感觉。 如果有亲看这章的时候也在听歌,也可以留言看看,c也想了解大家在看文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绪:) 昨日感慨: 我今天回坑里看到亲们的留言,一把扯过来把所有人熊抱一遍。 久等了,对于我间歇性穿越的性情亲们如此不离不弃地包容和坚持,我非常感动。 我也希望能说一个完美的理由给消失这么久制造一个不被责备的借口,但事实是c前段时间被个人生活上的某些琐事打败,说实话经历的心灵创伤不会比骆迁和彦东目前经历的小。 还是那句话,生活就是生活,再操蛋也得爬起来干。 给亲们带来不便c先说声抱歉。 鞠躬。 认真讲,c不是个喜欢跳票的人,但从去年到今年c个人生活发生了不小转变,给出的承诺一再跳票这让c自己也倍感不悦。 话说c以前也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日更狂人哈哈哈…… 好吧我特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话。 好,废话到此为止。 亲们现在最关心的是复更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正常时间18:30。 呵呵,“明日”。 是的。 c在坑底和亲们同在。 大家一人伸手拽一把,c死活不会消失。 大活人一个。跑不了。 心都留给你们。 说实话更文的动力跟亲们看文的动力有相似性。 有人看有人支持作者就愿意写,没人看作者会倦怠; 同样的,有人积极更新读者便愿意看,有人间歇性断更读者就会失望离开。 这东西可以是良性循环也可以是恶性循环。 说句矫情的,不管我消不消失,亲们看不看,编织的那个世界就在那里,我对亲们的执着情绪也不变。 那团篝火还在,讲故事的织梦人也会一直留在那团光和热边—— 问题就是,在这团篝火边走走停停观望的人很多,但真正留下来执着等待,耐心倾听到最后的人又有几个? 太文艺的东西c就不多说了,精神就在那里,意思也是那个意思—— 亲们都懂。 不说了,明日看行动。 一如既往地—— 爱你们。 ☆、暗礁04 骆迁刚抵达h城时对这个城市的情况没有任何了解。 他承认自己当初离开e城时,那些纷杂情绪中有一缕跟逃避有关系。 一心觉得自己的存在对邵彦东来说就是毒瘤,他没有任何提前规划,介于顾宇锋给了他一个方向,便盲目地来了这里。 当初离开a城去e城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定下来,但最终却还是像个逃兵一样迁走。 ——“迁”……么。 看起来叫“骆迁”的自己这辈子终究会是奔波的命。 身上积蓄不多,骆迁刚到的时候因为没找到合适的落脚处,在高铁站凑合了几个晚上,最终寻到一处出租房,地域偏郊区,但是月租在他现在的承担范围内,而且租住环境比先前遇到邵彦东前在e城过活的地方要好很多,附近虽然没有大商城,但便利超市和小诊所都不缺,日常需求基本都能满足。 骆迁想都没想便安顿下来。 这地方水电网不另付,房东人也不错,没对他的外表有过多不合适的探寻,除了无烟无宠的要求,其他条件都很宽松。 付了定金签了租房合同,骆迁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手机上显示好几条来自顾宇锋的短信。 大意是对他近况询问,同时也告知了他一些邵彦东的情况。 骆迁看着顾宇锋那些关切的话,捏着手机迟迟没有反应。 他不知道留着跟e城相关人的联系方式对自己来说到底是种煎熬还是一种救赎。 从心底,他必须跟自己承认,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3 对邵彦东情况的关心,他这辈子不可能消去; 但同样的,这样单向的,可悲的,没有回应的探寻除了折磨自己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建树。 视线落在顾宇锋那寥寥几句关于邵彦东情况的汇报上,骆迁缓缓闭眸。 ——好哥们儿,保重,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事情跟我联系,哥一直在。—— 他想起顾宇锋当初对他的叮嘱。 和顾宇锋的联系就像是和过去一条脆弱的连线。 能牵动心下的渴求又能触发思绪的混乱。 他惧怕从对方口中听到任何关于邵彦东的情况却又不可控制地想要探手去拉扯。 犹豫了许久,骆迁才编辑了一条很简短的短信,告知顾宇锋自己已安顿好,对方不用担心。 顾宇锋很显然也知道分寸,他了解邵彦东和骆迁的性情,在通知了对方最基本的情况后便没有再进一步的言语。 他知道要想让骆迁能敞开心扉,对方必须是那个自己主动的化冰人。 搞定和顾宇锋的联系,骆迁下楼买了点菜填满他屋里的小冰箱。 中午做了顿简单的面条,骆迁下午便跟顾宇锋推荐的华越打了电话。 他想起对方那句“有资源就要利用”的话。 虽然不擅长人际交流,但骆迁明白到达一个全新的城市一切再次归零,自己必须破开内心的安全区,为了新生活奋力奔波。 ——至少,他要活得让邵彦东放心。 如果他还像过去那么颓废,实在对不起前段时间邵彦东付出的所有努力。 接到骆迁电话的华越虽然很意外,但很快便热情地帮他张罗找工作的事情。 让骆迁准备了几份简历,华越的效率倒是很高,没多久就帮他搞到h城几个颇有名气的公司面试机会。 从来没搭过什么快车的骆迁还有些没适应,想着如果没有顾宇锋这层关系,自己估计还在拼死拼活地找工作。 虽然早就知道人脉资源无比重要,但这也算是他第一次直接受益,骆迁颇为欣慰。 在华越的建议下,骆迁把自己的外表收拾了一番,花了一周时间拜访了一遍给他offer的所有公司。 前面几个公司的面试十分老套,形式也有迹可循,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骆迁应付地倒也算轻松—— 但最让他本人印象深刻的却是最后一个雇主。 对方的办公地点规模很小,名字也没什么前缀,就叫“剑星事务所”。 最开始骆迁还以为这里是刚起步的小型律师事务所,雇个像他这样有些经验但也不算资质老成的调查员来充当元老级垫脚石。 本身也对自己没很高的定位,骆迁带着平常心迈入,路过几个玻璃隔间里皱眉苦干的未来潜在同事,他根据前台指引走到一间相对密封的房间。 压下门把进屋时,骆迁注意到这间房间跟外面办公隔间的巨大不同—— 这屋里没窗户,天花板上有一盏发着惨淡光线的白炽灯,屋子正中是一张相当大的灰色铁桌,骆迁看着那光滑桌面,一边联想自己指尖碰触那表面时的冰冷感,一边有种迈入审讯室的错觉。 屋里没有多余摆设,除了那桌子、一把配套的铁椅子,还有桌面上简简单单的一摞文件外,没人等待也没有任何指引标志。 骆迁在角落里唯一的铁椅子上落座,一边皱眉打量整间空荡荡的屋子一边猜测是自己早到了还是面试官晚到。 15分钟过去的时候,骆迁已经觉得这莫名阴森的屋里温度有些让他不适,于是耐着性子又等了将近40分钟,他才从椅子上重新站起来准备离开。 刚把门打开时,视野中忽的冲入一个坐着轮椅面无表情的小女孩身影。 神经一颤,骆迁怔了一下,才注意到那女孩此刻正用一双看上去十分无聊的眼神打量着他。 习惯了来自陌生人各种各样的视线,骆迁并没对这女孩视线中的情绪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友好地跟那孩子抿了抿唇,侧身便打算直接离开。 坐轮椅的女孩留着一头褐色短发,面部轮廓并不鲜明,预示着她本人真实年龄不会超过10岁,但那孩子的眼神却让骆迁感受到一股格格不入的气场—— 尤其是那种类似成年女性看到丑陋物品时的不悦情绪。 正打算给华越发个短信询问面试时间有没有更改,骆迁忽的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带着讽刺意味的稚嫩|女声:“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么?” 步履停了停,骆迁侧头朝那女孩瞄了一眼,本不确定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但看着对方那双犀利的棕色眼眸正瞄着自己,他不禁一阵意外。 等了一会儿见骆迁未答话,女孩歪着头眯起眼:“怎么,我说话你没听到?” 脸上覆上一抹掺合着复杂情绪的笑,骆迁不解道:“你在跟我说话?” 闻言,女孩清浅一笑,直言:“看着你挺耐心,搞半天脑袋一点也不灵光。” “……”诧异地看着女孩,骆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行了,进来吧。”女孩视线没再在骆迁身上逗留,只是操控着轮椅进了先前骆迁所在的冰冷房间,“看你思想挣扎的过程真是痛苦。” 目送女孩身影彻底没入房间,骆迁才哭笑不得地动了动腿,狐疑着跟上对方。 寻到先前的铁椅子落座,骆迁看着在大铁桌对面停下的女孩,不解道:“所以——你是我的面试官?” 女孩调整好她的轮椅面向,仍然用那种有些疲惫的视线盯着骆迁:“不算是,一定要说的话,我爸才是。” “你爸?” “对。”女孩身体从轮椅上微微直起来一点,“你刚才耽误不少时间,现在看看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言毕,她朝大铁桌上的那摞文件扬了扬下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来面试的人里面反应最迟钝的。” “……” 当头一棒的感觉,骆迁看着那说话毫不留情面的女孩,莫名有些感慨这家事务所的奇葩。 说实在的,他心底对那个让自己女儿来充当面试官的老板冒出一点好奇。 无言地和那女孩对视了一会儿,骆迁才起身将文件拿起在手上翻了翻。 “你说我迟钝?”苦笑了一下,骆迁过了一遍文件的大致内容,案件的调查难度和顾宇锋先前事务所接下来的比,没什么挑战性。 “一般人十五分钟左右都会出来看看是不是面试时间有问题。”女孩用一种懒得解释的口吻继续,“你比别人多用了四十多分钟。”顿了顿,她无奈道,“行动性和质疑能力欠缺。” “……”骆迁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梢。 ——这小屁孩是谁家的女儿? “现在给你半小时时间。”似乎已经没有耐性再跟骆迁耗着,女孩用手指挠了挠鼻梁,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4 道,“你能整理出来这个案件的调查思路就行了,也算你没白来一趟。” “思路?”骆迁唇角勾了勾,“我现在就给你写一份可行性计划,需要么。” 闻言,愣了一下,女孩眯起眼似乎对骆迁的言语十分怀疑。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骆迁,开口:“吹牛不是优秀调查员应有的素质。” “先入为主也不是一个面试官应有的素质。”唇角笑意愈深,骆迁耸了耸肩。 ——这丫头想跟他比抬杠?呵,那可真找错人了。 跟顾宇锋混了那么久,他早学成毕业。 张了张口被骆迁那么一堵,女孩不悦的情绪更加明显。 又仔细看了骆迁一遍,她直白道:“我不喜欢笨的。” “我不笨。”将文件收紧,骆迁已经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我也不喜欢丑的。” “以貌取人不是良好美德小朋友。” “我更不喜欢跟我顶嘴的。”小丫头这会儿才褪去了那小大人的气场,露出些闹别扭的情绪。 “你这是帮你爸在把关?” “是啊。” “所以我过关了么?”骆迁歪了歪头。 “……”闻声,女孩撅着的嘴巴几乎能挂一个油壶。 “嗯?过了么。”有点想逗逗她,骆迁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开怀之意。 “哼。”女孩皱眉,转身便费力地操控着轮椅离开。 骆迁看着对方背影远去,抱着那摞文件在原地没动。 正当他在心下觉得这次面试有点意思时,先前的前台接待员告诉他如果当天能把文件里的案件调查好,他将成为事务所的正式员工。 点头表示明白,骆迁回去,十分认真地花了一下午时间搞调查,晚上不到十点便将调查结果发到事务所留给他的邮箱里。 邮件送出还没五分钟,骆迁便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你被录用了。 ☆、暗礁05 邵彦东|突然出院的事情秦晴在事后专门给邵远升解释了一下。 本以为对方会因为邵彦东一声不吭地离开生气,但秦晴却能听出来邵远升似乎对亲哥现在任何出乎意料的行为都相当包容,甚至叮嘱秦晴要稳住自己亲哥的情绪,他要求什么就尽量满足,只要不是轻生,什么都可以。 大概能理解邵家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承担的压力有多大,秦晴答应着,密切关注邵彦东的近期动向。 关于邵彦东生活自理方面,顾宇锋表示还是用假肢来替换拐杖来得方便些。 像邵彦东这种失去整条腿的情况,顾宇锋知道适应假肢什么的必然需要一定时间。 特地询问过相关价格,顾宇锋打听到假肢的价格范围波动较大,几千到几万到几十万的都有,主要区别在于假肢材质,关节连接点的选用材料也有很大影响。 在邵彦东出院后的四个月左右,顾宇锋以送邵彦东迟来的出院礼物为由,专门要拉对方去假肢公司量身定做假肢。 虽然最开始邵彦东不太情愿,但毕竟顾宇锋的心意在那儿了他也不好强硬拒绝,于是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最终尺寸搞定后,顾宇锋便让邵远升将邵彦东送回家,扔了多少票子在假肢上愣是没让邵彦东知道。 明白自己这哥们破费了不少,邵彦东强调自己只是截个肢又不是破了产变成植物人,不需要顾宇锋这样的疯狂救济。 当然,顾宇锋只是云淡风轻地表示,出院礼都不让人送,邵彦东真是越活越死板。 最终拿到假肢时,邵彦东只得全心全意地练习穿好,免得大放血的哥们儿再嘀咕他不好好生活。 邵彦东以前听说,截肢的人会有种错觉—— 幻肢痛,也就是感觉失去的肢体仿佛还存在,并且末端有反复的痛意,折磨着那里残存的神经。 最开始他还不信这个邪,但回家正常睡了几天后,半夜他总是被那些绵延不断的隐痛蛰醒,几乎夜夜不得安宁。 最终他只能学着去忍受,假装没注意到身体对那丢失部分的哀悼。 顾宇锋送他的那条假肢最开始他还十分不适应,但练习了几个月后他也基本习惯,只要着装整齐,除了走路看上去有些跛脚外,似乎也和常人无异。 睡觉洗澡时确实不可避免有些麻烦,但邵彦东在经历了大半年的调整后,也终于对自己的行动力勉强有了先前的自信。 在工作上,邵彦东的认真劲没什么改变,但秦晴能感觉出来,对方对工作上出现错误的容忍度比先前小了很多。 主要体现便是他和组内人员的冲突次数与日俱增。 矛盾激化对象主要还是在周长任那里。 以往对于周长任的判决错误,邵彦东不会直接干预,他知道越权管理对某些没素质的人来说基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知道就算周长任决策失误,尚策划那边把关也不会放松,创意部几个组交上去的设计报告都会被筛选,周长任所在组的设计大部分情况下不会被选中。 但一来二去虽然这些错误对公司整体运作影响不大,但下方组员拼死拼活的努力,却砸在怎么都不会被选上的创意里,这让邵彦东实在恼火。 他确信如果换做他本人,那些低级错误绝对不可能出—— 不管怎么样,公司最终交给客户的创意提案更不会是中等水平。 是的。 他邵彦东就有那个自信如果他本人是组长,他们组的设计可以超越其他组的发挥成为佼佼者。 关于邵彦东个人出车祸的变故,以前组内以周长任为代表对他的性取向唏嘘嘲讽的一帮人收敛了很多。 但有些人终究是闲着没事吃饱撑着的主。 邵彦东装了假肢后,车祸的惨象在他身上没有了那么明显的直观体现,先前消失的歧视又开始冒出零零星星的苗头。 终究在某个项目终审阶段,邵彦东对周长任敲定的方案发表见解,引发了一场在秦晴看来淋漓尽致的对峙。 至少她认为,很少成为冲突焦点且处理事情一向温和的邵彦东已然彻底蜕变。 从对话最初,她能听出来邵彦东还耐着性子想给周长任解释逻辑,但那个急功近利的男人很显然对自主创意没什么兴趣,对于项目中大量出现和成品广告雷同的部分,周长任竭尽所能的敷衍态度也是相当鲜明。 于是邵彦东那番语调并不激烈却用词尖锐的对峙言辞被后来忍受不了周长任作风的组员们视为出气的排解谈资。 虽然很意外,但秦晴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被那样的邵彦东惊艳。 “我说邵组,都跟你解释多少遍了这东西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不适应市场潮流,客户怎么可能青睐?” “适应市场潮流?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5 ”邵彦东挑眉,“你意思是照搬别人广告模版是么。” “有捷径为什么还要走弯路?这种竞争激烈的行业里时间就是生命你懂么?”周长任嗤之以鼻,“什么叫‘照搬’人家模版?你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照搬’?现在哪个广告设计没有基础模版?完全原发怎么可能??” “所以照葫芦画瓢,牺牲公司名誉换来你所谓的效率,你觉得这是成功?” “嘿我就搞不明白了邵彦东,说你脑子木你还真木,是搞基搞秀逗了还是前段时间住院住久了脑子都生锈了?这么简单的逻辑要我跟你分析几遍?”周长任语气满是不耐烦,“有这时间跟你解释这些废话,我现在早就把终稿交了。” 周长任言语落下,邵彦东盯着对方没说话。 周围有几个组员露出惊讶表情,认为周长任这番涉及对方隐私的言语有些越线。 承接到邵彦东那凝重目色,周长任觉得自己终究是胜了对方,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笑。 始终扣着周长任的眸,邵彦东缓缓从位置上站起,动作悠闲地整了整领口,将领带拉好后,用一种慵懒的声线回应周长任:“说实在的,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我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远见的。” 周长任刚要张口,邵彦东面无表情地伸出食指,制止对方发言:“小子,我话还没说完,这点尊重没人教你么。” “……”一句话卡在嗓子口,周长任面色渐转蜡黄。 “我问你。”盯着周长任,邵彦东开口,“人生这么短,你是想浪费你自己的生命还是浪费公司生命?” “……” 伸手自周长任手中拉过那沓终审材料,邵彦东翻了翻,道:“这种报告交出来除了让公司丢脸还能怎么样,背上抄袭罪名么?” 周长任动作滑稽地颤了下胳膊,随后又敏捷地从邵彦东手里把资料抢回:“你说话可真是有脑子啊邵彦东,随随便便就搬这么大的词?抄袭?你有没有搞错?——下次要污蔑人你特么先——” “找齐证据是吧?”邵彦东看着对方手中资料道,“广告语和‘奇光’广告雷同;场景分镜排版和顺序跟‘褐色|界限’几乎没有区别;最后广告结语和那点冰川场景,这视频材料要是和‘天神’的宣传片同时播放几乎每帧都能重叠。” “……”周长任激动地动着嘴皮,却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你说的没错,这种竞争激烈的行业里时间确实是生命。”邵彦东侧身拉开自己办公桌侧抽屉,翻出来一沓厚重文件砸到周长任手上,后者错愕接住时发出纸张和掌心接合的重重响声,“最上面这个是这几个月本组人员的设计报告及创意采纳度分析表,第二份文件是创意部各组间创意采纳度对比以及公司接单类型与倾向分析。最后那一份是各组内部业务整合,公司客户投诉和业绩下滑严重的各项指标。你仔细看看那些下滑的负责区域和我们组负责的部分有多少重合。”双手顺入口袋,邵彦东肃然道,“说实话这种最基本的东西还要让我费口舌和生命跟你解释简直是对我的侮辱。另外,有时间嘲讽别人性取向和残疾这种事情不如放点精力考虑考虑怎么用用脑子搞出点原创的东西。还是说到底,认真工作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太难?如果这个公司搞的是八卦比赛我估计你一定能带领公司冲上‘时尚’前沿,但很抱歉,这公司打拼的是创意和技术,你两样都不过关就没必要再在这行混下去。” 周长任在听邵彦东说话时早已面色铁青。 好不容易抓住一空隙,他朝尚策划办公室方向探了探脑袋,刚要说话却被邵彦东再次怼回:“怎么,想找尚策划告状?随意。”耸肩,邵彦东朝周长任怀中文件偏了偏头,“如果他看了这份报告还打算继续用你的话也简单,我直接辞职。说来说去,在这种职业里跟没远见的人混和职业自杀没任何区别。” 话音落下,邵彦东注意到周长任唇角升起一抹诡异笑意。 周遭组员更是不自然地纷纷低下头去。 静默半晌,觉察出气氛异常,邵彦东转首,正瞧见尚策划黑着脸站在自己身后。 表情倒是轻松,邵彦东和尚策划对视了一会儿,浅笑道:“巧。”侧眸瞄了眼自己办公桌,邵彦东说,“我这也不用去找你再赘述一遍了。” 听着那干脆语气,不远处缩着脑袋几乎趴上办公桌装死的秦晴闭着眼默默冲邵彦东伸了个大拇指。 叔,这事儿我只服你。 周长任那抹尖酸得意的笑十分让人反胃。 但他的笑却终究没活过尚策划后方那一句平淡的话。 “小周,老邵也出院了,元气恢复不少。前段时间让他退居二线处理一些我个人的私事也弄得差不多了,现在一切各归各位,他还是他的组长,你也不用代理那些琐事了,以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保持热情不懈怠就好。” 言毕,他转过身,走到邵彦东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线道:“看起来我也得赶赶有远见的潮流了不是么。” ☆、暖冰01 对于尚策划的决定邵彦东意料之外却也明白是情理之中。 他知道关于创意部某些小组运作效率的问题,对方这种职场老油条不可能完全没察觉。 邵彦东明白这个男人除了对他的性取向实在难以苟同外,实际打内心深处还是认可他的实力的。 前段时间对方草率地决定将他替换掉也算是职场上高位人员“赌气”的一种方式。 经过一些时日,邵彦东相信对方已经看出他和周长任两人带起的小组天差地别的不同。 当然,让这些要面子的领导承认决策错误自然不可能,除非对方能有个台阶下。 邵彦东认为自己阴差阳错不算深思熟虑的对峙小插曲给了尚策划这么个机会。 回归组长职务,小组内部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晴心花怒放的模样真是毫不掩饰,尚策划离开公共办公隔间区没多久,她兴奋地几乎要变身八爪鱼扒邵彦东身上不下来。 以前对邵彦东颇为认可的小组人员们也倍感欣慰,而剩下那些因为忍受不了周长任而转去其他组的成员又有了回归的倾向。 周长任倒是对这不大的职位调动十分不满,在组里又硬着头皮干了几个月后便申请调职离开。 小组的气氛虽然回归不到邵彦东性取向曝光前的和谐,但在目前看来,邵彦东已经足够满意。 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邵彦东各方面表现得相当优秀,以至于秦晴几乎忘记了这个男人有很多方面的镇定都是强撑出来的。 对方几乎恢复了所有日常活动,照常跟她一起回家,照常跟她去面馆吃饭,照常在哪天发神经的时候陪她在街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6 边看美女,唯一不同的便是,她蹲着,而他只能站着。 邵彦东自从骆迁离开后便再也没去“千家乐”吃过饭,秦晴知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没有追问也没打算提起,只是每天花更多时间排队到以前他们常去的面馆吃饭。 同样的牛肉面,同样的家长里短,日出日落,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很正常。 车祸在邵彦东身上留下的印迹在一年后已然不为外人所知。 在秦晴看来,这是一个正常运作的男人。 他的生活里有工作上的追求,有她这么个知心姐们还有顾宇锋那么个哥们,应该够热闹了。 没错,对方应该不孤独了。 次年立冬,秦晴和邵彦东下班一同回去。 那天相当冷,邵彦东穿着厚实的深黑色大衣,围了条灰色围巾,将整张脸缩在立领和围巾建起的围墙里。 在邵彦东出事前,下班回家都是邵彦东开车送秦晴。 但现在两人挤地铁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秦晴想开车送邵彦东,但一想到自己那个车技确实没把握把邵彦东安全护送回家,万一再出点问题,她实在没法跟他交代。 邵彦东对于周围人把他看得像个行动不便的废人这点十分抵触,秦晴能看出来,所以从来不会正面表现出自己想帮对方的意图。 那天地铁上的邵彦东也没跟平常有什么不同。 挤进拥挤车厢时,秦晴紧随着邵彦东,护好自己随身背包,站在一条扶手柱子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还在不断玩命往车厢挤的人流。 所以当视野中闯入邵彦东|突然拼命向门外挤的身影时,秦晴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最开始疑惑地唤了邵彦东几声,那个男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公文包被挤掉都没发现,只是竭尽全力地往站台上冲。 无可奈何地拨开人流,秦晴使出吃奶的力气才逆着人流捡起邵彦东的公文包,随后一边高声说着“抱歉让一下!”才勉强在地铁门关闭前挤下地铁。 视野中邵彦东踉跄着前行的背影让秦晴异常疑惑。 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对方不知在疯狂地追随什么。 她在他身后高声叫着他的名字,但他一直没回头。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人流中移动了一阵子,直到抵达扶手电梯入口,邵彦东才缓下步履。 秦晴冲速太大,几乎一脑袋砸在邵彦东宽厚的背上。 趔趄了两下,她抱紧自己的背包和邵彦东的公文包,缓了缓气息,挫败地绕到邵彦东面前,粗声道:“老邵!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眼前男人没说话。 秦晴弓着腰喘了一会儿才直起身。 但邵彦东的面庞闯入视野时,她神色生然凝住—— 对方脸上是鲜明而厚重的痛苦神情,眉梢紧拧着,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秦晴倏然感到心下一刺。 几乎能看到邵彦东有些泛红的眼圈,她注意到对方视线笔直地盯着前方一个固定点,于是急躁地转过去看,想知道是什么让对方露出这种让人心疼的表情—— 前方人流中,有个颇高的背影正在大步向前迈。 秦晴定睛时,也一时愣怔—— 那个人戴着黑色鸭舌帽,手套,简单的灰色卫衣,侧脸的时候能看到还戴着口罩—— 实在是…… 太像——某个人了。 傻傻地看着那个高瘦身影最终消失在转角,秦晴垂下脸。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抬头望向邵彦东。 “——老……邵?” “……” 邵彦东脸上先前的表情已经缓缓消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那隐隐泛红的眼圈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 “老邵?……” “没事。” 所以,要怎么样。 “你——的包。” “谢了。” 要怎么样才能忘了你。 “走吧,下班地铁5分钟到。” “嗯。” 要怎么样,才能不在每个转角见到你。 “老邵。” “我在。” 你要我…… “你的围巾快掉了。” “嗯,没事。” ……要我怎么做? 傍晚抵达邵彦东公寓楼下时,秦晴想让邵彦东先上去,但介于平常都是邵彦东先送秦晴回去——这点,秦晴知道那个贴心的男人还在遵循他那死板的绅士风度。 想着先前对方心下肯定有不小的波动,她一心想让他先回去,但那个固执的男人却怎么都不让步。 争执了一番,秦晴忽的沉默下来,就那么站在黑暗中看着视线犀利凝视着她的邵彦东。 她忽然在想,这样的视线到底是用怎样的毅力凝聚起来的? 几十分钟前,对方那被打败的,绝望的,死灰一样的目色才是对方现在真实的状态吧。 秦晴知道,有些人经历一些情感的事情,很快就能走出来,无论有多刻骨铭心。 但邵彦东不是那种人。 她很清楚,却也很茫然。 茫然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这样的对方。 如果一个人在内心深处决定不放手,就算他装得再坚强,也只是空有壳的不实之物。 一有什么压力便会被击得粉碎,怎么都无法重建。 秦晴那么看着,仿佛看着一个男孩跪在地上边哭边用手抓着被摧毁的沙堡。 沙子从指尖流泻,他哭着,尝试重建那沙堡却一次次失败。 她知道并不是他没能力重建,而是他对自己没那个自信。 邵彦东的自我肯定能力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被彻底摧毁。 他没察觉,哭着,用劲地揉着沙子,却怎么都注意不到错在挫败的自己用错了力道。 那样的沙堡,是需要温柔的力道,坚韧的内心和恒久的耐心才能重建起来的。 对上邵彦东的视线,秦晴表情慢慢沉下。 缓缓走到路边的路牙石上落座。 邵彦东不解地看着她,不明其意。 “老邵你知道么。” “……”双手顺在口袋,邵彦东不知道对方突然想说什么。 “你的戏演得一直很好。”长长叹了口气,她低头看着在路灯下昏暗的地砖,“相当好。” 邵彦东闻声,皱了下眉。 “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秦晴知道有些事情作为旁观者的她没有资格评判。 但眼前男人是她挚友,有些想法,她想表达。 自私也好,追求痛快也好,她想让对方知道,面对这种事情,痛苦的不是对方一个人。 这样的对方,折磨的还有周遭关心他的每个人。 邵彦东耐心等待她的后文。 秦晴抬头,郑重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还在等什么。” “……”闻言,脸上缓缓爬上一抹意外,邵彦东眯起眼眸。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7 “骆迁已经move on了不是么。”秦晴缓慢而认真地,想让邵彦东听清自己的每句话,“他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所以你还在等什么。” “……” “你知道你找不到他,选择权基本在他那边。他现在选择了新生活,为什么你不能?” “……” “你在等什么?” “我什么都没等。”邵彦东闭眸。 “错了!”秦晴生生打断他,顺便叹了一声,“你不仅在等,你还在全身心地等。” “……” “你在等那个侥幸。” “……” “只要你还不知道他的消息,你就觉得他还有可能回来。” “……” “你每天在不断说服自己忘了他,但你内心却在渴望。” “……” “你渴望他会回来。” “丫头。”缓缓睁眼,邵彦东冷然道,“你是我朋友,但你没了解我到那种程度,所以——” “所以怎么?所以不要说这些你一直逃避的事情是么。” “……” “他放手了,就真的放手了,现在在时间里停滞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么。” “……” “别把生活想得那么戏剧老邵。”秦晴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如果他想回来他早回来了。” “丫头,挺冷的,我送你回去。”邵彦东的语调很疲惫。 “我其实挺不理解你们男人。”嗤笑一声,秦晴自个儿从路牙石上站起,“装得自己坚强如铁,展现出一点脆弱就好像给祖宗丢脸了一样。”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秦晴歪着头,爽朗道,“难过就别憋着,憋着除了让自己难过没有任何建树。我在,还有那个叫顾宇锋的也在。要哥们和朋友,我们都在,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别他妈地装得像个全能超人。脆弱就承认,想他就承认,你自己跟自己否认,你的潜意识就不能放他走。好好在心里跟他告别然后再谈新生活,不然你这种演技逃得过那些不相关的人,逃不过我们这些了解你的人。” “……”邵彦东视线变得相当晦暗。 “我不用你送,从来不需要你送。我是女人没错,但我不脆弱。”看着邵彦东,秦晴道,“你是男人,你却很细腻,别在我面前装成熟。你装不起。” 言毕,她头也不回地没入夜色。 孤身一人站在一片黑暗中,邵彦东目送对方远去。 很久,他才觉察面颊早已湿润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c听的音乐: goodnight by shoffy ☆、暖冰02 骆迁面试的几家公司出乎意料地都给了他“绿卡”,有点受宠若惊的他明白这结果和华越本人的推荐有很大关系。 骆迁郑重地谢了对方,但华越却表示还是骆迁个人的实力出众,就算他华越的推荐真对某些公司有些煽动作用,有一位雇主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他华越说两句而录用骆迁的。 听华越这么说,骆迁有种预感自己知道那是哪个雇主。 “可以啊小骆,看不出来。”伸手拍了拍骆迁肩膀,华越爽朗笑着,“能把剑星搞定,说明你有两把刷子。” 对方说的结果和自己猜测的吻合,骆迁浅笑了一下,冲华越开口:“剑星的面试方式——还挺特别。” “当然特别。”华越调侃一笑,“能让那个男人抛出橄榄枝的人,至今为止屈指可数。”顿了顿,他盯着骆迁点头,“你去过他事务所,应该知道那地方小得可怜,整个办公区有10个人就不错了。明明是人气很高的事务所,那小子却说要那么大地方做什么,反正只可能雇一堆废物没有一点效率。” “……”干笑了一下,骆迁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瞎提了个问题,“但事务所人手不够,案件多了他们怎么处理?” “人手?”华越笑,“人手从来不是问题,因为能让他们事务所看上眼的案件很少,性质不恶劣的他们根本不接。” 骆迁:“……” 想着从面试到现在自己还没见过雇主本人,骆迁突然有些好奇华越口中这个听着高傲自大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另外,如果这家事务所真有华越说的那么神,骆迁也很有自知之明—— 就算他在调查上确实有那么点心得,他也没那个自信能击败所有面试人直接被录用。 他现在还好奇——也就那天他把某面试官的女儿惹毛了可能有点与众不同,那铁桌上用来当测试的案件本身没有任何难度,想要区分面试人的能力高下实在不可能。 ——所以评判标准到底是什么? “你定下来了么?”华越用一种看高端人才的特别眼神盯着骆迁,“准备去哪个公司看看?” 华越说这句话的时候,骆迁脑海里倒是鲜明地闪现出一个名字。 但因为想要规避风险的本能惯性,他对于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选择还有些犹豫。 看骆迁那个样子,华越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放心,你的选择没错。那个男人挺好相处,就是做事奇葩了点。” 骆迁抬头,有点尴尬对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心思。 “你确定去剑星么?你答应的话他说下午就要见你,有案件需要你忙。” “呃?”骆迁伤痕累累的面部表情虽然很难辨认,但他的意外还是难以掩饰,“——他就这么确定我会选他的地方?” 对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剑星的奇葩叫什么。 “呵。”华越耸肩,“他就是有这本事搞定他想要的面试人。看你这个样子你是准备去的对么。” 对方已经引到这个份上了骆迁也不好再推辞什么,他直言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华越立刻给那个神秘的剑星boss打了电话表示一切顺利。 挠着头看着华越挂了电话,骆迁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呃,华先生,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剑星的老总叫什么,回头我过去连人家姓什么都——” “姓应。”华越草草点了点头,“你叫他应总就行。那家伙就喜欢别人这么叫他。虽然他们那个事务所也没什么可‘总’的。” “了解。”点了点头,骆迁想象着将来可能在这个事务所遇到的奇葩事情,兀自做着规划。 华越把骆迁和应总的会面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半。 因为地方小人手少,接待骆迁的还是之前引他去面试的同一个前台员工。 骆迁跟对方打招呼时,他似乎对骆迁印象挺深,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便起身在前面带路。 想着一定又是自己这张脸的功劳,骆迁苦笑了一下,随前台一直走到应总办公室。 抵达时,前台员工让骆迁直接进去坐下等,而骆迁想着随便进别人办公室总归不礼貌也不恰当,最开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8 始坚持在门外,但前台却表示他们应总从来不会让员工在门外等,亲自引骆迁进到应总空荡荡的办公室才退出。 知道重要人物们为了那么点装逼效果都会晚些出场,骆迁安静本分地坐在一张靠墙的休息椅上,趁等人的时间开始打量整个空间。 这房间的装修风格偏西式,且有那么些复古意味。 棕褐色的木制墙板上挂着些方形和圆形的老式相框,里面有不少办公室主人的私人照片。 因为就坐在墙边,整个办公间又比较整洁,骆迁环视了一周,视线终究是落在墙壁上的照片上。 那里有一些家庭照,休闲照,学生照还有参加重要场合的名人照。 从某个男人在照片里的出场频率,骆迁判断对方就是应总。 其中有张家庭照里,应总搂着一个坐轮椅的小女孩冲着镜头笑得开怀…… 等下。 所以当时的女孩是应总的女儿? 面试官是应总本人? 骆迁垂眸一声叹。 ——当初他以为那孩子说的“她爸是面试官”另有其人。 一边回想着面试时和小女孩的对话,骆迁一边浅笑着继续看其他照片。 对方是个长相硬朗,颇为帅气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骆迁眯起眼眸。 没错,这个人的年龄和彦—— 那个“和彦东很相近”的念头刚冒出来,骆迁便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般狠狠一颤。 是的,毫不夸张的,整个身躯狠狠一颤。 视线落在墙壁上某张大学照片上,骆迁凝聚所有的目力,缓缓倾身向前,本能地伸手去擦了擦对方的相框面,然而无论他如何擦拭,照片中应总搂着的男人面容却始终没有陌生感。 那是青涩,阳光,笑得开怀的……大学毕业典礼上穿着学士服的—— 邵彦东。 而照片下方那行小字更是让骆迁凝滞—— 酒歌,彦东,08月湖,毕业典礼。 像是着了魔一样,骆迁呆呆地看着照片,直到几分钟后身边传来一句“你在干什么”的询问,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始终不自觉地在摩挲照片中那个被他放手的男人面颊。 ☆、暖冰03 骆迁不记得身边男人又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视野中,那个男人用一种不解的探寻目光盯着他。 看着对方唇角翕动却始终只能听到耳鸣,骆迁伸手扯了下领口,面色苍白地说了句“抱歉”便闪身出了应总办公室。 视野毫不夸张地开始浮现雪花点,骆迁身型不稳地寻找洗手间却失败了。 还没来得及询问事务所里任何一个人,他便跌跌撞撞地冲到办公走廊上一个小垃圾桶前躬身而下,痛苦呕吐起来。 等因为精神波动而引发的胃绞痛终究平静下来,骆迁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知道自己此刻相当狼狈,他刚要用手蹭蹭沾染秽物的唇角,对方却已经递过来一张纸巾。 沉默着和对方对视,骆迁停顿了许久才接过对方的纸巾,擦了擦唇扔进垃圾桶。 双手顺入口袋,站在骆迁身边的应总观察了一会儿,浅笑开口:“你看着也不像是怕单独会面的人。” 骆迁不自在地侧着眼,颇为勉强地抿了抿唇。 想着自己先前刚回办公室时看到这个叫骆迁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张照片,应酒歌本没在意,却在注意到照片内容和对方伸出的指尖时,顿住。 待对方闪身出了办公室,应酒歌看着照片里自己搂着的那个男人沉思了一会儿才侧身跟了出去。 视线颇为犀利地勾勒着骆迁身躯轮廓,应酒歌给了对方一阵留白时间,随后开门见山:“你认识邵彦东?” 听到那个名字,骆迁视线无意间瞬时上移,刚巧撞进应酒歌眼眸。 这样的微表情,应酒歌不用分析也明白了对方答案。 点了点头,他浅笑了一下,冲骆迁开口道:“怎么,以前同事?” 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骆迁很想张口,但他发现此刻自己整个大脑都是混沌的。 这段时间强迫自己在生活中屏蔽对方的一切,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将情绪控制很好,但刚才的表现很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就那么有些呆滞而茫然地和应酒歌对视了一会儿,骆迁才恍惚地说:“前男友。” 本是十分私人的事情,和这个应总也不需要有什么私人交集,骆迁并没必要告知对方真话,但不知为何,就仿佛他在这儿说谎也能远远伤了邵彦东般,骆迁就那么任混乱心绪替自己做了回答。 这句话落下时,骆迁没有看到应酒歌眸中明晃晃划过的错愕。 但那一闪而过的神情很快便被一抹平和代替。 沉默了片刻,应酒歌朝不远处自己办公室歪了歪头,直白道:“来办公室吧,等下有个任务跟你交代。”言毕,他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向走廊尽头而去。 骆迁立在原地,但脑海却被邵彦东那张青涩毕业照充斥。 前段时间关于对方的一切从他不小心打开的心间闸门疯涌而出,那成片的记忆和呼啸的思念几乎瞬间要将他吞噬。 双膝虚软不堪,骆迁调整着始终无法正常的鼻息,缓步向应酒歌办公室而去。 十分系统而详细地跟骆迁解释了案件的情况,应酒歌将一沓需要细致调查的人员名单交给骆迁。 看着那掩饰自己憔悴神情的新来员工,应酒歌打发走了对方,缓缓落座办公室那宽大转椅。 独自一人沉吟了许久,他才眯起眼眸,将目光转向墙壁上那封尘在记忆中的相片。 就那么一个人坐了将近半小时,他才探身向前,按下内线电话的对讲键。 “小徐。”顿了顿,应酒歌视线柔和地看着墙壁上的相片,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来一下,有个人想让你调查。” ☆、暖冰04 骆迁拿着应酒歌给他的案件资料回了公寓。 把那一沓文件夹摊在桌子上,骆迁落座后视线空洞地看着对面墙壁,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翻开资料。 强行将盘旋在脑海里的人像驱逐出境,骆迁皱眉,集中精力开始处理手上的case,建立相应调查目录,人员名单,踩点地址,并开始像顾宇锋一样在自己先前立起的纸板上贴上不同的人名和资料相片并根据自己的调查线索连接人事物之间的关系。 在办公桌前一坐就到了晚上。 骆迁在遇到第一个瓶颈后才终于觉察到自己已然饥肠辘辘。 然而刚一闲下来,首先冲入脑海的不是去哪儿吃饭的念头,而是下午在雇主办公室看到的相片中自己万般思念的男人。 他来到这个城市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重新开始,就算是自我安慰式的催眠方法,他也不想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9 随便遇到什么事情便被过去那种呼啸的思念情绪击倒在地。 留着顾宇锋的电话已经让他感到自己有了情绪上的弱点,但下午的意外让他恐惧地意识到——此刻他似乎又看到了和过去连接的侥幸。 他的雇主认识邵彦东,那么他不能保证自己在未来的工作中不会若有若无不受控制地打听邵彦东的消息。 胃此刻已经相当酸痛,骆迁坐在椅子上被数种思绪折磨着。 那种思念的情绪异常强烈以至于他几乎忘记当初自己决绝选择离开的理由。 而一追寻源头,那种绵绵不断徒刑般的痛楚又会一点点侵蚀他残存的理智神经。 骆迁将其中一个文件夹扔在桌板上,抬头看着各种照片和用棉线连起的地点,他知道自己遇到的死胡同实在不容易转出。 起身到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骆迁揉着隐痛的太阳穴回到卧室。 勉强喝了几口,那不敢恭维的味道逼迫他不得不放下杯子。 调出手机中的通讯录,他翻出和e城仅有的联系人,看着对方的名字左右踌躇。 神经在突突跳动,小腹也莫名因为紧张而隐痛起来,骆迁沉静了许久才终于按下拨号键。 连接音响了数声后被对面男人接起。 对方似乎刻意压着声音,用一种骆迁听上去相当高冷的语气开口:“有事么。” 一听对方这种反应,骆迁立刻意识到——此刻的顾宇锋不方便说话。 而这个点给对方打电话,顾宇锋不方便的原因只有可能是—— 邵彦东跟对方在同一个房间。 这种可能性闯入脑海的瞬间,骆迁感到自己整个掌心慢慢开始浸染冷汗。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下意识也压低声线,似乎生怕自己的声音从顾宇锋不算隔音的手机泄露而出,被跟对方同房间的某个男人认出:“我这边在处理一个案件,有个特殊地点需要你帮忙提供点资料。” “好你等我一下。” 骆迁听到顾宇锋沉闷的步履声,随后是一阵关门响动。 意识到也许对方回了自己房间,骆迁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再次开口。 这回,顾宇锋的音色听上去正常了许多:“小骆?” “嗯。” “处理案件?”对方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已经找到工作了?” “谢你了。”骆迁浅笑,“华越效率挺高,帮我找了几个面试机会。” “挺好。”顾宇锋点头,“h城这地方,你在哪家事务所?” “剑星。” “——剑星?”顾宇锋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滞顿了一会儿,缓缓接上,“哥们儿,可以啊。” “这地方——有这么神?”骆迁苦笑。 “有。”顾宇锋毫不掩饰。 “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来?”骆迁调侃。 顾宇锋玩笑着说:“像哥这么要面子的,懒得跟那家伙争锋。” “是争不过?”骆迁问得很耿直,但对面顾宇锋却立刻觉察出对方的逗弄意味。 “一山不容二虎知道不?”顾宇锋耸肩,“与其跟他杀个你死我活争那么点客户资源,不如各自在不同城市发展,逍遥自在。” “所以你也认识应总?” “应——总?”顾宇锋笑,“这小子现在自诩‘应总’了?可以可以,这不要脸精神在发扬光大的道路上裸奔得相当彻底啊。” 骆迁忍不住抿起唇。 随后骆迁向顾宇锋询问了自己需要的地点资料,顾宇锋帮他搞定后,两个男人又陷入了沉默境地。 正当顾宇锋开始寻找话题时,他听到对面男人有些犹豫的声线。 “宇锋,最近……他怎么样?” 知道对方口中的“他”是指邵彦东,顾宇锋苦笑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跟骆迁形容邵彦东近期的状态,顾宇锋考虑着最委婉的说法,开口:“你是要问他的事业还是个人情绪?” “……都有。” “事业方面发展还好,听他朋友秦晴说老邵在公司处理难题可谓是披荆斩棘。”顿了顿,顾宇锋揉着发,疲惫道,“个人情绪方面?呵,你要听实话么。” “嗯。” “实话就是,他现在的情绪简直就是一坨烂泥。” “……” “你应该知道他的。表面功夫装得有模有样,但实际就是不能在他面前提你。任何跟你相关的,都不行。不能提你名字,不能放能让他想起你的歌,不能走你们以前走的路,不能去你们以前吃饭的地方……太多了。我特么都觉得再过段时间,他可能都觉得没办法呼吸以前跟你一起呼吸的空气。” “……” “骆迁,你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会不会后悔么。” “记得。” “你说你会后悔。是,没错,这事情要我也会后悔。但重点是你当初离开是觉得没有你的干预他会过得更好不是么,但至少现在在我看来,他现在的样子是我见过前所未有的糟。糟透了。如果你在他身边,就算他家人唾弃他,社会唾弃他,他还有你。他在乎的人在他身边就足够让他战胜所有,毫不惧怕。但现在呢,他拥有的全都是他不想要的,那即便他在所谓的正轨上,他还是恐惧的,脆弱的,可以被轻易打败的。” “……” “骆迁,你是他的弱点,但这不代表你走了你就不再是他弱点了懂么。”语气异常严肃,顾宇锋苦涩道,“你这辈子,都会是他的弱点。你在不在,你都是。如果你在他身边,他觉得他能保护他的弱点,但现在你走了,他就很茫然很混沌,他找不到方向,像个丢魂的——” “够了宇锋,我知道……”不想再听顾宇锋的话,骆迁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让你跟我分析当初那个选择的利弊。” “……” “选择已经做了,不能回头了。”骆迁咬牙,“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但这世上有人心和真爱。” “真爱?”一声叹笑,骆迁道,“就算有真爱,抵过现实的又有多少?嗯?” 言毕,骆迁没再等顾宇锋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就仿佛对方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让他勉强坚定的心从根基动摇。 昏暗灯光下,他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躬身向前,将手机抵在额角一动不动,像死人一般挺了许久才突然爆发地一冲而起,一脚将身后椅子踹飞。 那椅子惨叫着撞上对面墙壁,重重在上面留下划痕。 几乎将掌心手机壳捏碎,骆迁颓丧地看着那墙面,忽的发出一声惨烈而短暂的自嘲笑。 这世上有太多的对错,他以为自己选择的“对”便是对邵彦东和自己负责的。 但此刻这种煎熬的挫败感和痛楚感却让他感觉他选错了路。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0 错到极点。 像是要戒毒般,毒瘾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 他再次意识到邵彦东就是他的瘾。 ——这辈子都不可能戒掉。 ☆、暖冰05 应酒歌回到公寓时已经将近晚间十点。 下午跟两个客户讨论案件情况讨论了很久,几乎炸断了他余下的所有振奋神经。 进屋便疲惫地揪开领口,他略带烦躁地将那软塌塌的领带扔在沙发扶手上便转身拐进洗手间。 期间洗脸时手机响,他撑着洗手池沿不耐烦地搭眼一看,但捕捉到手机面上的名字时,他不顾手上水滴,径直划开锁屏接听:“小徐。” 听着那边人跟他汇报情况,扯过毛巾擦脸的应酒歌动作一点点慢下来。 像是有什么管子往他神经一点点灌注水泥,他几乎能感到自己每根神经一点点凝结起来的厚重感。 等那边汇报完,应酒歌还没有反应过来,机械地拿着毛巾,直到那边人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嗯,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应酒歌草草将毛巾扔在洗手池沿,伸手撸了把脸,抬头看着洗手池镜面中自己那张苍白不堪的脸。 ——对,应总,关于您要调查的邵先生,他本人的具体住房地点和个人联系方式我都给您发邮箱了,至于对方个人近况,健康方面不太理想,前段时间刚截肢,有待调养;其余更详细的情感方面,邵先生大学毕业后先后交往过几个女朋友,最近一个分手的是男人,但因为跟这位男性|交往时间不长,总体性向分析偏正常,不排除有双性恋可能性。—— 皱着眉,应酒歌原地站了一会儿径直拐入自己卧室。 从床头柜底端抽屉翻出大学时期的几本日记,应酒歌眯着眼细致地看着上面的总体日期。 指尖落在大学毕业时间段的日记本,他将其他日记重新收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盛酒的扁玻璃瓶和一个高脚杯,走到一尘不染的玻璃办公桌前,打开样式简单的金属台灯,在那微弱灯光下斟酒,随后落座,读起十年前自己那青涩的笔记。 目光落在那一行行字迹上,应酒歌一边浅啄着酒一边皱眉,任倾注那文字里的情绪慢慢唤醒自己封存的记忆。 ——彦东。—— 如果一定要说,他办公室那张和邵彦东的合影应该算是他跟对方告白前对方和他最后一张正经合照。 ——我很喜欢你。彦东。—— 应酒歌看着纸面上那些在现在的他看来相当陌生的字眼,不禁一阵苦笑。 事实上,毕业典礼那天的日记就这么几个字。 没有记录当天去看他的家人朋友,没有记录毕业的喜悦,没有记录任何当天的活动和特殊状况。 只有对邵彦东的□□绪。 应酒歌有些想不起来当年对邵彦东的那种感觉。 但从日记上来看…… 指尖将玻璃杯捏紧,他凝眉。 对方应该是他当时相当在意的人。 相当……爱的人。 ——彦东……我是认真的。—— ——你让我静静。你给我先站那儿别动听到么应酒歌,别过来。—— ——彦东。—— ——你开玩笑么?—— ——……——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知道么。—— ——……—— ——对不起,我接受不了,你让我静静。—— ——……—— 应酒歌想起那个叫骆迁的新调查员。 ——怎么,以前同事?—— ——前男友。—— 对方轻松自如地说着“前男友”。 唇角忍不住覆上一抹苦笑,应酒歌将玻璃杯里最后一点液体饮尽。 当年的他,连跟对方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新来的小子却成功夺取了邵彦东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因为这种事情吃醋基本不可能,应酒歌知道自己那点卑微的情感还不足以感天动地。 形式和成分很简单,就是那种喜欢上被拒绝,然后忘却,选择重新开始的剧情。 普通到基本在心里激不起涟漪。 在邵彦东之后,应酒歌经历过很多情感,有刻骨铭心的也有不值一提的,以至于做为他初次鼓起勇气告白对象的邵彦东已然显得不算很特别。 但此刻的应酒歌却感到好奇和苦涩两种情绪同时盘旋在心间。 好奇并苦涩着邵彦东截肢的个人健康状况。 好奇那个新来的孩子到底怎么让那个男人动了心。 好奇他们之间经历了什么。 好奇——当年的自己到底哪里输给了那个新来的小子。 长长叹了口气,应酒歌放下空酒杯,转身打开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进邮箱看公司小徐发来的关于邵彦东的私人联系方式。 看着那上面简短几行信息,应酒歌掏出手机想将邵彦东号码记下来,但调出新建联系人界面,他指尖又顿住。 ——没错,对方曾经是他挚友,无话不谈。 但那也是“曾经”。 现在的他没有立场更没有理由联系对方。 就那么无言地看了一会儿空酒杯,他起身将日记本送回床头柜,回去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看着那晶莹液体,他像是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对什么人开口: “祝好。” 言毕,他一饮而尽。 有些人有些事,封存在记忆里,会更有价值。 闭眸,应酒歌仰上座椅,缓缓勾唇。 骆迁再次见到轮椅女孩时是在某天工作日的上午。 正聚精会神地研究自己案件,他无意间转头却忽地看到自己玻璃隔间外,那女孩正用那双吸引人的眸盯着他。 眼睛瞟了女孩两次才定睛,骆迁和对方对视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但注意到他展开的笑颜,女孩却皱了皱眉,操控着轮椅到他门前,用一种女皇般的眼神瞄着骆迁,仿佛在说“开门”。 骆迁开了门引那女孩进门,浅笑道:“来找我玩?” 仿佛听了什么笑话般,女孩眯着眼瞄骆迁,冷声道:“你开玩笑么。”顿了顿,她摸着自己轮椅扶手,更严肃,“大上午玩什么。” “所以什么风把女皇大人吹来了?”骆迁保持着玩笑的语调,盯着女孩不悦的脸点头。 听到这儿,女孩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片刻,她收敛了先前满目戾气,露出一抹罕见的犹豫神情:“呃,我有个忙,你能帮我么。” 挑眉,骆迁被激起了好奇心。 ——让这小家伙放下“身段”来求救,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怎么,你需要什么帮助?” “我的朵朵不见了。” “朵朵?” “嗯,我的猫猫。”女孩一本正经地看着骆迁,一双眼眸中满是恳切。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1 愣了一下,骆迁笑:“你是说让我帮你找猫?” ——这小家伙。 “嗯。”女孩点头。 “你知不知道让我帮你办事要收费的?”骆迁逗她。 “额。”女孩仿佛被骆迁的话糊住,还特别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随后霸气道,“这是我爸开的事务所,我爸给你们开工资,所以我不用付给你钱。” 行吧。 骆迁笑意更浓,兀自摇了摇头。 算你赢了。 “好。”骆迁点头,“这案子我接了。”言毕,他侧身走到自己的小办公桌前,朝女孩扬了扬下巴,“把细节都告诉我,什么时候发现你的猫不见的,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特征都说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却没正面回答骆迁,径直开口。 被对方这么一打断,骆迁歪头:“我叫什么名字?” “我在问你。” “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嗯?” “我先问的!” “女士优先。” 女孩微微鼓起唇,等了片刻,她才不情愿道:“应月荷。” 应酒歌的女儿叫应月荷。 骆迁朝应月荷点头。 ——大侠带着女儿闯天下?呵,可以可以。 “该你了。” “骆迁。”骆迁也干脆。 应月荷跟骆迁对视了一会儿,才忽的开口:“我知道这儿的规则。” 骆迁点头:“是么。” “要找你帮忙,不用给你钱但是确实要有东西跟你交换才行对吧。” 骆迁意识到这孩子是认真的,本想费点口舌跟她解释一下,谁知下一秒,女孩却脱口而出: “只要你帮我找到朵朵,我就让我爸治好你脸上的疤。” ☆、暖冰06 “只要你帮我找到朵朵,我就让我爸治好你脸上的疤。” 应月荷的话说得十分轻松,做为听者的骆迁虽然没当真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意外。 知道自己脸上的伤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期,基本已经是永久性损害,骆迁费了一番功夫哄女孩说自己出生就是这个样子,对方不需要用“为他疗伤”这个理由作为委托他办事的筹码。 女孩对骆迁的说辞感到不悦,她跟骆迁用一种对峙眼神互看了将近三分钟才抛了一句“你当我是小孩子所以唬我?” 接下来的将近半小时,骆迁领教了女人们在成年前的口舌能力。 怪不得在争辩战中男人通常处于下风,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输得彻底,还谈什么将来在谈判上能有那么点优势。 应月荷虽然始终在强调自己的父亲能帮骆迁搞定治疗面部的事,骆迁却一直婉言拒绝。 对方是个孩子没错,但从认识应月荷开始,骆迁潜意识里就没打算把她当孩子看。 找猫的事情骆迁是接了下来,但应月荷却一直觉得心堵,回家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当天晚上在家里和华越还有几个朋友吃饭的应酒歌终究注意到女儿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等送走了其余所有朋友,屋子里只剩下华越、应酒歌两个成人时,应酒歌走到女儿身边。 趁华越用洗手间,应酒歌躬身摸了摸女儿下巴,轻声道:“宝贝儿,怎么了?” 指尖来回抚着轮椅扶手上的几个操控键,应月荷犹豫了一下才用一种十分正经的声音开口:“爸。” “嗯?”应酒歌在应月荷不远处的沙发上落座,“有什么想说的?” “你有个叫骆迁的员工,对吧。”应月荷用手指不自在地勾着自己细碎的发梢,眼神有些游移。 脑海瞬时闪过那个和邵彦东有关系的高瘦男人身影,应酒歌怔了一下,随后开口:“让你面试的那个?” “嗯。” “他怎么了?” “我想把他的脸治好。”丝毫没有含糊,应月荷盯着父亲的脸开门见山。 仿佛在琢磨自己这女儿的小心思,应酒歌无奈地笑了笑,单手撑上太阳穴揉了揉,开口:“你这小脑筋整天想得都是什么。” “他答应帮我找猫。”应月荷那个口吻确实像是要谈判,“我肯定不能让他白干。” 瞅着自己女儿那一脸老总的架势,应酒歌笑意愈深,点了点头:“嗯,然后?” “什么然后?”似乎觉得父亲思维没跟上,应月荷脸上的不悦更加深重,“人家帮我干活,我当然要给人家回报。” “你的回报就是帮人治脸?” “那怎么了?我觉得用这个做报酬他不亏。” “他确实不亏。”应酒歌耸肩,“但你问过这是人家想要的么。” “老爸。”应月荷小眉毛皱起来,“你怎么也会问这么没水平的问题。” “哦,好,我没水平。”应酒歌勾着唇翘起二郎腿,“所以你问了?” “当然。”应月荷道,“我当面问他,不过他说他不需要,他说他出生的时候脸就那个样子。我一听就知道他在编故事唬我,估计是觉得我是个小孩,说话没什么可信度。” “……”应酒歌抚着下巴,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 等了一会儿见亲爹没回应,应月荷着急了,用两个手掌拍轮椅扶手:“爸!” “我听着呢。” “所以怎么办?” “人不想要你就不要强迫人家。”应酒歌眯起眼。 “怎么可能不想要!”应月荷声音尖了些,“谁都不喜欢自己的脸这一道伤那一道疤的吧!如果有机会变好看一点,为什么不要呢!” 知道没办法跟这个天□□美的女孩争论内在美和外在美之间的比重,应酒歌正在考虑自己论点,从洗手间出来的华越却适时插了一句:“不好意思,没想打扰你们聊天,不过我刚才听到你们聊的内容,有个事儿,酒歌,我觉得倒是可以跟你提一下。” “嗯?你说。” “就是关于小骆的事情。”华越抿了抿唇,“我这么说确实是有点多管人家闲事了,不过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跟着顾宇锋帮过我不少忙,我吧就私下里帮他留意着他脸上和身上伤痕的事情。之前一直想感谢他,总觉得感谢不过来,我问过国内不少权威医生,像小骆这种情况,就算植皮手术全部成功了,脸要是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基本也不可能。不过虽然是这么讲,但一定要找办法还是能找得到。”华越看着应酒歌,点头,“我看国外有那种重新构建脸型实现全脸移植手术的先例,所以如果一定要帮小骆治脸的话,方法也不是没有。” “全脸移植?”应月荷眼睛一点点睁大,“你是说找别人的脸安在骆迁脸上?” “不是。”华越面色温和地看着小姑娘,“是医生用真皮构建全脸,像捏人脸一样,构造一个高度还原骆迁原脸的面皮。” 听着“面皮”两字,应酒歌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2 苦笑了一下。 他侧头瞄了眼一脸期待的女儿,又重新望向华越:“我觉得那些东西应该都不算是问题。”顿了顿,他视线凝重起来,“华越,你了解这个骆迁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不上了解,不过听我朋友顾宇锋说,这孩子为人很好,各方面能力也超群。如果说治脸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阻碍的话,大概就是他愿不愿意去的事情了。” “怎么讲?” “顾宇锋说这孩子自尊心挺强,要是直接平白无故要帮他治脸,我估计他是不会同意的。再说如果真要全程帮他,出国那边的开销和医药费都不是小数目,就目前他的情况来看,一定不会……” “出国和医药费都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一切好说。”应酒歌耸肩。 “我不是这个意思,酒歌。”华越无奈道,“我意思是,如果我们坚决要帮他,估计这孩子就会像要还债一样非得一分一厘地都给我们把钱还干净。就他目前的生活状况,应该——” “所以你担心什么?”应酒歌笑,“现在他是我手下的人,他的工资我负责。到时候就是花他自己的钱出国了懂么。” “……”愣了一下,华越有些没明白过来。 “下周找个时间给他个大case。”应酒歌从沙发上起身,整了整衣领,“如果他能完成,出国的事情就当是给他的假期。”顿了顿,他道,“治脸的事情不是他个人的事情,会是我委托他的新任务。” 闻声,华越点了点头,一声叹笑:“你这一出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人家。” 转头和女儿交换了个眼神,看着那小丫头甜甜的笑,应酒歌呼出一口气:“希望对他来说是惊喜不是惊吓。” ☆、暖冰07 转头和女儿交换了个眼神,看着那小丫头甜甜的笑,应酒歌呼出一口气:“希望对他来说是惊喜不是惊吓。” 有了个初计划的雏形,应月荷显得安心许多。 应酒歌并没有在计划形成之初便给骆迁布置相关任务,而是压着帮对方的想法观察了几星期骆迁的应激反应后才在某个星期一将对方薅去办公室。 自然不会告知对方任务背后的意图,应酒歌跟骆迁卖了个关子,表示如果对方能解决这棘手的案件,他就答应帮对方实现一个重要的人生梦想。 作为承接端,骆迁对于接手棘手案子来讲并不意外,毕竟先前华越跟他普及过剑星事务所一般都接什么性质的案件。 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应酒歌面色淡然抛下的那句“帮你实现人生梦想”。 说实话,在初入公司时,他对这老板的初印象便是个自诩智商超群且字典中没有“谦虚”二字的狂人。 于是对方信口说出帮他实现人生梦想的话,骆迁此刻都有些不好意思泼对方冷水—— 毕竟就算对方真是超人,除非对方有那种改变人固有世俗观念的超能力,不然他的人生梦想,对方绝对无力帮忙达成。 知道在某些境遇下要给自己上司面子,骆迁没好意思直接拒绝对方,只是委婉地表达了他真心想解决案件却对附加条件“人生梦想”无兴趣的意图后便兀自转身离开。 对于骆迁的决定应酒歌并不意外。 目送对方离开,他唇角勾着清浅的笑,视线落在办公桌上一沓文件上。 仔细审核了上面所有信息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片刻后,视线继续在面前文件上游走,他冲对面接起电话的人开口:“琪欢,你那边手续办妥了么?” 拿到案件的骆迁当即便开始着手调查。 用了两个多星期时间,他追踪到案件关键人物主要出没城市在y城t城还有e城。 又用了将近半年时间排除了嫌疑人在y城和t城的各项怀疑指标后,骆迁看着最后剩下的城市名,心下五味杂陈。 但毕竟是公事,骆迁明白作为一个调查员,公私分明才可能在最关键时刻做出最正确和最效率的决定。 硬着头皮准备了一个星期,他写了个简短的调查报告给应酒歌,表示关键人物在e城的活动范围过广,如果仅由他一人处理,效率一定会触及历史新低。 应酒歌知道骆迁在抵达h城前和e城有些瓜葛,体贴地给对方安排了一个办事效率出众的同事,他明白有个搭档在身边,确实会克制某些危险的私人情绪。 由于事务所人少,被指派给骆迁当搭档的男人是正在做另外一项案件收尾工作的薛友林。 在跟骆迁共事的第一天,他便没控制表达对骆迁的不满情绪。 他正在处理中的案件被指派给他先前的竞争对手,收尾的功劳就这么拱手让人,这让薛友林一直十分介意。 而骆迁此刻变成了适时的出气筒。 在e城蹲点调查的数月中,薛友林没少给骆迁脸色看,时不时对骆迁走后门的可能性和对方的办事能力表示深度质疑。 但在数次调查瓶颈期骆迁都给出相当奇妙的解决新思路后,薛友林对骆迁的戒备和羡慕嫉妒心理终究转变成认可和佩服。 在案件收尾阶段拿到决定性证据后,薛友林已经自告奋勇向应酒歌申请想永久性转到跟骆迁相同的案件调查分组。 准备回h城的前一天晚上,薛友林请客拉骆迁出去大吃了一顿。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骆迁也对这个同事兼友人的处事尿性有了些深刻了解。 一定要说的话,对方除了那强到爆表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实际是个风趣幽默且相当健谈的男人。 坐在某露天饭馆靠马路方向的餐桌边,骆迁听着对方的玩笑和吐槽,时不时附和着说两句,脑海却已经在构思案件的最后报告。 从落座到酒足饭饱,骆迁发表意见的言辞基本没超过3句,对面男人滔滔不绝谈得起劲,他也没好意思打断什么。 而正当他感觉自己几乎能在饭桌上将报告需要的逻辑和数据一气呵成时,薛友林背后那桌的几个人站起发出不小的响动,成功让骆迁转移了几秒钟注意力。 而正是这几秒,几乎将他脑海中的全数逻辑硬生生扫空。 视野中,那个带着浅笑看向马路的男人分明是顾宇锋,而对方对面的一男一女骆迁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邵彦东和秦晴。 错愕地端详了几人几秒,骆迁几乎是瞬间便本能地压低了头颅,直到那三人离席,背影彻底消失在饭厅边步行道上,他才缓缓抬头。 明显注意到骆迁的异常,薛友林停止了话头,好奇地朝骆迁视线方向瞄了眼,毫无头绪地扫了扫人头攒动的步行道后,他不解地回首望向骆迁:“看到熟人了?” “没。”迅速修正了面部神情,骆迁绷着牙关看了会儿面前餐盘上的残羹冷炙,沉默了许久才又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3 重新开口,“看错人了。” ☆、暖冰08 薛友林并没觉察骆迁语气中的情绪,他只是放慢了些节奏,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骆迁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对方买单。 客气地表示自己下次请客,他跟薛友林一起回了两人在e城的临时租住地点。 构思着最终的调查报告,骆迁看着屋里桌面上摊着的所有文件和照片证据,整理了一会儿又停了手。 窗外雨声蔓延,玻璃板上雨水击打的声音不断,骆迁皱眉,莫名感觉那冰冷液体的敲击对象仿佛是他此刻游移的神经。 目光涣散地看着满桌的文件,他就那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起身穿起外套便出了门。 没有思绪也没有目的,他想找到能让自己心神安稳的立足点,但搜寻了许久却惨烈失败。 随便漫步至离他暂住地最近的公车站,没带伞的他翻起甩帽戴好。 登上第一辆抵达的公车,没看车次和车号,他走到最后一排空荡的角落落座,单膝撑起,侧着脸望着被雨水划得面目全非的窗面,任先前有些窒息的思绪游动起来。 那个人起身的时候帮秦晴拉开座位。 垂眸,骆迁看着面前公车椅上拐角里有些生锈的数枚铁钉。 那个男人在付钱后跟顾宇锋谈论着。 然后对方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离开座位,和那两个人走上步行道。 对方下巴上的胡茬比以前浓密了些,外表展现的年龄比对方的实际年龄看着也要更老成许多。 皱眉闭眼,骆迁努力回忆着,回忆着几小时前那个在视野中一闪而过的男人面容。 就仿佛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空闲时间,他稍微放松一点,对方的影像就会彻底从记忆中消失一般。 视线重新转向窗外不断飘飞的雨点,骆迁在想,就算那每一点晶莹都代表一种思恋,大概也无法勾勒出他心下深深压抑着的,对某人的……情绪。 所以这是一种诅咒么。 没过多久,视线再也没法穿透被雨幕蒙蔽的窗沿,骆迁皱着眉下了车,正想搞清自己的落脚地是何处,视野中闯入的却是马路对面那家他熟悉地没法再熟悉的面馆。 看着招牌上亮着的霓虹灯,骆迁无言地立了一会儿,唇角泄出一丝自嘲的笑。 将甩帽拉好,他忽的有些茫然。 又在车站上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一辆公车来。 骆迁能感到雨滴已经几乎渗透他的外套,踩着完全被水浸透的鞋,他本能地向面馆不远处那个小区南门而去。 不知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 骆迁寻不到理由也寻不到目的,只是像被什么吸引着般,自顾自地挪动着脚步。 在那个人公寓前停下时,他注意到对方窗口亮着的光线,心下渐渐浮现出一抹无法言说的安慰感。 那种安慰感如此之强烈以至于他几乎能感到眼角渐渐积聚的温热。 就那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一抹混杂着可悲与可笑的复杂感觉顺着脊背一点点蔓延而上,他走到楼道里,径直坐在一层的台阶上,伸手慢慢撸去脸上所有水滴。 像是什么人关闭了他大脑的电闸门,接下来的将近40分钟,骆迁一动不动,在漆黑一片的楼道里缓慢而安稳地呼吸着。 也就是这么一刻,他不用定义自己的行为。 任思绪放任,任行动随心而动。 他知道那种认知的重要性—— 永远不要因为一个人说了什么来定义这个人有多智慧,多坚定。 只有一个人最终的行动能决定他的心之所向。 骆迁知道人在年轻的时候有过太多因为所谓现实因素而必须妥协放弃的东西。 但只要是真心所向,无论阻碍多大,风险多高,人总是会绕远路而达到目的。 无论绕开多远,总是会回到原点。 闭眸,骆迁再次苦笑。 是。 回到原点。 这种支离破碎的思绪被楼道里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打断。 骆迁睁眼怔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出一楼单元门,在门外转角外停步—— 他不想这个时候某个陌生人看到这样失魂落魄,像是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自己,以为碰到了鬼。 本想等这人离开他再重新进去,但等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单元门开了,却没有人影走出。 皱眉安静地隐藏自己的鼻息和动作,骆迁在黑暗中立了一会儿,忽的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反应片刻,他意识到—— 什么人开了单元门,正在冲雨幕抽烟。 雨点没有先前那么密集,烟雾恣意地在空气里开辟轨道,轻松入侵骆迁的嗅觉。 无奈地皱了会儿眉,骆迁决定结束当天晚上这有点荒谬的造访。 但脚步刚离开时,他忽的听到单元门不远处的男人开口飘了一句。 “你不喜欢我抽烟,对吧。” 怔了一下,骆迁当即像是中邪般定在原地。 那熟悉的声线几乎让他瞬间瘫痪。 本以为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对方觉察,但他等了一会儿却没看到那个男人出来面对他。 “所以你在等什么。” 这句话落下许久,骆迁看到单元门外飘出纷乱的烟雾。 但那白烟形成的幕墙在雨点敲击下很快便瓦解。 甩帽沿新积聚的雨点顺着骆迁面容一点点滑下。 “你一定在等我戒烟,对吧。” 骆迁听到那个男人用一种低沉的,缓慢的,疲惫的,又带着深深自嘲的口吻自语着。 “我也想戒。” “就像你离开那样。” “再也不回头。” 骆迁视线定在远处街角的一团暖光灯。 “不过我终究不是你。” 男人再次一声苦笑。 “……我戒不掉。” 骆迁感觉视野中那团灯光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就那么在黑暗和潮湿中立了不知多久,骆迁感觉嗓子口有什么东西堵得厉害。 片刻后,毫无顾忌地没入雨幕,他大步流星地走过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道,没一会儿便开始疾跑起来。 迎着那扑面的冰冷,他伸手蹭着湿漉漉的脸,安心地把一切交给雨。 因为他知道这冰冷的液体可以掩盖他眸中涌出的一切。 邵彦东听到门外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时有些意外地皱了皱眉,他等了一会儿将单元门开大了些往那响动方向张望。 但视野中除了街角昏黄灯光,一个人影都没有。 ☆、涨潮01 骆迁当天晚上一夜未眠。 次日和薛友林赶回h城时,骆迁几乎在每一趟转乘的交通工具上睡着,弄得薛友林以为自己那些闲谈的内容催眠效果太强。 等抵达h城,骆迁休整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4 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证据和记录资料整理好,跟薛友林共同完成最终的调查报告。 应酒歌拿到报告时,看着那厚实文件上密密麻麻贴满的各种即时贴备注还有红笔个人见解,他便能预见这是份相当严谨认真的报告。 花了几乎整整一上午读完,应酒歌对调查结果相当满意。 骆迁和薛友林抵达他办公室时,脸上的轻松表情也是一目了然。 应酒歌直言夸赞了骆迁和薛友林的合作成果,表示除了奖金方面的犒劳还要拉两人上饭局折腾一番。 谢过应酒歌的好意,薛友林虽然对这次的重大任务相当上心,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先前和事务所另外一位竞争对手锁定的项目。 在e城调查期间,他听说自己对手的调查方向完全错误以导致案件搁置,还莫名暗爽了一番。 一刻不愿耽误,薛友林向应酒歌表示等他完成那项任务再单独向应酒歌讨那顿报酬饭。 笑着答应下来,应酒歌让好胜心强的薛友林回去工作,留下骆迁继续敲定饭局的事情。 虽然解决了一个棘手的case让骆迁相当满足,但如果可能,他还是想避免跟上司单独出去吃饭的场合。 毕竟薛友林最初的看法也从某种程度代表了事务所里其他人的见解,他从潜意识里还是想向众人证明自己并非靠走后门获取现在这个职位。 然而似乎早就看穿骆迁可能给出的回应,这次应酒歌并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谈话间,他也隐隐约约透露了之前想为骆迁实现一些愿望的意图。 前后以各种迂回的方式婉拒数次无果,最终为了不让领导太难堪,骆迁还是无奈地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在一家高档西式餐厅用餐,骆迁用一种相当别扭的姿势拿着刀叉,好生捣鼓了一番算是把面前食物搞定。 东西吃完后,两人一直用谈论工作来填补的沉默间隙也终究开始变得明显而突兀。 骆迁低头用叉子戳着最后一段酸黄瓜,却迟迟不愿吃掉,生怕这个掩饰他尴尬度的动作都无法成为几分钟后不跟应酒歌讨论“实现愿望”这件事的借口。 “对了骆迁,你还记得先前我们讨论的如果你解决案件后的事情么。” 戳黄瓜的叉子慢慢停下,骆迁抬头望向应酒歌,深深吸了口气,明白此刻再装傻也没有任何意义:“记得。” “你怎么看?” “完成任务是我份内的事情,应总你真的不需要太客气。” “就是不跟你客气才想帮你实现一些愿望。” “应总。”骆迁真挚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有案子可以调查,每天很充实也很满足,就目前来讲,实在没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这大谎话飘出的时候骆迁眼都没眨一下。 他当然不好意思用“我想要的东西你根本不可能帮我实现”这种话来打击难得热情的上司。 “我呢也就不跟你卖关子了。”知道骆迁那个拗性子,应酒歌直言,“前段时间我女儿应该跟你提过,就是关于治疗你身上烧伤的事情,现在植皮基本改变不了你身上的情况,不过如果出国的话,你——” “应总。”意外的神情骆迁一点都没掩饰,他用一种不坚定的声线打断应酒歌之后,便开始陷入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 注意到一时词穷的骆迁,应酒歌明白对方的心情,继续解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在担心我是因为你的外貌同情你并且对你特别照顾,那就大可不必,做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我女儿月荷这段时间因为你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小丫头一直很懂事,生活也没少让她受苦,”想着女儿坐轮椅的样子,应酒歌眉梢紧了紧,“偶尔任性一次多管闲事我就不阻止她了。另外,如果你担心钱,这次任务的奖金足够帮你解决一切费用,从你申请护照和签证一直到那边的住宿和手术费全部包括在内。” “……” 骆迁已经完全处于一种呆若木鸡的状态。 “你是我的员工,这是我给你布置的附加任务。”应酒歌用一种坚定地不容质疑的声线开口,“务必完成。” “可是、应总,这——” 这个人情实在不是他骆迁简简单单能还得起的。 欠钱还好说,再巨额,他都有自信自己能一点一滴地努力还清;但人情这种东西,实在超出他驾驭范围。 而骆迁明白自己此刻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欠别人任何事情。 “我说了,这是附加任务,你在我这边工作期间也算是你作为调查员的义务。”应酒歌信口扯出“义务”时自己都对自己这逻辑冷嘲热讽了一番。 但就是赌骆迁的老实和忠诚度,他敢这么调出权威胡扯八道一番。 接下来这段沉默相当持久,应酒歌盯着骆迁,观察对方因不自在而触发的各种小动作,耐心等待。 骆迁最终想用“我这么多年没说英文了,去了也会沟通困难”的借口来最后尝试拒绝却被应酒歌一句“我女儿的母亲在国外,她从我女儿那儿也知道你的事情,一定要你去。如果你觉得交流不便,她可以帮到你。抱歉这闲事我确实管得宽了些,不过仅此一次。答应我,也算是实现我女儿一个愿望,嗯?”堵了回去。 接下来,两个男人沉默着喝红酒。 骆迁也不知该怎么定义自己此刻心下的情绪,有意外,有感激也有一丝无奈。 无奈自己外貌的事情始终逃脱不了周围人的关注,意外应酒歌这么煞费苦心帮他准备这一程,也感激对方如此慷慨地想帮他修复身躯。 如果一定要说这是个愿望……他实在没法否认。 只不过出事以来这么多年,他在心中默认恢复完整的健康和样貌这条路是个死路,所以早早从愿望单上移除。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向对坐应酒歌。 男人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用一种诚挚的眼神盯着他。 骆迁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也不知思绪是怎么回转的,开口说了句相当偏题的:“你女儿看着也快十岁了,你有她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吧。”言毕骆迁又开始后悔自己这一榔头打下来的不合适问语。 确实,应酒歌平时不仅跟他连朋友的交流都谈不上,还是他的上司。 这种算得上私人事情,对方完全没必要回答。 想到这儿,抿了抿唇,骆迁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红酒,又道:“抱歉,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 “没事。”应酒歌倒是回答地很敞亮,“我这么把你拖出来逼你完成你个人的某些私事,跟你说说我的也无妨。” “……”骆迁眸中闪着凝重。 像是汇聚力量般,接下来应酒歌告知骆迁应月荷并不是他亲生女儿,是他妻子和前夫的骨肉。他两人结婚不久,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5 妻子和应月荷双双出了车祸。小姑娘神经受损,双腿瘫痪,而他妻子情况比较严重,勉强稳定住后出国调养。 不知是不是酒精稍稍开始起作用,应酒歌还说了些他本人无意分享的话。 他跟骆迁表示自己跟妻子结合并非因为爱情,两人先前算是相当有默契的共事伙伴。 一个gay和一个离婚后以独身主义为信念的女人用这场婚姻来安抚住双方家庭,将这婚姻的本质压在心底。 应酒歌表示应月荷的名字是小丫头出事后自己取的,说是想跟应酒歌这个老爹一样有个古风气的名字。 之后应酒歌还说了不少事情,骆迁听得不算用心。 但他记得最清楚的是—— 在这一来一回的交流中,他最终给了应酒歌自己本心的答案。 “好,我答应你出国。” ☆、涨潮02 一个月后。 邵彦东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顾宇锋坐在沙发上看小说,进屋前他还不确定地瞄了一眼,发现还真没错,忍不住勾唇:“哟,你今儿挺闲么。” 闻声,视线都没从书上抬起,顾宇锋伸出一只手指冲邵彦东做了个噤声动作,随后道:“别说话,正关键呢。” 瞅着对方那个认真劲,邵彦东笑着摇了摇头,放下大衣绕到对方跟前:“看什么呢魂都没了。” “推理小说。”顾宇锋瘪着嘴,一脸严肃,“这主角太没脑子,明显有证据不去搜集,瞎绕弯子,智商是硬伤啊。” “大调查员同志,您最能。”伸手拍了下顾宇锋肩膀,邵彦东走到洗手间洗完手单臂撑着门沿瞄着一脸审判表情的顾宇锋,“要不晚上出去吃?你难得这个点在家摸鱼。” “这不是摸鱼。”顾宇锋一脸不悦,“思维训练。” “您老用智商有硬伤的主角训练思维?”邵彦东逗他。 知道邵彦东在旁边说话自己也没心思再看书,顾宇锋“啪”得一声合上书,抬头看对方:“像我们这种给别人当跑腿的调查员,最需要的就是有能力有脑子的领路人。他们带歪了,我们的调查方向也白瞎。” “是么,这理由有意思。” “我就是想知道如果真遇到这么奇葩的侦探,像我们这种调查员该怎么应付才不会太偏轨。” “可以可以。”走到沙发边重新将大衣拿起,邵彦东朝正门扬了扬下巴,“你这赶明儿也是当侦探的料。行了,也别废话了,走吧,出去吃饭。” “得令。”顾宇锋倒也爽快地点了点头,穿好衣服和邵彦东晃出了公寓。 俩男人一起吃饭就没什么讲究的了,随便一家饭馆,有肉有酒基本就能让两人满足。 不过邵彦东和顾宇锋刚在路边敲定了一个家常饭馆,身后却传来一阵不小的意外招呼声。 “唷?宇锋?是你么?” 闻言,顾宇锋不解转头,朝声源方向张望。 漆黑一片的夜掩盖了来人的面容,他眯着眼辨识了一番才意识到对面出声的男人是华越。 脸上那因为遇见朋友而掠出的喜悦一闪而过,顾宇锋怔了一下,本能地转头望了眼邵彦东。 此刻他能想到的只是华越和某个让邵彦东欲罢不能的男人之间的联系。 并未告知华越关于邵彦东和骆迁的恋情,顾宇锋便也没特别谨慎地叮嘱华越需要保密骆迁在h城的事情。 神经在几秒内便紧张起来,顾宇锋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盯着华越,小心注意着对方可能说出的任何牵扯某人的话。 好在见到他们的华越只扯了些有的没的,说是难得这么巧会面,对方要请邵彦东和顾宇锋吃饭。 顾宇锋本想推辞,但当天邵彦东的心情似乎不错,不仅答应了华越的要求,还约定下次如果见面就换做他们请客。 硬着头皮跟着两个毫不知情的男人走进饭馆,顾宇锋算是明白做中间人的煎熬。 三人这顿火锅吃的让顾宇锋多留了两辈子的汗,他视线空洞地望着锅内漂着辣椒翻滚的沸水,耳朵里充斥着邵彦东和华越的每句谈话。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整顿饭,华越对骆迁的事情只字未提,顾宇锋心下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究是放了下来。 临走时顾宇锋去了趟厕所,剩下邵彦东和华越两个需要顾宇锋当缓和剂的男人坐在饭桌前大眼瞪小眼。 跟邵彦东不算熟,也就除了先前邵彦东阴差阳错帮过华越一次,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没话愣是尬聊,华越绞尽脑汁想填补沉默,盯着面前的残羹冷炙,他犹豫了一下,冲对面完全没有开口意思的邵彦东道:“呃,邵先生,骆迁是你朋友对吧。” 闻言,正把玩着筷子的邵彦东动作不经意地停了停,成功被华越吸引走视线。 注意到邵彦东抬头,华越真挚地点了点头,笑道:“你这朋友还真是不能小觑,前段时间他到我朋友那儿面试,一举成功。哦,那个朋友以前也跟你提过,你们——应该是大学同学。”华越安稳地说着,却一直没注意到对坐邵彦东的表情从凝重渐渐转变成错愕,“应酒歌。对。他开的那个小事务所聘人标准那是一个天高,可骆迁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让应酒歌那小子直接把他接到旗下,也算是——” “你说他去应酒歌那儿应聘?”邵彦东微微直起身体,整张脸上盘旋的阴鸷让毫不知情的华越都微微一怔。 “呃,对。在那儿工作也差不多一年了。”华越抬头,刚巧看到从洗手间走出的顾宇锋,忍不住朝对方扬了扬下巴,继续跟邵彦东说,“要不是小顾告诉我骆迁可能会来找我帮忙,我可能就真替你同学漏了个人才。” 顾宇锋走到饭桌前站定,刚巧听到华越那句话的尾巴。 当即,整个人立在桌边都没敢动,他视线缓缓飘到一侧邵彦东身上,注意到对方此刻也没什么反应。 华越本以为邵彦东听到骆迁的表现会开心,但看到对方那种撞鬼的表情,他便也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三个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直到十几秒后邵彦东慢慢从饭桌前站起,用一种镇定到让顾宇锋心下发麻的口吻向华越开口:“所以骆迁现在在酒歌那边工作。” “嗯?”并未介意邵彦东这反射弧长度,华越挤出一笑,郑重点了点头,“应酒歌挺看重他的,也很关注他的健康问题,前段时间还想办法帮他治疗身体。确实,骆迁看着挺让人心疼,本来也——” “应酒歌的事务所在哪儿?” “呃,啊?” “哪个城市?”邵彦东平静道。 “哦,h城,我过两天也得回去,估计还能见到他们。”华越眯着眼抿了抿唇。 顾宇锋站在旁边听这两人的对话,整个人却几乎被冷汗浸透。 邵彦东表面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6 上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照常送走了华越,跟他回家时也对这个事情只字未提。 本以为对方也许早就释怀了关于骆迁的一切,顾宇锋跟邵彦东进了公寓门。 然而正要往洗手间走,顾宇锋却忽的感到一阵不可抵抗的蛮力将他整个人狠狠一搡。 错愕地反应片刻,他才注意到是邵彦东扯着他领口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抵在了门板上。 能感觉到对方掌间力道几乎让自己窒息,顾宇锋整个脸上除了盘旋着愕然还有灭顶的愧疚。 而眼前邵彦东脸上那种失望和痛苦交织的表情更是狠狠戳刺着他的心。 “你一直知道,是么。” 顾宇锋能听出来,即便邵彦东在努力控制着情绪和语气,但对方发颤的声线早已出卖了他。 “……”张了张唇想解释什么,但顾宇锋忽然意识到,无论他此刻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知情的事实。 看着老朋友那滞顿的神情,邵彦东立刻便明白。 双手有些发颤,他眼眸中一点点泛起泪光,看得顾宇锋脸色愈加晦暗。 “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一行泪从邵彦东左眼泄出,在左脸颊上留下一道鲜明而突兀的痕迹。 顾宇锋动了动喉结,但仍然没有开口解释。 “他走的时候你就知道对不对。”几乎难以保持声音稳定,邵彦东顿了顿,忽的垂下脸。 接下来的几秒钟,顾宇锋看到对方肩膀从幅度很小的颤动发展成剧烈抖动。 最终,那被对方拼命克制的啜泣还是决堤而出。 “老邵。”异常难受,顾宇锋缓缓伸手攀上邵彦东肩膀,温柔地拍了拍。 “……” 邵彦东有太多话想问,想责备,想发泄。 但最终那一系列话语都淹没在一阵克制的抽噎声中。 看着邵彦东一点点蹲坐上地面,顾宇锋也墩身而下,陪着情绪波动剧烈的挚友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两个男人谁都没再说话,最终邵彦东安静下来,沉默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墙上时钟秒针的声音。 就这么保持着靠在门板上和邵彦东肩并肩坐的姿势不知多久,顾宇锋才缓缓开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邵彦东隔了许久后才疲惫开口:“买票。” “所以你要……” “去找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写本章时c听的歌是audrey assad的i shall not want。 骆迁离开后,邵彦东整个人的情绪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不该奢求,却不可控制地奢求着。 ☆、涨潮03 “所以你要……” “去找他。” 听着邵彦东那掷地有声的话,顾宇锋自唇角泄出一抹有些脱力的苦笑。 撑起膝盖,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仰头望着天花板,伸手揉了揉发梢:“说实话,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华越。” 邵彦东侧眸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望着顾宇锋。 “不过——”转头对上邵彦东的视线,顾宇锋面色渐变温柔,“——我得承认,潜意识里,我也许是想让你知道的。” 顾宇锋知道身为调查员,如果自己真决定做什么,是绝对不会随便留缝隙的。 像华越这么个大活人信息漏口,他没有谨慎封死的主要原因也许是因为他真想让邵彦东尽早知道—— 无论从什么渠道,只要有信息裂口,像他们这不大的朋友圈,邵彦东便一定有机会知道。 但因为当初对骆迁的承诺,他没办法放手让自己直接成为泄露信息的关键人物。 现在邵彦东知道了,他感到心下那盘旋许久的沉闷感渐渐散去。 一直作为旁观者,顾宇锋觉得这俩哥们的恋爱经历说曲折也曲折,说平淡也平淡。 但无论哪一种,折磨人心这一层是绝对不会被略去了。 ——尤其是折磨旁观者的心这一点,顾宇锋承认必须是百分百。 “他嘱咐你不让你告诉我的,是么。”邵彦东单臂搭在撑起的膝盖上,长长叹了口气。 唇角苦涩的笑意浓郁了些,顾宇锋耸肩:“还是你了解他。” “你知道么。”邵彦东语气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其实我挺想揍你一顿的。” “哈。”侧开头,顾宇锋无奈道,“理解。” 刚才对方那手劲,顾宇锋甚至相信邵彦东要是没放开,自己会被活活掐死。 “你有什么要提供的补偿么。”单手一撑从地上站起,邵彦东转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顾宇锋,躬身朝对方伸出手掌。 “必须有。”瞅着邵彦东手掌,顾宇锋伸手一拍牢牢握住,任对方将自己从地上拉起,“你要去h城的话,我可以当向导。” 邵彦东愣了一下。 “骆迁的住址我知道。”整了整领口,顾宇锋朝门口扬下巴,“你要是赶时间,咱现在就出发。” “你连他住址都知道?”邵彦东眯眼瞅着顾宇锋,几乎咬牙切齿。 “你要想杀我先等咱把骆迁的事情搞定,如何?” “别说。”邵彦东探手朝顾宇锋头顶狠狠一抹,几乎将对方发梢连根揪起,“我现在真特么挺想杀人。” “哥、哥、哥……放手放手,真疼。我错了,错了行吧?” 邵彦东放了顾宇锋,不过那半玩笑半认真的表情仍然让顾宇锋心下发怵。 “其他不多说了,走吧。”没打算继续浪费时间,邵彦东整理好衣服,胡乱撸了把脸便闪身出了门。 顾宇锋跟对方没入夜色,想象着邵彦东跟骆迁两人相遇的画面,他忽的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欣慰。 折腾了这么久,也该了。 没错。 是时候了。 一路上邵彦东那惊人的迅猛步速让顾宇锋有种错觉自己才是被截肢的那个。 牢牢跟在对方身后赶去高铁站买好去h城的票,顾宇锋能看出来邵彦东那紧张和躁动交织的心绪。 对方即便上了高铁却依然十分不安分,整个车程对方坐立不安,光翘二郎腿的动作就换了数次。 顾宇锋瞅着对方的模样,苦笑着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车厢天花板上的液晶屏幕放着广告,邵彦东视线紧紧盯着上方进进出出的人流,眉头紧锁。 没一会儿,顾宇锋忽的听到邵彦东带了些阴郁的声线:“宇锋。” “嗯?”始终用余光关注着哥们,顾宇锋很快便应声,“怎么了?” “骆迁他——”视线依然勾勒着上方视频,邵彦东似乎在组织言语。 耐心等待,顾宇锋知道对方一定非常想知道他们分开这将近一年里,骆迁的生活是怎样。 虽然没有什么细致了解,但骆迁生活的大致情况顾宇锋还是能给邵彦东提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7 供的。 本以为对方会问些骆迁的日常细节,但接下来邵彦东的语气让顾宇锋一阵意外。 “——现在有跟什么人交往么?” 那是一种异常恐惧失去却又自我保留的试探口吻。 ——他认识的邵彦东,此刻正用一种相当卑微而犹豫的态度说话。 顾宇锋莫名感到异常陌生。 但沉默几秒后,他又忽的意识到—— 只有真正深爱着某人,才会有那种猛烈交织的复杂情绪—— 自卑着却又自傲着,想完整霸占却又想让对方的心灵永远自由,想让对方忘了自己重新开始新生活却又渴望对方这辈子把自己记得刻骨铭心无法释怀…… 恐惧着失去对方,恐惧到还没面对,便开始设想所有最坏结局—— 为的只是在重新会面时,即便是再猛烈的现实冲击,自己也不至于被击倒地面永远无法爬起。 深深盯着邵彦东侧颜,顾宇锋一阵心疼。 ——所以老邵,你自己意识到了么。 列车到站后已将近零点半。 顾宇锋出了站便打车带邵彦东去了骆迁住址,期间他尝试打骆迁手机和发短信,但一直没音讯。 最终抵达骆迁住址后敲门没人应,两人有些无奈。 站在门口又给骆迁打了几通电话仍然没消息,顾宇锋决定这个时候给华越通个电话却被邵彦东制止。 他表示已经很晚,再打扰别人很不近人情。 再者,骆迁很可能出任务在外面又或者已经睡下,不方便回消息,邵彦东很理智地表示,自己已经等了那么久,不急这一晚上。 虽然无奈,但顾宇锋明白其实比起自己,更烦躁的应该是邵彦东本人。 对方已经忍下来,他便没理由再去戳对方神经。 找了个旅馆住下,顾宇锋和邵彦东第二天又试了一次依然无果。 上午十点给华越打了个电话,顾宇锋向对方要到应酒歌电话和办公点,便和邵彦东打车前往。 路上应酒歌电话也始终是忙音,弄得本耐着性子的邵彦东情绪也有些不稳定。 最终赶到应酒歌事务所,两人询问前台关于应酒歌和骆迁的情况,对方却表示两人是外人,事务所详细情况不能透露。 了解应酒歌的性情,邵彦东让那前台给应酒歌打电话,告诉对方只要报出自己名字,对方一定会见他。 前台还在继续跟邵彦东歉意表示自己不能帮忙时,刚来上班的员工徐谦明听到邵彦东的名字不禁皱了皱眉。 想起先前帮自己上司调查过对方,他知道邵彦东全部底细,所以明确这家伙不会做出有害事务所的事情,便将顾宇锋和邵彦东引到自己办公间,告知了他们关于应酒歌和骆迁的去向。 “应总和小骆半个月前就离开了,你们在这儿是找不到他们的。” “离开?”邵彦东眯缝起眼,在听到“应总和小骆”这种连在一起的词组时,他不明白心下升腾的那抹不悦到底是什么,“离开去哪儿?” ——为什么只有这两个人单独离开? “出国了。”徐谦明道,“应总带小骆出国是要帮他修整身体和脸上的那些伤疤。” 那句“出国”似乎超乎了邵彦东的词汇理解范围。 他皱眉消化了许久,缓缓坠坐在徐谦明办公桌边的椅子上,伸手探上眉梢疲惫异常地捏着。 “出国了?!”顾宇锋也十分意外,“真的?” ——这事儿骆迁可跟他只字未提。 徐谦明露出一抹苦笑:“我跟你们萍水相逢,骗你们也没什么意思。” “哪国?”邵彦东视线空洞地盯着地面,声线低沉地询问。 “a国。” 接下来那阵沉默让办公室小徐有些尴尬。 等了几分钟,他委婉地表示自己需要开始工作,想让这俩不速之客离开。 理解对方的情况,邵彦东从椅子上站起,转头朝顾宇锋开口:“走吧。” “走、走吧?”顾宇锋不解,“去……哪儿?” “回去。” 邵彦东面无表情地迈出小徐办公间。 闻声,顾宇锋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也回归了现实—— 也是,已经这份儿上了,近期想见到骆迁是没戏。 如果邵彦东这个时候想放弃也是—— “护照我倒是有,但去a国的签证我还真没办过。”走到事务所正门口的邵彦东转头望向身后呆若木鸡的顾宇锋,“帮我介绍个靠谱中介,我回去准备申请材料。” ……情理之中。 ☆、涨潮04 对于邵彦东这执着追随的态度,顾宇锋莫名感到心下涌起一抹说不清的快慰。 他希望邵彦东这份热情能让骆迁彻底看到即便被现实生活压到窒息,对方也会不遗余力地朝他伸出手,寻求他掌心的温度。 而骆迁在答应应酒歌的要求后很快便和应酒歌、应月荷一同出国。 小丫头一直对骆迁愿意跟他们出来这件事异常满足,而骆迁也为自己的决定能博得女孩的灿笑感到欣慰。 然而在抵达a国后,应酒歌意识到骆迁身体的状况比他们最初预想得还要糟。 医生们表示他的面部受损部分实在太大,现在的面部重建术很多都是部分重建而非全脸重建,而就算将整张面部换去,重建的面皮部分也不可能完全达到恢复原样的完美状态—— 至少完全看不出疤痕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想要获得像常人那样光洁平整的面容,除非能有完整的面皮捐献者。 得知这个消息的应酒歌十分挫败,一方面责备自己因为太急于求成没有将整个手术流程调查清楚,二来他也愧疚给予骆迁一个颇为虚幻的梦想最终却要让对方失望。 能理解应酒歌的无奈,骆迁也实在不想让应月荷那小丫头同样跟着不悦,他表示如果有合适的捐赠者,什么样的面皮都无所谓。 于是承接应酒歌的一切好意,完全处于被动状态的骆迁在a国一待就是大半年,第一位捐赠者出现前,他们几乎已经决定要回国。 接到医院通知时,等待的几个人都是十分意外的,而对于院方提供的捐赠者面部资料,应酒歌仔细翻了翻,个人表示满意,又将那文件递给骆迁。 拿到那不幸逝去之人的照片资料时,骆迁意识到这是个五官端正,长相颇为英俊的亚裔男性。 因为五官立体,各方面条件和骆迁原先面部轮廓凑巧吻合度很大,医院才愿意做一番尝试。 告知几人手术风险不小,因为a国成功的先例屈指可数。 但骆迁苦笑着跟医生表示,就算失败了他们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他原先的面容就是毁容的典范。 敲定一切条件,院方集结了一个多达四十人的研究团队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8 ,经过一系列相当繁琐的手术程序,15小时后,骆迁被推出手术室。 最开始的恢复期是最为煎熬的,面部的水肿及术后的同感让骆迁一度数个晚上无法入睡,但又经历将近五个月,他的面容算是完全消肿,而他也能用一种客观审核的眼光来面对自己这张看上去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新脸。 ☆、涨潮05 每天早上醒来都需要潜意识做一个完整的自我认知,骆迁经常会习惯性地揉搓面容,因为手术需要衔接的面部神经并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原先般完好,大部分时候,触碰面部皮肤只会留下一些微弱的钝感。 手术完成后,应酒歌刚开始也有些不适应,但后来那张面孔被骆迁重新赋予了一个熟悉的身份,他也慢慢接受下来。 捐赠者的家人在第一次会见骆迁时显得百感交集,仿佛看到自己亲人重生般挨个儿拥抱了骆迁。 经几人介绍,骆迁了解到捐赠者生前是位工程师,为人正直,除了身高没骆迁高以外,声音和性格都和他有些相像。 骆迁也表达了自己的复杂心情,他不知道这种境况下到底是该说感谢还是该哀悼,毕竟自己拥有这张再造面孔的机会是一个人献出生命后“贡献”的。 接下来没在a国休整多久,骆迁便决定跟应酒歌回去,不过也就是回国前的一周,他得知了一个让他相当意外的消息。 邵彦东拿到签证时已经是申请日期的11个月后,期间他想过要换中介申请,但工作上和家里的数重事宜耽误了他的各种预期。 a国的小签审理速度通常在半个月到两个月间,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签证的审核速度异常缓慢,邵彦东询问了中介,得知自己的申请能下来已经是奇迹,因为签证官怀疑他的旅行意图有移民倾向。 心急如焚的邵彦东虽然在此期间频繁联系剑星雇员给他留下的应酒歌联系方式,但多次没人回应。 铁了心要找到骆迁,邵彦东耐着性子等到最终签证批下来,向公司申请了特殊假期,第一时间便登上前往a国的飞机。 没有在语言方面有特殊准备,更没有提前研究应酒歌和骆迁所在城市的任何信息,邵彦东“裸奔”上阵。 以前坐个两小时飞机他都难以忍受,而这次的跨洋飞行愣是耗去他将近十一个小时的生命,让邵彦东几乎当即便将“飞行”从出行方式上彻底划去。 抵达a国后,他用不算熟练的英语勉强应付了边检官,拿完行李后站在机场天轨站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继续给应酒歌的邮箱和手机发消息。 似乎是rp大爆发,邵彦东落地后向应酒歌发出的第一条短信便有了回应。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信息,邵彦东一阵苦笑—— “本人?” 无奈摇首,他暗忖就算他真是什么诈骗集团,问出这种话也不可能得到真实答案。 “是。” 这句短信发出去大概等了十分钟,邵彦东便感到自己手机震动起来。 瞅着屏幕上那陌生的手机号序列组合,邵彦东皱着眉接起。 没来得及换号,他一边下意识想着这国际话费的可观性一边犹豫着这么多年没跟对方联系,第一次便以这种方式沟通,似乎有些尴尬。 按下接听键时,他顿了一下,才开口说了那个有些沉重的“喂?”。 “彦东。”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唤出自己名字时,邵彦东一时有些感慨。 回想着最后一次听对方这么叫自己是什么时候,邵彦东沉默了几秒,回应:“是我。” “你有微信么,加一个。”应酒歌那边声音很嘈杂,像是在什么车站,要求得很干脆,“我定位。” “微信?”邵彦东有些意外,“——你们这儿也用微信?” “怎么,出国就不能用微信了?”应酒歌声音带了些淡淡笑意。 邵彦东捏着手机看着面前人流,有些意外应酒歌面对他电话时的平静度。 等了一会儿,他将微信号告知应酒歌,在互加好友后,双方开启了定位系统。 瞅着地图上应酒歌异常接近的地点标识,邵彦东忍不住一阵意外—— 那个男人就在机场。 “你应该是刚下飞机吧。”看到邵彦东的人身地点并不意外,因为应酒歌提前很久便一直对邵彦东可能的造访有许多预测。 “对。”邵彦东看着地图上应酒歌的头像,说,“你这是落地还是准备飞。” “准备飞。”应酒歌倒也不含糊,“我今儿回国。” “回国?”立时忍不住发出几乎察觉不到的抽吸声,邵彦东反应了一下才开口,“——骆迁……现在和你在一起么?” “不在。”应酒歌直白,“他在我这边的办公点。” “你回去——把他一个人放这儿?” “不是。”应酒歌道,“只是我有急事需要回国,这边又有人需要他帮我照顾罢了。” “他照顾人?”邵彦东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往应酒歌头像方面走,看了一会儿,他能发现应酒歌也在朝他方向靠近,“——你介意我问具体点么。” “彦东。”应酒歌那边早就没有拉家常的意图,“我相信你真正想知道的不是骆迁在这边照顾我的什么人吧。” 邵彦东握着手机驻足。 片刻后,他隔着一闪玻璃自动门,老远便看到另一边一个身着黑西服和他对视的男人。 一边在脑海中搜索记忆中应酒歌的形象,邵彦东一边尝试把视野中的男人对号入座,但半晌,他似乎都看不到当年那个人的影子。 “确实不是。” “你直说吧,我可以帮你。”应酒歌从门后稳步迈来,片刻后在邵彦东面前停下。 缓缓放下握着手机的手,邵彦东单手顺入口袋,皱眉和对方用一种复杂眼神对视了一会儿,道:“我想见骆迁。” “我知道,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他在——” “我想带他回去。”没等应酒歌说完,邵彦东便稳声打断。 几秒后,他又坚定地补充: “我会带他回去。” ☆、涨潮06 “我会带他回去。” 似乎对邵彦东那个用词有些没反应,应酒歌怔了一下,忍不住一阵苦笑:“带他?”顿了顿,他看着邵彦东那异常严肃的面孔,有些无奈地开口,“彦东,虽然我不清楚你跟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当然,我也没权过问,不过骆迁不是你个人所有物,你能不能带他回去,不是你说的算。” 闻言,邵彦东眸中色彩暗淡了些,却也没再反驳什么。 他抬头看着机场周遭进进出出的人群,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也许他不是我的。”目色渐缓,用一种自嘲的,颇为挫败的口吻,邵彦东道,“但我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9 是他的。” “……”这句话让站在邵彦东对面的应酒歌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哑然表情。 那种意外情绪在应酒歌脸上一点点发酵成难以理解,他也滞顿了片刻才开口:“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想不出当年那个那么决绝拒绝他的男人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爱一个同性|爱到刻骨铭心的样子的。 如果硬要说应酒歌还残留着对当年邵彦东的爱恋情绪,他本人都不信。但现在面对这种令他匪夷所思的局面发展,他莫名有种压抑在胸口的委屈和不甘感。 毕竟,他费尽全力追求无果,而其他什么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他当年最爱之人。 明白应酒歌的言下之意,邵彦东抬头朝他投去复杂一瞥,苦笑道:“一言难尽。” 两个男人用沉默的对视飞速交流着这些年双方发生的一切,任何一个微表情微动作,都能让双方感知到生活的某些艰辛和坎坷将彼此当初那初生牛犊般冲力十足的性格消磨到今天这深重而圆滑样子的过程。 都没再对双方的个人生活做过多的试探,邵彦东朝应酒歌点了点头,开口:“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想见他。”侧着眼,似乎有些惧怕从应酒歌眸中看出骆迁某些坚定的抉择,邵彦东继续道,“想挽回他。” 邵彦东之所以会有那种发自心底的不自信感,是因为此刻自己的心情和当初骆迁离开时的心情没什么太大变化——放手离开这种选择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计划本上。 所以,一想到重见对方后被对方拒绝的可能性,他便不可控制地感到心情郁卒。 有些事情,不是他个人可控的因素,毕竟,当初骆迁选择离开的原因现在依然存在,他无法否认,也无法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自己执着争取。 ——如果即便这样,骆迁还是不愿跟他走下去,他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他相信骆迁的选择,也希望生活的发展能够让对方满足而释怀。 如果他的执着成为了骆迁人生发展的垫脚石,他会毫不犹豫地撤走,消失在茫茫人海。 邵彦东知道,一个人最卑微时便是深爱一个人的时候。 同样,一个人最强大时也是深爱一个人的时候。 这种对立着却不矛盾的存在性让人有种冲破平淡而麻木生活的鲜活感—— “活着”这种情绪像是一种剧毒,蔓延在他的脑海,撕裂他的每寸理智。 日常生活中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变成了鲜明的画面,仿佛做什么都有了干劲有了冲力—— 一切只源于……这个人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在那对峙的几分钟内分析着邵彦东的情绪,应酒歌沉默了一会儿便将骆迁所在地告知了对方。 接到那地点,邵彦东发现那是家私宅,他向应酒歌进一步询问了相关情况,意识到骆迁是替应酒歌照顾他妻子和孩子。 同样对应酒歌已婚这件事有些意外,虽然邵彦东有些好奇,但就像应酒歌没有深入询问自己跟骆迁之间的过去一样,邵彦东也体贴地没有探寻什么。 没带什么多余行李,仅背了个背包便大方出国的邵彦东也算是佩服自己的粗神经。 花了一番心思搞明白这边公车的买票方式和下车拉铃系统,邵彦东在坐过站后折回去却愣是找不到对面车站。 最终无奈花了40多分钟徒步走到目的地,邵彦东注意到那是家独栋的住宅,总共两层,外面还有铁栏围起。 一层据应酒歌表示有三个租客,而二层则是应酒歌妻子和女儿所在点。 下意识便抬首望着那黑漆漆窗口,邵彦东倏的感到心下一点点升腾起一抹无法控制的紧张和躁动感。 在门口迟疑了许久才按响铁门边的门铃,他听着那有些粗糙的声响,站在门外安静等待有人来应门。 片刻后,邵彦东听到一阵颇为缓慢的脚步声,他抬头张望,注意到一个身穿熊猫t恤,棕灰色棉裤还有粉色拖鞋的陌生高个儿男人从一层走出。 对于对方的外观打扮邵彦东不想做什么评价,猜测此人是应酒歌的租客之一,邵彦东打算耐心等待对方走到门口后再跟对方表明自己来意。 但片刻后,他注意到那个男人在离铁门还有十步时渐渐放慢了脚步,然后径直停下,直勾勾地盯着邵彦东,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想着也许对方在努力辨认自己是什么人,邵彦东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开口:“你好,请问这里是应家吧。” 男人没有回应他,只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猜测大概是对方对自己保持着警惕心,邵彦东继续跟对方解释:“不好意思,我是应酒歌的朋友,来这边是想找个人,名字叫骆迁,不知道你们认识么?” 男人依然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用一种深邃眼神盯着邵彦东。 实在不明白对方那莫名其妙的情绪,邵彦东感觉自己甚至有一瞬间从对方眸中看到了痛苦。 想着也许这租客从来没有和骆迁打过照面,邵彦东无奈地伸手撸了把发梢,随后突然道:“这样,你能帮我上去传个话么?”想到国外电视剧里托人跑腿时都要给人小费,邵彦东犹豫了一下,对那男人道,“不会让你白跑的。” 然而这句话落下,邵彦东注意到那个男人缓缓低下头,一语不置地走到他面前开了铁门将他让进来。 怔了一下,邵彦东说了声谢,随后站在门边掏钱包。 看到他动作,那男人开口说了句“不用”便迅速闪身出了铁门,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目送那男人远去,邵彦东看着对方背影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摇首回身,缓步进了院子,朝直接通往二层的楼梯迈。 通过院内,邵彦东嗅着那飘散在空中的木香花香,视野中的二楼正门一点点放大。 然而脚步在登上楼梯时一点点慢下,邵彦东在阶梯半中间缓缓停下。 ——不用。—— 那一声言辞简短而干脆。 ——那种躲闪眼神。 邵彦东一点点皱眉,眯起眼看着前方二楼门扉。 ——那种痛苦眼神。 他整个人安静地立在原地。 ——应总带小骆出国是要帮他修整身体和脸上的那些伤疤。—— 背影。 走路的……动作。 眼眸一点点放大,邵彦东忽的像是触电般回首望向先前在门口和他打照面的男人消失的方向。 “骆迁……?”喃喃着说了一句,他控制着假肢径直跃下三阶台阶便向门外急去。 对方离开的方向早就没了人影,邵彦东却像是打了鸡血般顺着步行道飞跑,在每个转角都要费神张望,却也只能凭直觉选择方向。 在经过两个转角后,邵彦东本以为已不可能追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0 上,却在道路尽头看到前方一个步履有些蹒跚的穿着粉色拖鞋的男人。 立刻控制不住地高呼了一声“骆迁!”,邵彦东忘却了自己已疾跑数久的疲惫,像是百米冲刺般向对方赶去。 很明显听到了邵彦东那声唤,前方男人意外地回首望了眼,随后竟然拖着拖鞋费力向前踉跄起来。 有些不明白对方逃跑的意图,邵彦东怔了一下,随后一抹无名火直窜胸口,他费力衬着劲儿控制着假肢,肾上腺素爆发般疯狂加速。 大概半分钟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前方男人穿拖鞋不便奔跑,邵彦东在一处拐角完全追上了对方。 他动作野蛮地自后方抱住那高个儿男人的腰,借着惯性将对方完全推倒地面。 蹭上地面的男人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抽吸,邵彦东环着对方的双臂也摔得刺痛难忍。 但他死死压着骆迁,面颊完全埋在对方t恤中,整个身躯都僵硬到几乎发痛的地步。 前方男人自倒地后便没再挣扎,这让邵彦东更加确定对方就是骆迁本人。 胸口涌动着相当复杂的情绪,百感交集的邵彦东几乎立刻便感到盘旋在眼角的泪水。 但他没抽吸一声,压抑了半晌,只是咬牙憋出一句:“你跑什么……嗯?” “……” “就这么不想见我?” “……” “就这么怕我找你?” “……” “就这么嫌弃我???” “你错了!” 邵彦东的歇斯底里被身下男人一声低吼制止。 ——骆迁的声音。 眼角泪液冲涌而出,邵彦东抱着骆迁的手掌痛到难以忍受。 空间弥漫着两人因为疾跑泄出的喘息。 然而谁都没再开口。 邵彦东面颊压着骆迁背脊,一边感受着对方温度,一边感受对方那不可控制的颤抖。 半晌,他才终于能用颤抖不堪的嗓音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就打算这样逃我逃一辈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c的微博名:不会卖萌的c,感兴趣的亲可以搜搜,平时这号发发文章链接和有事没事的日常感言及吐槽。 最重要的,c莫名消失时亲们能在这微博找到c消失的原因。 本章c听的音乐:不说爱by权振东 p.s. 亲们圣诞快乐!merry xmas! ☆、涨潮07 骆迁在准备回国的前一周接到应酒歌让他留下的电话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因为骆迁身体的恢复状况尚需医生监控,应酒歌表示骆迁留在a国比较方便,另外,他还帮骆迁在当地寻到了一家私人的侦探事务所可以让骆迁过去做些临时的调查工作以充实时间。 应酒歌的妻子虽然也能照顾自己的女儿,但因为近段时间身体状况不佳,应酒歌对妻子也十分担忧,急需一个人可以帮忙照看这娘俩。 明白上司的心情,骆迁没犹豫什么便答应这段时间留下来帮忙照顾应月荷和她母亲。 抵达应宅的第一天,骆迁顺便了解了一下楼下的三个租客。 虽然他不可能全天住应宅,但如果楼下租客有男性,为了保证楼上那孤儿寡母的安全,骆迁会考虑把自己暂住地调近些以方便在她们母女有紧急状况时及时赶到。 意识到下方租客是三个女留学生,而自己将会是那唯一一个进出这帮女人“闺宅”的男人,骆迁先前对男性的警惕心理变成了自己本身的局促感。 他决定如果没有绝对的紧急事态,绝不会随便上门打扰。 说实话,和应月荷那小不点交流的时候他还能稍微放得开—— 这孩子性情的率直和理性让他大部分时间没把她当女性看待。 但如果真要跟成年女性|交流(比如应酒歌的妻子),他知道自己基本会变身废柴。 于是当骆迁抵达应宅报道的第一天应月荷让他穿上狗熊装玩“骑熊熊”游戏,骆迁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但在小丫头逼迫下,骆迁在那堆应月荷提供的动物装扮服装中翻出他勉强能穿上的几件衣服套好—— 瞅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熊猫t恤、棕色棉裤和粉兔子拖鞋的自己,骆迁瞬间感觉节操碎了一地。 应月荷显然也被他的打扮逗乐,“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想着自己欠着应酒歌人情,同时也确实想逗这丫头开心,骆迁便真的蹲下去让那小家伙爬到他背上,然后起身带着对方满屋子疯跑。 收敛了平日那一本正经的小大人形象,应月荷一路上奶声奶气地尖叫着“抱高高,飞高高”听得骆迁背后一阵酥麻意味。 但几秒后,想到小家伙玩完游戏还要继续坐轮椅,他心下又克制不住地一阵苦涩。 应酒歌的妻子一直在书房看书,就骆迁刚过来的时候跟骆迁温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回归她的平静世界,任他们在客厅上窜下跳地打发时间。 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娱乐主意,骆迁陪着这小家伙玩了好久,听到铁门门铃响的时候,应月荷还意犹未尽,非得让他背着她再跑一圈再去开门。 轻轻把小丫头放回轮椅,骆迁皱眉朝门外张望,掌心护在应月荷后脑轻缓地抚摸着:“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看看谁来了。” “骆迁哥哥。” “嗯?”转头,骆迁望着小姑娘,对她忽然加的那个“哥哥”十分意外。 “如果你要去——”应月荷晃着小脑袋,嘟着嘴,用一种骆迁从未见过的可爱表情哀求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买甜甜圈回来?” ——俗话说,聪明的女人都是会撒娇的女人。 立刻看得心下一颤,骆迁苦笑,忍不住用手勾了下她小鼻子,道:“好,等我。” 目送骆迁拿了钱包朝门口去的模样,应月荷收敛了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改成胜利的笑。 用她不算成熟的心思,却也分析得出个所以然: 大部分男人对懂得示弱的生物都会产生莫名的保护欲与好感。 ——致命弱点。 没错。 重点不是“弱点”,是“致命”。 骆迁出门后才想起来自己那身滑稽的打扮,但那远远站在铁门边的人已经看见了自己,他也不好意思再硬梆梆地转身进屋。 硬着头皮朝门口走,骆迁想着也许是应酒歌家的朋友,几乎开始在心下祈祷自己这打扮不会给应家扣分时,他渐渐意识到那铁门外的面孔不是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在自己没察觉的情况下渐渐停下脚步,他像是中邪了般视线黏在对方脸上一直无法挪开。 那个男人明显没认出他这张新脸,只是用一种客套的礼貌口吻向他询问什么。 然而心下的躁动和神经的紧张让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集中精力,理智在几秒内灰飞烟灭,此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1 刻他只能看到视野中的男人唇角翕动,但内容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一种说不清的冲动开始像绵针般不断刺激他的每寸神经,看着对方那瘦了一大圈的模样,对方那掩饰得很好但仔细看也不难辨认的假肢,对方那一向沉稳的神情……骆迁想冲过去将对方死死抱在怀里,感受对方因为自己的禁锢而克制不住的窒息。 但那思绪仅冒出头便被骆迁残忍扼杀,之前他选择分手的回忆洪水般泄出,当时自己强迫自己忘却对方的痛苦,那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刀割般折磨自己的内心渴望和无时无刻不想念对方的煎熬。 ——对方认不出他。 邵彦东,没有认出他。 垂下眼,骆迁想起要帮对方开门。 他滞顿了一刻,麻木地拖着脚打开了铁门。 ——对方认不出,也好。 那个男人开始掏口袋。 骆迁知道他要干什么。 意识到那个熟悉的,礼貌的,正直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力碰触,忽的,骆迁感到一抹前所未有的委屈和心酸浸入心间。 克制着情绪,他冷声一句“不用”便快速将那个男人的影像抛在背后。 因为在转身的瞬间,他便感到双眸涌出无法控制的泪水。 头脑混沌地向前挪动着,他走出老远才伸手抹了把早就被液体浸透的面容。 疲惫于探寻方向,在每个遇到的转角都右转,骆迁机械地寻找周遭的面包店,像是自我催眠般开始喃喃:“甜甜圈,甜甜圈……” 但念着念着,他便感到一阵哽咽强硬地戳上嗓子眼,让他瞬间便顿了下脚步。 脑海被邵彦东那张脸充斥,他缓慢地朝前蹭着,一瞬被剥夺了方向感。 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已无暇顾及。 他一度认为那种藕断丝连的情感只是强行分手的后遗症,是个必经阶段,无法避免。 但距离和对方分离已经这么久,现实带给他的痛感却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消亡,这让他开始对未来漫长的人生有种说不清的恐惧感。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痛感的折磨下忍受多久。 “骆迁!” 一切思绪都被从背后突然传来的高呼声打断。 骆迁愣了一下,魔症了般不确定地转头看了眼,随后双腿便不受控制地奔跑起来。 那个男人就像是某种力量的中心—— 如果再次被捕获,他确信自己没那个意志力再挣脱对方的能量—— 那个他自己不可控地被吸引着的中心。 脚上的拖鞋十分不给力,骆迁意识到自己没法全力奔跑时已经被身后男人狠狠抱住腰。 因惯性撞上地面时,他听着那个男人在自己背后挫败而痛苦的控诉,忍不住爆发。 ——就这么不想见我?—— ——就这么怕我找你?—— ——就这么嫌弃我???—— 他确实怕见他,怕他找他—— 几乎怕到骨子里。 因为他怕如果再面对邵彦东,自己会什么都不顾,强迫邵彦东跟自己远走高飞,放弃一切,六亲不认。 什么理智,什么道德,什么仁义智孝信,都特么统统见鬼! ——对方的整个世界只留下他,只有他,他们相依为命,就算圈子再小,就算流浪到天涯海角,就算街头乞讨也要互相扶持着在彼此的陪伴下共度余生! 他怕,他太怕—— 他怕邵彦东无法承担这样的自己。 “你就打算这样逃我逃一辈子么……?” 不,当然不。 他身边已经没什么人,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在自己这逃避着挣脱的旅途上要带上什么人。 ——但邵彦东却是那个例外。 他想要的太多,但他怕对方给不起,他怕对方竭尽全力也满足不了这么贪心的自己。 他怕对方厌恶他这样毫无底线毫无节操的贪心。 所以他选择逃。 他要逃开那样霸道的自己,给对方留些喘息的机会。 他要在对方还没看清那凄冷的枯岛沙滩前,把对方推回温暖的浅海。 ☆、涨潮08 邵彦东压着骆迁深深喘息着。 那句问语落下后,他并未听到骆迁的回应,于是整个突兀的空间,两个男人以别扭的姿势紧贴着,却谁都没有再挪动的意思。 直到几分钟后邵彦东感到自己假肢方面有些不和谐的触感,他才勉强撑起身,疲惫地在骆迁身边落座,支起假肢,仔细检查哪里出了问题。 感到身上的压迫感撤去,骆迁视线混沌地一点点回首,望向坐在身边表情晦暗的邵彦东。 注意到对方在拨弄假肢的关节,骆迁莫名感到心下一阵酸意,就那么无言地看了对方几秒,他迅速从地上撑身而起,蹭了蹭被泪水浸染得脏兮兮的面容,挪到邵彦东身边帮对方按住活动不稳的假肢。 手上动作停下,邵彦东抬头望向骆迁,有些意外地注意到对方那满脸泪水的狼狈模样和自己并无差异。 忍不住便自唇间泄出一阵苦笑,邵彦东摇了摇头,缓缓伸手向骆迁下颌探去。 但指尖尚未碰触到骆迁,他却注意到对方停了帮他的动作,本能地将脸向后仰了仰。 视线在那张十分陌生的脸上细致而认真地游走,邵彦东能隐隐约约看到对方面部周边因为缝合手术而留下的十分清浅的印迹。 此刻这张脸虽然和骆迁以前身份证上的面孔完全不同而且细看也能辨认出一些因为术后留下的不和谐褶皱,但邵彦东明白,现在这张脸已经比起先前扭曲的皮肤好太多,至少骆迁不用费尽心思在日常生活中刻意打扮成蒙面侠。 心下有无数种情绪冲撞,他手掌悬了一会儿,便放弃地缓缓垂下,但他视线仍然没从骆迁脸上移开。 两人僵持着,直到邵彦东绷着牙关用一种压抑的声音重新唤了句“骆迁”,然后他便见证了那个拥有新面孔的男人泪水一点点从眼眸溢出。 有些情绪,即便是再掩饰也藏不住的。 在那几秒钟,邵彦东瞬间便看穿了此刻那脆弱小子的心思。 下一秒,没再犹豫,他忽的探身向前伸手强行扳住骆迁后脑,将对方面容拉到自己面前。 愕然抽吸一声,撞到邵彦东面前时,骆迁深深拧起眉。 从某种程度上不想强迫骆迁,邵彦东在两人双唇要碰触时又忽的强行停住,就那么任对方近在咫尺的鼻息抚在脸上,收敛了紧致的目光,只用一种温和的,心疼的,宠溺的视线勾勒着对方面容轮廓。 就那么滞了片刻,邵彦东注意到骆迁唇畔一点点抽动起来,然后便是一声声忍不住的抽噎声。 揽着对方后脑的手掌一点点收紧,邵彦东面色愈加苦涩。 一点点将唇畔上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2 移,他将吻压上骆迁额角,随后强行将对方拉到怀里,任对方面颊紧紧贴上自己锁骨。 那声声像是窒息的宣泄哭声弄得邵彦东几乎心碎。 闭眸,他陪着骆迁流泪,愈加收紧了手力。 仅仅几秒后,骆迁便以愈加疯狂的力道回拥住邵彦东。 感觉自己脊背几乎被对方指尖撕碎,邵彦东低首吻着骆迁头顶,指尖揉进对方发梢,有种冲动想此时此刻便和对方融为一体—— 只有这样,这小子才再也逃不出自己视野。 这条街上的行人相当少,但仍不乏有经过的人注意到这举动异常的两个男人。 有人侧首像看奇葩一样看着两人,但双方谁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感受着身前男人那被点燃的热情,邵彦东一边搂着对方一边用一种哄孩子睡觉般的温柔低语在骆迁耳边开口:“为什么不等我,嗯?……” “……”骆迁一动不动,只是死死扯着邵彦东身躯。 “当时……为什么那么轻易放弃,嗯?……” “……”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么?” “……” 街上有行人经过,时不时也有极少数的车辆驶过,路面相对安静。 邵彦东安静等待着,半晌却听到骆迁用一种断续的,闷在他胸口的声线开口:“——你居然、找到国外来了……”用一种混合着苦楚的笑表达心情,骆迁道,“还有比你更一根筋的傻子么。” 闻声,邵彦东怔了怔,随后唇角一点点升起一抹弧度。 他伸手慢慢将骆迁面容从自己怀中拉起,垂眸看着对方。 那张陌生的脸还让邵彦东有些不适应,但他知道那张面皮下是他深爱的人:“我傻我自豪,可以么。”顿了顿,他道,“更何况是为你傻,值。” 瞅着邵彦东那坚定的眸,骆迁无奈道:“你想好找我的后果么。” 邵彦东:“后果?怎么,你是要煮了我还是炖了我?” “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骆迁了。” “说的好像我们已经分别了几个世纪。”邵彦东笑。 “……”知道邵彦东正在用一种玩笑的方式转移正在积聚的凝重气氛,骆迁自邵彦东怀中起身,缓缓侧到对方身边和对方并肩而坐,单膝撑起,长长叹了口气。 “你想说什么就说。”邵彦东将假肢整理好,转头看着身边男人。 骆迁一语不置地看着马路上慢腾腾向前行驶的车辆,视线相当深邃。 安静等待着,邵彦东知道这小子在他面前从来不是藏话的类型, “彦东。”骆迁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应该知道我之前离开的原因吧。” “算知道吧。”邵彦东揣摩着骆迁心情,想预测对方可能表达的意思以避免自己可能遭遇的意外情绪。 “我之前顾忌的东西太多。”语气十分诚恳,骆迁道,“我以为我做了对你来说最好的决定。” “……” “我当时的选择在我看来是对的,至少从社会和家庭的角度看,我是对的。” “……” “和你分开的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在想人这辈子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 “每次想你的事情我就很揪心,然后强行转移自己注意力想把你忘了。” 邵彦东表情一点点变得沉重。 “男人么,做决定就该干脆点,不用犹犹豫豫的。”骆迁垂眸一声浅笑,“当时我真觉得离开你是让你解脱。” “……” “对我自己可能也是一种救赎。”骆迁继续,“然后我就开始幻想如果我们能逃脱那些道德约束,什么忠孝之类的大道理全抛开,隐姓埋名,远走高飞,逃开一切,过我们自己想过的人生,也许就真的满足了。毕竟人生这东西太短,活这一辈子,到底活给谁看?路人图个看笑话的乐子,但演员冷暖自知。每次想到你的事情我就痛苦,然后我就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痛苦?” “……”邵彦东低着头,唇角挂着一抹复杂的笑意。 “是不是挺操蛋。”骆迁伸手抚着发梢,摇了摇头,“我都跟你说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人。”转头,他望向邵彦东,“现在的我是个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同样,为了我们可能的未来也会逼你放弃一切的自私的人。” “……” “你问我要逃你一辈子么。如果你在赶上我之前,我的答案是会。因为说实在的,只要你找不到我,我就有自信不让你认识现在的我 。” “……” “但你选择来找我。”骆迁苦笑,“我问你彦东,你来找我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 邵彦东垂眸看着自己那条假腿,用一种挫败的甚至无奈的口吻缓慢开口:“到现在了,你这臭小子还问我怎么想,嗯?”转头,他皱眉,“你怎么有这个胆子?” “……”闻言,骆迁微微一愣。 “你离开以后,说实话,我有段时间挺恨你。”邵彦东指尖摩挲着自己的假肢,语调略重,“恨你没留个信就离开,恨你不信任我有能力处理我和家里人的关系。”重新抬眼,他深深看进骆迁的眸,“恨你连个选择权都没留给我。” “……” “你说的没错,我爱一个人就是一根筋,你可以说是个傻子。但我还真就不信那种‘为了成全你就放弃你’的逻辑,简直特么就是胡扯淡。”知道自己这语言很粗鲁,但邵彦东实在控制不住情绪。 “……” “你想知道我来找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好,那我就跟你说清楚。”盯着骆迁,邵彦东一字一顿,“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想好放弃一切的准备。人这辈子活着不是为了什么人的赞同和肯定。我不会再让我们错过彼此,至少我们谁也不用觉得亏欠谁,我们就是我们,爱了就是爱了,没什么可耻的,如果别人接受不了,那么好,我们走,离开这圈子,到能接受我们的地方去生活。世界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我们容身的地方。” “……” “现在你在国外,我就追你来国外。你在国内,我就陪你回国。你去外太空我就追你去外太空——”说着说着,邵彦东侧开脸,声音有些发颤,“你离开这世界了,我就陪你离开,明白了么。” “……” ☆、搁浅01 “你离开这世界了,我就陪你离开,明白了么。” 听着邵彦东那相当郑重的话,骆迁沉默了一会儿,伸手缓缓将对方面容扳过来面向自己。 “彦东。”深深望进对方眸,骆迁简短道,“你真的想好了?” 做出一个对骆迁这种问题无奈的表情,邵彦东皱眉:“你说呢。” “如果你反悔,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明白么。”声线愈利,骆迁眯起眼眸。 一声叹笑,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3 邵彦东摇了摇头,道:“恐怕你想赶我都赶不走。” 话音方落,骆迁便一把将邵彦东死死揉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箍着对方:“彦东……” “我在。”邵彦东探手上去抚摸着骆迁脊背,仿佛在安慰对方。 “当初那个节骨眼上离开你——”想着邵彦东刚出完车祸自己便决绝地选择离开,骆迁不仅一阵痛楚,“对不起……” 他知道道歉这种东西在任何补偿系统里看似有个态度和言语上的交代,但实在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这一切就仿佛自己任性地做了个选择,然后绕了个远路回到原点后,厚颜无耻地要求对方原谅自己,而且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后——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自私的么。 听着骆迁那溢满心酸的话,邵彦东身体绷紧的肌肉微微松了松。 想到自己之前对骆迁说的那句“说实话,我有段时间挺恨你”,他也有些懊恼。 他知道骆迁当初的两难选择,如果换做他在骆迁的位置上,他没有把握能比骆迁处理地更好。 “我说了,”回应着骆迁的紧致拥抱,邵彦东缓声道,“咱谁也不用觉得亏欠谁。”顿了顿,他长长吸了口气,用一种相当释怀的口吻说,“从今天起,我们从零开始,可以么?” 骆迁松开邵彦东,和对方对视着,仿佛在检查对方的意图。 “就当我们从来没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没有分手,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眸中划过一抹苦涩,骆迁深深注视着邵彦东,一时有些感慨—— 他们自然不可能是当初的他们。 现在一个人截了肢,一个人换了脸。 这些生活上和心理上的变化,双方的任何一方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适应过来的。 但同样,骆迁也知道,他们之间确实有一样东西没变—— 彼|此|相|爱的心。 也许这世上真有那么一种感情可以超越时间和距离,让两个人彼此保持真诚和热情。 骆迁以前不信,但邵彦东却亲自向他证明了这可能性的存在。 看着面前邵彦东那轻松的笑颜,骆迁知道这境况容不得自己不答应。 “好。” 两个男人默契一笑,随后热泪盈眶地和对方重新拥抱了许久才分开。 随后,两人大致谈了一下分开后各自的境况,邵彦东了解到骆迁这滑稽的打扮是应酒歌丫头的杰作。 于是陪着骆迁帮那小东西买了甜甜圈,两人便一同返回了应宅给小家伙交差。 见骆迁带回来一个大叔,小姑娘立刻警惕起来,打量了邵彦东许久,似乎对他的假肢十分好奇。 骆迁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不打算等她刁难邵彦东,而是直接将对方状况告诉了小家伙。 听了骆迁解释,小东西算是慢慢放下了警惕心,之后在骆迁和邵彦东离开前的那段时间,她吃的high也玩得相当开心。 接下来的将近两周,邵彦东留在a国陪骆迁照顾应月荷和应酒歌妻子直到办完事的应酒歌从国内赶回来。 完成差事的骆迁已经没有继续留在a国的必要,而邵彦东也同样没有了留在a国的理由。 应酒歌还有些事情需要在a国处理,于是在骆迁和邵彦东买好回国机票后,当天晚上他亲自请这两个男人吃了顿饭。 三个人酒足饭饱后就放开了闲扯几人各自过去发生的事情,其中,应酒歌还用玩笑的口吻提出自己大学期间追求邵彦东被拒绝的事情,这让骆迁相当意外。 应酒歌表示他自己怎么都掰不弯的男人被骆迁搞定了,心里还是挺佩服的,连连说着“你们以后好好的,一切都会顺利”。 但坐在一边的邵彦东和骆迁却硬是听出了一股子酸味。 几乎确信到最后应酒歌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邵彦东和骆迁亲自将他送回家后才重新赶往机场。 坐在候机厅等候登机时,骆迁注意到和自己并肩而坐的邵彦东始终盯着自己面容看。 侧首,骆迁不解道:“嗯?你在看什么?” 似乎是为自己被发现的行为感到尴尬,邵彦东愣了愣,一声干笑:“没,想看看你罢了。” “你是说现在这张脸?”骆迁不含糊。 “对。”邵彦东确实得承认,即便已经看了将近两周,他还是没办法完全适应骆迁这张全新的面容。 “别急,慢慢来。”骆迁倒是仿佛瞬间便看穿了邵彦东的心思,“我自己现在每次看镜子的时候都还得反应一下,更何况你呢。” “不用慢慢来。”邵彦东忍不住伸手探上骆迁额角拨了拨对方的零碎发梢,“知道是你就行。”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骆迁笑。 片刻后,表示要帮两人去接水,骆迁起身离开座位。 邵彦东目送对方远去,想象着以前自己很难看到对方微笑的光景忍不住升起唇角。 不管怎么说,骆迁这趟国没白出,应酒歌那小子确实对骆迁的事情上心了,这点邵彦东十分欣慰—— 看起来不仅仅是骆迁,他邵彦东也算是欠了某人一个大人情。 沉浸在胡思乱想间,邵彦东感到手机一阵震动。 他掏出手机正寻思谁会给他打电话,却突然意识到是秦晴给他在微信上发的语音。 脑海浮现出秦晴那张阳光脸,邵彦东莫名心情一阵愉悦,他刚按下接听键那边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兴奋女声:“老邵老邵!你特么真追出国了!” ——这丫头消息还真是……灵通。 “快俩星期了合着你今儿才知道。”邵彦东伸手捏着眉梢。 “那成了么?”秦晴显得十分迫切,“找着了么?要找着了我得找他谈话。” “找他谈话?”邵彦东笑,“你想说什么?丫头,这事儿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我听顾宇锋说你们今天都要买机票回来了??”秦晴咂嘴,“这么着急干嘛,有大好机会都不知道利用知道不!” 对方那急切的模样让邵彦东一头雾水:“大好机会?什么大好机会?” “你们不是在国外么?a国零几年就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化了吧?”秦晴这会儿倒是开始一板一眼,慢腾腾解释,“所以我说,趁你们现在有这机会,抓紧时间去办正事啊!我和茗枫想去都没时间去呢。” “办正事?”立刻有种被什么噎了一下的错觉,邵彦东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喉结,“你是说——” “跟骆迁领证啊!”秦晴咂嘴。 正话间,视野中骆迁身影从远处饮水机前慢慢走过来,邵彦东忍不住皱眉:“你这丫头先别跟着瞎激动,这都哪跟哪儿啊。” “老邵,你自己怎么想的?”秦晴那语气听上去几乎咬牙切齿,“说实话要是我是你,绝对拉着他去领证了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4 。叶茗枫要是敢给我来这么消失的一出,我要是能找到她非得让她——” “水有点烫。”骆迁把邵彦东的水杯递过来,径直打断了手机里秦晴的话。 隔着手机听到骆迁的声音,秦晴顿了一下,立刻跟邵彦东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回头你们回来了哪天再想结合啥的别嫌错过机会就行。” “行。”思绪被这丫头搅合得有些乱的邵彦东敷衍地回了她一句,起身接过骆迁的水,“我知道了,回聊。” 说完便挂了秦晴电话。 能想象那丫头在电话那边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邵彦东抿了口水,一语不置地重新坐回椅子。 看着邵彦东闷头喝水,骆迁觉察到一丝不和谐,挑眉冲对方道:“怎么,有急事?” “没。”邵彦东抬手看了眼手表——离登机时间还有差不多半小时。 秦晴的提议让邵彦东十分意外,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十分诱人。 说实话,骆迁当时突兀的离开确实让他这大老爷们儿的安全感也直线下降,如果秦晴刚才说的那些没让他动心,那是说谎。 只不过刚找到骆迁,邵彦东还没想那么远。 回国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大概就和中国大部分同性恋情侣一样,无名无份地同居着,互相扶持,共同经历接下来的人生。 有没有那一张纸确实造成不了很大不同,但就像所有正常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侣一样,邵彦东明白,如果没有那么个仪式,心下总是缺了点什么。 身边坐着毫不知情的骆迁,邵彦东明白结婚这种重磅话题在这个节骨眼上提显得突兀而仓促,会让人有一时兴起的感觉(即便事实与此相差不远)。 ——更何况两人刚重逢没多久,突然跨越一切强行达到质变实在有些勉强。 又那么坐立不安地在椅子上挨了十分钟,直到机场候机厅开始让不同机位的旅客排好队时,邵彦东才意思到如果再不做个决定,等回国就晚了。 眼看着骆迁准备拎着背包起身,邵彦东却忽的伸手按了下对方手臂,坐在椅子上没动。 不解地看着邵彦东,骆迁挑眉,眸中是询问意味。 没说什么,邵彦东硬是将骆迁拉回座椅坐下:“等下。” 瞅了眼开始登机的队伍,骆迁以为邵彦东是因为想等大部分人登机后再进去,于是没再问什么便坐回椅子。 然而队伍里的人几乎全数登机后邵彦东还是无动于衷,骆迁不仅更加困惑:“彦东,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没做。”尴尬地思考着能拖住骆迁的理由,邵彦东在心下自嘲,“只能在a国做。” “是么。”骆迁看着对方那严肃脸,也正经起来,“什么事?” “这边——”脑海浮现秦晴那张催婚的脸,邵彦东无奈咂嘴,“有个、挺着名的景点,我以前在国内就一直想去。” “……” “不然趁咱还在这边,去一趟算了。” ——这谎编得太即兴了,糊弄三岁小孩都…… “呃,着名景点?”骆迁眼眸睁大了些,“你是说那个吊桥么。” 很意外骆迁脑子里还真有东西对号入座,邵彦东顺势附和:“……是。” “其实我也挺想去看,不过一直没机会。”瞄了眼登机口,骆迁冲邵彦东道,“反正出来一次也不容易,干脆机票改签一下,然后我们去吊桥那边瞅瞅。” ☆、搁浅02 关于吊桥的事情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敲定了,晚上临时回去找住所时,邵彦东一脸冷汗地搜骆迁指的吊桥到底是哪一座,等到确定是casseda山涧大吊桥,邵彦东才无奈地开始翻攻略。 骆迁全程都没什么怀疑,他晚饭时候跟邵彦东解释自己刚落地时也有想去看看的冲动,但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临走前本来还打算去绕一圈,但因为邵彦东的出现将这个事情彻底抛到脑后。 暂住下的第二天,邵彦东便带着骆迁前往casseda大吊桥所在的royal公园。 两人走走停停跟着闲散的人流随意照了些相,骆迁倒是颇为爽快,而邵彦东却时不时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a国当天中饭时间,隔着时差,秦晴在国内时间凌晨三点给邵彦东打电话。 ——邵彦东和骆迁可能结婚的消息让这丫头比俩当事人还激动。 当邵彦东询问对方这么晚还不睡觉时,秦晴就给他抛了一句“你的终身大事还不准本姑娘操心一下”弄得邵彦东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中午时光过得有些磕磕绊绊,对面就坐着安静吃饭毫无察觉的骆迁,邵彦东捏着个手机跟秦晴通话还要装作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那丫头在那边有板有眼地规划邵彦东的求婚行程,搞得邵彦东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这丫头可能老早前就已经把他们的婚礼扔到了计划板上。 想着如果他和骆迁真的结婚成功从某种程度上对秦晴和叶茗枫本人来说也是个鼓舞(毕竟他们同是lgbt圈的同僚),邵彦东便也由着这丫头胡闹。 通话时间有些长得离谱,邵彦东一整顿饭基本都以“嗯,啊,哦,呃”之类的敷衍词语应付对面秦晴抛来的什么烛光晚餐玫瑰花浴之类的提议,搞得邵彦东终究放下电话后,骆迁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国内有工作让对方着急回去。 面对对方那张正直脸,邵彦东还得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否认。 ——当男人,难;当个准备向深爱的同性求婚的男人,更难。 邵彦东|突然意识到,男人和女人对婚姻的概念真是天差地别。 涉及婚姻,他估计骆迁勾画的和他本人想象的形式没什么很大区别,双方承认双方的爱,领证走人就好,不像女人强调仪式感。 当邵彦东把自己的“仪式简洁点就行,别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提议扔给秦晴时那边女人却用“这么重要的事情,而且也算是你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你居然抱这种敷衍态度,简直令人发指。”的言论将邵彦东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后来他还真有那么点怀疑如果他坚持简单的仪式而骆迁却和秦晴期待的类似,那岂不是很操蛋。 “复杂的总比简洁的看着上心!” 秦晴那原话就在邵彦东脑壳里来回嘶吼搞得他一整晚难以入眠。 当然,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来搞笑闹场的,秦晴在做完了一系列相当重磅的论述后又忽然恢复了小女生声线,给他抛了句温柔的:“没关系我就帮你提个建议你不用当真,毕竟是你结婚,别受我影响哦。” ——邵彦东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弯了。 总感觉自己这大老爷们儿向小女生询问求婚点子实在有点太逊,邵彦东十分想找个客观的男性观点,于是当天晚上趁骆迁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5 睡着后,邵彦东光着脚,拿了手机裹了件外套站上走廊,心里斗争了许久才终究给国内顾宇锋拨通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顾宇锋还十分意外,他瞅了眼手机屏幕,意外道:“你们那儿快凌晨一点了吧,还没睡呢?” “有个事儿想问你意见,有兴趣么?”邵彦东单手插在衣服口袋,视线勾勒着对面走廊墙壁上一条不深不浅的水痕。 “那得看什么事儿。”顾宇锋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估计不是什么好差事,说吧,又有什么需要我跑腿。” “就问问意见,你别想太多。”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开口,邵彦东咂了下嘴。 “行行,你说你说。”顾宇锋单手支着脑袋,笑出声。 接下来邵彦东沉默了得有1分钟才重新开口:“关于求婚这种东西,你有数么。” 闻声,顾宇锋一愣,随后打趣道:“哟,搞半天您老这大晚上给我打电话是要跟我求婚。” “正经点。”邵彦东嗤了他一声,“有概念没?” 指尖摩挲着手机外壳,顾宇锋视线从自己桌面上的笔筒拐向键盘,又拐回笔筒:“抱歉,这还真没。” “秦晴那丫头昨天开玩笑给我提了一句,我本来觉得她胡闹,后来想想——”无奈地摇了摇头,邵彦东叹,“我还真挺想跟那小子求婚。” 大致从邵彦东这不算完整的信息中猜出是秦晴怂恿邵彦东向骆迁求婚,顾宇锋便也了然。 “你想从我这儿问出什么求婚攻略那基本不可能,不过有些东西挺基本的,比如你要是求婚总得合骆迁的心思,比如他喜欢的地点他喜欢的方式他喜欢的氛围。” 邵彦东慢慢蹲下,将手机放在耳朵和肩膀间夹好,认真听顾宇锋的意见。 “骆迁这小子不像是复杂的人,你就搞点简单的形式,或者只有你俩熟悉的东西来给他惊喜就行。”顿了顿,顾宇锋忽的补充了一句,“不用听秦晴的,她们女人最擅长在‘浪漫’这种东西上铺张浪费,一句话能讲清楚的事情非得给你绕八百圈。等她们把那些有的没的搞完,我们这边都特么自己解决八次了。” 听顾宇锋那直白的话,邵彦东径直闭眸,挫败道:“我其实挺想看你将来娶个媳妇自己打脸的。” “我媳妇就是我现在的工作。”顾宇锋很干脆,“她只忠诚于我,没那么多幺蛾子。” “你就嘴硬吧。”邵彦东笑着捏眉,“行了不跟你胡扯了,你跟我想得没什么差别,我主要就是想让骆迁开心,什么形式我相信他不会在意。” “想通了就行。”顾宇锋又看了眼表,“你抓紧回去吧,回头骆迁以为你这三更半夜的又跟谁幽会呢。” “他知道我不会。”邵彦东也不想再解释什么,“那行,就这吧,我撤了。” “行,抓紧去睡会儿,等你们成了别忘了请我去喝喜酒。” “就这么打算的。”邵彦东冲手机道,“你最近有什么案子在忙么,没在的话就帮我个忙呗。” “我就知道。”顾宇锋坐上转椅,“你每次给我打电话能是纯粹闲扯?” “来a国一趟。” “……” 最开始听到那邀请时,顾宇锋还没太反应,直到邵彦东重复了一遍他才从愣神中清醒:“哈?” “来一趟。”邵彦东很坚定。 “为什么?” “你不是要来吃喜酒么?”邵彦东笑了笑,“如果他答应了,我就立刻跟他去领证,到时候婚礼上你就是我的best man。” “呵。”顾宇锋打趣,“您这计划想得是真远。” “宇锋,来吧,就当是出来旅游放松。”邵彦东调笑,“如果他拒绝我,我身边也得有个人安慰我不是么。” “说得好像我能安慰过来你似的。”想象骆迁走后自己尝试无数遍抚慰邵彦东无果,顾宇锋感觉这差事实在有点出力不讨好。 “总之,我想让你来。”邵彦东收敛了调侃意味,声线渐渐沉下来。 捕捉到对方语气的凝重,顾宇锋也驱走了先前的玩笑口吻,沉默了一会儿,郑重道: “放心吧老邵,你结婚我怎么可能不到场。”顾宇锋认真,“这辈子没几个真朋友,你和骆迁算是例外。” ☆、搁浅03 最开始邵彦东推迟回国的时间骆迁还能理解,但在结束了royal公园旅游并几乎逛遍了当地各个比较有名的景点后邵彦东仍没有要走的意思,骆迁不禁有些纳闷。 他向邵彦东间接询问过缘由但对方每次给的答案都十分模棱两可。 想着他们所在的a国s城确实风景优美,骆迁猜测也许邵彦东仍然意犹未尽才潜意识里在拖延回国时间,便也没再多问什么—— 他自己国内事务所那边没什么大case需要急着赶回去,邵彦东的小长假也没到头,悠闲两天也不是什么会遭天打雷劈的事情。 骆迁这种念头又持续了半个多月,当某天早上他实在受不住准备认真跟邵彦东讨论留下的意义时,却看到邵彦东在门口接待了提着大包小包的顾宇锋和秦晴。 十分意外这俩人的到来,骆迁还没捋清思绪便被秦晴一把抱住,开始他还纳闷这姑娘怎么这么确定自己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骆迁,毕竟那张新面孔在那儿了,秦晴却爽快地向他抛了句“除了你,老邵不可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其他男人共住一室”。 顾宇锋跟邵彦东抱怨他和秦晴等签证的时间太长,耽搁了一些,并羡慕地表示他有同事不到十天就搞定了小签。 邵彦东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条斯理地告诉了顾宇锋自己那申签的等待期,十分有效地让那感觉不公的家伙闭了嘴。 看着面前两个人跟邵彦东寒暄,并且用一种温馨的目光看着他俩时,骆迁大概有些理解前段时间邵彦东那“拖延时间”的意义——大概是在等顾宇锋和秦晴到来。 不过既然是朋友来,骆迁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邵彦东不愿意跟他明确解释。 毕竟他也很久没见到这俩人,之前也没少跟他们交流,一定要说的话,也能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 而当骆迁询问起此事,顾宇锋和秦晴异口同声地表示是想给他惊喜。 觉得大概自己跟邵彦东复合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确实是件大事,骆迁便也接受下来,全身心地感受他们的到来给邵彦东带来的喜悦。 顾宇锋和秦晴来了以后,几个人又在s城逗留了一段时间,先前邵彦东和骆迁主要探寻的是这边的着名风景点,而秦晴的目的却是带着几人专门往那些犄角旮旯里钻,寻找有民间美食和特殊美景的地方。 邵彦东、顾宇锋和骆迁轻松地将主导权交给兴奋的秦晴,跟在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6 那丫头屁股后面把s城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而这期间顾宇锋、邵彦东和秦晴又会在骆迁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研究求婚计划,把这路上骆迁有大反应的景点和饭点完整记下来,上心的秦晴还特意把有浪漫色彩的地方记了整个小本子,邵彦东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细心程度。 就这么领着云里雾里的骆迁兜兜转转又折腾了半个多月,邵彦东终于敲定了某个向骆迁求婚的日期。 当天的计划是,邵彦东和顾宇锋先提前出门,然后在选定的求婚地点布置一番再让秦晴带着骆迁往他们那边赶,告诉骆迁的版本便是要带他去某个艺术博物馆参观。 出发当天,邵彦东在公车靠后排的座椅上绷得十分板正,那表情不用看都能辨认出写满了“紧张”二字。 就坐在他身边的顾宇锋有些好笑地瞄着自己这好哥们的反应,朝他扬了扬下巴,笑道:“怎么,这么紧张?” 闻声,邵彦东回头瞄了眼顾宇锋:“什么?” “你这手再搓搓——”朝邵彦东那不安分交握揉搓的双手瞄了眼,顾宇锋调侃,“一层皮就下来了。” 听顾宇锋这么一说,邵彦东意外地低头,随即便停下了手中动作。 他长长叹了口气,向后仰上车座,单手撸着头发语气颓败道:“确实有点。” “紧张个什么。”顾宇锋摇头笑,“今儿是个好日子,你瞅瞅,阳光明媚的。” 邵彦东没接话茬,那只覆在发顶的手又开始若有若无地抓起发根,看得旁边顾宇锋一阵无奈。 他耐心等待了对方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老邵,你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他知道自己老友不是那种在一切都计划好的情况下临场紧张的男人,除非有什么事情让对方放不下心。 这会儿似乎戳到了重点,邵彦东转头看了眼顾宇锋,有点自嘲地重新坐直了身体,犹豫了一下,才低沉开口:“我跟他,从来没讨论过这个事情。” 闻言,顾宇锋一阵无奈,径直道:“hence,惊喜。” “不是。”视线飘向车窗外,邵彦东继续道,“我是说我跟他从来没讨论过关于婚姻这种大话题。” 顾宇锋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婚姻观。”邵彦东解释,“毕竟国内现在还没承认同性婚姻,骆迁可能一开始就没想过这辈子跟谁结婚,而且现在能出国本身就不在计划内。” 顾宇锋慢慢躬身向前,双肘抵上膝盖,用手不自在地摸了下鼻翼:“所以你担心什么,他不接受你求婚?可就像你说的,如果咱没这个出国机会,你们就在国内。你们当初决定在一起就代表了已经选择这辈子不结婚这条路不是么,所以就算他现在拒绝,最不济也就是跟国内情况一样,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问题?”苦笑一下,邵彦东侧首望向顾宇锋,“你知道问题在哪儿么宇锋?” “你说。”顾宇锋表情也严肃起来。 “问题在我。”邵彦东垂眸,“在我被提供了这个机会后意识到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顾宇锋挑眉。 “我不想那小子过得这么畏首畏脚。”邵彦东直言,“说实在的,有没有这个名义上的婚姻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他再像以前那样活得连腰杆都不敢挺起来。咱不说别的,国内关于同性的观点确实在进步,但跟这边比起来还是相对保守。我们在这边就算真正结婚,回去之后这结婚证也是一张废纸——因为国内不承认。” “所以——”顾宇锋又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你是想——” “如果我跟他求婚,他也答应了,那我跟他领证之后,我想考虑陪他在这边定居。”邵彦东垂眸看着自己手掌,表情相当凝重。 “……”顾宇锋眼眸一点点睁大。 他消化了一会儿,眉梢渐渐拧起:“在这边……定居?”似乎立刻便预见拿这边绿卡的各种磨人过程,顾宇锋一声苦笑,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 “如果他不答应?” “那我就陪他回去。”邵彦东严肃道,“以后都不会再提这件事情。” 顾宇锋突然有些明白邵彦东莫名紧张的原因。 对方想到的未来,不一定是骆迁能接受的—— 而且很大可能性骆迁是不能接受的。 ——看起来秦晴这丫头捅了个不小的篓子。 她让邵彦东看到的不仅仅是结婚这么简单,还有对方对将来人生发展方向的重大改变。 莫名有些手掌发汗,顾宇锋也开始不自在地搓起手。 瞅着自己那哥们儿纠结的模样,邵彦东露出一个搅缠复杂情绪的笑:“行了,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打击你看热闹的热情。” 顾宇锋闭眸,勉强咧唇。 ——为了骆迁,老邵真的变了。 他认识的那个邵彦东向来是个走稳路的男人。 而现在,对方敢于冲出那个固有的框架,为一个人漂洋过海承担自己从未考虑过的人生风险。 “你们想怎么做,我都支持。”沉默许久,顾宇锋终究发话。 亲眼见证过两人所在圈子对他们的各角度攻击,顾宇锋并不反对他们到另一个全新的环境去寻找他们需要的自由。 说实话,邵彦东和骆迁选择哪条路顾宇锋并不在意。 兜了这么个大圈子,他知道两人已经付出不少代价。 ——他在意的只是他这俩好哥们儿能开心,幸福。 骆迁跟秦晴上出租车后注意到对方看他时总是带着一番别有深意的笑,这不禁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启程后,秦晴瞄着窗外风景,若有若无地哼着歌。 坐在她身边的骆迁皱眉聆听着,没一会儿便不自觉地想要填补两人间的谈话空白:“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嗯?”心不在焉地望着车窗外,秦晴唇角笑意愈深。 “有什么开心的事么?”骆迁也缓缓勾起唇,似乎被秦晴那张笑脸感染,“说来听听。” “没啥特别的。”秦晴转过头看着他,唇角咧得更大,“为你开心。” 言毕,秦晴脸上笑意忽的一收,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 瞄着秦晴那难以控制的表情,骆迁皱了下眉,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为我开心?” “……”咬了咬下唇,开始在心下骂自己不小心,秦晴重新挤出一个笑,“为我们都开心啊。” 琢磨着秦晴那句话的意思,骆迁想了一圈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不认为去个博物馆需要兴奋成这种样子。 一路上都不自觉地观察着秦晴表情,骆迁注意到对方自从那句话之后,表情就开始显得有些僵硬。 一向敏感惯了,骆迁总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7 觉得对方有什么事瞒着他,于是在出租车开出去十分钟后,他又重新开口:“你们是有什么计划没告诉我么?” “啊?”装傻,秦晴尴尬地伸手挠头,“没有啊。” 骆迁不是测谎专家,但秦晴实在不是个撒谎高手,那些明显增多的小动作和不自在的眼神让他几乎立刻便确定—— 这丫头确实有事情瞒着他。 然而思索逻辑他又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瞒他,除非—— 点到那个缺口时,骆迁一愣。 确实,对方除了那个人的事,没有其他理由需要瞒他什么。 “彦东呢?”骆迁皱起眉,“他跟顾宇锋早上就出去了,是去做什么?” “呃,就是,他们出去了嘛。”秦晴快把自己那一层头皮挠破。 眯眼,骆迁沉默了一会儿,忽的沉声开口:“早上彦东说他跟顾宇锋去码头那边办事,是么?” 似乎是突然找到台下,秦晴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哦,嗯,是啊……老邵好像提了一下,是要跟顾宇锋去码头那边办点事。” 接下来骆迁的沉默让秦晴感到愈加坐立不安。 于是又挨过了几分钟后,她听到身边男人幽幽的声线:“码头的事情是我胡扯的,彦东根本没跟我说他们早上去干什么。”厉声,骆迁十分正经,“他们去干什么为什么要瞒我,嗯?”瞅着面色都有些发白的秦晴,骆迁继续,“是彦东的身体么?他腿又出问题了?”想得更糟,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们是不是瞒着我去医院了??” “不、不是……”秦晴为难极了,想着邵彦东要是知道自己这环节掉了链子,不得弄死她。 “到底什么情况?” “他、他就是去跟宇锋一起买点东西。” “秦晴,你真不是撒谎的料。”骆迁步步逼近,“告诉我实话,不然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我、可是……” 骆迁径直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等、等下!”秦晴急忙伸手扯住他胳膊,“他瞒你的原因,是想给你惊喜的。” “我说了,你不擅长撒谎。”骆迁开始拨号。 “喂!”秦晴直接把骆迁手机抢过来,“你这家伙真是逼死人啊!” “我就要个实话。”骆迁耸肩。 “我刚才说的是实话啊……”委屈极了,秦晴哭丧着脸声音越来越小,“我要是告诉你他肯定杀了我。” “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骆迁挑眉。 又踌躇了一会儿,秦晴长长叹了口气,忽然爷们儿地粗声道:“哎呀真烦!算了算了告诉你好了。老邵今天是要跟你求婚的!” “……”闻声,已经做好准备听坏消息的骆迁忽的一怔。 “都准备快一个月了。”秦晴语气也渐转平静,“a国承认同性恋婚姻,所以老邵想试试。” 话音落下,秦晴注意到骆迁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有些紧张地希望对方给她个反应,但骆迁沉着脸一直没发话。 完全搞不懂对方到底怎么想,她板着身体坐在出租车里,想象着邵彦东的反应,突然觉得自己真要被对方数落死。 “stop。” 然而正当秦晴紧张兮兮地胡思乱想时,她忽的听到骆迁冲司机发话。 “pull over please。”语气十分低沉,骆迁没有再看秦晴的意思。 “骆、骆迁?”秦晴整个人都有点虚。 待司机最终停下,给了一头雾水的司机乘车费和小费,骆迁径直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离开。 “骆迁???”吓得紧忙跟下车,秦晴跌跌撞撞地跟在骆迁身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也许骆迁根本就接受不了结婚这种事情。 “骆迁?……”咬着牙跟在对方身后,秦晴几乎要跟在长腿骆迁身后小跑步,“你说句话啊……” 然而视野中那个男人只是阴着脸继续前进,完全没搭理她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彦东和骆迁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一月初大概就能完结。 不出意外的话,一月中旬左右应该会开新文,感兴趣的亲们可以继续关注:) ☆、终章 邵彦东选择的求婚地点是casseda山涧大吊桥,他知道骆迁对那个地方的印象不错,当时他们去游览的时候也留下不少愉快回忆,于是大吊桥成功成为众多备选地点中的最终胜出。 当天和顾宇锋抵达目的地时差不多是上午九点半,邵彦东给秦晴发了条短信后等到将近正午都没见到两人人影。 正当顾宇锋提议他们到附近超市逛游一圈买点东西垫垫肚子时,秦晴一通电话过来让先前还情绪愉悦的邵彦东变了脸色。 紧握着手机,听筒那边秦晴带着哭腔的声线让邵彦东感到头皮发麻:“老邵……对不起……” 被对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撞得有点懵,邵彦东心下一陷,保持着镇定,沉声道:“怎么了?” “对不起……都怪我没管住嘴……”秦晴那边鼻音很重,说话都有点不连贯,“我没看住骆迁……” “什么意思?”邵彦东先前还坐在公园门口的休息木椅上,听到这儿他直接慢慢站了起来。 旁边顾宇锋面上本来还带着笑意,但看到邵彦东那凝重的脸色,不禁收敛了表情,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对方。 “骆迁……骆迁他走了……”秦晴似乎在擤鼻涕,抽抽噎噎的,说话很模糊,“我没拦住他……” “……走了?”邵彦东脸上已经渐渐褪去血色,但他强撑着即将垮掉的情绪,问了句废话,“什么叫他走了?” “我没拦住他……对不起老邵……”秦晴后面是一连串的哭号,弄得邵彦东感到更加难耐。 他握着电话耐心等待那边女人缓过劲儿,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用一种苦涩的语气冲秦晴道:“你们这是……开玩笑的么?”邵彦东伸手捏着眉梢,“一点都不好笑知道么。” “对不起……”秦晴在那边不断重复着道歉,邵彦东长长叹了口气,坠坐回公园木椅上。 “什么情况?”顾宇锋听着邵彦东和秦晴对话的只言片语,观察对方的表情,心下已经有了个大致猜测。 “你现在在哪儿?”暂时没余裕回应顾宇锋,邵彦东左手掌整个覆着面颊,躬着身体,用一种异常疲惫的语气询问秦晴。 “……我在机场……” “他人呢?” “……已经走了……” “刚才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刚才着急拦他……脑子乱套了……”秦晴越说越委屈,“老邵……对不起……” “他上飞机了?估计现在是关机。”邵彦东知道骆迁不是冲动的人,即便结婚这种理念对方接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8 受不了,也不至于没个交代就直接离开。 如果对方这么做,那就一定有什么事情让对方觉得一点都不能跟他讨论。 “你在那儿别动。”仍然在心里有那么种侥幸,邵彦东嘱咐秦晴,“我们过去接你。” “老邵……”秦晴抽噎地很厉害。 “马上就到,先挂电话了。”言毕,邵彦东收了线,转头朝顾宇锋投去一个富含深意的目光。 当了对方那么久的铁哥们儿,顾宇锋立刻便会意,点了下头便跟着邵彦东出发去了机场。 见到秦晴时,两个男人从来就没见过对方那么混乱和憔悴的模样,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看到邵彦东和顾宇锋,正坐在等候区的秦晴伸手擦了把红肿的眼睛,跌跌撞撞地朝邵彦东和顾宇锋方向走过来。 瞅着那丫头狼狈的样子,邵彦东露出一个心疼的表情,朝那丫头点了点头,张开了手臂。 总觉得邵彦东会责备他,但看到对方用一种夹杂着苦涩却莫名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先前秦晴的担忧便全数化作委屈的眼泪冲涌而出,毫不犹豫地,她撞入邵彦东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顾宇锋和邵彦东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随后两个男人都伸手拍着她脊背,安慰那异常自责的丫头。 “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邵彦东视线瞄向机场等候区玻璃窗外的天空,回应秦晴,“是我的问题。” “我就是管不住嘴……”秦晴摇头。 “就算他没早知道,我跟他求婚结果也会是一样。”邵彦东此刻却显得异常冷静,继续安慰秦晴,“没事。” “……”秦晴也渐渐安静下来,没再说什么。 “他买的回国的机票吧?”就那么抱着秦晴安慰了一会儿,邵彦东松开她询问。 “嗯。” “等他落地,我会给他打电话看看他的想法。” 这句话落下,邵彦东却注意到秦晴表情十分难看。 观察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怎么了?” 没回答,秦晴只是缓缓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另外一个手机。 邵彦东只扫了一眼便意识到那是骆迁手机。 “你怎么会有他手机?”顾宇锋在旁边有点哭笑不得。 “刚才出来的时候……”秦晴尴尬道,“我抢走的……” 没打算再继续细问,邵彦东脸上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绝望。 先前那点苟延残喘的侥幸也随着对方手机的出现烟消云散。 邵彦东转身走到一边等候椅上,麻木地坐下。 说实话,对这种结果他不是没预料到。 只是有些时候,某些一时兴起的激动常常会成为错误选择的诱因。 顾宇锋还从秦晴手里拿过骆迁手机给可能知道对方动向的人挨个儿打了电话,但都没有结果。 邵彦东在机场一坐就是将近半小时,顾宇锋和秦晴谁都没敢去打扰他。 知道骆迁的落地地点,顾宇锋最终向邵彦东提议买机票回去找对方却被邵彦东拒绝。 他表示如果骆迁想跟他沟通会主动的,他会耐心等对方,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准备,十分突兀,对方不能接受他可以理解。 三人又在机场漫无目的地逗留了一段时间,直到将近下午两点,几人才带着沉重心情去吃了饭。 秦晴和顾宇锋一路上都细致观察着邵彦东情绪。 经历过骆迁和对方刚分手时那段灰暗时期,两人知道对方是有苦不言的男人。 吃完饭又带着对方到周围景点随便散了散心,邵彦东没拒绝,只是一直沉默着跟在两人身后。 晚上顾宇锋和秦晴把邵彦东送回和骆迁的暂住所时又陪对方聊了一会儿,看着骆迁收拾一空的房间,邵彦东站在门口,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瞅了一会儿那空荡荡的书桌,转头望向和顾宇锋并肩而站的秦晴:“他上飞机之前说过什么没?” 秦晴皱眉,伸手挠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摇头:“他一直没说话,就光顾着走路,我在后面边追边喊的,就是不理我。” “是么。”邵彦东走到骆迁床边坐下,长长叹了口气,随后抬头望向他们,“我没事的,你们不用像看病人一样跟着我,先回去吧。” 顾宇锋和秦晴对视了一眼,随后顾宇锋开口:“你准备回国么?” “回。”邵彦东点头,“我答应过他,他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不觉得累么?”顾宇锋走到邵彦东对面,倚上书桌,“每次都是你等他。” 邵彦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点头:“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思想上的分歧,磨合不同总有一方需要适应妥协,累一点也无所谓,如果这是他的底线,我可以尊重。” “所以——” 邵彦东话音落下时,他忽的听到一句拉长的沙哑男声。 只反应了一下,他便触电般抬头,刚巧看到单手插着口袋,靠着门沿用一种温柔目光看着自己的骆迁。 眼眸渐渐睁大,邵彦东一时哑言。 “——每次都是你累,你不觉得不公平么。”骆迁对上邵彦东视线,缓慢地走到坐在床边的男人身前。 顾宇锋已经掩饰不住地咧唇,随后他朝秦晴扬了扬下巴,两人颇为默契地退到门边当背景。 接下来骆迁的动作让邵彦东的大脑一时有些无法承受,只见对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视线专注地扣着邵彦东,缓缓单膝跪地,并在邵彦东面前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个用纸叠好的相当精致的戒指:“邵彦东,你愿意做我这辈子的搭档跟我共度一生么。” 听着原本该自己说的话从骆迁口中冒出,邵彦东忽的感到心下一酸。 瞬间便侧开脸,他单手覆上面颊,整个人情绪有些波动。 骆迁看在眼里,表情瞬间有些苦涩,却坚持着调侃的语气:“怎么,是纸戒指的话你就不‘嫁’了,我也是废了点功夫的,秦晴教了我一上午我才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是——” 后面的话骆迁还没来得及讲,邵彦东便强硬地扯过他后脑发梢,恶狠狠地咬上他的唇,似乎在控诉对方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折腾了他一整天。 看着面前两个人如胶似漆毫无顾忌的舌吻场景,顾宇锋惊讶地皱了下眉。 从未这么面对面看过俩同性接吻,他尴尬地挠了挠头,瞅了眼笑成花继续观察的秦晴,伸手拍了下她后脑勺,无奈道:“可以啊,小生佩服您的演技。” “是吧。”秦晴笑得像朵花,“我真怕骗不了老邵。” 让那对苦命哥们儿在屋里尽情发泄两人分别的情绪,顾宇锋扯着秦晴胳膊把对方从两人屋子拉出来,顺便关了门,站在门口瞅着她:“你什么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9 时候和骆迁串通好的?居然不让我知道,嗯?” “什么串通好的,”秦晴一脸得意,“这叫临场发挥。” “哟呵还给我临场发挥。”顾宇锋再次伸手拍了下秦晴脑瓜,“你这脑子里装得是什么,这么折腾老邵有意思么,嗯?骆迁居然能答应这么损的招?” “他刚开始确实没答应。”秦晴傻笑了一下,“早上我也没全是演戏啊,确实是我不好,本来是按原计划进行,结果真让骆迁给发现了。” “然后?” “我们当时在坐出租么,他直接把司机给叫停下车了,吓得我屁颠屁颠跟着他后面跑,结果发现他是看到了路边一家珠宝店,所以进去溜达。”秦晴笑容绽放。 “珠宝店?” “是啊。他说要给老邵买戒指。” “刚才那个不是——纸的么?”顾宇锋挑眉。 “是啊,那店里的东西又贵又丑,骆迁看了一圈没有喜欢的。”秦晴调侃,“要是我,看了那戒指估计也不嫁了。” “所以你就教他叠戒指?”顾宇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吐槽,“还真是创意,昂。” “那怎么了?”秦晴摊手,“反正时间紧,买不到合适的那就用心折一个呗,老邵又不是女的,怎么可能介意这个。” “那倒是。”顾宇锋笑,“所以折完戒指你还没完?非得给老邵弄个惨兮兮的分别,最后再整个催人泪下的重逢?”这种损招除了秦晴能想出来也没别人了,顾宇锋无奈摇头,“你以为你写小说呢?” “没。”说到这儿,秦晴却耸了耸肩,“虽然骆迁最开始没答应,但我告诉他,有东西我想让他看。” “看?”顾宇锋不解,“看什么?” “看他和老邵分手的那段时间,老邵是用什么态度挨过去的,还有老邵对他的真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 邵彦东和骆迁唇齿纠缠了许久,直到双方都有些窒息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看着面前骆迁那因为亲吻而带了些红润的脸,邵彦东沉声开口:“你也真舍得这么折腾我。” “……”垂眸笑了下,骆迁伸手探上邵彦东耳畔,缓缓抚摸着。 “假装拒绝我求婚就这么有意思,嗯?”邵彦东指尖稍微用力地扯了扯骆迁发根,随后把对方额头揽到面前狠狠吻了一口。 “我从来就没说过会拒绝。”骆迁继续用一种调侃口吻道,“是你自己会错意。” “呵,合着是我的问题?嗯?”咬着牙,邵彦东露出一抹霸道的笑,当即一扯,将骆迁狠狠推倒在床上。 抬头看着邵彦东,骆迁苦笑:“是我的问题。” 专注而深情地看着骆迁,邵彦东简短地发出一声慵懒的“嗯?”。 “怎么也不能让你跟我求婚。”骆迁任邵彦东压着自己,温和道。 邵彦东表情渐转困惑。 “求婚的人只能是我。”一抹带着些自责意味的表情慢慢爬上面孔,骆迁缓缓道,“当初选择离开的人是我,没给你留任何选择权。所以——”骆迁苦涩地继续,“——如果我向你求婚,你就有接受或选择的权利。我不会再随便抢走你的选择权。” 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一段傻话,邵彦东目色柔和了许多。 片刻,他摇了摇头,慢慢用鼻尖顶了下骆迁,随后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对方唇畔,重新开口:“从选择跟你交往那天起,我从本心上就已经没有选择权了,懂么。” “……” “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后的归宿。”邵彦东说得很笃定。 骆迁叹笑了一声,随后揽着邵彦东又吻了一会儿。 两人再分开时,邵彦东视线颇为迷离,他盯了骆迁一会儿,撩开对方刘海,说:“如果我说想跟你在这边定居,你能接受么?” 骆迁用一种研究的目光看着邵彦东,似乎想知道对方只是建议地随口一说还是已经做了决定。 片刻,他回应:“其实,你来找我之后,我有过想跟你求婚的念头。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记不记得咱之前去royal公园的时候,中午在路边吃饭那会儿看到过一个车队。当时你还跟我说怎么那么热闹,我当时没告诉你其实那是一对同性恋情侣的婚礼。今天秦晴说漏嘴你要跟我求婚,我突然觉得这机会不能给你。我追的你,所以应该让我来承担被拒绝的风险,不能是你。” “……” “你刚才说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那我也一样。”骆迁笑,“你在哪儿,我也在哪儿。就那句俗话,‘天涯海角跟你走’。你想留下来,我就留下来。”顿了顿,他皱了下眉,笑意染了些无奈,“我在国内也确实没什么牵挂的人了。”说到这儿,骆迁又想起来什么,眉眼间情绪凝重了些,“对了,你家里人那边能行么?”想到当初两人分开的主要原因是这个,骆迁叹了口气,“估计比较困难吧。” 邵彦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当初决定出国找你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我去见过我父亲,我说要来找你,他没阻止我,但他说如果我选择你,我就不再是他认定的邵家人。”整个人显得有些累,邵彦东慢慢接上,“我知道自己是个不孝子,但人这辈子总是要活下去的,说白了就是为了追求快乐和幸福。如果人这辈子都为别人活,我觉得太可悲,活在别人的看法里就更可悲了。父母养咱不易,但咱人生的所有选择不能让他们买单。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这种选择。如果我父亲认为不认我能让他心里舒坦,那么我接受。” 听到这儿,骆迁忽的感到一阵莫名心酸。 皱眉闭眸,他缓缓伸手环住邵彦东脊背,将对方整个人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怎么了?”面容压在骆迁胸口,邵彦东闷声问了一下。 “彦东。”骆迁咬牙,“我们一起过。”顿了顿,他声音有些不稳,“好好过。” “我知道。”回拥住骆迁,邵彦东闭着眼浅笑,“我就是这么想的。” 邵彦东和骆迁订婚后,顾宇锋和秦晴分别成为邵彦东和骆迁的伴郎。 经历了一系列婚礼需要的准备流程,两人最终选择在royal公园内结婚。 这是个异常小型的婚礼,没有奢侈的摆宴也没有数不完的宾客。 婚礼当天,秦晴女扮男装时露出的表情相当兴奋,连拍了许多自拍给叶茗枫发过去想跟对方显示显示自己也有当t的潜质;顾宇锋则细致地记录着双方的一切,想在俩哥们儿婚礼后给他们送去完整的婚宴录像。 度蜜月的时候,邵彦东在海边对骆迁说他们的故事会伤害很多人。 骆迁却笑了,他说很多人都需要绕一大圈才意识到年轻时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不是为自己而活。 每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20 个人似乎都要用几十年的时间来发现,人终究是忠于内心的,然后再用青春不在的躯体去追求年轻时候的梦想。 为何? 邵彦东:都说人这辈子会有无数件后悔的事情,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那些做过而失败的,往往是那些年轻时候想做而没做的。 骆迁:所以,如果有人以烧杀抢掠为人生梦想,他也应该勇往直前? 邵彦东:如果你想抬杠的话,这话题没法继续。 骆迁笑。 邵彦东:遗憾比后悔来的要惨烈的多。年轻时候因为各种因素没追求的梦想,老来再也没法完成的话,那便是一种遗憾。同样的,如果将来我们八十岁相见,那个时候才有勇气决定在一起,这一切难道看上去不是很可悲么。 所以呢? 骆迁:你救了我,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溺水的人。 邵彦东:你错了,我只是强迫你去了趟孤岛。如果你是条鱼,那么你便搁浅了。 骆迁:那又如何。 这世上有太多人不会经历心甘情愿为一个人搁浅的决心。 因为他们遇不到那个对的人。 邵彦东勾唇:“所以我们搁浅了?” 骆迁没说话,只是凑过去吻住对方。 海风依旧,沙滩被阳光亲吻得发暖。 是。 搁浅又怎样。 就算他在这沙滩上耗尽最后一丝气息,也终究是幸福的。 ——end——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3 问。 苏澈这才注意到他喝的是啤酒,而给自己点的却是椰汁。 “凭什么你喝酒我喝饮料?”苏澈放下一根空串,板着脸问。 “你昨天才喝了酒,今天就别喝了吧。”徐行仍然笑着。 苏澈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拿过他的酒瓶,直接对着喝了一大口。 “你……”徐行有点傻眼,没想到苏澈还能来这么一出,“靠,你就这么馋酒啊?” 苏澈又啃了三串肉,慢慢嚼完咽下之后说:“不是,就是觉得吃烧烤不喝啤酒,没有灵魂。” 徐行再次愣住。 眼前的这个苏澈跟平时的他太不一样,像是卸下了一件厚厚的防御外套。才发现,外套包裹住的身体原来是软乎乎的。 他笑着给苏澈倒了一杯啤酒,“那我们就一起吃点有灵魂的烧烤。” 苏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想把心头的那点怅然掩饰过去。 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自己也有点惊讶。 徐行这人是不是会变魔法,跟他在一起待久了,人也变得放松甚至放肆起来。 从昨天到今天白天的各种压抑,似乎渐渐消失,像氢气球,越飞越远,越变越小。 但苏澈知道,不管氢气球飞得多远,始终有根绳子将它牢牢拴住,跑不掉的。而且它实际也没有变小,只是暂时待在看不见的地方,然后随时冒出来给人狠狠一击。 ☆、第 8 章 吃完牛肉串回到家,徐行翻出之前苏澈给的名片,按上面的手机号码加了对方微信。 过了快一个小时才通过好友申请。 只能看到三天前的朋友圈,一条消息都没有。 徐行叹了口气,苏澈显然不是经常发圈的人,之所以加他微信,也无非是想跟他多一种形式的关联罢了。 徐行点开苏澈的头像,犹豫了半天,最后发了“晚安”加一个笑脸过去。 直到他把朋友公司的圣诞派对照全部修完,也没有收到苏澈的回复。 他讪讪一笑,算了,搞得那么矫情干嘛,不就是一条消息而已,不回拉倒。 第二天徐行醒来,习惯性去看手机,有一条来自苏澈的消息,晚安。再看下时间,凌晨2点。 ……这是又熬夜了么? 旺季的时候都没什么生意,更何况现在是淡季中的淡季。半夜三更的,恐怕只有鬼才上门吧…… 徐行找了几个专做旅游预订的网站,一一打电话去咨询入驻需要什么条件,准备哪些资料,又要来了具体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然后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写在纸上,拍到苏澈手里。 苏澈打开看了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我……”苏澈刚要开口。 “你不想动,懒得折腾对吧?”徐行抢先说,“没事,你把资料准备好,剩下的我来帮你弄。” 苏澈看着他,没说话。 “哎,你开个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现在大家基本都是在网上订好住处才来旅游的了。”徐行顿了顿,继续说,“有单来了你这边只要跟网站做好对接,人到店做好接待就行了,也不费事的。” “我知道。”苏澈想了想,“行吧,你既然愿意帮忙,那就拜托你了。需要的资料你问林小岚要吧,她知道在哪。” “你还真是甩手掌柜啊。”徐行笑了起来,“那以后我的客人来能不能给打到7折?” 苏澈瞟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徐行出现在客栈里,仿佛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林小岚也见怪不怪了。 她只是有点好奇,自己老板向来待人冷淡,但跟他好像走得挺近,而他对这家客栈的上心程度,也远远超过了老板自己。难道有入股? 自从有了网上的渠道,生意确实有所好转,但毕竟现在是淡季,房间空闲的时间还是居多。 眼看马上要过年了。 徐行往常过年,一般会选择一个陌生的城市待几天,感受不一样的新年。 过年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全家团圆的日子,而对他来说,却是最难熬的时候。 他没有家,只有一个好多年前就另组了家庭的爸爸,而这个所谓的爸爸,在他大学毕业以后,就对他不再过问了。 他选择在毕业那天跟他爸爸出柜。 得到的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随便你吧,你妈死得早,我也顾不上你,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也毕业了,可以养活自己了。 “对了,你过年店还开吗?你要是回家过年的话,我可以帮你看店。”徐行假装不经意的说。 苏澈愣了愣,快要过年了吗? 往年他都是在家过的,一大家子亲戚全都聚到他们家一起过年。去年尽管跟父亲已经闹得不愉快了,但他还是在家陪母亲过了除夕和初一。 至于今年…… “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看店。”苏澈说。 徐行看着他,轻声问:“你过年不回家吗?” “嗯,你呢?也不回?”苏澈问。 徐行淡淡一笑,“是啊,就待在这过年了。” 苏澈沉默了会,慢慢开口道:“那要不过年你过来吧,一起看店。我给林小岚放长假了。” “行啊,”徐行答应得很爽快,“不过先说好,工资我就不要了,至少得包吃包住吧。” “可以,但要不想在外面吃的话,你就得自己做。”苏澈说。 “……知道了。”徐行对自己的厨艺,真的不敢抱任何希望。 思前想后,徐行决定年夜饭跟苏澈一起,吃火锅。 简单易做,味道的好坏全在锅底,做砸了也不赖他。 年三十当天中午,他带着简单的行李,打包上两份煮粉,兴冲冲来到客栈。这次他特地要求住三楼,苏澈的隔壁屋。 “为什么?”苏澈停下筷子,问。 “三楼视野更好。”徐行吃着粉含糊的说。 “……那你睡四楼吧,360°完全无遮视野更好。”苏澈说。 “你要能把床搬上去,也不是不可以。”徐行笑着说。 “真的?”苏澈挑了挑眉,看着他。 “……假的。”徐行闷闷的低头继续吃粉。要不及时承认,苏澈很有可能真的把床搬到天台上。 吃完粉,徐行强行拉上苏澈去趟超市,采购晚上的火锅食材,以及接下来几天的口粮。 “反正也没客人,出去转转,感受下新年气氛多好。”他说。 超市里的新年气氛很浓。 惹眼的大红色随处可见。成堆成堆的糖果礼盒严阵以待。大爷大妈们推着车笑呵呵的满场游走。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新年必备神曲,“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人很多。徐行推车在前面开路,苏澈晃悠晃悠跟在他后面。 好不容易杀到生鲜区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4 ,徐行扭头问:“如果只能选三样,你吃火锅最想吃什么?” 苏澈愣了愣,慢吞吞的说:“肥牛,土豆,冻豆腐。” “我靠,怎么跟我一样啊?”徐行有点意外,“总不能只买这三样吧?” “为什么不能?不买喜欢吃的,难道要买不喜欢吃的?”苏澈边说边往推车里扔土豆。 徐行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不过过年是不是还得吃鱼?吃火锅的话生的鱼怎么做? 直接扔进去煮吗?好像不行…… 做成酸菜鱼?难度太高…… 要不直接买熟的鱼?没看到有卖啊…… 经过一番慎重思考,徐行最后拿了两袋鱼丸。反正都是鱼,形式不一样,但寓意一样嘛。 虽然这里并不流行过年吃饺子,不过饺子这种食物,好煮又管饱,徐行一口气拿了三袋。 是不是还得再来点面?过年吃方便面未免有点凄惨,加点鸡蛋和火腿肠规格瞬间就能提高,徐行不由在心里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于是,他们最后拎着五大盒肥牛卷,三包冻豆腐,三袋速冻饺子,两袋鱼丸,两袋火腿肠,一盒鸡蛋,一大袋土豆,以及不同口味的方便面各一大包从超市走了出来。 一出超市大门,冷风嗖嗖扑来,苏澈没有扎起的头发瞬间被吹乱。 徐行看了看他,忍不住笑起来。 “笑个屁。”苏澈瞪了他一眼。 “对啊,我就……笑个屁。”徐行笑得更开心。 苏澈把手里的袋子往他面前一放,“你自己拿!我都说开车,你非要走路。” “不笑了……又不远,走路也才十分钟。”徐行艰难止住笑,顿了顿,“哎?我怎么老有种感觉,好像忘记买什么了。” “啤酒。”苏澈板着脸说。 “啧,你怎么老惦记着酒呢,我是想说火锅底料没买呢。”徐行说。 “那你回去买吧,我在这等。”苏澈很干脆的说。 “要不你去?我去买的话,可就不买酒了。”徐行看着他的头发,又笑了起来。 “要我去买的话,就只买酒。”苏澈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啤酒路边随便一个小店就有卖,但火锅底料未必都有,就算有也未必是好吃的那种。” “……我认输还不行吗?”徐行把两个袋子提起来,转身往超市里走,“进来等我,外面多冷。” 苏澈两根烟抽完,又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徐行走出来。手里只有一袋火锅底料。 “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只买了火锅底料。”徐行走到他面前,一脸笑嘻嘻。 “无所谓。”苏澈提起一个袋子往外走。 徐行赶紧拎上另外一个袋子跟上去。 快走到古街时,徐行拉住了苏澈的胳膊,“在这等等我,很快。” 说完他把袋子放到地上,往街对面的杂货店跑去。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一提啤酒。 “啤酒那么重,从超市买的话拎得远,多费劲,对吧?”徐行冲苏澈笑笑,然后左手袋子,右手啤酒往古街走去。 苏澈沉默的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居然有两个头发旋,两个旋还离得很近,像一个横着的数字8,又有点像无穷号。 挺有意思啊。 晚上,徐行从厨房搬了张小桌子往大厅中间一摆,放上电磁炉,把火锅底料跟一锅清水一起煮开,再打开肥牛卷的盒子,鱼丸和冻豆腐放到盘子里,土豆去皮洗净切成厚厚的片,豆腐乳加点生抽和陈醋做蘸料,这顿火锅年夜饭就算齐活了。 “我们先干一口?”徐行拿起啤酒往苏澈面前伸了伸,笑起来:“苏老板,新年快乐!” 苏澈拿起啤酒,跟他的轻轻碰了碰,说:“新年快乐。” 小肥羊的清汤底料味道很浓郁,涮出来的肥牛不沾任何蘸料都很好吃,徐行夹起满满一筷子,象征性的吹了吹,就一口塞进嘴里。 “……没人跟你抢。”苏澈说。 徐行一边嚼着满嘴的肉,一边含糊的说:“这你就不懂了,东西就要抢着吃才更香。” 苏澈皱了皱眉,“你能不能把食物咽下去再说话?” 徐行把肉全部吞下肚,确认过嘴里已经没有东西了,才开口:“不能,我等不及。有话不立即说,我憋得难受。” 苏澈叹了口气,舀了一大勺肥牛放到徐行碗里,“那你继续。” 对于徐行各种粗放型的举动,他感觉自己的包容度越来越高。有时候,还会偷偷的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任性做自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而且跟徐行相处起来,很轻松,一点也不费劲。 哪怕是现在,对面的徐行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嘴里还不停的絮絮叨叨,他也不觉得烦,反而感到舒适和心安。 徐行讲起大学里逃课外出接商拍,模特妹子们大冷天穿比基尼,身材一个赛一个,可惜他只联想到猪肉铺; 讲起他宿舍里的奇葩室友追女神三年还处于暗恋阶段,最后被女神反追却害怕得躲起来; 讲起他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碰上无良老板,第一个月工资到手只有五百还差两块…… 不知是有意无意,徐行避开了所有关于家和家人的话题。 举家欢聚的除夕夜,对于两个面对面坐着吃火锅的单身汉来说,有关家的一切都是敏感而避讳的。 苏澈不由再次感叹徐行的夹心巧克力体质。 一提啤酒只有6罐,每人3罐的量并不多。 最后一口酒下肚,徐行拍拍肚皮,“吃得好过瘾啊……嗝……” 苏澈看着他,“你的饭量一向都这么惊人吗?” “……也不是,”徐行扫了眼桌面,空掉的盘子大部分都是他努力的成果,“我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就吃得比较多,嘿嘿。” 苏澈看了看他,然后拿起啤酒罐,起身往楼上走。 “哎!你去哪啊?这么早就睡了?”徐行在后面喊。 “吃多了,到天台消化下。”苏澈回头说。 徐行赶紧站起来,“等等我,一块去!” 天台上风很大,从脖子里灌进去,浑身清爽。有不少人家在放烟火。 五颜六色的烟火把夜空短暂的照亮,“啪!”一声之后,天空很快又恢复了漆黑,接着又是另一处烟火带着嚣张的气焰升空,然后消失。 苏澈把空啤酒罐放到桌上,点了根烟叼在嘴边。 “给我来一口。”徐行盯着他的嘴说。 “你不是不抽烟么?”苏澈朝他脸上吐出一口烟圈。 “平时不抽,但现在特别想。”徐行笑着说。 “刚已经给过了,一口。”苏澈一字一顿的说。 徐行“啧”了一声,伸手过去从他手上抢过烟,猛的吸一口,又迅速把烟还了回去。 这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5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苏澈寻思半天,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只好狠狠几口把烟吸完,烟头扔到啤酒罐里。 接下来几天,客栈生意都相当惨淡。两人白天一起守在店里,一个坐一个躺,随便煮点饺子或升级版方便面打发肚子,到了晚上就各自回房休息。 这天是正月初六,徐行刚把两碗方便面端到小桌上,门口进来个人。 哇靠!终于有生意了! 他一个箭步迎上去,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怒自威,年纪不轻身板却挺得笔直。看穿着不像是外出旅游的,也没有带任何行李。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想住店吗?”不管那么多,先招呼了再说。 来人没理会他的提问,沉声道:“我找苏澈。” 来者看来不善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明晚第二次亲亲发生~ ☆、第 9 章 徐行正犹豫要不要叫苏澈,苏澈已经走了过来。 男人一脸不悦,“哼!出息了!过年也不回家,只给你妈妈打个电话算怎么回事?” “我要看店,没时间回。”苏澈冷冷的说。 “就这间又小又破的客栈?关门几天能损失多少?几万?还是几十万?”男人随意往四周看了看,眼里充满不屑,看到小桌上的方便面时,脸色更加阴沉,“大过年的,你就吃这个?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亲儿子!” 徐行明白过来,这人是苏澈的爸爸。儿子过年不回家,所以亲自跑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这位……叔……叔,您有所不知,我们前几天吃得太油腻了,所以今天特地吃方便面调剂一下。” “谁准你这么叫的?”苏澈父亲把徐行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过年这几天你跟苏澈都待在一起?嗯?” 徐行赶忙向苏澈偷偷递了个眼色,心里想的是,有这么一个爸爸,我过年也不想回家。 “我跟谁一起过年,不关你的事!”苏澈把徐行拉到身后,大声说。 “你以为我想管你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么?”苏澈父亲咬牙说,“床上躺的那个还没醒,现在又开始找新的,苏澈,你到底要乱搞到什么时候?!” “呵,是啊,我乱搞,那也是我乐意!”苏澈突然把徐行拉到面前,猛的一口狠狠亲在他嘴上,用力吮了好几下才放开,然后转头冲他父亲,“你!管!不!着!” 苏澈父亲显然被儿子亲吻男人的画面给震惊了,眼睛都快瞪出火花来。过了会他恢复神情,语气软下来:“那好……既然你有新欢了,那旧爱就放弃吧。过几天我会差人把他的仪器都撤掉。”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永远失去你唯一的儿子,永远。”苏澈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冷静而决绝,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跟他毫无关系。 苏澈父亲盯着苏澈看了会,“哼”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 苏澈微微扬了扬下巴,“慢走,不送。” 自从刚才那突然的一吻之后,徐行就陷入了懵逼状态。苏澈父亲都离开好半天了,他还站在原处愣神。 实在有点突然。 如果如实向苏澈坦白,这可是他的初吻,会不会遭到鄙视? 不对,确切的说,这已经不算初吻了,初吻早在几个月前的姑婆山上,就意外牺牲于苏澈之唇了。 刚才苏澈的那一通亲,虽然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根本想不起做任何反应,比如推开他,或者,回应他。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讨厌跟苏澈的这种亲密接触,甚至内心还有更多的隐隐的期待。 苏澈皱着眉把已经坨住的面吃完,看了看还神游在外的徐行,叹了口气,“这面你还吃么?” 徐行慢慢回过神,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刚才情急之下对徐行那一吻,苏澈此时有点后悔。 不应该那么冲动,就算是为了气父亲,也不该把徐行拉下水的。看他的状态,显然对那个吻还没释怀。 “咳,刚才是我故意的……希望你别放在心上。”苏澈轻声说。 徐行强行咽下面,笑着说:“我知道,你演戏给你爸看的嘛,没事。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奥斯卡都要欠我一座小金人呢。” “恐怕奥斯卡给你发小金人之前,我已经获得n座了。”苏澈淡淡的说,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一碗面下肚,徐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才回想起刚才苏澈与他父亲的对话里,提到了什么新欢,旧爱,什么还没醒…… 新欢应该是指他,那旧爱呢?苏澈以前的男朋友?还没醒是什么意思?似乎还需要什么仪器之类?是生病了么?难道苏澈每个月消失就是去看他?因为生的病比较严重所以心情一直不好? 似乎挺符合常理…… 徐行暗暗佩服自己的天才推理,同时心里又涌上一阵淡淡的失落。 苏澈原来曾经有或正在有男朋友啊…… 春节过后,天气回暖,山水田园间到处洋溢早春的新鲜气息。 小县城的游客渐渐变多,客栈的生意在网络的带动下也慢慢好起来。 这天徐行打包上一份早饭,一大早就哼着歌来到客栈。 苏澈熬完一夜,看到他来了,就打算让他先帮看会店等林小岚过来,自己上楼去。 “哎,吃了早饭再去睡吧。你老这样对胃不好。”徐行拦住他。 苏澈困乏得很,也懒得跟他多说,坐下来打开餐盒吃起来。 “我看你要不再请个人上夜班吧,”徐行看着他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轻轻叹了口气,“现在生意也比以前好了,多开份工资应该不成问题,你不能总这样折腾自己吧。” 苏澈停下筷子,顿了顿,低低的“嗯”了一声。 的确要多请个人才行了。 以前他每次进城从医院出来,都会回家住一晚,陪母亲吃个饭,说说话。第二天再开车回来。现在就算他不愿意回家,但起码可以把母亲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现在不比以前那么随意了,三天两头都会有客人来入住。他必须当天下午就赶回来,太匆忙了。 而且,万一父亲当时说的不是气话,他就更要时时在医院看着才放心。 不过目前还好,父亲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苏澈照常把花插到花瓶里,凑上去轻轻闻了闻,说:“今天的玫瑰特别香呢,不信你闻闻……” 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直不太懂,那么多的花,你为什么只喜欢粉玫瑰,这不是女孩子才喜欢的么?”苏澈轻声笑了笑,“以前每次我去买花,花店的老板都以为是送给女朋友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6 的。你什么时候睡够了,就醒来看看这些粉玫瑰吧,不然等它们凋谢了,就不好看了。” “苏先生,您来了啊?”护工大叔推门进来,“苏院长让您什么时候过来了就去他办公室找下他。” “好的,我知道了。”苏澈抹了把脸,说。 父亲的办公室在另外一栋楼的顶楼,很大的一间。苏澈走进去的时候,父亲正低头写着什么。 “找我什么事?”苏澈问。 父亲放下笔,说:“我是你爸,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能比我还忙?” “哼,那你个大忙人,”苏澈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没事还会想起我吗?” “你……”父亲突然叹了口气,“我们父子俩什么时候连说话都这么带刺了,哎……我记得你小时候还特别黏我,每次下班回到家总是第一个冲出来要我抱……” 苏澈沉默了会,说:“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性向,你还是我的父亲。” “你要我怎么接受?”父亲看着他,“我堂堂一个三甲医院的院长,儿子居然是个同性恋,你让周边的人怎么看?” “谈恋爱是我个人的事,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苏澈说。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父亲说。 “所以你就能打着父亲的旗号,以院长的身份去逼迫沈长安?”苏澈冷道,“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住院医生,也值得院长大人的特别关注?” “我没有逼迫他,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他而已。”父亲说。 “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去跳楼?”苏澈厉声质问。 “你真的以为,他跳楼是因为受不了我给的压力?”父亲反问。 “是!”苏澈叫起来,“他自己说的,他要向你证明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是这么说的……这么说的……” 沈长安平静的跟他说要证明给父亲看,证明给所有人看,然后还对他咧开嘴微笑,一如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微笑。 他刚想问怎么证明,话才说一个字,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沈长安纵身一跃,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从七楼飞了出去。 那天的天空特别的蓝,蓝得发亮。白色的蝴蝶在蓝色的舞台肆意飞翔,飞过翠绿的树丛,飞向深灰的地面,最后留下鲜红的呐喊。 所有的色彩那么生动,那么和谐,却成了他摆脱不掉的噩梦。 他想不通,沈长安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既不是生离,也不是死别,而是比生离死别更让人痛苦的沉睡! 两年了。 他默默忍受这种痛苦两年了。 未来还要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沈长安没有死,就还有生的希望。 他一定要在沈长安醒来以后,问出一个为什么! “沈长安他……”父亲欲言又止,“算了,随便你吧,我答应继续维持他现在这样,你愿意等就等吧。” 父亲的话中断了苏澈的回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把情绪暂时压住,说:“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坐到车上后,他才感到后背一片湿凉。t恤紧紧贴在背上,很难受。 他趴到方向盘上,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慢慢抬起头,动了动发麻的双手。才发现,手上也是湿凉一片。 回去吧。 临出发前,他给徐行发了条消息,今晚在店里等我,喝酒。 很快就收到回复,一个很浮夸的ok表情包。 苏澈回到客栈的时候,徐行已经饿着肚子跟新来的夜班人员亮仔聊了快一个小时。 “我靠,老板你可算回来了。”他冲苏澈笑着说。 苏澈连门都懒得进,嘴里扔下句“走”扭头就走了。徐行赶忙跟上去。 徐行刚想提议去上次那家店吃牛肉串,苏澈已经拐个弯走进了零下一度。 酒吧里灯光依旧昏暗,舞台上有歌手在弹唱,有点意外是阿彦。 苏澈找了个距离舞台较远的位置坐下,跟服务员要了五杯威士忌和一打百威。 “你这是打算不醉无归啊?”徐行坐到他身边,说。 “我今天就是想喝酒。”苏澈往后一靠,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徐行看他外出了一天,现在情绪又那么低落,就猜到大概又是去看前任或现任男朋友去了。他也往后靠到沙发上,看着苏澈:“行,今晚我舍命陪君子,不喝到趴下我们谁也别想走。” 说话间酒已经上齐。徐行拿起两杯威士忌,递了一杯给苏澈,自己拿着另一杯跟他碰了碰,仰头一口喝掉了。 苏澈看了看他,也头一仰,把酒喝光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不断重复碰杯喝酒的动作。 不知不觉间,徐行感觉自己已有六七分醉意,大脑变得有点不听使唤,被酒填饱的胃开始不舒服起来。苏澈的酒量应该比自己要好,还在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丝毫不见犹豫。 “苏澈,”阿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们的桌子边,正低头看着苏澈,“你怎么喝这么多?” “不关你事。”苏澈灌下一大口之后,冷冷的说。 “别喝了,”阿彦伸手想抢过苏澈手里的酒瓶,“喝多了难受。” 苏澈轻轻推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点不耐烦,“我就是喝个酒而已,你连这个都要管么?继续去唱你的歌去。” “我……”阿彦似乎不甘心,还想动手。 徐行一把抓过苏澈往自己这边拽,嘴里含糊的说:“你谁啊?对我男朋友动手动脚的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啊 甜虐甜虐的~ ☆、第 10 章 阿彦眼睛瞪得很大,“你说什么?你男朋友?” “对啊,我告诉你,苏澈现在是我男朋友,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徐行嗖的站了起来,冲阿彦狠狠的说。 阿彦显然不相信,他看向苏澈,“苏澈,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苏澈愣了几秒,然后淡淡的说:“是啊。所以你以后别来烦我了,不然我男朋友生起气来后果很严重。” 阿彦一副受伤的表情,“好吧,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你们是一对,那我祝福你们。” “谢谢。”徐行坐回沙发上,伸长手臂揽住苏澈的肩膀,朝阿彦微微一笑。 阿彦离开之后,徐行的手似乎还没有收回的打算。 “行了,放开吧,”苏澈动了动肩,“他走了。” 徐行只好放开他,轻轻叹了口气:“奥斯卡的小金人什么时候可以搬给我啊……” “走吧。”苏澈喝完最后一瓶酒,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酒吧。 “随便走走?”苏澈提议。 徐行低低的“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7 嗯”了声,照旧走在苏澈的右后侧。 苏澈点了根烟抽起来。 刚才要是换个人,他第一反应肯定是否认。 他不会为了让一个人死心,而编造一段莫须有的感情。没意思。最多继续不理会就是了,何必撒这样那样的谎。 可事实是,他不但没有拆穿徐行,反而相当配合,就算最后徐行做出故意的亲昵举动,他也没有当场翻脸。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心里有点乱,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影响了大脑的判断吧。 不过,在经历了白天闹哄哄的混乱之后,有个人默默的陪着自己喝酒,这种感觉挺好的。 苏澈暗暗侧过头扫了徐行一眼,他红着脸,拧着眉,迷瞪着眼,傻头傻脑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 可惜徐行的可爱形象没能坚持多久,画风就完全变了。 饿着肚子喝了那么多酒,出来被夜风一吹,没多久徐行就感觉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恨不得拼命往上涌。 “哇——”他跑到垃圾桶边上吐了起来,并且吐得非常卖力,丝毫不顾及形象。 苏澈叹了口气,跑去附近的店里买了水和纸巾,然后默默站在一旁。他快速瞟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全是液体。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这个傻子! 徐行感觉自己把喝下去的酒都吐完了,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接过苏澈递过来的水和纸巾清理了一下,确定自己脸上身上没有什么脏东西之后,他转头看向苏澈,眼神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歉意。 “走,去吃点东西。”苏澈轻声说。 苏澈带徐行来到平时他经常去吃的那家小吃店,也就是上次徐行买粥的店。点了两份皮蛋瘦肉粥,一份拌面和一屉小笼包。 “你下次,”苏澈看着认真喝粥的徐行,“如果还没吃饭可以跟我说,我也不是那么急着要喝酒的。” 徐行放下勺,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啊,小事而已,喝酒那会我也不太饿。我就是喝得有点多所以才吐的……” “下次我要想喝酒,就去上次那家牛肉串,边吃边喝。”苏澈说。 “那也行,哈。”徐行说完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狠狠嚼着。 苏澈轻轻叹了口气,开始低头喝粥。 也不知道是不是店里最近换了厨子,粥的味道居然一直很在线。 “都这个点了,”走出小吃店,苏澈看了眼手机,“要不今晚你去客栈睡吧,应该还有空房。” 徐行点点头,“好。” 回到客栈之后,苏澈就后悔了。今晚最后一间空房,一个小时前已经被临时找上门的大叔住掉了。 苏澈很想跟徐行说,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可看到对方染上疲惫的脸色,又有点不忍心。 犹豫不决时,徐行开口了:“没房了,怎么办?要不……” “你睡我房间吧,”苏澈当即做出决定,“我今晚看店。” 徐行往前台瞟了一眼,“这不是有亮仔在看着么?一起上楼睡吧,你也没少喝。” “我又不像你喝到吐,”苏澈撇撇嘴,“我不困。” “啧,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徐行拽住他的胳膊,“走吧,别墨迹了,困死了。” 每次都来这招!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不凑巧! 苏澈无奈问苍天…… 没等他反应过来,徐行已经拉着他往楼上走去。 对于苏澈的房间,徐行充满好奇,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进去看看。 现在总算逮着机会了。 然而有点小失望。 房间跟其他客房基本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些私人用品,还有,床上铺的不是酒店标配的白色四件套,而是……色彩斑斓的很卡哇伊的四件套。跟苏澈的形象八竿子也打不着! “噗——”徐行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澈叹了口气,坐到床上,“买的时候超市里全都是这种风格的,要么就是大红大紫的,我懒得再逛了,就随便拿了两套。” 徐行坐到他身边,还止不住笑。 “再笑你就滚回家去。”苏澈绷着脸说。 此话一出,徐行立即不笑了。他收拾了一下表情,说:“给我拿套衣服吧,我要洗澡。” 苏澈在柜子里找了找,拿了一套睡衣给他。 “没内裤么?”徐行问。 “没有新的了,”苏澈看了看他,故意问:“穿过的你要不要?” “要!”徐行一丝犹豫都没有,声音还特别大。 苏澈愣住了,过了会才随便找了条内裤拍到他手上,“毛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品你自己去楼下问亮仔要。” “靠,刚在楼下你怎么不说?”徐行瞪眼看着他。 “你都恨不得把我从一楼直接拉到三楼,我哪有时间说这个?”苏澈耸耸肩说。 徐行只好自己下楼要来洗漱用品,再拿过衣服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跟客房的也没什么区别,东西不多,收拾得很干净,角落里放了一台小型洗衣机。 徐行洗了个快速澡,穿上苏澈的内裤和睡衣,居然都很合身。奇了怪了,苏澈看起来明明比自己瘦,难道属于脱衣有肉型? 看到进卫生间不到五分钟就出来的徐行,苏澈一脸惊讶。 “洗这么快?”他问。 “是啊,又不是女人,洗那么久干嘛?”徐行四肢展开,趴到床上呈大字状。 苏澈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只好拿起衣服去洗澡。鉴于刚才徐行的话,他不敢像平时那样慢慢的洗,胡乱冲了冲,大概十分钟就出来了。 徐行已经趴着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 这入睡效率可真的一如既往的高啊。 苏澈轻轻给他盖上被子,自己也躺到床上,熄了灯。 不敢睡。 万一又像上次那样,半夜把徐行惊醒怎么办?毕竟那天的记忆白天刚在眼前重演了一遍,一睡着肯定又会找上门来。 他不怕噩梦再次出现,这么久也习惯了。 他只是不想再次把自己的脆弱□□裸的展示在徐行面前,虽然展示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恐怕徐行已经猜到了什么…… 小呼声依旧如催眠曲般在耳边响起。 好困啊……好想睡…… 苏澈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舒服了。 他转头看过去,徐行还在呼呼大睡。 只是姿势已经从趴着睡改为侧身睡,脸离他很近,鼻翼随呼吸轻微的鼓动着。 苏澈赶紧转回头,蹦下床,进了卫生间。 洗漱好之后,他走到徐行这一侧,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哎,醒醒,想睡懒觉回家睡去。” 徐行揉着眼睛坐起来,张开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入睡前他以为半夜会像上次那样听到苏澈的喊叫,然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8 而并没有。绝不是他睡得太死,而是苏澈没有再做噩梦。 很好。 他看着精神饱满的苏澈,笑着说:“早!” “都快吃午饭了,还早?”苏澈把帘子拉开一半,让阳光照进来。 “那这里管午饭吗?”徐行掀开被子下了床。 “不管!你快滚吧!”苏澈说。 “滚之前我想跟你说个事……”徐行抬手把上衣脱掉,正准备脱裤子。 “你干嘛?”苏澈回头看着他,“换衣服去卫生间换。” 脱到一半的裤子尴尬的挂在膝盖上,徐行拉也不是,脱也不是,“不是,都是男的,你那么计较干嘛?” “这是礼貌,谢谢。”苏澈眼光在徐行身上转了一圈,又快速转移开。嗯,身材不错,线条流畅,肌肉紧实。 徐行干脆把裤子全脱下来,只穿条内裤朝苏澈走过去,“啧,那你干嘛偷看我?嗯?” “你不也看过我吗?我只是要一个公平罢了。”苏澈扭头看向阳台。 徐行回忆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他指的应该是之前在医院帮他换衣服的事。不过那晚他高烧昏迷不醒,护士催着要打针,匆忙之中哪里顾得上别的。 自己都不太记得看过苏澈的身体,没想到苏澈却还一直惦记着这茬。 徐行嘿嘿笑了几声,拿过自己的衣服穿上,“先跟你说正经的。下月初我有一个摄影团过来,都是小年轻,想去拍点花花草草什么的,又不想随大流。我打算带他们去乡下一个没开发出来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梨园,现在梨花开得正旺,挺漂亮的,很适合拍照。”徐行顿了顿,“你陪我一起去吧。” 苏澈回头看着他。 徐行没有说“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而是“你陪我一起去吧”,是陪,不是跟,是只陪我,不是我们。面对徐行的请求,苏澈越来越无法轻易拒绝。 过了会,他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第 11 章 这次来的摄影团是从隔壁市自驾过来的,两辆车,一共8个小年轻,男男女女都有。 徐行把他们全部安排在苏澈的客栈里,自己也厚着脸皮住进了苏澈的房间。 “还有一间空房留着吧,万一有客人突然上门呢?”他一脸认真的说。 苏澈无奈摇摇头,但没有强行拒绝。有徐行在旁边,他能睡得比较踏实,跟吃了安眠药似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三辆车出发了。 徐行开着苏澈的车,在最前面领路。苏澈半躺在副驾上,闭着眼睛。春风从脸上拂过,暖暖的,很温柔。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外出踏青了。尽管他自从辞去报社的工作,开了客栈后,也基本处于闲置状态,偶尔也会外出走走,但心境是不一样的,非常不一样。 车子开出城区不久,就拐进了一条不太宽敞的小路。车窗外已经是一片绿色的世界,绿的田,绿的草,绿的树,绿的山…… 在这片绿的世界里行驶了大概2个小时后,目的地到了。 半山腰上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绣在绿色被子上的一朵白色的花。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来,团队里的女生已经兴奋得差点蹦起来。 “大家带齐设备,带上饮用水,跟着我上山。山路不太好走,大家注意脚下安全。”徐行扛着包,举着小鱼旗,看向大家,“提醒一下,这里是私人果园,不是开放景点,请不要随便摘花和攀树,也不要留下任何垃圾。” 众人纷纷表示知道,徐行满意的点点头,递给苏澈一个“你跟上我”的眼神,转身第一个上了山。 苏澈没有紧跟在徐行身后,而是慢慢走在队伍的最后。对比前面众人的大包小包,空着手的他显得格外轻松,步子迈得很是轻盈。 爬了大约20分钟,他们到达梨园。空气中的花香更加浓郁了。 “好了,大家自由解散,2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如果想拍全景,可以走到对面那个小坡上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第一时间给我电话。谢谢大家配合!” 徐行语音刚落,众人便三三两两分散在白色花海中。 徐行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苏澈,笑着叹气道:“你还真是潇洒啊,来摄影相机都不带。” 苏澈走到他面前,掏出手机,“真正的大片,用手机一样能拍出来,你信不信?” 徐行点点头,“我信,我等着你的手机大片。” “谁说我要拍大片了?”苏澈举起手机随意对准一枝花,“我只不过告诉你一个真相而已。” 徐行无奈的笑起来,拿出相机挂到脖子上,“行,那你等着看我的单反大片吧。” 梨花开得很热闹,缀得枝头都低了几分。 徐行专心投入到拍摄当中,咔咔咔咔一口气拍了不少特写。 他打算走到高一点的地方来个俯拍,一抬头就看到前面不远处苏澈的背影。 一阵风吹过,白色花瓣纷纷飞舞起来。 徐行悄悄向他走近,然后调整好相机,高喊一声:“苏澈!” 苏澈应声回头。 咔!咔咔!咔咔咔咔! 徐行盯着回放的照片,久久没有动弹。 照片里的苏澈身穿一件浅蓝色的中长款风衣,双手插兜,没有扎起的头发被风吹得很飘逸,一片花瓣正好落到他的肩上,像一枚闪着白色光亮的肩章。 他疏淡的表情中透出一丝惊讶,眼神里带点冷傲,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忧伤。 这一刻,徐行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的春天来到了,从沉睡中彻底苏醒了! 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相机已经落到苏澈手里。 “别删!”他着急的叫起来。 苏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相机,淡淡的说:“看在你偷拍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先不删了,不过下不为例。” 徐行拿过相机,笑着说:“哦,下次我保证不偷拍,我会光明正大的拍。” 苏澈板着脸盯着他看了会,突然笑了起来。 在徐行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看到苏澈的笑。 他笑的时候,鼻子会轻轻往上皱一下,左边脸颊一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如果说,不笑的苏澈是一座雪山,那么笑起来的他,就像被金色的阳光笼罩住的雪山,披上了一层柔软的外纱,不再是伪装的冰冷。 徐行看得有点痴。 苏澈很快就收住了笑,再次板起脸,一言不发的走远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在沈长安出事前的那段日子,沈长安性情莫名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脾气。他以为是因为来自父亲的压力,所以没有过多计较,而是一味忍让。 所以那段不太开心的时间,他很少笑。 而沈长安出事之后,他更是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9 彻底失去了笑的理由。 可就在刚才,他对着徐行,控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掏出烟刚想点上,突然意识到果园里恐怕禁忌明火,只好把烟叼在嘴上,狠狠的吸了几口。 此时此刻,哪怕只是未点着的烟散发出来的那一点点烟草味,也能给他乱七八糟的内心带去些许抚慰。 梨花拍摄结束后,大家回到山下,在车上吃了顿简易的午饭。下午徐行打算带大家去拍一处小型的瀑布,就在这座山的后腰,绕过去不远。 稍作休息,就有人按捺不住,催促徐行启程。 “我不去了,就在车里等。”苏澈说。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那个瀑布挺漂亮的,见过的人可不多。”徐行说话间已经帮他打开了车门。 苏澈只好跟着去了瀑布。 瀑布不是很宽,但很高,水流挺大,像一条水珠串成的项链挂在山崖边,在阳光下闪烁光芒。 瀑布下面是一个直径不过三米的水潭。水潭虽小,但水面呈现出的是墨绿色,可想而知水有多深。 水潭四周高高低低错落着一些岩石,岩石上零星散着青苔。 “大家小心,别靠水太近,最好不要走到岩石上,如果非要上去,一定先看清脚下,别踩到青苔。”徐行说。 “哇塞!有彩虹!”一个妹子兴奋的往瀑布旁边一指,“你们快看!太美了!” 苏澈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距离水面三四米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的彩虹,要仔细看才勉强看得见。 第一个发现彩虹的妹子已经扛着相机,奔到了最高的也是距离瀑布最近的岩石上面。 “小心啊!别靠太近!”徐行把包扔给苏澈,赶忙跟过去。这块岩石临水的那面又陡又高,太危险了。 很多时候,意外的发生往往只在一瞬。 徐行还没到达最高点时,那个激动不已的妹子已经举起相机,慢慢挪动身子,试图寻找到彩虹和瀑布的最佳构图。 突然脚下一个打滑,人冲了出去,“啊!!!” 徐行往前猛的一扑,及时抓住了妹子的一只手。 妹子这时一只手被徐行抓着,另一只手还死死的抓着相机带子,整个身体悬吊在水面上。 “用力抓紧!把另外一只手给我!相机扔掉!快!”徐行咬牙大声说。 妹子显然不肯就此放弃相机,想把相机往上甩给徐行,可惜相机的分量不轻,甩了几次都不成功,她急得脚使劲蹬在岩壁上想借力,身体随之晃动得厉害。 徐行趴在凹凸不平的岩石边,半个身子都几乎出去了。他双手用力抓住妹子的手一点一点往上拽。锋利的岩石边缘已经割破了他的右边袖子,随着他的动作还在继续深入,再深入。 尖锐的刺痛从右手臂传来,一阵强过一阵。 会不会伤到筋脉就此残废?那岂不是以后要干点什么都只能靠左手了?不怎么顺手啊…… 此时在周边拍摄的众人听到妹子的喊叫,知道出事了,纷纷往那块岩石跑过去。 苏澈也快速奔过去,边跑边大声说:“来一个男的跟我上去,其他人在下面待着别添乱!” 等到苏澈跟一个男生跑到岩石上,三人合力把妹子成功拉了上来,岩石上已经留下了一条清晰的鲜红的痕迹。 苏澈盯着那条痕迹,大脑轰的一声,有什么倒塌了,随后便是一片空白。 同样都是鲜红的色彩,同样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用力闭上眼睛,缓了缓之后转头看向徐行。 徐行涨得通红的脸上,大滴大滴的淌着汗,胸膛随着剧烈呼吸起伏得厉害。右边整条胳膊全是血,几乎看不出原来衣服的颜色。 “走,下去看看你的伤。”他伸过手想扶住徐行,在快碰到时又顿住了。 “我没事,小伤而已。”徐行低头看了看他的手,然后抬头冲他轻轻一笑,自己转身往岩石下走去。 刚坐到草地上,众人已经围了过来,包括那个妹子。 妹子除了手腕有点扭伤,没有什么大碍,但惊魂未定,此时正不停抽泣着,“对……不起,徐导……谢谢你救了我……” “身为领队,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的安全我有责任保护。不过,希望大家一定记住我的话,听从指挥,避免类似的意外发生。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徐行冷静的说。 “是的,是的,我下次不敢乱跑了。”妹子哭着点点头。 “大家别围着了,继续拍照去吧。我给徐导处理一下伤口,人太多难免会影响。”苏澈边说边拿着急救包走过来。 众人自动让开,散到四周去了。 苏澈蹲到徐行身边,轻轻抬起他的右胳膊,小心翼翼的把破的袖子全部撕开,然后皱着眉察看那道伤口。 伤口比想象中更长,从小臂往上快延伸到腋下。也挺深,估计不止一厘米,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还好急救包里有消毒水、绷带以及云南白药,可以暂时应应急。 苏澈解下自己风衣的腰带,用力捆在徐行腋下,然后用药棉沾上消毒水,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往伤口擦去。 “啊……嘶……”徐行痛得差点跳起来,“下手前你好歹预告一下吧……” “提前告诉你的话,只会更疼。”苏澈麻利的清理伤口,可是血不断往外冒,来不及擦干净。 苏澈索性直接往伤处撒上厚厚一层药粉,再用绷带缠上几圈,用力压紧。但没多久绷带上已经隐隐有血渍出来。 徐行的伤不能再耽误了,得要缝合才能彻底止住血。 苏澈把众人召集过来,简明扼要的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徐导的情况比较紧急,他会先带徐导到最近的村卫生站去处理伤口。大家跟着导航自行返回县城里,接下来的行程徐导可能没法跟大家一起进行了,大家可以在县城周边随意玩玩,有什么需要可以咨询客栈前台。至于本次的导游费用,等徐导好了之后会跟大家联系。 刚才那个妹子说:“徐导的医药费我来出,最后用了多少到时你告诉我。” “行。”苏澈一口答应,“时间紧迫,我们先走了。大家路上注意安全,记得跟着导航走。” 徐行一直没有吭声。 苏澈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看不出原来懒散温吞的样子,颇具领导风范。而且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给他省下不少心。 啧,深藏不露的苏老板呐……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第 12 章 直到两人开着车子往临近的村子驶过去时,他才开口道:“谢谢你啊。” 苏澈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刚那帮人一看就没有懂急救的,只有我能帮上点忙。” “是啊,幸亏有你。”徐行笑了笑。 村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0 子不远,不一会就开到了。进村后苏澈问了两回路,七拐八拐的总算找到了卫生站。 看着老旧而简易的大门,苏澈暗暗祈祷希望这里有缝合的条件。 徐行的脸色难得的沉下来,估计他对这里也不抱什么希望。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就你伤口这情况,硬撑到县城的话,血要流多少去了。”苏澈看着他说。 卫生站只有一位30岁左右的女医生和一个老护士。 “我们这里倒是有缝合的线,不过,”女医生边检查徐行的伤口边说,“没麻醉了,上次用完一直没配送过来。” 徐行扭头看了看苏澈,然后对医生说:“没事,我皮粗肉厚,比较能扛。” 话虽然这么说,真正下针缝合的时候,徐行感觉自己比热锅上的蚂蚁温水里的青蛙还难熬。 锋利的针尖戳破表皮,刺进肉里,接着是缝线穿过皮肉,然后勒紧。医生缝得很慢,每完成一针会稍微停一下,让徐行喘口气。 徐行咬紧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手臂不受控制的开始晃动。 “你过来帮扶一下,别让他乱动。”医生对苏澈说道。 苏澈看了徐行一眼,过去站到他面前,把他原来支在桌上的伤臂轻轻拿起,左手握住手腕,右手按在徐行肩上,顺手拍了几下。 这个姿势让两人挨得很近,徐行的头几乎贴在苏澈的胸口。 隔着单薄的衣服,苏澈清晰感受到了那颗脑袋的轻微颤抖。他心里涌上一阵心疼,右手不由绕过对方的脖子,把那颗脑袋紧紧搂在了怀里。 温暖而结实的怀抱稍微缓解了徐行的疼痛,他努力放松自己,尽量把感官全部集中到与苏澈难得的亲密接触里。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变暗的时候,缝合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医生抹抹额头,松了口气,她把伤处重新包扎好,开了两盒消炎药,“回去之后建议你再去大医院检查一下,伤口一定不能碰水,消炎药一天三次。” “谢谢。”苏澈接过药,“一共多少钱?” “收你两百吧。”医生说。 苏澈拿出钱包交了钱。 “你们是过来这边旅游的吧?”医生喝了口水,“去拍梨花的?” 徐行点点头,“是啊,那片梨花很漂亮。” “可惜都让私人老板占去了。”医生叹了口气,继续说,“那你们带了相机吧,单反?” 徐行正想说话,苏澈已经抢先说道:“您有什么事吗?” “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村比较偏,当然也穷,村里能干活的人全部都出去外面打工了,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留守。我作为村支书的女儿,也是没办法才选择回来,否则这个卫生站就废掉了。不过,既然选择了,我也不后悔。只是村里的老人们日子过得太苦了,腰都直不起来还要下地干活。”医生看着他们,诚恳的说,“我想请你们为村里的老人分别拍一张照片,也算是他们活了一辈子的留念吧。” 徐行看向苏澈。如果真要拍照的话,就得他出马了。 苏澈沉思了一会,问:“我朋友的手还有没有大碍?是否需要立即去大医院?” “已经缝合好了,基本没什么问题,去大医院再看看只是更放心一些。”医生说。 “那行,我们答应你。”苏澈点点头,“不过现在有点晚了,光线不好,需要等明天再拍。” “太感谢你们了!”医生笑着说,“今晚可以在我家住,我现在就回家做饭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有地方住。明天在哪里拍?”苏澈问。 “这样啊……那行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医生收起笑容,“明天我让我爸在村委的院子里布置一下,那边光线好。村委就在卫生站过去一点。” “行,那明天早上8点我们准时到那。”苏澈说。 从卫生站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村子里黑漆漆的,隐约几盏昏暗的灯光在广袤的漆黑中丝毫不起作用。 苏澈脱下外套披到徐行身上,转身朝车子走去。 “哎!我们今晚是准备在车里过夜么?”徐行跟在后面问。 “不用,我后备箱里有帐篷和睡袋。”苏澈说。 帐篷睡袋这些东西,是他后备箱的常客,只是好久没派上用场了。 苏澈很快翻出了帐篷,往旁边空地上一扔,就算搭好了。他铺上防潮垫,再放上睡袋,勉强睡一晚没什么问题。 只是……当初为了跟沈长安寻求刺激,特地买的双人睡袋,还是加小版那种。 就他跟徐行两人的体型,睡进去基本就得肉贴肉了。 徐行也看到了睡袋,在他开口前先说道:“你可别说你到车里对付一晚,现在夜里温度这么低,过一夜肯定得着凉,到时候我一个病号还得照顾另一个病号,多蛋疼啊。而且明天拍照还得靠你。所以,要么我们一起睡帐篷,要么我睡车上,你选吧。” 苏澈看了他一会,说:“谁说要睡车上了?我是想说,你睡右边。” 徐行嘿嘿干笑两声,然后从包里翻出一瓶水,递给苏澈,“帮我拧开,我吃药。” 苏澈拧开水,打开药盒拿出药给他。吃过药,徐行又找出几块饼干和巧克力。两人快速的把晚餐解决掉。 乡下的夜空显得辽远而高旷。 还没到夏天,无法看到璀璨星空的盛况,只有天边稀稀拉拉的几粒星光。 徐行躺在睡袋里,头放在帐篷外面,右胳膊为了与睡袋留出足够的间隙,他基本睡到了中间位置,与苏澈紧紧挨着。 他把脸往左边侧了侧,就能看到黑影里苏澈的侧脸,依旧是锋利的线条。 苏澈小声的咳了下,他赶紧回正脑袋,继续望着夜空。 过了会,苏澈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行……我问你,如果今天那个女孩情况比当时更危急,你会牺牲自己去救她吗?” 会救吗? 徐行在心里轻声问自己。 会像妈妈那样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当时还年幼的他目睹了妈妈舍己救人的经过,从那之后,他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每一个生命都不应该轻易放弃。 但同时,他也失去了不顾一切的勇气,他变得胆怯而谨慎。 今天他之所以拼命去救人,哪怕最后受了不算太轻的伤,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尚在他可掌控的范围。 而一旦超过了这个范围呢? 他常常觉得自己的这种心理充满矛盾,就像一个悖理指使着他的行为。最后他习惯于这样安慰自己:自己的命,理应也属于“每一个生命\"范畴里的吧? 苏澈的声音继续响起:“那如果,是你爱的人呢?你会为了他付出生命吗?” 爱的人?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1 难道他说的是他男朋友吗? 徐行想了想,慢慢说:“我不知道……从没发生过的事谁说的准?只有当真正面临选择时,才知道自己的心会怎么选。” 苏澈接下来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夜空发呆。 四周安静得可怕。 要不是从紧贴着的地方传递过来的那点温度,徐行真怀疑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他突然鼓起勇气,抓住了苏澈的手,紧紧的握住。 苏澈身体明显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既没有甩开,也没有反握,就这样自然的放松的任由徐行握住。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手握着手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光大亮,远处传来几声鸡叫。 苏澈收拾好帐篷,跟徐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扛着相机和三脚架往村委走去。 村委的院子不是很大,四四方方围着红砖墙,其中一面墙上已经挂上了一块大红色的布,像是谁家的红色床单。一位有点谢顶的大叔正在红布前摆放凳子。 大叔回头看到他们进来,忙笑着迎上去,说:“你们好,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吃了早饭没有啊?” “您好,我们吃过了。”徐行笑着说,“您是村支书吧?” 大叔连连点头,“我都安排人挨家挨户通知去了,一会人就过来。你们先坐会,休息下。” “行,我先看看场地。”苏澈把包放下,朝红布走去。 早晨的阳光比较温和,红布挂的位置正好顺光,不用换了。凳子可以再往外来一些。 苏澈调整好凳子,然后支起三脚架,固定好相机。他朝徐行抬抬下巴,“坐过去。” 徐行立即会意,走到凳子边坐下,对着镜头微笑。 苏澈调整参数,按下快门,看了看,又挪动了一下三脚架的位置,再调整参数,按下快门。重复几次之后,他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徐行舒服的坐在凳子上,觉得此次出行非常值得。 不仅第一次看到苏澈的笑脸,也第一次看到了苏澈拍照。当然,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就更好了。 站在三脚架后面脸藏在相机背后的苏澈,一脸严肃的娴熟而老练的拨弄相机的苏澈,只穿了件白t头发随意散开的苏澈…… 这一瞬间,苏澈简直就是真·艺术家。 只穿件白t……哦,他的风衣正穿在自己身上呢,大小还挺合适。徐行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浓浓的暖意将他包围。 正浮想联翩着,院子里突然多出一些人,大多数是老人,偶尔夹杂几个小孩。 徐行赶紧站起来,走到苏澈身边。 拍摄活动正式开始了。 每一对老人苏澈都会拍上好几张。他尽量不做过多引导,希望拍出老人们最真实的一面。 “大爷,您就当自己在看镜子,您平时冲镜子时是什么样的,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就行。” “大妈,您把孙子抱起来吧,他站后面脸会被挡住的……对,就这么抱就行。” “小妹妹,眼睛看叔叔的手,在这里,这里……” 苏澈不断轻声说着话,那温柔的语调,听在徐行耳里,就像一支悠扬的曲子。 随着村支书和他的医生女儿的最后出镜,拍摄告一段落。 苏澈收拾好东西,跟医生说好回城之后会尽快冲印出来寄给她。 “真的太麻烦你了,”医生笑起来,“一看你就是专业搞摄影的。” 苏澈一时语塞,旁边徐行笑着搭腔:“哪里哪里,我们就是业余玩玩而已。” 两人刚走出院子,一位老伯朝他们走过来,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我还没拍……不过,我家里那位走路不方便,下不来床……能不能请你们到我家去帮我们拍一张?” “好,您带路吧。”苏澈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老伯家位于村子最角落的地方,走了大概20分钟才到。是最普通的黄泥巴房。一进门,阳光就仿佛被截断了似的,整个屋子暗得很。 屋子角落里摆了张床,床上堆着厚厚的褥子,一位枯瘦的老伯半睁着眼静静的躺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早点更~~~ ☆、第 13 章 “我把师傅请过来了,来,我们一起拍张照。”老伯过去轻轻扶起床上的人,让他偎依在自己怀里,然后转头看向苏澈他们。 苏澈拿出相机,在包里找了会,又往屋子四周扫视了几圈,眉头逐渐皱起来。 “给,用这个吧。”徐行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没带柔光镜。” 苏澈接过纸巾,把它覆盖到相机的闪光灯上,用手压住。然后调整了一下参数,蹲下身举起相机对着老伯们。 咔咔咔! 苏澈变换角度一连拍了好几张,有上半身的,也有脸部特写。 照片里的两张脸虽然都饱经沧桑,布满沟壑,但同时也幸福洋溢。仔细看,老伯们的嘴角都不约而同微微往上翘着。两只干枯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 苏澈与徐行对视了一眼,把相机收好,轻声说:“照片冲洗出来后,我们会给您送过来。您稍微等几天。” “太谢谢你们了。”老伯声音有点哽咽。 “那……您和您的……那位保重身体,下次我们带照片来看你们。”徐行说。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刚才老伯家所见带来的触动像一条蛇,紧紧缠绕在心里,久久解不开。 车开出去很久,徐行突然开口:“下次我跟你一起过来送照片吧。” 苏澈“嗯”了一声,扭头看了他一眼。 徐行把座椅往后调了调,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长长舒了口气,“那两位老人,虽然条件比较艰苦,但其实还是幸福的吧。可以在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死。” “羡慕了?”苏澈问。 “是啊,羡慕。”徐行看着他的侧脸,“你不羡慕?” 苏澈淡淡一笑,“羡慕……” 回到县城,苏澈把车停到路边,转头看向徐行,说:“你的手……” “这点伤没事,残不了,我还是可以生活自理的。”徐行笑起来,示意性的晃了晃右胳膊。 “那你记得去医院再检查下吧。还有,洗澡时当心,别碰到水。”苏澈说。 徐行盯着他看了会,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要不你帮我洗吧?我自己的话还真说不准碰不碰水的。” 苏澈瞪了他一眼,“滚。多用几个塑料袋套起来洗,保证不会碰到水。” “哎,没人性啊……”徐行叹气道,“好歹你送我到家吧。” 苏澈绷着脸把徐行送回了家。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帮他买了一大堆干粮和零食,最后还记得取走相机的存储卡,“慢慢养着吧你。” 苏澈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已经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2 回到客栈两个小时了,马上就到晚饭时间,可他连午饭也没吃,就早上嚼了几片饼干。 好久没有外出一趟就让他感到这么疲惫了。 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心里的困乏。 对于徐行各种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暧昧言语和动作,他能清晰感觉得到。他也知道,这种暧昧对于两个公开的gay来说,意味着什么。 徐行对他有意思。 他可以选择忽视,选择一笑而过,可以不去细究这种意思到底有几分。只要徐行没有明确说出口,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 但是,这种假装越来越难以进行下去了。 他不怕徐行的暧昧,他怕的是,自己逐渐享受起这种暧昧,眼看就要沉溺下去。 就像一瓶陈酿,刚开始喝两口只觉得味道醇厚,唇齿留香,便忍不住再多喝两口,三口……等到觉察酒劲上了头,再收口也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他不能上头。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 沈长安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人才是他的男朋友,名义上的男朋友…… 徐行在家养伤养得很是烦躁。 他盯着手机里跟苏澈的聊天界面发呆发了快一个小时了。 聊天记录里几乎全是自己的留言,主要以询问为主。 为什么不通知他一起送照片?为什么最近老不在客栈?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为什么突然玩失踪?为什么…… 而苏澈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好几个星期以前,只有简短的一句:照片已经冲印好送回村子了,存储卡放在前台,自己来取,好好养伤。 好好养伤。 好个屁! 伤口正在愈合,整条手臂像被毛毛虫爬过一样,痒得难受,痒得他想骂人! 徐行看得出来,苏澈是在躲避自己。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不能够啊…… 可转念一想,如果他心里没鬼,干嘛躲着? 啧。这操蛋玩意!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像猫捉老鼠,一个追得起劲,一个溜得飞快。 徐行的伤彻底痊愈了,不痒了,他舒坦了,便开始了客栈狩猎行动。可惜的是,猫永远都比老鼠晚一步。 操,不玩了,爱谁谁吧! 冷静下来之后,徐行想通了。 他不应该对苏澈步步紧逼。他不知道苏澈心里的伤疤愈合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传说中的男朋友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如果苏澈真的对他也有了感觉,那一定需要足够的时间与空间来面对。 哎,他迟来的春天怎么就不能一直阳光明媚呢? 苏澈其实也没想逃,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大可以继续风轻云淡的跟徐行相处,在徐行快要把话点破时,说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这样就可以假装没事继续跟徐行玩好朋友的把戏。 可是,这样做对徐行不公平,他做不到把感情当做一场任性的游戏。 他既无法说服自己的心,也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这年夏天来势汹汹,春雨还没下几场,夏雨就哗啦啦席卷而来。 苏澈站在阳台上,望着厚厚的雨帘发愣。 这场雨一连下了快一个月了,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小县城60%的道路都变成了水路。古街也全部淹掉了。游客接待全部停止。 而他的客栈,位于古街地势最低的地方,一楼大门已经被冲坏了,整个大厅变成一个水塘。前台的电脑和重要的文件,以及厨房里的所有电器都被他搬到了三楼。林小岚和亮仔也被迫放了大假。 起初几天还可以淌水外出吃个饭什么的,最近几天水位又涨了不少,他懒得再出去,干脆在房间里随便煮点泡面吃吃。 幸好没有断水断电,暂时还饿不死。 也不知道这洪水什么时候能退,他打算先观察下情势再另做安排。 “苏澈!苏澈!”楼下似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显得不那么真实。 苏澈顿了顿,然后往楼下跑去。 徐行坐在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旧橡胶艇里,一脸焦急,“快!重要的东西别带身上,藏在隐蔽安全的地方!然后上来!” 苏澈看着他,好久没见,貌似更清瘦了。 “快啊!傻愣着干嘛!”徐行催促道。 “重要东西我早放好了,你这是……来救援?”苏澈一脸不解,就算来救援,也不用这么急吧,这涨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听到消息,上游有一截河坝已经被冲毁了,江水马上要涨,你这里离江边这么近,肯定第一个遭殃!”徐行大声吼道。 苏澈看他着急的表情,也不再犹豫,跳上了橡胶艇。 徐行把一件救生衣扔给他,然后划着橡胶艇出了客栈,往古街出口方向划去。 “只有一件吗?”苏澈问。 “我水性好穿不穿都一样。”徐行说。 苏澈看了他一会,默默把救生衣穿上。雨仍然在下,不一会衣服全都湿透了。 “我来划会,你休息下吧。”苏澈握住徐行手里的浆,说道。 徐行没反对,放开了浆,随后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水位似乎在悄悄升高,而且变化多端。时而顺流,时而逆流,时而打个旋。水里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到断了腿的桌子,破了洞的懒人沙发,小到缺了一块的花盆,散了包装的香烟。 苏澈使出浑身的劲拼命往前划。 突然,孩子凄厉的哭声传来,伴随哭声而来的还有虚弱的求救声。 苏澈停住手上的动作,看向徐行,徐行指了指旁边一座两层高的老式楼房。苏澈把艇靠过去,艇距离二楼窗户已经没有多少高度了。 徐行踩在橡胶艇边缘,双手用力一撑,从窗户爬了进去。 不多时,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被他抱了出来。苏澈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脱下救生衣给孩子穿上。衣服有点大,他把绳子往外多绕了几圈牢牢的扎紧。 随后一位老太太被送了下来,接着是一位老大爷。艇不大,只是正常两人位的那种。装下两个老人加一个孩子之后,基本没有多余的空间。 苏澈和徐行对视一眼,双双跳进水里,一左一右扶住艇身,边游边拽的往前行。 “你们真是好人啊,我跟老伴带着孙子等了好多天了,家里储存的食物都吃完了,还没有等到救援。”老大爷激动的说,“隔壁几家早就想办法逃出去了,可怜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有办法啊……” “大爷,我们也是刚好路过……这次洪水这么猛,救援人员有限,一时顾不过来也正常。”徐行喘着气说。 苏澈水性一般,仅限会游但不擅长的程度。在洪水里游泳可不比游泳池,加上还要拖拽一个重物前进,没多久他就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了。 突然,他感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3 觉自己没法再往前,腿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他用力挣了挣,腿上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 “徐行。”苏澈咬了咬牙,开口叫道。 徐行游到他这边,问:“怎么了?游不动了吗?要不你上去休息会,我一个人也可以。” “不是,”苏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的腿好像被东西缠住了,暂时动不了,你先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吧,我自己解开了再走。” “不行!”徐行着急的喊道,“我帮你!” “别耽误时间!”苏澈也忍不住喊起来,“你先送人,我没事的,慢慢解开就好。” 徐行紧紧盯着他,眼里饱藏的情绪让他心头一软,他低下声说:“听话,先送人。” 徐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语气坚定的说:“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拉着艇继续往前游去。 腿越来越疼,身子越来越冷。 苏澈拼命用一只脚踩着水,被缠住的那只尽量保持静止。可惜水面不是静止的,缺少橡胶艇的浮力做支撑,他很快就被冲得失去了平衡,像一只浮萍,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他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团起身子,伸长手往那只被缠住的腿摸去。刚碰到像是树藤之类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呛水了。他只好赶紧浮出水面。 接连灌下几大口泥水,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从鼻子到嗓子被呛得难受,后脑勺的刺痛远远超过了腿上的痛。 头好晕,踩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徐行咬着牙一路狂游,好一会总算看到了穿绿色迷彩服的救援人员,正在抢救一户人家。他管不了那么多,把橡皮艇拖到那人面前,大声说:“同志,这个交给你了!”然后便回头游去。 徐行一口气游到苏澈身边,托住他的身体,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伸手把对方脸上的头发拂去一边,轻声说道:“苏澈,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受罪了。” 苏澈努力睁大眼睛,深吸几口气,迷糊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他对上徐行焦灼的视线,微微一笑,“我没事,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水中现真情o(╯□╰)o ☆、第 14 章 “你坚持住。”徐行说完钻进了水里。 泥水浑浊,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闭着眼顺着苏澈的腿摸索。 估计是被什么花的藤枝缠住了。他试图把裹成一团的藤枝掰开,手稍使劲,就被刺得生疼。原来藤枝上全是尖尖的小刺。 徐行咬咬牙,再使了一把劲,藤枝松动了一点。他抓住苏澈的腿往上提了提,不行,还是太紧。 他浮出水面换气,匆匆忙忙扫了苏澈一眼,又继续跟藤枝作战。 水流好像越来越急了,他不得不花更多的力气来稳住身体。 苏澈此时心急如焚。 远远的就听到一股巨大的声响,是水流咆哮的声音,而且那声音离得越来越近了。 他猛的钻进水里,一把抓住徐行的脑袋把人拉上来。 “干嘛……马上就要好了,你别急!”徐行吐出口泥水,喘气道。 “你别管我了!洪水要爆涨了!”苏澈吼道。 徐行想都没想,又迅速钻下水去了。 马上就可以了,他一定能赶得及。 他试着抓住藤枝往上提,太沉了,完全动不了。看来还是只能靠硬掰。他感觉这辈子的力气都耗光了。 洪水像猛兽一样袭来,有各式各样的杂物做缓冲,速度并不太快,但足够把人给冲走。 眼看马上就要接近他们了。 苏澈的心已经烧起来。他很想不管不顾的挣扎,使劲动腿,但是又担心这样反而会让徐行的辛苦白费。 难道今天他们俩就要葬身在洪水中了么? 转瞬间,猛兽来了! 徐行也终于掰开了藤枝!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把苏澈往旁边一栋木楼推去。混乱之中苏澈伸手抱住了阳台上的一根栏杆,然后回身用力抓住了徐行的手。 洪水夹带着各种杂物,刷刷刷奔腾而下。 两人用力抓在一起的手冒出可怖的青筋。 “我不会……放手的……你也……别放手……”苏澈咬牙说,脸已经扭曲变形。 “我……没说要放手……”徐行努力逆流而上,无奈此时的水势比刚才猛烈了好几倍,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苏澈的那只手是他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一定还有其他稻草的!一定! 这时一棵树干顺流漂过来。 稻草来了! 徐行屏住呼吸,眼睛盯着树干,在树干快漂到面前时,他松开了苏澈的手,猛的一扑,抱住了树干,再快速往前爬,然后转身一跃,抓住了栏杆。 所有这些仅发生在短短几秒内。 苏澈在徐行放手的那刻,心猛地下沉,他以为从此就要失去这个人了。在洪水闹哄哄的奔流声中,他分明听到了来自心底的一个短促却沉重的音节,啪。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可转眼这个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就在他的身边! 活生生的,还在冲他咧着嘴笑。 徐行抓住栏杆往上爬,翻进了阳台,然后把还在发愣的苏澈也拉进了阳台。 两人一起背靠墙跌坐在地上。 暂时安全了,可以好好缓口气。 徐行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像上岸的鱼又重新回到了水里。哦不,他刚好相反,才从水里死里逃生。 呼吸还没恢复平稳,衣领突然被猛的一揪,接着便是苏澈炙热的吻砸下来。 完全不同于前面两次唇与唇的简单触碰。 苏澈火热的舌头霸道的闯进他嘴里,毫无章法的一顿乱搅,时而含住他的舌尖用力吮吸。简直要把他吃进肚子里。 徐行心狂跳起来,愣了几秒后,开始笨拙的回应。 这个掺杂着浓浓泥沙味道的吻持续了很久。 久到两人的唇分开后,都喘了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徐行舔了舔微微发肿的嘴唇,看着苏澈,轻声说:“你之前问过我,会不会为了爱的人付出生命,我当时说不知道。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徐行抓起苏澈的手,用力握住,接着说:“我不会让我心爱的人独自留在世上,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那样对他太残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最大努力,让我跟他都活下来。只有两人都活着才有幸福的可能。如果,最后真的没有办法都活下来,我相信两个真心相爱的人都会抢先一步,那就看,谁能抢得赢谁了。” 苏澈眼圈发红,紧紧盯了他一会,然后把他狠狠抱住,像是要跟他融为一体那般。 过了会,他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 他双手搂住苏澈湿漉漉的脑袋,不住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4 的亲吻,眼睛不知何时也湿润起来。 时间在这个紧密拥抱里悄悄溜走。 阳台突然晃动起来,紧接着阳台上的屋檐开始往下掉。 “楼要塌了,走!”徐行放开苏澈,拉上他一起往水里跳。 还好此时的水势已经平缓了许多。他们拼命往前游去,刚游出不到十米,小楼轰然倒塌。大大小小的木块纷纷砸进水里,溅起不小的浪花。 两人不敢回头看,只咬着牙用力向前。四肢已经变得麻木。苏澈先支撑不住,速度渐渐慢下来。徐行拉住他的手,带着他继续游。 一路遇到的救援船只全都载得满满当当。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游了大概二十分钟,水位逐渐变浅,终于可以脚踩在地上。再走了十几分钟,地上总算没有积水了。 “走,跟我回家。”徐行牵着苏澈的手,毫不顾忌偶尔经过的路人的眼光。 苏澈深吸一口气,紧紧回握住他。 徐行租住的地方地势较高,周边没有遭到洪水袭击,一切看上去都还正常。 简单的一厅一卧一厨一卫,符合单身男人的基本需求。 徐行找出一套衣服递给苏澈,“快洗澡去,都跟个泥猴一样了。” 苏澈接过衣服,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好像你不是泥猴似的。” 徐行咧嘴一笑,“我不是啊,我是泥人。” 苏澈看了眼衣服,一套大红色的蓝球服,还有,他之前给徐行穿走的那条内裤。 “你,有没有新的内裤?”苏澈问。 “没有,你要不想穿你这条,就挂空裆吧,我不介意。”徐行边脱衣服边说。 苏澈无奈的进了卫生间。 徐行在后面补了句:“毛巾也没有新的,就里面挂着的那几条你随便用!” 苏澈一个澡洗了快一个小时。 等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徐行已经脱得只剩内裤站在门边一脸无奈。 “早知道你这么久,我就先去洗了。”徐行走进卫生间,门也不关,直接把内裤一脱,站到喷头下冲起来。 “我……”苏澈下意识的回头想跟他说话,瞧见他光溜溜的一个背影,愣了愣,盯了几秒钟后,扭头走到床边坐下。 此时浑身酸痛,半边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他放空大脑,暂时不愿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尤其那个冲动之下的激烈无比的吻。 “你什么?”徐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好澡出来了,全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块毛巾。那毛巾围得很是随意,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苏澈把视线挪开,看着床边的衣柜。 徐行“啧”了一声,扯下毛巾甩到床上,径直走到衣柜边翻找起来。 苏澈感觉脸有点烧。他干脆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徐行随便套上条内裤就往床上一倒,躺到苏澈身边,跟他挤在一个枕头上。 苏澈睁开眼睛,有点别扭的看着他,“你只有一个枕头?” 徐行“嗯”了一声,把手搭到他肚子上,下巴枕着他肩膀,脑袋贴到脖子上反复蹭着,“我一个常年单身汉要两个枕头干嘛?” “……您还真是发扬节约美德啊。”苏澈轻轻拍了拍徐行的脑袋,颈窝被他的短发刺得有点痒,“别乱动。” 徐行得意的偷笑几下,脑袋继续拱个不停。 苏澈叹了口气,翻过身把徐行上半身给压住,双手扣住他的脑袋固定在自己怀里,沉声道:“睡觉。” 毕竟今天水里逃生耗费的精力太大,哪怕这么紧紧搂一起躺在床上,除了睡觉他们实在也没心思干点别的什么。 两人很快就陷入沉睡中。 苏澈是被饿醒的。一睁开眼,就闻到面条的味道。肚子更饿了。 他下了床,走到客厅,徐行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个大碗吸溜吸溜的吃面。看到他出来,便放下碗,筷子指了指茶几上的另一个碗,“中午就随便吃点,晚上我们再出去吃大餐。” 一碗很普通的白水挂面,加了两根火腿肠和一勺老干妈。 不过人要真饿起来,白水面吃在嘴里,就跟吃红烧肉似的。 苏澈也捧起碗,大口吃起来。 喝干净最后一口汤,接过徐行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苏澈往沙发靠背舒服的一仰,不想动了。 徐行看着他笑了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苏澈懒洋洋的问。 “第二天下午1点。”徐行说。 “……居然睡了这么久。”苏澈皱了皱眉,“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么能睡。” 徐行靠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我也刚醒不久,没事,睡饱了就没事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时在零下一度里,徐行也是这么搂着他,冲阿彦一脸傲娇。 “苏澈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苏澈侧过头看了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跟他的腿一样,布满红色血点,而且明显比腿上的更大。虽然不再出血,但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当时一定很疼吧。 想象中的那股疼痛化作一道炙热的光,慢慢烧灼着他的心。渐渐的,他的心像融化掉的冰淇淋那般,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上头就上头吧,错过这么好的陈酿,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喝到了。 苏澈握住徐行另一只手,那手上的红点触目惊心。 他把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吻,看着他,认真的说:“徐行,我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我喜欢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表白~ ☆、第 15 章 徐行心里激动得恨不能蹦上天。 他表面强装淡定,清了清嗓子,说:“苏澈,我也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我其实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苏澈微微一笑。 “你真的知道?”徐行莫名有点小紧张。 “就你这种表现,瞎子都能看出来好嘛。”苏澈继续笑着。 徐行盯着他的笑,发了会愣,然后猛的吻了上去。 一个吻瞬间点燃了两人全身的火热。 就在徐行把手伸进苏澈衣服里时,火热戛然而止。 “我可是……受灾群众,饱暖都还没着落,就……思起yin欲来……不合适吧?”苏澈喘着气,及时阻止了徐行的动作。 徐行愣了几秒,飞快抛下句“我去洗衣服”起身进了卫生间。 苏澈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叹气一笑。 经过刚才那一番轰炸,脑子里残存的最后那点理智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让徐行先知道某人的存在吧。 万一……他介意呢? 在洗衣机翻搅衣服的轰鸣声中,徐行渐渐恢复冷静。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5 刚才是他太着急了些,还好苏澈没有生气。一定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哎。 从卫生间出来,徐行看了眼仍然坐在沙发上的苏澈。 苏澈冲他微笑。 他讪讪的走过去坐下,正打算道个歉什么的,苏澈已经开口了:“到时候我店里重新装修,你弄一些你的照片挂到墙上吧。” “嗯?”徐行看着他,“你说什么?我的照片?” 苏澈指了指沙发后面的照片墙,“我刚看了下,拍的都很不错,挂店里也可以给你做个宣传。” “哦,”徐行点点头,嘿嘿笑起来,“可以啊,到时我挑一些最满意的,保证不给你丢脸。” “就是不知道这水什么时候能退。”苏澈说。 “如果雨不再下的话,过几天就该退了。”徐行看了看他,“你就暂时住我这吧,一会出去买点日用品。” “嗯,也只能这样了。我可是连手机都没带出来,不住你这,就只能流落街头了。”苏澈点点头说。 晾好衣服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两人决定出去大吃一顿,好好补补元气。 小县城正处于各种救援抢险当中,此时还正常营业的餐馆屈指可数。两人最后挑了家离超市比较近的猪肚鸡,痛快的解决掉满满一大锅。吃完饭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干粮。在苏澈的强烈要求下,徐行不情不愿的多买了一个枕头。 “枕头的钱记在我账上,到时还你。”苏澈看他一脸不爽,故意说。 “啧,这是钱的事吗?”徐行绷着脸说。 “那不然呢?”苏澈继续问。 “靠,你就装吧,明明知道还问……”徐行脸绷得更紧。 苏澈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偷偷笑起来。 徐行看着他微微抖动的肩膀,瞬间破功,也控制不住咧开了嘴。 雨没在下了。 空气里依旧充斥着潮湿的气味,带点挥散不掉的土腥,闻起来却又让人心旷神怡。 在徐行家窝了几天,苏澈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有现成的早餐或午餐,然后看看电视,玩玩电脑,跟徐行漫无边际的闲聊,晚上两人关上灯,躺床上用手机看鬼片,饿了的话有人会立即煮碗泡面或糖水蛋端过来。 这两年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他,重新回到了恋人相处的日常。但是,他很清楚,徐行不是沈长安,沈长安也不是徐行。 如果说,沈长安是他过去情窦初开的爱恋,是他现在身上背负的责任,那么徐行则是他被搁浅后遇见的一只小鱼,默默陪伴着他,并帮助他一步一步重新返回大海。 新闻里一直在播报本次洪灾实况。 古街的水已经退掉,但水电全部中断,目前正在抢修中。相关工作人员正在统计受灾群众的经济损失,政府部门和各界领导给予高度重视,相关补偿方案近期会出台。 对于补偿,苏澈并不在意,记者出身的他对这里面的门道清楚得很。 他打算回店里一趟,看下具体情况,顺便把手机钱包和一些衣服物品拿过来。 徐行自然跟着一起去了。 古街上的青石板还在,只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泥沙。路上堆满各种被水泡过的物品,曾经的闪耀辉煌如今面目全非。路两边的房子大多还在坚守,露出被水洗礼过后的萧瑟模样。 有人在自家门前清理垃圾,有人在面目全非的物品中察看寻找,也有人躲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低声哭泣…… 客栈的大门早就被水冲掉,牌匾也不知去向,更别说那只小船。如今只有一个门洞孤零零的站在那,沉默着。 好在这房子楼层建得比较高,二楼没有遭殃,需要重整的只有一楼。 苏澈到三楼快速拿上需要的东西,又去停车场看了下车子的情况。泡水还挺严重。 “得修了,改天我叫汽修厂的车过来拖走。”苏澈说。 “嗯。”徐行低低应了声。 “怎么了?”察觉到徐行明显情绪低落,苏澈勾了勾他的下巴,“你这副表情,别人还以为受灾的人是你呢。” “没什么,”徐行轻轻叹口气,“就是吧,天灾人祸这种事,好像说来就来,从来不打声招呼的。” “是啊,打了招呼就不叫意外了。”苏澈也跟着叹了口气。 “走,回家吧。”徐行很快恢复情绪,拿过苏澈的包,牵起他的手往家走。 无意外,不人生。只是有些意外是意外之喜,而有些意外是意外之灾罢了。 为了好好治愈一下自己的小心灵,徐行想,今晚的泡面一定得多加两个鸡蛋。 嗯,就这么定了! 落实好装修的事情后,苏澈把车子也修好了。他打算带徐行进趟城。 有好几次睡觉前,徐行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每每抱着他亲吻的时候,又是yu火焚身的状态。 再这么下去,恐怕要憋出内伤来了。 所以,苏澈打定主意,把沈长安的存在告诉徐行。 两人一大早就出发了,徐行主动担任司机,在苏澈的指挥下,把车停到了医院老位置。 苏澈按照惯例,买了一束新鲜的粉玫瑰。 徐行看到花的时候,心里的猜测基本已经落实。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病床上的人不是苏澈已经分手的身患重病的前男友,而是还没分手的昏迷不醒的现男友。 而且还是苏澈父亲医院的一名住院医生。 “他已经躺在床上两年了,一直没有任何反应。”苏澈看着病床上的人,轻声说,“但我总觉得,他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万一,他明天就醒过来了呢? 徐行突然有种自己当小三抢了别人男朋友的感觉。 从病房出来,两人沉默的回到车上。 苏澈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从刚才在病房里开始,徐行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复杂,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抽到第二根烟时,苏澈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小三了?觉得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徐行心里确实有点不痛快,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苏澈,干脆闭口继续沉默。 苏澈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又吹了口气把烟圈吹散。徐行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但他不会说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种毫无意义的话,从决定跟徐行在一起的那刻,他就没想过后悔,也不允许徐行后悔。 “我跟你说说他为什么会昏迷吧。”苏澈说。 “好。”徐行说。 那天的经过,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苏澈眼前再次重播。只是,如果电影不是悲剧就好了。 “你不觉得他跳楼跳得很奇怪吗?”徐行若有所思,“正常爱一个人,不是应该想方设法跟他在一起吗,怎么会舍弃他选择去跳楼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6 ?” “是啊……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苏澈声音渐渐低下去,“所以我要等他醒过来,亲口问个明白。” “难怪你之前问我那个问题……”徐行喃喃道,“那如果他……真的醒了……你……” 苏澈盯着他看了会,坚定的说:“如果他醒了,我会非常开心。但是,我不会继续跟他在一起。算起来,是他先抛弃了我。我不是个圣人,做不到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更何况,我现在有了你,心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徐行心头一暖,所有的不痛快瞬间消失。 他怎么给忘了,在这段古怪的三角关系里,苏澈才是最最痛苦的那个! 他转身抱住苏澈,重重吻了上去。 客栈的装修工作进展顺利,不到一个月就基本恢复原貌。 徐行精心挑选了几张山水田园风光,做成一组照片墙装饰在大厅。并且标注上了自己的大名和身份,就差把微信二维码给放上去了。 客栈重新开业不久,徐行就接到一个闺蜜团旅拍的活。 四个同寝室的女生结伴毕业游,希望用照片记录下这段旅程,以此见证她们钢铁般的友谊和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刚跟拍了一天,徐行就累得够呛。洗完澡躺在苏澈的床上直哼哼。 苏澈洗完澡出来,见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徐导现在业务能力有所下滑啊,才第一天就喊累了。” 徐行翻了个身趴着,嘴里嘟囔道:“啧,躺着说话不腰疼。这几个女生简直比一个戏班子还热闹,上蹿下跳的,一整天不带歇,我扛个相机吭哧吭哧的跟着,能不累吗?” 苏澈坐到他身边,拍拍他屁股,问:“那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轮换着拍。” 徐行就等他这句话了,顿时腰不酸腿不疼,爬起来把人一扑,压得实实的狂亲一通。 亲着亲着难免擦枪走火。徐行正打算有进一步的行动,却被苏澈反压到身下。 “你不是累了吗?就乖乖趴着别乱动了。”苏澈说。 “哎……不动就不动吧,”徐行把脸埋进枕头,闷声说,“那你……轻点……我可是第一次……” 苏澈低下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轻轻说:“放心,我可是过来人。” 徐行只觉得耳朵酥酥麻麻,怪舒服的。他放松身体,在苏澈面前彻底敞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第 16 章 嘴唇被咬得有点破皮。 因为担心楼上楼下隔音不好,徐行一直咬紧下唇,把所有的声音都咽进肚子里。 苏澈手指轻轻抚过他的下唇,又温柔的舔了舔,然后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这么二百五呢……” “我还不是怕楼下的女生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徐行闷闷的说。 “我这隔音效果还不错的,或者,下次你咬我,”苏澈摸摸他额头上的汗,低声道,“随便哪里都可以。” “……车已到站,老司机,该下车了。”徐行笑着说。 “这车坐得太舒服,好想一直坐下去。”苏澈说得一本正经。 徐行拍拍他的肚子,“滚。” 第二天的行程主要是游江。 徐行租了两个竹筏,女生们集中安排到一个筏上,他跟苏澈则坐另一个筏。苏澈听着几个女生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顿时对徐行昨晚的吐槽表示深切认同。 两个竹筏一前一后,在碧绿的江水中慢慢游荡。两岸的田园风光接连倒退,每一帧都是优美的定格。 徐行蹲在竹筏后面,对着女生的竹筏拍了没一会,就嚷嚷着换苏澈上。 苏澈鄙视的瞟了他一眼。 徐行撇撇嘴,语气里带点小委屈,“我后面不舒服,蹲着难受。” 苏澈无奈的笑笑,接过了相机。 游到一座古桥时,竹筏师傅贴心的靠了岸,让大家上桥游玩。 女生们玩兴正浓,桥上桥下岸边筏上各种凹造型,苏澈咔咔咔咔快门按得飞起。 其实对于这种纯摆拍式的人像摄影,他多少有点不屑,但如果这是徐行的生计,那就另当别论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徐行从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苏澈。苏澈正手捧相机检查刚才拍的那些照片情况,看到已经凑到嘴边的瓶子,一时也没想太多,张口便咬住了瓶口。 徐行小心的给他喂了几口水,自己也跟着喝了几口,然后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顺便再往上擦擦脸上的汗。 两人谁都没察觉这些动作有什么不对,直到对面竹筏上的女生集体发出“哦——”的惊呼,以及一副“原来如此我们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苏澈一脸淡定的低头继续摆弄相机,徐行则冲女生们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然后露出一个灿烂无敌的笑容。 女生们再次爆发惊呼。 最后一个晚上,夜景街拍进行中。 重新修整过的古街焕发出不一样的光芒。霓虹灯似乎比以前更加闪烁,色彩更加斑斓。女生们站在五光十色的街头,也更加明艳动人。 “徐导,我来给你们拍一张吧,这几天尽拍我们了。我发现呀你跟你朋友都挺上相的。”其中一个短发女生面带羞涩的提出。 徐行转头看了眼苏澈,嘴上爽快的答应下来,“行啊,你等我们站好,直接按这里就行。” 然后他拉上苏澈站到三脚架前,估计了一下位置,感觉差不多了,就对短发女生举了个ok手势。 其他女生也全都聚集过来,围着小小的液晶屏看。 徐行一手揽过苏澈的肩,一手举起做了个剪刀手造型,恨不得把嘴角咧到最大。苏澈则双手插兜,下巴微微上抬,面无表情。 画面定格。 女生们都捂嘴偷笑。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哥俩好的姿势,却透出股强大的暧昧。果然气场这东西是怎么掩盖都盖不住的。 送走女生,徐行专心对着电脑修图。 不得不承认,苏澈拍出的照片比他拍的要稍稍强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啧,看来以后要多跟苏老师探讨探讨摄影心得。 苏澈接起一个电话,边说边往阳台走去。 “……对,叫沈长安……二十七岁……” 手下一抖,短发女生的脸被刷去一半。徐行盯着屏幕上的那半张脸,一动不动。 苏澈打完电话回来,他仍然没有动。 “徐行,”苏澈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屏幕,“你怎么了?” “你刚说的那个名字,是叫沈长安对吗?”徐行慢慢转身看向苏澈,声音听上去有点冷,“就是你的男……医院里那个人对吗?” “嗯,是他,”苏澈摸了摸他的头,“刚才保险公司的人打电话跟我核实一些事情,沈长安他之前买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7 的……” “他今年正好二十七岁,是不是?”徐行打断他的话,“他……是不是孤儿?” 苏澈有点诧异,徐行居然能猜到沈长安是孤儿,“是的,他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遇到一个好心人助养了他,供他上学……” “他……是不是在……阳光福利院……长大的?”徐行的声音抖动得很明显,说到福利院的名字时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苏澈眉头皱起来,轻声问,“难道……你也是在那个福利院长大的?” 徐行摇摇头,把短发女生的脸给恢复原样,重新修好图,点击保存。然后发了一会愣,说:“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阳光福利院在阳光下看起来,一点也不阳光。 平房外墙已经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深红的砖。原本应该是绿色的房门经过风吹日晒,几近褪成白色。窗户的玻璃看不到完整的一块,铁栏杆上锈迹斑斑。屋外杂草丛生,只有一棵棵松柏还在顽强挺立,像一群孤独的守卫者,坚持守护着这所早就人去楼空的福利院。 五年前迁到新院之后,这里就变成空荡荡的一片。也不知道政府的规划是怎样的,多年过去了还没有动静,于是这片地就这样荒废下来。 “我妈以前是这里的义工,经常带我来这里,她教小朋友们唱歌跳舞做手工,我就坐在下面一起学。”徐行站在一间教室模样的房子前,轻声说。 “我……没来过,不过我父亲刚当上主任那会,来做过几次义诊。”苏澈说。 徐行慢慢往福利院大门走,苏澈默默跟在旁边。 从福利院出来不过百米,就是一个三岔路口。 徐行站在人行横道的指示灯旁,望着岔路口中心的三角区域,过了会,慢慢开口道:“二十年前的某个周末,我妈照常带我来福利院。刚走到这个路口,一辆大货车拐弯开过来,速度很快,当时路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看到车来了也还是一动不动,于是我妈就冲了出去……小男孩得救了,可我妈却被卷到了车轮下面……” 苏澈悄悄握住了徐行的手。 徐行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那时我才刚满八岁……我爸恨我妈抛弃了他,对我很冷淡,后来他再婚生了一个弟弟,就不怎么管我了。” 徐行转头看向苏澈,“我妈出事后,我听福利院的人说起过,她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姓沈名长安,只有七岁,那天早上刚好偷偷从院里溜出去……” 尽管烈日当空,苏澈却感到一股冷意,把他从头到脚冻住,让他无法动弹。 徐行继续道:“我那时还小,很久没有从我妈的车祸里走出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小男孩。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这不能怪他,慢慢就释然了。但是,沈长安这个名字,一直牢牢刻在我脑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苏澈眼前有点模糊。他万万没想到,徐行跟沈长安还有过这样的纠结,他更心疼的是,徐行那么小就经历了亲眼目睹母亲车祸丧身的苦痛。 徐行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缥缈,带了点轻微的颤抖,“我妈用生命换回了沈长安的命,最后他却跑去跳楼?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大最可笑的讽刺!如果他死了,他到下面怎么有脸见我妈!所以,沈长安一定要醒过来!他不能死!” 苏澈一把抱住徐行颤抖的身体,双手紧紧把人勒住,无意识的重复念叨:“他一定会醒的,会醒的……” “我没事了,”下车前徐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就是……觉得事情太巧合,就像早就注定了一样。不管沈长安最后能不能醒,都改变不了我妈已经去世的事实。其实,有时候我会以我妈为骄傲,她是真正舍己为人的无私英雄。” “我也以阿姨为骄傲,也谢谢阿姨……救了沈长安。”苏澈探过身在徐行唇上轻轻吻了吻,“更谢谢阿姨生下了这么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你。” 徐行抱住他,埋头在他颈窝处用力嗅了嗅,然后放开来,说:“这几天我先回自己家住,我想一个人再慢慢消化一下。如果你去医院看沈长安,别跟我说……” “好。”苏澈摸摸他的头答应道。 徐行拉开车门准备下车,一只脚迈出去后,顿了顿,又转身说:“还是跟我说吧,我也……再去看看。” 苏澈点点头,“嗯。” 事情的确巧合得离奇,苏澈也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 他跟徐行和沈长安之间的关系,因为徐行妈妈的壮举变得更加诡异,不可避免的被抹上一层无法言明的悲伤色彩。 好在徐行向来乐观开朗,他说没事了,就表示不会受到沈长安太大影响。 只是,他真的愿意再看到昏迷不醒的沈长安吗? 马上就到月底,苏澈第一次没有遵循这个时间。他把进城的日子往后拖到了下月初,给徐行多留出缓冲的时间。 “我明天会进城,你要一起吗?”苏澈给徐行发了条消息。 徐行的回复在半小时后发来,“这次我先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看来还没缓冲过来。 “嗯,好。你给我好好接活挣钱,七夕没多久了,太寒酸的礼物我统统拒绝。”苏澈回复他。 徐行回了个yes的表情。 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七夕,该怎么过呢? 苏澈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苏澈依旧买了粉玫瑰,但没有在病房里待多久。不知为何,看到沈长安半掩盖在白色被子下的苍白的脸,他总是想到阳光下一片惨白的阳光福利院。 从医院出来,他回了趟家。 好久没回家了,钥匙在车里找了半天才找到。 可惜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父亲应该在医院,母亲可能外出逛街或做美容去了,保姆周阿姨估计去超市了吧。 他的房间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周阿姨应该经常打扫。 苏澈从柜子里拿出相机包放到床上,掏出里面所有的东西逐一看过去。好久没碰了,居然有点陌生。 装上镜头后他把相机拿在手里掂了掂,扎实的手感一如既往。 七夕就靠你了。 苏澈把所有东西重新装回包里,拎着包出了门。 七夕这天晚上,漫天星光。 徐行应邀来到客栈。一上到天台,便有点傻眼。 一串串橘黄的小灯泡挂在半空,织起一片暖色的海洋。原来那张长桌铺上了新的金色桌布,桌上摆着鲜花、烛台、红酒、牛排、蛋糕……椅背上还绑着大大的紫色蝴蝶结。 怎么看都像霸道总裁与灰姑娘的浪漫晚餐现场。 可是,灰姑娘在哪呢? 当然,尽管他打心底里不愿意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8 承认,可就事实而言,他才是更像灰姑娘的那个。 ☆、第 17 章 徐行往四周扫了眼,没看到苏澈。难道今晚主题是,躲猫猫? 他朝桌子走过去,原来桌子上还有一个ipad,屏幕上不断跳动着两个单词,toubsp;me! 徐行盯了两秒,伸手点了点。 一张张光绘照片在悠扬的旋律中开始慢慢切换。 各种各样的颜色,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 各式各样的图案,有爱心,有小鱼,有中文“徐行”,也有英文“love”…… 照片背景清一色都是纯黑的,不同颜色不同图案的光绘在黑暗中显得尤其耀眼夺目。 背景音乐是徐行很喜欢的一首慢歌《make you feel my love》。从第一句歌词响起,他就听出来了,这是苏澈的声音。 比说话时更低沉一些,带点沙哑,慵懒中透着深情。 &he rain\'s blowing in your fabsp; and the whole world is on your case i would offer you a ;embrace to make you feel my love ……” 徐行鼻子猛地一酸,眼泪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从眼角滑了下来。 自懂事以来,他很少流泪。他以为自己所有的眼泪都在妈妈去世时流干了。就算上次死里逃生后,他也不过湿了眼眶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苏老板玩起浪漫来,任谁都招架不住。 徐行胡乱擦了把脸,大声叫道:“苏澈!快滚出来!” 突然身体一晃,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叫那么大声干嘛?”苏澈从后面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浅浅一笑,“楼下的人还以为你找我寻仇呢。” “啧,你怎么不等我把牛排都吃掉再出来?”徐行侧过脸看着他,“这么点牛排都不够塞牙缝的。” “哎,今晚我应该约你去那家牛肉串的,”苏澈啄了下徐行嘴唇,“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徐行没说话,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突然转身正面抱住他,用力吻上去。 两人唇舌缠绵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谢谢。七夕快乐!”徐行说。 “不客气。七夕快乐!”苏澈说。 牛排有点冷了,不过味道依旧很好,煎得很嫩,吃在嘴里全是汁水。 红酒也不错。蛋糕也挺好吃。 不过徐行越吃就越对那家牛肉串无比想念。不提还好,一提就……大热天的夜晚,左手撸串,右手啤酒的人生才完美啊。 “对了,差点忘了,”徐行放下手里的刀叉,从身后拿过一个袋子递给苏澈,“这是我的礼物。” “是什么?”苏澈接过来,“光看包装就……” 居然是一件白色t恤,胸前印着上次两人的那张合影。 徐行看着苏澈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你是不是也有一件?情侣衫?”苏澈说。 “我没有啊,仅此一件。”徐行憋住笑,说。 “……你不觉得这衣服看起来……有点二百五么?”跟你人一样。 “是啊……挺傻逼的。”徐行认真点点头。 苏澈简直哭笑不得,“那你送这个是几个意思?” 徐行继续笑了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放到苏澈面前,正色道:“好了好了,刚才的衣服只是开胃菜,这个才是真正的礼物。” 苏澈绷着脸,把盒子打开,是一条项链。 很细的银白色的链子,中间吊了一枚同色的戒指,戒指属于比较简约的款式。苏澈拿起项链凑近看了看,戒指内侧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字母,sxcx。 这什么意思? 仔细想想他便明白过来,顿时有点想笑。他看了眼徐行。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创意怎么样?”徐行一脸得意。 “不怎么样,还是很……二百五。”苏澈冷冷的说。 “……那是你眼光高,”徐行笑容僵在脸上,“这项链可是我亲手做的,诚意十足。” “哦?哦……”苏澈又看了看项链,“哪一部分?” 徐行顿了半晌,最后慢慢说道:“就那几个字母是我刻的。” 苏澈笑起来,笑了会才说:“难怪,整条项链就字母显得格格不入。” “哎,这已经是我练习了三小时的结果。”徐行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根本没法看。” 苏澈看着他,认真的说:“徐行,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徐行嘿嘿傻乐起来。 吃完牛排,徐行主动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去房间找苏澈。 “走,去吃下一顿。”苏澈说。 “啊?”本来以为会立即干点什么的徐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牛肉串,去不去?”苏澈问。 “去!去!”徐行馋了一晚上,那点牛排根本没吃过瘾。 苏澈无奈笑笑,徐行这家伙的心思,实在太单纯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啊…… 撸完串回来,亮仔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苏澈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前台的桌子,“亮仔。” 亮仔立即睁开眼,蹦到地上,“老板,对……不起,我刚不小心睡着了。” “现在有客人住吗?”苏澈问。 “只有201有客人。”亮仔说。 苏澈想了想,说:“行,今晚你回家休息吧,我来守。” “那……那我走了,谢谢老板。”亮仔脸上写满开心。 “嗯,路上注意安全。”苏澈躺到他的专座上。 亮仔高兴的出了门,徐行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走到苏澈的躺椅前,趴了上去。 “哎,哎,注意下影响,楼上还有人呢。”苏澈推了他一把。 没推动。 “老实让我趴会。”徐行闷闷的说,“好歹过节呢,你这老板说值班就值班的,有没有考虑过你男朋友的感受?” “……那下次补偿给你,多来几次。”苏澈笑着说。 “靠,”徐行也笑起来,“不行,下次得换我上了。” “哦?”苏澈摸了摸他的屁股,“你确定你会?” “没问题,我的学习能力请你放心。”徐行说。 “哎,行吧,”过了会,苏澈噗呲一笑,“我们现在讨论这些,是不是场合有点不对啊。今晚还得值班,你陪我……” 徐行眼看就要被说得起反应了,苏澈话一出口,他就立即被打回原形,嘴上嘟囔道:“值班值班,谁不值班我跟谁急。” 心里想的却是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9 ,老子今后一定要在这张椅子上干你一回!不,至少三回! 第二天林小岚到店里后,两人才回房去睡觉。 入腐多年的林小岚对于两人的关系,早就看明白了。本来只花痴老板一个,现在成了花痴一双。 刚睡下不久,苏澈的手机响了。 是家里周阿姨的电话,说是在打扫他房间的时候,在床上发现了一个还没有拆开过的信封,上面只写着他的名字。 “需要现在给你寄过去吗?”周阿姨问。 苏澈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家拿吧。顺便看看我妈。” 这封信从哪里来的?谁写给他的?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 苏澈隐隐觉得这信来得蹊跷,决定立即回家一趟。 “你继续睡吧,”他亲了亲徐行的额头,“我有点急事回趟家。” “嗯,”徐行睡得迷迷糊糊,“有事电话联系。” “好。”苏澈说完便换身衣服出发了。 一路飙到家,苏澈停好车正准备拿钥匙,门已经开了。 “小澈?”苏澈母亲站在门后,一脸惊喜,“真的是你!你终于回家了。” “妈,”苏澈微微笑了笑,“前段时间店里忙装修,所以没回来看您,您身体还好吧?” “还不是老样子。”母亲笑着把他拉到沙发边,“你先休息下,我去叫你周阿姨多准备几个菜。” “也不用做太多,我吃不了多少。”苏澈没有坐下去,而是直接往楼上走。 “你都瘦了,一定要好好补补。”母亲边说边进了厨房,“可惜啊你爸今天要上班回不来……” 进了房间,苏澈往书桌上一扫,就看到了那封突然出现的信。 白色的信封已经有点发黄,封口确实没有打开过的痕迹。信封上孤零零的躺着两个字,苏澈。 字写得很潦草,龙飞凤舞,看起来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苏澈的心上,一阵闷痛。 他认得出来,这是沈长安的字迹。 原本没什么重量的一封信,突然变得沉甸甸。沉得苏澈的手有点抖,快要拿不稳了。 他盯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看了十分钟,然后坐到床上,深呼吸一次,慢慢把信拆开。 信不长,只有一页纸,还没写满。沈长安的字迹一如既往的飘逸,幸好他以前看习惯了,几乎不需要什么反应时间。 然而此时他宁愿自己认不出沈长安的字,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相信沈长安最后的为爱证明的豪言壮语。 他屏住呼吸,把信来回看了三遍,每一个标点都不放过。 心脏刚被锤子敲击的地方,越来越钝痛。 原来,沈长安真的不是为了证明对他的爱! 原来,沈长安是为了这个而选择跳楼自杀! 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真相了~ ☆、第 18 章 苏澈把信拽在手里,跑下了楼,冲出了家。 身后传来母亲的叫唤:“马上要吃饭了,你还去哪啊?” 他来不及回应,发动车子往医院飙过去。 父亲还是老样子,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写着什么。 苏澈没有敲门,直接冲到桌前,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沈长安自杀的原因?” 父亲的笔头顿住了,他反问道:“你不是一直说他是被我逼的吗?” “两年前你们医院是不是出过一起医疗事故,肇事的医生就是沈长安对不对?他是因为害死了病人才想不开去跳楼的是不是?”苏澈着急的追问。 “这些你从哪听来的?”父亲脸上带点惊讶。 “沈长安自己告诉我的,他写了封信给我。”苏澈拿着信纸的手紧了紧,“可惜……我才刚刚看到。” 父亲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两年前的确因为沈长安的疏忽,导致了一个年轻人的死亡。不过,为医院的声誉着想,我们没有向死者家属说明真相,而只是说成是意外。但对于沈长安的失职行为,我们不能不追究。我最后只是要求他保守这个秘密,自动离开医院,我想这个并不过分吧。” 苏澈喃喃道:“可是,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没想到他作为一名医生居然这么脆弱……”父亲说。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苏澈通红的眼睛瞪向父亲,“害我一直蒙在鼓里……” “我也只是停留在猜测而已,谁也不知道他那么做的真正原因。况且,”父亲声音沉下去,“这起事故必须绝对保密,谁也不能外泄。” “就算是我也不能知道吗?以我跟沈长安的关系,怎么可能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苏澈忍不住提高声量。 “你现在不是都知道了吗……其实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沈长安还是一样非但没死成,反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父亲冷冷的说。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可是,苏澈没法跟父亲说明白,也不想跟他说明白。 有些伤痛只有置身其中才能真实的感受到,有些伤口只有亲自在刀下走过才会出现。 苏澈坐回车上已经两个小时了。 期间徐行打过三次电话,发了n条消息,母亲也打了两次电话,他都选择忽视。 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拧成结的一团麻绳,他需要点时间来慢慢理清。 那封信被摊开放在副驾位上,单薄的一页纸,随时都要被风吹走的样子。 信上的字迹因为时间的关系而变得不那么清晰。 苏澈,见信好。(不过你此刻可能并不好)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封信,随缘吧。不过当你看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真的很对不起,我选择先走一步。我,杀了人,因为失误害死了一条年轻的生命。虽然前辈都说作为医生难免会犯错,但我很清楚,这不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完全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导致的! 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我从没跟你说过,其实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那年我才七岁,大货车开过来时完全被吓懵了,一个阿姨冲过来救了我,但她却当场死了。可能,我命该如此吧。侥幸多活了二十年,也该知足了。 我爱你,很爱你,我害怕你会觉得这样的我很懦弱,很快就把我遗忘了,所以对不起我撒谎了,我不敢告诉你真相,所以我编织了一个美好的爱情宣言,然后当着你的面做出了最后一跳。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想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留在你心里了。 你,一定很恨我吧?没关系,恨就恨吧,总比忘记了好。 永远爱你的,沈长安。 恨吗? 恨吧,也许。 恨他的谎言,恨他的自私,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0 恨他口口声声说爱却义无反顾的舍弃。 但此时他对他,岂是一个简单的“恨”字可以概括完的? 他后悔在发觉沈长安脾气改变之后,没有跟他深入交流一下;他感慨沈长安对工作极度热爱最后却毁在工作手里;他失望沈长安对他的不信任和对自己的不信任;他迷惘沈长安到底该不该醒过来…… 还有徐行。 如果徐行知道了真相,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很烦躁,想喝酒,想大醉一场。 如果醉了之后能忘掉今天的事,那再好不过了。 苏澈一整天都没消息,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还是沈长安那边有什么突发状况?徐行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远处隐匿在黑暗里的连绵不断的山头,心神不宁。 手机响了,是苏澈的来电。 “我在停车场,你过来。”苏澈语气如常,不急不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我马上到。”徐行挂掉电话就飞奔起来。 刚坐上副驾,苏澈开口道:“什么都别问,听我的。” 徐行朝他看过去,似乎并没有异常,他轻轻点了点头。 苏澈把车开到了最靠江的地方,打开后备箱,“拿上酒,跟我走。” 后备箱里堆满了啤酒。 徐行愣了愣,拎起一提,跟着苏澈走到江边一处石滩上。 月色很好。虽然只有半弯,但天空很晴朗,一片云都没有,半弯明月显得特别的光亮。 江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看不出前段时间洪水爆发过的痕迹。 苏澈找了块较平整的石头坐下来后,拉着徐行坐到旁边。 “喝酒。”苏澈一把拉开易拉罐,开始往嘴里大口灌酒。 徐行看着他三两口就解决掉一罐,跟喝白开水似的,猛的一阵心疼。他一把抢过苏澈嘴边的第二罐啤酒,仰头咕嘟咕嘟喝光了。 苏澈瞪了他一眼,“干嘛抢我的?自己不会开吗?” 说着苏澈已经拉开第三罐酒,正准备喝。一个不留神,又被徐行给抢走喝光了。 “你干嘛?”苏澈的声音总算有点起伏,“只拿了这点酒过来不算,还拼命抢我酒喝,你什么意思?” “很明显,我不想给你喝酒。”徐行打了个酒嗝,说。 “……我以前也经常这样,你还陪着我一起喝。”苏澈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希望我男朋友变成个酒鬼。”徐行说。 “管得还真宽啊,男朋友。”苏澈深深吐出烟圈。 徐行拿下他嘴上的烟,几口抽完,然后伸手搂住他,轻轻说:“苏澈,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吧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至少是一个合格的忠实的树洞。你这样……我会很心疼。” 苏澈转身抱住徐行,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很久没有动静。 徐行双手在他的背上来回抚摸着,力度时轻时重。 又过了很久,苏澈带点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我知道真相了……知道沈长安为什么要跳楼了……” 徐行的手瞬间顿住。 苏澈慢慢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信纸,递给徐行,“你自己看吧。” 手机电筒的光过于刺眼,加上那飘逸无比的字迹,徐行足足花了五分钟才看完这封信,又花了十分钟来消化信里的内容。 果然是他。 妈妈用生命换回来的人,果然是这个沈长安。 不过,比起用主动放弃生命来证明爱一个人,沈长安出于愧疚自责而自杀,更容易让徐行接受。 但他并不认可。 沈长安这么做,不是弥补,而是逃避。 “你……怎么想?”徐行小心翼翼的问。 “你知道吗?在今天之前,我始终抱有希望,相信奇迹会出现。但现在,我犹豫了……”苏澈看着江面,声音渐渐低下去,“有那么一瞬,我甚至希望,奇迹不要出现……” 徐行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奇迹会不会出现,只有老天知道,我们就听从他老人家的安排吧。” “嗯……”苏澈回握住他,“徐行,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都不再说了。你给我听好。不管最后奇迹有没有出现,我跟沈长安都已经成为过去。我恨他,同时也会怜惜他心疼他,也可能,心里一直有他的存在,但是,那已经不是爱了,而是一种及其复杂的感情。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徐行看着他,轻声说,“如果你对沈长安不管不顾,抛之脑后,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苏澈了。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沈长安的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渐渐把自己抽离出来。当拍不出好的片子时,不妨换一个全新的视角,我相信,一定能拍出更美的风景。” “谢谢,”苏澈紧紧抱住他,“谢谢你,徐行。” “咳,那作为答谢,要不你就配合我一下……我们把昨天的节补过完……”徐行说的有点吞吐。 “嗯?”苏澈顿了顿,“难道你想,野战?” 徐行果断站起来,一把拉起苏澈,快速收拾好垃圾,“走,回我那去!” “为什么要去你家?”苏澈笑了笑,“我那里不是更近些么?” 徐行回头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说:“因为,今晚是我的主场,必须在我的地盘。” 苏澈无奈的叹口气,“你的主场,我只能充当个陪练,还不知道最后命运如何……” 徐行上前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你放心,保证把你伺候好,这个陪练不会白当的。” 苏澈心头一痒,顿时笑起来。 压在心头两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戴在头上的紧箍也是时候摘下了吧。撇开未知的未来暂时不去想,此时此刻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难得的轻松。 就算被压又何妨?只管放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真相就酱 ☆、第 19 章 在中秋节前三天,苏澈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今年中秋回家来过,你算算有多久没跟你妈妈一起吃个饭了。她成天在我耳边念叨,我耳根子都生茧了。”父亲说。 苏澈想了想,说:“行,我回家过节,不过我要多带一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是上次你店里那个人吗?” “是。”苏澈回答得很干脆。 “你非要把你老子气病才开心吗?”父亲厉声道。 “爸,我跟他是认真的,他没什么亲人,大过节的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如果我妈知道了,肯定也希望带他一起回家过团圆节。”苏澈语气软下来。 父亲再次沉默,最后妥协了,“你要带就带,随你便。” 很好,父亲的态度开始有所变化。 母亲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1 对他的性向其实也并非赞同,只是出于对儿子的疼爱拿他没辙,父亲又很宠母亲,从母亲入手自然容易得多。当初母亲见了沈长安之后,还夸他聪明又能干。 “哎,你中秋有客要接吗?”苏澈把一串牛肉递给徐行,问。 徐行一口把肉撸下来,含糊的吐出三个字:“你算吗?” “……算,不过我从不付账。”苏澈笑起来。 徐行喝口啤酒把肉咽下肚,“你个吃霸王餐不擦嘴的货。” “谁说我不擦嘴?哪次我没弄干净?”苏澈反问。 “……靠,”徐行忍不住也笑起来,“这天没法聊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苏澈帮他倒满酒,“中秋跟我一起回家吧。” 徐行愣了愣,眼前突然浮现出苏澈父亲挺拔威猛的高大身躯和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我已经跟我爸提前打过招呼了,”苏澈看着他,“他没什么意见。” “哦……”徐行喝了口酒,“好啊。” “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怕我爸?”苏澈笑道。 “也不是……就是吧……你爸这人……”徐行飞快转动脑子,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苏澈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没事,有我在呢,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特别是当着我妈的面。我妈对我的男朋友,向来很温和。” “向来?”徐行捕捉到一个重点,“这么说,你有过很多男朋友?” “……你是第二个,行了吧?”苏澈说。 第一个因为一直昏迷,还没有正式说分手…… 只是,如果他有天醒过来了,该怎么开这个口呢?不管用什么方式说出口,对他的伤害都在所难免。 徐行看着苏澈脸上的情绪起起落落,心里也泛起一阵感伤。“男朋友”这个词,就像个开关,偶尔不小心碰到了,啪,屋子瞬间就黯淡下来。 中秋当天,店里没有客人,苏澈给林小岚和亮仔都放了假。简单吃过午饭之后,他把大门一锁,便载着徐行进了城。 “还带相机了?”苏澈往后座扫了眼,“月亮大片?” 徐行嘿嘿笑了两声,“是啊,今晚的月亮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大最亮的。” 苏澈白了他一眼,“每一年中秋的月亮,都被报道说是最大最亮的,不信你查下去年和前年的中秋新闻。” “……这样也可以?”徐行有点小郁闷,今年难得起兴想拍月亮。 “新闻就是这样玩的。”苏澈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徐行问。 “我以前在报社工作过。”苏澈说。 “哦……难怪……”不犯懒的时候逻辑这么清晰,口才还很不错。 “难怪什么?”苏澈问。 “难怪,摄影水平这么高。”徐行冲他笑笑。 “这有必然联系吗?”苏澈微微皱了皱眉,“我又不是专门的摄影记者。” “我说有,它就有。”徐行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行吧,你说的都对。”苏澈无奈的点了点头。 徐行噗呲一笑,之后就止不住了。 在他的爽朗的笑声传染下,苏澈不由跟着也笑起来。 徐行一手提着个大果篮,一手被苏澈牵着,迈进了苏澈家的大门。 任他平时面对陌生的游客从容自在,口若悬河,此时第一次正式见家长的心情还是控制不住的忐忑起来。 特别是沙发上端坐着苏澈的父亲和母亲,沙发旁笔直站着一个阿姨,三人齐刷刷向他投来打量的眼神,并很快聚焦在他跟苏澈紧握着的手上。 他感觉手心里全是汗,不用想,肯定都是他出的。他暗暗捏了捏苏澈的手,示意苏澈放开,不料苏澈反而握得更紧了。 “爸,妈,我正式介绍一下,徐行,我的现任男朋友。”苏澈一脸平静的说。 “伯父,伯母,你们好。”徐行也尽量平静的打了声招呼。 苏澈母亲笑着站起来,“好,好,长得很精神嚒,个子也很高,跟小澈差不多了都。” 徐行羞赧的笑笑,然后被苏澈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苏澈母亲坐到徐行旁边,仍然面带微笑。 “我……做导游的,就是苏澈的店那边,带带游客拍拍照什么的。”徐行小心的回答。 “哼,什么导游?我看就是混混日子,没个正行。”苏澈父亲突然开口道。 “爸,”苏澈脸色一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都没接触过,怎么知道导游就是混日子了?” “伯父,伯母,您二位如果有时间,欢迎到我们那,我会好好带二位玩个痛快。”徐行拍拍苏澈的大腿,笑嘻嘻的说。 “哼,我平时忙的很,可不像你们年轻人,过得这么悠闲潇洒。”苏澈父亲站起来,往餐厅走,“开饭!” 苏澈母亲瞪了他父亲一眼,又转头笑着对徐行说:“他爸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走,去吃饭吧。” 从客厅到餐厅只有几步路,苏澈依旧牵着他的手,直到在餐桌前坐下才放开。 也不知是气氛问题,还是苏澈家家风如此,一顿饭下来,几乎没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的各自吃着饭。 徐行也只好闷声吃饭。 期间苏澈给他夹了好多菜,堆得盘子里满满的,他都一一吃进肚子里。至于菜的味道如何,他根本顾不上细细品味。 饭后苏澈把徐行带到自己房间,门一落锁,苏澈便把人往床上一带,再一压,火热的吻落下来。 “今天委屈你了。”苏澈喘着气,小声说。 “啧,这算什么啊,”徐行边喘边笑,“你妈妈人真的挺好,你小时候一定很幸福吧。” 苏澈翻身躺到床上,把徐行搂在怀里,说:“是啊……除了我爸严厉点,我的童年还算幸福。” 徐行头枕在他胸口,感叹道:“如果我妈没去世该多好,我爸以前很爱我妈的。” 苏澈摸摸他的脑袋,“以后有我爱你,我一个顶俩。” “哦?两个吗?”徐行笑起来。 “……你要真想两个,也不是办不到……”苏澈捏了捏他的屁股,“主要是怕你受不了。” “没事,我皮粗肉厚……”徐行一本正经的说。 “扛操是吧?”苏澈笑着打断他。 没等徐行回应,苏澈已经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玩意。 “不是吧?你还真有!!”徐行脸色瞬间涨得比猪肝还红,“我开玩笑的!玩笑而已……” 苏澈眼睛里带上捉狭的笑意,语气却冷冰冰,“谁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只知道我没有开玩笑。” 徐行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啊啊啊啊……不带这样的!今晚的月亮,怕是拍不成了……好歹也是有史以来最大最亮的啊……哦n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2 o! 今晚的月亮不知道是不是有史以来最大最亮的,但确实很大,很亮。几道银色的月光斜斜的铺在阳台上,仿佛给阳台戴上一个可爱的围脖。 苏澈对着月亮抽完一根烟,扭头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酣的徐行,刚才那一番激烈运动,估计把他给累坏了吧。 口有点渴。 可能是刚才出汗太多,也可能是……看床上那人看的。 苏澈轻轻打开门下了楼,进厨房倒了一杯冷白开,一口气喝掉,舒服了。 正打算回房时,母亲走了进来。 “妈,这么晚还没睡啊?”苏澈有点意外,平时这个点,她早就睡下了。 “嗯,”母亲轻声回应,脸上有点犹豫,“小澈,我想问问你……那个……沈长安你打算怎么办?” “妈,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醒……”苏澈也放轻声音,“如果他醒了,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哎……”母亲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你对他……” “妈,不管他会不会醒,我跟他都不可能了,我现在爱的人是徐行。”苏澈说。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不懂,也不过多干涉,但是我希望,你做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你能答应吗?”母亲说。 苏澈点点头,“妈,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我去睡了,你也快点上楼休息吧。”母亲说完便回了房间。 苏澈对着水槽边的空杯子愣了几分钟,又拿起来重新倒了一杯水小口喝掉,才慢慢上楼回了房。 伤害怎么才能避免呢?除非奇迹真的不会出现…… 但他宁愿去伤害,也不愿奇迹不出现。母亲口中的可怜孩子,究竟能不能受到命运的眷顾呢? 也许是中秋的月亮特别灵验,也许是徐行妈妈的在天保佑,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奇迹在树叶渐渐泛黄的时候,真的出现了。 那天父亲的电话打过来时,苏澈正跟徐行商量着姑婆山的拍日落大计以及顺带的秋游之行。 父亲的声音难得的有点激动,“沈长安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第 20 章 沈长安醒了? 沈长安醒了! 沈长安,醒了。 这一瞬间,苏澈有股强烈的想哭的冲动,然后他就真的放任自己,大声哭了出来,毫不顾忌形象的在徐行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徐行愣了愣,然后一把抱住苏澈,任凭他把眼泪鼻涕全留在自己衣服上。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他终于醒了……”苏澈头埋在徐行颈窝里,不停喃喃道。 原来如此! 徐行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欣慰。这样……至少妈妈的牺牲没有白费。 苏澈的哭声渐渐停止,徐行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我去洗把脸。”苏澈快速转身进了卫生间。 水有点凉,扑在脸上,还是挺提神醒脑的。 苏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点肿,脸上泛起淡淡的潮红,几绺打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除了头发长了些,外貌与两年多前并没有太大改变。 只不过,心变了而已…… 他承认,他胆怯了,他害怕去面对醒过来的沈长安。 见了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 应该先打个招呼叫声名字吧,然后呢?告诉他他已经睡了多长时间?还是问问他身体哪里不舒服?或者,直接把徐行介绍给他…… 从卫生间出来,徐行已经穿好外套,手里拿着他的车钥匙,“走吧,我来开车。” 苏澈顿了顿,然后拿上外套和手机钱包,默默跟在徐行身后。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苏澈把视线从窗外的风景转移到左侧的徐行身上。 徐行似乎在很认真的开车。车速并没有太快,基本维持在60码的正常范围。但他肯定在想事情,一看脸色就不对。 到了医院停好车,徐行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我在车里等你,你快去吧。” 苏澈看了他一会,轻声说:“好,那你在这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嗯,我哪也不会去,就在这里,等你。”徐行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苏澈倾身在他唇上用力吻了吻,然后转身下车,往住院大楼跑去。 徐行看着那个奔跑的背影,心情复杂,他有点分不清心底里是高兴欣喜多一些,还是担忧烦恼多一些。 苏澈奔跑的脚步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把手轻轻搭在门把上,停顿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压了下去。 病房里站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沈长安的主治孙医生正弓着腰,给病床上的人做检查。 父亲一脸严肃的站在旁边观看。 跟父亲一同围观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医生,个个手捧笔记本,谨慎中带点兴奋的做着记录。 苏澈放轻脚步,慢慢往床靠近。 医生们自觉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沈长安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没有聚焦。等他挨着床边坐下后,那双眼睛缓缓的转向他,起先依旧是毫无反应,过了会眼睛慢慢眨了眨,开始发出一丝光亮。 “苏……澈……”沈长安嘴唇抖动起来,好半天才勉强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苏澈轻轻握住他的手,勉强控制住情绪,低声答应道:“嗯,是我……你好,沈长安。” “我……对……不……”很明显,说话对于刚醒的沈长安来说非常吃力。 “你先养好身子要紧,”苏澈摸了摸他的胳膊,“其他事我们先不说。” “咳,”父亲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孙医生你简单说说沈长安的情况吧。” 孙医生拿起一边的病例看了看,说:“沈医生能醒过来呢,我们都很意外,从医学上来说,确实是个奇迹。刚才我给他做了脑补ct,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各项器官也没有太大问题。只不过,他的身体机能大部分丧失,全身肌肉萎缩比较严重,必须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和训练,才能勉强达到普通人的基本水平。但今后任何体力劳动和剧烈运动都不能进行,生活上也要格外注意。” 苏澈听得一阵心疼。 沈长安接下来要吃的苦头可不少,就算恢复之后也还是不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至于情感上的伤害……恐怕根本无法承受。 等到周围人都走光了,病房里只剩下他跟沈长安两个人。 他刚想开口说“你再睡会吧”,感觉又有点不合适,毕竟沈长安睡了这么久才刚醒过来。他低下头,视线跟沈长安的碰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对方。 过了一会,苏澈想起身动动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3 ,顺便给徐行打个电话。才发现手不知不觉间被沈长安反抓住了。看着那只几乎皮包骨的手,苏澈心底一软,选择继续坐着不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苏澈的腰开始发酸,脚麻木起来。这时沈长安的眼睛又闭上了,应该只是睡着了,呼吸挺均匀的。 苏澈小心翼翼的把手从沈长安手里抽出来,慢慢站起身,强忍着腿脚发麻的针刺般的难受,踱到门外把护工大叔叫进病房,然后继续往停车场方向踱去。 出了大楼,苏澈才发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没有夕阳,没有晚霞,只有一片灰蓝色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绸布笼罩在头顶。 徐行还坐在驾驶座上,拿着手机发呆。 苏澈走到窗边,拉开车门,探进半个身子,在徐行的额头上亲了亲,柔声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徐行笑了笑,“没关系啊,等你的话我不觉得烦。” 苏澈绕到另一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他转头看着徐行,“沈长安的情况还算乐观,不过需要慢慢做康复治疗和训练,我想……做康复的时候多陪陪他。” “嗯,好。”徐行笑着点点头,很快又接了一句,“店里有我帮你看着,你只管放心。” 苏澈伸手摸摸他的下巴,然后用力咬了一口。 “我……靠!”徐行赶忙推开他,“你要肚子饿了就直说,我的肉太老,不香。” 苏澈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淡淡一笑,“你的肉香不香,只有我才知道!” “哎,一说到肉香,我真的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去吧。”徐行摸着肚子说。 “嗯,走吧,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苏澈说。 在苏澈的人工导航下,徐行把车开到了一条小巷子的入口处。 “就停这里吧,巷子有点窄,我们走过去。”苏澈往路边指了指,说。 两人下了车往巷子里走,走了大概五六十米,苏澈停住脚步,指着左手边一家店,“就是这。” 门脸不算大,门上挂着一块深蓝色粗布,粗布上除了一些看不太懂的符号外,还有四个大字,空空如也。 “走,进入吧。”苏澈说。 没想到店里别有洞天,七拐八绕的,位置倒是不少,而且基本都坐着人。 粗犷又张扬的装修风格,红与黑的配色很是大胆,墙面上全是意识流的照片。晃眼看上去,不像餐厅,更像另类的艺术馆。 跟这家店比起来,苏澈的客栈简直就是清流中的清流。 “你以前来过?”坐下后徐行问。 “没,我就是一直知道有这么一家店的存在,本来……”苏澈喝了口茶,本来是想约沈长安来的,可惜没来得及,“我就是挺好奇的,这么个性的餐厅会不会有什么让人难忘的味道。” 而事实有点让他失望,并没有什么难忘的味道。 菜品马马虎虎,无论是菜名或摆盘都很讲究,但是味道却很普通,跟其他餐厅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来有这么好的生意,全靠店内装修。 徐行倒是吃得很欢乐,可能真的饿了,他筷子停不下来似的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如果换成是沈长安,估计最多吃几口就不吃了。 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再光鲜靓丽的外表,在有趣的灵魂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吧。 苏澈心头万千感慨。吃在嘴里的饭菜越来越无味,还不如一碗白粥配上点腐乳呢,他想。 吃完饭出来,已经过了晚上8点。 “今晚就在我家住吧,明天再回去。”苏澈说。 “嗯?”徐行愣了愣,他以为苏澈会连夜开回去,“好,好啊。” “我想……明天再去趟医院,看看医生制定的康复计划具体什么样。”苏澈继续说。 “嗯,行,”徐行点点头,“那我明天一早先自己回去了,马上有波客人要过来。” 苏澈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徐行一把搂过他的肩,笑着说:“我是说真的,我得早点回去准备一下。” 苏澈也伸手揽住他的腰,说:“那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我要用车可以开我妈的。” “行!”徐行乐呵呵的答应。 回到苏澈家,父亲还没回来,母亲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们俩人进屋,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 “徐行,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吧,要不你先上楼去洗澡吧,衣服随便拿小澈的。”母亲笑着说。 徐行看了眼苏澈,笑着答应道:“哎,好的,正好我一身是汗,难受的很。那伯母,我先上去了,您慢慢坐。” 苏澈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说:“你先回房等我。” 徐行上楼之后,苏澈坐到母亲旁边。 “妈,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苏澈问。 “嗯,你爸爸跟我说了。”母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小澈,这事来得太突然,你……” “妈,我没事,”苏澈拍拍她的肩膀,“我已经去医院看过沈长安了,他康复阶段我也会陪着。” “那徐行那边呢?他也跟着去医院了吗?”母亲问。 “没有,他们……还没正式见过面。”苏澈说。 “见面是迟早的事,”母亲叹了口气,“你夹在中间,太为难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有后果我都会承担的,妈,您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苏澈说。 母亲拍拍他的手,站起身,“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我回房了,你也上去吧,别让徐行等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嗯~ ☆、第 21 章 苏澈回到房间的时候,徐行已经洗好了澡,穿了他的一套睡衣躺在床上看手机。 苏澈走过去横躺下,头枕在他肚子上,侧过头看着他。 “你不去洗澡?”徐行放下手机,问。 “不想动,”苏澈用脸蹭了蹭,硬邦邦的,“要不你帮我洗?” 徐行笑起来,“哼,没门!想当年我手受伤的时候,求你帮我洗澡,被你残忍拒绝,现在我也要拒绝你一次。” “……幼稚。”苏澈白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真的不想动。 今天一天的经历和所有的情绪起伏,就像一部演了两年多的电影终于进入了高潮,让观众措不及防的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啊,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高潮过后便是深深的疲惫,夹杂着隐隐的无力,以及,浅浅的迷茫。 “苏澈?”徐行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苏澈小声回应。 “你想做什么就只管去做吧,不用顾虑我。我会一直帮你看好客栈,哪天你要是累了,就回来歇一歇,别硬撑,好吗?”徐行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的说。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4 苏澈鼻子猛的发酸,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才低低的说了声:“好。” 一晚上两人都没怎么睡着,一个平躺一个侧身朝外,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第二天早上。 吃过早饭徐行便开着车回去了。苏澈开了母亲的车来到医院。 “这是我初步拟定的沈医生的康复方案,你看看。”孙医生递给他一叠文件。 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混合着各种表格,大多是专业医学术语,苏澈大致浏览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时间周期上。 第一阶段的康复治疗是三个月,如果效果理想的话,则开始第二阶段,同样是三个月,然后是第三阶段……一共有五个阶段,加起来一年多的时间。 “这只是初步的安排,”孙医生说,“如果沈医生配合程度高的话,要不了一年多,最多一年就基本可以出院在家休养了。” “嗯,那接下来要辛苦您了。”苏澈说。 “你也要做好准备,亲人的陪伴和鼓励对病人的康复也至关重要。”孙医生说。 “我明白,我会全力配合的。”苏澈点点头。 然而,沈长安的康复计划开展得却并不顺利。 病人不肯好好配合。 苏澈看着病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发呆的沈长安,说:“你的信我看到了,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选择的跳楼,现在的事实是,阎王爷没有收留你,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相信,阎王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请你好好配合,好好治疗,好好活下去。别让为你付出这么多的医生们白辛苦一场,也别让我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失去意义。” 过了很久,沈长安慢慢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滑落下来,滴进枕头里。 苏澈用指腹轻轻抹了抹,“如果你答应了,就动一动头让我看到,好吗?” 又过了很久,一个虚弱的音节从沈长安嘴里发出,“好……” 沈长安好好配合之后,身体恢复得挺快,不到两个星期就可以吃一些简单的流食,不需要单纯依靠营养液来维续生命。 可是,苏澈却有点头疼。 沈长安如果长时间看不到他,就会拒绝治疗,并拒绝进食。 这个长时间也说不定到底是多长,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三天,有一次他回客栈待了不到半小时,医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要不你回家住吧,带点常穿的衣服回去,这样来回跑太费神了。”徐行说。 本来以为可以两边兼顾,现实的天平却只允许他往一边倾斜。 苏澈用力抱住徐行,迟迟舍不得放开。 “你快点回去吧,衣服我改天收拾好帮你送过去。”徐行催促道。 “徐行,谢谢。”苏澈临走前,看着他说。 苏澈的这一声“谢谢”里,徐行感受到的是满满的愧疚和歉意。 他打开苏澈的衣柜,望着里面挂着的一排衣服发呆。 苏澈曾经说过,会怜惜会心疼沈长安,当时他听到后并没有太多想法,只觉得那是理所当然。苏澈这么感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冷漠到绝情。可是,当这一切变为现实,摆在他眼前后,那种发自内心的不由自主的失落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有点不是滋味。 却无可奈何。 除了微笑,他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表情来面对。 沈长安的命,跟妈妈的命是相连的,沈长安活着,就像妈妈的生命在延续。 所以,他应该是喜大于忧的吧。 苏澈拉开窗帘,午后的阳光顿时倾泻进来,病房里的所有白色都染上了一层金黄,平添几分温柔与暖意。 “今天风不大,我带你到小花园里坐坐吧,整天待在房间里也挺闷的。”苏澈说。 沈长安轻轻点了点头。 苏澈把他抱上轮椅,搭了条毛毯围在他身上,再给他戴上帽子,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于是苏澈推着轮椅来到楼下小花园里。 深秋的午后,悠闲的坐在长椅上,沐浴着斜阳,苏澈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沈长安坐在旁边的轮椅上,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似乎也在享受阳光。 突然很想徐行。 苏澈掏出手机,点开徐行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晒银杏。应该是带游客去银杏摄影基地拍片子,随手拍的几张。 此时正是银杏最黄的时候,银杏叶落满树上地上屋顶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金黄色。 苏澈一张一张细细浏览。如果能一起去拍银杏,也是挺不错的秋游…… 下一条,是徐行的自拍。 有点少见啊。 他拿了一片叶子半挡住嘴唇,两只明亮的眼睛充满笑意。背景是虚化的一片明黄。 配文写着:露脸走一个,想我的某人小心接好口水,千万千万别被帅晕! 苏澈盯着那张脸使劲看,自己什么时候笑了起来也没有察觉。 “苏……澈……”沈长安轻轻叫了声。 苏澈立即放下手机,收住笑容,转过头,沈长安正偏过脸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 沈长安慢慢抬手朝他的手机指了指,困难的说:“你……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苏澈莫名有点心虚,“没什么,就随便看看网上的那些段子。” “看段子……你以前……也……不会……这么笑……”沈长安说。 “就……这个段子特别好笑。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苏澈冷静下来。 “不……不用……”沈长安咽了下口水,继续说,“我不……喜欢……段子……无聊……” 苏澈冲他笑笑,“那就不念,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病房后不久,护工大叔端着晚饭进来了。 “咦,门口刚站着个高高的男人,不停往房间里看,我走过来他就不见了,”大叔把饭放到床头柜上,“苏先生,会不会是你的朋友啊?” 苏澈心头一惊,第一反应是徐行来了。转念又一想,不可能,他下午还在银杏摄影基地,应该没那么快赶到这里。 苏澈打开门探出身子左右看了看,长长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排空椅子。 “可能是去看望别的房的病人,路过正好看下是不是我们这间吧。”苏澈说。 “哦,那也有可能的,”大叔想了想,继续说,“不过,我总觉得刚才那个身影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就见过,应该还不止一次。” 苏澈拿起勺子准备给沈长安喂粥,“可能隔壁也有什么人常住吧。” “也许吧。”大叔呵呵笑道。 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沈长安还要求继续吃。 “晚上少吃点,孙医生说了,你的胃不能一下吃太多,会受不了的。”苏澈拿纸巾给沈长安擦嘴。 “多……吃点……就……好的快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5 ……”沈长安说。 “瞎说,吃太多了会不舒服的。”苏澈说。 “我想早……点好起……来……”沈长安说。 “我也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但是也不能不听医生的话,对吧?”苏澈接过大叔手里的毛巾,轻轻擦在沈长安脸上。 沈长安的脸已经开始有点肉了,不再像昏迷时那般干瘦。 孙医生说,下周可以适当增加一些荤食,也可以继续多跟他说说话,锻炼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思维能力。如果顺利,下个月就可以锻炼四肢了。 苏澈心想,我更希望你早点好起来,我可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呢。 徐行白天奔波了一整天,说话说得嗓子快冒烟了,走路走得两腿快打架了。回到客栈胡乱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找周公喝茶去了。 苏澈开门进屋的时候,他毫无反应。 直到苏澈开了灯,整个身子压到他身上,吻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他才恋恋不舍的结束跟周公的约会。 “靠,”徐行揉了揉眼睛,“你怎么这个点回来啊?” “不是某人故意用美男计召唤我回来的么?”苏澈笑着问,“还特地没反锁门,不就为了等我?” “什么美……”徐行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他嘿嘿笑了笑,“你这么快就看到了啊,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会看的。怎么样,帅吧?” “没有本尊帅。”苏澈说完又扑上去,疯狂的啃起来。 大半个月的思念,瞬间融化在火热的肌肤交流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第 22 章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第 23 章 走出医院大门时,徐行已经把车停在路边等他了。 “我们先去吃饭吧,想吃什么?”苏澈上车系好安全带,问。 “你呢?”徐行看着他。 “要不,火锅?”苏澈说。 徐行乐起来,“正合我意!出发!” 两人开到闹市区,找了一家有名的连锁火锅店。大年初一外出吃饭的人不多,平时排队能排到怀疑人生的店,今天居然挺冷清。 点菜时,徐行盯着苏澈看了看,笑着说:“要不来个鸳鸯锅底吧,你吃清汤的我吃麻辣的。” 苏澈瞪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喝口茶,说:“行啊,你点吧,不过……今晚我还是自由的,不用去医院也不必非要回家……” 徐行愣了愣,最后点了个菌菇大骨锅底。 肥牛、土豆和冻豆腐依旧是主打,此外还点了一些其他肉类和蔬菜。 “差点忘了,”徐行放下筷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打印单和一张银行卡递给苏澈,“这是你店里这几个月的营业情况,整体赚了点,但不是特别多。现金部分我都给你存这张卡里了,密码是……” “卡你拿着吧,”苏澈只接过打印单看了看,“万一以后店里有点什么紧急的事需要用钱呢。” “行吧,我先替你收着,”徐行把卡放回钱包里,“太复杂的账我也不会算,就是简单的把收入和支出统计了一下。还有,过年前我给林小岚和亮仔各发了一千块的红包,不知道你……” 苏澈笑了笑,说:“需要我夸夸你吗?” “夸吧,”徐行也笑起来,“他们俩估计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看我都是用小老板的眼神。” “不应该是老板娘么?”苏澈问。 “老板……娘?”徐行差点把水喷出来,他拿纸巾擦擦嘴,顿了顿,“要非这么算也没什么错……” 苏澈哈哈笑起来。 笑过之后心头涌上一阵感慨。 当初开这个客栈,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也没指望靠这个赚钱。但是现在,客栈在徐行手里焕发出新的生机,有了新客源,有了新员工,年底还有了盈利。 苏澈伸腿出去勾住徐行的腿,轻轻蹭了蹭。 “嗯?”徐行看着他。 “幸亏遇见了你,不然我可能还继续搁浅在岸边。”苏澈认真的说。 “嘿嘿,这要多亏那两对外国夫妻,让我误打误撞走进了你的客栈。”徐行说。 吃完火锅两人没有去取车,而是沿着步行街一路走到湖边。 湖面波光粼粼,在北风的吹动下,像一条条摇着尾巴的闪着金光的小鱼。 苏澈牵起徐行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咋一看,只以为两人不过是走得比较近而已。 “过了元宵就是情人节了,”苏澈突然说,“你那天到医院来吧。” 徐行转头看着他,愣了半天才开口:“你……决定好了?” “嗯,迟早的事……”苏澈说。 “沈长安他……身体能受的住吗?”徐行不安的问。 苏澈点了根烟抽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现在状态还不错。” “嗯,”徐行靠在湖边围栏上,望着广阔的湖面,“不过,我不打算让他知道是我妈妈救了他,没那个必要……” 苏澈抽完烟,靠到他身边,说:“好。” 接下来的几天,徐行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还没反应过来,情人节就蹦哒到眼前了。 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和不安,从出发前就紧紧缠绕在心头,一直到他站在沈长安的病房门口,依旧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他定了定神,抬手准备敲门时,苏澈已经走过来把门打开了。 苏澈冲他轻轻一笑,然后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房间里。 手心里湿漉漉的。这回他可以判断出来,这湿漉里不仅仅有自己的汗水而已。 沈长安靠坐在床头,头歪向一边,正看着床头柜上的一大束粉玫瑰微笑。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后,才缓缓转过头,眼神迅速锁定在徐行身上,目不转睛。 徐行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奔走在大街上一样,恨不得立即下起一场大雾,掩盖掉他所有的尴尬与窘迫。 苏澈握着他的手稍稍用了点力,他下意识的也更紧的回握住对方。 “沈长安,”苏澈拉着徐行走到床边,“这就是那天我跟你说的那位,很重要的朋友……” 沈长安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徐行身上,听到苏澈的话后,他神色暗下去,沉默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6 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嗯……你好……我叫沈长安。” 当听到“沈长安”这个惦记了二十年的名字,从沈长安本人口中说出来,徐行的紧张与窘迫突然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释然。 他对沈长安露出友好的微笑,“你好,我叫徐行。” “徐行是我现在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位朋友……”苏澈说。 “我明白……”沈长安表现的很平静,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不应该……再有什么……奢侈的……想法……”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谁对不起谁,而是……在这两年多的等待里,我的心已经死过一回了……就算现在死灰复燃,也再没法回到从前……”苏澈慢慢的说,“你仍然是我关心的朋友,但对不起,你已经不是占据我心里主要位置的那个人了。” 沈长安低头看着被子,闷声说:“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虽然我现在……脑子不太灵敏……但直觉还是有的……你看我的眼神……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苏澈蹲下身子,靠在床边,看着他,柔声说:“沈长安,我知道,你还是会好好治疗的对吗?我也会继续陪伴着你,直到你完全康复。以后的生活,我也会跟徐行一起好好照顾你的。” 沈长安看了看苏澈,又抬头看了看徐行,最后轻轻点了点头,“嗯……” 从病房出来,两人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苏澈仰头靠在椅背上,深深松了口气。 压在心里这么久,终于说出来了,而且比想象的要顺利,沈长安的反应比他以为的要更平静一些。也许,确实像沈长安自己说的那样,他的眼神早就已经出卖了他的心。 这样也好,至少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太突然。 他扭头看了看徐行,徐行也正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我以后也常来看看他吧。”徐行说。 “嗯,好。”苏澈说。 “我妈妈在天上看着,也会感到欣慰吧。”徐行说。 苏澈握住他的手,快速放到嘴边亲了亲。 抬头的刹那,苏澈下意识的瞟了眼走廊尽头的拐角,依稀有个高高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路过而已。 沈长安的康复训练照常进行着,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没多久,他就可以放开双杠,独自迈步了。只是还不太稳当,速度也快不起来。 孙医生说,沈长安的康复速度已经超出预期,比大部分病人都要快很多。照此下去,夏天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徐行出现在病房里的次数增多了,每次去都会带点小玩意,一会是魔方,一会是画册,还有一次甚至带了一只绿嘴鹦鹉。 苏澈蹲在地上,盯着笼子里的鹦鹉愣了五分钟,最后叹气道:“你难道不知道,病房里规定不能养动物么?” “……我一时给忘了……那怎么办?买都买了……”徐行讪讪的说。 “要不,”沈长安笑笑,“先拿去苏澈家让阿姨帮忙养着,等我出院了再给我吧。” 徐行看看苏澈,“嗯?” 苏澈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你要不要先给它起个名字?”徐行对沈长安笑着说。 沈长安想了想,说:“要不也叫\'长安\'吧,多吉利的名字。” “长安,不错,好名字!”徐行差点拍手鼓掌。 “长安!长安!”之前一直安静的鹦鹉突然叫唤起来,显然对自己的新名字表示出极大的满意。 徐行和沈长安都笑了起来。 苏澈听着两人的笑声,望向窗外,枝头已经窜出了新绿,枯黄的草地也点缀上了嫩绿。 呵,春天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昂~ ☆、第 24 章 快要清明的时候,沈长安走路已经走得比较稳当了,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可以慢慢走上几十米甚至上百米。 “我想在清明节前,去城北的公墓一趟。”沈长安说。 “嗯?”苏澈感到意外,沈长安的亲生父母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去公墓是想祭拜谁呢?难道是徐行的妈妈? “还记得我信上提起的那个年轻人吗?”沈长安声音低下去,“我打听到他就葬在那里,我想……过去看看他。” “好,到时我跟徐行陪你一起去吧。”苏澈说。 “嗯,”沈长安顿了顿,继续说,“可惜啊,我不知道救我的那个阿姨最后葬在哪里,一直想去拜谢她的……” 苏澈扶在他胳膊上的手僵了僵,避开他的视线,低头没有说话。 回了病房后,苏澈走到门口给徐行打了个电话。 “徐行,那个,阿姨她是安葬在城北的公墓里吗?”苏澈说。 “不是,我妈葬在老家的。怎么了?”徐行说。 “没什么,那你清明节要回老家么?”苏澈说。 “要回,你想跟我一块吗?”徐行说。 “好,我跟你一起去给阿姨上柱香,让她见见她的乘龙快婿。”苏澈笑笑。 “别瞎给自己戴高帽了,你怎么不说你是丑媳妇要去见婆婆?”徐行也笑起来。 “好了跟你说正事呢,”苏澈说,“清明节前两天,我们陪沈长安去一趟公墓吧,他想去祭拜那个人。” 那个人?哪个人? 徐行想了想,顿时反应过来,“行啊,到时候我来负责当司机。” “随便,你提前一天过来吧,早上8点我们来医院接沈长安。”苏澈说。 挂掉电话苏澈准备开门进房,一个戴鸭舌帽的高大男人从他身后走过。 那人低着头,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在最靠近苏澈时,视线在他后背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继续往前走开。 为了沈长安出院一趟,苏澈专程去找了孙医生,但他没有说明具体原因,只说要去扫墓。不料孙医生把这事汇报给了苏澈父亲,苏澈当即被叫到了父亲的办公室里。 “你不是说沈长安是个孤儿吗,去扫什么墓?”父亲问。 苏澈想了想,说:“就以前关系挺好的一个朋友,不幸去世了。” 父亲脸上堆满质疑,“哦?被他害死的那个病人什么时候跟他关系挺好了?” “……你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再问?”苏澈不悦的说。 “出事时他怎么不去给人家扫墓?现在时隔那么久了才想起来?”父亲不屑的说。 “刚开始他应该是不敢去面对吧……毕竟这个对他打击太大了……”苏澈说着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父亲沉默了一会,然后问:“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徐行?” “嗯,我给他也看了那封信……”苏澈说,“不过你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我跟他一起陪沈长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7 安去扫墓。” 父亲鄙夷道:“你们三个还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就不必你费心了,我自己会处理。”苏澈冷道。 “哼,”父亲摆摆手,“我年纪大了,想管也管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你只要记住,别捅出涉及人命这种大篓子就行。” “我知道。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扫完墓我会把沈长安安全带回来的。”苏澈说。 清明节前两天一大早,徐行开着车,苏澈扶着沈长安坐在后座,三人一齐往城北的公墓驶去。 没有太阳,灰蒙蒙的天空沉沉的压在头顶,像随时都要塌下来似的。 城北的公墓距离市区挺远的,在一座山脚下,出了市区之后要经过一大片荒山野岭才能到达。 路上空荡荡的,一辆车都没有。这条路也只有清明节当天才会热闹一些吧。 没有限速标识,徐行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到了90码。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随后车身出现剧烈晃动。徐行凭着有限的驾驶经验,快速判断了一下,应该是车子的右前轮爆胎了。他猛的往左边打方向盘,试图稳住车身,可惜车速过快,已经来不及挽救,车子摇摇晃晃的朝路边的石基撞了上去。 “小心!”徐行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然后—— 嘭! 徐行一头磕上仪表盘隆起的边缘,前脑袋像被人狠狠用斧子劈开来,那样的疼痛是他从来没遭受过的。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他慢慢抬起头,感觉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不用伸手摸也知道那是什么。 他赶紧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去。 由于没有系安全带,苏澈是用前胸护住沈长安,后背和头则砸在椅背上。情况比他稍微好一点,至少没有见红,但有没有内伤说不准。 “苏澈,”徐行咬牙叫道,“你怎么样?” 苏澈吃力的动了动脖子,说:“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徐行伸出手扶住苏澈,帮他转了个身,坐回后座上。 “你的头受伤了,我去后备箱拿急救包。”苏澈着急的说,然后快速看了眼沈长安,人还没从刚才的意外中缓过来,不过身体没有受伤。 他开门就要下车。 “我去拿,你照顾沈长安。”徐行一手捂着脑袋抢先下了车。 苏澈拍拍沈长安的肩,说:“你在车里坐着,我下去帮帮徐行。”说完便下了车。 徐行已经打开急救包,拿起一团药棉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苏澈走过去,轻轻扶住徐行的头察看伤势,血流得挺快,来不及消毒了。“忍住。”他拧开云南白药,一整瓶全部倒在徐行的伤口上。 徐行两手死死拽住苏澈的衣服,浑身止不住的抖动起来,跟现在比起来,上次手臂上的那点伤简直就是天堂。 苏澈心疼的眼眶变得湿润。他轻轻朝伤口吹了几口气,拿起纱布正准备包扎。 突然,脖子感到一阵凉飕飕。 一把很长的西瓜刀架在了他的肩上,距离他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寸!他甚至能嗅到刀身散发出来的独有的冷峻气息。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拿着纱布的手顿住了。 对面的徐行也呆住了。眼睛盯着那把刀一动不动,甚至忘了呼吸这回事。 声音的主人转到苏澈面前,是一个戴鸭舌帽的高大的年轻男人。 苏澈努力保持冷静,拼命在回忆里翻找,最后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跟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人影很相似。 “你是谁?我们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我?”苏澈强作淡定的说。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朝徐行说:“你去把车里的人叫下来,快去!” 徐行心里早就慌乱作一团,那把架在苏澈脖子上的刀,简直就跟插进了他的心脏一样。他跟苏澈对视一眼,苏澈坚定的眼神让他稍稍镇定了一些。 他麻木的迈开腿,走到后座,拉开车门,探进身子,先往前座看了眼,没有手机,再往后座的地上扫了扫,太好了,手机掉这里了。他拿起手机快速发了条报警短信,然后偷偷塞进口袋里。 这才对沈长安小声说:“你听好,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尽力自保,随时找机会逃走。下车吧。” 沈长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愣的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车。 看到苏澈被人用刀挟持时,也呆住了。 男人看到沈长安后,原本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憎恨,“沈医生,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想你一定记得孟南吧?” 沈长安脸色一僵,说不出话来。 男人冷声道:“我可不像孟南的家人那么好糊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跟孟南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孟南就是被你害死的!被你害死的……” 男人声音变得哽咽,他稍作停顿,过了会继续道:“你如果不是心里有愧,怎么会去自杀!你要一直昏迷不醒,或许我也就这么算了,可是,万万没想到,阎王爷竟然没有收你!既然阎王爷不收你,今天就让我来收你!不过,你放心,你的男朋友会走在你前面。我的孟南已经不在了,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最爱的痛不欲生的滋味!” “那你抓错人了,我才是沈长安的男朋友。”徐行一脸平静的说。 “你监视病房这么久,应该看得出来谁才是沈长安的男朋友吧。”苏澈说。 “你要报仇就冲我一个人来,求你放过他们俩,他们谁都不是我的男朋友……”沈长安说。 男人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逐一扫过,然后冷笑一声,“哼,不管谁是谁男朋友,今天你们三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走!”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马上到来鸟~ ☆、第 25 章 风阴阴的吹过来,山坡上偶尔出现的杜鹃花开得正艳,红彤彤的分外刺眼。 大脑有点缺氧,整个人晕乎乎的,眼睛被血糊住了大半,看不太清脚下的路。徐行使劲甩甩头,又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清晰的视线。 怎么办?怎么办? 警察怎么还不来?会不会没有收到短信? 要不现在趁机打个110?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随时都可能被他看到。 可每往前走一步,苏澈就多一分危险,警察找过来的时间就花得越多。 看来得先想办法自救。 脚下被个什么东西绊了绊,徐行低头看去,是一块体积不大不小的石头。 他决定放手搏一搏。 苏澈,考验我们之间默契的时候到了。 徐行放开沈长安,示意他往山下跑,然后悄悄弯下腰,捡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8 起石头,慢慢往前面的人靠近。 “跑!”徐行高喊一声,然后举起石头狠狠往男人头上砸过去。男人“啊”了一下,显然吃痛得厉害,有一瞬间的失神。 苏澈在听到徐行突然而来的指令后,快速弯下腰,胳膊肘用力往男人身上一顶,甩开男人的手,拼命往前方跑去。 可是任他反应敏捷,也快不过那把西瓜刀。他的肩膀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刀还牢牢握在男人手里,刀口上闪着红色的光。 红色的光映出了徐行眼里的怒火,比杜鹃花还要刺眼。 他从后面死死拽住男人的右手。男人拼命挣扎,无奈只是刀背对着徐行,产生不了威胁,于是乎男人把刀换到了左手。 徐行干脆来了招黄雀在后,双手大张把男人紧紧搂住,男人左右手同时被禁锢,刀没法举起来,只能横着往后扫。 好在男人使刀并不熟悉,加上又是左手,一时之间伤不到徐行。 男人只得放弃,全身心投入到逃离徐行怀抱的挣扎中。 两人身材差不多,本来应该势均力敌,但徐行的伤比男人的来得更加严重,渐渐的他便占了下风。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苏澈返回来了。 要想真正获救,必须得先除掉那把刀的威胁。 苏澈从侧面抓住男人的左手腕,不让其动弹,然后腾出一只手使劲掰男人的手指,试了几次都不成功,男人的力气显然比他大。 “用嘴!”徐行咬牙叫道。 苏澈来不及细想,便低头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背上,狠狠的,恨不得把肉咬下来。 嘴里顿时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男人吃痛,硬扛了会,最后撑不住了,手一松,刀落地。 苏澈赶紧把刀踢得远远的。 刀没有眼睛,混乱之下造成的伤亡无法估量,他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没有刀做武器,凭他跟徐行两个人,应该可以对付那个男人了。 然而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徐行已经被男人压倒在地,男人挥着拳头一个劲的往徐行脑袋上砸。 “我艹你妈!”苏澈吼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脏话。 他一脚踢在男人背上,想继续再在他脑袋上加一脚时,却被男人抓住脚踝猛的一掀。他重重趴落在地。 男人凶狠的眼神瞪向苏澈。 苏澈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受伤的背部就遭到了再次袭击。男人双手手指扒住他的伤口,用力往两旁拉扯,口子生生被拉大了几公分! 苏澈疼得眼冒金星,差点晕厥,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男人对准他的脑袋,开始挥动拳头。 徐行头晕目眩,脑袋撕裂般的剧烈疼痛着,脸上热乎乎的全是血,眼前朦胧一片。 他循声慢慢爬过去,先是摸到了一只手,那手冰冰凉的毫无生气,却再熟悉不过。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咬紧牙齿,微微抬起身体,把手的主人覆盖到自己身下。 男人两眼通红,挥动着的拳头依旧没有停止,一下一下落在徐行的头上背上。 两颗血淋淋的脑袋渐渐贴到了一起。 两道炽热的眼神在阴冷的空气中交汇。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停止。 徐行眼神在自责,对不起,我不该冒这个险,让我们两人都陷入困境。 苏澈眼神在安慰,没关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忽然,短促而尖锐的警笛声远远的传来。 徐行第一次发觉,原来警笛声这么好听。 这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住手……否则我杀了你……” 沈长安双手握着刀,抖动的刀尖对着男人的脖子。 男人停住动作,起身看向他,不屑的说:“你杀了孟南,又想来杀我?你当医生就是为了拿刀杀人吗?” “我没有杀他,没有杀他!只是意外,意外……”沈长安眼泪掉了下来。 男人趁沈长安不注意,一把夺过了刀。 “哼,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你们今天都得下去给孟南陪葬!”男人怒吼道。 他举起刀,先是对准沈长安,停了几秒后,又转向徐行和苏澈。 “我算看出来了,原来你们两个才是一对,也好,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男人说罢刀已经高高举起。 苏澈费力的挣扎起来,想把徐行推开,然而徐行却死死压在他身上,双手搂紧他。 “不要!”苏澈撕心裂肺的喊道。 徐行却只对他微微一笑。满脸的鲜血像一朵怒放的红莲,绚烂夺目。 刀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毫不留情的扎进血肉之躯里。 鲜红的血液溅向空中,好似绽开的烟火。 沈长安的胸膛,也怒放出一朵绚烂夺目的红莲…… 苏澈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用力眨了眨眼,那雪白的天花板上,渐渐浮现出一朵血红血红的红莲。他慢慢闭上眼睛再睁开,红莲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茫然的雪白。 缠着纱布的大脑像灌进了铅似的,沉甸甸的。 整个后背陷入麻木和僵硬,又隐隐传来刺痛,麻药的劲估计还没过,苏澈心想。 他重新闭上眼睛。 那天山坡上发生的一切,如同旧电影般,在他脑子里再次上演。 男人的刀就要落下来了,徐行死命护着他,对着他微笑。 然后刀子插进了沈长安的胸口。 然后警察来了,男人被抓走前,对天疯狂大笑,“孟南,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哈哈哈哈……” 然后沈长安在被送上救护车之前,颤抖的对他说,“苏澈……这次我……也不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祝你跟徐行……永远……幸福……” 然后徐行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他们两人一起被抬上救护车。 再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了?徐行怎么样?沈长安……怎么样…… 一个护士推门进来给苏澈换药,“哟呵,你终于醒啦?都睡了两天了。” 苏澈轻声询问:“请问跟我一起送进来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护士一边调整点滴的速度,一边回答:“有一个还在昏迷,另外一个……伤到心脏了没有抢救过来……” 苏澈的心猛的扑通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钝痛。 眼睛像失控的水阀,不断往外飙出眼泪,眼泪纷纷滑进嘴里,又苦又涩。 “你节哀顺变,好好养伤吧。”护士拿了一包纸巾放到枕边,转身走了。 沈长安最终还是被阎王爷召唤走了。 刚从沉睡中醒来,都还没来得及体验正常人的生活,就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仿佛只是一个过客。 这简直就是上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9 天开的一个玩笑。 从死里给了生的希望,然后很快又把这希望彻底毁灭,不留半点火星。 而作为凡人,只能由着这个玩笑发生,听凭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个玩笑的进行而起伏变化,痛苦、内疚、惊讶、欣喜、伤心、悲恸……高高低低,起起落落。 沈长安说,这次的选择还是为了他自己。 苏澈没有怀疑,也不必再去怀疑。 所有的因果都将随沈长安的离开而飘散,宣告结束。再去深究已经没有意义。 苏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带着满脸泪痕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额 可怜的沈长安o(╯□╰)o ☆、第 26 章 再次醒过来时,他看到了母亲温柔和关切的脸庞,以及窗前父亲高大笔挺的背影。 “小澈,你醒啦?”母亲面带惊喜,迅速转头朝父亲嚷道,“老苏,儿子醒了!” “妈,”苏澈轻声说,“我没事,您别担心。” 父亲转身走到床边,看着他,“一点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伤口那么深那么长,怎么才是皮外伤呢?得要长多久才能长好啊?”母亲心疼的摸了摸苏澈的脸,“还有轻微脑震荡……你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没有,”苏澈微微摇摇头,“妈,我养一阵就好了,您回家去吧,有护工在这呢。” “你回家让周阿姨炖点汤和营养粥送过来吧。”父亲说。 母亲犹豫了一会,说:“那好吧,我先回家去了,你好好休息。晚点给你带晚饭过来。” “嗯。”苏澈说。 母亲走了之后,苏澈看向父亲,欲言又止,“沈长安他……” “刀子插到心脏里了,抢救了一天一夜也没救回来。”父亲说,“他的后事等你好了之后自己去处理吧。” 胸口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过了好一会,苏澈才开口应了声,“好。” 父亲出去后,之前照顾沈长安的那位护工大叔进来了。 “苏先生,哎……没想到啊……”大叔神色很是沮丧。 “世事无常,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您也别太难过了……”苏澈劝慰道,同时也是在劝慰自己。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澈继续道:“您去推个轮椅过来吧,我想去看看我的那个朋友。” “好的,他就住在隔壁病房。”大叔说。 徐行还在昏迷中。 脑袋上缠的纱布比他的要厚实,脸色很苍白,嘴唇乌青。 苏澈把手轻轻放到他的脸上,感受那随着呼吸而产生的轻微的起伏。 可能是两人的心灵感应起了作用,没多久,徐行便醒过来了。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苏澈焦急的问。 “头疼……想吐……”徐行顿了顿,说。 苏澈赶紧去按床铃。 “你醒了多久了?沈长安怎么样?”徐行问。 “他……”苏澈神色一暗,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看到苏澈的神情,徐行已经猜到了。顿时心头一阵难过。 “他是为了救我……”徐行小声说。 “跟你没关系,”苏澈看着他,“真的,这次我相信也理解他临终前说的那些话。” “可是,”徐行闷闷的说,“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 “你别胡思乱想,先好好把伤养好。”苏澈握住他的手,说。 “可惜……这回我妈妈也保佑不了他了……”徐行声音开始哽咽。 苏澈挣扎着站起来,躺到床上,把徐行紧紧搂进怀里。 直到医生和护士进来,他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医生朝两人看了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徐行做了例行的检查,“都是一些脑震荡的后遗症,正常的,继续养着吧。” 护士给徐行换好药,好奇的看了看苏澈,一言不发的走了。 晚上母亲把晚饭送过来时,苏澈提出换病房的要求。他要跟徐行住一个病房,时刻能看到人他才放心。 母亲随即去找了父亲,病房很快就调整到位。 鸡汤很浓很香,苏澈跟徐行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汤喝了个底朝天。 “妈,下次让周阿姨送就行,您别每次都这么折腾。”苏澈说,“还有,让周阿姨多做一些吧,我跟徐行一块吃。” 母亲看了看徐行,笑着说:“好好好,都听你的。你现在可是皇帝老爷。” 徐行脸上微微一赧,“那就麻烦伯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母亲忙摆手,过了会又叹了口气,“哎,沈长安这孩子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的……” “妈,您别难过了,”苏澈说,“他的后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嗯……”母亲说,“我回家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关上门,熄了灯,病房里一片安静。 病床有点窄,苏澈侧过身小心的搂着徐行。他低头亲了亲怀里那人脑袋上的纱布,柔声道:“快睡吧,别乱想了。我们早点好起来,才好去处理沈长安的事情。” “嗯……”徐行头埋在他脖子里,低低的应了声。 两人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身体基本痊愈了。只是头上的纱布还不能完全拆掉。 苏澈没有把沈长安安葬在城北的公墓,而是花了高价钱选择了一块私人墓地。 葬礼却操办得十分简单,没有过多繁杂的流程,出席葬礼的人也不多,主要是沈长安在医院里的同事。 沈长安之前醉心工作,几乎没有朋友。 苏澈特地去福利院打听过,当年照顾过沈长安的老师已经退休回了老家,助养过他的那位老人也早已不在人世。 苏澈就是他曾经活过的最大证明。 墓地里风有点大,很快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徐行撑把黑伞,蹲在苏澈身边,一起看着墓碑上的沈长安的笑容。 透过那个灿烂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记忆中妈妈的微笑。 那个微笑历经岁月的冲刷,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但却依旧温暖如初。 看着看着,他嗅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宿命”的气息。 他转头看着苏澈,苏澈的头发被一圈纱布困住,老实的紧贴头皮,侧脸完全露出来,线条比以前更加锋利了。 苏澈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像两道炙热的光,紧紧缠绕,分也分不开。 沈长安,我答应你,我跟徐行会一直幸福下去的。苏澈心想。 客栈大小老板消失了快一个月后,总算回来了。 林小岚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不是电话里跟你说过了么?怎么一副这个表情?”徐行问。 “我以为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0 你们为躲避社会舆论,抛下客栈私奔去了。”林小岚说。 苏澈忍不住笑起来,“就算要私奔,客栈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们还能跑到哪去?” “就是说,而且我们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怕什么社会舆论?”徐行自信满满。 “我……”林小岚脸色微红,狠狠一跺脚,“我说不过你们!我不管,一个月没得休息,今天正好没客人,我要罢工了。大老板,小老板,明天见啦!”说完便拎着包蹦跳的走了。 留下两位老板互相干瞪眼。 徐行满脸沮丧,憋了快一个月,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地盘想彻底放纵一下,没想到还得接受先看店的现实。 等下,刚才林小岚说,今天没客人? 徐行果断打电话给亮仔,告诉他今晚放假,不用过来上班了。然后把大门一关,锁一落,便开始脱衣服。 “嗯?”苏澈看他动作一气呵成,“你干嘛?” “干你,就在你的躺椅上。”徐行已经脱得只剩内裤。 苏澈没好气的笑了笑,“你这是憋着了?还是预谋已久?” 徐行冲上前一把抱住他,把人往躺椅上一推,“都有。别废话,老实点。” 苏澈趴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屁股上搭的一角被子,他头歪向阳台,盯着被风吹动的窗帘发愣。 当卸下沉重的铁锚,重返自由的大海后,再经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出汗运动,整个人都快漂起来。 徐行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这副撩人的姿态,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淡定,淡定…… “快去洗吧。”徐行躺到苏澈身边,伸手在他的背上抚摸一把,“啧,都是汗。” 苏澈没有作声。 “要我帮你洗?”徐行凑到他脸侧,笑着问。 苏澈这才懒洋洋的坐起来,看着徐行,“你把自己洗干净就行,因为现在,该换我了……” “我……”徐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当然,事实上,也不需要他接什么话,苏澈一个猛扑,加一个霸道的吻,他就乖乖配合起来。 看来,两人这是要空着肚子决战到天明的节奏了。 苏澈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穿好衣服洗漱好下楼一瞧,徐行正跟林小岚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聊什么那么开心。 “老板,快过来吃早餐吧,刚热好。”林小岚热情高涨,眼睛都眯成缝了。 “咳,谢谢,”接过林小岚递过来的两个包子和豆浆,苏澈看了眼徐行,“你吃过了?” “早吃了,都快消化光了。”徐行笑着摸摸肚子。 “怎么起那么早?”苏澈喝了口豆浆,问。 “不然你以为谁给林小岚开的门?”徐行就他的手咬了口包子,开心的说。 “哼,居然还能早起,看来以后运动强度还可以再加强下。”苏澈小声的说。 “啧,那是我体力比你好,人也比你年轻。”徐行也小声的说。 “就小三个月不到,你对年轻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苏澈继续小声说。 “小一天那也是比你小,这点你不能否认吧。”徐行说。 苏澈快速往他下身扫一眼,笑道:“这点我不否认,你确实比我小。” “……我……靠!”徐行眼睛瞪得溜圆,“都没正经比过,谁大谁小谁说的准……” “那一会上去比比?”苏澈笑着啃包子。 “……苏老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您的开车技术这么牛x呢?”徐行说。 “彼此彼此。”苏澈说。 前台后面的林小岚一脸黑线,大小老板大中午的在店里公然打情骂俏旁若无人,她这个资深老员工该如何悄无声息的隐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很快就进入尾声了~ ☆、第 27 章 吃完早饭,已经到午饭时间,徐行不由分说,把苏澈拉到了附近的那家小吃店。 “早知道就不吃包子了,直接跟你过来吃午饭。”苏澈叹了口气,“现在我什么也吃不下。” 徐行一口炒饭一口粉,吃的很欢,“那你看着我吃。” 苏澈想了想,“我还是再吃点吧,不然一会肯定要饿,我不想再过来一趟。” “……一会可以叫外卖啊。”徐行说。 “叫外卖也麻烦,那么多吃的选来选去,还要下单付款什么的。”苏澈低头看着菜单,说。 “……你就说吧,这世上还有什么不麻烦的事?”徐行放下筷子,看着他。 苏澈抬头冲他笑笑,“比如……昨晚的事……” 徐行噗呲乐起来。 “对了,要不明天我们回趟我老家吧,”徐行止住笑,说,“上次说要去给我妈妈扫墓的,耽搁了一直没去……” “行啊,”苏澈叫来服务员点了份三鲜粉,“不过先说好,你负责开车。” “……我老家又不远,开车就两个小时。”徐行说,“就在隔壁县城的一个小镇上,我可以带你顺便逛逛。” 苏澈吃了几口粉,然后看了他一会,问:“你老家还有什么亲戚吗?你爸?” “没什么特别亲的了。我爸年轻时就去市里工作,也在那安了家。之前我爷爷奶奶住在老家,我读书时每次放假会回去小住一阵,后来老人相继去世,老家的房子也租给别人了。”徐行说。 “你爸他……真的不管你?”苏澈问。 “嗯……”徐行扒拉着盘子里所剩不多的炒饭,“是不是很奇怪?好歹是亲爸呢,就这么放着儿子不闻不问。” 苏澈皱了皱眉,轻声说:“可能每个父亲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吧,我倒宁愿我爸不管我。” “你爸也是关心你才会对你比较严厉吧,”徐行说,“而且他们这一辈人的思想,也不会开明到支持儿子找个男的。” “或许吧,”苏澈喝了口汤,“不过我爸的态度在慢慢转变了,经历了沈长安的事之后,他应该对我的性向没那么排斥了。” 徐行轻轻笑道:“那岂不是好事?多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伯父他迟早会完全接受的。” “嗯,”苏澈拿起纸巾开始擦嘴,“我饱了,吃不完了。” “啧,就这么点粉,你一个大男人还吃不掉,丢不丢人?”徐行把他吃剩的粉全部夹进自己的碗里。 “这不是有你这个人肉光盘机在么?”苏澈笑起来。 徐行对这个新称呼不置可否,几口把粉全部嗦完,又把剩下的炒饭扒拉干净,最后舒服的打了个嗝。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启程前往徐行的老家。一路上没什么车,两个小时不到就到达了。 两人先到镇上买了一些香烛和纸钱,又继续沿着一条土路开了将近半小时,前面已经没路了,徐行把车停到一边,拎上东西,“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1 。” 苏澈很想问,为什么会给葬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徐行回头牵起他的手,看了他一眼,说:“我妈走的时候还年轻,按照家族的规矩,年轻媳妇不能安在好位置,只能葬在犄角旮旯,为此我爸还闹过一阵,但没办法还是得妥协。” 苏澈用力回握住他,“嗯……没事,阿姨在哪都一样光荣伟大。” 徐行妈妈的墓地在一片松树丛里,四周的灌木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墓碑前插着燃尽的香,以及一束干掉的勿忘我。 “我爸清明来过。”徐行说,“他每年清明和我妈生祭那天都会过来。” “嗯。”苏澈回应着,难以想象徐行爸爸对他妈妈的深情。 徐行把香全部点燃,分了一些给苏澈,“妈,我带我的男朋友来看您了,他叫苏澈,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 “阿姨,您放心把徐行交给我吧,我后半辈子会好好照顾他,陪伴他,我们会一直幸福的生活。”苏澈认真的说。 “妈,我见到长大后的沈长安了,就是您当年救下的那个小男孩……长得还挺帅的呢,还当了医生,不过很可惜,他……遭遇了一些事情,不幸去世了……”徐行一边插香一边念叨。 苏澈把香举过头顶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进土里。 烧完香又把纸钱全部烧掉了,徐行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不停跟他妈妈聊家常。 苏澈默默在一旁没有打扰。 祭拜结束后,两人又原路返回到镇上。 “走,去吃午饭,我都饿了。”徐行说,“不过乡镇上没什么大馆子,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店,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吃什么都行,不挑。”苏澈笑笑说,“而且越是小店味道越棒,比如那家牛肉串。” “嘿嘿,那是……”徐行也笑起来,“我想起去吃什么了,走。” 徐行带苏澈来到路边一个小摊前,“大姐,来两碗大碗的米豆腐,再加八个饺子,六块年糕,甜的咸的各三块。” “好嘞!稍等下啊。”大姐笑嘻嘻的说。 两人坐到小摊旁的一家小桌边。 桌子很矮,凳子更矮,苏澈坐下去时不得不把腿蜷缩起来,徐行倒是很自在,嫌腿蜷着不舒坦,干脆把两条腿往两边直伸过去,都快贴到地面了。 “你也可以像我这样,多舒服。”徐行说。 苏澈白了他一眼,“不要,流氓。” 徐行嘿嘿干笑两声。 吃的很快就上齐了,满满当当铺了一桌子。 米豆腐苏澈吃过,但第一次见这种清汤煮出来的,看起来有点寡淡;年糕就是普通的油炸年糕,金黄金黄的,也并没什么特别;至于饺子,苏澈本来以为是常见的那种可以一口一个的饺子,没想到上来的却是比巴掌还大个的炸的金黄的东西,除了外形像加大版的饺子外,很难再找到其他什么联系。 “尝尝,我小时候每次回来都会过来吃,那时候大姐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姐姐。”徐行递给他一个勺子和一双筷子。 苏澈慢慢吃起来。 没想到一吃就停不下嘴来。 米豆腐虽然看着清淡,味道却很鲜美,q弹软糯的口感,配上酸酸脆脆的豆角,吃起来很有层次;年糕炸得火候刚刚好,外酥里糯,甜的咸的各有风味;饺子的外皮炸得很酥脆,里面馅料也挺丰富,有粉糯的芋头丁,香葱粒,肉沫,萝卜干碎和花生碎,苏澈还吃出了一股芝麻香。 “怎么样?”徐行依旧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苏澈咽下米豆腐,说:“好吃。” “我也没想到,这些都还是原来的味道,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徐行感慨道。 “说明摊子的老板在坚持把一件事做好,哪怕一天可能只挣几十块钱。”苏澈说。 “坚持,对,凡事都贵在坚持。”徐行点点头。 就像自己对沈长安这个名字的坚持,苏澈在沈长安昏迷时的坚持,那个男人对孟南的坚持,沈长安对苏澈的坚持…… 虽然沈长安挡下那一刀,表面上看是救了自己一命,更深层次的也有为自己赎罪的原因,但是,他对苏澈的爱肯定也是那份勇气的来源之一。 不过既然苏澈已经释然了,他也不会再继续纠着这点不放。沈长安用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们,他们就更应该好好幸福下去。 苏澈很久没有吃得这么满足了,桌上大半都是他消灭掉的,末了徐行又再每人加了一碗豆腐脑,当做饭后甜点。 再次站起身时,苏澈感觉胃都要炸开来。 “不行,吃多了,随便走走去。”苏澈说。 徐行买完单,回头冲他一笑,“你就这点胃啊?这些都算不上主食,顶多餐前小点!” “……敢情你还得再去吃一家?”苏澈问。 “那倒不用,我今天胃口小,这些够了。”徐行说。 苏澈心想,哦,原来你还知道加上“今天”作为前缀。 两人在街上随便溜达。 今天刚好是赶圩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走了十多分钟,徐行突然兴奋起来:“马上到我家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 “看了不就知道了。”苏澈加快了脚步。 结果没到一分钟就被徐行拉住,“到了?” 徐行点点头,伸手往右边指了指,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苏澈顺着看过去,大比大猪饲料。 门头上还挂了一条横幅,红底白字分外醒目:用了大比大,母猪一顶俩! “难怪你那么能吃,原来是家族基因啊。”苏澈忍不住笑起来。 “滚,”徐行说,“刚谁比我吃的多,还好意思说?我胃口才不大……” 苏澈白他一眼,“仅限,今天。” “……那好吧,”徐行无奈的叹口气,“既然说我胃口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毛都不剩一根……” “你别忘了,你今天胃口是小的,要吃也得改天……”苏澈说完就撒开步子往前走。 “……我……”徐行说不出话来,苏澈的逻辑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愣了愣,然后快步追了过去。 从老家回来后,两人的生活发生了一些些变化,那就是,正式开启了同居模式。 徐行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把他租的小房子退掉了,家当能处理的处理,不能处理的就一骨碌全扔到客栈的杂物间里。只留下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搬进了苏澈的房间。 他的单打独斗的创业生涯也宣告结束,正式升级为品质旅游工作室,提供导游、摄影、住宿、餐饮一条龙服务。只不过,住宿仅限十人以内的小团队,餐饮只有露天烧烤这一项供选择。 遇到人数较多的团,他的身边自然多了一个搭档摄影师,两台机器从不同视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2 角咔咔咔,记录下来的旅程更加生动有趣。 而且,时间一长,搭档摄影师的好评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网上预约时指明要苏澈拍摄的客人越来越多。 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块业务上,我才是大老板,居然要被小老板反超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徐行捶胸顿足,决定发愤图强苦练摄影技术以捍卫自己的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第 28 章 这天刚送走一波客人,苏澈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这周日是你妈的生日,你没忘吧?”父亲说,“你周六回趟家陪你妈过生日。” “我记得,但为什么不是周日当天过?”苏澈问。 “因为周日我要跟你妈单独过。”父亲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 “……你以前怎么不说要单独过了?”苏澈心道,原来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电灯泡……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问那么多干嘛?”父亲不悦的说。 “行吧,周六就周六,但我要……”苏澈也懒得再问。 “带徐行是吧?随便你。”父亲打断他的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苏澈放下手机,看向正在电脑前修片的徐行。 “嗯?”徐行转头看着他。 “周六我们回趟家给我妈过生日去。”苏澈说,“你帮我想想准备什么礼物好。” “你之前一般都送什么礼物?”徐行问。 “什么都有,项链、围巾、香水、护肤品……比较杂。”苏澈如实回答。 徐行想了想,笑着说:“其实这些东西你妈妈肯定都不缺,我看不如帮她拍一套豪华写真,主题就定‘永不消逝的青春’‘我的妈妈十八岁’之类,多有意思啊。” 苏澈发自内心的承认,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一份很有意义的生日礼物。 他捧起徐行的脑袋,往嘴唇上用力亲了亲,“好,就这么定了,这份礼物就有劳儿媳妇了。” “啧,什么儿媳妇……”徐行乐起来,“如果是女婿,倒是会考虑帮忙帮忙。” “那丈母娘的生日礼物,就拜托你这位好女婿了。”苏澈改口改得很爽快,反正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徐行感觉自己挖了一个大坑,非但要跳下去,还得自己挖土填起来。 “你就懒吧,怎么说也是你亲妈,我们一起合作来完成。”徐行说。 “你总策划加总指挥,我只执行拍的部分。”苏澈爽快的说。 “行,包我身上。”徐行一拍胸脯,信誓旦旦。 离周六还有几天时间,徐行厚着脸皮,通过朋友的朋友的影楼,借到了几套少女服饰,有民国风的学生装,有现代风的短裙式校服,还有美少女战士的水手服和粉嫩粉嫩的汉服。 苏澈看着这一大堆衣服,脸上变换了好几种表情,“我不确定……我妈愿不愿意穿这些……” “放心,伯母保养得那么好,看上去最多三十五六岁,穿上校服不会太突兀的。”徐行说。 “保养再好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再怎么扮少女都摆脱不了装嫩嫌疑。”苏澈说。 徐行瞪着他,微微撅起嘴道:“反正借都借来了,一起带过去给伯母选吧,她喜欢哪件就穿哪件。” 苏澈掐掐他的脸,轻轻笑了笑,说:“遵命,徐老板。” 周六一大清早,两人就出发回家了。同来的还有徐行专门请的一位女造型师琳达。 三人扛着相机包化妆包服装包出现在苏澈母亲面前,把母亲给看愣了。 “妈,今天我们是您的御用班底,我们外出去拍写真去。”苏澈笑着说,“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伯母,生日快乐!”徐行跟着喊道。 “阿姨,生日快乐,您真年轻漂亮,我们先来选衣服做造型吧。”琳达说。 母亲显然很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小澈,要拍照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提前说就没惊喜了,毕竟这是要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啊。”苏澈走过去把服装包放到母亲面前,“您先挑挑看,今天主题主要是重返青春,所以衣服都偏少女系。” “一把年纪了还少女呢……”母亲笑道,她在一堆衣服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会,最后挑出了民国的校服和汉服,“就这两套吧,其他的我怕穿上你爸要赶我出家门。” “他哪里舍得……”苏澈说,“您自己还有没有比较浅色的裙子,也可以带上。” “要不我陪阿姨去衣柜里挑选一下吧。”琳达热情的说。 “好啊,走吧。”母亲把人往自己房间里带去。 徐行拿起那套水手服,郁闷中带点小失望:“其实我觉得这个很好看啊,伯母居然不喜欢。” “……你要真喜欢,可以自己穿上,我给你拍一套独家私房写真,保证高清wuma,怎么样?”苏澈凑到他耳边悄悄说。 徐行想象了一下自己穿上水手服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母亲走出房间时,已经做好了汉服的造型。 粉嫩的汉服穿在母亲身上,妩媚娇艳,婀娜多姿,比起水灵灵的少女,倒更是风韵犹存的少妇。 “伯母简直美上天了!”徐行赞叹道。 母亲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妈,这身衣服穿在您身上,真的很惊艳,走出去绝对回头率200%。”苏澈说。 “哎哟,快别夸了,赶紧出发吧。”母亲笑着催促道。 徐行把车开到了一所年代久远的校园里。这里的建筑大多是仿古造型,很适合拍写真。 苏澈自觉担任摄影师,徐行负责举反光板和姿势指导,琳达则随时补妆。 临时组成的小团队首次合作竟然默契十足。当然,苏澈和徐行作为主力发挥了关键作用。 母亲一开始面对镜头还比较腼腆,姿势摆的有点僵硬,徐行利用三寸不烂之舌,各种冷段子冷笑话信手拈来,母亲渐渐放松起来。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 母亲一连换了四个造型,从古代美妇到民国女教师,再到知性小女人,状态越来越好,镜头感越来越强。虽然跟既定的主题略有出入,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留影,风格可以随时自定义。 苏澈拍完两套造型后,嚷嚷着换徐行拍了剩余的部分。 “我还有点事,先走啦,阿姨再见。”拍摄结束后,琳达自己先走了。 徐行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伯母,我们要不找个餐厅去吃饭吧。” “回家吃吧,都已经准备好了,苏澈他爸在等着我们呢。”母亲说。 回到家里,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苏澈父亲坐在桌边,一脸严肃的看报纸。 “老苏,你可以先吃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3 嘛,不用等我们。”母亲说。 “哼,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父亲放下报纸,拿起筷子,“开饭。” 苏澈拉着徐行坐到桌边。 “伯父您好。”徐行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父亲慢慢喝了口汤,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吃饭。”苏澈夹起一个鸡腿放到他碗里,小声说。 又是无声无息的一顿饭。 既然都不说话,那是不是一个人吃又有什么关系?要什么有意思?徐行默默的吐槽。 饭后母亲急着要看照片,苏澈把相机连到电视屏幕上,一张一张切换着。 母亲兴奋的观看,还时不时跟身边的徐行讨论几句。 父亲依旧打开报纸拿在手里,但苏澈知道,他的眼神一直偷偷的瞟到照片上呢。看到母亲穿着汉服出场时,眼睛还明显放出光来。 “都你拍的?”父亲突然对苏澈说。 “我跟徐行一起拍的,主要是徐行的提议和安排。”苏澈说。 父亲看了眼徐行,清了清嗓子,道:“照片拍的勉强能看,不过主要还是归功于模特本人。” 母亲听了这话,回头瞪了父亲一眼,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喜悦。 徐行突然发现一个真相,中老年人要撒起狗粮来,半点也不比年轻人含糊。幸好不是土味情话,不然……岳丈大人反差萌起来怎么抵挡哦? 看完照片,苏澈回房间把照片全部拷贝到电脑上,准备简单的修一下,再挑选一些冲印出来做成相册。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长安,长安……” 苏澈赶紧回头望去,徐行拎着一只绿嘴鹦鹉走了过来。 他这才想起,原来家里还寄养着这只名字也叫长安的鹦鹉。 “长安……”鹦鹉再次叫了一声。 “我听伯母说,这只鹦鹉一直学不会其他词,就只会说这一句……”徐行把鹦鹉放到桌上,若有所思的说。 苏澈顿时百感交集。 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具有特殊的意义吧,不管是对鸟还是对人。 “嗯,”他把手伸进笼子轻轻逗了逗鹦鹉,“你好啊,长安。” 过了会,徐行问:“要不要带回客栈去养?” “不了,就留在家里陪着我妈吧,她经常一个人也挺寂寞的。”苏澈顿了顿,“如果我们想长安了,可以回家来看看。” “好,”徐行点点头,“听你的。” “真的?”苏澈看着他,“都听我的吗?” 徐行疑惑的看向他。 苏澈笑起来:“那你帮忙把照片都修一下吧,我已经弄到电脑上了。” 要不都说人懒是一种病呢?还特么没什么有效药可以医治! 不过,徐行决定,不管有效没效,先尝试了再说。 “你自己慢慢修吧,我去陪伯母看电视,告辞!”说完头也不回,拎着长安就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苏澈,对着电脑足足愣了五分钟,才愤愤的重新拿起鼠标,开始修图。 直到快11点了,徐行才蹑手蹑脚的回房间。 苏澈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看到他进屋也不搭理。 气氛有点冷。 他快速往床上瞟了眼,然后轻轻打开衣柜,随便拿了套衣服就往卫生间里奔。 人刚进去,门还没来得及反锁,就被人用力推开了。 苏澈面无表情的把他推到淋浴的地方,抬手打开喷头,冷水顿时浇得满头满脸。 “靠,衣服还没脱呢……”徐行忍不住嚷道。 苏澈二话不说,扒拉几下把他脱个精光,然后也不给反应时间,直接把人办了。 徐行一边被死死按在墙上,一边心里念叨,恐怕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苏澈的懒病才会根治吧…… 好不容易结束卫生间的战斗,徐行腿已经有点打颤,头刚沾到枕头,就想立即睡过去。 可苏澈哪里肯放过他。 不是嫌弃自己懒么?想让自己动手干活?今晚就勤快一回干到底! “你……不累啊?”徐行喘着气问道。 “少废话。”苏澈说。 “不是,白天拍了一天……你精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徐行继续问。 “我想让它好的时候,它就会好。”苏澈说。 “……还挺自如的。”徐行忍不住笑了笑。 “是啊,灵活的很。”苏澈也笑起来。 徐行头往后仰了仰,一副你随意我奉陪的表情,心想长夜漫漫,有些事,急不来。就像人生路漫漫,有些病,也不能着急去治它,不然会发生什么后果只有自己知道……而有些人…… “苏澈。”徐行叫了一声。 “嗯……”苏澈低低的回应。 “苏澈。”徐行又叫了一声。 “干嘛?”苏澈声音提高一个分贝。 “我爱你。”徐行涣散的眼神里充满真诚。 苏澈没了动静,看着他,过了会,轻声回了句,“我也爱你。不过……”他继续刚才的动作,“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今晚不会,明晚不会,今年不会,明年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酱,明天更番外~ ☆、番外1 “哇!终于到了!”徐行抢先一步到达姑婆山的秘密基地,他放下背包,冲到最靠边的一块岩石上,边喘气边嚷道,“感觉我上次来这里,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原来你的一个世纪就是两年啊?”苏澈也放下包,走到他身边,“那我们也算认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徐行嘿嘿干笑几声,说:“那不挺好的么,这样算起来,我们可以在一起度过那么多个世纪,啧,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是啊……”苏澈拉着他坐下,两人一起眺望远处的风景。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头,半边天空布满玫瑰色的余晖,成片成片的云朵也染上了胭脂,镶起了金边。 群山怀抱里的碧绿江水铺上了一层浅浅的暖金色,像一位戴着金色面纱的文静少女。 “今天的日落应该能拍成,”苏澈笑着说,“不会下雨。” 徐行转头看向他,夕阳下他的侧脸也染上了一层温柔的色调,隐约透出朦胧的美感。 于是便不由自主的探过头去,在那温柔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下,嗯,味道不错……再啄一下,两下,三下…… 苏澈哭笑不得,徐行这种小鸡啄米似的亲吻,弄得他浑身痒痒。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捧住徐行的头,狠狠吻过去。 天色似乎暗了些,徐行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哦,说好的日落还没拍呢,再不拍可就来不及了! 他推开苏澈,定了定神,舔舔微微发肿的嘴唇,说道:“抓紧时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4 开拍吧。” 苏澈大口喘着气,愣愣的点点头。 于是两人各自掏出相机,对着夕阳下的江景一阵咔咔咔。还时不时交流几句,当然主要以徐行名为讨教实则显摆的献照为主,像一个洋洋得意的学生在跟老师炫耀自己的成果。 当天边最后一抹玫瑰色渐渐变为亮青色最后再到深蓝色,两人开始准备露营的小窝。 还是上次那个简易式懒人帐篷,以及双人迷你版睡袋。不出十分钟,两人就舒服的坐进了帐篷。 “给,”徐行从包里掏出一个汉堡,“冷了,将就吃吃吧。” “你居然还买了汉堡?”苏澈一脸惊讶,此时带肉馅的汉堡比起面包饼干来显然更美味。 “嗯。”徐行重新拿出一个,撕开包装大口吃起来。 吃完汉堡,徐行再次从包里掏出一袋火腿肠和两瓶脉动。 “一会是不是还有花生瓜子和汽水?”苏澈喝了口水,笑着问。 “你当我们来看戏呢?”徐行嚼着火腿肠,“晚点还要拍星空,哪有时间嗑瓜子?” 苏澈笑而不语,抢过他手里的半根火腿肠吃起来。 解决掉晚饭,徐行又兴致勃勃的把刚才拍的照片拿出来,跟苏澈的相机摆到一起,津津有味的翻看对,不时点评几句。 刚翻了没一会,苏澈突然伸手把两部相机都关掉,然后啪的把应急灯也关掉了。小小的帐篷里顿时陷入漆黑,只有外面漫天的星光隐约的闪耀。 “拍星空还有点早,我们先来点饭后运动消化消化……”黑暗中苏澈的声音听起来鬼魅诱惑。 刚才亲吻时勾起的馋虫瞬间再次被唤醒,徐行猛的朝苏澈扑了过去。 许久,帐篷里的动静渐渐停息下来。 两人整理好衣服,重新打开应急灯,钻出了帐篷。 外面的世界静悄悄,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子躲在角落里,旁若无人的唱着歌。 一阵凉风徐徐吹过,徐行忍不住打了个颤。 “夜里温度低,多穿件衣服。”苏澈又钻进帐篷拿了件外套披到徐行身上。 徐行穿好衣服,抬头望去,漫天的星星一眼看不到尽头。他用肉眼仔细辨认了一下,找到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 “我们开始吧,一定要拍到漂亮的星轨。”他兴奋起来。 “嗯,”苏澈说,“先说好,这次各拍各的,你别来打扰我。” “啧,不打扰就不打扰,谁稀罕?”徐行的兴奋劲顿时蔫了一半。 徐行拍星轨不是第一次,论经验还是有的,而且今晚的夜空特别晴朗,星星又那么给力…… 不过,拍摄过程中,他还是没忍住,偷偷往苏澈那边瞟。 认真拍摄时的苏澈,真的很迷人…… 要不是相机正处于慢快门曝光状态,徐行真想把苏澈拍摄的全过程给录下来。 正愣神的功夫,苏澈已经打了个小手电筒走到他面前。 “徐行?”苏澈叫他。 “嗯?”徐行像被突然解了穴,浑身一激灵。 苏澈看他二百五附体的模样,不由笑起来,“想什么呢你?” “想你啊……”徐行彻底反应过来,嘴里蹦出一句肉麻情话。 “……刚才还没尽兴?”苏澈贴到他身上,暧昧的说,“那一会继续?” “不是……我……你……”徐行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抛出一个回击,“你不是说不要互相打扰吗?” “我说的是你不要来打扰我,又没说我不能打扰你。”苏澈继续笑着。 “你……厉害。”徐行感觉自己跟苏澈聊天从来没占过上风。 “你还在曝光?第一张?”苏澈把手电往徐行相机上扫了扫,问。 “是啊,”徐行说,“难道你已经拍到了?” “我的也在曝光,”苏澈笑笑,“不过,是第三张在曝光。” 徐行彻底失去语言组织功能…… 怏怏的拍完三张星轨,徐行又拍了几张银河,不过并不太明显需要靠想象就是了。 那边苏澈已经收好相机和三脚架,悠哉的躺在帐篷里了。 徐行刚一走进,就被他往下一拉,整个人跌到他身上。再一个鲤鱼打挺,徐行就被紧紧压在下面,像被船上撒下的渔网兜住的小鱼。 “我知道你还没尽兴,所以决定再次牺牲一下色相……”苏澈在他耳边轻声说。 不等徐行回应,新一轮的天雷勾地火就此展开。 东边的天空开始发亮,群山的轮廓逐渐被霞光清晰勾勒出来。 徐行动了动腰,一片酸胀,这天煞的苏澈,简直没完了! 他看了眼还睡得正香的苏澈,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拍过去,狠狠甩在苏澈大腿上,“别睡了!起来拍日出!” 苏澈睁开眼,坐起来,看着他发愣。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太阳。”徐行说。 “早餐。”苏澈说,“好饿。” 啧,能不饿吗?昨晚脑力活体力活折腾个没完…… 徐行没好气的从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扔给他。 “……我还以为,你能变出一屉小笼包和一碗粉来呢。”苏澈撇撇嘴,显然对这份早餐不甚满意。 “不吃拉倒。”徐行又翻出一个法式小面包叼在嘴里,打算再找瓶水出来。 苏澈逮住机会,扑过去把小面包一口咬掉大半个。 徐行愣了愣,“我没刷牙……” 苏澈咽下面包,又从他手里拿过水喝了几口,说:“我也没刷牙……统共也没睡多久,就互相别嫌弃了。” 说完他心里一阵感慨。 跟徐行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似乎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从前那个虽然不太勤快但还算爱干净讲卫生懂礼貌的自己哪去了? 简单吃过早饭,朝阳已经升起。像颗巨大的闪着金光的鹅蛋黄,挂在两座山头之间。 山顶传来隐约的呼喊声和交流声。姑婆山的日出依旧深受摄影老炮大炮小炮们的喜爱。 两人重新架上三脚架,把眼前这幅壮观的青山日出图摄入镜头。 “美吗?”苏澈问。 “美啊,这片山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美丽动人。”徐行说。 “那我们以后经常来吧,”苏澈说,“不一定非要拍摄,也可以上来坐坐,吹吹山风,看看风景。” “好!”徐行爽快点头,“还可以等下雨天来,先淋个痛快,然后你背我下山。” “……幼稚。”苏澈瞪向他。 “然后在下到一半的时候,”徐行笑起来,“来一次偶然的接吻。” “你这是要玩回忆杀么?”苏澈笑着说,“想跟我接吻就直说,何必等到下次?何必非要下雨?何必制造偶然?” “多浪漫啊。”徐行说。 “那在朝霞晨光中接吻,岂不是更浪漫么?”说完苏澈便倾身过去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5 ,搂住徐行,深深的吻起来。 徐行在换气的间隙里,嘟囔道:“没刷牙……就接吻……真够浪漫啊……” “闭嘴!”苏澈发出命令。 “……那你也要……让我能闭上啊……”徐行说。 苏澈没辙,只好把对方的嘴堵的更严实,让他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 美好的早晨,就这样融化在一个火热缠绵的吻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番外2 ☆、番外2 “伯父伯母,里面请。”徐行抢先一步走到客栈门口,热情的为苏澈父母指引。 从在停车场接到二老开始,他的嘴就几乎没歇过。古街上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介绍的相当细致,生怕有什么遗漏。 那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年报考导游证时,为了顺利拿证而费力做足准备。 苏澈已经迎了出来,“爸,妈,你们到了啊,欢迎入住。” “哼,搞得花里胡哨的,还不如以前简单朴素点好。”父亲环顾大厅四周,率先发表了看法。 母亲淡淡一笑,说:“我倒是觉得墙上的照片很有感觉,一看呀就知道老板有格调。” “你就只会夸你儿子。”父亲不咸不淡的说。 “这些都是徐行弄的,照片也是他拍的。”苏澈笑着说。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我哪里夸儿子了,我明明夸的是我们儿……媳妇……” 徐行的脸突然有些发烫。儿媳妇就儿媳妇吧,好歹也是一家人了。 苏澈瞟了徐行一眼,脸上笑意更明显了。他接过徐行手里的行李箱,“爸,妈,我带你们先上楼到房间里休息休息,过会员工来交接班了,我们再一起出去吃午饭。” 现在客栈的生意大有起色,除了林小岚和亮仔,苏澈又雇了一个新人,加上他自己,四个人实行轮班。 “说到吃饭,我想起了,”母亲说,“小澈,你把行李箱打开。” 行李箱不是很大,一半的空间被一个白色袋子占去了。 母亲打开袋子,特地看了徐行一眼,然后笑着说:“我让周阿姨多做了几瓶牛肉酱,还有牛肉干和小鱼干,都真空包装好了,你们留着慢慢吃。” 徐行顿时满心感动。 这些都是他在苏澈家吃饭时,特别爱吃的食物,饭桌上每次出现,他都会多添一碗饭。有一次饭后还跟周阿姨夸了一嘴。没想到苏澈母亲这次给亲自带过来了。 “谢谢伯母。”徐行说。 “你们也别总在外面吃饭,自己开伙简单做做也好啊。”母亲把袋子递给徐行。 “嗯嗯,我们其实也经常自己煮点面条或者饺子吃的。”徐行说。 “哼,不就是毫无营养又不好消化的方便面么?”父亲突然说道。 徐行和苏澈一头黑线…… 母亲脸色不悦起来,说:“老吃方便面怎么行?以后回家,徐行你多跟周阿姨学学下厨。小澈我是指望不上了,就靠你了。” “……好……”徐行僵着脖子点点头。 一旁的苏澈偷偷笑起来。 中午四人就在古街附近吃了一顿本地特色的饭菜。饭后苏澈母亲习惯了午睡,父亲自然陪着。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时间有点尴尬,徐行只好改变原计划,去了离古街最近的一个景点,一棵年代久远的地标性质的大树。 这个景点的构成及其简单,就只有一棵树,但树非常之大,葱葱郁郁的就像一小片树林。这里是拍照打卡必不可少的地方。 晚上则继续逛古街,给苏澈母亲拍夜景写真。 “伯父,您一起过去合个影吧。”徐行对岳丈大人说。 “我除了证件照和工作照,其他照片一律不拍。”岳丈大人绷着脸说。 “这么漂亮的夜景,你都不愿意跟我合影留念么?”岳母大人脸色一沉,不高兴了。 岳父大人沉默了两秒,乖乖走到岳母大人身边,伸手搂过她,愣愣的看向徐行。 “好嘞!看我镜头!一二三……笑!”徐行嚷道。 岳母大人笑的很自然很迷人,可是这岳父大人么……完全是冷酷到底的节奏。 徐行回忆了一下,好像从来没见苏澈父亲笑过。难怪苏澈一开始也这么严肃高冷不苟言笑,除了心情缘故,恐怕遗传基因也少不了。 岳丈大人的笑容,估计只对岳母大人生效吧。 鉴于苏澈母亲午睡的习惯,徐行把第二天的行程也一分为二,一大早就跟苏澈一起带父母去游江。 时间有限,他只挑选了最最精华的一小段,如果照以往的安排,游江基本就占掉一整天的行程。 因为上周刚下过暴雨,江水还没彻底恢复清澈,依旧泛点泥黄。 “这江看来也没有夸的那么清,黄兮兮的。”父亲点评道。 “如果一直不下雨,江水就会变得非常清澈。”苏澈说。 “哼,要一直不下雨的话,这江我看就要面临干枯的问题,水一少,更没什么看头。”父亲说。 “就你意见多。”母亲白了父亲一眼。 徐行放下相机,顿了顿,说:“伯父,您是不知道啊,这几天江水已经变得挺清澈了,上周下雨时简直就成了黄河,还是迷你版的。” 母亲噗呲笑起来,父亲脸色微变,也松快很多。 游完江吃过饭,苏澈父母照常午休去了。徐行也回了房间,跟苏澈一起躺到床上。 “辛苦你了啊,徐导。”苏澈揽过他的腰,说。 “嘿嘿,有没有辛苦费?”徐行问。 “想要几次,你说吧。”苏澈认真的说。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开车?”徐行作为乘客表示相当无奈。 “哦……这样啊,那看来你不想,好吧,只好换我想要几次了。”苏澈继续认真的说。 “不是……我没说不想……”徐行只好举白旗,“哎……随你便吧。” 苏澈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徐行带二老去看了大佛,顺便观赏了县城全貌。苏澈则留在客栈看店。 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徐行本来安排的是小电驴骑行之旅。一人一辆小电驴开到郊外的河边,苏澈父亲大手一挥,沉声说道:“行了,你们别跟着了,我跟你妈妈自己去兜风,回去的路我知道了。” 徐行跟苏澈对视一眼,这位大人感情是嫌弃两枚电灯泡的存在? “那……好吧,伯父伯母你们自己玩,路上小心,骑车慢点,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吧。”徐行说。 “好的,我们知道了,你们也自己玩去吧。”母亲笑着说。 一黑一红两辆电驴逐渐消失在田间。 徐行深吸一口气,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他看了眼苏澈,“老司机,我们去哪?” “找个没人没车的地方,飙车。”苏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6 澈说,“看看谁的技术更好。” “……电瓶车也要飙?”徐行皱眉问。 “嗯,电瓶车也是车,为什么不能飙?”苏澈说着已经拧开电瓶往回头路开去。 徐行无奈的耸耸肩,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开到一条水泥小路上。小路弯弯曲曲的,两边全是黄澄澄的稻田。 “准备好了吗?”苏澈问。 徐行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苏澈话音刚落,就冲了出去。 徐行赶紧跟上。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近处是阳光下犹如一大片金色海洋的稻田,远处是永远看不腻的蓝天白云的最佳组合。 路又窄又弯,徐行不敢把速度提到最高。可苏澈却毫无顾忌,车把手直接拧到底,转弯的地方偶尔还来个简易版的漂移。 徐行就一直跟在苏澈后面,盯着前方的人影,不慌不忙的追赶。 如果就这样一直追下去,也未尝不可。 想他时,他就在你前方不远处。你只要一声呼唤,他就会停下来,回头对你微笑,静静的等着你。 就像现在这样。 沐浴在阳光中的苏澈,浅蓝色的衬衣搭配米色休闲裤,坐在一辆白色电瓶车上,斜着身子,扭着头,看向自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黑色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动,像一群顽皮的小精灵,叽叽喳喳的在说:“承认吧,你的技术比不过我。” 来不及打开相机包拿出相机了,徐行掏出手机对准前方咔擦一下,把这一刻的美好永远定格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最后一更,希望各位大大支持留下点足迹什么的,先谢谢啦~~~ ☆、番外3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两人的进城之旅除了回家,又多了一项活动,那便是去阳光福利院当义工。 阳光福利院的新楼看上去相当气派,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终于名副其实。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散落在各个角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悦耳的铃声。 这天刚好是六一,福利院里正举办一场文艺汇演,有来自不同学校的学生带来的慰问演出,也有福利院里的小朋友自己排练的节目。 还有苏澈父亲医院组织的大型义诊。 徐行和苏澈自告奋勇担负派发礼物的任务。本来只是站在舞台附近,给小朋友派发气球和棒棒糖而已,不料负责活动的老师临时拿来一套小猪佩奇的人偶服,非要两人中的一个穿上。 “来来来,你们看谁负责穿这个。小孩子肯定都喜欢。”老师说。 徐行和苏澈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瞪了半天,谁都没有让步。 这天气,穿这么厚实保暖密不透风的人偶服,简直就是往热锅上贴。谁肯做这只蚂蚁呢? “你穿。这种时候就别谦让了。”苏澈率先开口。 “你比我瘦,更容易穿进去。”徐行不甘示弱。 “但你力气比我大,更能撑起来。”苏澈继续游说。 “……要不这样,我们轮着来,每人半场。”徐行做最后的让步。 “……行吧,那你先来。”苏澈眉头微皱,最后一咬牙答应了。 徐行变身小猪佩奇不到五分钟,就浑身湿透透的,像是置身于桑拿房。 而且不仅要忍受高温,还得不断跟涌过来的小朋友击掌,合影,举高高……徐行当下暗暗发誓,以后遇到穿着人偶服的传单派发员,一定要双手接过传单,再竖起大拇指给个赞。 舞台上的节目进行到了第五个,小朋友陆续被舞台吸引过去。苏澈便把他拉到一边,伸手脱掉他的头套,“换我了。” 徐行眼睛进了汗水刺痛得睁不太开,只得拼命摇头,“换来换去多麻烦,我继续穿到结束得了,省事。” 苏澈拿了纸巾帮他擦汗,心疼的说:“再穿下去你都要成水人了,快脱下来休息会。” “都说不用了,我一个人湿就好,你别跟着凑热闹了。”徐行说。 苏澈看了他一会,突然笑起来,“你一个人湿就好?你确定?” “……老流氓。”徐行瞪着他。 “喝点水。”苏澈擦完汗,递了一瓶水到徐行嘴边。 徐行仰头大口大口往下灌。 “咦?原来你不是小猪佩奇,”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是个大骗子。” 两人循声看过去。 一个六七岁的头发卷卷的小男孩拿着棒棒糖站在他们面前,瞪着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看着徐行,时不时往棒棒糖上舔几口。 苏澈把头套还给徐行,然后蹲下身,笑着对小男孩说:“叔叔没有骗你,小猪佩奇也有可能是人哦。” “你说谎,小猪佩奇明明就是猪。”小男孩噘着嘴说。 “……你凭什么肯定小猪佩奇一定是猪,而不会是人呢?”苏澈打算嘴硬到底。 “那不然为什么要叫小猪佩奇,不叫小人佩奇呢?”男孩的逻辑让徐行惊讶,这小鬼头倒是跟苏澈挺般配啊。 苏澈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碾压,于是他选择投降,“没错,小猪佩奇是一只猪,可这个叔叔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小猪佩奇,他只是好玩借了小猪佩奇的衣服来穿而已。” 徐行已经重新戴上头套,以完整的佩奇模样朝小男孩挥动双手。 男孩抬头看了看,认真思考了一会,终于说:“好吧,你肯承认就好,但是借小猪佩奇的衣服穿,一定要先跟她说一声哦。” “嗯嗯,我们已经告诉过她了,是她主动借衣服给我们的,还免费呢。”苏澈一本正经的说。 “好了,那我知道了,再见。”男孩舔着棒棒糖准备走。 苏澈把人一下抱住,“你还没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高兴,高兴的高,高兴的兴。”男孩得意的笑起来,“是秦老师告诉我这么介绍自己的。” “哪个秦老师?是这里的老师吗?”苏澈柔声问,“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高兴点点头,“嗯,是啊,我在这里住了好久了,秦老师可喜欢我了。” 那表情,连头上的小卷毛都透出一股傲娇。 这次义工任务结束后,苏澈跟徐行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助养高兴。 没想到徐行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其实那天在现场,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了。”徐行说。 “哦?”苏澈略带疑惑,“这么了解我?那我是该哭呢还是笑呢?” “哭笑不得最好。”徐行捏捏他的下巴,笑着说。 后来两人再次去福利院时,便向院长说明了助养意向。 院长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好几趟,犹豫了半天,最后问:“我想知道下,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院长您放心,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对助养造成任何不良的影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7 响。您也知道我们经常过来帮忙的,是真心想做点好事,而且也真的很喜欢高兴。”苏澈说,“如果您还不放心,可以到市人民医院调查下,苏院长是我的父亲。” 院长考虑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其实助养人主要是出资,不会把孩子接回家一起住,但允许偶尔带孩子外出。 办理完手续,两人打算先把高兴接回家里吃顿饭,介绍给父母认识认识。 在车上,徐行开车,苏澈负责沟通。 “高兴,一会叔叔带你回家吃大餐去,好不好?”苏澈问。 “好!”高兴开心的点点头。 “叔叔家里还有一位爷爷和两位奶奶,到时你嘴巴可要甜一些,主动叫人哦。”苏澈说。 “嗯!知道!”高兴继续点头。 “我和开车的叔叔以后会经常去福利院看你,也会带你去游乐园玩……”苏澈说。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去?”高兴迫不及待的问。 苏澈愣了愣,还没想好具体的时间,前面的徐行已经开口了:“就下周六好不好?” “好!”高兴爽快答应,过了会,他问徐行,“叔叔,衣服还给小猪佩奇了吗?” “……早就还了啊,还给洗得干干净净的呢。”徐行淡定的说。 “哦,做的好,奖励你一颗小心心。”高兴笑呵呵的把大拇指往徐行侧脸上贴了贴。 “哎呀,谢谢小宝贝。”徐行也呵呵笑起来。 “那大宝贝是谁啊?”高兴问。 徐行心道,大宝贝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坐你旁边这位呗。 “宝贝,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苏澈摸了摸高兴的卷发,“怎么这么多问题?” “秦老师说了,不懂就要多问。我还小,还有好多不懂的事情。”高兴认真的说。 徐行笑得更欢乐了,苏澈也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捡到个小活宝,以后的生活可真有意思了。 “奶奶中午好!我叫高兴。”高兴一进屋,就朝走过来的苏澈母亲大声嚷道。 “哎哟,哪里来的小卷毛?嘴巴可真甜。”母亲笑着一把抱起高兴往沙发走,“来来来,吃水果。” “妈,这是我跟徐行从福利院助养的孩子,”苏澈小声在母亲耳边说,“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母亲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正捧着个大苹果认真啃的高兴,脸上渐渐浮现出慈爱的笑容,“这孩子,讨人喜欢。” “对吧,我们第一次见他就很喜欢他。”徐行在一边说。 高兴嚼着苹果,口齿不清的问:“喜欢谁?我吗?” “对呀,奶奶可喜欢高兴了,以后要常来奶奶家里玩。”母亲捏捏他的小脸蛋,又手指扒拉几下他的小卷毛,“奶奶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 “谢谢奶奶!”高兴叫道,“不过玩具可不可以让我带回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呀?” “当然可以,你的玩具你自己做主。”母亲说,“哎哟等不及了,我们吃过饭就出去逛商场买玩具去。” “好!”高兴响亮的答应。 这时父亲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还没坐到沙发上,就被高兴一声“爷爷好!”给愣住。 苏澈赶紧走过去在他耳边说明了高兴的身份。 父亲瞪了苏澈一眼,又看了看徐行,嘴里嘟囔道:“说风就是雨,你以为助养一个孩子是儿戏吗?” 苏澈刚想开口,母亲已经把高兴抱到父亲怀里,“老苏,看看,我们新来的大孙子。” 父亲接过高兴,脸上一改往日的严厉,变得笑容可掬,“你好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高兴!高兴的高,高兴的兴!”高兴环住父亲的脖子,毫不露怯。 “高兴?好名字!”父亲继续笑着。 徐行心底暗自庆幸,有生以来总算见到了岳丈大人的笑脸,还……蛮和蔼亲切的嘛。 他瞟了眼苏澈,发现苏澈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与欣慰。 “开饭啦!”周阿姨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父亲把高兴抱到餐厅,放到离他最近的椅子上。 “奶奶好!”高兴朝周阿姨叫道。 “好,好!你以后就叫我周奶奶吧。”周阿姨笑着说。 “周奶奶好!”高兴马上改口。 大家都乐起来。 徐行以为有高兴在的饭桌,应该不会像往常那样安静,没想到高兴一吃起来,嘴巴就不再干别的事,愣是像只土拨鼠似的一刻不停的咀嚼。 啧,原来还是枚小吃货。 下周六两人如约把高兴带到了市里最大的游乐园。 “叔叔,叔叔,我要去坐旋转木马。”高兴一边小跑一边回头叫。 “你叫谁呢,宝贝?”徐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苏澈,“我还是他?” “你们都是叔叔,我一起叫。”高兴说。 “这可不行。”徐行停下脚步,蹲下身把高兴拉到面前,“你要给我们两人起个不同的名称,这样我们才知道你到底在叫谁。” 高兴摇晃着小脑袋想了想,对徐行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猪佩奇叔叔。”接着抬头看向苏澈,“我叫你长发叔叔。” 苏澈捂嘴偷笑起来。 徐行满脸黑线,“宝贝,能不能给换一个?这个太长了,不好叫。” 高兴又想了想,“那要不叫你佩奇叔叔?” 苏澈哈哈笑起来,附和道:“好称呼,我双手双脚赞同!” 徐行使劲掐了掐他的大腿,恨不得扑过去把他的嘴狠狠堵上。 “好不好?”高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好……”徐行强行逼出一个微笑。 “走!我们去坐旋转木马!”苏澈牵起高兴的小手,徐行也起身牵起他的另一只手,三人手牵手朝前面走去。 “一家三口?”苏澈小声的说了句。 “一家三口!”徐行爽快的应了声。 “佩奇叔叔。”苏澈快速碰了碰徐行胳膊。 “……长发叔叔。”徐行无奈的笑了笑。 佩奇叔叔和长发叔叔,以及高兴这个快乐的小活宝!一家三口!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8 哥哥在感情上,是不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顾思郁也不是挥之即去,招之即来的女子。 兄弟俩回到家时,已过午夜。 打开门,母亲何碧华在电视机明明暗暗的光影里,聚精会神。 “妈,暖暖睡了吗?你怎么还不睡?”凌修远也没开大灯,他怕母亲发现他脸上的伤。 “暖暖一直要等你回来给她讲睡前故事,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影子。嘟着嘴巴跟她妈视频了一会就去睡了。”何碧华责怪着两兄弟回来的太晚。 “妈,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凌修远上楼朝暖暖房间走去,打开门看到熟睡的孩子,替她掖了下被角,轻轻转身离开。 母亲却站在门口,母子俩差点撞上。 “妈……” “你脸怎么啦?嘴角肿成这样?”何碧华按亮壁灯仔细瞧着。 “没事,没事,上班不小心撞了一下。”凌修远抬手遮了遮,明是灯光太晃眼,暗是不想母亲再看他的伤。 “怎么那么不小心?”何碧华唠叨着。“要睡了吗?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凌修远已经去了卧房。 “志伟只有三天假,后天一早他就回部队了。我想让范怡来家吃顿饭。” “今天不是聚了吗?”凌修远手里拿着洗澡要换洗的衣服。也跟弟弟找了套新的,下楼递给他。 凌志伟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哥哥拿来的衣服往客房走。 “唉,你们兄弟俩,我在跟你们说话都不听吗?” “妈,今天已经聚过了就没必要了。明天一天你让志伟和范怡好好的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我们就别掺和了,再说我明天还要上早班呢!”脑子里一直在想刚刚和顾思郁一起的情景,凌修远想赶快躺上床回忆回忆。 “那这样吧,你们去忙你们的,菜我来买,你们晚上回来吃顿饭总行了吧?”何碧华安排着“这样又不耽误你上班,也不耽误他们出去玩,而且我也有足够时间准备。” “妈,在家做饭很累的。” “累什么?小区出门就是超市,而且菜场也不远,买什么都方便。我主要是想,你们都在外工作,难得吃一次家里的饭菜。我跟你们做顿饭,尝尝家乡的味道不好吗?”何碧华说的头头是道。 凌修远只得妥协。 第四十三章 “让范怡把思郁一家都叫过来吧,好几年没见这孩子了,挺想她的。” 已经准备去洗澡的凌修远回头讶异的看着母亲。“你说…让思郁带着孩子过来?” “啊?不行吗?我一直把她当女儿一样待,现在她在北京,我们也就相当于她的娘家人一样。” 凌修远感激母亲想的周到。“那我明天给她打电话,下班后我就去接他们母子。” “叫上她老公也一起来吧。” “他…不在北京。”凌修远想说顾思郁已经离婚了,顿了一下,还是等等再说吧。 凌志伟站在房门口,听着母亲和哥哥的对话,心里莫名的起伏不定。 翌日,不见昨天的阳光,空气中透着灰朦。 但在凌修远的心里却是霞光万丈。 他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早上繁琐而重复的查房,看病历,会诊。都让他感觉是件非常轻松惬意的事情。 如同刚刚上班时,忙碌着、快乐着、憧憬着…… 大胆的护士开始调侃他,“凌医生今天怎么像是个热恋中的小年轻?” 凌修远展眉,一笑而过。 他跑去卫生间照镜子,自己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上午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等忙完手头的工作,看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半。 凌修远想给顾思郁打电话,本来昨晚就想打的,太晚了怕吵醒小树。 今早起床拿出电话,又想太早了,她要送孩子去面馆,在路上匆匆忙忙的,安全重要。 此刻他不自觉的按出了她的号码,没有刻意的去记,拨的次数多了,就牢记于心了。 只是真正打通的电话却屈指可数。 他想现在打过去,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刚刚拨通,他快速地按了红键。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影响她。 而且听声音和见人比起来,他更倾向于后者。于是起身换衣服,告诉同事,他有事提前走一步。 钰璟酒店,凌修远停好车。熟悉的进电梯,到顾思郁上班的楼层。 在楼梯转角位置,顾思郁正在整理工作车上的易耗品。 “还没下班吗?” 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顾思郁回头,今天的凌修远没有往日紧绷的脸,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昨晚两人热吻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顾思郁面色微红的回过头去,边忙手里的活边说:“马上。” 些微的神情落入凌修远的眼底,他眉眼都荡漾开来。这是他们一个质的飞跃? “一起出去吃饭,好吗?酒店前面有家滇味餐厅,我们去尝尝味道。”凌修远边说边帮顾思郁搬她刚换下的垃圾袋。 顾思郁迅速的将垃圾袋封口,提到垃圾箱旁,拒绝他的帮忙。 “走吧,你下班时间到了。” “酒店的员工伙食很好……” “顾思郁你还在忙什么?麻溜的吃饭去,不然好吃的菜都没有了。”张忆婷手里抱着刚领的床单向他们走来。 顾思郁接过放在工作车里。 “听说,今天中午有干煸鸡丁,川味的,我喜欢吃辣,上次味道就不错。”张忆婷埋头整理自己的工装,毫没留意旁边的凌修远。 “我们要去吃饭了,你走吧。” 听到顾思郁说话,张忆婷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凌修远。刚刚她还以为他是路过的客人。 “你等一下,我还有事跟你说。”凌修远闪身到欲走的顾思郁面前。 张忆婷扫了一眼两人别扭的表情,她对着顾思郁眨眼一笑。“我先过去占位置了。” “有什么事就说吧?”看着张忆婷离开后,顾思郁抬头问凌修远。 声音如常的淡漠,凌修远也不气馁。“中午不出去吃也行,但晚上一定要去……” “晚上我没空。”他应该知道她下班后要去杜婶那里帮忙。 “不要这么早就拒绝我,到面馆帮忙也不差这一天…”顾思郁想开口,凌修远示意她等一下。“你应该知道了,我妈昨天来的北京。她一听说你也在这里,就想着跟你见一面。四年了,她挺想你的,今晚她亲自下厨,让我们大家都聚聚……” “杜婶那里很忙,等以后有时间,我会去拜访二娘的!”潜意识里,顾思郁不想看到何碧华。 “我妈说了,如果你不去,她就亲自来接你。” “在哪?”顾思郁并不在意何碧华真正的会来接她,而是她知道应该不是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9 单纯的吃饭那么简单吧? “家里。” “家里?”顾思郁心里呵的笑了,有些事是逃避不开的。 来吧!无所畏惧,勇敢面对! “晚上什么时候?”她平静的接着问道。 凌修远绷着的心松弛下来,他以为会费更多的口舌来劝慰她,想不到她能如此爽快的答应。 “下午五点我过来接你,范怡和志伟会去接小树先过去。” 安排还挺周到。 “小树就不用过去了。”顾思郁不想小树再同何碧华见面。 “小树一定要去的,我妈很喜欢他,而且他和暖暖也玩的开,去的,一定要去的。” 顾思郁想反驳,她张张嘴,但终究还是没开口,只是点点头。 “那就定了,我五点准时过来。”凌修远再次确认,生怕顾思郁反悔。 “到时你不用上来,在门口等我就是。” “好,那我先走了。”凌修远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顾思郁心事重重的下楼吃饭。 期间,张忆婷不断的打听凌修远。 顾思郁淡然的说:“是家乡的邻居。因为他妈妈来北京,一起去聚餐。仅此而已。” 张忆婷八卦的打趣道:“青梅竹马哦?一定有故事。” 顾思郁白了她一眼,说她没事就知道瞎想,思想不纯洁。 张忆婷也不生气,附在她耳朵旁说:“不纯洁的是那位帅哥,从他的眼神就看出来,他想把你剥光了,打包揣走。” 顾思郁又甩过一记白眼。 下午,顾思郁在换衣服的间隙就在考虑给何碧华带点什么礼物。贵重的她买不起也没必要。 在酒店旁的商场里转悠了一大圈,最后在超市买了一盒果篮。里面有好几种水果,山竹、牛油果、车厘子… 营业员说,都是进口的有机水果,味道很好。 那些水果她没吃过,既然好,就行吧。 “顾小姐,这是要去看望谁呢?”顾恒之看着站在商场门口处发呆的顾思郁很久了。 顾思郁循声望去,很意外是顾恒之。“你好,顾总。” “顾小姐,这是…”顾恒之指着果篮继续问。 “顾总,不必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了。”顾思郁也低头看看手里的果篮。“我去看望一位…熟人。” 顾恒之点头,像想起什么似的。“就是,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以后就叫你名字好了。” 顾思郁抿唇一笑,倾起的嘴角藏着那么点尴尬。这人真是,揪着那句话不放了? “顾总你忙…”正说着,顾思郁看见凌修远的车子开了过来。“我先走一步,再见。” 今天的顾思郁白衬衣外套了一件浅咖色的套头毛衣,深色牛仔裤,白色布鞋,头发随意的束起。很青春,像个未出校门的大学生。 然而资料显示:顾思郁,二十二岁,来自滇西小镇。直系亲属里,只有一个三岁多的儿子,配偶栏里也没有丈夫的名字。 这是顾恒之在‘七夕’的第二天拿到手的关于顾思郁的一切信息。 孤儿?离异?单亲妈妈! 顾恒之微眯着眼,望向那个远去的背影。 一辆银色的车子在顾思郁面前停下,她拉开后车门上去。 雷克萨斯?顾恒之模糊的看不清车牌,只是感觉那车似曾相识。 第四十四章 上车时,凌修远让顾思郁坐前面。 顾思郁摇头,指了下果篮。“后面吧,方便。” 凌修远微笑,后面就后面吧,今天是这四年来他们最平和的一天。 慢慢来吧,他想。 “在这边上班感觉怎样?”凌修远有好多话想同顾思郁说,踌躇半天,拣了这么一句。 “还行。”其实已经很好了。 “小树在幼儿园没什么不适应吧?”看着专注开车的凌修远,其实已经瞄了好几眼车内的后视镜。 一直往窗外看风景的顾思郁没有注意到凌修远在镜子里看她。 “很好,他比较喜欢上学。国庆放几天假,他还天天翻日历生怕错过了上学时间。”说到儿子顾思郁明显的话要多些。 “这所幼儿园是双语的,老师在知识教育和个性特长培养方面都很新颖独到。”只要她高兴,凌修远愿意顺着她喜欢的话题聊。“小树在家时,你也可以同他说说英语,锻炼一下他的口语能力。” “嗯,小树对英语比较有兴趣。他会说话后我就教他一些简单的单词。范怡常在网上给他下载些英文版的动画片,有时他会跟着说两句。”其实顾思郁在或多或少的跟他传递着孩子的成长历程。 镜子里的顾思郁眼眸里闪动着溢彩的流光,儿子是她的生命。 “从小你的英语就很好,小树随你。” 说完,两人同时想到高考时英语的零分。 于是车子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为了缓和自己的失言,凌修远打开收音机。换了几个台,不是广告就是些无厘头的笑话。他伸手关掉。 “思郁,还是去上学吧。我跟你联系一所学校。” “不用,现在这样挺好。”看来,凌修远在这里已经根基深厚了,都可以为她找到可上的大学了! “酒店上班也不是长久之计,工资低而且还学不到什么一技之长。”前方红灯,凌修远停下车,回头。“如果你不想去全日制学校,那就上电大行吗?想学什么专业?我先跟你看看。” 顾思郁恍惚了,她熟悉的凌修远又回来了?他还是那个谦和有礼,为她所想,为她所虑的修远哥哥? 呵!顾思郁同样的陷阱,你会栽下去两次吗? “谢谢,范怡已经帮我报了旅游管理专业的电大函授班。” “有时间学吗?你常常去面馆帮忙的。”绿灯亮了,凌修远启动车子。 “春季班。”其实顾思郁是这样打算的。 “那就好好学吧,下学期把小树转到暖暖上的幼儿园,那里全托比较放心。这样你才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暖暖高昂的学费,顾思郁听范怡提过,那是她望尘莫及的数字。 “学费不用担心,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没听到顾思郁的回答,凌修远猜测她的顾虑。 凌修远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傻姑娘了,你过去的伎俩在今天早已不能再沿用了。 唉!演技也要不断更新才会骗到更多人的。 顾思郁未置可否,她不再说话。 只是在心里祈求着今天能平安无事,然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的生活。 云上栖。 想想名字就超凡脱俗。 园区内,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花草珍稀,树木名贵。这样的高档小区不是一个贵字了得的。 电梯门开,顾思郁往后退了一下。凌修远没有先进去而是右手自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0 然的搭在她的右肩上,拥着她一起进电梯。 凌修远去按楼层数,顾思郁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避开他的呵护。凌修远微笑着将手收回。 出电梯,凌修远把手中的果篮递给顾思郁,然后输入密码开门。 来之前,顾思郁心里就在想像着房子的样子,猜测着它的奢华。可当真实的看到后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宽敞的复式楼,大客厅里低调奢华的家具饰物,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品味。 “妈妈,凌叔叔。” “爸爸,阿姨。” 两个孩子在听到开门声后,都迎了过去。 厨房里忙着的范怡和凌志伟也闻声而出。 “刚刚还说你们怎么还没到呢?”范怡冲着顾思郁眨眨眼。 顾思郁回以一笑,并向凌志伟点头招呼。 这时何碧华在围裙上擦着手出来。“思郁来啦,来让二娘看看,几年不见,可把二娘想坏了……” “二娘…”顾思郁走向何碧华,把果篮递到她手里。 “来了就好,买什么东西,这家里什么都有,你别多花钱。”何碧华把果篮放到壁柜旁边,抬头看眼挂钟。“思郁你先坐一下,马上就开饭。” “妈,都是一家人随便做点就行了,别搞的太复杂了。”凌修远看见餐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份冷菜了。 “那怎么行,思郁还是第一次过来作客呢。”何碧华边说边拉起范怡的手。“你把碗筷上桌,就去陪思郁先聊聊天。” 一天的时间,何碧华和范怡的婆媳关系就已经建立的这样好了? “二娘,你就让范怡给你打下手吧,不用管我。” 小树和暖暖头挨着头地玩着游戏,各自的手都抢先在平板上划拉着。游戏里面的动物发出被消灭后的怪叫声,接着孩子们都咯咯的笑起来。 “暖暖,来一人坐一条凳子。”何碧华走到暖暖旁边将她抱到另一条凳子上。“你俩靠的太紧了,小心摔着。” 顾思郁愣了一下,轻斥道:“小树,别挤着妹妹。” “是姐姐,不是妹妹。暖暖再过两个多月就四岁了。”何碧华纠正着。 “哦,对是姐姐。”本来是要说暖暖的,只是顺口是说成了妹妹而已。 “小孩子,玩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凌修远端着一杯水,放到顾思郁的手里。 大人们说了那么多,两个孩子什么也没听进去,玩着玩着又挤在了一起。 “妈,六点半了,该开饭了吧?”凌修远催促。 “再等等。”何碧华又去望挂钟。 “别把俩孩子饿着了,还有什么菜没好?要不将就桌上的菜先吃着?”凌修远往厨房看了眼,今天中午一高兴他随便吃了点简餐就去忙工作了,如今早饿了。 “暖暖饿不饿?那里有蛋糕先垫垫,等……”何碧华的话未说完,门铃响了,她快步去开门。 凌修远靠门最近,他长手一伸,把门打开。 门一开,凌修远愕然。“爸,妈,你们……” “亲家到啦!路上堵车了吧?现在可是下班高峰期。”何碧华讲着蹩脚的普通话,满脸堆笑的迎过去。 “暖暖看谁来啦?”何碧华又回身向孙女招手。 门口两位应该是栾婧媛的父母吧! 他们衣着得体,气质不凡。女士站在前面,齐耳的短卷发一丝不乱。修身的中长外套勾勒出她匀称的身材,满目的笑意里透着凌厉,很有女强人风范。 男的,头发有些花白,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衣着笔挺,书卷味十足。 这就是高干高知人士应有的标配吧? 至少,顾思郁是这么认为的。 范怡看了眼呆立在门口的凌修远,又看看已站起身的顾思郁。 顾思郁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发现范怡在看她,她眨了眨眼,莞尔一笑。 该来的终归会来,顾思郁早有思想准备。 何碧华拥着贵客落座,并热情的介绍着。“范怡,志伟的女朋友。顾思郁,我侄女。这两位是暖暖的姥姥姥爷。” 大家相□□头问好。 人到齐了,何碧华安排着两个儿子,赶紧上菜。她自己陪亲家上座。 顾思郁牵起小树的手去洗手间。 凌修远跟在后面想跟顾思郁解释,他今天根本不知道母亲会把栾家父母也邀请来。可是母亲一直在不停的叫他这样那样,他只好作罢。 “思郁,没事吧?”范怡悄悄挤了进来。 顾思郁摇头。 “我和凌志伟都觉得,今天他妈热情过头了,结果那两位来更不得了。呵!真看不出他妈还有外交家的潜质!”外面又传来何碧华的滇普,范怡忍不住捂嘴偷笑。 “别笑了,快出去吧。”顾思郁领着儿子往外走。 “今天这顿饭是‘鸿门宴’。”范怡贴在顾思郁耳边说。 对,‘鸿门宴’。 顾思郁知道,可是她逃不掉。 第四十五章 席间,何碧华一直同两位亲家热聊着。 凌志伟和范怡默默地吃着饭。 顾思郁全副身心的在孩子身上,她怕小树一不留神打坏人家的碗碟可不好。今天来这里已经是个多余,她不想再闹些尴尬出来被人笑话了。 凌修远对母亲的行为很是不郁,出于礼貌他还是周到的招呼着栾家父母。偶尔也跟旁边的暖暖和小树剥虾,布菜。 看起来,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家宴了。 而顾思郁却隐约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修远,你爸爸开车不能喝酒,果汁要倒上的呀!还有妈妈喝的红酒。”何碧华向凌修远挥挥手“快呀,这孩子一点都不懂事。” 凌修远站起身。 “修远你坐下,一家人,不必拘礼。”栾父开口,语气和蔼,温文尔雅。 凌修远拿起果汁杯子,犹疑片刻还是说道:“我今年很少有空跟您们一起吃饭,乘这中秋佳节,我给您老斟一杯。” “修远,你爸爸这几天肠胃不是很好,少倒点。”栾母言笑中带着不容商议的吩咐。 “好的…妈妈。” 这时何碧华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帕。“范怡,这手镯是志伟奶奶留下来的,是一对,一只给了你嫂子婧媛,这只今天就交给你。” 通透的镯子在水晶灯下耀眼的晶莹。 范怡去握凌志伟放在桌下的手,没抓着,她顺势拧了下他的大腿。 凌志伟不着痕迹的挪下腿。“妈给你,你就收下吧。” 范怡这才缓慢的站起身,瞄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顾思郁,才伸出双手接下。“…谢谢,阿姨。” “戴上吧,现在你们妯娌两个一人一只,虽不值钱,我也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不是?”何碧华哈哈笑着“今天乘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就把你们的事定下来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1 ,当然要是志伟爸爸和你嫂子都在就更好啦。” 说着,何碧华又走到顾思郁旁边,带着歉意的笑。“思郁,二娘待你如同女儿。可是志伟奶奶只留下一对镯子,要是有其他的我一定都给你。不过你既然是我女儿,出嫁时二娘又不在身边,也没跟你备下什么嫁妆。哪天有空我们娘俩去商场好好选一套饰品,贵的二娘买不起,一套金饰还是要给你准备的……” “谢谢二娘,我们上班是不能佩戴任何饰品的。心意我收下了,您什么都不用给我买。”顾思郁站起身很恭敬的回答何碧华。 她以为自己只是来当观众的,原来还要做临时演员。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结婚了。孩子也这么乖巧,听小树说他爸也很优秀。下次过来一定要把他带上,让二娘也看看,好不好?”何碧华眼眶微红,她轻拍着顾思郁的手背。“你走这几年,二娘常常想起你都抹泪了,乖孩子二娘很心疼你呀!” 何碧华的话就是一根根细长的绳,前后左右的在凌修远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凌修远伸手解开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他依然感觉透不过气来。 “二娘放心吧,我永远都会是您的女儿,永远…” ‘啪’的一声,凌修远手里的筷子掉了下去,随它一起坠落的还有他的心。 这一晚,顾思郁是怎么过去的?似模糊又是清晰。 何碧华自说自话的和她的亲家聊着天。聊凌修远和栾婧媛在家乡的婚礼是如何的隆重,乡亲们是如何的赞扬和羡慕…… 最后何碧华还找出凌修远和栾婧媛的结婚时的影集让顾思郁看。 真好!母亲能干,妻子美丽,女儿聪颖…… 离开时,何碧华安排凌修远开车送他的岳父岳母。 结果事先接到父母电话的栾姝媛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了。 栾家父母的车刚开走,凌修远转身来到自己的车旁。 “哥你回去休息吧,我送思郁他们回去。”已经系好安全带的凌志伟发动车子。 副驾上没有人,后面窗门紧闭。凌志伟从中控打开顾思郁旁边的车窗,今晚的顾思郁平静的出奇,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有东西冒到凌修远的嗓子眼了,他梗了又梗。 此刻范怡埋头看着手机,顾思郁抱着孩子问他想不想睡?车旁的凌修远仿佛就是个隐形人。 凌修远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的看着顾思郁。 “志伟,走吧。小树想睡了。”顾思郁说完,转头对凌修远倾了倾嘴角。“再见。”然后关上车窗。 车窗向上移动着,顾思郁看见凌修远的嘴唇似乎在蠕动,至于说什么她没听清也无意去听。 车子启动,范怡放下手机,双手把顾思郁母子圈在怀中。她想不出能有什么语言能宽慰顾思郁,唯有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递给他们。 家里一切都收拾妥当,那是范怡和顾思郁一起打扫的。 母亲正陪着暖暖看动画片。 “暖暖,洗澡睡觉去。”本来孩子要跟着自己的姥姥姥爷一起走的,母亲又宠又哄的将她留下。 “暖暖现在看动画片正起劲,你先去睡吧,一会儿我给她洗澡。”何碧华将伸手过来的凌修远推开。 “太晚了,小孩子睡眠不够,明天精神不好。”凌修远继续去抱暖暖,他要让孩子赶快睡去,然后同母亲好好聊聊。 “明天还是假期,可以多睡会儿。”有奶奶护着,暖暖更是钻进了她怀里。 凌修远不放弃。“暖暖乖,我们去……” 话没说完,暖暖已经瘪着嘴巴哭了起来。 凌修远双手叉腰,无奈的叹气。 何碧华看着儿子的背影,露出了阴谋成功后的骄傲笑容。 躺在床上的顾思郁闭着眼睛数羊,她早有心里准备,可当事情真正来临时,她还是得承认,她的心远未强大到能包罗万象。 “思郁,今天……” “范怡什么都不要说,我很好。现在想睡了。” 这时手机‘嘀’的一声,提示有短信过来。顾思郁抬手打开。 ‘思郁,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妈妈会把栾婧媛的爸妈一起邀请过来,你哪天有假?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这是凌修远呆在房间里想了半天发过来的信息。 ‘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今天很高兴,感谢二娘和你的盛情款待。这几天过节酒店很忙,假期都推后了,再说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 打了满满一屏的字,顾思郁从头看了一遍,按发送,然后关机睡觉。 无论今天多么难过,多么快乐,到明天它终将成为历史。虽无法忘记但永不会再来。 清晨,顾思郁将小树从睡梦中挖出来,穿衣,洗漱。 范怡说,她不上班孩子她来带。 顾思郁没有同意。 昨天凌志伟同她正式确立关系,以家乡习俗,就算是订婚了。虽然凌志伟回部队了,何碧华还在北京呢,范怡应该去陪未来婆婆才是。 有时顾思郁都觉得她应该出去租个房子和范怡分开,既可以不打扰她和凌志伟的相处,也尽可能的避开了凌家的人。但是工资就那么一点点,顾思郁也只是想想罢了。 一上午,顾思郁都在做退房卫生。领班查了房,其中就有三间房出了问题。一间是浴缸有根头发,一间是衣柜里面的洗衣袋客人用了没补上,还有一间是房间里需要收费的套套用过一只,顾思郁查房时没有报下去,总台就没扣客人的钱,卫生做完了她都没有发现,也就没有及时补换新的。 顾思郁默默的听着领班的训导,没有任何的辩驳,然后拿上工具去重新清洁浴缸。转头张忆婷说,洗衣袋已经补上。她道声谢谢,然后去房务中心领一盒新的套套。 从房间出来,顾思郁将拆开过的盒子,仔细的看着,那人拆的很巧妙沿着金线挑开,一丝破损都没有。 顾思郁皱着眉头叹气,这些人一千多的房费都付的起,却要耍这些个小聪明。哎…或许他们这样只是图好玩吧?可自己就要扣掉88块钱,真肉疼! 花钱买教训,顾思郁提醒自己下次查房一定要仔细又小心。 又低叹一声,将手里东西欲扔到垃圾袋里。 “唉…给我吧。”张忆婷红着脸说。 “嗯?”顾思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而且还…… 第四十六章 “嗯?”顾思郁不知道张忆婷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你不是说上次相亲没成功吗?” “是呀,但他后来又把名字改了。” “改了?” “嗯。”张忆婷红着脸点头。“现在改名叫杨溢。” 张忆婷长的高挑漂亮,有个男孩暗恋她很久了,请人去她家说媒。二人见面后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2 ,张忆婷也很满意,唯一的就是男孩的名字叫杨冲。 洋葱?男人是洋葱,那就是女人流着泪剥到最后都无法找到心的家伙。 于是她果断拒绝。 没想到,男孩挺认真的,费了老大劲去户籍处把名字改成了杨溢。 杨溢,他发誓永远对张忆婷热情洋溢! 这下,张忆婷笑了。 “这才多久?你们就住一起啦?”顾思郁很惊讶他们的速度。 “没有,就是偶尔去他大伯那里。”大大咧咧的女孩露出了恋爱中才有的娇羞。 “他大伯?你不怕他家人说?”顾思郁为她担心。 “他大伯的儿子买了套大房子,就把他大伯老两口接了过去,这边房子没住人。”要不然借她十个胆,她张忆婷也不敢去他长辈那里住。 看着张忆婷开心的样子,顾思郁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思郁,你以前不是说过要租房子吗?我们一起把那套房子租下来好不好?那是一处干休所的房子,虽是老房子但交通方便最关键的还是在你儿子上幼儿园的旁边…” “不要,不要。你们正在热恋,情不自禁的,天天上演儿童不宜。到时候把小树给我带坏了。”顾思郁竭力摆着手。 “说啥啦?我们再怎样?不会不顾及旁人吧!”张忆婷用手肘拐了顾思郁一下。 张忆婷佯装生气的样子很可爱。顾思郁抿着嘴笑。“开玩笑的啦,我工资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够用的。” 张忆婷左右看了看通道,确认没人后又说:“房租很低的,杨溢他大伯只是象征性收他一点,要是我们两家人摊下来会更便宜的,而且我可以断定你会非常喜欢那套房子。” “是吗?”顾思郁不在意地喝口水准备去工作了。 “因为那套房子有个大阳台,他大妈在上面放了好些大花盆专门用来种菜。你过去后种点时令蔬菜,完全够你儿子吃了。”张忆婷常听顾思郁说,小树喜欢吃面食,而且还要加很多菜叶子。 顾思郁确实有点心动了,现在外面的小白菜都会喷洒很多的农药,超市里的有机蔬菜价格又昂贵。 她犹豫着,说再想想。 上午出错了三处,顾思郁一再提醒自己集中精神。可是偶尔间的休息她还是会想很多,以前的、现在的、杂乱无章,理不清头绪。 “又在发呆,1908套房做卫生,点名要你。”张忆婷在顾思郁眼前晃晃手。 “哦,我马上就去。”顾思郁低头拿起清洁篮。 房门半开着,顾思郁敲了敲门。“服务员…” “进来吧。” 声音有点熟,顾思郁推门进去见是顾恒之的助理于跃天。 “你好,我是来做房间续房卫生的,请问今天你们的床单被套需要更换新的吗?”酒店规定每天换新,但有些客人觉得新换床单有些许的消毒水味道,所以顾思郁每次都会征求客人意见。 “房间卫生今天就不用做了,你把卫生间整理一下就行了。”顾总今早才回京,房间很干净。 顾思郁迅速地将卫生间打扫干净,换上新的浴巾,浴袍。 “先生,卫生已经做好了,你还有什么吩咐?”顾思郁双手互握,等待于跃天的安排。 “顾小姐,请坐。”于跃天手里捏着一个文件袋示意顾思郁在沙发上坐下。 “于先生客气了,叫我服务员好了。如果没有其他卫生要做?我就先出去了…” 于跃天微笑。“顾思郁是吧?顾总现在在书房有个视频会议,他让你先看一下这份宣传册。” 顾思郁看着于跃天递到她面前的一本包装精致的册子。“不好意思于先生,我现在正在上班,没有空……” “我已经打电话跟你们主管请了假的。”于跃天又递了递手里的东西。 顾思郁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这时,于跃天端了杯水过来,再次让顾思郁坐下慢慢看。 顾思郁坐下后,轻轻的翻动着画册的页面。一张张都是年轻靓丽的女子穿着或旗袍,或纱裙在湖畔、在海边留下的倩影。 风景美,人美,着装美。 而她们身上佩戴的玉饰,却恰到好处的起到画龙点睛之妙。将她们烘托成落入凡间的精灵。 顾思郁不明所以,满脸疑问的看向于跃天。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顾恒之从里面出来,揉了揉着眉心,接下于跃天送过来的咖啡。 他轻啜一口。“有没有什么想法?” 半晌,顾思郁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是问自己的,因为于跃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 “…个人感觉画册很漂亮,其他的…顾总恕我知识浅薄…我看不出来了。” 顾恒之见有些拘谨的顾思郁,爽朗一笑。“没要求太高,感觉漂亮就行。”说着他在顾思郁对面坐了下来,下巴微抬。“有没有想过成为画册中的女子。” “我?”刚刚因为顾恒之的笑声而松弛下来的神经紧绷了一下。“顾总,讲笑了。” “这么不自信?”顾恒之食指轻触耳发,翘起了二郎腿。“你不比画册里的她们差的。” 原来,顾事每年都会推出一个系列款作为公司的主打产品,然后在各个高校聘请气质符合的女生为产品拍摄,并在年底的新年酒会上佩戴演示。 这次公司高层一致选定了由资深设计师以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兔绕月’系列作为明年的主推款。 今天从新加坡总部回北京的飞机上,顾恒之突然想起了顾思郁白皙的皮肤和干净的眼眸还有那轻嵌嘴角的盈盈一笑,似乎就是那通透的白玉。 “顾总缪赞了,我和她们差之毫厘却失之千里。”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顾恒之坐正了身体又说:“顾思郁我没想到你如此胆小,连尝试都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到时因为我搞砸了就很不好了。再说现在满京城漂亮的模特和演员……” “公司在人选方面一直甄选眼神纯粹的女子,不会去找商业浓厚的演员。” 顾恒之又说了,拍摄画册已初定在北京,时间在十天左右。薪酬以去年八万的标准上,如果拍摄效果俱佳可以上浮10%——20%,他给了顾思郁一周考虑时间。 “谢谢顾总给予我的机会,恐怕我会让你失望了。”顾思郁站起身准备离开。 顾恒之微眯住眼。“你这是几个意思?是不打算来?还是怕拍了结果不好?” 顾思郁牵了牵嘴角正欲开口,顾恒之又伸手阻止她。“你先什么都别说,一周后你不来,我们就另找人。我寓所在装修可能要在这边住半年,你可以直接过来找我,不过最好还是给我打电话,最近我出差会比较频繁。” 顾恒之又递上了他的名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3 片,这一次上面有他的私人联系电话。 顾思郁双手接下,她心里想着,她可能还是用不上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虽然是很需要钱。但她不想朝那个方向迈上那一步。 对,不想。 更多的还有不甘。 第四十七章 过节的日子,依然有很多的上班族在挤公交。 顾思郁今天比往日迟到了半小时到面馆,下了公交她就小跑着。 远远的她就看见凌修远牵着小树站在面馆的人行道旁。多年过去了,还是在人群中看到的只是他,她站定深呼吸。 “妈妈…”凌修远已抱起小树向她走来。 这一幕,顾思郁憧憬了四年。 深爱自己的丈夫,抱着可爱的孩子,等待妻子的归来。这是她曾经的梦想,奢望。 今天这样的场景真实在线,可是顾思郁心中泛起的全是酸涩。 “走那么急干什么?现在面馆不是很忙的。”像是责备,更是疼爱。 顾思郁一路的小跑,微喘着气,脸色绯红。凌修远单手抱着小树,腾出另一只手掠起她因为汗湿而沾在额前的一缕头发,那么温柔小心。 顾思郁慌忙的退开。“小树,你怎么出来了?” “我带他出来的。”顾思郁的闪躲,凌修远误认为是她的不好意思。 顾思郁不再说话,伸出手去抱孩子。 凌修远没放。“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面馆很忙,我要过去了。” 凌修远依然把小树抱在怀里,目光炽烈的仿佛要把顾思郁燃烧。“我跟老板娘请假了,而且她也同意了。”说着他还回头看一眼正往这边看的杜婶,他向她点头微笑。 “我们还有什么要说的?”顾思郁生气的问,她不喜欢作主为她请假的人。 “思郁,不要任性……” “我任性?”顾思郁啼笑皆非。 “你不要这样子,其实我妈她……” “二娘她的确很好。”顾思郁的揽住小树的腋窝和腰背往上提,凌修远怕伤着孩子只好松手。 “妈妈,你为什么跟凌叔叔吵架?”小树抱紧顾思郁的脖子不舍的看着几步远的凌修远。 “…我们没吵架,小树乖,我们去找太奶奶。” 面馆里,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仿佛是夫妻吵架,小妻子在怄气使着小性子,丈夫束手无策的在满脸赔笑。 “顾思郁,原来你和凌医生认识。你们俩是不是…?”罗三妹好奇的眼睛下是暧昧的笑。 “不认识。”顾思郁忙着手里的事。 “你就编吧,今天凌医生过来,小树就迎上去,亲热的像父子俩…” “别瞎说啊!人家凌医生是有家室的。” “刚刚不是说不认识吗?”罗三妹揪着顾思郁的小辫子不放了。 “哎…罗三妹,你今天的话真多!” “不能自圆其说了吧?”罗三妹洋洋自得。“凌医生对你好像有意思呢!看吧,他那双眼睛一直追着你不放呢!” 顾思郁彻底无语,她能感觉到背后凌修远的目光。 她需仰望问苍天可苍天亦无语! 凌修远站在面馆门口,来去不是。 杜婶客气的招呼他坐下,凌修远环顾四周,觉得还是不打扰别人做生意。 他向杜婶点点头,往外面走去,他打算在车里等顾思郁下班。 再次回头看向顾思郁,瘦削的背影,忙碌着。 四年多了,这单薄的双肩究竟扛下了多少心酸? 他想了解,可是她向他紧闭着心门。 “凌叔叔,我带你去看兔子好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小树又从后院的天井溜了出来。 凌修远看着小树奔跑的身影,他又往回走几步。 小树望了妈妈一眼,怯怯地走到凌修远的旁边,见妈妈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小手拉住大手。 天井很小,堆了很多杂物。 魏奶奶坐在小凳上拆着菜叶,凌修远向她点头。“阿婆,你好。” “这里,客人不能进来的。”魏奶奶讲着家乡话。 “太奶奶,他是我的凌叔叔,不是客人,我带他来看兔子。”小树解释着。 魏奶奶‘哦’了一声后,上下打量着凌修远。 “老人家身体好吧?”凌修远也用家乡话问候魏奶奶。 “好,还好。”魏奶奶看着眼前气宇不凡的小伙子“你也是我们那里的?” “是的,我和顾思郁都是一个地方的。” “凌叔叔你看兔子乖不乖,这是我和太奶奶去市场买的。”小树拉着凌修远和自己一起蹲下看笼子里正在吃叶子的两只兔子。 “一个地方的…”魏奶奶拆着菜像是自说自话。“思郁是个苦孩子哦…” 凌修远听的不是很清楚,回头正要问,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思郁,医院病人有突发情况,我过去看一下。如果病情不大,我过会来接你们。”凌修远站在忙碌的顾思郁身后,解释着。 “你忙,就不用过来了。”顾思郁自顾的做着手里的事情。 凌修远足足的看了顾思郁有十秒钟,她依然没有抬头。他叹气,转身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离开。 杜婶见凌修远走远后,问了罗三妹先前问过的话。“想不到,你和凌医生认识。” “我们是同乡。” “同乡?顾思郁你们不只是同乡那么简单吧?”罗三妹吃吃的笑“上次在医院里,我说介绍一位老乡给你认识,你满不在乎,结果又对他的消息听的仔仔细细,现在又说是同乡。” 罗三妹斜着头回忆那天的事情。 “当时我没看到本人,不知道你说的人就是他。再说一个同乡有必要一定要见面吗?”顾思郁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些话,她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 “是吗?”罗三妹摇摇头。 这时又有几位客人进来,大家也就忙开了。 这一晚,凌修远到底还是没有过来。 小树伏在顾思郁的背上睡着了。他们在站台上等公交,因小树在她的背上,顾思郁微躬着身体。 对面整栋楼都亮着白炽灯的地方就是医院。 他是在哪一间呢? 今晚的病人情况很严重吗?他是经常这样在休息时被招回医院去加班? 还是他早已经回家了? 顾思郁闭了下眼睛,为自己这样荒缪的猜想感到可笑。 酒店的大厅里,明亮的地砖,璀璨的水晶灯饰,将来去的客人映衬在光鲜亮丽里。 何碧华局促地站在一处廊柱旁,相似的发型,相似的衣着,却在这奢华的厅堂里格格不入。 顾思郁想起有一天晚上她和范怡的聊天。 范怡说,栾婧媛的妈妈是何碧华的偶像。不管怎样模仿,没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4 有气质也是白搭,真是现实版的东施效颦! 顾思郁说,那可是你未来婆婆,话可不能说的那么刻薄。 范怡白了她一眼轻哼着,比起你的前婆婆,我这算什么?小巫见大巫! 当时顾思郁无语的只有回敬范怡一记白眼。 “思郁,现在不上班吧?”何碧华向发愣的顾思郁走来,她还时不时的左右张望,全没了那日的镇定自若。 “现在是午休时间,二娘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顾思郁回过神,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我来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不会。”顾思郁回头往总台的挂钟看去“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才上班。” “那就好,那就好。”何碧华拉起顾思郁的手往外走。 “二娘,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的,你乘车过来也挺麻烦。”顾思郁猜想着这何碧华今天找她干什么? “二娘想你了呗!就过来看看你。” 顾思郁背脊一凛,用范怡的话说,就是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二娘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出去吃点什么?” “吃了的,我吃了饭出门搭出租过来的。”其实何碧华想坐公交来着,可又怕迷路,只好肉疼的坐出租车。 “那我们出去喝点什么吧!”顾思郁穿着工作服在大厅里和人聊天显然是不好的。 第四十八章 热饮店里,顾思郁和何碧华对面而坐。 浓浓的奶茶散发出甜蜜的馨香,顾思郁感觉有点闷,但还是低头喝了一小口。 今天是那天的未完待续?还是补充说明? 顾思郁闭了下眼睛,思忖着。 何碧华也跟着喝了口奶茶,双手捧着杯子,眼睛盯着顾思郁,眼神起伏不定。 “二娘,有事你就直说吧?” 何碧华干干的笑了一下,开口说:“思郁,你为什么来北京?当年你不是说不会来的吗?” 昨晚,凌修远的重症病人因为病情加重,连夜又做了一次手术。出手术室后已是半夜,凌修远就在值班室打了一会儿盹,直到早晨病人脱离危险期,他才周身疲乏的回家。 母亲习惯早起,暖暖还在睡觉。凌修远抓住时机遂向母亲摊牌。 他说,他和顾思郁各自都已离婚,他想和她重新开始,请母亲不要干涉他们。 说完开始收拾行装,他要去上海一周。 何碧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前几天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她邀请栾婧媛父母来作客,他们也欣然应邀,看不出丁点的不悦。 凌修远说,是为了暖暖,他和栾婧媛作了隐瞒。如今他找到了顾思郁,所以不得不说出离婚的事实。 何碧华跟在儿子身后,一直摇头,她不相信。 凌修远迫不得已,从书房中拿出他的离婚证给母亲看。 何碧华傻了。 凌修远走时还特别告诉母亲,不要去为难顾思郁,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她。 何碧华摊坐在沙发上半天不动,最后她嗷哭出声,而又赶紧捂住嘴巴,她怕吵醒孙女。 只是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也止不住泪水。 她多么优秀的儿子,十里八乡的人都羡慕她。后来儿子娶了个媳妇更是了得,高官之后,书香门第,漂亮又有才气,生个孩子都落户美国。 她在家乡可都是昂着头走路,别人都是来巴结她的。 可现在他们离婚了,栾家的父母早晚也会知道,而儿子结婚时这大房子也是栾家出资买的,人家迟早会收回去。还有儿子的前途,栾家也不会格外关照了。 如今唯一的弥补办法就是希望他们能复婚,可又生生跑出了个顾思郁。 这么几年了,儿子真就对她死心踏地了。不嫌弃她没有正式工作,而且还离过婚带着个孩子? 想到此,何碧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捏着手里的离婚证走到儿子的书房,放进他之前拿证的抽屉里。 顾思郁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愣住了。 “四年前,你说你不会来北京,我信了。结果你是骗我的。”何碧华见顾思郁不回答她,继续问。“你知道,修远从上大学到工作,有现在的成就是多么不容易?” “二娘,我来北京不是为了…他,你放心好了。”顾思郁把工地转到北京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那就不应该去找他呀!”何碧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邻座的客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唰的变了脸色。 顾思郁想笑,但实在又笑不起来。 这才是真实的何碧华,卸下伪装的外表,直白的向她质问。 “我没有去找过他,我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是吗?”何碧华眼角上挑,一副质疑的表情。 “二娘,我没有说半句假话。” “我很想相信你,但事实让我信不了。这些年你是不是就没有和修远断过联系?他的电话号码从未换过,就是为了方便你吧?他们离婚说不定也是因为你!” 指甲掐住掌心,疼痛而又麻木。 顾思郁感觉呼吸困难,她扭头望向窗外。路旁,茂盛的银杏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眼前一片黄叶挂在枝丫上摇摇欲坠。 半晌她回过头,“二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那你为什么会离婚?” “……性格不合。”顾思郁觉得好笑,还是找了个措辞。 “呵…你们离婚都是因为性格不合?哄鬼呢!”何碧华怒目直视,“顾思郁,小时候你在我家,有什么吃什么,志伟跟你一起上了多少年的学就给你作了多少年的书童。你家的重体力,哪次不是凌永贵在做?我把你当女儿待,你却是这样回报我?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凌修远就被你毁了!” 那片飘摇的叶子,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带来的厉风刮了下来,踢踢宕宕坠入尘土。 顾思郁手足都抖动厉害,到底是谁在毁谁?她憋住气,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死咬住嘴唇让自己镇定。 见顾思郁沉默,何碧华露出了早有所料的得意。“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认清自己,掂量掂量应不应该去做,不要心术不正的异想天开。从小到大你就知道围着修远转,说起你外婆还是个文化人,也不教育你。哦!忘了,你外婆也喜欢修远的,你媚惑修远的伎俩是你外婆教的吧? 顾思郁‘嚯’”的起身,“二娘,你说我可以,请不要亵渎我的外婆!” “你那么凶干嘛?”何碧华也不甘示弱的站起来“你那天答应我好好的,结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顾思郁。从不懂耍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会什么媚惑手段,更没有找过凌修远一次,因为这些我根本不稀罕!我恳请二娘,管好你的儿子,让他别来烦我就是!” 今早,凌修远给她发来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5 短信解释了昨晚的工作情况,说他出差后回来找她。她没回,直接删除。而今他母亲竟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那,这是什么?”何碧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直接拍到顾思郁面前。这张单子是她放离婚证时在抽屉里意外发现的。 顾思郁低头拾起,原来是小树上幼儿园的收款收据。抬头栏里写到‘顾一麟,建校助学费,五万元整’。 “你不要说,这学费是你缴的,单据放在修远那里,他替你保管吧?”何碧华双手环抱坐到椅上,气势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小树上幼儿园还有这笔费用,但二娘请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还?什么时候还?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等你儿子挣钱了他来还?”鄙夷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如同热浪炙烤着顾思郁。 顾思郁抬起头,背脊挺直,语气坚定的说:“就还!新年前一定还!” 何碧华白着眼仁,梗着脖子不可一视。 “二娘,请您放心!我顾思郁自己生的孩子自己能将他养大,绝不假手他人!” 顾思郁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要被眼前的情景打倒!多苦多难的日子都过去了,这些个皮毛又算得了什么呢? 出门左拐,她逆着人流向前奔走。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像范怡的声音。 她继续走着,没有回头。 不要停!停下来思绪会泛滥,潮水会将她溺亡。 十字路口,绿灯还有三秒就要跳过。 她抓紧时间小跑起来,抱着电脑包的男子和她擦肩而过,坚硬的包角撞上了她的手臂。 “嘶…”她咧嘴痛呼,回头男子已经跑到对面街角,她用手轻抚。 “怎么样?撞哪了?严重吗?”范怡气喘吁吁的过来。 顾思郁摇头,这和心里的比起来,真算不上什么! “我刚一直在叫你,你没听见吗?” “没有,我赶着上班。” “我看见凌志伟他妈了,你们先前是在一起的吗?”范怡本想上前招呼,可是看着快步跑远的顾思郁和一脸鄙意的何碧华她便放弃了,转身去追顾思郁。 “嗯,我去上班了。”顾思郁有些哽咽,她的小跑改成了疾跑,身影很快没入川流的人群,消失在范怡的眼前。 第四十九章 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顾思郁出了电梯后就径直走向顾恒之的房门前。 抬手之间,她犹豫了。 昨天还挺直脊梁说用不上,今天就厚着脸皮来敲门。 可是,尊严是什么?不甘算什么?都抵不上无情现实的侵扰。 呵,多么可怕的现实!感情输给了它,生活输给了它,就连小树的成长…… 不,不!坚决不能! 顾思郁无助的闭了闭眼,手指叩响门板。 半晌无动静,没人? 哦,昨天顾恒之说过他有可能不在。攥着手机的指节有些泛白,顾思郁拨出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后是于跃天。顾思郁欲挂断,于跃天像似未卜先知。 他告诉她:“顾总在开会,如果顾小姐考虑好了,等一下我派人把相关资料送过来给你先看看,这周休假可以去摄影棚试试镜。” 还能有拒绝的可能吗?顾思郁一一答应着。 这一下午,顾思郁都没让自己停下来过。 就是吃饭解手都是步履匆匆。她必须让自己忙起来,像机器中的轴,无休止的重复运转。 晚上,一身如同散了架,不想睡着都难了。 这时,手机里有短信提示,顾思郁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打开看内容,随手关机扔到床头的桌子上。 “有事就说出来,心里才会好受些。”一晚上范怡看到顾思郁除了叫小树洗澡刷牙,就没说过其他的话。 “没有,只是今天有些累了,想睡觉。”顾思郁拉了拉被子。 “那就哭吧,怕小树听到就去卫生间,使劲大哭,好好宣泄一番。” 好一阵,顾思郁也没动一下。 范怡起身去揭被子,顾思郁死命的拽住。范怡只好放弃,坐到她床沿叹气。 “今天他妈妈找你,肯定不是好事!她到底在出什么幺蛾子?”范怡理着顾思郁露在外面的头发。 范怡感觉自己的手在抖动,定睛一看,被下的人在抽泣。 “哭吧,好好哭一场,我在这里陪着你……” 顾思郁翻身抱住范怡的腰,伏在她身上剧烈的颤抖,哭声却细若蚊蝇。 范怡知道这是顾思郁在拼命压抑自己,她担心吵醒小树。 瘦弱的双肩,苍白的面容,悲伤的神情…… 范怡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顾思郁了。 泪水是失了控的潮水,漫过堤岸染湿了范怡的衣襟。 “自古女子多痴情,从来薄情是男儿啊!”范怡感叹。 顾思郁摇头,她遇到的不仅是薄情男儿,还有薄情男儿的妈! 范怡起身拧了一块湿毛巾过来。“哭的差不多了吧?把你眼睛敷敷,明天还要阳光明媚的出去见人的。” 顾思郁接过将毛巾,贴上眼眶,曲起双腿手搁在上面。 “想睡,我就关灯了?”范怡已经蜷到床上,秋凉了,她重新换下的睡衣,感觉凉飕飕的。 “我来关。”顾思郁去卫生间放毛巾,回头关灯躺下。 哭出来,真好!顾思郁在心里长舒口气。 “这周休假,我们去爬香山吧?爬到山顶大吼大叫一番,把他凌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一遍!”范怡兴奋的说。 听着范怡的口气,顾思郁忍不住抽抽嘴角。“干嘛骂人家老祖宗?” “这样才解气。”范怡笑着坐了起来。“至少把他娘俩先骂一遍!” “我谁都不想骂,只怪我自己当初太幼稚太傻了……”又有泪水滚出眼眶,顾思郁用手背拭去。 “我说你就是好欺负,换作我早把孩子带到他面前问他,这孩子你养不养?不养就拿钱来,还有你这几年的青春损失费,帮他带孩子的老妈子费。一并算下,先拿个五百万来。”范怡说的唾沫横飞,义愤填膺。 “五百万?你这是让我去讹人?” “怎么不行?他住的房子那地段,少说都上千万了。我还听说他有一项个人专利以技术入股上海一制药厂,每年都有不少分红呢!而且那家药厂的太子爷是他的同学,还在上海开了两家私人医院,他们关系很铁,凌修远还不定期的过去主刀动手术。你想想他一年得有多少收入?五百万?还便宜他了呢!”范怡越说越来劲。 难怪,他要去上海出差一周,原来是这样。 “唉!怎么样?我这个建议好吧?”见顾思郁没说话,范怡以为她听进去了。 “我不是卖孩子的。” “怎么是卖呢?他不该抚养吗?”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6 “生下小树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不打算让他知道小树和他的关系。至少在小树长大之前。”顾思郁很坚定的说。 “傻瓜!你不能便宜他的!你…唉…真是服了你了…” 顾思郁谢谢范怡的关心,她把今天中午的事向范怡说了。 “真的是离啦?”范怡有些幸灾乐祸。“嘿…嘿,这下子他妈气的够呛吧?像栾家这样家世的在北京城肯定很多,但凌修远不一定会再有那样的运气遇到了!” “所以他妈就时刻提防着我,呵,真是笑话了。” “那老太婆欺软怕硬的,你怕她干啥?她说你,你生什么气?和她对着干就是。” 顾思郁苦笑,“我有什么好怕她的?只是可怜她而已。曾经她也是一个优秀的人,听说当年她还考上了省师专。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后却因为是家中长女,底下弟妹好几个,父母拿不出钱让她去读书,还逼着她嫁到山里换玉米土豆回家养活弟弟妹妹们…” 范怡听的目瞪口呆。 “如今她的儿子们圆了她的梦,她母凭子贵了,能坐飞机到首都来,住豪华小区,进出也有儿子的豪车相送,儿媳妇还在美国工作…这一切比她预期的还要强大美好。在我们那个落后的村寨里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她都有了。这么耀眼的一张画卷,如果生生的被撕毁,你说她能甘心吗?” “她一点都不会甘心的。所以她要为她的美好蓝图搏命呢!因此我同情她,更为她感到悲哀!”顾思郁幽幽的闭上双眼。 第五十章 上海。 今天凌修远上午到达这边医院,就汇同主治医生一起为病人制定了手术方案后,于下午两点进入手术室。 四个多小时的高度集中让出手术室的医护人员都累的快虚脱。 凌修远忍着疲累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衣服回到休息室。 他每月会不定期的过来工作,院长徐卓宇为他专门准备了这间办公室,后面还配置了一间小房间供他休息。 凌修远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 来电记录里有科室打过来的几个电话,母亲打过来两个,还有几个不知名的骚扰电话,其他的就没有了。 翻短信,依然没有自己想看到的。 一股失望,倏地冒起。 凌修远抚额叹息,把科室的电话回复了。 还有母亲的,找出号码却始终未按接通键,犹豫了几下,终还是放弃。 今早母子的不欢而散,此刻打过去恐怕母亲依旧老话重提。 他不想听。 给她打个电话吧!可是说什么呢?不知道。但就是想听她的声音,没有去调她的储存号码,他喜欢一个一个数字的输出来。 终究没有拨通电话,快八点了,面馆生意正忙,她是不会接他的电话的。 敲门声响起。 “进来。”凌修远放下手机。 “凌医生,这是术后日志报告,你先看一下。”助理把报告给他。 凌修远坐下仔细看了起来,有些地方他修改了一下,递还给助理。“你重新打印一份过来,我把字签了你就下班吧。” 助理出门,凌修远低头揉着眉心。他也很累了,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更是。 没一下助理就过来,凌修远把字签好。 刚关上的门又开了。 “还有事吗?”凌修远头都没抬的问。 “没事了,去喝杯酒吧?”徐卓宇气宇轩昂的走了过来。 “你还没下班?”边说,凌修远边摇首,他没有喝酒的习惯。“不去了,想睡觉。” “哥们,才八点!上海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徐卓宇有点痞帅,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做院长的稳重样子。 “那是你们这些公子哥儿的事,不属于我。”凌修远开始关电脑。 “走吧,陪兄弟喝两杯,咱都好久没一起喝酒聊天了。”徐卓宇在旁边帮忙整理办公桌。 凌修远未置可否只是白了他一眼。 “恨我干什么?你这单身狗,自由自在的无人管束,现在正是该潇洒的时候坚决不要错失时机!”说着徐卓宇就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你看我现在才结婚一年不到,天天电话报备行踪。有时候我真后悔,干嘛这么早结婚?”徐卓宇是凌修远的大学同学,是唯一知道他和栾婧媛的事情的。 “有人管,就证明她关心你,在乎你,你还要怎样?”凌修远也梦想有人管他,就像当年那个电话里噼里啪啦述说着的样子,不准熬夜,不准不吃早饭,不准感冒了不去吃药…… 絮絮叨叨,却如同一首绵长的歌,让他沉醉其中。 看着凌修远若有所思的样子,徐卓宇揶揄。“怎么?又想起你的小青梅了?” 当年他们一个寝室,开始凌修远没有电脑,有时就借用徐卓宇的来同顾思郁在qq上聊天,有时还视频。 室友们问起,她是谁?小女友? 凌修远腼腆却很认真的回答,是。 同学都笑他,相差八岁,你那小青梅懂爱吗? 那时他刚刚二十三岁,结束五年课程学习,进入硕士专业学位的研究生学习阶段。而她十五岁,高一在读。 依稀记得他当时说了一句:“十五岁当然不知道爱,但我可以等她长大。” 结果,等她长大时,她却走远了。 “你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上床也睡不着的。去喝两杯,有助睡眠。”徐卓宇掏出一支烟,没点燃把玩着。 凌修远将他手里的烟拿过去,找了打火机自顾的点上抽了起来。 “喔哟,不是戒了吗?又重出江湖了?” “废话那么多,不是要喝酒吗?走呀!” 酒吧,凌修远选了靠窗位置坐下。 徐卓宇一手拿着一瓶酒,一手拿着两个杯子,从远处左右摇晃的过来。那摇摆的姿势,未饮先醉般。 “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个金发女子向他抛来媚眼,凌修远很是看不惯。 徐卓宇邪魅的笑笑,不以为意的向美女吹了声口哨,送去个飞吻。 “再这样,我走了啊!”凌修远有点不耐烦了。 “哥们,别生气呀?何必那么认真嘛?”徐卓宇慢条斯理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倒起了酒。 凌修远双手枕着后颈,看外面的繁华夜景。 蓦地,拿出手机。 ‘休息了吗?’想再打几个字,手顿了一下,先问问她吧。于是按发送键。 “唉,尝尝这酒不错,专为你配制的。酒保说这名叫回忆旧时光,低度的,来感受一下?” 凌修远一直埋头看手机。 “唉!唉唉!我在跟你说话?怎么弄的个小年轻似的,成天抱着手机玩?”徐卓宇用酒杯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又一下。 凌修远抬头拿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7 起杯子抿了一口。 “哎呀,你这是在喝白酒?”徐卓宇今天看凌修远那那儿都不习惯。“你能不能好好喝酒?” “你知道我对酒,纯属外行。”说着还是又喝了一口。“还行吧,都那味儿。名字挺特别的。” “适合你现在的心境。”徐卓宇挑着眉头笑。 “你是在给我对症下药?” 徐卓宇哈哈一笑,摊手耸肩。“如果起到药效当然很好,你还可以找我跟你来个后期康复治疗。” 凌修远嗤鼻,仿佛间听到有短信提示音,他低下头。 可是没有,太累了,出现幻听了?他自嘲。 “人家不回你信息,你很失望?”徐卓宇还他一个嗤鼻。“这年头谁还发短信?微信语音那么方便,要我?就直接打电话,几句话搞定,何来这麻烦?” “打电话她不接……”凌修远终于憋不住说了出来,却带着那么几分的委屈。 “你小子还真是个情种!这么几年了,你还就没忘啊?”听完凌修远的述说,徐卓宇竖起大拇指,他可是连初恋是多大开始的,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我也想忘,可总是要想起来。”凌修远一口将剩下的酒干掉。 “你…确定现在还爱她吗?哪怕她结过婚还有个孩子?你可是为她……” “我确定!”凌修远为自己倒着酒。“虽然有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膈应…但那孩子挺乖的,我讨厌不起来。” 凌修远也为徐卓宇倒着酒。“既然爱多过恨,我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呃,徐卓宇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情圣,你这话堪比冻凉了的酸梅汤!” “别再嘲笑我了,我现在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沟通,知道吗?你们一直是聚少离多的,之前你们分开肯定不止那个电话的原因,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什么?只是她不愿告诉你,这时候你就要和她多聊聊天,打消她的顾虑,让她完全敞开心扉接纳你…”徐卓宇突然发现自己还有情感专家的潜质。 “还有你的母亲大人。”徐卓宇又老练的指出问题。 “我妈?” “你们家宴那天她分明就是有预谋的‘鸿门宴’,她想借机向你的小青梅表明态度,她心中的儿媳是栾婧媛,你那个顾…顾什么?哦!顾思郁可能你妈根本就不喜欢,说不定她老人家之前就在你们的爱情路上使过绊的……” “不会,不会。我妈不会这样的,思郁小的时候我妈就很喜欢她的。” “嘿嘿…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出色更出色?” 凌修远沉默了。 母亲对顾思郁一直很好,以前有邻居总是说,这么早就把儿媳当女儿宠着,以后这婆媳关系该多好啊! 母亲看着他俩,欢喜的笑着,那眉眼弯的如上弦的月芽。 他知道那个笑是装不出来的。 可是那一天的聚会,母亲的话却如漫天的风沙,遮住了她曾经的笑意。 第五十一章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就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 明暗不一的舞台上,抱着吉他的粗犷男子沙哑低沉的唱着那首经典的老歌。 “喏,这歌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徐卓宇抬抬下巴。 “这是首什么歌?”竟然唱出了他的心声。 “李宗盛的《鬼迷心窍》嘿…连歌名都适合你。” 是的,春风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笑,没见过的人不会知道!但他绝不是鬼迷心窍。 沉思中的凌修远让徐卓宇忍不住脑补这相差八岁的两人,曾经在一起时该是怎样的场景? 那你侬我侬的甜蜜爱意,瞬间在徐卓宇脑子里闪动一个疑问? “凌修远你有没想过那孩子?他…会不会是你的?” 凌修远眼中无半点惊奇。“不是。” “你确定?还是你们根本还…没有过?”想想那么点大个女孩,徐卓宇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我给她服过药的。” “你们?你们还真的一起过?”徐卓宇眼角和眉梢都扬在一块了。“人家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你还真下的去手…” “那时候她已经十八岁了,好不好?” “那你怎么笃定孩子不是你的?万一避孕失败呢?”徐卓宇热血上涌,他有些兴奋了。“你把那孩子的毛发拿去实验室试试?” “陪你老婆电视剧看多了吧?那孩子的出生日期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根本对不上。”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想过的。 “要是她把时间篡改了呢?” “就你联想真丰富。”依旧嘴硬的凌修远老早就想去试一试的,只是不敢。事实就摆在那里,出来的结果无非也是自取其辱。 “其实那孩子和我挺有缘的,我们同天生日。”他自嘲的笑着,心里袭来如潮般的痛。 顾思郁一如往常的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但凌修远听了徐卓宇的建议,发扬许三多精神,不抛弃不放弃。 不接电话,那么就发短信。好了,不回也没关系。每天照发两次,内容也不暧昧,就是问问好,说说每天生活工作的事情,简短扼要。 顾思郁完全选择忽视,她很忙。 休假那天,她去试了镜,效果还可以。顾恒之很满意,为她调了一周的假期,然后去香山、长城、老胡同取景。 顾恒之说,北京的秋天很美,也很短暂。必须抓紧时间。 她穿着白衣长裙走在香山的晨曦雾霭中,着碧色旗袍漫步于古长城的崎岖蜿蜒里,和同样穿着白衬黑裤的男孩牵手穿梭于古老的胡同巷尾…… 顾思郁知道她在演绎一段真实发生过的故事,那些场景在幼时的记忆里就曾听说。 今天由她将一切重现,是有人把过去没有忘怀?还是拿出故意炒作? 那色泽通透的手镯,那不规则设计的玉兔耳坠右边的呆萌可爱左边的灵动如生,还有胸前的项链坠子两个憨态可掬相偎相依的兔子,是雕刻师的非凡造诣?还是出品者的无限向往? 顾思郁望着件件玉饰呆呆出神。 “顾小姐,你这萌态跟这套玉饰的兔子很配。”于跃天走到她身边坐下。 顾思郁浅笑,萌字再与她无关,她刚刚只是神游而已。 “想不到,顾小姐很有做演员的潜质。”作为宣传的微电影于今天正式杀青了。 “于先生夸奖了。”顾思郁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当导演给她看了剧本后,心里只是想着外婆了。少女时的外婆幸福快乐,她没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8 有多想,只是顺应心声的缅怀了从前的外婆而已。 “又谦虚了吧?这部短片刚传到郁老手里,那边他的助理就来电话说郁老非常满意。” “郁老?”顾思郁莫名的心窒了一下。 “郁老就是顾事的老板,他长年定居在新加坡,每年会回国参加钰璟集团的年会……”于跃天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他顿了一下。“到时你会在年会上见到郁老的。” “是吗?”集团年会,是高层人士的聚会,顾思郁没想过要认识谁。 “肯定的。”于跃天抬手看看时间,“顾小姐卸妆后一起和同事们去酒吧,庆祝我们宣传片的前期工作顺利结束好吗?” “谢谢,我就不去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要回去陪小树。 三点,顾思郁匆匆从摄影棚出来。去接小树放学。 这周赶着出外景,都是范怡接送小树上学。 那天范怡一听说她接下这个工作,替她高兴了好久。为了表示全力支持,包揽了小树的一切事务。 但今早例外了,顾思郁早早地起床为小树煮了一碗面条还卧了一颗精致饱满的荷包蛋。小时候外婆就是这样为她准备的,到小树她也年年这样准备着。 小树快乐地吃完面条连着汤水也喝干净,舔着小嘴问,妈妈每天都可以这样吃吗? 范怡瞟了一眼,想说生日才这样!被顾思郁制止了。 还好今天收工早,她可以带小树出去逛逛。 为了赶时间,顾思郁伸手拦了一辆出租。 上车不久电话就响起。“思郁,小树被凌修远接走了……” 接走了,他要干什么?“他没有接送卡,怎么接走的?”顾思郁的心提了起来。 范怡气喘吁吁,像是在边走边说。 今天小树在自由活动时,不小心被小朋友撞倒在地。哪知小树倒地时,地上正有一堆积木,积木棱角的触碰让小树的额头起了一块大包。 孩子勇敢,没有叫唤,但眼泪却是大颗大颗地掉出来。 老师也很紧张,让校医涂了药后赶紧联系家长。 顾思郁的手机又关机了,恰巧园长路过,于是给凌修远打了电话。 凌修远接走小树后给范怡打电话,让她转告顾思郁。 第五十二章 门虚掩着,凌修远的办公室异常的安静,隐约可以听到电脑主机的轰鸣声。 顾思郁推开门走进去,小树穿着袜子斜倚在办公椅上,正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游戏。 “小树?”顾思郁双手捧着儿子的头仔细看他的额头,上面透着药水的味道,还好包块不大,但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怎么样?还痛吗?” 小树眯笑着摇头。“妈妈不痛了,凌叔叔跟我涂了药膏的,有两瓶。还有吃的药都放在书包里了。” 小树放下手机又说:“凌叔叔说,外用的药膏早晚各涂一次,内服的药一天三次饭后吃。” 小树记忆力好,凌修远说一次他全部记了下来。 顾思郁看看放在一旁的书包又回头看小树没穿鞋子的脚,皱了皱眉。 小树见妈妈皱眉,知道那是她生气的表现。“妈妈我刚睡醒,凌叔叔要给我穿鞋的,有人找他,他就出去了。凌叔叔让我玩一会儿游戏等他回来又穿。” 小树是中午后被凌修远接过来的,想必是他让小树睡的午觉。 顾思郁左右看看。 “妈妈你找鞋子吗?在里面。”小树指了指里间的一道门。 顾思郁顺着走过去,那可能是医生的值班休息室吧? 她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确认里面没人,她走了过去。 休息室很小,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便服。小小的房间很整洁,是医生都爱干净吧!所以桌子上堆放的零食还有掀开的被子就显得很突兀。 顾思郁把被盖折叠整齐,开始收拾桌上的零食,好多食物都拆了封,很少吃零食的小树可能是想尝尝不同的口味的东西,她摇头轻叹,将食品收到超市购物袋里。 当她提起床边小树的鞋子正欲出门,就听到外间的说话声,顾思郁一惊,僵僵的地站着,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侧身在门后,那个位置她可以看见外面,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她。 她拍拍胸脯吁口气。 凌修远把手上的病历放在桌子上,“病人低烧,是术后的正常反应,我开点药让他服下,服药后二至三小时体温会逐渐恢复正常。如果还有其他不适一定要告知值班医生。” 他边说边自然的抱起小树,然后自己坐下后将小树放在他的腿上。小树将头靠在他胸前,双手还不停的玩游戏。 凌修远很享受的地抚了下小树的头发,另一只手打开电脑调出病人的档案开始开处方。 那一副场景,顾思郁一览无遗。是血缘亲情让他们配合默契吗? 两人手里各自忙碌,旁边病人家属看了,笑着说:“凌医生,看不出你还是位称职的奶爸哦!” 凌修远笑笑,算是默认。 这时怀里的小树像是发现什么一样,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动来动去。 “小树乖,等下我给你穿鞋。” “妈妈?妈妈在跟我找鞋子。”小树发现妈妈不在好半天了。“妈妈……” 听到喊声,顾思郁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过来,顾思郁脸倏的红了。 “来,把孩子抱过去,跟他把鞋穿上。”凌修远将小树举起,动作熟练,声音轻柔,任谁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狼狈的顾思郁接过小树,把他抱到休息室去。 病人家属还好,只是那护士,一脸的好奇和探究,让顾思郁浑身不自在。 她将小树的鞋穿好后,静静的蹲在旁边,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才牵起小树准备离开。 母子俩是飞出去的吗?凌修远换了衣服来到电梯口时已没了他们的身影。 两部电梯,左边的正在往上右边的就快要到楼下了。 “凌医生今天早退哦?”实习护士活泼开朗。 凌修远点头,是的。今天他早退十五分钟。但他请接班的同事提前过来和他交接了工作。 “凌医生,你儿子好可爱哦!”护士同他一起进入电梯。 凌修远微愣,很快露出浅浅的笑。 “呦…你们的笑也是一个样子!看过现在流行的亲子类综艺节目吗?他们的孩子和他们小时候就是复制粘贴一样…”护士灵瞳闪动,“凌医生你把你小时候的照片找出来,说不定你儿子就是你的翻版呢?……” 护士还在滔滔不绝,“你儿子呢?怎么没一起?” 凌修远一直在担心顾思郁母子走远,根本没在意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半天反应过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9 来,她在问他。“…他们先走了。” 出了住院大厅就看见母子俩牵手一起的背影。 凌修远大步走过去,顺势把小树抱了起来。 “凌叔叔…”刚刚还耷着的小脸,瞬间就绽如花朵。 “唉…小树…”顾思郁想抓住孩子,结果扑了个空。 凌修远抱着小树往停车场走。 “你要把他带去哪?我们要回去了。”顾思郁站在原地很着急,她不想在医院跟他纠缠。 “凌叔叔我们去哪?”听到妈妈问,小树搂紧凌修远的脖子也问。 “去吃披萨呀!”之前就说好了的。 “真的?”眼珠儿骨碌碌转个圈儿,咧嘴笑问:“妈妈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两人回头,顾思郁还愣在原地。“我们一起邀请妈妈好不好?” “好!”小树被凌修远放下,他迈着小腿向妈妈奔来。 小树今天里面穿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外搭一件深蓝色短款风衣,黑色仔裤配了双小白鞋。这一套是范怡为小树买的生日礼物,花了一千多。顾思郁心疼的要死,这么贵的衣服小树怎么能要?她坚决让范怡去退货。 范怡生气。小树长的俊,腿又长,穿上这一身多帅!钱算什么?赚来就是用的。她第一次跟小树买礼物,既是小姨又是小婶的,不应该吗? 顾思郁彻底无语。 今早给小树穿上新衣,他就臭美的直照镜子。 没想到,凌修远今天也是白衬衫配深蓝色风衣。 这一大一小向她走来,那一颦一笑…… 怎么能这样?顾思郁的心软了下来,她无法拒绝。 小树,今天是你特别的日子,有爸爸妈妈陪伴,这将是你最幸福的一次生日。 吃过披萨,凌修远牵起小树的手往旁边的商场走,说是饭后散步。 穿着如亲子装的两人引来路人艳羡的目光,顾思郁只有远远的吊在后面。 他们去了玩具商城。 各种琳琅满目的玩具让小树应接不暇。 凌修远从货架上拿下一款大大的模型飞机。“喜欢吗?小树。” “这是一款新型三通带陀螺仪的遥控模型飞机,机身稳定性能也高…”导购员很快介绍着。 小树伸出小手轻轻触摸机翼,黑瞳晶亮。 “就这个吧,周末放假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去玩一下。”凌修远示意让导购包起来。 小树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妈妈,顾思郁踮脚瞄了一眼价格向小树闭了下眼睛。 “我想再看看……”说完,小树撇撇嘴。 凌修远不明所以,“不喜欢?那好吧,我们再看其他的。” 小树一件一件仔细的看着,妈妈没开口他只好玩着手指头往前走。 导购看出了其中端倪。“小帅哥可以让妈妈给你建议啊?妈妈是一家之主,爸爸都得听妈妈的呢?” 顾思郁哗地红了脸,她正欲解释。 “走累了吧?去休息区坐一下,我和小树一起选。”凌修远十足的丈夫体贴妻子样。 顾思郁无力辩驳,有些东西越描越黑,她干脆走开。 精明的导购将凌修远和小树带到玩具体验区。 小树看着那些比幼儿园还多好多的玩具,开心坏了。玩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凌修远和他互动起来。 “好多玩具哦,我把妈妈叫来。”小树脸蛋红红的去找妈妈。 第五十三章 顾思郁怕人误会,推说自己有点累,看着他们玩。 商场温度适宜,凌修远和小树很快都热了起来,脱了外套让顾思郁抱着。 “你老公耐心真好。”站在一旁的中年女士由衷的说。 “呃…”她干笑而过。 “现在自身条件好,性格又好的男子不多了。”旁边带着孙子来玩的大妈也附和。 顾思郁呆不下去了,她匆匆走到他们身旁将衣服递给凌修远。“小树我们该回去了。” “妈妈……”小树恋恋不舍的牵住她的手。 凌修远见顾思郁去意已定,回头吩咐导购将小树特别喜欢玩的几款玩具包起来。 “不要买那么多。”顾思郁阻止。 凌修远没听见似的把卡递给导购。 伶俐的导购很快将卡和包装好的玩具送了过来。 凌修远带着小树去地下停车场开车,理由竟是让小树帮他拿车钥匙,顾思郁对着远去的背影在心里翻着白眼。 商场出口处,有间漂亮的蛋糕房。她对着橱窗里色彩缤纷的蛋糕看的入迷。 “想吃?”凌修远已将车停到她身旁,那轻言温语让人心旌。 顾思郁僵硬一笑,“你给小树买块蛋糕吧?” 是做梦吗?顾思郁竟主动向他提出买东西。 “好,要吃什么口味的?”凌修远快速的解安全带。 “我去买吧,你把卡给我。”顾思郁把手伸到车窗边。 凌修远愣了一下,唇角扬起,那葱节小手就如挠痒的尺,让他全身酥麻兴奋不已。 掏钱包的指尖微颤。“密码你知道,没忘吧?” 以前他告诉过她,他所有密码都是她生日号。 为什么没变?心倏然紧缩。眼睛又开始生疼起来,她朝蛋糕房奔去。 小小的一块生日蛋糕,凌修远满脸疑问。“谁生日?” “没有。”顾思郁慌忙摇头,“里面蛋糕太多,我看这块很精致…就买了。” 顾思郁的略为紧张像是不好意思,他笑着收下她递过来的卡。 “这块小蛋糕花了你两百多呢!替小树谢谢你啦!” 凌修远愉悦而笑,只要她要,他愿意倾其所有。“上车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意外的,顾思郁没有反驳。 凌修远驾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小树正玩着刚买的玩具,顾思郁恬静的看着小树拆装着,有时她也帮帮忙。 这样的场景他是梦寐以求的。今天能够得以实现,虽有些不尽人意,虽有些曲曲折折。 但只要后面坐的人是顾思郁,他夫复何求? 四十分钟,下了高架后,很快进入了一个小区。 顾思郁默默张望着陌生的地方。 “这里也属海淀区,四环内。”凌修远将车开到地下车库。 “凌叔叔这里是哪里?”见车停下,小树放下手中的玩具,看周围满眼的车。 “这里是凌叔叔的家,小树喜欢这里吗?”凌修远打开后车门把小树抱下车。 “这里好像不是你的家?”小树对上次的小区有印象的。 “你说的那里是栾阿姨的房子,这里才是叔叔的家。”我们以后的家! 凌修远单手抱小树,回身去牵顾思郁的手。 顾思郁抿唇笑笑,“你们先走,我跟着就是。” 电梯在十五楼停下,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房子远没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0 有云上栖的宽敞,可能只有七八十平米。装修更没有那边的奢华,但简洁温馨是顾思郁喜欢的类型。 凌修远把小树放下后,把愣在门口的顾思郁拉了进去。 “那边房子是栾婧媛父母为她买的,我回国后因离医院近也基本住在那里。这里是两年前买的期房,年前才收的房,装修也是按你原来说的风格装的,还喜欢吗?” 顾思郁的心被揪着,何必这样? 她木然的往前走了几步,客厅有个阳台,视野开阔,她能远眺四周的万家灯火。 “这里刚装修好,我就找到你了,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凌修远为小树打开电视后来到顾思郁身边。“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这里离北外不远,曾经我就想让家离你上学的地方近,这样你就可以不用住校。” 高中时,她的理想是上外婆的母校,没想到他还记得。 可是,那又如何呢? “凌修远,我们谈谈吧。”顾思郁将百转千回的情绪埋进心底。“你给小树找个动画片看看,我们去其他房间谈。” 小树很听话,也没看电视。而是专心的研究他的遥控火车。 他们来到旁边的书房,房间不大,进门的整面墙都是书柜上面已放满了书。靠窗位置两侧各一个书桌,一张放着电脑和书籍,另一张只摆了盆绿植。 凌修远递给她一杯温水。“这样设计行吗?咱们背对背看书,累了还可以相互靠靠……” “凌修远,你听过一首歌吗?”她打断他的自娱自乐。 “什么歌?”凌修远开心的笑了,他拉过椅子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到她旁边。 “很老的一首歌了,比我的年纪还大。”顾思郁挪挪椅子,更靠向窗台。“有年在重庆,工友们都回家过年了。工地上就只剩下看门的大爷,他为了打发时间每天都会放些歌,那时小树很爱哭,但一听到那首歌他就不哭了……” “什么歌?还能治小孩哭泣?”凌修远觉得很有意思。 顾思郁没有看凌修远笑到眉梢都弯了的脸,继续说:“是首粤语歌,已故歌星梅艳芳唱的《似是故人来》,我上网查了歌词,这首歌很有深意,其中一句话适合你我共勉……” “是吗?”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再次躲开凌修远深如星辰的眼。“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人们总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此而已。” “是吗?”凌修远的笑意如潮落,在慢慢隐去。他低头玩着手机。 “凌修远我在很认真的告诉你,我们已经过去了,这是命中注定的,你知道吗?” 他的拇指在手机上跳跃。 “我们都是凡尘俗子犟不过命运的安排。曾经,对你我来说都是美好的,那就不要再去碰触,让它完好的保存在彼此的回忆里,不必去打扰、去破坏。人生最重要的是当下,不要老去想到从前……” “……从前就只适合从前,缅怀的必要都没有。如果你硬要将从前搬到现在,那你会很失望。” 顾思郁走到窗前,这栋楼的朝向很好,能看到很远的风景。 远处的楼宇,灯光或明或暗。每个有光的地方就有一个家,万家灯火,万千故事。 半晌,凌修远缓缓的抬起头,将手机置于桌上。“顾思郁,你就是这么悲观的看待我们的感情的?当年外婆的离去是个意外,我们谁都不曾预料,可是谁又逃的掉生老病死?她老人家走的太匆忙所以你无法接受,但也不能深陷其中,更不能以外婆的离去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混为一谈?你要搞清楚,当年走了的只是外婆,而你却背离了所有人。” 顾思郁将目光从窗外移到了凌修远的脸上,不悲不喜。“现在我们只是在谈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外婆。外婆爱孙心切有病不治,攒钱供我上学,我能理解。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做什么。” “那你是不相信我?”凌修远站起身,锐利的双眸直视对方。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在告诉你认清事实。” “事实是什么?事实就是你在躲我,不想见我。”这一周凌修远几乎每天都去面馆,可无论早晚他都见不到她。 “躲你?”顾思郁皱紧的眉头突然展开,她已经好几天没去面馆了。“我要躲你,你今天能见到我吗?” “今天要不是小树……”声音又往上涨了几分贝。 “你能小声点吗?孩子在外面。不要毁了你在他心中的形象。咱们今天平心静气的说,不要吵架。” “顾思郁我都快看不懂你了。”凌修远愤然的把头挑向一边,双手不自觉的摸着裤子的口袋,他想抽烟,可是没有。 “社会在进步人都会变,你都不懂我了,还适合再在一起吗?” “你!”他总是会生气,也总是说不过她。他被绕进去了,有种掉入陷阱的愤恨。 “不要生气,曾经你也不是这样的。” “那是被你气的。” “对,这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前兆。”顾思郁今天一直都很镇定。 第五十四章 “外婆曾说过,婚姻和爱情都需要门当户对。婚姻的门当户对是钱权地位,而爱情的则是要有共同的志向追求,我们现在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门当户对了,所以很遗憾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凌修远,“……” “珍惜现在吧!你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女儿那么可爱,她妈妈也很漂亮,最主要的是你们的爱情是门当户对的。” “我和栾婧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不管是哪样?你当初选择了和她组建家庭,你就应该对这个家庭负责到底。”她害怕凌修远会说他和栾婧媛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前途云云,她烦听到那些类似于电视情节的藉口。 “那你曾经为什么那么草率的和人结婚生子?”她不想听他解释,可他也想责问她。 “我……”突然想到四年前的今天,顾思郁全身泛力,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说了呢?”看见她发白的脸,他又心疼。“是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所以我选择谅解,但我请你不要得寸进尺的拷问我!过去,我们就让它过去就是了。” 他走近她,把水杯放到她手里。“我们现在重新开始,你也不用有当后妈的顾虑。栾婧媛这一年有些事情,对暖暖照顾不过来,所以会在这边上学,她最多再上一学期,栾婧媛会把她带走的。” 说到这些凌修远也很无力,“还有就是小树,他是你的孩子。爱屋及乌,我会待他视如己出,你要不相信……我们以后可以不再要孩子……” 凌修远你知道吗?你在用你的博大胸怀剜我的心! “你肯定觉得自己特伟大吧?能有这样的胸襟我顾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1 思郁是不是应该为你马首是瞻、感激涕零呢?”顾思郁咬住唇吸气。 “我没有其他……” “凌修远你太自以为是了,我真怀疑十八岁前的我为什么会那么迷恋你?你来北京的时候我只有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剩下的八年,相处的日子没有半年时间……呵,真的很可笑。” “你在否定我们的过去?”扭曲的脸,青白相间。 “是的,我完全否定,我们!从未!相爱过!”因为你就连嘴上都没有说过爱字更别奢望心里了。 “好,很好。你原来……”凌修远挥了挥手臂终没再说下去。 “作为原来的邻居,我们以后和平相处,其他的就不要再提。你永远都不会是小树的继父也不是什么舅舅,但他永远会尊敬你的。”看在小树的份上他们不应该闹的太僵。 今天下午一直都是好好的,刚刚也没说什么伤害她的话,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他不想和她吵,可是这半年多来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难道真的是分开太久,就无缘再续了吗?好累,凌修远感觉他从未有过的累。 他深深的叹息,如耄耋老者的羸弱。 顾思郁心里漫起无边的讶异,他的眼神涣散而无力,黑曜的瞳孔水雾般笼罩。 她相信此刻他说的话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他要那样对她? 四年前的今天,十月二十六日,晚上六时零五分。小树来到了这个人间,响亮的啼哭将她百孔千疮的心慢慢缝合。 四年后的今天,凌修远的爱屋及乌,视如己出,又将她的心片片碎裂。 曾经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哦!对了!那时的暖暖也快要出生了。 他应该是牵着栾婧媛的手漫步在晚霞满天的花园小径,或者是潮起潮落的蓝色海岸线? 哦,不!美国加州的时间和北京时间相差十五六小时。 那么这边的晚上六时,正是那边静谧的夜晚,那时的凌修远是否还拥着栾婧媛沉醉在甜蜜的温柔乡里? 夜,依旧璀璨如斯! 有多少人可以在温暖的灯火下安然入睡?又有多少人在闪乱的阑珊里惴惴难安? “顾思郁,语言是世间最狠的□□,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但是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可能殃及自己!你就不怕吗?” 顾思郁怅然一笑,你有当初放手的决绝,我也有今日拒绝的果断。 “你是对那个玩笑电话耿耿于怀?还是在意栾婧媛……” “是非对错都已然过去…凌修远,我们就这样吧!” 客厅里,小树盘腿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指挥着小火车在轨道上来回的攀爬。 眼神认真,毫无倦意。真聪明,竟然无师自通的就把玩具组装好了。 “小树把玩具收起来,我们该走了。” 小树抬起头,妈妈满含笑意,凌叔叔站在房门口面无表情。 凌叔叔生气了吗?他迅速的起身找来包装盒将小火车拆装进去,精美的蛋糕还放在茶几上,小眼睛依恋的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 “要吃吗?”顾思郁温柔的询问。 小树点点头,又去偷望凌叔叔。 顾思郁完全忽视一直僵硬的站着的凌修远,她伸手将淡蓝色的盒子打开。 “妈妈,怎么没有蜡烛?”上次李婆婆家的欣欣阿姨给李婆婆买的蛋糕里就有蜡烛。 “呃…这不是生日蛋糕,所以没有蜡烛。”今天营业员问她要几支蜡烛时,她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 小树小手背在身后,抿着唇看妈妈切蛋糕。 “小树,今天妈妈看到这蛋糕非常漂亮就选了它,没承想是生日蛋糕,那就当今天是我们小树的生日,凌叔叔和妈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顾思郁把一块切好的蛋糕装进盘子里。 小树笑眯眯的端起来。“凌叔叔给你……” “……小树吃吧,我不要。” “尝一口吧,别拂了孩子的心意。”顾思郁也为自己切了一块送进嘴里。 凌修远终是没敌过那软糯的小眼神,他机械地把蛋糕塞进口中。 “好吃吗?凌叔叔?”小下巴高高的仰起,这块蛋糕是凌叔叔为他买的嘞! “好…好吃。”腻人的甜香,让他头晕。 再爽口的奶油到心里只会泛酸! 凌修远的车开的很平稳,小树不一会就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个小飞机玩具,顾思郁试图拿下,小手却攥的更紧。怕吵醒他,只好放弃。 没有说话,车子里寂静异常。沿途五彩的霓虹,此起彼伏从他们面前掠过,顾思郁想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可又无从说起。 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明天起他们又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了。 看着旁边堆放的玩具,顾思郁皱皱眉,掏出手机给范怡发了个短信。 车子准备拐进小区,范怡已经在大门口了。 “就在这里停下吧。” 凌修远靠边停了车。 顾思郁打开车门后,范怡也走了过来。“大哥。” 凌修远微微点头,依然稳稳的坐在车里,眼望前方不发一语。 范怡见状,抱着小树先行离开。 顾思郁轻轻关上车门,秋风吹来将她的头发掀起,抬手抚了一下。 因风起而飘落的梧桐叶子,擦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抬步往凌修远的车窗靠拢。“谢谢你为小树买的这些玩具还有蛋糕,今天小树也很开心……他不会忘记这特别的一天的,再次感谢你对他的陪伴…很晚了,路上开车小心。” 凌修远依旧如远山般沉默,顾思郁咬咬唇,低头离开。 踩着枯叶的嚓嚓声远去,凌修远缓慢的转过头,对着消失的背影黯然神伤。 电话铃声响起,是母亲打来的。定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这次母亲来北京,开始说国庆长假完了就回家。可是到了今天她都没有提出离开,看来短期内母亲是不会走的了。 母亲每天将他的作息时间掌握的仔仔细细,稍晚点回家,电话就跟来。凌修远不胜其烦,却又不能发作。 他太头疼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了,于是每天藉口着敷衍她。 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接通。“马上就回来。”接着挂断。 此刻的他,多说一个字都累的慌,尤其是面对母亲的追问。头靠向椅背,翻弄着手机。 今天顾思郁说的那首歌,当时他就上网查看了歌词,他这人爱好不多,以前她就嘲笑他只知道读死书,死读书。 可她怎知道他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为的是什么? 第五十五章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2 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第五十六章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第五十七章 雪后初霁,分外寒冷。 顾思郁生怕小树一不留神就冻感冒了,出门时把他捂的严严实实的。 小树被裹得像粽子,不断的拉着围巾和口罩抗议。 “小树,你再这样妈妈生气啦!”昨晚就发现小脚丫上有几个紫红小点,热水烫过后出奇的痒,她知道那是冻疮。小孩子皮肤嫩,要是脸上也长了,不小心弄破皮了那才不得了! 小树低头眨眨眼睛,不动了。 “小树听话,妈妈知道你不习惯,但是这里气温太低了。你还小抵抗力差,妈妈担心你生病。”今天出门她是打算为儿子买双保暖点的雪地靴。 小树点点头,伸出戴上手套的手牵住妈妈的。 大商场顾思郁是不敢进的,只有去那些折扣店看看,希望能淘到物美价廉的好货。 转悠了半天,还好终于看到一款较满意的鞋子,买一双打七折,两双的话就是买一送一。看着内里厚实的羊羔毛,想想,鞋子本来也要轮换着穿才不易湿脚,闭闭眼掏出五张百元大钞买了。 又超支了,看来这月更不能乱花钱了。 小树穿着新鞋子走了几步,“妈妈,好暖和呀!” “是吗?那你脚上的小红点很快就会不见的。”只要儿子健健康康的,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妈妈怎么不买新鞋子?你不怕长小红点吗?”小树低头看着妈妈的鞋子皱起了小眉头。 “妈妈是大人了,不容易长的。再说妈妈这双雪地靴也很暖和的呀!”顾思郁这双从网上花五十块钱买的特价鞋其实挺好的。 一手牵住小树一手拎着鞋袋。又开始飘雪了,懒洋洋的几片在匆忙的人群里飘荡。 还未到中午,刚好对门有家书店。“小树我们去看会儿书再回去,好吗?” “好,我们现在就去。”小树眯着眼笑,他喜欢看书。 顾思郁指了指前面的天桥,“走吧,我们从那边过去。” “嗯。”小树蹦跳着往前走,但还时不时的低头看脚上的鞋子。 真是童真无邪,跟自己小时候一样。 五岁时,外婆为她买了一双红色小皮鞋,很是喜欢。害怕弄脏,有点灰尘都要用手擦去,如果擦不掉还用手蘸着唾沫擦,然后看到坑洼的路面时说什么也不肯走过去。那时凌修远会笑着蹲在她面前,她就理所当然的跳到他的背上,双手紧勾住他的脖子把脚抬的高高的。 她以为,所有的不平路都会在凌修远的背上过去。 然而,那只是童年的一场梦境而已。 书店里暖气很足,顾思郁将小树的帽子围巾手套都摘了下来,然后脱去外套找个空位放好。 卸下厚重的装束,小树浑身轻盈。眼尖的发现不远处有很多小朋友聚集的地方,他笔直的奔了过去。 顾思郁抬头,那里是儿童读物区。她嘴角含笑,默默地跟着小树。 小树一排排地看着展示架的读物,偶尔也看看其他小朋友手里读着的书,然后又转头仔仔细细的在书架上来回逡巡。 顾思郁也没建议他看什么书,只是静静的站在身后观察他究竟会对哪种读物感兴趣。 终于,小手伸出去取下一本书,认真的翻看起来。顾思郁瞄了一眼,原版英语绘本《我不知道我是谁》。 “小树,这书好看吗?”担心儿子根本看不懂。 小树抬头望着妈妈点头。“就是里面好多单词不认识。兴趣班里邹子轩有一本这样的书,他跟我讲过。” “是吗?那邹子轩真棒!都会那么多英语单词了。”顾思郁蹲在儿子身旁伸手翻了一下书,有图有单词,讲的好像是个故事。“以后我们小树也会认识这些单词的。” “邹子轩说,是他爸爸教他的,妈妈你教我好不好?” 一颗心揪起又放下,还好不是要爸爸教!“好,妈妈教你。咱们到那边座位上去看。” “好。”母子俩来到放衣服的位置坐下。 顾思郁也拿了一本酒店管理的书籍看了起来。 小树看的认真,一下下地问妈妈单词的读法和意思。顾思郁偏着头看,庆幸是一本寓教于乐的儿童读物,单词常见,她基本认识。于是嘴巴凑到儿子耳边小声的说着。 “小树?” 母子俩同时抬头。 “小姨,真的是小树呢!”暖暖拉着栾姝媛的手站在他们面前。“阿姨好。” “你们好。”顾思郁对上栾姝媛的目光,礼貌的打招呼。 看到暖暖,小树很高兴。“阿姨,暖暖你们也来看书吗?” “我们要去姥姥家吃午饭,爸爸在旁边银行有事,我和小姨过来取暖的。”取暖,是栾姝媛告诉暖暖的。银行人多嘈杂,没有书店安静温暖。 顾思郁见过栾姝媛两次,但没有任何交谈。听范怡说过,栾婧媛和栾姝媛是异卵双胞胎,姐妹俩长的不是很像。栾姝媛是舞蹈学院毕业的,身材很好,短发俏皮,话却不多。那种装扮的人应该是可爱活泼的,可能是不熟悉的人才不多话吧?而且她是学校老师,展示在常人面前的永远是为人师表的大家闺秀样吧? “你们喜欢逛书店?”栾姝媛在对面凳子上坐下。不愧是老师,声音清晰好听。 “今天休假,陪孩子过来随便看看。”天生怕老师吗?顾思郁感觉自己有些拘谨。 “小树,你看的什么书?”暖暖趴到小树旁边,小树把书的封面给她看。 “我也有一本这样的书,是妈咪给我买的。达利b好可爱哦,但是他的烦恼超多……”暖暖讲的眉飞色舞,两个大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你儿子真乖,长的又好又聪明.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3 ..…你一个人带孩子会不会很辛苦?”栾姝媛观察着母子俩,顾思郁衣着简单,质地普通,一眼就知道是网上淘的货。好在眉清目秀的她还是穿出了衣服的大方得体。她的儿子小树就大不一样了,虽不是什么牌子,但比起她的来明显的款式做工都好很多,看的出眼前这个女子很爱她的孩子。 “你过奖了,小树资质一般。”顾思郁不清楚栾姝媛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小树比较听话还是很好带的,我也不是一个人带他,有很多人帮我的。” “要孩子要的很早吧?你看起来年纪还好小。” 眼光柔和,顾思郁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恶意。“跟城市里的比起来,确实是小了点,但我们那里初中毕业回家结婚生子是普遍现象。” “你是位聪慧的女子应该不属于一毕业就成家的那类人吧?”声音依旧如沐春风。 顾思郁感觉自己太菜鸟了,她究竟想问什么?是在怀疑什么吗? “栾小姐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只是泛泛之辈,结婚生子太过正常了。”顾思郁望向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停了,天空灰白的发亮,可能等会儿还要下雪吧?“小树中午了,我们该回去啦。” “妈妈书还没看完呢?”小树抬头恋恋不舍的。“今天范阿姨送过来的包子我吃了好多,现在一点都不饿,我们等下回去好不好?” “我今天早晨还是吃的是小叔和小婶送来的包子,也不饿呢!”暖暖像也想起来似的,大声附和。 栾姝媛竖起食指,示意暖暖小声点。暖暖赶紧禁声,嘴巴大大的张成o型,小脸微红,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么一个古灵精怪,暖心又可爱的孩子,凌修远怎么会不爱?还忍心送到国外去? 呵呵又想到哪里去了?顾思郁真为自己感到羞耻。 “那我们买回家看吧?” 小树合上书,前后看了一下,又低头看脚上的新鞋,今天妈妈给他买鞋子,拿了五张红色大钱出去才找回两张小钱。“妈妈,我们下次再来看吧。” 小树从凳子上下来,端端往书架走去。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栾姝媛由衷的感叹。很想为小树买下,但又觉得不妥。 第五十八章 顾思郁牵着小树出书店的门。寒风迎面扑来,猛一个激灵,真冷!赶紧蹲下身再次整理小树的帽子和围巾。 “凌叔叔。”眼尖的小树老远就看见凌修远往这边走来,他挥着小手,蹦跳着。 顾思郁呆愣的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想起工地里大婶们常说的一句话。 狗见骨头亲。 这就是血缘亲情,哪怕不知道,也会情不自禁。 这时紧跟着出门的暖暖也看见了凌修远,“爸爸,你来啦!”奔跑过去,让凌修远抱,八爪鱼般附在凌修远身上。“爸爸抱紧我,好冷哦…” 小树呆呆地看着凌修远和暖暖又是抱又是亲的,“凌叔叔…”这次的声音很小,怯怯的。 凌修远似乎没有听到,仍旧头都没有抬一下的抱着暖暖。 刚刚燃起的热情瞬间被扑灭,小眼神里是羡慕也是失落。发现妈妈在看他,赶紧低下头,用脚踢着人们已经踩的很脏的雪印,有一下没一下的。 ‘哒’的一声。檐口融化的雪水落在顾思郁埋首间的颈窝里。 刺入骨髓般的冰凉! “小树,中午想吃什么?”回到家,顾思郁问的小心翼翼,她知道孩子今天受伤了。 “妈妈我不饿。”小树在沙发上坐下来,把小书包抱在自己腿上,翻找画画本。 “想画画吗?饭吃了再画。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 “妈妈,我不想吃。”声音高了一些,竟带有哭腔。 顾思郁一惊,连忙从厨房出来。“小树!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妈妈…”小树放下手里的画画本,一头栽进顾思郁的怀里,半天不动。 顾思郁轻抚儿子的头发,小树在哭,没有声音,只是小肩膀一下下的在她怀里抖动。每动一下,她就心疼万分。 “小树…妈妈的乖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心酸,摧毁了眼泪的闸门,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 听到妈妈的哭声,小树吓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妈妈。“妈妈不哭,小树错了,小树再也不哭嘴了……”伸出小手为妈妈抹泪,小手已经打湿,而泪水却怎么也拭不尽。“妈妈小树错了,你不哭了好吗?” 顾思郁喉咙发紧,拉过小手放在嘴边亲吻着,咸咸的。顺着吞咽的唾沫流进心间,成了苦味,翻滚不息。 “小树,你是乖孩子,没有错,是妈妈不好。” “不,是小树不该生气的…”鼻音浓重,他张着嘴巴呼吸,不时的打着哭嗝。“…他是暖暖的爸爸,又不是我的……妈妈我以后再也不生凌叔叔的气了…妈妈…” 铃声响起,小树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妈妈,凌叔叔的。” 凌修远的电话号码,顾思郁从未存在通讯录上。那一组曾经倒背如流的数字是根本不需要存储的。而小小年纪的小树仿佛也是把它刻在脑子里一样,每次一看到号码就知道是他的。 顾思郁接过手机,犹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还未开口,那边已经说话了。 “那五万块钱是什么意思?”凌修远今天去银行查账,那是工资卡,半个多月前突然多出了五万块钱,不知原因。今天去银行被告知是现金转账,他看了底单,签字是她的名字。 出银行竟意外的看见他们母子,想问,又碍于栾姝媛在场。好久不见了,她更如陌生人般招呼都不和他打,牵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当面问清已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将栾姝媛她们送回家后谎称出去有点事,然后在车子里打了这个电话。 “你知道的,现在收到就好,谢谢你。” 凌修远将耳旁的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好似这手机就是顾思郁他想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谢我干什么?这是什么钱?”他突然想到,但又觉得她不应该知道的。 “小树的助学费,你应该事先告诉我的,不然不会拖欠这么久。” “谁告诉你的?”凌修远想不明白。 半天,顾思郁才回答他。像是在打草稿一样。“小树班上也有和他类似情况的,一次接孩子放学时家长聊天说到的,我去学校财务问了,小树的是五万比其他同学少了很多,他们说你和园长认识所以优惠了…非常感谢你的帮忙,谢谢!”说完就挂断电话。 凌修远举着手机一动不动,地下车库异常安静。他能感觉心脏里有一样东西正在和他的身体剥离,疼痛难忍,失望无比。 脑子里如同电影画面一样,从姑姑抱着尚在襁褓的婴儿,再是她在外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4 婆面前的蹒跚学步,到他牵着她的手初次去上学……一直到后来在她校门口的告别。 每一次她都对着他笑,弯起的唇角,眯起的眼睛。无不在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依恋他的。 时隔四年,那个笑他再也未曾见到。 冷漠、陌生。这就是如今顾思郁对他的表情,她偶尔也笑,但那个笑还不如不见,疏离的让人心塞、心寒…… 尖锐的刹车声让凌修远回过神来,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在他对面停住,下来一个灰发黄衣的小伙子,扯着嗓门吼…… 我最爱的人伤我总是最深,进退我无权选择。 紧紧关上心门,留下片刻温存。 只怕还有来生,我爱的依然最真。 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钰璟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顾恒之的助手于跃天通知顾思郁月底她将要去顾事加几天班。想到又要请假,顾思郁开始为难。虽然顾事和酒店隶属一个集团,她有事耽误工作,经理都会重新安排并批准她的假期。但她总觉得别人会以为她在搞特殊,所以她主动停休让以后代班的同事先休假,上班期间她也尽量多做事情。 下班时,离小树放学还不到十分钟。看来今天小树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 顾思郁快步往公交站台跑去。十二月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雪天路滑稍不留神一个趔趄,糟糕!今天肯定会摔的很难看。 一辆黑色车子在她旁边停了下来,她赶紧抓住门把。双膝差点就跪了下去,还好,还好,感谢这辆车子,要不然不知会摔的多惨。 “顾小姐何须对我的车子行如此大礼?”顾恒之缓缓放下车窗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看到是顾总的豪车,我当然想顶礼膜拜了。”顾思郁拍拍裤角的污渍,有种被笑话后而又无奈的神情。 “你属猴的?跑的挺麻溜儿的!”找她有事,手机关机。打电话给他们主管,说她半小时后下班,没想到算着时间过去,她都出门了。 “我是到点才下的班,急着去接孩子呢!” “上车我送你。”顾恒之边笑边打开车锁。 “不用,不用。”顾思郁怎敢坐老总的顺风车,再说还不一定顺路。 “上来,我找你还有事。”先前的痞气没有了,一副不可商量的口吻。 “可是我下班了。”顾思郁指了指前面的站台。“我要去……” “我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啰啰嗦嗦的,上车来吧,先去接你孩子,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顾思郁为难。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谁会买我?拖儿带母会吃穷他的。”顾思郁打开后座车门。 “前面来,我可不是你请的司机。” 顾思郁尴尬的关上后车门,再拉开副驾车门。 下班高峰期,到幼儿园门口已经迟了半个小时。还好她不是最后一位家长来接孩子的。小树见妈妈来接他,背起小书包,礼貌的和老师说再见。 “妈妈今天是去上英语兴趣班吗?”小树拉起妈妈的手抬头问。 “今天可能去不了。”在车上问顾恒之什么事?他说,去了就知道。看来今晚是上不成补习班的。 小树这段时间话变少了,却更爱学习了。这让顾思郁有些担忧。“妈妈今天有事,如果时间早的话,我们休息一天去逛逛夜市如何?” 小树什么都没说,埋头抿着唇。 第五十九章 顾思郁来到顾恒之的车前,这下为了照顾孩子坐后面他不会有意见了吧? 却不知什么时候顾恒之的司机已经过来,他下车为他们母子俩打开后座车门并送上蛋糕和热饮。 顾恒之已移到副驾,见他们上车随手收起电脑。“小朋友,上幼儿园好玩吗?” 小树不认识顾恒之,他望着妈妈。 “告诉顾……”顾思郁卡住了,该怎样称呼呢? “叫我舅舅。”顾恒之接下话。 “不行,不行。”她不敢高攀。 “说不定真不行呢?我年长你那么多,你得叫我一声叔了。哈…那我就是你儿子的姥爷啦!”说完顾恒之都觉得不可思议,笑的更爽朗了。 司机抿笑着启动了车子。 “顾总,不带这样占便宜的。你大我再多也只能是平辈。”顾思郁稳住小树手中的热饮,怕洒了。 “那可说不准。” 顾思郁笑,她不能再理论了。道过谢后,开始专心照顾小树吃东西。 车子穿过几条大街后,来到一个胡同口。这里全是旧时房屋,形似上次拍短片时的地方。 今天没有下雪,气温依然很低。屋顶、树梢、路旁各色的车子……都还有没融化掉的团团白雪。 青砖灰瓦,高高的朱门。顾思郁猛然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几大袋东西,好像是超市的购物袋,他双手拎着大步走了进去。 顾恒之一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弹了弹身上的大衣,慢幽幽的跨过门槛。 发亮的红门就是四合院里等级较高的广亮大门吧?阶沿下的上马石也在昭示主人家里曾经的显赫地位! 顾思郁牵着小树的手紧了又紧。她盯着门墩的抱鼓石,踟蹰着…… 顾恒之站在影壁墙边,“顾思郁,你对石刻感兴趣?” 顾思郁莞尔。 顾恒之没有多说,只是示意她跟上。 院内,房屋造型和其他的四合院大相径庭。唯一不同的是左边的三间厢房与之对应的右边房子改建成了玻璃房,放眼望去里面郁郁葱葱的种满了花草,仿佛还是一种花。 顾思郁凑近一看,是马蹄莲。一盆盆有序置放,有几株已经开出白色的花朵,如恬静安然的少女。 这个时节马蹄莲应该不开花的,且在温度如此寒冷的京城叶子会在冰霜的冷冻下早就枯萎了的。而里面这几朵却花开正艳,它得感谢主人的悉心照顾,才使得自己在这样的季节悄然开放。 “喜欢里面的花?”顾恒之收起刚刚打完的电话走近他们。 “想不到,顾总还有种花的雅兴。”顾思郁露出钦佩的眼神。 “我?赏花可以,养花就算了。”顾恒之瞟了一眼花圃,“这是我姑爷爷的闲情雅致,姑奶奶生前最爱马蹄莲,他老人家是情圣用这花来祭奠他们的爱情。” 顾思郁看着怒放的花儿入神。 “为这样的爱情感动了吧?”顾恒之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总想在顾思郁面前提起这些往事,仿佛就是想印证些什么一样。“走吧,去客厅休息,外面太冷了。” 院里干净宽敞,一株腊梅正泛出幽香。一棵香樟高耸参天,叶子在寒冷的冬天已呈红色,斑斑点点的雪落在上面,红白相间很是漂亮。旁边的一棵银杏和槐树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5 光秃着枝丫就显得萧索了。 “顾先生,今晚几位客人?”从厢房里出来一位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她面带笑容对着顾思郁礼貌颔首。 “我算算…应该?先准备十个人的份吧。” “那面应该不够,我再准备点。”妇人回头往旁边的房门口敲了两下,“施杰,出来帮忙。” “我帮你吧。”顾思郁可不是坐等别人来伺候的主,那样她会很不自在的。 “那怎么行?你是顾先生的客人呢。”妇人连连摆手。 “没关系的,不是和面吗?我在伙食团做过,应该可以跟你打下手的。”顾思郁听出妇人带着云南腔的普通话,心里就腾起丝丝的亲切。 “没事的,我让我儿子和面就行了。”说着就出来一位带眼镜的大男孩。 “表叔,过来啦!”男孩友好的问候。 顾恒之点点头,“介绍一下,顾思郁,在钰璟酒店上班。全施杰,北大研二在读,全施杰的妈妈施姐,你们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家乡人。” “全施杰,全世界?”这名好独特。 “我爸姓全,我妈姓施,我是他们的杰作,所以就叫全施杰。”男孩很幽默,边说边伸出手。“你好我们是昆明的,你来自云南哪里?” 这名取的真好,孩子本来就是父母的全世界! 顾思郁伸手互握,“我是xx镇,孔雀坪的。” “顾小姐普通话很纯正,我都听不出半点家乡音调了。”施姐已在厨房忙开了,边和面边伸出头夸奖顾思郁。 全施杰挽起衣袖进入厨房。 顾思郁也跟着进去。 “不行的,你第一次来,怎么好意思让你进厨房。”施姐把顾思郁请出来。 顾恒之抱着手臂笑,他猜出了顾思郁的心思。“施姐,听说她做杂酱面的手艺不错,你就让她帮忙吧。”又低头对小树说:“去叫上施杰哥哥,我们去客厅看电视。” “哥哥?这谁的孩子?”全施杰伸长脖子问。 “她的。”顾恒之抬抬下巴。 “啊?”全施杰眼镜都快跌掉了。“看样子他妈妈还没我大,他得叫我叔叔。” “小树叫我舅舅,你叫我表叔,所以你只能是他的哥哥,辈分在这里,这跟年龄无关!”顾恒之示意全施杰带着小树。 全施杰挠挠头,这都什么呀?喃喃着,“我有这么低的辈分吗?” 施姐在厨房笑,她操起了熟悉的乡音。“在我们老家,施杰辈分很高的,都见孙子辈了。” 顾思郁将披散的头发扎了个马尾,抿着唇笑。 “顾小姐这么年轻,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老公福气真好!” “施姐叫我名字就行了,不用那么客气的。” 施姐点点头,“你是云南人,但没听说顾先生在那里还有亲戚呀?” “不是,我们只是同姓而已,顾总瞎掰的。”顾思郁接过施姐手里的面盆开始和面。 对于顾思郁的伶俐,施姐没再客气,转身去清洗香菇。“就是说嘛。顾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要说有亲戚在云南就只有我们宋家这一支了……” “宋家?”顾思郁感觉面有些稀,把手给她糊住了,动不了。 “我奶奶姓宋,跟顾先生的爷爷是姑表亲戚。那些年的动乱,宋家人基本没有了。只剩下我奶奶也是断了双腿残废了…唉…”施姐硬着手臂在眼角揩了一下。 “你们…一直和他们都有联系?” “没有,那个饥荒年代,为了活命,我们一家都搬到昆明乡下去了。直到后来,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吧…”施姐偏着头回忆,“当时我家施杰都快两岁了,那就是二十三年前,郁老过来找到我们,然后就是他老人家每年会不定时的过来看我们一次。直到我奶奶去世。后来施杰来北京上学,我也来这里打工……” 施姐将洗好的香菇切成丁,找出姜葱蒜准备炒馅。“那时这里的房子刚刚被郁老出高价购回,郁老平时都在国外,这里需要人看管。我和我老公就住了过来,他负责玻璃房的花圃和房前屋后的树木,我负责打理卫生,每年元旦左右郁老会回院里住上个把月。我们一家在这里都五年多了,郁老很照顾我们,年年我老公都会因为回家有事而耽误工作,他还是照样付工资,我儿子的学费也是他老人家资助的,我们都很感激他,他却说,我们是亲戚不用那么客气。其实我们哪里算什么亲戚?我表姨婆嫁给他也没留下一男半女就离世了,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不认识了。” 施姐脸上又是泪,又是笑。 顾思郁埋着头,使劲的和着面。外婆说过,杂酱面不光面粉要劲道,关键是和面时要将面揉活泛,口感才会更好。所以她一刻不停,直到汗流浃背。 顾思郁把面擀成皮,用刀薄薄的切成条状。施姐很是赞赏,说她擀面的手法都快赶上地道的老北京人了。 顾思郁涩然一笑,她可是耳濡目染了十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高考季啊! 多年后的今天顾思郁对凌修远说:“要不是你让我怀上小树,我大学都毕业好多年了。现在搞的来每天和儿子一起做作业……哼,我都烦死你了……” 凌修远看着眼睛眉毛都皱在一起的顾思郁,把她拥进怀中,贴着她耳朵说:“我得感谢儿子的提前到来,他以一抵百的为我击退多少敌人啊……” “嗯?” 凌修远弯起眉梢笑,每次去接她下课,她身边总是有那么几个青春勃发的男孩子围着,于是他一个眼神,儿子就像领到指令似的,奔跑到她的怀里。“妈妈,我和爸爸来接你放学……” 第六十章 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是郁老他们回来了。”施姐准备烧水下面。 过道的灯光明亮,拄着手杖的老者步履矫健地走在前面,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紧随其后。后面应该是对夫妻,妻子的脚可能出问题了,下阶梯时走的艰难。丈夫见状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往正屋疾步而去。 夜色朦胧,灯影绰绰。看不清夫妻二人的样子,只见妻子微卷的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胸前。 这样缱绻恩爱的画面,却让顾思郁的眼前恍惚成了一片。 “妈妈…”小树走在全施杰的前面。 “客人到齐了吗?”施姐问儿子。 “齐了。”施杰打开冰箱。 “你找什么?去饭厅摆碗筷呀?” “婧媛姐的脚扭伤了,他老公说用冰块先敷一下。”说着全施杰用块毛巾将冰块包好出去了。 某些事,某些人,无论你怎样回避,不经意的抬眸间就会横冲直撞地冲到你面前。不管你讨厌还是喜欢,接受还是放弃!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6 只穿着毛衣的小树,端端正正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双手托腮,目光随着妈妈的身影前后追逐。 厨房里袅袅热气,饭菜的香味让小树仿佛又回到从前工地的时候。 顾思郁将熟了的面条捞出锅,一份份整齐均匀地放在备好的碗中。 “真是个细腻的女子,碗里的面条都放的这么规整,看着更有食欲。”施姐啧啧赞叹。 全施杰手脚麻利,已把小菜、佐料都送到饭厅去了。 顾思郁为小树捞了一小碗面条,放上佐料。“小树我们就在这里吃,好不好?” 小树闭紧双唇,望着妈妈不说话。他看见凌叔叔抱着一个阿姨,心里难受,他们一进门他就起身来找妈妈。 顾思郁读懂儿子的小心思,“小树,别忘了你对妈妈说过的话。” 小树抬起头,用微红的眼睛看顾思郁。“妈妈……” “你们娘俩怎么还不过去?”施姐过来催促。 “不了,小孩子不懂事……” “唉…顾思郁,郁老请你们过去了。”全施杰只探个头在厨房门口。 “妈妈我们就在这里。”小树紧抓妈妈的衣角。 “小树,刚刚都多乖的,这下怎么就孩子气了?”全施杰走过来抱小树。“小帅哥走吧,去坐哥哥旁边。” “妈妈……”小树伸长手要下来。 “去吧,妈妈马上过来,要乖哦!”该面对的终将要面对,躲着算什么? 顾思郁跟在全施杰后面,低着头数地上的青石板,想象着曾经走在上面的人。 进屋先是客厅,左边就是餐厅,所有人都已就座。 花白头发的老者言笑晏晏地坐在主位,顾思郁从他矍铄的眼神里看到的是风度依存。 岁月啊!优待了他! 左边是那位扭伤了脚的幸福女子,长发披散在高领毛衣的肩头,正侧身和旁边的丈夫喁喁私语。 这样的鹣鲽情深怎么会是离婚夫妻? 女子的丈夫只是见有人进来时,随意间的抬眸看了一眼后便如没事人般,满眼专注地看着桌上的菜肴。 这时顾恒之走到顾思郁旁边左手虚拥着她的肩,“今天是郁老今年回来后家里最热闹的一次晚饭,我们大家先相互认识一下,这是郁老。” “您好,郁老。”顾思郁微微躬身。 “这是漂亮的生物博士栾婧媛小姐……” “你好。”终于见面了,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好,你好…”栾婧媛起身微躬身回礼,手自然的搭在男子的肩上,“这位就我来介绍,他是我丈夫凌修远,是一名医生。” 凌修远犹豫着要不要说,我们认识。可栾婧媛话说的太快,已经介绍完毕。 “你好,凌医生。”顾思郁依然微笑点头问好。 只是慈祥的老者在见到顾思郁后脸上的笑容定格了,他缓缓起身。 瞬间的停顿在顾思郁的再次问好中恢复过来。 所有人落座时,顾恒之向他们介绍了顾思郁。“顾小姐不仅人漂亮,厨艺也不错,今天的杂酱面就是出自她的手,听说味道很好,大家开动筷子先尝尝。” “真不是顾总虚夸,我都好久没吃到这样地道的杂酱面了。”栾婧媛爽朗的笑赞着,食欲大开地连吞了好几筷。 顾思郁抿唇而笑。 小树坐在她旁边,用筷子一小夹一小夹的把面放进嘴里,目不斜视专心致志。 “顾思郁,你的郁是哪个郁?”全施杰和着面问。 握筷的手迟疑了一下,“郁郁葱葱的郁。” “呃?那你这名字比我还起的好,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 “名字只是区分人与人之间的符号而已,并不代表什么。”顾思郁无意间的一瞥,对面的老人尝着面条若有所思。 “顾小姐祖籍就是云南吗?” “郁老客气了,叫我小顾就行。我祖籍上海。”中国是父系氏,她也不会例外。 “上海?” 顾思郁仿佛听到了叹息的声音。“是的,爷爷奶奶是上海去云南的支边青年,回城时爸爸因故留在了云南。” 斜对面有道像冷剑一样的质疑眼神射来,她理直气壮的抬头迎视,她又没撒谎。 “妈妈,我吃完了。”小树今天很安静,全程没有看过凌修远一眼,这孩子气性真大。不过也好,他凌修远不也是装着不认识吗? “那要不要喝点水?”顾思郁借照看孩子的机会,歉意地离开餐桌。 原来栾婧媛妈妈家和郁顾两家世代交好,郁老每年回国都会到栾婧媛妈妈所在的医院进行身体的全面检查。 今天意外碰到几年不见的栾婧媛回国,所以郁老邀约他们夫妻二人到家小坐。而顾思郁也是郁老钦点要见一见的。 他们就这样巧合的遇见了。 再次证明,世界真小!小到在地球另一端的人都会碰在一起。 夜,墨黑如漆。好久没有看到星星了,不知天上的外婆能不能看到这世间的她?顾思郁这样想着。 小树一直闷闷的不多讲话,只是缠着妈妈,一刻不离。 “妈妈,我们回家吧?”客厅里,小树附在顾思郁耳边说。 “好。”在这里坐着站着,都是煎熬。早就有离开的心思了,只是等着主人下桌。 这时从外面匆匆过来两人,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四五十之间。 男子走到郁老面前耳语一番,出去了。 女子接过施姐送来的碗筷,坐到郁老旁边。 “郁先生,今天你的检查结果不是很理想哦?心脏和肠胃都跟我先前预测的差不多呢?面食你应该少吃!”女子边用筷子搅着面条边说。 “一年回来吃几次,你不能把我这点小心愿都剥夺了吧?”语气是不满,脸上却是笑容。 “不是剥夺,我是你的家庭医生,必须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你……” “好、好、好,听你的,下次注意。” 顾思郁下巴蹭在小树的头上,前不久看了一则花边新闻,香港某富翁妻子死后没有再娶所有人都在赞赏他的长情,却在前不久被拍到和助理牵手旅游的照片,原来那位助理已经不计名分的跟了他几十年…… 呵!顾思郁想到一句古时骂伪贞洁女子的话,她想,这句话也应该同样适合类似男人! 终于,家庭医生吃完晚饭,郁老起身走出餐厅。 顾思郁牵起小树的手,向大家告别。 为了孩子,郁老没有多留,让顾恒之安排司机送母子俩。 “不用了,我们出去打车很方便。” 郁老坚持要司机送,他边说边走过去抱起小树,很喜爱地亲亲他的额头。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小树,跟…郁老说再见。” “我辈分高,你们大人不肯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7 叫我爷爷,小孩子总可以叫的呀?”郁老不满顾思郁教孩子对他的称呼。 “不可以。”顾思郁脱口而出。 “你叫小树是吗?我家暖暖有个好朋友也叫小树呢!你们应该差不多大,就叫郁老太爷爷吧!”栾婧媛蹲下身,拉着小树的小手。 “暖暖?”小树的眼睛亮了一下。 “嗯,暖暖。阿姨的女儿,哪天介绍你们认识。”栾婧媛说话也很温柔,世家子女教养都好。 “他们认识的。”谎言终有戳破的一天,顾思郁不想装。她怕累! “真的呀?”栾婧媛回头看凌修远,他临窗而站,仰望夜色。“暖暖说,小树挺可爱的,今天怎么不说话呢?” “他今天有点不舒服。我们先走了,栾小姐再见。”顾思郁将小树的书包套在他肩上。 小树很懂事,向所有人说了再见,唯独忽略掉凌修远。 “顾思郁,一起走吧。”顾恒之准备回酒店了,想想干脆和他们坐一趟车走。 第六十一章 郁闷的小树在上车后就偎依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顾思郁,你和凌修远认识?”今天顾恒之看到了那辆似曾相识的车子。 他怕惊动熟睡的孩子,声音有点小。但足够顾思郁听见,然而他却半天没听到回音。扭头,发现她看着窗外,目光游离。 “嗨!发什么神?我在跟你讲话!”好久没遇到过这样忽视他的女子。 “什…什么?”顾思郁先低头看看儿子再望向他。 “你们俩有过故事?” “……我们只是邻居而已,不是很熟。”老是在不同的人面前解释着他们的关系,她感到很烦。 顾恒之心领神会,他转移话题。“有没想过换个工作?” 她什么都不会,换去哪里?“这份工作挺好,暂时还不打算换。” 前面有辆车,车速很慢。顾恒之娴熟的打转向灯,观察路况,将车变道。“郁老希望你到顾事来上班,他说你和顾事很有缘分,对他老人家来说犹甚。” 顾思郁未置一语,只是牵牵嘴角。 “你的名字将顾郁两家连在一起,像他们的孩子一样。” “孩子?”真讽刺! “对啊,就像全施杰一样。” “太抬举我了,我受不起。” 红灯时顾恒之转头看她,她情绪低迷,不知是因为刚刚他们谈论的话题,还是先前的邻居? 绿灯亮,他启动车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小区门口顾恒之先下车来绕过车头,绅士地拉开顾思郁旁边的车门,他伸手接住她手里的孩子,然后顾思郁下车再接过孩子。 正要道谢,想起小树的牛奶喝光了还没有买。“顾总,帮我抱一下孩子,我去给小树买明天的早餐。” 说着就把孩子塞回顾恒之怀中,快步跑向旁边的便利店。牛奶家里一盒都没有了,现在买一件她也拿不动,暂时先买两盒,又选了两包脱脂面包,跑去结账。 刚接过孩子,想起还没看面包的生产日期,顾思郁抬头抱歉地向顾恒之笑了一下。“对不起,麻烦再抱一下。面包今天就到期了,我得去换换。” “你要买东西早说嘛?我们在车里等着……” “你冷?” “我是怕把你孩子冻着了……” “那我很快……” 又匆匆跑了,顾恒之看着她因跑步而左右摇摆的马尾,笑着摇头。 再回来时,顾思郁满头大汗。借着路灯,顾恒之见她脸色如三月桃花般。 发现顾恒之盯着她笑,她连忙接过孩子。“不好意思顾总,手抱酸了吧?” “就你儿子这体格?手酸还早着呢!我儿子这么大时,比他可胖多了…唉时间真快呀?一转眼我儿子都成年了。”说起儿子顾恒之也是面露慈祥。 “小树就是偏瘦,小时候爱生病,肠胃不太好。”那时自己年纪小,不知道怎样带孩子,小孩子初期的病症她又看不出来,全靠李婶。可她不想太麻烦别人,结果又害苦了孩子。 “顾思郁,你很能干。”顾恒之扬扬手,转身上车。 车子远去,想起顾恒之离开时的那句话,顾思郁涩然而笑。 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房子,属于单位家属房,配套设施和环境都还可以,今夜没有下雪但很冷。 昏黄的路灯下,一片雾气蒙蒙,应该在下霜。顾思郁将食品袋挂在手腕处,双手紧紧的抱着熟睡中的儿子。埋头将唇贴向小脸,很暖和,没有冻着。 她加快步伐,路灯斜射将母子俩的身影拉长。抬首间更长的身影慢慢地和他们合拢,她背脊一凛,蓦地回头。 穿着黑色大衣的凌修远正长身而立,栾婧媛脚扭伤了,他不陪她吗?跟在他们后面算怎么回事?不是装着不认识吗?顾思郁调转头继续往前走。 凌修远快步过来在他们前面站定。她抬头,浓重的霜雾萦绕周围,像是慈祥的老者,温柔的轻抚,那是外婆离开时混浊的眼?还是未曾谋面的父母那淳淳的爱? 不,这桔黄的光晕是舞台的聚光灯,光源斜斜洒下,他们将要上演一出人间闹剧? “顾恒之不适合你。” 原来是跟自己送忠告谏言来了!“谢谢,什么人适合我,我心里清楚。”夜晚温度太低,她可不想把孩子冻感冒了,侧身要走。 凌修远后退两步,挡住去路。“你知道顾恒之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毫无相干。”顾思郁觉得她今天像是个被吹胀的气球,周身鼓着,憋的难受。 “在酒店看多了非富即贵,自己也变的爱慕虚荣了吗?”凌修远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顾恒之不是你招惹的起的,他也不可能对你认真。” 冷空气渗透力太强,钻进了四肢百骸。她把孩子抱的更紧了。 “凌修远,你很无聊!”她咬牙切齿。 “对!我很无聊!但我再无聊,我也知道我是谁!不会误入浮华被猪油蒙了心!”他同样切齿咬牙。 哼!真有自知之明,顾思郁无语,只回以“呵、呵。”两声干笑。 “不会笑,就不要笑。我讨厌看到你这个样子!” 距离太近,有唾沫星子溅到脸上。顾思郁赶紧擦去,这样冷的天,她怕它结成冰,贴在她脸上会把皮都割伤。 “前段时间,顾恒之父母还在撮合他和栾姝媛相亲,栾家父母对顾恒之的两段婚姻很是清楚,他们竭力反对。呵!不曾想你却不自量力地扑过去。” 心被片片冻住,不留缝隙。 州官在放火的城楼高喊,要惩罚疑似用萤火虫来照明的小老百姓? “你知道,四十多岁的顾恒之他的孩子有多大吗?十八岁!一个四岁孩子都让你难受,没想到你还愿意去当一个十八岁孩子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8 的后妈……” 眼里有股热流被生生的憋了回去,未料,却改道流到心间。冻住的心遇热后嘎嘣脆裂,朝四面八方散落开来,刺痛了五脏六腑。 “我愿意!我愿意去跟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当后妈,你能把我怎么着?!”太痛,她必须提高音量把痛压下去。“告诉你,我就是很难受,她为什么是四岁?为什么不是三岁,不是五岁?偏偏是四岁,偏偏和我的孩子一般大?...我非常讨厌!非常厌恶!!非常恶心!!!” 终于吼出来了,让那满腔的痛化成水,流向远方永不回来! “妈妈,妈妈…”小树被惊醒,揉揉眼睛后去摸妈妈冰凉的脸,又回头看到面容扭曲的凌修远。“你不许欺负我妈妈,你不许…”带着哭腔的人儿挥动着自己的小拳头向凌修远扑去。“我讨厌你,讨厌你……” 孩子从臂弯里滑了下来,顾思郁赶紧抓住。“小树乖,不哭。” “妈妈,我不许别人欺负你…” “小树乖,有小树的保护没有人能欺负的了妈妈,听话啊?不哭了,我们回家……” 将满脸是泪的孩子拥在胸膛,紧紧地抱起来,往前走。 背影消失。久久,凌修远恼怒的转身,小区门口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顾恒之抱着小树,顾思郁来来回回地往超市跑,最后还一脸讨好地对着顾恒之笑。 原来她顾思郁不是不会笑!只是不对着他笑而已。 猛的一拳,砸向路旁的一棵桂花树。沙沙的,叶子和露水落了一头一脸,顷刻便周身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这里的亲们,一定容忍了我很多的缺点和不足。 您们能动动手,给我点小小的建议吗?? 第六十二章 进门,顾思郁飞快的去卫生间放了满满一小浴盆的热水,打开浴霸后让小树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用大浴巾把他妥妥的裹紧,放回早已备好热水袋的被窝里,再去厨房熬了一大碗姜汤,母子俩一人喝掉一半,她太害怕小树感冒了,小孩子病一场抵抗力就要弱一些。 有时,事情总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清晨醒来,小树还是发起了低烧。喉咙也有点发炎,说起话来,声音嘶哑。 看看时间,快六点半了。不能耽误,让张忆婷帮忙请假,赶紧将小树往医院抱。 刚刚走出楼梯,碰上准备出去晨练的邻居朱阿姨的询问。朱阿姨家里有个七岁的孙女有时也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遂推荐顾思郁去孙女常去的医院,那里的儿科专家不仅医术好而且仔细又耐心,开药不贵,最主要的是有药效。 不巧的是,那里正是凌修远工作的医院,顾思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招车。为了孩子不能使气,再说医院那么大不一定就能碰上,就是碰上又怎样?医院又不是他家开的,顾思郁为自己打气。 专家号就是专家号!到医院还不到七点一刻挂号处已经排成了长龙。 小树发着烧,小脸泛红。昨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病恹恹的样子,问他想吃什么?不说话,眼睛半闭着。 顾思郁心疼地亲亲额头,昨天真不该同顾恒之一起走,不然小树不会生病的。 号终于挂上,第二十七位,专家只挂三十个号。顾思郁长舒口气,在导医台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赶紧往儿科诊室奔去。 天气寒冷,生病的孩子真多。走廊里黑压压的一片,大点的孩子靠在父母怀里不说话,小一点的就咿咿呀呀哭闹个不停。 顾思郁将挂号单交给专家的助理排号后,抱着小树想找个地方坐下。无奈,前后左右根本没有座位,只好去稍通风的楼道口站住脚。 人真是矛盾,空气清新了一些又害怕风大加重孩子的病情。于是背靠风口,将小树斜抱在怀里。 手酸了,胳膊抵住墙,稍好了一些。 “顾小姐?孩子生病了吗?” 顾思郁抬头,是于跃天。“于先生你好,孩子感冒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顾总来看望一位朋友。”刚刚他们乘坐的电梯在这层楼停下时,顾恒之看见了她,他让于跃天过来看一下。“你们的号挂了吗?” “挂了的,就是号排的有点远……”小树一天天在长大,衣服又穿的厚,顾思郁抱着真有点吃力,她抬起右边膝盖,把孩子往上搂了搂。 于跃天连忙伸手抱过小树,“顾小姐你跟我来。” 小树从怀里离开,手却僵着动不了。于跃天抱着小树往前走,没有等她。 顾思郁捏着手臂,赶紧跟上。 于跃天对着专家助理说了几句话后,里面的病人刚出来,他们就进去了。 小树坐在于跃天的腿上,专家助理拿来温度计量体温。顾思郁歉意地说,她来抱孩子。 于跃天摆手,让她先休息一下。顾思郁也不想推辞,她真的累了。六点半出门到现在没停过,水米未进,现在全身瘫软没有力气。 儿科专家是位温和的中年女医生。她笑着对顾思郁说,孩子低烧不是很严重,扁桃在发炎…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开了药,让她去大厅交款后领药。 顾思郁道了谢,回头去抱小树。“你先下去取药吧,我来抱孩子。”说着,于跃天站起身,对着女医生点点头。“李姐,今天谢谢你啦,顾总说改天请你喝咖啡。” 专家医生笑笑,挥挥手让助理叫下一位病人。 取好药,把药放进背包里,然后背上包。“谢谢你,于先生,再替我谢谢顾总。”她接过孩子。 “顾小姐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了,不了。我打车很方便的。”于跃天也是个忙人,她怎能一再的劳驾他。 “这是顾总安排的。”为了让顾思郁母子坐车,顾恒之安排公司的司机重新开车过来接他的。 “真不用的,我们还要去对门街口面馆的熟人那里有事的。”顾思郁不想坐上顾恒之的车后被人看到又找闲话说。 在顾思郁的一再坚持下,于跃天开车走了。 出医院大门已是十点过,顾思郁想起还没吃早餐,刚刚还很饿,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但生病的小树需要吃点东西,过街就是杜婶的店,可是每次都不收她的钱,她好久没去帮忙了,不好意思去吃白食。 小树耷拉在她怀里,没吃东西怎么吃药呀?她焦急的四处张望。前面有家粥铺,刚抬步,眼睛被人蒙住。 “谁?”顾思郁下意识的抱紧儿子。 “小贾阿姨…” “哈,你小子!我不是跟你挤眼睛让你不说话吗?”小贾松开手,咯咯笑起来。 顾思郁眨眨有些模糊的双眼,回头。“你怎么在这里?沈超呢?”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9 “在这啦!”沈超手举两杯奶茶,走过来。一杯递给小贾,另一杯给了小树。“刚刚没看见你们,只买了两杯,你要喝什么味道的,我马上去买。”沈超问顾思郁。 顾思郁摇头,她不太喜欢甜食。 “呀?你怎么跟我买原味的?我要咖啡味的。”小贾喝了一口就嚷起来。 “姑奶奶,你现在只能喝原味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沈超呵斥中全是宠溺。 “唔…好烦!”小贾嘟嘴使气,却还是对着吸管喝了起来。 “这是有什么情况了吧?”顾思郁羡慕着眼前这一幕。 “是呀!小树马上要当哥哥喽。”沈超兴奋的从顾思郁手里接过小树,将他举了起来。 “真的?那恭喜你们,孩子多久啦?”顾思郁边说边将沈超的手往下拉,“把小树放下来,他感冒了。” “感冒啦?看医生了吗?难怪这小子今天闷闷的。”沈超赶紧将小树抱好。 “刚刚看病出来。”顾思郁把小树嘴巴上的口罩理了理。 “我们也是刚把小贾的孕检报告拿到,五周多啦,我们下周回去,准备春节前把婚结了。”沈超从嘴角到眉梢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走吧,去杜婶那里报个喜,顺便蹭顿饭。” “你个大嘴,未婚先孕还好意思啦!”挽住顾思郁的小贾从背后伸脚踢沈超。 “这有什么?奉子成婚多的是…唉…你小心点,你要踢我先讲一声嘛,我站定任你怎样踢,你要注意自己别摔着…” 顾思郁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打情骂俏。 远处,凌修远目送他们的背影至完全消失。他依然伫立在原地,今天一大早病人有突发情况,他驱车刚赶到医院就看见顾思郁抱着孩子往门诊大厅疾走。看样子应该是孩子生病了,可能是昨晚冻的,心里马上就自责起来,想上前去问又怕她拒绝,而且还有病人等着他。 跟着他的实习生刚上班,他从手机里翻出那天小树在他办公室玩时拍的一张照片给实习生看,吩咐他把孩子带到诊室。并且拨通儿科专家李主任的电话,请她帮忙通融先跟孩子看一下病。 可是实习生出门不多久又回来了,他说那个孩子已经看完病了。 凌修远为病人诊疗后开了药,就急匆匆的捏着钥匙去门诊,他担心带着孩子的顾思郁回家不方便。 然而他却看到顾恒之的助理抱着小树出门诊大厅,心里嘲笑自己,那个李主任是顾恒之家的亲戚,要不然她的孩子怎会那么快的看完病?他一直傻愣愣的目送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开。 可是前脚于跃天的车刚走,沈超他们又接着出现了。顾思郁对着他们笑脸相迎,像亲人般执手前行。 凌修远攥住钥匙的手,紧了又紧。 第六十三章 不知道是小树的抵抗力强了,还是专家开出的药方到位了。服药后的小树在第二天就恢复往日的生龙活虎样,早早的起床要去上学。 生活在快节奏的年代,人们总是祈求能有慢生活的闲暇。 拥挤的城市里电瓶单车限速,宽阔的高速路上汽车限速。可上帝却从不让时光老人限速,匆匆忙忙又是一年! 顾思郁常常在想,这四年多日子过的那么难,从怀孕、生产、到嗷嗷待哺的小树蹒跚学步……恍惚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 钰璟的年会将在今晚举行,顾事的新品发布会作为年会开场戏,彩排已在昨晚结束。 今天是元旦节,辞旧迎新的日子! 从前的这一天,外婆会早早的煮上一大盘饺子。祖孙俩高高兴兴的吃完后,外婆就坐在圈椅上哼几出京戏,唱一首老歌…… 五年了,时光一去不复还! 昨晚,于跃天打电话通知顾思郁,说是郁老请她今天过去一趟,他会开车来接她。 顾思郁带着小树走出小区大门时,于跃天已经在车边等候了。 “于先生能否先去酒店的员工宿舍?”张忆婷今天上班,只好拜托范怡帮忙带一天小树了。 “郁老吩咐了,让你把孩子一起带上。”于跃天率先抱起小树上车。 再次踏入十天前来过的院门,一切还是熟悉的陌生。花房旁边站了几名年轻的男子,一色的黑色西装。 握着手杖的郁老站在他们的前面,老人也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脖间随意的挂着一条浅灰色围巾,他正专注的看着从花房里搬花的中年人。听见有人叫他,全师傅。他应该就是施姐的老公吧! 花一盆盆地搬出来,每一盆都开着一株或两株白色的花朵。马蹄莲的清灵,洁白。宛若美丽的少女娉婷玉立。 共九盆花,郁老吩咐搬上车。黑衣男子们依言,动作迅速的开始搬花。 郁老转身才看见牵着孩子的顾思郁,他缓步走近她。 顾思郁嗫嚅着,那一声‘郁老’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掐住她的喉头,干涩难奈接不上气。 “妈妈?”小树仰头轻呼。 顾思郁侧头眨眨生疼的眼,再回头。“郁老,您好。”声音沙哑,还好能分辨出说的是什么。 郁老颔首,“小顾,能陪我去个地方吗?”肃穆的面容里藏着落寞。 “去…去哪里?” “城外。可能要半天时间,你能陪我这个老头子去吗?” 出门豪车,身旁护卫的,想找什么样的人陪没有?顾思郁看着那个已经出门的背影怔怔入神。 那个规定着吃又计划着喝的女士呢?正想着,那个行色匆忙的身影就从厢房里出来,手边拎着一大包御寒的物品。 “郁先生出去了吗?”她问施姐。 “嗯。”施姐点头。 这么多人一起,还让她来做什么?顾思郁站着不动。 “去吧,每年今天都是顾总陪同的,有时我们也一起去,但是今年郁老只邀请了你。”施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 “不是有人……” “都是随从,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顾思郁看出的就是不一样啊! 最后顾思郁和施姐夫妇一起出大门。门外,长长的的胡同一直通向外面繁华的街道,路口不是很宽敞,零星的停了几辆车,只是眼前三辆车子格外醒目。 前后两辆越野车旁都站在先前搬花的男子,中间的车子犹如庞然大物,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见到顾思郁过来,点点头推开车门,“你好,顾小姐。我是郁老的助理黄若承,你请上车。” 顾思郁点头问好,侧身将小树抱上车,然后跟上。 郁老赫然在坐,他双手紧握手杖头靠向椅背,眼睛微闭似在养神,更在沉思。家庭医生坐在他身侧,低头忙碌着。 顾思郁在郁老对面坐下,她将小树轻拥在怀。 家庭医生将一张羊毛薄毯搭在郁老腿上。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0 “今天不是很冷,不要盖了。”郁老把毯子扯起来。 “不行,昨晚你的腿就很凉……” “咳...”郁老打断她的话。 这时,家庭医生仿佛才发现车里还有其他人。她对着顾思郁点点头,“你好,我是郁先生的保健医生陈文萃,昨晚为郁先生拔罐时发现他腿凉,担心风湿病复发……” 顾思郁回以一笑,何必向她解释?这样只会让她感觉是在欲盖弥彰。 车子里安静下来,顾思郁环顾四周。 宽敞,舒适的座椅,电视、冰箱……一应俱全。这就是传说中,有钱人坐的房车吧?顾思郁对这些不甚了解,只是静静的看着旁边的九盆马蹄莲,淡淡的花香,若有似无。 为什么选择九盆呢?寓意长长久久吗? 窗外的街景,高楼逐渐已远去,跃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木,枝丫上还有未融化的点点雪迹。 冬天,真是个萧索的季节。到处都一片荒凉。 “郁老,听音乐吗?”坐在副驾的助理回头轻声问。 “放吧,音量不要过大。”郁老睁开眼看了看睡眼朦胧的小树。 很快车里传出舒缓优美的曲子,随即而来的是轻快的女声: one wonderful in may.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空灵的歌声,欢快的曲调。多久未曾听过,小时候会听外婆哼唱,歌词简单。四五岁时她就会唱,直到上初中,凌修远为她买了mp3学英语,她去了网吧下载了这首歌,回家放给外婆听。听完后的外婆泪眼婆娑,那是唯一一次外婆在她面前哭。 当时的顾思郁不明白,这是一首欢快的爱情歌曲,没有忧伤。外婆怎会落泪?今天终于知道,歌声不会让人心酸,是爱情促使人伤怀。 “ere young one day......”听着音乐声,清醒后的小树跟着唱了起来。 “小家伙,你会唱?”郁老很惊讶。 小树绷直身子,腼腆的点点头。“是妈妈教我的。” “这是一首,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英文歌,小顾会喜欢?”惊讶的程度又提高了两分。 “嗯...歌词能记住,音不准,我也只是瞎唱的。”顾思郁像是害羞的转头看窗外,发梢遮去了眼角,她用力的眨回欲出的潮湿。 “《当我们年轻时》是约翰.施特劳斯,写给他爱慕的一位女高音歌唱家的一首歌。。”郁老眸光幽远,“年轻真好。这首歌是在我们七岁时,从美国游学回来的表姐教会的,它作为一部电影的插曲,曾风靡全球……” “我们?”顾思郁默默念叨。 “是啊!我们。我和我的妻子,我们同岁,她的领悟力强,这首歌她先学会,然后再教会我。”先前神情抑郁的郁老脸上浮起了笑意。 “你们...感情很好?”不想知道结果,却又故意要问。她想看旁边那位会是什么表情。 结果,陈文萃玩着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郁老看向开放的马蹄莲,笑意隐去在深刻的皱纹里。“好看的花,美丽圣洁。但花期总是很短,你还沉醉在赏花的意境里,她就凋零枯萎,倏然不见……” 这时,陈文萃望着郁老微微一笑,又低头玩手机。 顾思郁在心里鄙视冷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对方? “马蹄莲的花期是十五天左右,其实还是开了很久的。就看赏花者是否耐心等待?”手心有种麻木的痒,那是无以言说的痛,她用中指和无名指用力的掐着。 语毕,郁老的眼神凌厉起来,直直的看着她。 半晌,“小顾你的‘郁’字,当初父母为何不取‘愉’?你应该快乐,不应忧郁!” “‘郁’也有葱茏茂盛之意,父母大概是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思想宽广蓬勃向上的女子吧?” “那你就应该实现你父母的愿望。” 是的,我不会让为我取名的长辈失望的。顾思郁在心里回答着。 第六十四章 推开车门,一股冷风袭来,接着就是满眼的白。顾思郁为小树戴上帽子,围上围巾。 “今早的太阳红的像火焰,大的像脸盆。还以为是个好天气,结果这边积雪一点都没融化掉。”陈文萃下车来合着双手呵热气,这样的天气对于生活在热带地方的她很不习惯,每年来京半月她都感觉是在受罪。 “今天太阳公公红了脸,是因为他把牛奶喝洒了,害羞。”小树拉开捂住嘴巴的围巾说。 “呃?为什么这么说?”陈文萃盯着小树问。 “你们看,这到处的雪,就是太阳公公弄洒了的牛奶。”小手指着周围的雪景,眯着眼睛说。 正在搬花的几位面色冷峻的保镖也忍不住挑起嘴角。 “小朋友,你真可爱。”旁边黄若承也笑起来。 郁老轻抚下小树的头,脸上略带着笑,很浅,消失也快。他握着手杖走上前面的山路。 黄若承快步跟上,雪天路滑,他担心郁老摔着。 陈文萃抱着一件羽绒服跟在后面。“郁先生,你要不要加件厚衣服。” 郁老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妈妈...” 顾思郁连忙竖起手指,“嘘,小树这里是墓园。灵魂休憩的地方,需要安静,不能高声喧哗。” 小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在这寸土寸金,墓地赶超着房价的地方。四名保镖已将花盆次第摆放在一座圆型墓穴旁,然后有序地退到两边站定。不远不近,既可保护主人的安全也不妨碍主人对故人的祭奠。 顾思郁也在几步远外驻足。 那座足有五十平米的墓穴,在两棵茂盛松柏的守卫下孑然而立。顾思郁心跳莫名,她在害怕所有的猜测都是事实。昏噩的脑海里嗡嗡作响,抓住小树手臂的手,冰凉异常。 “顾小姐,郁老请你过去。”黄若承走了过来。 顾思郁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小姐?” “嗯?哦...好...”顾思郁抿紧唇,使足力气迈出沉重的一步。 这是一座合葬墓,左边的碑文空白,说明丈夫还健在。右边碑文上的字,顾思郁低着头不去看。 墓前的香烛已点燃,祭祀的苹果糕点有序的摆放着,还有两个高脚酒杯,里面斟上的应该是红酒。 这是坟里人和未亡人的一次中西合璧的聚会? 这时黄助理又在墓前放了块精致的生日蛋糕。郁老蹲下身轻轻打开,插上生日蜡烛‘76’。接过助理送来的打火机点燃,“元元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1 ,生日快乐!” 地在动?还是天在转?顾思郁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被欲离开的助理扶住。“顾小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思郁揪着胸前的衣服,脸色煞白。“刚刚被旁边的石阶绊了一下。” 黄助理低头看看石阶。“那你小心点。”说完,退到旁边去。 心跳剧烈,咬紧发颤的唇,抬首间还是看清碑文上的字。 吾妻 顾以臻之墓 丈夫 郁正生立 仓促的泪,潸然而下。模糊了眼前的字迹,清晰了外婆离去时的容颜。顾思郁死死地抓住挂在胸前的耳坠。 如此缅怀,如此挚爱。为何不用心地找下去?为什么?如今立个衣冠冢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顾小姐?怎么啦?”黄若承小声询问。 郁老回头,微红着眼眶上下打量着颤然涕零的顾思郁。“小顾?” 顾思郁放下在胸前的手,连忙摆了摆。“没事的,郁老。只是此刻有点让我触景生情...” 我的外婆啊!您每年爬山涉水去寻找的人,竟然在多年前就以为您已经不在了!。她一步步的退后,“对不起,郁老。我影响了你,对不起!” 声音哽咽,任泪横流。 ……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 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外婆,数十年的等待、守望。今时今日如若看到,您该展颜开怀?还是怅然泪下? 眼前成片的松柏缀着白色的积雪相间着同样白色的墓穴,连接着近处的山远处的天,是圣洁?还是空茫? 突然间想起外婆那年在山坡说的一句话,当时隐约没听清,现在终于明白过来。 人成各,今非昨。 外婆说出这句话时定会是和唐婉一样的怀着,‘世情薄,人情恶’的伤感吧? 外婆您未卜先知了?眼前的人有着‘秋如旧,人空瘦’的憔悴外表,可是不知道旁边空着的穴以后会不会也只是埋着他的衣冠? 回城的路上,心塞的满满的,唯有冷静或许能让漫上心头的烈焰扑灭。顾思郁抱着小树闭目沉思。 郁老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古稀之年了还这样忙。 所以听外婆的话吧! 一生的时间那么短,我们不应有太多的恨。 原谅他人,也放过自己。 酒会的时间一点点的靠近,工作人员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顾思郁已换好礼服,是白色纱裙,v领、无袖、裙摆长及脚踝。配以白色的高跟鞋,鞋跟不高,这几天练习了一下,这个高度能够驾驭。还以为这生都没有机会穿高跟鞋了,原来还是穿了。 化完妆后,站在镜前,化妆师对她的成果赞不绝口。 最后形象设计师在她绾起的长发旁扣上玉饰发卡,接着是玉绕系列的耳坠、项链、手镯都一一戴上。 “顾小姐气质出尘,顾事的长驻代言人非你莫属。” “崔设计师,你又在取笑我。”顾思郁脸色绯红,她都不相信镜中的人就是自己。 “怎么是取笑呢?你第一天过来试镜,我就说过你蕴含了玉的气质……” “顾思郁。”顾恒之推门进来。 两人回头,顾恒之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顾思郁。 “顾总,没想到吧?顾小姐可是块上好的璞玉,今天被雕琢成器啦!”崔设计从顾恒之眼里看到了惊艳。 “嗯,不错。这块璞玉质地上乘,这下我放心了。接下来加上的节目肯定更精彩。” “嗯?”顾思郁不明白。 “郁老请你在酒会的‘玉绕’宣传片播完后和你的孩子一起唱那首《当我们年轻时》。以此作为钰璟的开幕重头戏……” “不行的。”顾思郁连忙推却,“我和小树平时哼哼可以,咬词都不准,是上不了台面的。” “小树刚刚在郁老面前已经完整的唱了这首歌,他老人家感觉很好,你就不要推辞了。”顾恒之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还有一小时时间,你们母子俩先练练。” “顾总,我可是没答应你。”顾思郁有些生气。 “你是在别扭还是在客气?顾思郁你十五岁就代表学校参加过省教育厅的歌咏比赛,那时都不怯场现在怕什么?”顾恒之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谁说的?”顾思郁仰头叹气,肯定是帮着她带小树的范怡出卖了自己。 “喂,于跃天你让范怡把小树带到他妈妈这边来。”顾恒之放下电话。“关于唱歌这块是郁老加上的,到时会给你发酬劳...” “我不是……” 敲门声响起,崔设计抢先去开门。“哇,乖乖你今天帅呆了!” 范怡牵着小树过来,他换上了白色小西装、白衬衫、系着黑色小领结,还配了双黑色小皮鞋,就连发型也打理的酷酷的。 顾思郁看着小树,嘴角动了动。 “顾思郁你什么都别说,我先谢谢你,今天是我姑奶奶76岁生日,这首歌是我们请你唱给她老人家的。”顾恒之对着顾思郁似要鞠躬感谢。 顾思郁跳了起来,“唉,你不要这样,我唱、我唱。” 第六十五章 酒会设在酒店十七楼豪华宴会厅,会场宽敞可同时容纳五百人以上。 今夜,这里的灯火格外通明。 华丽、耀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殿堂。 在钰璟集团董事长,郁启晟的新年致辞中新一届的年会拉开了帷幕。郁老作为郁氏资历最老的长辈,在公司已退居二线。他只是董事顾问,只参政不议事。唯一过问的就是顾事,珠宝行是每年年会的重头戏,开场第一个节目就是顾事新品发布会暨新品理念微电影宣传片。 公司高层几乎都是郁老的侄辈和孙辈,知道郁老和他已故的夫人属兔,今年的‘玉兔绕月’大家都格外关注。为此微电影播放后赢得了全场喝彩。 顾思郁牵着小树站在后台聆听着微电影的背景音乐。一旁为自己打气的范怡遗憾顾思郁应该多帮她找一张邀请函,这样她就可以和凌志伟一起来见证他们母子光彩夺目的时刻。 顾思郁深呼吸,还光彩夺目呢?只要不出糗就感天谢地了。 音乐再次响起,顾思郁回头望望窗外的夜空,微闭双眼。 外婆,生日快乐。 这首歌我和小树为您而唱,您和爸爸妈妈在天堂一定要好好倾听哦! 睁开眼,平视前方,握住小手微笑着走出幕后。 one day ene young . one wonderful m in may... 小树稚嫩的童音唱了开场,台下有些小喧闹的会场顿时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2 寂静无声。所有目光投向舞台,幕墙两旁宽大的显示屏更是清晰的看见裙裾飘飘的顾思郁恬静安然地看着儿子毫不怯场的演唱。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ere young one day. & songs were sung and musibsp;;never. so gay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小树唱完一段后看着前方的目光收回,微笑地望向妈妈。 顾思郁接着唱了起来... when we young one day.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and held me&o your&. we laughed the ;hen... 顾思郁嗓音清甜,但高音处也能唱起来 ...then&he&o part...... 歌声结束,台下雷鸣般的掌声。 母子俩,向着台下深鞠一躬。抬首顾恒之捧了一大束玫瑰走上舞台。 台下有了口哨声,红玫瑰哟!顾思郁红着脸,没接。 “唱的是爱情歌,当然得送红玫瑰!没有其他意思,祝愿你早日找到歌中的爱情。”顾恒之将花放到顾思郁怀中,轻轻拥抱并在她耳边说下了这些话。 “谢谢!”顾思郁眨眨微红的眼,大屏幕里她的一颦一笑无限放大。 母子俩和顾恒之一起走下舞台。顾恒之顺手从侍者托盘里拿起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顾思郁。 顾思郁摇头。“我不会喝酒。” “喝一点,醉不了人的。今天郁老很高兴,去敬他一杯吧。” 顾思郁往人群看去,郁老旁边站了很多人。 可她一眼看到的却是站在栾婧媛身边的凌修远,第一次见到他穿这样正式的西装,真是笔挺帅气。今天的栾婧媛也格外漂亮,她穿着裸粉色长裙,卷发披肩,戴了一副珍珠耳钉,除此再无配饰。极简的装扮在顾盼间凸显了她的高贵温婉。他们的女儿梳着丸子头,穿着和栾婧媛同色系的公主裙。 真亮眼的一家人啊! “去吧!”顾恒之在后面虚揽一下顾思郁的腰往前走。 “郁老…新年快乐!”顾思郁酝酿出笑意,举起杯子。 “小顾,新年快乐!”两杯相碰,郁老笑意满满。“你的歌声很美,谢谢你。” “让郁老见笑了。” “很好,是我记忆里的样子。”郁老拍拍顾思郁的肩。 透过薄薄的衣料,顾思郁感知了来自老人手上的温度,轻轻地、暖暖地、敲击在她的心间。片刻,胸中有个莫名的东西在升腾,在挣扎…… 郁老在公司高层的簇拥下慢慢消失在顾思郁的眼前。 “郁老年轻时可是个大帅哥……”顾恒之在顾思郁旁边感叹。每年郁老在年会上呆的时间都超不出一小时。 “他们都去送了,你为什么不去?”顾恒之不是郁老的左臂右膀吗? “有郁氏那么多人送就行了,今天姑奶奶生日,他老人家心情不是很好,我不想多去打扰……” 听罢,顾思郁望向人群,她有冲过去抱住那个看似硬朗实则有些颤巍的背影。 “又发呆?”顾恒之有种被忽视的气愤。 “嗯?” “顾思郁!唉…算了。”顾恒之摆摆手,走进推杯换盏中。 “妈妈…”小树和范怡过来,暖暖也跟在他们后面,她伸长手去拉小树。 “好可爱的一对孩子!” “金童玉女呢…”旁边有人赞叹。 “小树,我们一起去玩吧?”暖暖一直在拉小树的手可是小树就是不肯。 “小树?今天怎么不跟暖暖一起玩?”范怡觉得这俩孩子不是一直都很要好吗? “两个孩子都是你的?”有人问顾思郁。 “不是。儿子是她的,女儿是我的。”不知什么时候栾婧媛走了过来。 “哦?这俩孩子都长的漂亮,你看妹妹还牵着哥哥的手,感情还真好呢!等他们长大了,你们可以做亲家呢!”有人开起了玩笑。 “还真是呢!顾小姐可以吗?”栾婧媛哈哈笑问。 “凌太太玩笑了。”不知怎的?顾思郁突然就改了对栾婧媛的称呼,边说边将小树拢在身侧。“小树弟弟资质平庸,长大了对暖暖姐姐只有高山仰止的份。” 栾婧媛,“……” 顾思郁借口要卸妆,带着小树离开会场。 剩下栾婧媛不明所以的若有所思。 酒店大厅里,顾思郁牵着小树和范怡一起等于跃天安排的车子。 透过大厅的玻璃,外面正纷纷扬扬的下着雪,黑夜正被笼罩在白色的世界里。 “你刚刚那句话把栾婧媛呛的脸色都变了。”范怡附在顾思郁耳边说。 “怎么是呛呢?我说的是事实。”顾思郁不以为意。 “唉,她也不知情……其实她人挺好的。”范怡在心里咒骂着凌修远,渣男命好,能遇到两个漂亮女人和可爱孩子。 “走吧!”顾思郁看见于跃天他们的车开了出来。 外面太冷,出了大厅顾思郁就把小树抱在怀里。 “妈妈...”小树在她怀里蹭着。 “小树冷吗?” “...不冷...”小树哼哼唧唧的说着。 顾思郁没听清,“怎么了?不舒服吗?”车子就在几步远,她加快步子。 小树不说话,伸出双手将顾思郁的头掰向他们的左侧,随着小树的力道她看过去,凌修远像树一样迎风而立,他依旧穿着那身西装,一手揣裤兜,一手吸烟。他背对酒店,烟头忽明忽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一阵风来,掀起他的衣角和额前的碎发,他毫不所动的伫立在原地。 顾思郁咬唇低语。“宝贝,我们回家。” 上车,一股暖气扑来,身心缓解。 车子开上主路,余光中那个身影一闪而过。她却看到了落寞和寂寥。 栾婧媛抱着大衣找到凌修远时,正见他望着远去的车子入神。 “要不我去告诉她事情原委?”她把手里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 “好了吗?我送你们回去。”凌修远收回眼神,穿好大衣,没有回答栾婧媛的提议。 “我只是不想她误会你了。”栾婧媛继续着。“不能因为我,而毁了你们的感情。” 凌修远嗤笑,“我们如今没有感情可言…”他咬紧后槽牙叹气,“她不相信我…她也没有珍惜过我们的感情,离开我后就开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3 始新的……而且现在…”他哽了哽喉咙,摆手。“走吧。” 第六十六章 郁老在元旦那晚后,顾思郁就没有了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也不会去刻意打听。 其实她到底还是意难平的!他离开外婆那么多年,也不坚持找下去。 而外婆因为一心一意的要找到他,最后让自己的父母因此而双双罹难。可是与外婆相依为命十八年,她不能违逆外婆的劝告。 佛说,放下就会自在,放下就会拥有! 顾思郁不是完全的宿命论者,她知道,有很多事情通过自己的努力是会改变的,也有很多事情是冥冥中注定的。 如同一匹布帛,长在地里都是棉花,织成了布,有的做了高高在上的帽子,有的却成为踩在泥里的鞋子。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但帽子不是天天戴,而鞋子却要时时穿。虽然做了低到尘埃的鞋子,可是同样被人们需求着,既然如此,那么就认真的去做个脚踏实地的鞋子吧! 下课,顾思郁快速地收起课本装进书包,小树的兴趣班和她上的函授班下课时间一致,虽隔两栋楼的距离她还是小跑着去接孩子。 教室里,小树已经收拾好小书包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看到妈妈来了,笑着同老师道了再见后向妈妈走去。 北方的冬天真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这样干冷的气候让顾思郁母子俩都不是很适应。街上,她为小树买了一杯奶茶让小树暖暖手再暖暖胃。 “妈妈,你先喝。”小树捧起杯子踮着脚。 “小树乖,妈妈不渴。”顾思郁蹲下身将吸管递到儿子嘴边。 “妈妈不喝,那小树也不喝。”小手握住吸管送到妈妈唇边。 顾思郁窝心一笑,汲着吸管轻轻吸了一口。 眉梢弯成了月芽儿,小嘴巴凑过去也吸了一口。“妈妈,好甜……范阿姨?”小树往顾思郁身后喊。 顾思郁起身回头,“你……”被范怡颓废的样子吓到,她没有化妆,眼睛红肿,长发有些凌乱。“...怎么啦?” 范怡紧咬着唇,走到小树面前蹲下,双手握住那小小的肩膀。“小树,答应范阿姨一定要完全继承你妈妈的优良品质,千万别遗传凌家的不良基因……” “范怡!你干嘛呢?”顾思郁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一旁。 范怡像无根的草,一个趔趄往后仰去。顾思郁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范怡站稳后就势抱住顾思郁的腿,呜咽出声。“顾思郁,凌家的人都不是东西,都不是东西……” 范怡带着哭腔,嘴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话。顾思郁问了半天也没问个所以然出来,只好拦辆车将她连拖带拽地弄走。 回到酒店宿舍,原来顾思郁的床位一直都没住人。今晚看情况母子俩也回不到租住地那边了。她找出范怡的换洗床单铺好,将小树简单的洗漱后抱上床让他乖乖睡觉。 小树很听话,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说说吧,你和凌志伟怎么了?”顾思郁在卫生间看到那些男性用品,知道如今的范怡和凌志伟关系已经很不一般了。 范怡抱着膝背靠在墙上,默默流泪。 见范怡不说话,顾思郁脱了鞋子同她并排而坐。两人沉默的坐了十多分钟后,范怡用手背擦了下眼泪,顾思郁忙把纸巾递给她。 拧一下鼻子丢一张纸,再抹一眼泪又是一张纸,地下斑斑点点一层的雪白,比天花板上的灯光还刺眼。 “思郁,我告诉你,凌志伟也学他哥攀高枝!”范怡狠命地用纸巾拧了下鼻子,然后把纸团扔的远远的。“今天我去部队找他,他不在,只好打电话给他。他接了电话后吞吞吐吐的说陪领导外出了,让我先回来,他周末会过来。谁知还未出他们宿舍楼我就听到有人议论说他被领导的侄女看上,今天在招待所见双方家长……” 范怡嚓嚓嚓地连扯几张纸巾在脸上胡乱的擦着。“思郁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乱吗?又慌张又气愤,就连我跑步的腿都是抖的……” 范怡把脸擦的通红,眼泪像串好的珠子,接连不断。顾思郁一手揽过范怡的肩,一手抽过纸巾帮她擦泪。“我跑到部队招待所问了好几个服务员,他们都不告诉我凌志伟在哪个包间。我只好打他的电话,然后自己上楼一间间的找……tmd!凌志伟像有感应似的竟然挂了我的电话然后关机,我疯了一样的找,最后在贵宾楼的豪华包间里把他们找到……” 范怡越来越激愤,声音越来越沙哑,鼻子堵的厉害。顾思郁帮她擦鼻涕,范怡抢过纸巾狠狠地揪了几下鼻子。“那女的是个瘸子,看他妈那样子还喜欢的不得了……” 一直埋头的范怡突的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笑起来。“思郁我跟你讲,凌志伟tm的就一混蛋,我让他解释怎么回事,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让我先回去,等周末休假来北京后再说。我tm就是气不过,气不过……” 范怡双手抓住顾思郁的手臂,头埋进她怀里嗷哭起来。她的哭声如呼啸的寒风一阵一阵的刮过顾思郁的胸膛,心凉成一片。 从来不多话的凌志伟留给顾思郁的印象就是属于内敛踏实型的,每次看见范怡生气时,撒娇时,对他又吼又叫的,他都一笑而过,眼里永远只有范怡一个人。 原来这些也是假象?兄弟俩如出一辙? “范怡…范怡…”顾思郁一遍遍的叫着,她找不出一点宽慰的话语。曾经经历过,无法言说,唯有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让她冰凉的心不至冻僵。 一大早,顾思郁出门买了早点。回来后敦促穿戴整齐的小树自己吃早餐,然后把房间卫生打扫一遍。 昨晚的范怡后来没有再哭,只是紧紧的握住手机。知道她是在等凌志伟的电话,但那个电话如同受了重伤般昏迷不醒,无论范怡怎样戳弄,它都无半点回声。 夜深了,心灰了……直到快要天明,范怡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往常,顾思郁母子出门范怡都不会醒。但今天微小的声音都让她下意识地看一下紧握的手机。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昨晚就什么都没吃,这样肯定不行的。”顾思郁坐到范怡床边,“我不知道该怎样劝你,你心里的痛我能感同身受……那是别人用任何语言都弥补不了的……你只有靠自己慢慢疗养,虽然过程很苦又难……所以我们要先坚强起来,不能倒下……” 范怡从床上坐起来。“你们走吧,不用担心我。” “要不,你请一天假?” “不用!我洗个澡就去上班。”范怡抹了下脸,苦涩的笑了一下。 “你先吃点东西再去洗澡,饿着肚子,小心晕倒在卫生间。” “吃,要吃的。不吃怎么有力气去恨!”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4 顾思郁摇头叹气。“范怡,你一定要好好的。等凌志伟过来听他怎么说。” 走到卫生间门口的范怡回头,“只要他今天不来,我不会给机会听他解释的。” “范怡……” “不要劝我,我知道该做什么,你们快走吧,再耽搁,小树上学就迟到了。” 一上午顾思都在担心范怡,害怕她暴脾气一来就去做什么傻事。乘上厕所的时间给范怡打了个电话。 范怡笑嘻嘻的说,她在上班,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就挂了。说完就真的挂断了电话。 顾思郁盯着手里的电话,她都怀疑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又在发呆!老实交代,昨天晚上是不是去顾总那里了?”张忆婷拿过她手里的手机窥探起来。 顾思郁一把抢回手机装进裤袋里。“瞎说什么呢!我们昨晚在范怡那里。” “我以为……” “别你以为,那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哎?别生气呀!只是大家都说顾总喜欢你。”关于新的流言,来自于公司年会,虽然张忆婷没机会参加,但那天的盛况和传出来的视频,早已席卷整个酒店。 “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你该相信我的呀?”顾思郁真的气恼被搅进那些莫须有的是是非非里。 看着顾思郁胀红的脸,张忆婷拉着她的手。“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第六十七章 当顾思郁手提保温桶走进范怡的宿舍时,她大吃了一惊。 只见范怡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大肆的吃着零食。各种吃食铺满了一床,奶糖、葡萄干、蜜枣、奶油蛋糕、甘蔗…… 音乐里放着张惠妹的《趁早》。 ……我可以永远笑着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后自己煎熬,如果你不想要,想退出要趁早,我没有非要一起到老…… 她在干什么? 半天,顾思郁指指床上的东西。“范怡,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晚饭?” 范怡仿佛一直陶醉在音乐里。 顾思郁叹气!拿起放在床边的笔记本电脑将音量调小。 “唉!你干什么?这歌好听!”说着范怡跟着哼了起来,“若有情太难了,想别恋要趁早,就算迷恋你的拥抱,忘了就好……” 范怡带着沙哑的嗓音,如同一把钝了的刀一下一下戳着顾思郁的心。她心痛,为什么他们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心疼范怡故作若无其事的悲伤。她索性关掉音乐。“我给你带了饺子过来,你喜欢的香菇馅,趁热吃吧。” 顾思郁找来一只盘子,打开保温桶准备把饺子倒出来。 “思郁别忙活了,我吃过了,饺子留到明早又吃。” “你吃了?”顾思郁睥了一眼她身边的琳琅满目,“就这些?” “是啊!你要不要吃点?好甜的。”说着范怡捧了一捧糖,“来给小树带点回去…” “别,我可不想他长蛀牙。” “那你吃…”范怡撕开糖纸,将一颗糖塞进顾思郁嘴巴里。 “哎呀…我不喜欢吃甜食…” “正因为你不吃,所以才得尝尝。范怡捂住顾思郁的嘴巴生怕她将糖吐了出来。“你吃,一定要吃!” 看到顾思郁咀嚼着糖块,范怡脸上露出了笑容。“思郁,是不是很甜?你多吃点,你把这些甜食吃下去,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范怡拍着脑袋,“真笨!以前怎么没想到呢?要是早些知道,我天天给你买糖,这样心里哪还有半点苦哦……” “范怡……”顾思郁咬紧的双唇轻颤,她和范怡紧紧的抱在一起。鼻腔堵的厉害,堵的整个脑仁都疼。“范怡,咱不这样好吗?咱要好好的,好好的……” “思郁……呜呜……思郁,我心里难受,太苦了!我今天吃了好多甜食,可是心里还是苦的,苦味儿把我的心都裂开了,那么多糖都没法把那裂缝填补好...呜呜...思郁,我过不了这关了…凌志伟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来…呜呜...我都快要死了……” 一整天,范怡除了甜食,粒米未进。她眼都望花了也没等来凌志伟的电话,心都凉透了。她喜欢凌志伟好多年了,高中时看见他和顾思郁一同上学一同回家,有时还帮顾思郁背书包,那时她以为他们在谈恋爱,旁敲侧击的问了好些同学。都说他们只是住在一起的邻居,顾思郁是吃着他妈妈奶长大的,所以两家关系很好。 于是她想方设法的接近凌志伟,软磨硬泡的找班主任把座位调到和顾思郁同桌。这样她会更多的打听到凌志伟消息的机会,后来她真的和顾思郁成了同桌,她好高兴,顾思郁脾气好,成绩好,爱帮助同学。两人坐在一起后成绩又提高了,又和顾思郁成了好朋友,还能有机会同凌志伟说上话了。 这样的小高兴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当她拿着大学通知单,准备跟凌志伟表白时,没想到他竟然去参军了。她以为他们从此无缘。哪知在来北京实习的火车上竟意外的碰到探亲回部队的凌志伟。成了军人的他,皮肤黑了,身体更结实了,五官凌厉,一米八多的高个穿上挺括的军装,整个人都英姿飒爽。 凌志伟主动同她交换了联系电话,分开时还邀请她到他部队所在地——天津去玩。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时?凌志伟专程到北京来找她了。直到有一次他们吃过饭出门时,凌志伟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她以为她从此会和凌志伟一辈子的。顾思郁也说过,凌志伟是不同于他哥哥的,他是个稳重长情的男子! 哪知?哪知?还是一个样子…… 顾思郁深知那种感觉,就像是个不会游泳的人,毫无征兆地被人推进无边的海洋里,惊恐、无助,是任何劝说的言语都于事无补的。 夜凉如水,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就似这冬日的夜?顾思郁不相信,凌志伟会是个薄情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跟范怡打过来? 一天了,天津到北京的高铁都不知来回跑了好多趟了?她掏出手机找到凌志伟的号码拨了过去,好听的女声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从耳边滑下。多么相似!历史又要重演吗? ‘坚强’的范怡在第二天怎么也起不了床了,请了假,昏昏噩噩的在床上躺着。顾思郁打了几次电话,她强逞着,说和同事在外面办事。 手机里安静的背景,连范怡发抖的颤音都听的异常清晰。顾思郁着急起来,她担心范怡走极端。 范怡仿佛有感知一样,强打精神。“我没事的,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有点累,我都准备去加餐了。” 范怡越是这样,顾思郁越发焦急,一再的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放下电话,范怡看看时间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5 ,起床洗漱出门。 云上栖,来过几次。在门口登记后顺利的进入小区,她只是来撞运气的,结果真的在。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在那边多陪陪你的军官亲家?”范怡语气平常,但省略了往日的称呼。 “计划是多玩几天的,但这周末暖暖的姥姥姥爷都有事,我得回来带孙女呀!”何碧华好像也忘了她们原来的关系,如同一个普通邻居般,若无其事的边关门边回答。 “你老人家可真忙!你的俩儿子可怎么离的开你哟?”范怡也不换鞋,笔直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那是当然,我两个儿子今天能这样优秀是和我的教育分不开的。”何碧华到另一组沙发上坐下,翘起腿,端着茶几上的咖啡杯子,轻啜一口。 哟...来北京几月,整个档次都提升了?还喝起了咖啡!那装模作样的姿势还真有点小资调调。 范怡嗤笑出声,东施效颦!被她何碧华演绎的真是出神入化! 何碧华无所谓的忽视了那声嗤笑,住在样这高档的小区,见过太多有钱有地位的人。如今,孰轻孰重?她心里早就权衡清楚了。 “你俩儿子,贪慕虚荣,攀附权贵。一个个的做了当代陈世美,也是拜你老人家教育出来的吧?”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哈!”何碧华的脸,刷地黑了起来。“什么陈世美?要搞清楚,我家志伟还没有同你结婚呢!你更不要把修远也扯进来!” “呵!呵呵!敢做还不敢当吗?为了荣华富贵,连个瘸子都看的起。要是下次遇到官更大的,是个瘫子你们也不会嫌弃吧?” “你!你你...”何碧华气愤的跳起来,手指都快触到范怡的鼻尖了。“小孙怎么是瘸子了?她...她就只是走路有点跛而已。” “跛子和瘸子有区别吗?”范怡偏头思考,“哦,一个是小颠,一个是大颠?”说完她毫不示弱的推开何碧华的手指。 “就是瘸子也比你好,看你那天那个样子,那么大桌子菜,你不闻不问过来就给掀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何碧华气狠狠地再次指着范怡。 谁叫凌志伟什么都不说呢!“泼妇?谁泼妇了?你们欺负我,我就不该反抗吗?不要说掀桌子,把我逼急了,我还要拆房子呢!”范怡咬牙切齿的吼叫出来,‘啪’的打开何碧华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爪子。 第六十八章 这一幕,被刚刚开门进来的兄弟俩看到。 凌志伟上前就钳住范怡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范怡甩开凌志伟的手。“我做事从不遮遮掩掩。” “志伟,有话好好说。”凌修远手里牵着的暖暖也被吓住了,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暖暖,让奶奶陪你到房间去做作业。” 暖暖乖乖的去拉奶奶的手。 “志伟,带范怡到书房去好好聊聊,把事情解释清楚。”凌修远拍拍弟弟的肩,“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吼,这里不是部队。” 凌志伟气咻咻的往书房走去,快到门口时回头,范怡还怒目圆睁地站在原地不动。一股怒气又冒上来,又压下去。返身去拉范怡的手,范怡僵着不动,凌志伟使力一扯,脚下有什么绊了一下,出于惯性范怡向前倾去。凌志伟连忙扶住她,范怡低头见是一小板凳,差点把她摔倒,她抬起脚就把它踢开。 “看看,这是什么脾气?暖暖的小凳子也惹着你了?”从暖暖房间出来的何碧华双手抱胸。“你这样跟外面骂街的泼妇没有一点区别。你究竟上没上过大学?要不然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 泼妇?没有教养?范怡真是气疯了。她真想扑过去掐死何碧华,然后一命抵一命算了!再次挣脱凌志伟的手,拨开脸上凌乱的几缕头发,嗤鼻一笑。“上没上过大学这不用你操心,是不是泼妇还要看对什么人,你不知道什么叫以暴制暴吗?面对本身就是蛮荒的人,用的着礼貌吗……” “啪!”一个巴掌过来。 范怡崩塌了,脑袋轰隆作响。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灼伤了她抚上去的手,一股腥咸从嘴角沁出。 凌志伟紧握拳头,双唇紧抿,脸胀的通红。“收回你刚才的话,跟妈道歉!” “哈...哈哈,凌志伟你觉得可能吗?我凭什么道歉?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应该道歉的是谁?你比我清楚!” “你简直不可理喻,真是个疯子!”听到范怡的笑声,凌志伟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疯子?被你们欺负,要反抗就成了疯子?”范怡反手擦了擦嘴角。“凌志伟!特别是你何女士!我告诉你们,我范怡不是顾思郁!受了你们的欺负只会忍气吞声,远走他乡来成全你们的攀龙附凤。”望向何碧华的目光又回到凌志伟脸上。“凌志伟,好样的,你他妈的劈了腿还敢来打我,我跟你讲,这巴掌我范怡不会白挨的。你去同那个孙瘸子过吧,我还不稀罕了呢!但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走到门口的范怡突然又折回来,她大踏步的走向何碧华,仇视的眼神蕴藏决绝的恨意。让何碧华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害怕被打吗?范怡冷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支镯子放到茶几上。“何女士,您的道具,请收好!” 何碧华指指戳戳的唠叨着。 凌修远被刚刚范怡的话震惊了,顾思郁忍气吞声,远走他乡,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范怡“嘭”的关门声将他拉回现实。“志伟,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快去追范怡呀,小心她在路上出事!” 凌志伟看着关上的房门呆若木鸡。因为刚才的用力,手还发着麻木的痛,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力?可是他真的急了,母亲再怎么样,她也是长辈。范怡怎么能那样口不择言呢?那样烈的性子,不管管她怎么能行? 低头,展开右边手掌,手心还发着红。这手在部队可是天天练沙袋的,想着范怡嘴角的殷红,还有当时就肿起来了脸庞,心猛的就冒到了嗓子眼。 凌志伟夺门而出。 顾思郁急匆匆的跑到小区门口,凌修远的车子停在路旁,她放慢步子。 这时凌志伟面容憔悴的从副驾下来,往日板寸的头发今天有些长了,高领毛衣的领子都卷了起来。电话里他的声音沙哑,见到本人更是让顾思郁吃惊不小。 “思郁,我到处都找不到她,你帮帮我好吗?” 顾思郁从上到下的又看了一遍凌志伟。皱成川字的眉头,皴裂的双唇,满脸的担忧……这样的凌志伟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 “思郁?” 顾思郁回过神来,“中午之前我们联系过,电话里没有听出她的任何异常。但是我下班时打她电话就关机了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6 。”今天领班让她加两小时的班,她也是刚刚才去学校把小树接回来。 “...今天下午,她和我妈闹了几句...后来她冲出门,我追出去就不见她人影了。我把她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我...怕她想不开,万一……” “不,不会。范怡性子虽直,但不会去做傻事的。”顾思郁急忙地打断凌志伟的猜想。 ‘爱之深,恨之切’。范怡一反一复的情绪,让顾思郁手心冒汗。 “她平时开朗,也大大咧咧的,可是今天……”凌志伟声音低下去,将垂在裤侧的手摊开看了看,又抬头。“思郁你帮我想一下,她还会去哪?” “妈妈……”顾思郁回头,小树手里捏着作业本,只穿着毛衣,脚上是双棉拖鞋。 “嗨,你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顾思郁边走边将外套脱下,裹在儿子身上。 “我作业都写完了,你还不回来……”大人的衣服套在小人儿身上像是戏服一样,顾思郁把小树抱起来。“小叔...”小树拉起长长的衣袖露出小手后向凌志伟笑。 “我把小树带上楼,然后咱们分头找。到时电话联系。” “要不...我把小树带回去让我妈带他。”不知什么时候凌修远走了过来。“暖暖也在家,他们可以一起玩。” 顾思郁觉得凌修远简直不是一般的厚脸皮,那晚两人闹的那样僵,现在又仿佛没事人一样。可是张忆婷和她男友又出去了,她实在不放心小树一个人在家里,心里也就犹豫不决。 小树双手勾住顾思郁的脖子,不去看凌修远。“妈妈,老师让我们写自己的名字,我还没写完。” “去和暖暖一起写吧。”凌修远伸手要抱小树,小树一扭头躲开了。刚刚他听到孩子热情的叫小叔,而对他自己却不吝一看,心里就莫名的难受,现在又躲开来,伸出的手只好颓丧的缩了回去。 “妈妈,我回家写。”书店门口的事,小树还没忘吗?原来孩子的心被伤了,一样的难以愈合。 “好,我们回家写。” “思郁,你朋友在家吗?不然把小树带着?”凌志伟问。 顾思郁顿了一下,连忙点头说:“在的。” “那我们等你。” 顾思郁再次点点头。 走了几步远后,埋在妈妈怀里的小树探出头来,黑亮的眼神带着怯意,他在偷望凌修远。凌修远也在看着他们,四目相撞,小树迅速地把头埋下去。 那种疏离却又带着渴盼的眼神是鞭子上的刺,抽在凌修远身上,让他心窒。 顾思郁抱着小树边走边在耳边说:“小孩子要有礼貌,下次一定要记得招呼人,知道吗?” 半天,小树“嗯”了一声。 “小树,妈妈要出去有点事情,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不怕,我关好门,不跟陌生人开门,不用电,不用气,小树乖乖写字。”幼儿园里老师就是这样讲的。 “好宝贝,真乖。 ” 顾思郁快步把小树抱回去,安顿好。出门时厚着脸皮给张忆婷打电话,请她早点回来帮忙照看孩子。 凌志伟拉开副驾的门。 顾思郁指了指后门,“我坐后面。” “我哥走了,坐前面来吧,视野开阔些。” 顾思郁硬着头皮上车,每一次坐上这车,都有一种鸠占鹊巢的紧张。屡屡如此,不能克服。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顾思郁绞尽脑汁的想范怡可能会去的地方。奈何她平时很少出来和范怡闲逛,去了几处都没有找到人,顾思郁拿出电话婉转的问了几个她们共同认识的同事也无果。 站在灯红酒绿的十字路口,顾思郁茫然四顾。 衣香鬓影从豪车上下,进入高档商场会所,奢侈品傍身,为金钱而算计。 蓝衣粗布在来去的公交上拥挤,背着包拎着菜,为生活而计算。 第六十九章 这就是现实的生活。生在异乡的他们,路又在哪里?此刻的范怡会行走在哪一条街道?路过哪一栋高楼? 面对感情,开朗的范怡也过不了这一关。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曾经两人一起聊天。 顾思郁说,爱情是一道菜里的味精,有它或许生活会更加浓烈一些。 范怡说,爱情是那菜里的盐,没它?生活将食之无味。 顾思郁笑,爱情是文人的无病呻/吟,是富人的附庸风雅。穷人谁会在乎菜的味道?能有下饭的就不错了。真爱只会在书里,影视剧里,人们之所以会歌颂爱情,就是因为它的珍稀。古往今来,董永和织女的永世不忘,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至死不渝,钱钟书与杨绛的携手一生…… 浩瀚的中国历史,漫漫的生命长河里该有多少死死生生的众生,能让人倾慕的情侣却是寥寥。就如天上的星辰般,所以爱情对大多数的凡人是不会拥有的,他们要为生活奔忙没空闲情逸致,他们学历普通没有崇高境界,他们普普通通不是个个都幸运…… 范怡反驳,既然能幸运的成为了一个人,至少就应该找一个我爱而且爱我的人,才不枉人世走这一遭。 作家亦舒就说过,人的天性便是这般凉薄,只要拿更好的来换便会舍得。 所以到哪里去寻找爱情? 凌志伟最终向顾思郁坦白,他出手打了范怡,而且还有点重。 顾思郁心凉,一向对范怡宠爱有加的凌志伟怎会忍心?哦!是哦!她对他的母亲出言不逊了。 这世界谁都真的不是谁的永远!在利益面前爱情算个毛线! “我承认这次是我妈的不对,整件事也是我妈安排的,在我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赴的宴,可我妈是长辈她不应该那样说她的,她……” “范怡个性是有些强,她是独生女被父母娇养长大,没受过委屈。可是她本性不坏,她为什么那样?你问过你自己吗?三天了,你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解释整件事情,而且还一直关机……” “没有,没有关机。”凌志伟急的抢白。 顾思郁一直望着窗外的眼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她心寒。“真没有吗?” “也算是关机吧!”凌志伟息气。“那天范怡气汹汹的走后,我去追她,可我妈拦住了我,拉扯中手机摔坏了。后来又有紧急任务……任务一完成我就来北京了,现在用的手机都是我哥临时找了个他用过的……” “志伟,你不用对我说了,这些你应该同范怡解释。”顾思郁摆着手。“不管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两个人当面讲清楚比较好,不要什么都没说,就相互指责对方。” “你们都认为我是那种人吗?”凌志伟把焦急刻在他古铜色的脸上。 顾思郁有一瞬间的怔忡,要不是肤色的区别她都要误认为他是凌修远了,他们的神情还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7 真像。“什么样的人,不是用嘴说的,要用行动证明。” “我知道。曾经我的一位政委就说过,婚前要慎重选择,婚后要善待选择。既然我已经选择,就不会左顾右盼的了。” 如果,顾思郁戴有眼镜,恐怕也跌掉了。不善言辞的凌志伟会说出这些话,看来范怡还是幸运的吧! 凌志伟还是向顾思郁说出了事情原委。 何碧华先后去过天津几次,以她搭讪的本领,很快就认识了凌志伟直属领导的老母亲,两人在闲聊中领导母亲的外孙女因上学时出车祸左脚有些残疾,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里画画,如今二十五岁还待字闺中。 而凌志伟是领导的司机,他的母亲也经常看见他,小伙子帅气沉稳,老人很喜欢他,于是就想撮合他们。老人问凌志伟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就跟他介绍一个。凌志伟腼腆的红了脸,点头说有。 然而老人在和何碧华聊天时遗憾说到这些想法时,何碧华竟然说凌志伟没有交女朋友,他说有,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害怕别人说他高攀。 老人喜笑颜开,在两位年轻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两人就安排了那次见面。殊不知,却被范怡碰到。 凌志伟顾忌领导在,他让范怡先回去再说。可是范怡不听,又哭又闹,掀了桌子就跑。领导也很生气说自己母亲胡闹,后来因为大雪路滑部队运送物资的车子在途中出现侧翻,有位士兵伤势严重,凌志伟又同领导一起去视察情况,一去一来三天时间就这样耽搁了。 喧嚣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北京很大,范怡的圈子很小。凌志伟承认自己没有大海捞针的本事,他再次意识到,一个人要刻意躲起来另外一个人真是无可奈何的,就如当初的哥哥找顾思郁一样。 顾思郁打开车门说:“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很晚了,不要再找了。范怡是成年人做任何事情她心里应该是有分寸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真的就是太担心了,这样的大城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怕她遇到坏人。街道上车辆又那么多,我怕她出交通事故。今天我真不应该打她。”说着,凌志伟掏出烟点燃。 “你少抽点烟。”顾思郁手扶在半推开的门把上,皱着眉头。一晚上她已经见他抽了好几支烟了。 凌志伟将他旁边的车窗打开,伸手弹烟灰。“烟是我哥车上的,心里烦就拿来抽了。” 看来凌修远的烟瘾还真不小,脑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天在酒店门口他一个人抽烟的样子。“心里烦,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小树虽有张忆婷照看着,但这大半夜了她不能再麻烦人家了。“我先上去了。” “知道我哥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吗?”盯着手里的烟,凌志伟莫名的冒出了这句话。 声音很小,顾思郁还是听见了。“嗯?” “那年你不声不响的走了,他回家来到处都找不到你,每天像疯了似的……” “叮...叮...”凌志伟手机响起来,他停住话迅速的接起来。“嗯……好……我马上就过来。” “怎么啦?是范怡吗?”顾思郁停顿了片刻的脑子被凌志伟的动作惊醒。 “我哥在一酒吧看到了范怡。” 金碧辉煌的酒吧,过道里三两成群拉着一团说着酒话,还有不顾及旁人尽情拥抱接吻的。顾思郁闭了下眼,这是皇城脚下的另一个世界,她是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这里同样也不属于范怡,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就是发泄也不应该呀? 满身酒气的男子从对面过来,顾思郁已经让到了墙边还是被他夸张的走姿给撞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凌志伟回头,拉起顾思郁的手将她护在身体的右侧。 来去的人就像电视剧里的社会人士,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凌志伟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她抬起头,不远处凌修远和一位男子并排站立着。 第七十章 范怡已经醉的没有人形了,毫无规矩地斜倒在包厢的沙发上,只是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今天的范怡冲出云上栖后就上了一辆公交,也不知是到哪里?走了几站后被要下车的人潮推到门口,她索性就下了车。 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走累了,恰巧旁边有间酒吧。以前同事生日来过一次,知道里面的消费很高,她很想挥霍一次,要了包房点了一桌子酒,把酒言欢起来。 今天的凌修远本想同弟弟一起找范怡的。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弟弟找到或找不到人,都会让顾思郁去作和事佬的。他已经好几周没有见到过她了,可是没承想,人家就连孩子都不理会他。 正好徐卓宇来北京,让他过去喝酒,于是就打车过来。酒过三巡,出来抽烟透口气,走在过道上,有间包房的门半开着有吵闹的声音,他其实不是好奇的人,只是那声音很熟,喝醉酒后还用的家乡话,他探身望去,真是范怡。 “范怡...范怡?”凌志伟走过去将她拉起来。 已经醉过头的范怡睁开混浊无神的眼竟还有些意识。“凌...凌志伟你跟我滚...滚!” “别闹了,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看着那些歪七倒八的酒瓶子,凌志伟皱紧了眉头。手轻轻划开范怡脸上的长发,左边的脸依然红肿着,清晰的指印刺的他毫无招架之力地闭了闭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已经在心里讲了无数遍,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是讲不出来。 “来看你的战果吗?要...要不要...这边再来一巴掌,这样……左右两边...才平衡...”范怡指着自己右边的脸呵呵笑起来。 凌志伟没说话,只是去抱她。 范怡挣脱,“啪!”她挥手甩了过去。 所有人都触不及防。 “你...不打是吗?你不打...我打...”烂醉如泥的范怡居然还有打架的力气,她又挥起手右边再来一巴掌。 终于平衡了,只是在凌志伟的脸上。 “凌志伟...你还手呀?你不是...挺能的吗?你打呀...” 凌志伟一动不动,只是两只手护在范怡身侧,她在左右摇晃。 范怡打累了,又摊坐在沙发上,嘴里一直不停的骂着。 顾思郁觉得这些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一回头凌修远和他一起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在房间了,她僵僵的走到范怡身旁。“范怡?好了,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思郁...你借我点钱,我今天...钱没带够...走不了。”范怡就是因为账单和服务员争吵才被凌修远发现的。 “多少钱?”顾思郁去摸衣服口袋。 “5...5280。” 那么多?顾思郁瞪大眼,望着那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8 些不知名的酒瓶子。真够奢侈的,一晚上喝掉5000多,比她一月工资还高,她一人喝的了吗? 凌志伟已经拿出银行卡走出房门。片刻又转了回来。 “这么快?”顾思郁无意的问一句。 “我哥已经结账了。”凌志伟边说边将范怡的外套穿上,范怡想挣脱无奈力气不够,只能耍耍嘴皮子,不停的叫骂着。 凌志伟不理她,拿着她的包套在她脖子上,将她横抱出门。 凌志伟载着范怡的车走远,顾思郁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凌志伟好好同范怡说明事情原因后应该会没事吧?想起范怡出手打凌志伟时,他一脸任由她的怜惜神情。 她就知道,凌志伟是很爱范怡的,哪怕他母亲再给他施以什么样的外力。 “一起走吧?我们叫的车就停在前面。”凌修远试了几下还是走到顾思郁身边。 “不用麻烦,我打车回去。”顾思郁摇头,他们又不顺路。 “顾小姐,出于最基本的礼貌,男士都应该把同行的女士送回家的。”徐卓宇一脸清隽,风度翩翩。 “我同学,徐卓宇。”凌修远在旁边介绍。 “你好。”徐卓宇友好的伸出手,“认识你十余年,今日终于得见本人,很是高兴。” 顾思郁不明所以,缓缓的伸手相握。 徐卓宇笑,“不相信吗?我可是很早就见过你的照片的,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哈...哈说不定顾小姐和我还是很有缘的,今天先送你回去,改天请你喝咖啡。” “谢谢,喝咖啡就不必了。” “其他的也行,吃饭可以吗?”徐卓宇语调缓慢。“上海本帮菜,你的故乡菜值得尝尝的。” “嗯?”顾思郁觉得莫名其妙。 “哈...”徐卓宇爽朗的笑起来,“顾思郁我们改天聊。”他直呼其名了。 徐卓宇摊开双手,耸着肩。“你这小青梅很倔犟外柔内刚,不像你弟媳外强中干。” 凌修远一直默不作声,目送出租车消失于路的尽头。 “凌修远,你得向你弟弟好好学习。” “打人?”凌修远摇头,他可下不去手。有时气归气,终归是不忍动她半根指头,他舍不得。 “唉...”徐卓宇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你个榆木脑袋,告诉你爱情有时也需要蛮不讲理的。人家是婴儿时期你就开始图谋不轨,临到长大了还不会追女人了?” “哼...”凌修远苦笑。 顾思郁气喘吁吁的在医院过道的休息椅上看到神情呆滞的范怡时,已经是离那晚分开后的第三天了。范怡一直没有同她联系,她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然而,今天接到范怡的电话让她尽快到妇产医院来一趟时,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不停。 “范怡?”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环境优雅。顾思郁坐到范怡旁边。“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她问的小心翼翼。 范怡木然的递起手里的检验单子,密密麻麻的医学数字里顾思郁唯有看到的是‘阳性’两个字。“凌志伟知道吗?这几天你们怎么样了?” 范怡偏头靠在顾思郁肩上,沉默着。 “他还不知道是吗?”顾思郁天天加班也没时间去看她。“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范怡还是不说话。顾思郁眼皮跳的更厉害。 半晌,范怡抽出第二章单子。是一张b超检查单,……怀孕七周半阴/道伴有出血,疑有流产征兆,建议入院保胎治疗…… “别怕,我先去给你办住院手续,然后通知凌志伟,天津这么近他赶过来也不会太久……” “不要打,我不想看到他,而且我马上就去做手术也用不着他……” “范怡!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顾思郁按着范怡的肩头,迫使她与她四目相对。“范怡,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管你要不要,凌志伟都有权知道的。而且孩子的去留是你们两个要商议后才能决定的。” “我腹痛已经几天了,而且今天的出血量比前几天都多。医生说,可能保不住了。”范怡低声诉说,哽咽着,疲乏的脸更显苍白。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赶紧去找医生啊!”顾思郁急的起身去扶范怡。 “我有点害怕,所以等你来,我就进去手术……”范怡几乎都站立不稳了。 顾思郁对着导医台的护士大喊,请他们帮忙找医生过来。 医护人员七手八脚的把范怡送进手术室,顾思郁颤巍着手签完字。 这几天的范怡感觉自己是过山车一样的生活。那一晚凌志伟将她带回宿舍为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熬好粥冒着雪出门买了她平时爱吃的小笼包和小菜回来,让她好好吃完饭。然后跟他解释那天的事情。 凌志伟一直都很诚恳,完全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并为失手打她深表后悔,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再动手了。他在宿舍又陪了她一天一夜,因凌志伟的悉心呵护范怡被感动了,选择相信他。 况且他还说了那么一句话。 以后你是嫁给我的,是跟着我过一辈子。我妈高兴我们就常回去看她,若她不高兴,就我回去看她,你对她敬而远之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第七十一章 周一早晨,范怡将凌志伟送上出租车,他要赶最早一班高铁回去上班。 车子开动时,凌志伟从窗口伸出手来握住范怡。“好好上班,别胡思乱想的,过年我们一起回家去看望你父母。” 范怡双目浸润,喉间被一种叫感动的幸福溢满,她一个劲的点头。 车子越来越远,她拉了拉戴在头上的风帽,想起今早一直窝在凌志伟怀里,闹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始终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半分。 车票早已定好,凌志伟怕误点,只好软言温语的求她,她假装没听到。他便边吻边上下其手,她怕痒,忍不住放开。 “咯...咯”范怡笑出了声,在这人迹寥寥的街道,笑声有些突兀。她不好意思的拉起围巾将脸缩了进去。 “范小姐,这几天被我儿子滋润着,过的很高兴嘛!” 范怡一惊,回过头去。何碧华穿着一件深灰色羽绒服,帽子围巾的全副武装,圆滚滚的样子,像是伫在雪地里的不倒翁。范怡想笑,又见她眼睫上沾着一层霜,想必在这里也是等了很久?凌志伟的‘敬而远之’响在耳侧。 “阿姨……” “气色这么好,你得感谢我儿子吧?”鄙夷的眼神不断升级。 范怡揣在兜里的手紧握,要冷静,冷静。她一再的告诫自己。 所以当何碧华坐在她宿舍的椅子上,手捧着她倒好的热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9 水,上下左右地四处观望,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不满的“啧、啧”声时,范怡也只当没有听见。 但是范怡的沉默,助长了何碧华的气焰,女巫的魔性瞬间就满血复活。“那天气凶凶的将手镯还我,一副清高的样子,怎么转过身又缠着我儿子不放?” “我和凌志伟是真心相爱,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的。”范怡不断的在做深呼吸。 “既然你爱他,那就希望他过的更好不是?”何碧华凌厉的眼光咄咄的看着范怡,“小孙舅舅是志伟的领导,官有多大你是知道的,他已经承诺,只要他们领了证,他可以让志伟一直留在部队工作……” “凌志伟不会……” “你只要不再缠着他,他就会前途一片光明。”何碧华觉得眼前这个比当年的那个性子烈多了,她必须软硬兼施。“一个在部队干到离休的士官,以后的待遇要媲美团级干部了。他就不用再回我们那个穷乡僻壤,去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了!” 范怡轻咬一下唇。 何碧华初见成效了,她决定乘胜追击。“范怡,你现在在北京工作,肯定也不想回去。要是志伟退役回乡,你们隔山隔水的,久而久之也会没有共同语言而分手。与其这样,还不如你现在放手,你年轻漂亮找个本地男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你也相信你的儿子是优秀的。”范怡吞了吞口水。“那么是金子到处都会发光的,离开部队他未免就没有别的去处,他可以在北京找工作,我也可以跟他回家乡……” “说的轻巧。”何碧华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旁边的书桌上。“明明他的面前就是康庄大道,你却让他再找其他出路?” 半晌,范怡说:“我不会放弃他的,除非他凌志伟亲口说,不要我。” “你不要以为早早的把我儿子勾/引到你床上,你就以为板上订钉了。告诉你,不可能!”何碧华丧失了耐心,二十三岁的大姑娘是没有十八岁的好糊弄。 “请你说话注意措辞,我和凌志伟是两情相悦,没有谁勾/引谁!”范怡真想歇斯底里的同何碧华大闹,但是肚子的隐隐作痛让她偃息旗鼓。 凌志伟辛苦筑起的堤,抵不过何碧华这只蚁皇。 范怡坐在去天津的高铁上,耳边一直萦绕着何碧华走时的那句话。 你如果想毁了凌志伟的大好前程,让他转业回家种地,窝囊一辈子的话,你就尽管对他纠缠不休吧! 他们在一起共同工作打拼就没有前途了吗?以前没有那个孙瘸子出现的时候,她就不毁他前程?以后如果还有更好的王瘫子,李瞎子时,那她何碧华又该怎样呢? 想了那么多,最要紧的还是现在。如果真是因为自己而误了凌志伟,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凌志伟只是一名普通的跟首长开车的小司机,如果违背了首长的母亲欲纳他为外孙女婿的好意后,会不会为难他,迫使他转业回乡? 想想那个雄心壮志愿意在部队多干几年的凌志伟,灰溜溜的回到老家,以黄土为伴,以山林为业,他会甘心吗?即使他愿意,她也不愿意呀! 范怡在部队的侧门徘徊,她也不知道她的突然出现凌志伟问起时该怎样作答。他说过要相信他,不管他妈妈的无理取闹。可是从何碧华离开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她虚惶无力。肚子一阵阵的坠痛,她也强打精神。临近中午了,凌志伟该吃午饭了吧? 部队纪律严明,本该昨晚就归队的他为了照顾自己请了假。如果现在跟他打电话他势必又会请假,不能这样!工作上帮不了他,那就不要影响他,尽量不拖他的后腿。 就这样看着他工作的地方,知道他们隔的很近,他们的心时刻都是相连的就很好了。 范怡围着部队绕了一大圈,走累了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 她临窗而坐,点了一杯蓝山和一份简餐。这里离部队近,店里有几桌客人虽穿着便装,但看他们的坐姿也不难看出他们就是军人。 正是午休时分,他们闲闲的聊着,偶尔也会听到他们说一些关于工作的词语出来。店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可是范怡却背脊发冷,额间也些许地冒出细密的冷汗,小腹又是一阵疼痛,感觉有股热流溢出,好朋友终于姗姗迟来啦? 范怡从卫生间出来,由于蹲的太久,脚发麻,她走的特别慢,转角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她赶紧走到旁边的墙角,背靠在一处绿植盆景旁,堪堪的遮住了她,她却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同你交往。”这是凌志伟的声音。 他对面的女子,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这么爱她,那她爱你吗?” “那是肯定的。我有多爱她,她就有多爱我。” 从没有当着自己说过爱字的凌志伟而今在外人面前却是说的如此顺口。泪水就这么赶着趟儿的滚出来,范怡捂紧嘴巴。 “你转业回家,当了农民,还敢保证她爱你吗?她在北京也算白领了,大城市里优秀的男子那么多,你能保证她能始终如一的对你?”女子说话不疾不徐。 范怡想冲出去,说我能!他回家,她也回家,他们一辈子不分开。 “凌志伟你先别忙着那么肯定地回答,说真爱能战胜一切。在现实的社会面前,真爱什么都不是……” “孙小姐,不要被蛇咬过就认为所有的麻绳都具有了杀伤力吧?” “呵…没走过弯路就不知道路其实都是弯的。我只是想找个人嫁掉而已,也不是非你不可。”女子站了起来,“你还有两个月时间考虑的,你好好想想吧,是选择以特殊人才进军校深造还是解甲归田?你可以在心里仔细掂量掂量的。” 范怡没有听到凌志伟的回答,只是见他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埋单。 范怡木然的靠在墙边,凌志伟的不答话是在犹豫?还是根本不屑? 抬头看见,过道上挂着一副抽象的壁画,五颜六色的火焰,如面目狰狞的何碧华。她好像在说:“看吧,我儿子因为你,要误了他似景前途了,他什么都不是了,你就高兴了?……” 第七十二章 顾思郁站在手术室门口,‘手术中’三个字如同红色的火焰,强烈的炙烤着她。手机拿出来,找到凌志伟的号码,单调的十一位数字仿佛是范怡哀怜的眼神,‘不要告诉他。’ 然后又是凌志伟目光如炬的坚定,‘我不会放弃她。’ “唉……”顾思郁长叹,漫天飞絮有多乱,心就有多乱。 刮宫手术对妇产医生来说,只是一个小手术。一般的病人做完后就可以直接回家,而范怡因为有炎症,需要住院治疗。 顾思郁从外面买回来清淡的小粥垫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0 了肚子后,又回去炖了滋补的鸡汤。 可是从手术室出来后就一直沉默的范怡像是抽去了魂魄似的。 “小月子也很重要,需要调养的。你得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先吃点东西好不好?”顾思郁放低声音,生怕惊了她余下的魄。 “思郁,当初你离开时是怎么缓过来的?”范怡没有焦距的眼神涣散着。 顾思郁坐在床沿,“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凌志伟,一切都会好的。” “我怕我挺不住,没有凌志伟什么都是了然无趣的。”范怡把头埋在了两双交握着的手上,泪水滑过指间,四只手严丝合缝。 粘连在一起的还有两颗惆怅百转的心。 顾思郁收起保温桶,“小树不要打瞌睡哦?我们要回家了。”小树今天幼儿园就正式放假了,顾思郁从医院出门就去接儿子,然后去菜场买新鲜的活鸡宰杀后回去炖汤送到医院来。 “妈妈,我不困的。”范阿姨最近老是哭,问妈妈为什么?是小叔让她生气了吗?妈妈没有说,只是让他看书,好好学习。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大人最难懂,他们逗笑我们,自己却流着泪。 “小树放假了,你上班怎么办?魏奶奶已经回老家过年了。”范怡喝了一些鸡汤后精神也好了许多。 “我们楼上有位朱阿姨,老两口为人热心,家里有个刚上小学的外孙女一直都是他们带着,我想请他们帮我照看一下小树,他们也同意了,明天我上班就把小树送过去。”顾思郁边说边为小树戴上口罩。 “他们都是本地人吗?你一定要把他们的基本情况打听清楚!” “我租的不是单位房吗?他们就是那里的离退休人员,人真的很好。” “纯帮忙?还是付工资?” “他们是帮忙,但我怎么好意思,肯定要付辛苦费的。” “那你这个月工资又不够了?我这里……” “有,有。马上要过年了酒店要发年终奖的,虽然我只有半年的工龄,听说还是有的。”小树一直在专心听着两个大人的谈话,他很懂事,也很敏感。顾思郁不想让儿子多听到这些话题。 “思郁,不要苦了自己。” “不会的,上次为顾事拍片的酬劳都还有些,而且我还在上班赚钱,生活只会越过越好……”电话铃声打断了顾思郁的话,她拿出手机,眉头皱了一下,挂断。 “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 顾思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今天下午徐卓宇竟然打电话约她见面。顾思郁不知道她同徐卓宇会有什么可谈的?她拒绝了。 他却不依不饶的说在她租房对面的咖啡厅等她,还不见不散。想到躺在医院的范怡,她才没闲功夫跟他瞎扯呢! 医院门口,冷冽的寒风刺骨。顾思郁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抱着小树等出租。天气太冷了,她必须尽快带着孩子回家。 “顾思郁,上车。”凌修远的车停在了他们的身旁,下车来的是徐卓宇。 顾思郁一惊,凌修远也在这里吗?那他知道范怡住院了? “不要东张西望的,只有我一个人。” 顾思郁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而未被发现。侥幸逃脱的她,轻吁口气。 “凌修远不在,失望了吗?” 这人说话怎么跟顾恒之一个腔调? “上车,我真的有事跟你谈。”徐卓宇下车来打开后车门,不容顾思郁的推辞。 车里暖和,小树很快就睡着了。徐卓宇在一咖啡厅停下车。 “徐先生有什么事,就在车里说吧。”抱着熟睡的孩子去喝咖啡?顾思郁感到别扭。 “这样慎重的事情在车里谈?”徐卓宇不习惯,“不然让凌修远来带孩子?” “不用。你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吧?”顾思郁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谈的? 徐卓宇望了望车窗外,摇摇头终将妥协,他又发动车将空调温度调高一格。 “刚刚的温度就可以了。”太高了,空气干燥。 “你在为凌修远节约油钱?”徐卓宇回头似笑非笑。这车他刚刚入手时,新婚妻子一家因是南京人,亲人们曾深受鬼子的残害,他们对所有日产东西都抵触,说什么也要让他把车子处理掉。那时凌修远刚回国,他便以很低的价格转给了他。“放心,他再加十年的油钱也不够车子的本金。他可是拣了大便宜的了。” 三句里有两句都会提到凌修远。顾思郁不想理他。 “徐先生,麻烦你能不能有事就说?”顾思郁有些不耐烦了。 “顾思郁,我还是觉得这事不能在车里谈。” 顾思郁抿唇吸气,她伸手去开车门,无奈被锁了。“我明天要上班,没时间。你要是不说就算了。请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你这犟脾气,跟我们家的人到是很相像。看来这一家人……” “徐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顾思郁真的有点想发毛。 “女生父相,子生母相。你同徐家人相似有什么错?”徐卓宇变的认真起来。“你说是不是?云申的女儿。” “你是谁?”顾思郁警惕的看过去。 “我,徐卓宇。要不要重新介绍一下?” 顾思郁眉头拧成了个结。 “云申不是他的真名,其实他只有一个小名叫申申。他是我大姑的孩子,所以我是你的表叔……” “他已经快过世二十三年了,你现在来说起这些干什么?”真可笑,人都作古了,才有亲戚找来。 “是啊!现在说这些确实没有意义。但是我姑姑留下遗嘱要将她在上海的一处房产留给云申的后人。”上次徐卓宇在北京同凌修远碰面后就去云南确认了一些事情,然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顾思郁。 “不必了。他生前都没有享受过母爱,现如今再来补偿他的后人又是何苦呢?”如果做了错事都可以弥补,那人的心就不会受伤了。 “在那个年代,姑姑也有她的难处,她后来远嫁加拿大又生了两个孩子。但她死也没有忘记在云南的申申,曾经她去找过你们的,那时你的父母刚刚去世,你的外婆拒绝了她的资助。后来姑姑回加拿大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回过国,直到不久前病故。”徐卓宇脸色凝重起来,再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 “以前外婆拒绝了,今天的我也不会例外……” “谁会嫌钱多!你这又是何必?姑姑在加拿大还有一对儿女,他们有一半英国血统。这么多年也是我爷爷过世时回来过一次,他们对中国的亲情很淡漠。这处房产是我爷爷留给姑姑的,如果你放弃,那你就便宜了你两个洋鬼子的叔叔和姑姑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属于自己的就不应该垂涎。”上海的房子少说都是以百万计算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1 ,谁不会心动?如果她接受了,那么爸爸从小受的苦就一笔勾销了吗?不!她同样意难平。 “怎么能说是垂涎呢?云申也是姑姑的儿子,现在你作为他的女儿,理所应当的拥有这份遗产。”徐卓宇对于顾思郁的拒绝很是不解,他知道她的现况。居无定所的她比任何人都理因得到那处房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小说,只是个人爱好。看故事里人物的发展走向,可能要写到三十万字。 啊...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能写这么多字出来…… 这几天,天气燥热家里又有事,我都快文思枯竭了 坚持,坚持!希望我每天都有更新…… 第七十三章 “一个在沙漠里艰难行走的旅人,如果那时有一杯水他可能就会活着找到生命的绿洲,可是没有人愿意给他,最后他死了。人们觉得他可怜,就将他的尸体葬入奔突的泉眼旁边,但有用吗?他还是活不过来了。”顾思郁的心涩了又涩,为了不影响到怀中的孩子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知道没有用。”徐卓宇揉揉自己的眉心。“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你父亲这个人存在过,姑姑当年因为爱上了那个渣男导致我爷爷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后来姑姑回上海,可是回城不到半年的她就远嫁异国,爷爷愤然和她断了联系,家里人都不敢提起她。所以我在爷爷的葬礼上才知道我还有一位大姑,爷爷到死都没能再见姑姑一面,可是她作为爷爷的长女,从小聪明漂亮,很得宠。只是因为渣男教授和外国老头,让爷爷失望了。但终究他还是爱姑姑的,留给她的也是爷爷名下房产里最好的一处。” 徐卓宇从包里拿出一只烟,放在嘴边,刚准备点,想到顾思郁母子又放弃了,把烟拈在手里。 “其实姑姑这辈子也命运多舛,那个外国老头脾气不太好,有时还会动手打她。这些年老头年纪更大了,打不动了,可是他教唆着他们的孩子不允许姑姑回国探亲。她的儿女也和她不怎么亲,郁郁寡欢一生,直到她患宫颈癌晚期,才发了一份委托书给我爸爸,希望把上海的房产转交给云申的女儿,至此家里人才知道在云南的你们。” “这些事情都是在一个月前发生的,当日姑姑提供的地址模糊,还好她提到了孔雀坪,恰巧我知道凌修远也是那里的人,更还好的是你的父母名字都很特别,我到云南确认了一些事后准备回京带上你去一趟加拿大,希望能见上姑姑最后一面。但是太快了,姑姑在我返回北京的那天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生前要求一切从简,我们家里人也没有一个去送她最后一程的。”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密密地,大片大片的白,落在挡风玻璃上。徐卓宇打开雨刷,轻轻一刮,玻璃干净了。 就像人的心,被填满了,又被掏空了。 顾思郁对爸爸的记忆只是放在堂屋和妈妈并排的遗相里,还有外婆偶尔的回忆中。 在外婆口中提到的其实很稀少,顾思郁知道那是外婆心里的愧疚,所以她没有更多的追问父母从前的往事。 但她还是从那些细碎的小事和乡邻们有意或无意的闲聊里知道了一个大概。 爸爸的母亲是位漂亮的大学生,因为倾慕自己的老师,老师被下放到云南她也跟来了,后来不小心有了孩子。那个被□□怕了的老师害怕再次的受苦,拒不承认他们的关系。他妈妈含恨生下他后把他送给了当地人,后来那个老师病死在云南,她也回了城。 爸爸是跟着一个孤寡老婆婆生活的,五岁时,那个老婆婆死了。爸爸就成了彻底没人管的野孩子了,那时的生产大队很穷也无力管他,他只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在整个孔雀坪吃百家饭。 妈妈比爸爸大两岁,妈妈上学时,爸爸还赤着脚满村满寨地帮乡亲割牛草,带小孩以此来混一口饭吃。他常常会在教室门口偷听老师讲课,然后会同放学的妈妈一起回家。外婆看他是个好学的孩子,于是恳请生产队长让他去上学。 爸爸没有大名,出生那年是猴年,他又很痩,大家都叫他小猴子。上学了,总得有个学名吧?外婆为他起名云申,一名父母来自上海的云南孩子。 从此他和妈妈一起上下学,成了外婆的另一个孩子。父母都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在那个上初中都要到县城才有的年代,懂事的母亲不愿有腿疾的外婆独自在家干农活,爸爸云申最先放弃上学的机会,他笑着说,他的年纪比班上的同学都大,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内心里想的是他要早些出来打工赚钱供妈妈上学,而且还可以照顾外婆。 但是天不遂人愿,外婆的腿疾加重,妈妈也放弃了再上学的机会。 顾思郁一直都会听到邻居说,爸爸生前对妈妈是如何的好,如何的迁就妈妈,如何的孝顺外婆。英俊的爸爸和漂亮的妈妈是如何的登对。 后来妈妈生下她,爸爸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在医院里就一个劲的对妈妈说,谢谢。 谢谢她为他生了女儿,谢谢她给了他一个家。 可是老天也是个小心眼!他也见不得人好,见不得人相亲相爱,让不到白日的自己早早地与父母天人永隔。 屋外的雪,亮如白昼。顾思郁斜倚在床头,小树呼呼地,睡的很熟。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干燥,他鼻子有点堵,抬手轻揉他的迎香穴,小脑袋摆了摆,迷糊地伸手挥挥。顾思郁收回手,小身板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挥动的小手还搭在被子外面,顾思郁将小手握在掌心,伸出另一只手把温软的人儿拢进怀中,自己也顺势躺下。 “啪”!是外面的积雪将树枝压断。顾思郁下颌抵住儿子的头,缓缓摩挲着。 “小树...小树...”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轻轻呢喃。 顾思郁提着保温桶疾步而行,抬手按下电梯的上行键,无意间回头,同样步履匆匆的人向她走来。心被什么紧抓了一下,片刻又松弛下来。 凌志伟终究还是知道了,她一直想跟他打电话的。可是范怡说害怕面对他。顾思郁举棋不定。 今日他找来了,真好!范怡确是比她幸运的。 病房外,顾思郁把手里的保温桶交给凌志伟。“这两天她胃口不好,吃的有些少。下面一格是给她炖的猪蹄加了番茄在里面,有点酸味,开胃。如果她嫌油腻就先喝上面那格的红枣粥。” 她要上班,还要带孩子,现在又要照顾范怡。“辛苦你了……”同样凌志伟好像也没有休息好,眼里红血丝明显。 顾思郁勾着嘴角笑,“你进去吧,我回去上班了。”粥和猪蹄是她起了个大早做好了的,乘着中午午休回去热好送过来,现在她都还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2 没吃午饭。 “我哥开车送我过来的,他应该没走多远,让他过来送你上班吧。”医院离顾思郁上班的酒店有些远。 “不用,这边有地铁站,很方便的。”顾思郁笑着摆手。 “思郁,我哥他……” “进去吧,我走了。”顾思郁推了推凌志伟的手臂。“你俩要好好谈啊?都好好的。” 第七十四章 凌志伟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置在床侧的餐板支起在斜倚着的范怡面前,调好位置再一一的将保温桶里的饭菜炖品摆放出来。凌志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细致的盛饭、舀汤。 范怡这两天也躺烦了,今天输完液就靠在床头玩手机。当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顾思郁,因为护士会礼貌性的先敲敲门,可是顾思郁进门也会说话的,还有,还有就是有一股强有力的熟悉气压。 她惊慌的抬起头,凌志伟看了她一眼就忙活起来。 范怡伸直的腿缩了缩,把手机攥的紧紧的,这样的低气压让她无措。 凌志伟是怎么知道的?他生气了吗?他会因此提出分手吗? 她的眼睛像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跳动着、躲闪着。 一声低叹,手里的手机被人揪出,放到了一旁。“床头还要升一些起来吗?”他开口问她。“这样的高度吃饭舒服吗?” 范怡张张嘴,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 凌志伟又叹口气,坐在床沿,抬手去捋她肩上的长发。范怡慌张的一躲,凌志伟嘴角轻扬,收回手。“先喝汤吧,顾思郁说这汤开胃。” 范怡“……” “是要我喂?”声音又低了几分。 眼泪比奔脱的兔子还跑的快,片刻就在脸上玩命狂奔。“凌志伟……”哽咽着吸气。“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反正不要这么温柔的对她。 “不管是打你?还是骂你?你都先吃东西。酒足饭饱后你才有力气对抗我的巴掌,才有精神同我对骂,是吧?”凌志伟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充满番茄味的肉香就弥散开来。“张嘴。” 带着宠爱的命令,让范怡乖乖的张开嘴巴。边吃边反手去擦脸上的泪,“凌志伟你骂我吧!是我不听话把孩子弄掉了的……” “谁告诉你吃饭时还说话。”凌志伟在床头抽了两张纸巾,范怡伸手去接,他绕开她的手,轻轻的擦拭。 范怡受不了平时内敛的凌志伟这般的温柔,张嘴大哭起来。“对不起,凌志伟,对不起……” “闭嘴。”声音高了一度,像部队上操练的样子,虽然音量没那么大,但口吻严肃,把那哭声止住了。“...孩子没了,我们以后再要。况且现在也不是要孩子的时候,这次让你意外怀孕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一定注意……” 范怡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心泛着疼,是被那眼泪烫的。 凌志伟用指腹抹着她眼角的泪。“明年七月我的合同就到期了,如果续签不了,我只有回家放羊,到时候你别嫌弃我……” “不……”范怡点着头。 “你这是?”凌志伟眯了眯眼。 范怡赶紧摇头,流着泪笑。“如果你回去,那我也回去。我学的是旅游专业在家乡很好找工作的,再不行我们一起去昆明或是丽江,到时你可以开旅游大巴,我有导游证,咱们去一个旅行社上班,这样还可以天天在一起。” “合着,这几天躺在床上没事做,把我退役后的工作都想好了?”看着那又哭又笑的傻姑娘的样子,凌志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范怡不好意思的点头,擦干眼泪对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因为体虚,加上刚刚的哭闹,范怡的声音细细的。传入凌志伟的耳朵里是那么的软糯,暖心。 他低下头吻住了那一张一翕的唇。 这周凌志伟断然回绝了孙微。他的领导周部长听说了自己母亲和姐姐的那些做法后,严厉斥责。他不反对相亲,但不能威逼利诱,士官去留要看个人能力来决定,不是哪位有权人士说了算的。 凌志伟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子,不会无理的屈服于钱权之下。领导的话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他很高兴。 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范怡,分享他的愉悦,他准备告诉她,今年部队跟他批了两周的探亲假,他们可以一起回家乡了。 但是范怡关机。他没有多在意,这周有一天假,他想给她惊喜,他想看到她恣意的笑和欢脱的动。 然而昨天哥哥电话告诉他,范怡流产了,住在医院情绪不是很好。他忙请假赶了过来,哥哥送他到医院。在门口他们遇到范怡的主治医生和哥哥很熟,也是因为他,哥哥才知道范怡住院的事。 医生说,范怡是因为紧张,情绪不稳和心里压力过大等因素有了流产迹象,加上她自己的疏忽,没有及时来医院救治而使胚胎受损造成了最后的流产。 医生又说,流产只是小手术,范怡恢复的不错,只要注意好后期的休息和调养,以后怀孕是不会有问题的。 后来医生还说了很多,凌志伟没有听清楚,他让哥哥帮他记着。他只想到的是范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范怡出院了,凌志伟要请假陪她。范怡不允,她不能再耽误他的工作了,坚持让他回部队。再说她又不是娇气的女孩,还有就是最让她想不到的是,他们兄弟俩竟然把何碧华送回老家了。 范怡盘腿坐在床上跟顾思郁分享,“知道吗?何女士开始不想走,他们两兄弟就把机票买好硬是把她送到机场,说是要过年了让她回去帮帮他爸……” 顾思郁嗯嗯地应付着。 “思郁,你说他妈是不是真的看不上他爸?要不,这都来北京半年了也不想回去?” “……嗯。” “别嗯嗯啊啊的敷衍我,说说你的想法。”范怡明显的处在亢奋中。 “可能吧?不知道。”顾思郁真的是心不在焉。 “她走了,我真的好开心。” “恶毒媳妇。”顾思郁回神,她今天的工作任务比较重。 “哼,我跟她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听你精神很好,那就回来上班吧。我……” “顾思郁。”外面有人叫她。 顾思郁挂上电话,出工作间。 “你是不想干了吗?上班时间躲在工作间讲私人电话?”主管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个子很高一脸严肃。“扣工资一百,等会儿去房务中心领罚单,尽快去财务交款。” 顾思郁咬了咬唇赶紧去工作。 冷冽的寒风灌进光秃的脖子里,顾思郁打了个寒颤。急着下班,把围巾都忘带了,她将棉衣的拉链直直地拉到领口。快七点了,小树肯定又在朱阿姨家吃过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3 饭了。 “顾思郁你们上班时间还真长?”不知什么时候徐卓宇又站在他的面前。 “还好。”那天见面后,顾思郁拒绝和他再谈,好几天了,以为他回去了,没想到又来了。 “一起去吃饭吧,我都等你两个多小时了,早就饿了。”徐卓宇确实有事回去了,父亲提议让他约个律师来和顾思郁商谈。他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好。 “我……” “别找藉口,难道你不饿?” 酒店不远处的餐厅,徐卓宇要了个小包间。“看看,想吃点什么菜。”他让服务员把菜谱给顾思郁。 “你点吧,我随意。也没有什么忌口的。”顾思郁没有上过这样高级的地方吃过饭。‘滇味居’,上次凌修远说的就是这里吧? 徐卓宇摇摇头,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接过菜谱,他对云南菜不了解,全凭感觉。“把你们的特色菜上一些来。”放下菜谱又说,“按两人份量啊。” 顾思郁轻松一笑,她还以为要上满满一桌呢! 他像是有读心术,“我不浪费的,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有勤俭节约这一条。”末了还加一句,“大_侄_女。” 那拖的又重又慢的大侄女,让顾思郁不想接他的话。 “不服气?我也还是你叔。”想想顾思郁的儿子,那得叫他一声表爷爷。呵!没做爸爸的爷爷!他嘴角弯了又弯,还是言归正传。“这几天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考虑。还是那样。”顾思郁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他。 “你不要,那就归我。”徐卓宇挑了下眉头,中了大奖的样子。 “归谁都可以,不关我的事。” “你憋着股气,替你爸爸鸣不平?” “不敢。” “你不想原谅你的奶奶……” “我是孤儿,连父母都没有。更不能奢望其他。” 第七十五章 徐卓宇靠向椅背,放在桌面的手,拇指和食指轻捻,他观察着顾思郁。 清瘦的脸庞,眉头微皱,大大的眼睛神情却暗淡。“顾思郁,你的奶奶在你几个月时见过你,知道她为了来见你们是多不容易吗?” 顾思郁呆呆的望着杯子里的茶水。 “她借着去澳门玩,转道香港再到北京然后是云南。千辛万苦,最后在她面前的却是一抔黄土,一个嗷哭的婴儿。你能想象她当初的心情吗?” “会是什么心情?是没见到我爸的遗憾?还是见到人死即无拖累的心安?” “顾思郁。”徐卓宇蹙眉轻喝。半晌他轻叹,“换位思考,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一个母亲生下孩子就头也不回的远走异国,二十多年后又突然跑去看一眼,然后再二十多年自己死了要留遗产给他的后人了……但是顾思郁,你也是位母亲,虎毒不食子,要不是被逼无奈,她一定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期间她也去看过他,吃的穿的都悄悄留下过。回城时,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孩子,只是她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罢了。这些年她也是内疚的,要不然她不会惩罚自己,得了病而不去医治……” “请原谅,她的做法我不能苟同。孩子无罪,生下他就应该为他负责任,而不是选择逃避。” 出了餐厅,徐卓宇拦车送她。顾思郁本想拒绝,还是算了。 他不会容许她拒绝的,他说过,他们有一部分共同的遗传基因,那就是,犟!像驴一样。 回到租房,竟然范怡同小树在一起看故事书。 “你这约会也太快了吧?”范怡挤眉弄眼,凑在顾思郁耳畔说。 “谁约会了?” “别不承认,我都看到了。他带你去吃云南菜,是准备追你?”范怡瞅一眼认真看书的小树,低声问。今天的范怡回公司销假,然后准备等顾思郁一起下班聚聚,不想就看到她和一位男士共进晚餐。“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思郁送她一记白眼。“很闲?做月子还到处跑?这天寒地冻的,小心身体。” “别把思维给我带偏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小树,今天在朱婆婆家听话吗?没调皮吧?”顾思郁依然没回答范怡,开始整理房间卫生。 “妈妈,我今天在朱婆婆家,乐乐姐姐教我做算数题了,十道题我全答对了。”小树笑眯眯的说。 顾思郁在儿子腮边送上一个奖赏的吻。 “顾思郁?用的着这么防我吗?”看着母子俩的互动,范怡像泄了气的皮球,但好奇的眼神不变。 “他是我叔。”顾思郁头也不抬的说。 “谁?那位帅哥吗?”范怡又热情高涨,“我怎么不知你啥时有位那么帅一叔?比顾恒之都还年轻。” 对呀!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四十多岁的顾恒之是表哥,三十出头的徐卓宇是表叔。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顾思郁很无奈的说。 小树这时一双晶亮的黑瞳,正骨碌碌地围着顾思郁转。真是个小人精!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顾思郁又说。 “不走,我要听新闻。” 顾思郁无语,看看自己镶了门板而成的大床,三个人应该挤的下。 “真的?”听了顾思郁的叙述,范怡眼睛都快突了出来,她感觉顾思郁说的应该是小说里的情节。 “小点声。”小树刚刚睡下。 “知道房子是在哪里吗?”放低声音的范怡也难掩她的兴奋。 “好像是静安区。” “西式洋房?” “好像是。” “真的呀!那得值多少钱呢!这样的房子在上海至少都千万起价,顾思郁你发啦!”范怡突出来的眼睛绿了。 “又不是我的。” “傻瓜!为什么不要?遗嘱都说了留给你,你推辞个什么劲呀?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小树想呀!在这大城市生存,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要钱?小树一天天长大,上个幼儿园都要几万的建校费,那以后上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顾思郁你有没有想过仅靠你这双手,你得铺多少床单才赚的起来?” 范怡说着就拉起顾思郁的手在她眼前晃悠。“小树长大要成家,你不可能一辈子租房吧?顾思郁我理解你,你是不是想如果你接受了房子,就表示原谅了你奶奶。就好像你爸爸年幼时受的苦难被一笔勾销了?” 顾思郁沉默以对。 范怡裹起被子,跪坐到顾思郁面前。“我告诉你,咱骨气要,房契也要!” 顾思郁被逗笑了。 “真的,你一定要房子。谁跟钱过不去?”范怡伸手摇了摇顾思郁的肩。“那可是上千万的‘大好事’。那个徐卓宇还是凌修远的同学,思郁你可以在凌修远面前…”范怡眉飞色舞,“特别是在他妈面前,好好显摆一番。让他们追名逐利去,咱顾思郁今天也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4 是富婆一枚了……” 顾思郁钦佩于范怡的想象力。 “顾思郁你太神奇了,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先透露一点,别到时候把我吓来没气儿!” “继续贫吧!” “你就是一本书,越翻越有精彩内容……” “睡啦。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也要上班的。”顾思郁背过范怡躺下,将儿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你这突然间比中彩票还可怕,怎么就睡的着?”范怡讪讪的躺下,忽然又来劲。“顾思郁你必须要房子,听到没有?” “唔。”顾思郁闭上眼睛,徐卓宇最后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说,年前我会同律师一起来北京将遗嘱签定。希望到时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更不要让长大后的小树责怪…… 他还说,房子留给了你,我姑姑才有勇气去天堂见她的儿子儿媳。 午休时间,顾思郁站在窗前发呆。飞满天际的雪如蹁跹的舞者在迎接新年的到来?还是漂泊的浪子在寻找家的归依? 今天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从昨天开始街道就异常的冷清,连平日里拥堵的马路都变的畅通无阻。 看来这世界还是浪子居多,他们为了心中的梦想从远方而来,阖家欢乐的日子他们便姗然而归。 其实浪子也分有家和无家。范怡是属于有家的,所以她在腊月二十七那天和凌志伟一起回家了。而她,就是无家的那一个,新年了就留在酒店值班。 一阵风吹来,雪翻卷的更大。它们从半开的窗户里扑面而来,顾思郁往后退了退,落在袖上的雪,片刻融化。 其实,雪还是适合呆在寒冷的地方,方能长久。因为哪怕一点点的温暖,都会将它化为乌有。 手机里有微信消息提示。顾思郁点开,是范怡发的一张照片,她和凌志伟牵着手,四目凝视,站在家门口的水泥路上。那条新修的路,蜿蜒而上,通向远方。 范怡在照片下配文,新年的我们。 顾思郁为她点赞并留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像是守在那里一样,范怡飞快的回复,谢谢。还附了个脸红的表情。 顾思郁嘴角扬起时,电话响了。接通,“新年快乐,顾思郁!” “你们也新年快乐!” “要是你们一起回来该多好啊,这次回家我们碰到好几位同学,大家准备一起聚聚,开个篝火晚会呢!”范怡他们村,现在实行了新农村改制,几个村寨的村民一起住进了一个小区里,原来隔的远的同学现在处近了,大家碰面的机会也多了,特别是现在过年的时候。“思郁,你不该主动要求值班的,真的应该和我们一起回来过年。” “嗯,以后吧。”顾思郁心里想,恐怕她永远都不会回家乡过年的,没有亲人的家,就不算是家了。 “明年吧,明年我们一起,到时候住我家……”心情好了,范怡的话更多。她的父母对凌志伟很满意,除夕守岁凌志伟都是在她家过的。 顾思郁没有打断滔滔不绝的范怡,一直聊到午休时间结束,她才收起发烫的手机。 第七十六章 游子归家了,倚在母亲的怀抱,心不再浮躁。此刻城市也是宁静的。 顾思郁手里提着买好的糕点、水果、还有一些菜品急匆匆的往家赶。 家?是的。有儿子的地方才是她顾思郁的家。 昨晚值连班,回去时已经午夜。小树是朱阿姨带着睡下的。今天一早朱阿姨一家又带着他一起去雍和宫祈福去了。 这是母子俩第一次分开过的除夕,顾思郁心存感激,还好小树听话,朱阿姨家的小姐姐也很喜欢他。今天下班早,顾思郁准备去她家包顿饺子,拜个年,感谢他们对小树的照顾。 朱阿姨人很好,顾思郁要付她工钱,她不肯收。顾思郁很过意不去,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着墨黑的天空说,外婆我还是很幸运的,到处都能遇到帮助我的人,您在天堂和爸爸妈妈应该放心了吧! 想着,她便停下脚步,看看手里的礼品,又走进一家还开着门的超市里买了两个装压岁钱的红包,然后将她前天领的过节费悉数装进一个红包里。 敲开朱阿姨家的房门,扑鼻的菜香飘来,一股家的温暖便浸满心间。 “下班啦,小顾。今天这么早呢?”开门的是朱阿姨的老伴陆叔叔。 “昨晚值过夜班,今天四点就可以下班了。陆叔叔,朱阿姨这么早就开始做饭,有客人来吗?”顾思郁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口的矮几上。分门别类的把水果糕点放好,菜和肉类准备拿到厨房。 “没有客人,两个小家伙跑了一天,回来都嚷着饿了,我给他们煮饺子吃。”朱阿姨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出厨房门。“哟?小顾你买这么些东西干啥?瞎花钱,家里年货早就备好了。” “就是,就是。”陆叔叔在一旁附和。 “也没买什么,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陆叔叔和朱阿姨别嫌弃才是。” “傻闺女,我们怎么会嫌弃呢?就是你一个人带孩子,该省的就省点。”说着,朱阿姨夹了块饺子送到顾思郁嘴边,“来,吃个饺子,暖和暖和。” 熟悉的京腔,相似的味道。顾思郁一口一口的嚼着,一股股温暖缓缓升腾,化成了薄薄的雾,朦胧了眼前的景。 “傻闺女。”朱阿姨拍拍顾思郁的手臂,“去叫两个小家伙出来吃饺子,他俩在房间玩电脑。” 转身,陆叔叔已经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出来了。 “小顾阿姨。” “妈妈,你看我的红包,陆爷爷给我的。”小树举着红包,笑嘻嘻的。今年过年真好,有那么多糖果吃,又出去玩,还有红包拿。 顾思郁也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分发给两个孩子。“乐乐,新年快乐!” “谢谢小顾阿姨。”乐乐伸手接下。 “谢谢,妈妈。”小树把两个红包装进衣兜里,小手还拍了拍。 “姥爷不是给过你了吗?这个还给小顾阿姨。”朱阿姨训斥孙女。 “小孩子过年就盼这个,图个喜庆。你们不也给小树红包了吗?” 朱阿姨看着红包的厚度,“我只给他们一人一百块钱,你看你……” “朱阿姨,什么都不要说了,就那么一点点,我都不好意思,让孩子们吃饺子吧,我也有些饿了……” 朱阿姨笑着摇摇头,“你这闺女……” 顾思郁收拾吃饺子的餐盘。 “小顾,你喜欢吃什么菜?”朱阿姨问。 “晚饭吗?都刚吃,再等一下做吧。我买了些菜,牛排做成黑椒的行吗?” “你会做西餐?”朱阿姨惊喜。 “没有,只是照着网上的做法跟小树瞎做了几次,也不知道对不对味?”顾思郁前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5 几天问乐乐过年想吃什么?她说,牛排、可乐鸡翅…小树就说,这些我妈妈都会。把顾思郁弄的怪不好意思的。“我什么都是自己瞎琢磨,待会朱阿姨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这样说呢?你看你年纪不大,什么都靠自己的一双手,要是我家闺女有你一半能干,也不至于离婚……”朱阿姨深深地叹气。 朱阿姨的女儿离婚不久,她在广州的同学介绍了自己的同事给她,今年过年借着散心双方约好见见面。但听朱阿姨口气,显然是不希望女儿离婚的,心里隐隐祈盼女儿能和前夫复婚。 “朱阿姨,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能快乐幸福,你老人家也别想的太多。”厨房里顾思郁边拆菜边劝说。 “闺女这次如果谈成了,就得去广州生活。那么远,我怎么放的下心,还有乐乐也只有跟着我们过了。那么点小,就在没有父母的环境下成长,这得多亏欠孩子呀……”朱阿姨的叹气是一声接着一声。 想到自己和孩子也是这样的生活,顾思郁不免有些词穷了。“……朱阿姨,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顾思郁把小树抱下楼时已经快十点了。两个孩子看着网上的动画片,她陪两位老人看北京台的春晚。 人老了怕寂寞,她也怕寂寞。孤独的人相互在一起能汲暖。至少顾思郁是这么想的。 范怡把顾思郁悄悄的拖进班上的微信群里,一晚上同学们都聊的热火朝天。滴滴的提示音不断,顾思郁偶尔回了两句,同学们就揪着她不放,不停的问她,这四年消失到哪里去了?她怕招架不住,以哄孩子睡觉为由敷衍过去了。 一提起孩子,同学们都吃惊不小,更是发出一大堆问题。顾思郁扶额,设置了免打扰提示,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可是想到以前的美好时光,她又忍不住去看信息。 指头在屏幕上滑动。 “...咱班上的校草也结婚了,娶了个母夜叉,经常看见他被欺负……” “他老婆真是暴殄天物,当年可是那么多女生的白马王子哦……” “你们知道什么?那是打是亲,骂是爱……” “其实长大挺累的……” “读书时,多看异性几眼,老师和家长都虎视眈眈,如今刚出社会又天天让我们去相亲……” “是呀,有同学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而我的那个他还不知在哪里迷路……” “听说顾思郁的儿子很可爱,我要赶紧找个帅哥结婚,生个女儿跟她结亲家……” “嘿,嘿…”顾思郁笑了,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那个快乐的学生时代。曾经在无数失眠的夜里,便如潮般思念那些朝夕相处过的老师和同学。 心里的弦也被今晚那些语音和文字拨动着,此刻那些散落在世间不同地方的同学,他们都好吗? 群里忽然播放了一段视频,在那年毕业晚会里,顾思郁青涩的声音响起。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的每个角落静静的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的身旁,今天我们已经远去在人海茫茫……” 范怡首先发了一个拥抱,接着是凌志伟的,还有…… 分享这段视频的是他们的班长陈嘉聪。 他说:“顾思郁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离别班会上我去租了一台dv,录下了这段视频,想等考完试向你表白,可是后来我一直都没能找到你(一个流泪的表情)”。 紧跟着群里轰闹起来。 “班长,难怪你的网名叫‘郁郁聪聪’哦!” “顾思郁是我的女神。(又一个抓狂的表情)” 顾思郁泪湿眼眶,手里不停的回复同学发过来加好友的信息。动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小树顺势翻身,小脑袋靠在她的怀里,咯咯的笑了两声。今天是小树过的最热闹的新年,此刻在梦里也是愉悦的。 悲观者称半杯水为半空,乐观者称半杯水为半满,我享受现在的半满生活。 这是张爱玲在《小团圆》中写到的,也是外婆告诉她的。 第七十七章 从酒店到医院,顾思郁经历了草地到雪山的漫漫征途,她失魂落魄的穿过无数的车辆和人群。急诊室里没有小树的身影,问里面的医生和护士,说是转到了住院部的手术室。 “在哪栋楼?” 见惯了惊慌失措的患者家属的护士,听到那破碎的声音,也忍不住叫了实习生带她过去。 寂静的走廊,亮白的墙壁。工作布鞋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地板上,一如当年的情景。 不、不、不。顾思郁抓住自己的衣襟,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的。朱阿姨打来电话时,只是说小树和乐乐被摩托车擦挂了。应该不会严重的,应该不会。 “小顾,你来啦……”手术室门口的朱阿姨远远的迎过去双手紧攥住顾思郁的手臂,“小顾,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孩子……” 原来,乐乐那天听到了自己姥姥和顾思郁的谈话,知道爸爸妈妈原来离婚了。她就悄悄的跟爸爸打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个女的。敏感的乐乐猜到那是爸爸在外面找的女人,她不要新妈妈。第二天乐乐就准备去找爸爸,可是被姥爷拦住了。 今天,她让小树帮她掩护,终于溜了出去。临走时乐乐跟姥姥姥爷留了字条,‘我去找爸爸,让他把妈妈接回来。我们不要分开。’ 两个孩子拿着红包里的钱,打的到乐乐爸爸的家,可是家里没人,自己又没有钥匙。在楼道里等了半天,他们又怏怏的出门。在路上乐乐犯愁了,她该到哪里去找爸爸呢?是去奶奶家还是回姥姥家?正在犹豫间,一辆摩托从转角的地方突然的冲出来,小树伸手去拉站在街口的乐乐姐姐,就这样两个孩子一起被车撞倒。 翻身起来的小树拽住骑摩托男子的裤脚,“叔叔,你把乐乐姐姐撞伤了,快送她去医院……” 摩托车主见撞倒的是孩子,前后正巧没人,发动车子想跑。哪知小树抓的太紧,被拖离了好几米远,他是被撞在小区门口禁止停车的石墩上才和摩托分离开。 摩托随后逃逸,后来乐乐大声哭喊呼救,才引来小区的保安,然后被送到医院来。 “小顾,对不起,对不起。”朱阿姨泪流满面,不断的谴责自己。 “……朱阿姨,医生怎么说?” “不知道,我们过来时,小树已经从急诊转到这边来了。”目前还没有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过。 “乐乐呢?” “乐乐手臂骨折,在楼下骨科……” “严重吗?陆叔叔在下面?” “没有,他回家去拿钱了……”医生让他们先交一万的费用。“小顾,孩子的医药费,我们会……”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6 “朱阿姨,你先下去照看乐乐吧,我在这里就行了。”抬头,亮闪的手术中,让她晕眩。 助理打开手术室的门,凌修远取下口罩,扭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甩头,对面手术室门口一个瘦弱的背影,佝偻着,双手抱臂,发丝凌乱,如同寒风里了无依靠的残柳。 还未换衣服的他,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她在哭,满脸都是泪,紧咬着下唇,涩涩发抖。心,倏地揪紧。这样隐忍而又悲伤的顾思郁,他从没见过。 “你...怎么啦?”他问的很小心。 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但是只需听声音就知道他是谁!不是回家过年了吗?她以为他不在,刚刚其实很想跟他打电话的。 “谁在里面?”他又问。 他是堤岸上救命的绳索吗?她张张嘴,深深的齿印让下唇毫无血色。 伸手去握她的手臂,他觉得不赶紧扶住她,下一刻她就会倒下去。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他,而是反手抓紧他的手臂。“凌修远...小树,小树他...”她控制不了自己,凄厉的哭出声。 “怎么回事?什么急病?”凌修远把摇摇欲坠的顾思郁扶牢。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顾思郁扑了过去。 “你是孩子的家属吗?”医生抬眼看了看顾思郁,然后是她身后的凌修远,向他点点头。 “是,我是他妈妈。” “孩子,左腿开放性骨折,头部有外伤,输了400cc的血,现在还呈昏迷状态中,目前不排除有颅内出血现象...孩子马上转icu病房。” 凌修远认真的听着病情,眼前的顾思郁却摇晃的厉害。他上前一步抓住那双纤细的手,身体还是不断的往下坠。凌修远往上拽了拽,并向怀中拉拢,预防她再次下滑。 “凌修远...”她上下唇不停的碰撞着,“凌修远你救救他吧...我求你了,你救救他吧...”双膝微弯,似要下跪。 凌修远将她的腰扶正。“别着急,病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坏...” 凌修远又看了一眼医生,他也点点头。接着医生说:“先把患者的基本信息填一下,然后到楼下把相关手续办理了。” 凌修远接过纸笔,然后扶着顾思郁去休息椅上坐下。回身拿过一直跟在他不远处助理手中的记录本夹,将单子夹上再递到顾思郁面前。 顾思郁缓缓的接过,然后抬头看着他,泪眼汪汪,唇齿轻颤。凌修远的心被这一下下的抖动而寸寸悸痛。 清亮的鼻涕直流而下,快到唇边。他伸手去抹,手将要触及到时,顾思郁反应过来,抬起手背胡乱的在脸上揩了几下。 凌修远不察觉地动动嘴角,回头对助理说:“有纸巾吗?” 助理已被刚刚的情景吓懵了,那个哭的异常伤心的女子,她是谁?凌医生竟然想要直接用手去擦她的鼻涕。 “没有吗?”凌修远又问。 助理,哦哦的回应后转身去找纸巾。 顾思郁埋头把小树的基本信息填好。凌修远拿起来浏览一遍,眉头轻蹙。“你就在这里,我下去一趟。” “你是要下班了吗?”顾思郁嚯地站起来,太急,身子歪了一下,凌修远将手伸过去,她紧攥住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先不要走...” 苍白的小脸里,一双眼睛泛着水光,带着哀求。手臂微微吃痛,是那双小手透过薄薄的手术服将他臂上的肉揪了起来。顾思郁意识到自己的用力太猛,连忙松手。 “我下去把小树的入院手续办了,然后联系一下休假的脑科专家王主任。你在这里等一下,小树应该马上出手术室了。”他让她坐了下来,“不会有事的,先别急,我马上回来。” “好...”暗哑的声音里透着信任和依赖。 整整五年了,再次听到这一声‘好’,凌修远百感交集。 新年的医院,出奇的寂静。顾思郁双手环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icu里的小树。小小的身子,静静的躺在那里,头上包着纱布,厚厚的都快遮住了整个小脸。氧气、输液管、绳绳索索地绕满全身,缠的顾思郁呼吸困难。 她的宝贝,昨晚还像小猪似的拱在自己身旁熟睡,今早还眉梢弯弯的说,妈妈再见,路上小心! “呜……”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哭声压到最低。 一股温暖包围过来,顾思郁抬眉,凌修远把他的羽绒服搭在她的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穿过一只衣袖再拉起她另外一只,衣服套好,蹲下身拉起拉链。 衣服是中长款的,顾思郁感觉僵硬的腿有了暖意。她也不说话,就是眼神专注的看着他,没了往日的漠然,有的是欲言又止的犹豫。 “脑外的王主任很快过来了,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刚刚又过去询问了小树的主治医生,他们针对症状分析了一下病情。“小树在十小时内醒过来就不会有大问题……” “如果,他没醒过来呢?” “从初期症状来看醒过来的几率会很大。”世事都有不确定性,凌修远不想说出剩下的如果,他也害怕。 “我是说,如果?”目光灼灼,那么急切。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还不会揭穿,不要说我磨唧。? 因为文章主要就是写他们误会的那断时间,待一切大白于天下时,小说也就接近尾声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欢迎多多提意见。 第七十八章 凌修远想把她拥在怀里,他不忍看着她难过。可是想着她平时的疏离,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走出电梯,朱阿姨边走边抹泪。旁边还有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这位是男孩的妈妈。”朱阿姨跟两位警察介绍。 “你好,我们是交警队的,接到群众报警后我们调取了附近的监控,除了在小区门口看见他的身影外,便不知道他去向何处。由于肇事者的摩托没有牌照,这跟调查增加了难度,我们走访了旁边很多街道,有人说见到过该骑摩托车的人,我们会尽快摸排走访,争取早日将肇事者缉拿归案……” 警察讲的很诚恳,顾思郁却觉得,茫茫人海跑了的人哪里去找?他跑,就是想躲避责任,害怕付医疗费用,这种人即使找到,多半也没有付债能力。 目送朱阿姨和两位警察离开。 “喝杯奶茶垫垫底,我叫了外卖要等一下才送过来。”声音平和,说着乡音。 顾思郁又瞬间的怔愣,仿佛回到从前。缓缓的接过杯子,白色的马克杯,原木盖子,浓浓的奶香沿着放勺子的杯口袅袅飘出。这个杯子她以前见过,在他办公室,杯上的图案是个夸张的笑脸。因为脸部的左短右长,让她记忆深刻。 “我从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7 护士那里要的,看合不合你口味?”他边说边拿下盖子捏在手里。 抿唇喝了一口,暖意从喉间直达心底。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 “很难喝?”见她流泪,他蹙紧眉头。 顾思郁摇摇头,再次看向凌修远,才发现他一直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就那么单薄的一层。“你还在上班?” “已经下班了。” “就穿那么一点,不冷吗?”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她随即要把外套脱给他。 “别脱,我有衣服穿。”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刚刚一通忙,根本就没时间换。 凌修远匆忙换了衣服下来,却再次看到濒临崩溃的顾思郁。她趴在监护室的玻璃窗台上,因为羽绒服的衣袖有些长,而把她的双手都遮住了。头发已经彻底凌乱,一半在衣领里面,一半散落在脸庞和着泪水牢牢的贴合在唇边。 旁边的医生正拿着单子递在她的面前,她呆滞地不断摇头。“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刚刚不是说没有大问题吗?怎么会这样……” 凌修远快步走近,“卢医生,怎么回事?” 递着单子的卢医生见凌修远,“病人刚刚出现呕吐,且在昏迷中,所以不排除是颅脑损伤,孩子那么小,我们不得不先下病危……” 猫一样的啜泣,突地变成狼一样的呜咽。那是一只佯装强大的母狼在以为要失去狼崽时的哀嚎。一声又一声切碎了凌修远的心,他抿紧唇将她拉进怀中,拍背安慰。 “王主任还没到吗?”凌修远问。 “到了,到了。现在就是王主任在抢救。”卢医生看了眼凌修远怀中的顾思郁,又递了一下手里的单子,“病人家属,麻烦你签一下字。” “不、不、不,我不签。”顾思郁拼命的摇着头。 凌修远伸手拿过来,是病危通知书。薄薄的单子上全是小树往常的笑脸,咯咯地向他挥手,叫着凌叔叔。心口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刺过,宛若切肤,刮骨。 他咬紧牙关,平复情绪。“思郁,先把字签了吧。” 顾思郁抬起滂沱泪眼,“凌修远,我不要签这样的字,我求你,真的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他还那么小,他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呜……凌修远,我们不能丢下他,不能丢下他……” 凌修远张嘴吐了口气,敛敛神。“小树的病情出现了危急状况,签病……这只是一个程序,医院肯定会尽全力抢救的。相信我,我们谁都不会丢下他的,谁都不会!” “...凌修远,可是我害怕!”外婆灰白着脸,冰冷的躺在白布下面时,医生让她在死亡通知单上签字。往事如影像般一帧帧闪过脑海,而今又要签另一个可怖的字,她全身乏力,紧紧地拽着凌修远胸前的衣服。 “别怕,别怕。要相信王主任的医术,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一定会把小树抢救过来的。不要让卢医生为难,把字签了。” “...我不敢,凌修远我不敢签...”顾思郁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你签,好不好?你来签。” 那个可怜巴巴的顾思郁让他心里堵的难受,凌修远张张嘴又闭上。他不是怕担责任而是她现在在赋予他这样的权利吗?他拿起笔坚定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思郁在短短的快要二十三年的生命里,经历了无数的度日如年。这样漫长的煎熬几乎要了她的命。 四年来,一直都在告诫自己,谁的生活都不会是圆满的。总有这样那样的缺憾,她不怕生活给她多少的磨难,但她不想经历那种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 苦难她接受,疼痛她承担。可是她不能失去儿子,儿子是她唯一生活下去的勇气和支撑。 她究竟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将她如此惩罚?既然让小树过早的来到人世,那么就应该让他好好的生活下去,老天!你不能对一个孩子这样!你不能……顾思郁靠在椅背闭眼喃喃自语,凌修远皱眉倾听,却她因口齿不清,以为睡着了在说梦话。 icu病房的医生出来时,顾思郁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跳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凌修远一手抓住手臂,一手揽腰,才使她没有摔倒在地。 “医生?”顾思郁张张干裂的唇,发出嘶哑的声音,心跳的厉害,快把胸腔震破。 王主任也下意识的伸手扶她一下,他摘下口罩。“不要担心,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从ct检查结果来看,颅内没有出血,呕吐是有轻微的脑震荡,等他清醒后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刚刚凌修远也怀疑是闭合性的颅内损伤,原来是虚惊一场。“谢谢王主任,这么大晚上让你过来,辛苦了。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王主任笑笑,“不必客气,春节有空一起去栾教授家聚聚吧?”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思郁,特别是她腰上的那只手。 凌修远看出王主任的探究,但他没有放手。“栾教授和师母于年前就去了美国,如果要去他家吃饭可能要等到元宵节后,不过到时我电话联系你。” 凌修远这样的称呼让王主任诧异,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对值班医生叮嘱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顾思郁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她又趴在那冰冷的玻璃窗前。小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嘴巴都闭着,就连小手都攥的紧紧的。 他痛吗?肯定痛!小小的身体如何能承受那样的痛楚!顾思郁双手合十祷告着,只要小树没事,她愿意遭受世间任何的苦难折磨,哪怕挫骨扬灰!都要换儿子一世安好。 小树醒来时,已是凌晨五点过。这长长几小时犹如人生半辈子的等待里,凌修远一直在病房外陪着顾思郁,寸步不离。昨晚送过来的晚饭,顾思郁没有吃一口,凌修远便也一口未吃。 他们一起盼来了黎明的曙光。 在凌修远的安排下,顾思郁穿上无菌服进入了icu病房。 小小的人儿就那样蜷缩在一堆仪器中间,这样那样的管子缠绕着,那是被恶魔五花大绑?小脸儿也苍白无力,是他对死神顽抗拼搏而显的疲态? 我可怜的小树!顾思郁全身上下又冷又痛,她是在冰窖里受酷刑。双唇的神经早已痉挛,眼泪和鼻涕都在上面跳舞。 凌修远用纸巾在顾思郁脸上擦拭,她拿过纸巾捂住口鼻。“小树...小树,妈妈的宝贝,还好吗?你哪里难受?” “麻醉时间没过,病人还感觉不到痛,家属不要太激动,影响孩子情绪。”病房的专职护士过来小声提醒。 回家后又赶过来的王主任检查着仪器上的各项数据。 小树开始还滞缓的眼神,听到妈妈的声音后,慢慢的看过来。干裂的唇动了动,终没说出话来,只是眼角的泪水如荷叶上的露珠儿,一滴一滴晶莹滑落,小小的手指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8 也跟着轻轻的动着,好似在告诉她,我不痛,妈妈不要难过。 顾思郁半蹲在床前,用棉签拭去儿子的泪水。“宝贝,妈妈不哭了,你也别哭,好吗?” 小树嘴角又动了动,微微扬起笑的弧度,眼睛轻眨,泪珠儿又漫出眼眶。顾思郁换了根棉签小心的蘸去。“宝贝乖,咱们勇敢,啊...” 第七十九章 icu病房有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看护,守在病房外的顾思郁却不肯离开半步,最后还是凌修远把她强行带离医院。 十五六小时,颗粒未进的她,披散的头发又乱又腻,眼眶深陷,皮肤苍白。他真的不忍再看她又颓废又伤心的样子。 凌修远陪顾思郁进门时,杨溢正准备送张忆婷去上班,他们看到顾思郁悲从中来的模样,忙问原由?张忆婷昨天休假根本不知道请假的顾思郁。他们昨晚回来的迟,今早还以为母子俩没起床呢! 顾思郁已经虚脱无力,凌修远简短的说了小树的情况,然后请张忆婷帮顾思郁多请几天假。 张忆婷难过的把顾思郁抱住,“亲爱的,别怕。小树是个乖孩子,老天会保佑他的。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下班后去医院看小树……” 目送张忆婷他们离去,凌修远回头对顾思郁说:“先去洗澡,然后吃点东西后好好睡一觉。王主任说了,看小树的情况至少两天后才能转到普通病房,所以你现在去医院也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凌修远去厨房打开热水器。顾思郁木偶似的进房间找了换洗的衣物再去卫生间。 看到浴室的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想到病床上的小树,顾思郁捂住嘴和着哗哗水流嗷哭。 凌修远在外面敲门,“思郁?你没事吧?...思郁...” 顾思郁清清喉咙,嗯了一声。 吹完头发出来的顾思郁没有看到凌修远的影子,心想他可能是走了。 准备着为小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过去,医院里小树换下的外套和裤子都泛着泥浆和血迹,左侧的衣袖和裤子都已经坏掉,那种在地面磨擦才会有的痕迹是摩托车将孩子拖拽多久造成的?究竟有多冷血的一个人才会如此狠心的这样对待孩子? 心,疼的发紧。 “哗...”的水声,惊动了顾思郁,她收起悲恸往厨房走去。凌修远正在清洗锅铲,台面上放着一碗面,散发着袅袅热气。 仿佛有感应般,他抬起头,四目相对。他说:“洗好了吗?好了就吃点东西吧。” 凌修远把满满一碗面端至客厅的茶几上,房子很小没有饭厅,平时他们吃饭也是围坐在茶几上吃的。 顾思郁慢吞吞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沙发已经很老旧了,有些塌陷,坐着不是很舒服。一般她都是找个小凳子坐的,只是今天她觉得坐小板凳有些别扭。 “快吃吧,待会面坨掉了。”他不喜欢吃太软的面,他知道她也是。 顾思郁瞧着碗里几片青青的菜叶托着旁边两颗荷包蛋,橙黄的蛋心上蒙着浅浅的一层白,被周围的蛋白镶嵌,像朵花儿一样。她低着头问,“你吃了吗?” “我...吃了的。你别管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凌修远顿了一下,握着拳头在鼻尖触了触。“思郁,生日快乐。” 她以为五年前的正月初五就是她人生的分割线。外婆走了后,就再没有人对她说过‘生日快乐’,她想要忘记这一天。 她还以为他也早就忘了这一天,可是今天他又说了出来。他是从没忘记过?还是今天突然想起来的? “别愣着了,快点吃吧。等会你休息一下,我回去洗个澡换了衣服再过来接你去医院。如果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凌修远语速缓慢,安排妥当,一如当年。 顾思郁未置可否,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将碗中的面分了大半出来。她知道,家里的那把儿童挂面仅够煮这一碗,他肯定没吃。“这太大碗了,我吃不了,你帮我吃一点吧。” 没有从前的撒娇,也没有往常的冷硬。她将大碗面条推到他的面前,然后低头吃起余下的。 清淡的味道,香糯的荷包蛋。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吃过他煮的面条了,长大后,他已经来北京好几年了,他回家的次数少又短。相处时,他除了为她补习功课就是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玩。 如今这碗面,顾思郁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熟悉又陌生。其实味道还是很好的,想必他还是常常自己动手做菜肴的人,是为她做?还是为自己做? 凌修远呼呼几下就将大半碗面条,连汤下肚。然后起身去厨房把碗洗净放好。他平时吃东西就快,也可能是饿着了。 顾思郁用筷头搅动着碗里的面。 “怎么?不合你口味?”凌修远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牛奶。 “没有...不是。”顾思郁摇摇头,“只是想到小树,就吃不下...” “吃不下,还是要吃...” 顾思郁又摇头。 凌修远叹气,把手里的牛奶递给她。“这牛奶是你买的吧?”知道她合租,他怕拿了别人的。 这是她为小树买的脱脂酸奶。她点点头。 “那把牛奶喝了,我都温热了的。”然后看着碗里几乎没怎么动的面条,“像孩子似的,浪费粮食。以后千万别在小树面前剩东西,他会跟着你学的。”说着,他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又呼呼的吃起来。 他饿的那么厉害?“咳…咳…”顾思郁被牛奶呛到了,还有那颗被自己咬了一半的荷包蛋和咬断的面条。 “慢一点,喝个牛奶都要被呛。”半碗面条又低朝天了。 凌修远!这五年是你被鬼怪施了妖法将我忘记了?还是我眼花耳聋把你误解了? 顾思郁牵挂着小树哪里睡的着?她坚持要去医院,凌修远只好将她送过去。医院门口顾思郁要下车,她让他回去休息。 “现在已经交班了,我去跟接班的医生交代一下小树的病情就走。”他把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拎起装小树衣物的大包就往住院部走。 病房门口,朱阿姨心疼的对着里面的小树抹眼泪。 “朱阿姨?”看着她的样子,顾思郁声音有些发颤。 “小顾,对不起,对不起……”朱阿姨已经倒了很多次歉了,可她还是很内疚。她一早就带着早餐来医院,结果顾思郁刚被凌修远带走。她去问了小树的病情,心里更是歉疚的不行。 顾思郁眨眨有些腥红的眼睛。“朱阿姨你不用太自责,我不怪你的,那是两个孩子调皮,他们要躲着你跑出去,你是看不住的。我只恨……只恨那个摩托车司机,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孩子还那么小,他竟然拖着……拖着……” “好了,好了...”凌修远拍着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9 她的肩背。“不要去想那些了,警察会将他绳之以法的。听话,等会小树看见你哭,他心里也会难受的……” 他递给她纸巾让她擦眼泪。“去坐一下,我到医生办看看。” 朱阿姨看着远去的凌修远,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小树。“小顾,他是小树的爸爸?” 顾思郁慌忙回头,凌修远已经消失在转角,她掐着手心,摇头。 小树的病情在凌修远积极请专家会诊的努力下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三天后小树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病情好转但小树依然时睡时醒,不能说话。因为左额的外伤,小树的左眼周围乌青肿胀,骨折了的左腿因是开放性的,治疗时间也会很缓慢。 张忆婷为了给顾思郁顶班,也是迟迟没时间来看小树,今天终于得空过来,小树正醒着。“乖乖,几天不见就这样了,你把阿姨的心都给疼没了。” 小树眨眨眼睛表示招呼。张忆婷红着眼眶捋着小树未输液的那只小手。 小树的头和左腿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宝贝,难受吗?要不要动一动身体?”医生告诉顾思郁,小树可以适当活动一下,只要注意到他的腿伤就行了。 小树几不可见的摇了一下头。 “顾思郁,今晚你回去睡觉,我来照顾小树。”张忆婷把带来的盒饭递到顾思郁手里。 “不用的,小树白天睡觉时我就眯了一会儿,你现在因为我请假,也很辛苦,等下回去休息吧。”顾思郁埋头开始吃饭。 说到请假,张忆婷有些生气。“那个变态主管,她只同意你请一周的假,如果续请就让你自动离职。” 顾思郁握着饭勺的手停了下来。 “她让你值班加班,你就听从她。要请假了,她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真是小人得志。”张忆婷替顾思郁抱不平,“如果她真的不让你请假,你就去找郁总。” 第八十章 “郁总?” “对啊,郁启晟。上次年会上你们不是见过!”张忆婷虽然没去但她听范怡说过。“要不,你还是让顾总帮你请假?” “到时再说吧!”顾思郁想,实在不行就只有辞职。 “我一直都在想那个变态,为什么处处为难你?今天我才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她表姐是顾总前妻的朋友,她以为你和顾总……” “咔哒。”病房的门被打开,张忆婷和顾思郁同时回头。 凌修远两手提着保温桶和蛋糕进来,看见顾思郁在吃饭。“不是说,我会送饭过来吗?怎么先吃着了?是饿了?” 一连几个问题,顾思郁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张忆婷左右瞧着两人,露出个坏笑。 顾思郁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张忆婷刚买过来的,我就先吃了。” “那你少吃点,等下还要吃蛋糕……” “谁的生日?”张忆婷望向顾思郁。“你的?” 顾思郁低头吃着饭,没答腔。 “今天是顾思郁公历的二十三岁生日。”凌修远找出蜡烛。 “不用点蜡烛,我又不是小孩子。把蛋糕切切分来吃了吧。”顾思郁站起身拿了凌修远手里的打火机。“多分几块,等下跟乐乐他们送去。” 凌修远依言将蛋糕一块块地分好,用小纸盘装起来。“小树今天晚上醒过吗?” “刚刚醒了的。” 凌修远看了眼输液瓶,伸手将滴管的速度调来稍慢一点,再躬身看小树的头,手快触到他的眼睑时,小树睁开了眼睛。“嗬,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妈……”小树声音沙哑,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顾思郁赶紧挤身过去,半蹲在床边。“怎么啦?头痛?还是腿痛?” “妈妈...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乐乐姐姐偷跑出去...”泪珠儿如扭曲了的虫子,顺着眼角流向耳蜗。 “小树乖,知错就改,妈妈不会怪你。”顾思郁小心的擦着小脸上的泪痕,左边的乌青她还是不敢动。 “乐乐姐姐...要去找...爸爸,让我...陪她...” “小树先不要说话了,来喝口牛奶润润喉。”凌修远将旁边已温好的牛奶滴了一滴在手背上试了温度后,把吸管送到小树唇边。 小树吸了一口,“谢谢,凌叔叔...”妈妈说了,要讲礼貌,要招呼长辈。 “臭小子,跟叔叔还客气?”凌修远把吸管又递了过去。 顾思郁倏的起身,退到张忆婷后面,有种声音卡在喉间,欲喷薄而出。 “我去跟乐乐送蛋糕。”张忆婷感觉这三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别磁场,她凑到顾思郁耳边。“我先撤了,不影响你们的温馨时刻。” 夜间值班医生过来检查小树病情,凌修远同他小声的讨论着。顾思郁听不懂那些医学术语,坐在一旁呆呆发愣。 “不要担心,小树身体素质不错,恢复起来应该很快。”凌修远见一脸心事的顾思郁,宽慰道。 “他…他早产二十多天…婴儿时期抵抗力很差,总爱感冒…” “二十多天,也不算是早产,待产期提前或是推迟半月都属正常。还有婴儿期感冒频率总体都会高一些,孩子现在身体各项机能都是达标的。”值班医生说。 小树按280天受孕时间算确实是早产了,在凌修远面前提起,她只是担心孩子而已。 凌修远和医生出去了,顾思郁坐在病床边,握着小树输液的那只手,细细滑滑却带着冰凉。双手合在一起把小手裹在掌心。 小树我的宝贝,五年前的这几天你就在妈妈肚子里发芽了,从此我们相依为命从未分开。小树,你一定要快快的好起来,你帮乐乐姐姐找爸爸,其实我知道你也想找爸爸,对吗?我该怎么办呢?小树,我要不要现在告诉他,让你们父子相认? 这几天他为了你的病情,奔忙劳累,几乎没有休息过。妈妈看到也动容了,觉得应该告诉他,可是,可是我想起他母亲的样子,想起她说过的话,还有他的前妻和孩子…… 我说出来后,势必要打乱他们的生活,他母亲还一直希望他们复合……还有就是我也想不通,他在五年前的今天和此刻一样都是对我温柔以待,可是中间隔着那么一大段时间他在干什么呢? 他娶妻生女,把我们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就这么告诉他,把你送到他手里,我心有不甘呀!小树,你说妈妈应该怎么办?妈妈知道不该剥夺你享受父爱的权利,可是妈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一个既不伤害别人也不让自己难受的万全之策? 小树,你能帮妈妈出出主意,给点意见吗? 洁白的床单被眼泪晕染,顾思郁在心里默默的问着熟睡的儿子。 隔天,小树的身体已有明显恢复,眼角的肿胀也在逐渐消退,头上的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0 伤口疼痛次数也减少。顾思郁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慢慢的归位了。 为了方便照顾,朱阿姨请凌修远找医生把两个孩子安排到同一病房,这样她就可以和老伴轮流看护孩子。顾思郁到假后就能够直接去上班。 凌修远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新年里住院的病人不多,他把两孩子调到一间双人病房,那里安静而且是中央空调的进口处暖气很足。 “凌医生人真好,我们得好好谢谢他这次的帮忙。”朱阿姨对自己老伴说。 “是呀,听说他和小顾是同乡,你看他对小树也尽心的很呢!”陆叔叔整理着搬过来的物品。 “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小树的……”朱阿姨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的孩子们,压低声音又说:“是孩子他爸呢!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呀,可是那凌医生看小顾的眼神不像同乡那么简单……” “老婆子,你一天没事多为两孩子熬点骨头汤,不要八卦兮兮的,你女儿到今天了还没回来,你就一点不操心?” “我不是说说嘛,小顾漂亮又贤惠,应该配个好人家的。”朱阿姨瞪了瞪老伴,“还有就是你那女儿,打电话说她中午后到家。” 乐乐爸爸妈妈到病房的时候正是顾思郁收起碗筷到水房去清洗,等她抱着一摞碗和饭盒过来时,里面竟发生了争吵。或许顾及到两个孩子,声音压的低而沉。顾思郁只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 “怎么不进去?” 顾思郁抬起头,凌修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旁,他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医生袍的样子。上次还是在医生简介栏里看到的,当时打着领带很儒雅。而今天他里面穿的是白衬衫配浅灰色毛衣,休闲又帅气。两种不同风格都凸显了他的俊逸不凡,从前她就想过他穿上工作服时肯定很好看。 “嗯?在想什么?”声音低沉而魅惑。 顾思郁心一颤,本能的摇摇头。“乐乐父母来了,在里面……” 话未说完,里面的人鱼贯而出,乐乐哭声有些大,顾思郁赶紧起身进去。 “乐乐乖,不哭,不哭。”顾思郁放下手里的碗,忙搂住欲下床的孩子。 “小顾阿姨,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乐乐抱着顾思郁的腰,哭的很伤心。 “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他们真的不要我了,妈妈要去广州,爸爸不同意我去...而且爸爸现在又和别人生了小弟弟,我...我是孤儿了...”乐乐的哭声更大了。 看来朱阿姨希望女儿女婿复婚是不可能的了。 顾思郁坐到床沿将乐乐哭湿的头发别到耳后。“乐乐,你有爸爸妈妈,不能说自己是孤儿。阿姨以妈妈的身份向你保证,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只是作为大人的爸爸妈妈,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和迫不得已。现在你还小,好多事情都还不能理解,等有一天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无论以后你跟着爸爸或者妈妈一起生活,他们有多少其他的孩子,乐乐都永远是爸爸妈妈心头的宝。” “小顾阿姨你骗我!爸爸说,我跟了妈妈,以后的叔叔不会喜欢我,妈妈也说,爸爸家的阿姨会讨厌我,而且奶奶还喜欢男孩子。我只有跟姥姥姥爷一起了,只有他们才爱我。” 第八十一章 “乐乐姐姐,我和妈妈也会爱你的。”小树半撑着头想坐起来。 “小树,别乱动。”凌修远连忙将床头摇一些起来。 “小树,你就算了吧。你只有小顾阿姨爱你,我可不想分走你的爱。”乐乐瘪着嘴,擦眼泪。“等我哪天伤好了,陪你去找到你爸爸再说吧!” 顾思郁抽纸巾的手定住,左右看看两个孩子。“你们还想跑出去?”她板着脸,心里早已惊涛骇浪。“小树!这是你的主意?” “妈妈……”小树弱弱的喊。 “不是小树。小顾阿姨,是我跟小树承诺了的,他陪我去找我爸爸,然后我陪他去找他的爸爸,君子一诺,我不能失言的。”乐乐一副很仗义的样子。 “不找了,乐乐姐姐,我不找了……”小树扁着嘴,祈求的小眼神直盯着顾思郁。“妈妈,我不找爸爸了,我只要妈妈。” 顾思郁将头偏向墙壁,床头白炽的灯光明晃晃的,灼痛了她的眼睛。 “妈妈……”小树拉住她的手摇晃。 还有一双更大的手在她肩上,温暖而有力。“别想太多了。” 凌修远,我确实想的太多了,可是你叫我如何开这个口? 小树,对不起! 凌修远,“对不起!” “嗯?”凌修远皱眉。 这时,朱阿姨流着泪进来,乐乐妈妈跟在后面。“那个女人是进不了佟家大门的,哪怕她生了儿子……” “你能不能别说了?”朱阿姨狠瞪女儿,简直是家丑都捅破天了。 “我都主动让位了,还不能说说吗?”乐乐妈妈气呼呼的坐到陪床的折叠椅上。 “还有理了是吧?你从来都不自我检讨一下!”朱阿姨气急也不顾凌修远和顾思郁在场。 “听你意思,也是同意我回佟家?他佟志浩就是以我零碎的小缺点来遮盖他出轨的大错误,他也想的太天真了,让我回去跟他们的儿子当老妈子,我就那么贱?我去做二十岁成年人的后妈都不会跟小三的孩子作前娘!” “陆佳佳,你够啦!啊?” “不够,我就是气不过,一边说爱我,一边出去找女人生儿子,这样的男人就该招天杀,被车撞……” 朱阿姨怒气冲冲的拽起女儿的手就往外走。乐乐又哭了,躲在门外的顾思郁和凌修远又赶紧进去安慰。 乐乐妈妈最后的那几句话,似曾相识,四目相对时有了些不自然。 “我上班去了,有事跟我打电话。” 凌修远匆匆离去,顾思郁突然又全身乏力,天下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范怡和凌志伟来医院看小树时,顾思郁已经开始上班了。期间张忆婷和另外一位同事帮顾思郁代班,只有两个人的班实在排不开了,顾思郁会去上一天班。 病房里朱阿姨照顾乐乐吃早饭,而另一边的凌修远在喂小树喝粥。小树想自己来,凌修远把那蠢蠢欲动的小手移开。“听话,等你不输液了再自己吃。” 他熟练的舀起一勺白粥轻轻吹了吹,然后再慢慢的喂进小嘴巴里。“烫吗?”旁边放着纸巾,他扯起一张揩去嘴角溢出的粥汁。眉眼里带着宠爱。 小树摇摇头,然后张嘴又吃下一勺。 眼神慈爱,动作熟练。仿佛这一刻的场景,他们已经经历了千百次。范怡站在门口呆看着,眼里有了几许浸润。 “小叔,范阿姨。”眼尖的小树,高兴的叫起来。 “来啦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1 ?”凌修远像是早就看见似的,没有半点惊奇。他站起身挪到床边坐下,把凳子腾出来让他们坐。“志伟那边还有一条凳子你搬过来吧。” 范怡在心里嘀咕,凌修远知道了吗?顾思郁告诉他了?不然怎么一副小树家长的姿态?还为他们和朱阿姨相互介绍。哦,不对!刚刚他还以叔叔自居。 “小树现在好些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妈妈都没告诉我们一声。”范怡小心的查看小树头上和腿上包扎的伤,再轻轻的摸了下打了石膏的小腿。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伤成这样的小树,当时的顾思郁该是多难受,多无助啊? “范阿姨,你别哭,我现在都不痛了。”小树扯起纸巾在手里晃,他够不着她。 看着可爱又懂事的小树,范怡笑了。她接过纸巾擦去泪水。 “像个孩子似的,哭鼻子。”凌志伟笑。 范怡送去一记白眼,回头对小树说:“我跟你带了以形补形的猪蹄汤,要喝点吗?” 旁边的凌志伟已经把汤分成了两份,先端给了乐乐,乐乐尝了一口,感觉很美味。“谢谢叔叔,阿姨。” 小树却皱着小鼻子,往后仰。“不想喝?”凌志伟看着小树的样子,好像他不喜欢。 “里面,那个菜叶子好臭。”小树捏住鼻子,扇风。 “这是香菜,也叫芫荽。加在汤里很香的。”范怡凑过鼻子吸了一口,很是享受。 “唔……好臭的。” “我说不加吧,你要加点。这东西我们兄弟俩也都吃不来。”凌志伟将碗中的汤放到一边去,那气味他可不想闻。 “嘿?这都能遗传……”猛地范怡住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兄弟四只眼睛向她看过来。急中生智,她讪讪而笑,“顾思郁说过他也不吃。” “顾思郁不吃?”凌志伟在回忆。 “不是她啦,是他!” 范怡的绕口令,让凌修远明白过来。 顾思郁下班回家,清洗换下的衣服,打扫了房间卫生。才去厨房把包好的饺子下锅。张忆婷和杨溢回家去了,把留给他们的那份放进冰箱冷冻。 饺子很快煮好,顾思郁一个一个地捞出锅,装到保温桶里。然后把已调好装进玻璃瓶的蘸水一并放到结实的无纺布袋里,拎着出门。 今天没有下雪,路有些滑,顾思郁走的格外小心。自从那天听闻两个孩子还要去找爸爸,她心里就没有平静过。乐乐尚且享受过父爱都还眷恋着爸爸的怀抱,更不必说,一直渴望见爸爸的小树。 这一次的意外,让她差点失去孩子。想到那天去交警队看小树出事的监控播放,那小小的身子被摩托车拖行好几米远,不幸中的万幸是左腿撞的石墩,要是头撞上去…… 顾思郁当时就心疼的不行。四岁的孩子就动着念头出去找爸爸,他在一天天长大,如果五岁又偷偷跑出去呢?再出车祸或者被人贩拐卖…… 顾思郁摇着头,她不敢想像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可再也受不了小树有半点的不测了,那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碾转反侧了几天,她决定告诉凌修远。她不要他付任何的抚养费,也不会让小树去打扰他,他只需在有空的时候来看看孩子陪他读读书,看看动画片什么的就行了。 她不能剥夺小树享受父爱的权利,同样凌修远也应该有知情权的。从小树出事到现在,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都对小树无微不至,如果知道了,他或许会更爱小树吧? 顾思郁知道他今天上午有个手术,晚上不会再值班。她发短信告诉他,让他下班后等她一下,她有事告诉他。 元宵节快到了,医院看病的人又增加了不少。病房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白茫茫的,让人感觉无论医院有多少人,多少亮光,它都是阴冷漠然的。 顾思郁先去病房看孩子。 “今天我爸炖了汤过来,我跟他们做的咖喱饭,两个孩子都吃的饱饱的,就是忘了跟你打电话,不要带晚饭过来。”乐乐妈妈见顾思郁拎着大包小包的过来赶紧说道。 她今天也没带多少,只是跟凌修远也准备了一份。“那就留着给他们宵夜吧。” “他们现在睡的像小猪一样,估计醒了也不会很饿的。” 孩子们今天睡的有点早,现在还不到六点一刻。顾思郁想过去找凌修远,她让乐乐妈妈多待一会儿。 “有事就去忙吧,今晚我守夜。”乐乐妈妈站起身,抿抿唇,“那天让你们见笑了。” 顾思郁回以一笑,“怎么会,谁都有难过的时候。”她其实挺钦佩她大吵大闹的勇气。 第八十二章 电梯里的数字正一格一格的往上跳,终于停在了要去的楼层。顾思郁踏出电梯门的脚有了片刻的犹疑,告诉他吗?真的要告诉他吗? 范怡说,这次回家,凌家父母都力劝凌修远能挽回栾婧媛,毕竟孩子都那么大了。而凌修远又明确表态,复婚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没有感情。 顾思郁迷惘了,如果没有感情,他们每次都那么默契,一副相濡以沫的样子,真的能装的那么像吗?或许他们是有感情的,要不,怎么会没有同她断就和栾婧媛有了孩子? 如果她今天说出了小树跟他的关系,会不会因此又破坏了一桩可以再续的良缘呢? 傍晚的走廊,分外安静。顾思郁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黑一白的两个小人在她面前晃动。 白色小人拉起她的手,快点呀?为了小树享受父爱,你有什么犹豫的! 黑色小人却挡住她的去路,不要去!这么几年你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坚持不下来的呢?何必自找麻烦! 顾思郁进退维谷,靠在僻静的墙角喘气。 “妈妈,我不找爸爸了。我只要妈妈!”小树泪溢盈盈地哀求又在耳畔回响。 不,我不能自私地毁了小树该有的幸福。 凌修远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屋里的灯光折射出不同于过道的光影。 顾思郁,为了小树,进去吧。 她抬手敲门。 “请进...”是个女声而且有些熟悉,然后门被打开了。“找凌...哦,是你?” “你好,栾小姐。他...凌医生不在?”顾思郁没想到栾姝媛会在这里。 “护士说,他临时有个小手术。这会应该要出来了吧?你找他有事,可以再等等。” “不了,我只是过来还衣服和杯子的。”顾思郁把装饺子的保温桶拎在手里,其他的放到一旁。 “听说你孩子遇车祸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 “谢谢关心,小树好多了。”顾思郁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关机了,打开后就有一条短信跳出来,是凌修远的。 他说,替同事做个小手术,你稍等我一下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2 。 可是她现在不想等,“栾小姐,我要过去照看孩子了,再见。” “请等一等...” 顾思郁回头,栾姝媛手里却拿着她还过来的杯子。“你?有事?” “这个马克杯共三个,两大一小,上面的图案都是暖暖亲手涂鸦的,这样抽象的凌修远恐怕也只有暖暖才会想到,原来女儿眼里的爸爸竟是这么搞笑。”栾姝媛举起手里的杯子恬然一笑。 “栾小姐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顾小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栾姝媛看看时间她决定长话短说。“我本来是想先同凌修远谈的,但是你来了,我觉得跟你谈说不定会更好。” 门口有说话声,栾姝媛偏头看了下,走过去把门关严。“今天我刚上楼就听护士在议论,说凌医生离婚是因为妻子长年在国外,他便与别的女子有染还生了孩子,现在那个孩子出车祸就住在隔壁楼的骨科,所以他一天有事没事总往那边跑……” “谁...这么无聊?”顾思郁手心在冒汗。 “暂且不论你和孩子跟凌修远的关系,就目前来说,他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和你关系暧昧?当然,他现在和我姐离婚了,他可以去交往其他女子。但是,我妈妈是这院里的领导,你们就不能避避嫌,想想别人的处境?” “在北京我不认识什么人,小树出事,我很着急,所以多麻烦了凌医生几次……实在是考虑欠妥……请栾小姐见谅。”顾思郁咬了咬下唇,“接下来我会注意的,如果小树可以转院,那么……” “转院就不必了,小孩子有腿伤经不起折腾,再说转院就有点欲盖弥彰了。”栾姝媛又在腕上看了看时间。 “那……我先走了。”说着顾思郁转身拉门。 “顾小姐,为了大家都能平和相处,我想你应该知道怎样止住流言吧?” 站在门口的顾思郁什么也没说,只是拉开门出去。 没有去坐电梯,她选择了需一格格往下走的步梯。 她现在还什么都没说,别人就议论成这样了。如果她说出来,依凌修远的性格定会加倍的对小树好,那些人早晚也会看出端倪的,他们会不会更有猜中结果的嘲笑呢?隐私曝光,每天生活在指指戳戳中的凌修远,还有精力去工作吗?他要是感觉颜面扫地,又迁怒于小树,那该怎么办?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说出来了。 病房里,小树依然熟睡着。顾思郁恳请乐乐妈妈帮忙照顾一晚小树,她说有点头晕想回去休息。 乐乐妈妈让顾思郁赶紧去看医生,两个孩子交给她就是。 还没到家,顾思郁就接到凌修远的电话,第一反应是拒绝。可是想到他为小树忙前忙后又觉得不应该。“喂……” “你哪里不舒服?” 对方声音焦急,顾思郁闭闭眼,说不出话来。 “很严重吗?吃药没有?”没有听到回答,他更着急。 “……一点小感冒,已经吃过药了。”说完,她故意清清喉咙。 “哦,没事就好。”凌修远明显的长舒一口气,“今天同事有事,我帮他做了个手术,我还以为你生气走了。我去小树病房才听乐乐妈妈说你不舒服,回去休息了……你说有事告诉我,是什么事?要不我过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把那晚的衣服,我干洗好了,给你送过来。” “就这个?” “嗯,还有就是小树的住院费,一直你垫着,我想...先还一些给你。” “这样啊?”凌修远语气失落,“你工资不高,小树的治疗费用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吧。” “不用,不用的。你已经帮很大的忙了,不能再让你破费,要不你继续垫着,出院后我一次性跟你结清。” “……”凌修远闷了半晌,“到时再说吧。” 小树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转,可是好几天了,凌修远无论早或迟去病房,顾思郁都不在。他感觉她在躲他,打电话过去她一般都不接,但过一两小时后她又发来短信,说在上班不便接电话,有事就找朱阿姨。 今天他和同事换班,早早的去了病房。推开门,里面很是热闹,其实一直都是热闹的,朱阿姨家是本地人,常常有亲戚过来看望乐乐。而小树,过来的就是范怡和张忆婷,除此之外就是前两天从上海过来的徐卓宇和他的父亲。 但今天却有好几个人围坐在小树旁边,有两个凌修远认识,是医院对门的面馆老板娘和罗三妹。 “凌医生,下班啦?”杜婶招呼。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过来,特别是那个与杜婶衣着打扮和年龄相仿的妇人,眼神带着火苗,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烤穿。 “咳!”凌修远轻咳,以抵御那个不客气的目光。“是的,刚下班。” 那道目光像个能转弯的激光,冰凉而刺眼。凌修远浑身发毛。 “小树,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避开视线,去查看小树的病情。 小树摇摇头。 这孩子现在对他,一直是礼貌又疏远,即使这半个多月天天见面也不像从前那样黏着他,他在心里叹气,跟他妈妈一样也在躲避他。 “凌医生,小树这种情况,还要多久才能出院?”杜婶是唯一一个对他和善的人。 “刚刚我问了小树的主治医生,他说,小树头部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撤腿上的石膏上夹板以后,再做一次头部复查,没有大问题就可以回家修养了。”凌修远每天过来都是先去医生办,了解小树的病情进展的。 “凌医生这次帮大忙了,谢谢你呀!”杜婶他们今天来北京,一听说小树的事情后就都赶了过来,不知真相的杜婶是非常感激凌修远对顾思郁的帮助的。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本想客气几句的,嘴未张开就被那冷不丁的话堵了回去。循声望去,又是那个放着冷光的妇人。他跟她有仇吗?虽然口音是家乡人,可是他不认识她呀! 第八十三章 杜婶见嫂子的剑拔虏张,火/药味十足,仿佛一触即发。她不明所以,讪讪地笑着,像是跟凌修远赔不是。 “乐乐,你不是画了一副画祝小树早日康复吗?”邻床的乐乐妈妈也觉得不对劲,赶紧挪开话题。 “在这里...”乐乐将床头的画举起来,“小树你看,我把你的愿望画出来了。” 罗三妹接过,铺展在小树被盖上。“哟,这画的是什么呀?这个圆圈发着光是太阳吗?可这上面还写了字,这下面……”她皱着眉头看小孩子的稚嫩画作。 “阿姨,我跟你们讲……”乐乐被妈妈扶下床,来到小树旁边。“这是小树那天做的梦,我把它画了下来,这下面的圆形就是地球,住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3 着我们全世界的人类...” 乐乐手指着坐在地球上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是小树和小顾阿姨,然后隔的稍远的地方是大街、广场、里面有很多人,小树的爸爸因为周围人太多了,就和小树他们走分开了,大家相互都找不到,所以小树想到了一个办法……” 乐乐的手又往上指去,“在太阳上做一个大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小树找爸爸的寻人启事。然后有小顾阿姨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因为全世界只有一个太阳,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它,所以希望小树爸爸看到广告后,可以跟小顾阿姨联系……” “寻人启事都贴到太阳上去了,这主意不错!”杜婶呵呵的笑起来,打破房间里有些发冷的安静。 “这是小树前天下午做的梦,他醒来就告诉我了。我昨天画了一整天终于把画完成了,小树我今天就要出院了,我也祝你早日康复出院。”乐乐抿起嘴巴,一副小树你看我多好的神气样子。 “小树欸…你这真是白日做的梦哦!太阳那么耀眼,你的爸爸怎么肯抬头去看一看呢!要是把他的眼睛给晃坏了,看不清身边的香车美女,他得怪你喽!”李婶将小树搂在怀里,眼中已是一片迷蒙。 一股寒流,充斥了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凌修远却有一股无名火起,他拉门而出。 凌修远把小树轻轻放到病床上,今天整个上午他陪小树做了各项复查,中午结果出来如果没有大的问题的话,小树就可以出院了。 在凌修远的安排下,乐乐出院后的床位一直没有安排人住进来。 现在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小树坐在床头将一些画画书,小玩具,一件件的整理到自己的小书包里。有序而安静。 凌修远在对面的床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小树入神,想起昨晚,那是一周以来和顾思郁相见,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平静。 他问她,小树要出院了,她又要上班,孩子没人照顾,干脆搬到他那边的房子去,白天请个护工照看,晚上他们轮流照顾小树。房子虽不宽敞但条件远比她租的要好的多。 可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说,她自己想办法,在医院里就很麻烦你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凌修远想想就来气,小树刚出事时,她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是依赖,就连他的怀抱都不抗拒了。而且医院里没有出现顾恒之和沈超。 他以为,他俩会以此作为契机,重新开始。 结果他还是一场空欢喜! “呵……”他自嘲。 “凌叔叔?”小树讶异的看向他。 “小树,凌叔叔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小树生气了。” 小树抿着唇摆头。 凌修远坐到小树旁边,拉起他的小手,拇指温柔的拂过小手背上因为输液而留下的针眼,青乌尚存,他的心被扎了又扎。“小树为什么和妈妈,总是躲着凌叔叔呢?你聪明又可爱,凌叔叔是很爱很爱你的……” 小树耷下眼睑,抿紧小嘴巴,半天才开口。“你是...暖暖的爸爸,我有妈妈爱我就可以了。” 握住小手的大手颤了颤。“小树,这是妈妈告诉你的?” 因为凌修远的愤怒,手有些用力,痛的小树呲牙。“不是妈妈,是我自己看到的。” 看到小树的痛苦表情,他赶紧松手。“对不起,小树。是叔叔不好,弄痛你了。” 小树瘪瘪嘴,说没关系。“凌叔叔,不要生气。我也不生气的,暖暖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爱她,以后我爸爸回来了,他也会爱我的。” 心,莫名如刀绞。 复查结果出来,没有大碍,凌修远下楼为小树办理了出院手续。中午时,徐卓宇电话告诉他,今天下午会同顾思郁去律师楼办理遗产交接手续。那么顾思郁肯定没有时间过来了,凌修远决定把小树带回他的住处。 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同事打来电话问他一个病人的用药情况,想到还在医院,他让护士帮忙照看小树,自己过去看一下。 再回病房时,竟空无一人。凌修远吓出一身冷汗,去护士站问,才说一男一女把小树带走了,而且是顾思郁委托的。 “你上车里去坐好,我先放行李,再来抱小树。”沈超手忙脚乱地把两个提包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里。 小贾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将坐在轮椅上的小树推到车旁,打开车门要去抱孩子。 “老婆,你怎么不听话呢?动了胎气怎么办?去前面坐副驾,我在后面照顾小树。”沈超半拥着小贾去车里坐好后,再返身过来抱小树。 这一幕让追出来的凌修远,看的分外清楚。沈超对他老婆一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样子让他胸中的怒火如浇了油般,迅猛燃烧。 握紧的拳头都快滴出水来,凌修远快步走向沈超,扯住他的后领,来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另一只手顺势揪起他里面的毛衣。“沈超,你他/妈死哪去了?今天才钻出来...” “唉!你干什么?又想打架吗?”刚刚坐进车里的小贾赶紧出来。 “老婆,你回车里去。”沈超生怕凌修远误伤了小贾,他一动也不敢动。 “这么护你老婆,你让他们母子怎么办?”凌修远指着轮椅上的小树,青筋满额。 “凌修远,你有病啊!”小贾将轮椅推开一点。 “凌叔叔,你放开沈叔叔,他是我干爹……”小树也被凌修远刚才的粗暴样子吓坏了。 “沈叔叔?干爹?”凌修远喃喃的重复着。 沈超乘机推开凌修远紧握毛衣的手,一个大力将他推离到几步开外。“凌修远,你他/妈够啦!读那么多书,读迂腐了吗?众人都能看出的问题,你就看不着?” 凌修远的思维一直在小树对沈超的称呼里。 沈超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脑袋被门夹啦?真是个傻b!你是个医生,要想知道一些事情会很难吗?!” 凌修远丢了魂似的走进电梯。 “凌医生,你儿子的腿怎么啦?我看你带他去检查,还上着夹板?”电梯里的女同事问。 “说什么呢?人家凌医生的孩子是女儿?”旁边的另一位同事纠正。 “真的呀?我还以为是凌医生的儿子,看着那么像。”女同事脸上有些讪然,“对不起呀,凌医生。那是你侄子吗?” 他们在说什么?凌修远根本没听,只是随便的应付了一声。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两位同事出去。接着电梯门又关上,锃亮的电梯壁,里面的人失魂落魄。 曾经也有一位护士在这里对他说,凌医生,你儿子跟你长的好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上次范怡胀红了脸说,这也会遗传啊…… 那天那个目光快要杀人的中年妇女说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4 ,难道这不应该吗…… 今天沈超说,你是个医生,要想知道一些事情会很难吗? 火石电光间,凌修远慌忙的摸遍全身,才找到他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 “嘟……嘟……”电话每响一声,就如一个世纪般冗长,终于接通。“志伟,把你手机里一张我小时候的全家福给我发过来……那张有爷爷奶奶没有你的……对,就是那张,我三四岁时拍的,马上发我!” 挂断电话,凌修远手抖的更厉害,他双手紧握住手机。 电梯口,滴的提示有消息过来,凌修远颤抖着点开手机。 “凌医生,你怎么又回来了……哎哟,凌医生你……”护士捂住被撞的手臂,“凌医生今天被鬼附身啦?”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马上就要揭穿了,而我却卡的厉害! 唉,唉,唉,脑子不灵光呀! 第八十四章 凌修远充耳未闻,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在他的相册里存了几张小树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上次吃披萨时拍的,只见他双手握住一块披萨,眉眼弯弯,嘴角上翘,小鼻子微微的皱着。 而手机里的照片因为年代的久远,样子有些模糊了,但孩提的他,站在坐着的爷爷奶奶中间,调皮的一脚踩着椅框,一脚着地,两只小手分别搭在爷爷奶奶的腿上,也是眉眼弯弯,还有那上扬的嘴巴,皱起的小鼻子…… 一模一样,全都一模一样! 咚!咚!咚!心跳如擂鼓,一下高过一下。仿佛下一刻就会冒到嗓子眼。凌修远解开毛衣里的衬衣扣子,他快喘不过气来啦! 徐卓宇当初怀疑过,栾婧媛提出来过,都被自己否定了。不,不是被自己否定了的,是顾思郁的障眼法!她改了孩子的出生日期。 顾思郁!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顾思郁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被人‘嘭’的推开。门撞在额头上,顿时就火辣辣的一片。 凌修远像团疾风中的火,穿过小客厅径直往卧室走去。刚进去又出来,接着又“嘭”的一声摔门,撞击声很大,感觉房子都在摇动。 “疯了?”顾思郁跟在他身后。“你在找什么?” “孩子呢?”凌修远在吼,“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我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他,让沈超把他带到工地去了。现在他们刚开工,不是很忙,李婶可以帮我带一段时间。” 李婶?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中年妇女! 凌修远头发有些乱,往后抹了一把。他好像很热的样子,只穿了一件衬衣外搭一件套头毛衣,衣袖还拉了起来。 顾思郁皱着眉头看他。 凌修远很不耐烦的又扯了下领口。然后笔直的走到顾思郁面前,双手交握胸前。“说吧!” “什么?”额头起包了吗?一跳一跳的痛。 “别跟我打哑迷了。沈超说,我是医生要想知道一些事情很容易。但我不想……”他又朝前走一步,“不想看到那苍白的,‘生物学关系’几个字!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凌修远把手放到了身侧,拳头紧握。他很轻很慢的说:“我想,我是有这个权利的,对吧?!” 整个太阳穴都开始痛了,顾思郁怀疑那块包,会不会成疮化脓? “呵,硬是不说是吗?” 离的太近,熟悉的气息灌入鼻腔,顾思郁后退,他再靠前,抵住了墙,退无可退。“是,他是。” “是什么?我请你完整的告诉我。”拳头握的更紧,他鼓足劲,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 “我的小树,顾一麟,他是你的孩子。他在去年十月二十六日那天已满四岁。”终于说出来了,迎着他的目光,顾思郁以为很难,其实也没想像的难。反而有种磐石落地的轻松。 凌修远双眼腥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顾思郁,我真佩服你!你不去当演员真的太可惜了,不声不响的瞒我这么久!” 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后面的小书桌挡了他一下,差点摔倒,手扶着桌角撑了起来。“顾思郁,你凭什么瞒我这么久?凭什么?”他们父子天天见面而不自知。 顾思郁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想告诉你的,可是你也得让我能找的着你呀?”她语气清冷,“你的电话要不打不通,要不没人接,唯一一次接起来了,可是你女朋友说,你很忙刚出手术室要休息。你说,我敢打扰你休息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修远把书桌上的几本书顺手就推到一边,冒着青筋的手,拍在桌面,一下又一下。“他/妈的个鬼女朋友!那是同事开玩笑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开玩笑的!” “她说话语调清晰,我没有听到一丝玩笑成份在里面。” 巴掌换成了拳头,并不牢实的书桌怕是要散架了。“我说过,别以为你听到的就是真相。就是你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实。” “那就怪了,我耳朵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只有你的嘴巴没问题?”整个头都是痛的,顾思郁想,她得找个凳子坐下来。 “对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从没骗过你。” “是吗?那你把你的前妻和女儿准备藏哪儿去?”顾思郁坐在门边的小矮几上,靠着墙壁,头痛终于缓解了一些。 “初见你时,我就跟你说过她们母女的事,可是你不听。今天又来反问我?” “没关系,你可以不说。” 又是那样!凌修远气的嘴唇都变了颜色。“顾思郁我告诉你,我和栾婧媛结婚只是一个形式。就是因为她怀孕了,她的男朋友在国外回不来,她不得已跟我假结婚……” “嘿嘿,我是演员,那么你就是编剧。”笑话了,男朋友在国外回不来?他又不是在外星球! “你不相信我说的?”凌修远的头发根根竖了起来,像个斗气的公鸡。 “相信也罢,不相信也好。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我不感兴趣。” “你……”老是那样,凌修远的背都快直不起了。 “虽然之前,我没有告诉你小树的事情,但你也尽到了作父亲的责任。生病,你带他看医生,吐了你一身,你也毫无怨言。你给他找学校上学,他生日,你带他吃披萨,逛商场买玩具,跟他分享生日蛋糕……这些小树都不会忘记的。” “哼…”凌修远气的想笑。 “你不用遗憾的,你一直都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小树这次住院,你联系权威医生,手术单上签字,缴医疗费用,整夜的陪护……” “顾思郁,请问,我他/妈哪时候在享受做父亲的责任?那些个签字后面与病患的关系栏里我填‘叔侄’的时候,你怎么不提示我应该写‘父子’呢?” 我也想过啊,可是不敢。“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5 ……所以这次所有的住院费用就由你支付,我不会给钱……” “顾思郁你非得要这样吗?”深不见底的眸光里,把四肢百骸的痛凝结起来。“你让小树怎么办?”提起孩子,那痛又无边的扩散开来,因为被她气着了,他故意格外亲近暖暖而忽略了小树,致使孩子误解了他。 “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我上班,他上学,就这样。” 这就是顾思郁的云淡风轻吗?“你要让他一辈子生活在单亲家庭?让他再一次出门找爸爸而遭遇不测?” “因为这件事,我会考虑找个合适的人成家,为小树找一个……” “我不允许!他是我的儿子,去叫别的男人爸爸,这可能吗?”身体被那个叫作失望的东西抽去了力气。“...如果,你要坚持再婚,那么小树的监护权就得交给我。” “纠正一下,我从未结过婚,没有再婚一说。小树的监护权,不是你想要我就给的。他是我一手带到现在,如今我有工作,有房产,法律应该是支持我的。” “呵!忘了,如今你是千万富婆了。”一手撑在腰上,勉强直起了背脊。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顾思郁,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当初我让你意外怀孕了,是我不对,是我混蛋。可是孩子没有错啊!那么小个孩子躺在病床上流着泪说他不找爸爸了,当时我就在他面前……顾思郁,你竟然忍的下心……” 凌修远喉咙梗的难受,他摆着手。“顾思郁你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你把我放到哪里了?你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好?” “凌修远,你果真是名医生。所以你从来都只会在别人身上找毛病!” 第八十五章 酒吧的包间里,凌修远一杯一杯的酒下肚,眼睛都不眨一下。 徐卓宇夺过酒瓶,他今天已经到机场了,又被凌修远叫了回来。“老兄,我没空陪你喝闷酒。”这段时间他都很忙,不然同顾思郁的遗嘱签署问题也不会拖到年后来。“你要是还不说原因,我坐高铁回去了。” “你走吧,如今你是她的娘家人了,还会管我死活吗?”凌修远的醉意已起。 徐卓宇懂了,他挑眉而笑。“我侄女惹你生气了?” 凌修远打了个酒嗝,见杯子里还有些残留,他一口喝下。“她好心狠,瞒了我四年多,孩子天天在我面前,她都不告诉我,让我们父子渐生嫌隙…真是狠的下心,我今天才知道我有个孩子都四岁多了……” 徐卓宇拍拍桌沿笑。“看看?我以前怎么说的?你还不相信!” “不是我不信,是我...不敢相信。”凌修远舌头有些打结了。“从小,我们那里的人...就说我俩长的有...夫妻相,所以你们说孩子是我的,我都不敢去想...我怕偷偷去做了鉴定,最后又不是...那我多自取其辱……” “那现在你还不是去做了?” “没有。是她说的,她亲口承认了。”凌修远又仰着脖子喝酒,发现没有了,让徐卓宇倒上。 徐卓宇将酒瓶放远一些,“有事说事,我可不想跟一个醉鬼谈正事。” 凌修远又打了个酒嗝,“还有什么正事可说,他们母子都不准备要我……” “你别整个期期艾艾的样子,好好说说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凌修远慢慢说完今天的事,伸手向徐卓宇要烟抽。徐卓宇拿出烟,一人一支点上,青烟腾起,将包间环绕。 “说话呀,我该怎么办?”凌修远很快把一支烟抽完,倒头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 “你俩一起总是吵,你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怀着身孕,外婆病故,又要高考,如果再加上你所谓的女朋友,她很可能就溃不成军了……” “那她就来北京找我呀!干嘛跟个男生去陌生的地方?”她就那么不信任他吗? “找你干嘛?凭她执拗的性子,尊严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徐卓宇摁灭烟头。“别说我是她娘家人护她!” “少废话。” “凌修远,你真的该从自己身上找一下病因了,不要一味怪她心狠,拒绝你。她如果不爱你,会背井离乡独自生下孩子?只是你把她的心伤透了,她不敢再相信你了。” 宽阔的马路,一辆辆车擦身而过,凌修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发抖,心里面被无数的针扎过,痛感此起彼伏。曲起手压住心窝,阴冷的汗水如潮袭来,挡住他的视线,面前混沌一片。 尖锐的刹车声和喇叭声接踵而至,背脊一凛,踩刹车打转向灯,靠边。 后面的车超过来,车窗摇下。“你丫个傻b!会不会开车……” 凌修远靠在椅背上喘气,从中控台摸出一支烟点上。唇,已经被烟熏的麻木了。昨晚徐卓宇开着他的车把他送到顾思郁住的小区门口。离开后,他就开始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 最近几个月他抽烟抽的厉害,车上都是一条条的备着。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扔过两个烟盒了,而这包烟也仅剩下一支了。他知道烟的坏处,可是自从顾思郁走后,烟就成了他不可替代的精神依托。 顾思郁不想见他,所以他不敢贸然上楼找她,可是他想离她近一些,哪怕是在同一方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好!他在车子里抽着烟,回忆他们的过去。 顾思郁说,他们相处的时候太少,那时她的年纪又小他们之间不是爱。 是这样的吗?记忆里她对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初见时,她是婴儿对着他露出牙床的笑。蹒跚学步时,一个趔趄反手过来抱住他腿惊愕后的笑。背着她穿过崎岖山路去上学时,银铃般的笑。十八岁时吊着他一只胳膊让他讲学校趣事,那满心满眼的笑…… 每一次笑,都如一帧帧珍贵的图片,镌刻在他的脑海。 他不爱她?他会把她所有事情都藏于心间吗?他没有把爱字说出来,但是他在做啊!难道她感受不到? 她不爱他?她会对着他笑的那么神采飞扬,那么眼神卓注?她也没有说过爱字,可是他感应的到! 他从手机里调出那首歌,似是故人来。无限循环播放,那是为他们而写的歌吗? 在年月深渊,望明月远远,想像你忧郁…… 凌修远,顾思郁。 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的有还无…… 这是注定他们有缘无分吗?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呀?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可是如果他没有发现,她是不是要瞒他一辈子呢? 孩子是她的小树。 她曾对他说,你就是院门口那棵高大笔直的樟树,发着清香,散着浓荫,是我此生的依靠。 后来,他不再是她的依靠,所以她把他们的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6 儿子取名为小树。她今生的希望全部都在孩子身上了。 但是,小树身上流着的血液,一半姓凌,一半姓顾。凌顾,凝固。谁还能把他们分的开呢! “小树,小树……”冷寂的夜里,凌修远幽幽轻吟。 小树真的是个意外。顾思郁十八岁那天,因为喝了一点小酒,白皙的脸带着诱人的红粉。让同样喝了酒的凌修远情不自制,他的女孩长大了,那是他想要护在怀中的珍宝。想起她在学校时,那些男生专注而讨好的眼神,他紧张了,有种宝贝被贼人觊觎的担心,而今宝贝就在自己面前发着光,含着亮。他想把她整个地揉进心里,刻上印记,上好锁扣,从此只属于自己。 于是欲/望就迫切地叫嚣着,他是学医的,马上就二十六了,对男女之事没有经历过,但并不陌生。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她,一刻也不想等。他向她承诺,他是医生,他懂得如何避孕,是不会让她有事的。他一遍一遍的在她耳旁说,放松、放松了就不会那么痛了。可能是第一次,两人都显得莽撞而笨促。并未有预想的美妙,而且在关键时刻他理智的退出了她的身体。 那么让她真正怀孕应该是第二天,逛了文昌庙回来,两人面对着即将分开的离别,不舍之情蔓延开来。或许是第二次,在昨天的基础上又进步了一些,还或许是知道外婆不会回来而没有被人撞见的担忧,更或许是马上面临的分离。两人都异常主动,热烈。那种室友口口相传的奇妙感觉,如期而至,而且是两人同时到达。 她羞涩地紧紧抱住他,他脑子里如烟花般绚烂绽放,他顾不得其他了,一次又一次释放在她的体内,他亲吻着她,久久不愿退出她的身体。 事后,他无比懊悔,却又不能声张。旁敲侧击地问了她的生理期,算算日子,应该是安全期。凝重的心缓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在去接外婆的路上,他绕道去了村上的医疗站,不敢明目张胆的问事后药,缓步在站里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该类药。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了。 医生说,计生类药品只有妇女主任那里有,定时发放,而且也只是避孕/套之类的,不会有事后避孕药。顶着医生质疑的眼光,赶紧开溜。 第二天刚下车,他就走进药店买药,不能明说,怕吓着她,只是哄她是抗流感的药。看着她服下,又松了口大气,他知道这半年是关键,不能让她有任何事情发生。此后回北京,他总是觉得有块石头在心里搁着,不上不下的。想直接问她月经来了吗?又觉唐突,只好含蓄的问,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电话里的她开心的说,吃的饱,睡的着,身体好着呢!唯一就是学习任务太重,感觉压力好大。 他宽慰她,要劳逸结合,平常心对待每一次的考试,依你现在的成绩到北京来上学问题不大。 她咯咯的笑着。后来,也是就那么一次,她说,春来不是读书时,夏日炎炎正好眠。看来这句话是真理,初夏时节她就感觉天天睡不够,吃过午饭睡一小时的午觉,到下午第一节课,有时还要打瞌睡。 嗜睡!这是她怀孕的唯一症状,可惜那时候的他没有反应过来。 第八十六章 今天清晨,凌修远开车来到钰璟酒店的员工宿舍。精神颓废的他,下车呼吸新鲜空气,心情依旧抑郁。从后备箱里又拿出一条烟拆开,一包烟拿在手里,剩下的扔进副驾的储物箱里。然后再拆开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 吞云吐雾间,心片刻被麻痹,为了寻求短暂的轻松,他一支接着一支,不想停歇。终于在抽完第五支烟的时候,范怡吸着牛奶向门口走来。 见到凌修远的刹那,范怡的眼睛惊的像铜铃,半天才嗫嚅着说:“顾思郁不住这里。” “我知道,今天我是来找你的。”烟抽多了,最直接的就是嗓子不舒服,他说话声音沙哑的厉害。 “可是,我要赶着上班……” “请一小时假,可以吗?”边说他边去拉开车门。 范怡一脚踏上副驾,又迅速的退了下来。她咳嗽个不停,里面的烟味不是一般的呛人。 凌修远面露歉意,“你没吃早饭吧?我们在附近找一家粥店,边吃边谈?” 看着凌修远那个衰样,范怡还能说不吗? 稀饭庄里的海鲜粥软软糯糯,很合范怡胃口,她这个离开顾思郁后就难得吃一回早餐的人,一连喝了两碗。而对面的人一口未动。他凌乱的头发,发青的脸庞下如麻的胡茬,眼神探究地看着她。 范怡直了直背脊,有些冷,店里没开空调吗? “你吃好了吗?”对面的人,双手交叉抱胸,从靠着的椅背上坐正。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大伯哥这样意味不明的目光,真的让她吃不消了。 “哦,对不起。”他有些心切了,缓和了下眼神,再抬头时,没那么凌厉了。“你能帮我回忆一下高三时期的顾思郁吗?”他又强调,“就高三下学期。” 这是怎么啦?昨天小树出院后,难道他就发现了什么吗?今天凌修远这邋遢的样子,来找她印证答案还是…… 可是昨晚她跟顾思郁打电话,恭喜她跻身千万富婆之列。顾思郁嗯嗯的回应,她没听出什么不对的负面情绪。如今想来也就有一些异常。现在凌修远打听高三时的顾思郁,特别是下学期,那么就是他在怀疑小树了? 狡黠的眸子一闪,“大哥,要说什么可以,你先把粥喝掉再说。”她要抓紧时间找应对的语言。 凌修远看了一眼范怡,什么也没说,端起碗几口就将一碗粥喝净。麻利又粗鲁,完全没有往日的儒雅。 “我好了。”他说。 范怡蹙眉,歪嘴。感觉周身有些汗湿,四处看看,店里什么时候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 “不要顾虑,你是小树未来的小婶,肯定希望他生活在健全幸福的家庭里,对吧?” “你…你知道了?顾思郁告诉你了?”范怡不敢相信,脑补着这意外信息。 “你说的。” “我?”范怡指住自己,“怎么可能?” “小树不吃香菜是遗传,这是你说的吧?”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虽然在狡辩,但更多的是释然,早知道早好。 “她昨天亲口承认了的。”他也不想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跟着沈超走了?我妈是不是对她说过什么?”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范怡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凌修远。 凌修远将范怡送到酒店上班,驱车去找沈超。 真是事世弄人,途中范怡一个劲地道歉,她说:“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说我表姐因为高考压力,大姨妈一个学期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7 都没来。顾思郁应该会更早的发现自己怀孕,而不是在外婆去世的当口,因为胎动才觉醒。双重打击让她倍感惊恐,以致她昏倒考场……” 凌修远听不下去了,他可以想像到当时的顾思郁是有多么的无助。曾一度以为她只是无法接受外婆的突然离世。现如今方知怀孕才是对她的重创。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那幕,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没有一个亲人,肇事的自己她联系不上,最后居然还有那个不合时宜的玩笑电话闯进来。孤独凄惶的她跪在外婆的坟头,悲伤绝望…… 想起初遇时,自己对她的指责,她该有多么的痛心?说她无情,其实无情的是自己。如花的少女被自己一手毁掉。 “凌修远,你他/妈就是一混蛋!” 坐在车里的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从范怡那里要来沈超的电话,车到他们工地附近,拨出号码。 “喂?哪位?” “沈超吗?你好,我是凌修远。我想找你谈谈。” “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没有可谈的。”对方口气不善,一副要挂电话的样子。 “麻烦你了……”语气缓和,带着请求。“我已经在你上班的地方,你能说个具体位置吗?我很快就过来,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半晌,沈超懒洋洋的说:“那你过来吧。”并报了他所在方位。 修建的别墅区,已初具规模,独栋,联排,错落有致。凌修远找个空位把车停下,徒步进去。 进门处,有辆工程车,车上有两棵盆口粗的梧桐树,吊车将高大的梧桐从工程车上吊起来,移到已挖好的树坑里。树卸下,工程车立即开走。水泥路面因为长久的车辆经过沾满了泥泞,如今干涸在上面。 车子驶过便扬起漫天的沙尘,栽树的工人们捂住口鼻躲到一旁。只有凌修远笔直的站在那里,任飞舞的尘土卷起碎屑的纸片和塑料袋,它们将他团团围住。 顷刻,沙迷住了双眼。土,钻进了口鼻。 在过去的四年里,顾思郁带着孩子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那么他们喝的水里有沙吗?吃的饭里有土吗?穿的衣服是不是一直都尘土满面的...… 心疼!无以复加的心疼!就如这肆虐的风沙将他紧紧包裹。 远处,沈超悠闲的走了过来。凌修远还是两手垂在身侧,笔直的站着。 “对不起,以前我误会你了,多有得罪,今天正式向你道歉。”说着,凌修远朝沈超躬了躬身体。 沈超右手触着下巴,左手环胸撑起右手肘,享受着凌修远的道歉。“你今天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这?” “道歉是主要,更主要的是,我想知道他们母子这四年是怎么生活的?” “自己是医生就真的有这么便利?一天不到鉴定结果就出来了?”沈超双手抱在胸前,半是风凉,半是质疑。 “没有,我是不会去做鉴定的,我自己的孩子我认得……” “呵!呵呵!凌修远你说这话时,不先打自己脸?”沈超笑的颤了肩,指了指他右脸上若隐似现的红痕。“这,是你自己打的吗?” “对,我自己打的。大半年了,我竟然没有看出来,我让他们母子吃了那么多苦。” “吃苦。你也配说这两字!顾思郁吃的苦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沈超怒意上浮,握成拳的手有往他脸上去的冲动。 “我对不起他们,所以我想请问你,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会明知怀孕了,不来找我而会选择跟你一起出去打工?”因为范怡只说了个大概,他的母亲何碧华具体说了什么才让顾思郁有了离家的想法,他很想知道。 沈超把凌修远带到一栋没有工人施工的别墅里,一人燃上一支烟,幽幽的讲述他从顾思郁晕倒,背着她到医务室开始,一直到两人踏上去重庆的列车。 第八十七章 “到了重庆,找到表姑父承包的工地。表姑看着我带个女孩过来,很高兴。你也知道,家乡十七八岁谈恋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表姑还一个劲的夸我,懂事了,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她很欢迎我们在工地打工,安排我跟着姑父学电工,顾思郁就和她在食堂工作。但顾思郁不想骗我表姑他们,她主动说了和我只是同学关系而且她现在还怀了快五个月的身孕……” 很快,凌修远的烟就吸完,他接着为自己又燃上一支。 “表姑一听,脸都吓白了,她责怪我,不该把顾思郁带到这里来。她说,人家家里人该有多担心,特别是男方家里。于是我们说什么都不行,表姑坚持让我把顾思郁送回家乡。哪知,顾思郁泪流满面地跪到表姑面前说,她是孤儿,那个男人也不要她了,如果表姑不收留她,她只有去死。表姑一是怕出人命,二是真的同情顾思郁的遭遇,最后还是点头同意让她留在工地,但不让她做重活……” 烟雾缭绕,熏的凌修远眼睛疼,他不停的眨眼。 “顾思郁懂得感恩,厨房的零碎活她基本包揽。而且只要求有吃有住就行,她不要工资。顾思郁做事仔细也不偷懒,每天丢下这个又做那个。我想她那么忘我的工作,除了本身的勤奋外,更主要的是想通过不停顿的忙碌来忘却那些悲伤的事情吧?因为我偶尔会看见她发呆,然后就是任泪横流。一有人走过,她会赶紧低头抹泪,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手里的活……” 又从烟盒抽出烟,衔在唇上,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燃,沈超看不下去,掏出自己的帮他点上。 “一月下来,表姑给了她1500的工资。她不要。只说,李婶,谢谢你。我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只有你好心收留了我,我做的那点事情仅够换饭钱的,怎好再要工资。表姑把她搂在怀里,边流泪边帮她擦泪,说她傻,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沈超的烟也抽完了,他也继续为自己点上一支。“顾思郁怀孕时期,一直都很瘦。除开肚子,她真的就是骨瘦如柴,饭量又小,表姑单独为她炖的补品,她吃一口就会把原来的都吐光。表姑叹气说她的妊娠反应怎么这么久?顾思郁笑着说,她是异类,跟正常人刚好相反。虽然她在笑,可她笑里隐了多少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工友们休息时,拿着手机跟家里人聊天。有时,顾思郁就会对着他们的手机怔怔发神,我问她,要打电话吗?我把手机递给她,她却摇头,半天才说,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把她都忘了,打过去,也只会被当作骚扰电话,挂断的……” 一阵风从没有窗户的窗台吹进来,凌修远感觉不到冷,沈超缩了缩颈子,还是不舒服,他起身找了块模板挡在进风处。 有了点暖意的沈超,搓着手坐下来,继续说:“顾思郁快生产时,表姑不再让她干活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8 。她说,她不能闲下来。原因我们都清楚,我也不想她每天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给她找了个小差使。就是去每层楼捡安装工减掉的废弃电线,那些都是铜线,可以卖点钱。长一点的工人自己就收起来了,只有短截的和一些饮料瓶子可捡。但好歹也能换些钱,又能混时间。可是没想到……” 沈超深吸了一口烟,再吐出烟雾时,长叹一声。“没想到,她因为够着手去捡工人丢在窗台外的矿泉水瓶子,回身时不注意被砖头绊倒。当时正是中午休息时间,楼层里没有人,她忍着痛自己往楼下爬,等有人发现她时,已经是满腿的血。我抱着她,准备去附近医院,她却坚持留在工地,她要自己生。之前她就听工地的婶子大嫂们说过,顺产在家生,没有多大危险,最主要还节约钱。工地的妇女们在工棚的一处地上铺好彩条布让她躺上去,然后有人告诉她注意事项,有人去烧水……可是时间一分分的过去,除了流出的血,依然不见孩子的头。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表姑父和表姑回来后怒骂,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全,能和你们生过二胎,三胎的女人比吗?还不赶紧送医院……” 这支烟,沈超也抽的很急,三两口就完了。他抬头看坐在砖头上的凌修远,握着烟的手在不断的发抖,那未吸而燃成灰的烟丝在颤抖中要落不落。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把顾思郁送到离我们最近的医院。医生一看就劈头盖脸的骂过来,产妇一次产检都没做过吗?胎位不正,宫口只开了两指,现在才送来医院,是要等着一尸两命吗?剖宫手术迫在眉睫,然而签字时要直系亲属,顾思郁不想连累任何人。她说,她自己来签。我被允许进了产房,半抱起全身汗湿的顾思郁,让她自己为自己的手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悲怆声从对面传来,沈超也偏头望着天花板张嘴叹气。“小树生下来,五斤二两,因为体弱和新生儿黄疸,直接送到儿科的保温箱里。两天后顾思郁下地,我扶着她去儿科病房,母子相见。她带泪笑着说,我终于又有家人了。” 凌修远在上小学时,看过班上同学带来的一本神话书,讲的是人死后,因为在人间做过坏事的恶人都要下地狱接受牛鬼蛇神的折磨和拷打。他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会被厉鬼送去上刀山碎身,下火海油煎,十八般刑具的严厉摧残吧!否则他自己都不会饶了自己的。 “顾思郁还未满月时,因我爸在厂里疲劳工作被机器轧断手指,我不得不离开重庆去深圳。此后,顾思郁带着孩子的更多艰辛生活,恐怕只有我表姑最清楚了。”沈超的烟抽完了,他伸手向凌修远要。 凌修远掏出包里的烟递给他,并哆嗦着帮他点上。 沈超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中华,嗬!好烟是不错。比起我这十多块一包的口感纯多了。” 烟,并不是凌修远特意追求某个牌子,只是自欺欺人觉得好一点的烟对身体的危害要少一些而已。他没说话,只是给自己也点一支。 “你这一包烟都够顾思郁为小树买一箱好点的脱脂牛奶了。知道吗?顾思郁为给孩子上户口,节衣缩食。四年了都凑不出三万块钱的所谓社会抚养金的罚款。直到去年家乡的人口普查,她才回乡把小树的户口落实。” “所以她改了孩子的生日。”凌修远声音彻底嘶哑。 “也不算改吧,没有准生证,医院就不开出生证明。在家乡那些在家里生孩子的也比比皆是,不都是家长自己报日期吗?再说了,小树的生日期也不是随便报的。”沈超对着凌修远笑。“不是跟你同天吗?你该庆幸的。” 接着沈超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我得跟我儿子赚奶粉钱去了,你如果要回去就沿路返回,如果要去看小树,就出门直走在右边第五栋别墅楼转弯,过去找人问问,伙食团在哪?他们会给你指路的,我表姑对小树很好,你大可放心。” 沈超走了两步又停下,目光落在墙壁的某处。“顾思郁成今天这样子,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当年要不是我心血来潮的带臭豆腐去学校,他们就不会吃到有绿苍蝇的臭豆腐,也就不会把你给她服下的药又吐了出来,她也就不会怀孕。快生产时,如果我不支那个捡垃圾的破招,她也就不会摔倒大出血,花光外婆留给她的钱,还差点出人命……很对不起她,从没正式为她倒过歉。而她总是微笑着说,感谢我的帮助。想想我都感到惭愧……” 沈超走了,手里的烟一口未吸,已经燃到了烟头。手一动,烟头就烫到了他的手指,“嘶!”他扔开,抬脚踩灭烟头时才发现,那么点火星就让自己痛叫出声。 那么顾思郁在摔倒,血流满地的时候,那是怎样蚀骨的痛?还有躺在冰冷的地下,被妇人们围住让她用力却又生不下孩子的时候,又是怎样恐惧无望的痛?剖宫产后,那缝合的伤口在未痊愈时,又是怎样如火如灼的痛? 起身,坐到别墅的露台上。抬眼便可以看见不远处如黛的山脉,那是一副苍凉的水墨画。凌修远微眯住眼,画景越来越朦胧,慢慢的混淆不清,略一低头,两行热泪蜿蜒而下…… 第八十八章 驾着车按沈超说好的路线,拐过一道弯,车还没停下,远远地就看见炊烟袅袅。下车,关上门,步子有些不稳,站定深呼吸,再往前走。 搭建的简易棚内有三两的说话声,扑鼻的饭香飘来,肚子咕咕叫了一下,但感觉不出饿。昨晚喝了些酒,抽了些烟,应该叫作酒足烟饱吧!今早又囫囵的喝了一碗粥,这小命是被吊住了。 “李婆婆,我吃不下了,好饱哦。”是小树的声音,那么的入耳。 “才吃一点点,就饱啦?是不是没有妈妈做的可口?”轻言温语,跟那天完全判若两人。 “李婆婆和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唔,这小嘴巴甜的。”李婶笑着用手轻拧一下。 “嘿_嘿,妈妈说,李婆婆是大厨师,她是你的徒弟。” “既然,李婆婆做的好,那就再吃半碗瘦肉粥。” “不吃了,不吃了,我肚子都胀坏了,要消食去了。”带着撒娇的调皮,一如曾经的顾思郁。 “那李婆婆推你出去转转?” “我看书消食……” 祖孙二人背对着门,凌修远就那样呆呆地站在窗口。里面那个样子乖巧,说话懂事,在爱他的人面前撒撒小娇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小小的身体里,流着和自己同样的血液,那是他生命的延续。 可是这大半年来,他是怎么对待这个孩子的呢? 第一次从范怡口中得知顾思郁有个孩子,他微闭了闭眼,心里面那个堆积了二十年的城堡塌陷了。但还是不能阻止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9 他要同顾思郁见面的强烈欲望。他不停地打她的电话,被挂断又再打,最后怒火中烧地发去短信,他必须要和她见一面,哪怕她有夫有子! 她同意见面了。他抄近路,抢黄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地点。下车来,心里开始紧张,害怕她同她的老公儿子一起过来。不过在反手关门锁车的瞬间就看到她独自站在树下。 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帆布鞋,如墨的长发剪短了,随意的束在脑后。她,没有变,还是一副学生样。走近,她,还是变了,脸颊的婴儿肥不见了,瘦削的下巴把脸显的又小又尖。 他想大踏步走过去,将人搂进怀中。四年的相思如疯长的野草密密实实缠的他透不过气,可是消失的四年也让那遍地的野草枯萎干涸,怒火一点,熊熊火势,扑都扑不灭。他质问,他怒吼,他气的上窜下跳,咄咄逼人。她起身就走。 他们不欢而散,气的回到车里的他就发动车。然而却不知道该去哪?手不受大脑控制般扭动钥匙将车熄火。然后又翻遍车子没有找到一支烟,仰躺在椅背上,想着她决绝的与他人结婚生子,而自己还傻子一样苦等着她。想离开,又不想抬腿,就那样呆呆地坐在车里,手握成拳触到唇角,让牙齿一遍遍的啃咬食指关节,让此痛来缓解彼痛。 本打算再坐一会就走的他,意外的看到顾思郁抱着孩子从他车旁经过。孩子?又一波痛感袭来,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有三岁多吧?看个头跟暖暖差不多。难道是她一离开就嫁人生子了? 刚走几步的他们停了下来,小孩像是很难受,她在拍孩子的后背。那个他呢?没有一起吗?最后终是不忍,下了车走过去。当蔫蔫的小树略带苍白的小脸跃入眼帘时,凌修远的心仿佛被锐器敲了一下,心疼大过了嫉妒。了解情况后,确认孩子是中暑,他不假思索地将孩子抱起来,软软的小人儿,竟然让他不再那么浮躁。 医院里看到孩子大名时,心里划过一丝惊喜,随后又被出生日期打击。当再次从顾思郁手里接过孩子时,却没有半点恨意,守着他输完液,送他们回家。 自从知道顾思郁下落后,常常就会情不自已的去看她。远远的偷望,一路的跟踪,看着他们母子其乐融融,他又妒又恨,可又忍不住一次次的重复自己的这些行为。小树的聪明可爱让他一度放弃嫉恨,不经意间会做出自己都感到惊诧的行为。抱着孩子骑马马肩,陪着孩子看动画片。 去幼儿园接嗑着额头的小树时,看着那鼓起的小包,心疼的酸了鼻子。上药时,孩子扁着嘴巴“嘶嘶…”忍痛的样子,让他眼睛微潮,恨不能替孩子受了这所有的痛。护士问,凌医生你儿子吗?他竟然不想有半句解释。后来去商场,也有人说,你真宠你儿子。他居然甘之若饴。 他以为他是爱屋及乌,他以为他是品格高尚,却不知那是多大的笑话! 沈超说,众人都能看出的问题,你就看不着?是啊!原来他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当顾思郁将助学金还给他时,他认为那是她在跟他划清界线。他跟她置着气,故意冷落孩子,小树对他失望了。 ……暖暖才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爱她。以后我爸爸回来了也会爱我的。 凌修远哽咽了,心痛如绞。 “凌叔叔,你怎么来啦?”轮椅上的小树眼睛晶亮,意外又惊喜。 凌修远就那么定定地站着,足如生根,动弹不得。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笑起来如同自己年幼时,小鼻子皱着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是无数次梦想和顾思郁能有共同孩子的儿子。 初见时,嫉妒的发狂。是什么样的男人让顾思放弃学业甘愿为他生子?却不自知,自己何德何能有此幸运让她吃尽苦头将他们的孩子哺育长大? “凌叔叔?” “……小树……小树……”牙关咬的太紧,整个腮帮都酸的痛。 “这位先生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刚刚还温柔细致的李婆婆,转瞬就眼里啐着毒。 “李婆婆,他是我凌叔叔,在医院里你们见过的。”小树仰起头,不解的看着李婶。 狠盯着凌修远的李婶,脸色如三月里的寒风,阴冷。凌修远低着头,悔意无边。 “凌叔叔?”小树又喊,今天的凌叔叔怎么啦?一直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凌叔叔你生病了吗?你穿的好少哦,都冷的发抖了……” “小树……”凌修远两步迈过去,小树头上的伤已经结痂,当初缝针时剃了周边的头发,顾思郁为他买了一顶毛线帽子戴上。凌修远蹲下身,缓缓的揭开帽子,轻抚着落痂后泛着粉色的疤痕。 密密的针印如爬行的蝎,在他心中匍匐着,撕咬着。 心为什么会痛?那是连着血脉的骨肉啊! “凌叔叔,你怎么哭啦?心里很难受吗?”小树伸出小手在凌修远的额头抚摸一下。“不烫啊?”说着小额头抵住凌修远的,泪水就这么粘在小脸上,小树咯咯笑起来。“凌叔叔,你不要哭鼻子呀,我要羞羞脸的……” 凌修远三两下擦去泪水后把小树拥在怀里,他要抱紧他,他要好好的爱他。这个要把寻人启事贴到太阳上找爸爸的孩子,他要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小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你现在来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他们娘俩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对不起?哼!这样轻巧的三个字毫无意义!”这是李婶将凌修远带到一个单独小间里,说的第一句话。 凌修远深埋着头,他想说,他不知道她怀孕了。 他想说,他找了她几年了。 他还想说,想说什么呢?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第八十九章 顾思郁带着孩子究竟吃了多少苦?那跟天上的繁星一样,数都数不清。没有亲人,独自带着孩子,一切都是可想而知的。 小树出生后就在保温箱里住着,每次喝奶都是用吸奶器吸到奶瓶送过去。出院后,孩子小嘴吸不惯妈妈的□□,没吸两口就开始哭。顾思郁也急的哭,后来反复几次,小树慢慢学会了。可没过几天又开始吵夜,吸两口奶哭几声,换一边还是一样,每天从半夜开始,断断续续的哭到天亮,直到哭累了才睡一会儿。 吵夜的孩子时常有,也没见过小树那么厉害的,顾思郁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抱到医院去看,医生却说没有问题。但每晚他还是哭,有天用奶瓶给他兑了半瓶葡萄糖水,小小的婴儿竟然动着两只小手,似要捧住奶瓶的样子,他一口气喝光快三百毫升的糖水。大家才恍然大悟,顾思郁吃的太少,奶水又少又不浓稠,孩子哭是因为饿的。 顾思郁强迫自己吃各种下奶的补品,刚吃下去又吐出来,没有一点效果。孩子只好喝奶粉,好的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0 太贵买不起,廉价一点的又太燥热,孩子喝了奶后,嘴巴起泡,大便时小脸都憋的通红,声音都哭哑了也拉不出来。 医生说,用清火的墨通熬水兑奶。药铺里好多墨通都提过汁,老中医说,自己去挖新鲜的效果会更好。还未出月的顾思郁就背着孩子去附近山坡到处找墨通。其实她哪里做过月子,三天两头抱着孩子往医院跑是常事。 孩子一天天长大,因为没有户口,就没有人通知顾思郁孩子需要打预防针。在小树快一岁时出水痘,高烧不退,医生都就差下病危通知书了。顾思郁吓的要跟医生跪下,最后孩子烧退下来了她却晕倒在病房。 紧张,害怕,营养不良。医生要求她住院,她却坚决让医生开几天药就是。大家都劝不过她,最后医生说至少要输一天液,不得已的顾思郁拖着输液的架子守在儿科病房里,边输液边照顾孩子。 所以在后来,无论工地迁到哪里,顾思郁都会去当地的防疫站登记。生怕小树错过适龄儿童任何一次疫苗的防疫和接种。 一周岁前的小树总是生病,稍不留神就感冒。半夜上医院去的次数数都数不清,开始顾思郁害怕走夜路,她会让人陪她一起去。后来她就自己悄悄背着孩子,一手捏个棍子,一手打着手电出门。然后带着满身露水回来,又直接上早班。 最让人胆战心惊的一次是在贵州,那年小树还不到两岁,开始是嘴巴长溃疡,吃不下东西,肚子又饿,咿咿呀呀的说,妈妈要吃饭饭。顾思郁把孩子送去医院输液,刚有点好转,哪知那晚又发起了高烧。孩子发烧是最不能耽误的事,顾思郁赶紧背着孩子去医院。 再回来时,已是凌晨。工地是靠山而建的度假村,路也没修通,出租车司机以道路狭窄为由让他们母子在山脚下下车。还有两里多的泥泞道路,周围又是茂密的树林。顾思郁捏紧手里的手电,对着背上熟睡的孩子说话壮胆,可是就在他们快要进工地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野狗,向他们扑来。顾思郁吓住了,挥着手里的棍子和手电,她怕狗咬着孩子,她只有退着跑。 没退两步,她就摔倒在地。孩子哇哇大哭,她以为把他哪里压住了,她正要翻身起来,这时野狗的前爪已经搭在她肩上。为了不被狗咬着,顾思郁双手掐住狗脖子,野狗动不了头,它就用后爪踢。顾思郁抬起双脚夹住狗腿,她拼命的喊救命,孩子在背后声音都哭哑了…… 最后是半夜起床解手的工友听到呼救声,带着人去用绳子勒死野狗,才把他们母子救下来。等我们赶去时,躺在地上衣服都被抓破的顾思郁没有半丝力气,她让我们快看看孩子哪里伤着了。 那次,我家老魏把顾思郁背回去后,对着那布条一样的外套说,要是杀人不犯法,哪天让我碰着那小子,我非得剁了他不可。 李婶脚下已是纸巾满地。凌修远坐在她对面,埋着头双手捂脸,无声痛哭。 后面李婶又说了很多,凌修远实在没勇气听下去了。只是远远地看着小树在那里写写画画,他不敢再靠近,聪慧的小树让他无地自容。 “你走吧,等会我老公就要回来了,如果认出你,我怕他做出过激行为。” 凌修远灰溜溜的走了,他不是害怕李婶的老公回来真的把他剁了。他只是无颜再面见那些有恩于顾思郁母子的人了。 宽阔的马路,来去的车辆,还有那循环播放的歌曲。手机里有弟弟传给他的一段视频,十七岁的顾思郁站在十月国庆的庆典舞台上,英语朗诵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so the most distant ;in the world is the&ween the fish and bird one is flying at the sky &her is looking upon in to the sea……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这段视频是他们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回校实习时无意中发现的,截了一段放到微信群里的。听说是暗恋顾思郁很久的男生。 是啊!视频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谁会不爱?可是她却因为自己,失去了她原本该有的光华。 顾思郁够着手支起吸尘器把床底的一片小纸屑吸了出来。站起身时,头有些晕,一闪神竟有人直直地站在门口。她一惊,再看,是凌修远。他穿着昨天离开时的那件套头毛衣,只是衣袖没再挽那么高了,今天要冷些吗?对!天气预报说,倒春寒从昨晚就开始了。 房间卫生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吸尘,顾思郁拉出吸尘器,凌修远侧身,动了动手指想去帮忙,终还是没走过去。只是在旁边片刻不离地看着她奔走忙碌。 “你好,领班还没有来查房,这间房暂不能入住,你要开房,请到楼下总台处办理手续。现在我要去做其他房间做卫生了,请你出来一下,我要关门。”顾思郁边说边去拉门把。 凌修远忙按住门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吗?不,不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顾思郁,我爱你!我却再无资格来爱你。从此我只能远远的望着你。 “你确定要这间房吗?那我去请领班过来。”顾思郁走进房间拿起床头的电话,准备打给房务中心。 凌修远反手关上门,快步过去,压下话筒。“我说两句话,马上就走。”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 “我知道。”他知道只有在上班的时候才可能见到她了,两人靠的很近,彼此呼吸相闻,顾思郁往旁边挪了挪。凌修远见势,自觉地退了两步。“……对不起,之前我不该说那么多伤害你的话……” “不必,我已经忘了。” 爱的另一面,不是恨,是遗忘。 凌修远苦笑,“忘了好,我对你身心的伤害,是没脸奢求你能原谅我的…顾思郁…”他喉头紧的难受。“...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他们说,揪着过去不放的人,没有未来。 “小树的监护权,我不会和你争的。可抚养他是我的责任,我决不推诿。但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是他那个只有血缘的爸爸,我不配。”再次哽咽,他咬了咬牙。“你和小树都值得让一个有担当更宠你们的男人来爱。” 刚刚走到门口的凌修远,快速的又转身回去,张开双臂将顾思郁拥在怀中,低头在她额前一触即放,他是如此贪恋她身体的温度,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1 可他不得不放手。 顾思郁,我永远爱你。只是这一句再没有机会说出口的那一天了。 第九十章 “吧嗒。”门关上了。让顾思郁回过神来,昨晚一夜没有睡好,今早起来飘飘忽忽的。晨会前,范怡打来电话,她没接。范怡又改发短信,‘他来打听你离开的原因,我都说了,你不要怪我。因为我被他知道真相后的痛苦和悔狠样子感动了。’ 散会后,顾思郁看完短信就将手机设为静音丢到工作间。她一整天都在担心凌修远会突然跑过来和她争夺小树的抚养权,结果他还是来了,只是留下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那个满身带着浓烈烟味的人真的走了。猛的一哆嗦,顾思郁侧头,窗帘卷起,原来是窗户没关好,冷风还是吹了进来。 在李婶细致无微的照顾下,小树的伤在慢慢的恢复。今天调休半天假,顾思郁赶紧过来看儿子,无奈工地在郊外来回乘车就用去大半的时间,还没同孩子相处多久,又得乘车回去。 沈超借了辆摩托车将她送到车站,要不然就得错过最后一趟班车了。沈超笑着说,赶不到车,我就用这辆可以享受大自然空调的专车,送你回去。 外婆说过,人与人相处都是以心换心的,不妄想,不妄求,与人方便,随遇而安。或许外婆在这里所说的人与人,泛指友情吧?在爱情里常常都是付出多的最受伤,更别奢望回报。 车子启动,冷风拂来,顾思郁关上车窗闭目养神。几天了她一直睡眠都不好,一闭上眼就是凌修远离开时的背影,其实他从来留给自己的都是背影。可是那一天他的转身,她看到了悲伤,他走了,眼泪就那样和着窗外的雪簌簌而落。 她本以为她不会再为他落泪,可是那流入嘴角的苦涩却无端的带着不忍。四天了,他真的信守承诺,没有再来找她。也好,本来就应该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真不必再有任何交集。 ‘嘀’地一声,有短信进来。顾思郁打开手机,‘小树后天身体复查,我去工地接他,你就正常上班吧。凌修远’ 顾思郁倾倾嘴角,他是要肩负起父亲的责任了?她回复‘好。’ 真庆幸自己没有充硬气,拒绝凌修远带小树去医院。这说好的休假又被加班代替了,不然她该找谁送小树去医院? “听说,顾总这次过年去加拿大同他的前妻复婚了。可这主管为什么还要针对你呀?你和顾总又没什么的。”张忆婷替顾思郁鸣不平,她悄声嘀咕着。“主要还是你太软弱了,有点让人搓圆揉扁的感觉。” “加班好啊,我多挣钱。”顾思郁微笑着,手里的活不停。 “唉!这撞小树的人没抓着,医药费你要付,加班呢?又没时间陪孩子,穷人的日子咋这么难啊?”张忆婷做仰问苍天状。 “谢谢关心。”顾思郁心存感激。“别替我抱怨了,小心领导过来扣工资。” 凌修远将检查完毕的小树推到停车场,他拿出车钥匙开锁然后上车发动,打开空调后再把小树抱上后座的安全椅上,脱了外套后系上安全带。暖暖的粉色安全座椅他已经取下放到后备箱,这款蓝色的是专门为小树买的。小树的左腿上还上着夹板,凌修远找了个和后座高度一样的软凳放置在小树面前,这样他的双腿都放在上面,坐着会更舒服一些。 “凌叔叔,刚刚有人说我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说,不是呢?” 检查时,同凌修远只有点头之交的同事,并不知道他的孩子是男是女。小树问了他后,他只是微怔了一下。“不用解释。” “暖暖知道会不高兴的。” “暖暖不会的。”凌修远摸摸小树的头,暖暖有她的爸爸妈妈,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小树听医生叔叔那样说,你愿意吗?” 小树抿着嘴巴,头晃了晃,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嗯?”他的心随着孩子的摇摆而忐忑。 “凌叔叔像爸爸一样对我好,可是…你不是…我爸爸。”小树低下头扁着嘴巴。“妈妈说,爸爸就是工作太忙了。我想,是不是爸爸把我和妈妈都忘了。他怎么还不来看我们呢?” 这几天反复煎熬的心被小树的话揉成了碎块,碾成了齑末。 “小树…你的爸爸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只是他不值得你们这样来为他辩护,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凌叔叔,你不许讲我爸爸的坏话!” 这句话是那样的耳熟。顾思郁,我真是无颜让你在孩子面前这般美化,让我在他心里塑造那么好的形象。顾思郁,我欠你们母子的,今生让我拿什么来还? 自从同栾家父母公开和栾婧媛离婚的事实后,凌修远就搬到了这所自己购买的两居室里。由于小树的腿伤,很多地方他都不能去。凌修远头天就去采购了一大堆孩子喜欢的食材和玩具,准备好好的陪陪孩子。 凌修远为小树煲了从老家拿来的野生菌煲汤,切了火腿腊肠,清蒸大虾,煸了一份青菜心。这些都是他完全根据小树的身体所需搭配的营养套餐。 菜上桌,去沙发上抱起游戏玩的正酣的小树。“乖,咱们吃完饭再玩。这款ipad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可以带回李婆婆那里玩。” 小树两手圈在凌修远的脖子上,澄澈的双眼一闪。凌修远看到那一瞬即逝的兴奋被取而代之的耷拉郁闷掩盖。“不要担心,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妈妈她不会有意见的。” “可是这礼物好贵的,妈妈肯定会批评我。”坐在餐椅上的小树绞着手指头。 “小树,你对叔...我来说,是最珍贵的,小小的平板不算什么的。”孩子,你是我最幸福的责任,让我尽我所能的给你最好的,好吗? 顾思郁做完卫生,把工作间的易耗品整理了一遍,拉上门去库房领快用完的浴帽和牙刷。库房在地下一层,公司高管们的车也停在这一层里。每次和张忆婷一起下来,总会听她面目夸张地说,这是法拉利的什么车那是宾利的什么车。顾思郁觉得那些车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从来对它们都不感兴趣。 远处有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愈来愈近。顾思郁赶紧折身让到梁柱旁边,那辆黑色加长的宾利匆匆而过。 似曾相识,顾思郁捏紧手里的补货单。 裤兜里电话在震动,她掏出来,看看号码,顿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妈妈?” 顾思郁将耳边的电话拿到眼前,看了看那组陌生的号码,再听,确认是儿子的声音。“小树,你在用谁的电话?” “妈妈,是我的。凌叔叔给我买的,他说有了电话在我想你的时候就方便打给你。”稚嫩的声音里有快乐,也有小小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2 的怯懦。 “他还给你买了什么?” 小树的声音低了下去。“有ipad,有遥控汽车,书包,衣服,还有……” “小树你今天是去复查身体的,怎么会去逛商场?” “没有去逛,是凌叔叔早就买好了的。妈妈...开始我不要的,可是凌叔叔说,我不要他会难过的,他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应该买的。” 顾思郁“……” 小树没有听到妈妈的回答,心里着急了。“妈妈,你别生气。那我...把这些还给凌叔叔就是了……”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依旧矍铄的老人拄着他的手杖,往专用电梯走去。后面的是顾恒之,手里正牵着一位披着长发的女子。看那背影,高挑纤瘦,她应该就是顾恒之的前前妻吧?一位十九岁孩子的妈妈,看着还真是年轻。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吗?”这边小树急的眼睛都红了。 “哦,小树……凌...他跟你买的东西你先收下吧。你把电话给凌...叔叔。” “喂?”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一次性给孩子买太多东西,这样会惯坏他的。下次请你根据孩子所需适当的为他购置用品,安排好他的学习和游戏时间,还有就是最迟傍晚得把小树送回工地。” “嘟...嘟...”凌修远拿着已挂断的电话,心里百味杂陈。 第九十一章 凌修远换下手术服,又去洗了个冷水脸。那天从酒店离开后他就发起了高烧,在医院输了两天的液才勉强支撑起身体去上班。知道不能见生水,可他还是忍不住,仿佛只有冰凉的水才能让自己更加清醒。 今天做的这台手术是妇产医院将他临时借调过来的,患者是位产妇,怀孕五个月时发现子宫囊肿,检查结果是良性的,但它会随着胎儿的长大而增长,医生建议立即切除。可是母亲总是伟大的,立即手术后势必孩子也不能保,无私的妈妈坚决等到孩子生产时同时再手术。 凌修远看到患者病历后,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顾思郁。当年她在产房里痛苦挣扎时,他在干什么?他正在美国学习,然后陪待产的栾婧媛散步,帮她找律师,疏导她的压力。而对另一个正需要自己的女人却未能尽半分责任。 那天沈超说,在产房签完字的顾思郁告诉沈超,如果发生意外就先保孩子,再把孩子送去凌家,他若不要就麻烦联系一个好人家收养。 顾思郁你怎能说出那么悲怆的话来?孩子和你我都要,可是老天再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凌修远谢绝了负责接待的副院长的宴请,往电梯走去。他只是个专注于工作的人,不擅长推杯换盏的应酬。 “小凌?现在在这家医院上班?”电梯门开,走在前面的老人看见凌修远。 听见有人在面前说话,凌修远抬起头来。“郁老回北京啦?来这边是谁家添丁?”他看见郁老旁边的助手手里捧着一大束铃兰。 “再次升级做太爷爷啦,刚好回来,所以过来看看。” “那恭喜郁老。” “卓然那小子喜得千金,一起去看看吧。”郁卓然,栾婧媛的表哥,平时和凌修远关系处的还不错。他是郁老二哥的孙子。 妇产医院本就是豪华的私立医院,高级病房里更是宽敞舒适,完全没有在医院的感觉。郁卓然的妻子李诺,这是她二胎顺产,恢复的很好,加上儿女双全凑足一个好字,更是喜上眉梢。 如今凌修远真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没有半丝的嫉妒,只是满眼的羡慕。他坐如针毡,无奈刚刚到也不好意思马上开口说离开。 “小家伙有名字了吗?”郁老逗弄着婴儿床上的孩子问。 “小名叫又优,大名还正在商量中。”病床上的李诺说。“从知道孩子的性别到孩子出生,我们都想了好多名字了,卓然都觉得不适合他的宝贝女儿。” 郁老看着粉粉嫩嫩的小婴儿,笑了笑。“都起了些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孩子嘛,是夫妻爱的结晶,我们就想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上去,有郁卓嘉诺,郁与诺…”李诺掰着手指说着“不过,让我们最满意的是,郁诺欣然……” 郁正生承诺不管以后生的是儿子或女儿都会欣然接受,所以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名字就叫郁诺欣然。 那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郁老的手杖滚落到地毯上。 “小爷爷,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正在同凌修远小声交谈的郁桌然赶紧走过去,捡起手杖并握住郁老的手。 “没事,没事。”郁老摆摆手。 房间里的人都紧张的看着,郁老故作轻松的笑笑。半晌,他说:“郁诺欣然这个名字就不要用了,你们考虑其他的。” “这个名字挺好的,有我和卓然的姓和名组成,欣然的欢迎小朋友到来,而且还不易重名。”李诺小心翼翼的解释。 “这个名字在五十年前就有人起过。”凌修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字都一样吗?”李诺不可置信。 “对,就这四个字。” “喔...那这个人的父母还挺时尚的,在那个年代就取四字的名字了。”李诺嘟了嘟嘴,有些遗憾。 “小凌,你说的这个人都五十了?”郁老同样很讶异。 凌修远点点头,“她要是在世的话,应该有五十岁了。” “不在了?是……” “她车祸去世了。”凌修远心里有些沉重。 “喔……”长长的失望从郁老口中吟出,“我还想有机会认识一下她,问问她父母为她起这个名的渊源呢。” “还是有机会的,你可以问问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 “是的,顾思郁的妈妈就叫郁诺欣然。” “顾思郁?她的妈妈姓郁?”郁老嚯的站立起来。 凌修远也站直身,“是的,她的妈妈祖籍也是北京。她随外婆姓顾……” 顾思郁最后拉了拉被套上的皱褶,直起有些酸的腰,回头对站在客厅外的人说:“主管换好了,你再检查一次。”刚刚因为床单的折痕没有超出了枕套边沿,被主管发现后,要求她重新换一套并罚款一百。 主管做足了她专业人员的架势,前后左右地检查了两遍后,抬手在工作台本上写画着。“下次一定注意,我们这是五星级酒店,一点小小的瑕疵都会被客人投诉的。” “是,我一定注意。”顾思郁双手互握,头低着,她其实每做一间卫生都很细致,只是今天这别人都会通过的折痕距离她就是不行而已。 主管看了眼顾思郁,“今天罚一百,不是我不尽人情,是给你敲警钟,不然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 顾思郁在心里叹气,真如张忆婷所说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3 ,做个洗马桶的工作都要跟领导拉好关系。她原来还不以为然,看吧,马屁拍的好的,做错事就是口头警告,而她呢?唉… “怎么,不服气?”沉默的顾思郁没有被扣钱后对领导的惧怕和唯唯诺诺之感,让傲娇的主管很挫败。 “我没意见,做错事该罚。”顾思郁心里在想,恐怕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吧? 主管大步迈出房间,“顾思郁你最好别再犯错,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下次直接走人……哎?不好意思这间房的卫生还没做完,你们要看房请到其他房间。”门口的有人直接走进套房的客厅,主管要求他们离开。 “请问,顾思郁是在这间房做卫生吗?”黄若承问。 “找顾思郁呀?”主管上下打量过来的三个人。“工作时间,她不能会客。” “我们已经帮她请假了。”黄若承继续说。 “请假?我怎么不知道,没人通知我呢?” “我现在不是告知你了吗?”面前这个女人让人头疼,黄若承拨高音量回答她。 今天去医院是私人会见,郁老和助理都穿的很休闲,主管没看出他们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她认为找顾思郁的人也不会高级到那里去。“不好意思,没有人来向我请过假,你们请出去吧,如果你们坚持这样,那请顾思郁先把辞职信写了再说。” 一直沉默的老人,缓缓开口。“你,马上到财务去把当月工资结清,走人吧!” “嗬!耄耋老者竟有如此大的口气,你可知我姐夫是谁?恐怕……” “小黄,让她赶紧出去。”鲜少发脾气的郁老跺着手里的拐杖,把助理也吓了一跳。 “王晓珺,你出来。”风风火火赶来的客服部经理连拉带拽的将人推出门外。再回头,躬腰点头的。“郁老,不知您老人家过来的这样快,我通知迟了,您要见的顾思郁就在里面做卫生,我马上安排其他人接替她下午的班,她今天可以休息了。”经理边鞠躬边后退,走到门口将已经面色发白的人拖走。 顾思郁手里拿着抹布,静静地站在门旁如同在看着一出戏。 郁老回过头走向这个似围观群众一样的顾思郁面前。当他从凌修远口中得知郁诺欣然这个人到现在,前后不足两小时,他仿佛就像是把自己过去的这五十年又经历了一遍。 悲伤,失望,再到惊喜。他伸出那只已经颤抖到不行了的手,想去抚摸那个对他只有漠视眼光的女孩,却又羞愧难当。 经年已顾,事焉能忘? 这八个字就是眼前的孩子对他的质问,他却把它理解成为一个小女生对顾事的文艺情怀。 第九十二章 “经年已顾,事焉能忘?孩子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外公?”郁老手里攥着一块玉佩,那是她曾经送出去的东西。“你在恨我,没能找到你们是不是?所以我在问你名字的由来时,你避重就轻……” “好,我现在就认真的告诉你,我的名字是由我的外婆起的,意思也再简单不过,那就是一个叫顾以臻的女人,她在思念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丈夫郁正生,她在追思她……她相依为命,为了寻找自己父亲而命丧黄泉的女儿郁诺欣然。所以她为她的孙女起名顾思郁。”这些年顾思郁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流泪是最没出息的行为,可她还是又一次没了出息。 “孩子,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苦了……”那只不停摇摆的手伸出又缩回,但腿还是往向前移了一步。 顾思郁像个懵懂又受惊的孩子,她摇着头。 “我对不起你外婆,我回国后一直都在找她的……” “找她?只是一个形式吧?”顾思郁梗着脖子看外面的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天边的云朵如棉花般,大朵大朵的白。此刻的外婆在天上,她应该是哪一朵呢?“你让她在那里等你,而你都是在什么地方找的?” 心中憋着一股气,不让他开口,回过头就质问:“当她还活的好好的时候,你就为掩人耳目,立了个衣冠冢在那里,你是在诅咒她吗?” 如同一棵苍老的树一般,因为激动而几乎痉挛了的脸,像是饱经风霜的树皮,凹凸起伏。地心就在那一刻失去了引力,他漂浮在半空,东倒西歪,最后往下沉去。 门口,眼疾手快的助理和凌修远忙的过来扶住。“顾小姐,郁老心脏一直不好,你能不能……” “我只是实话实说。”每一年正月初一的外婆带着满身风霜,踽行于山涧,孑然的对着河那边的国度悄然落泪的样子让她不能自制。“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你说过,难道就仅是说过吗?你不知道听到的人会认真?!” 郁老被带到沙发上坐下,助理为他倒了热水。 这时从外面赶过来的家庭医生送来了药品,她脸色愠怒的对着顾思郁。“顾小姐,你怎么能这样顶撞郁老?” “没有你的事!”顾思郁毫不客气。 郁老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助理最先出门,接着是一脸悻然的陈文萃。 凌修远紧跟在后面,他频频回首。面带泪痕的顾思郁让他心疼,她在替外婆讨伐,但她拷问的何尝只是郁老? “说过的话我从不会忘记,立的衣冠冢也不是掩人耳目,其实它根本不算衣冠冢,因为……因为我都找不到一件她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物品。”那是一座空坟,犹如自己早已空了的心。 郁正生微眯住眼,前尘往事跃然于目。 民国时期,郁顾两家已是几代世交。恰巧在郁正生父辈时两家长房都是独子,他们年龄相仿,志同道合,相约一起去法国游学,并且在国外分别觅得佳偶。 几年后两对恋人一同回国完婚,然后各自接替家业挑起重担。郁家的祖业是当铺、客栈、制药厂。而顾家主营钱庄和玉器珠宝行。两家产业各有不同,却在生意中互帮互助。 一次郁家在云南采购中药时,遇得一块上好的璞玉,回京后请顾家鉴别并将之打造。顾家让资深工匠将那块璞玉设计成了两块玉佩和一对耳坠。郁顾两兄弟拿到成品后见是澄澈通透的碧玉时爱不释手,特别是那对耳坠上的天然纹路像极了英文字母y和g,而且还分别在两只不同的耳坠上。 二人的妻子看到后也喜不自禁,相约要在各自的子女中挑选合适的孩子结为夫妻。这两块玉佩和耳坠就是定亲之物。四人一拍即合,各自回家后还没有商议好要哪位子女结亲时,竟双双传出喜讯,两位年过四十都已准备做奶奶辈的妻子怀孕了。 顾郁两兄弟觉得是那块玉给他们带来的孩子,遂决定把玉佩留给未出世的孩子们。如果他们出生是异性就结为秦晋之好,同性就结为金兰之谊。 郁家在当年农历的冬月迎来了一名男孩,那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4 年郁家的男主人刚好五十岁,中年得子的他为孩子起名正生。半月后顾家生了个女儿,长得玲珑剔透甚是可爱,他们起名以臻。又因那天是国际日历的一月一日,所以小名叫元元。 两个指腹为婚的孩子如珍宝般在家人的呵护下幸福的成长,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从不避讳他们是娃娃亲的事实,他们手牵着手穿梭于郁顾两家的前厅后宅。他知道他长大后会是顾家的女婿,她也明白以后会是郁家的儿媳。 随着抗日战争的结束,郁家将药厂捐献给政/府,顾家也把钱庄的资产用来修建公立的医院和学校。郁顾两兄弟随着年龄的增长都将产业转给各自长子掌管,后起的年轻人都是接受国外教育回来的,因为战/争,他们把家业扩展到海外,国内基本只留下妇孺和年幼的孩子。 新中国成立后,顾郁两家在国内的人口已是寥寥。郁正生和顾以臻刚刚到上中学的年纪,哥哥姐姐们都基本出国,他们便肩负起照顾年迈父母的重任。 两家父母虽然年岁增长,但爱国的情结没有老去,年轻时他们就为救国运动捐钱捐物,而今的新中国更是百废待兴,他们只留下几处房产余下的全部捐献给国家。政/府接受捐赠后,将两家年轻的家眷和帮工安排到工厂和街道上班,孩子们继续上学。 郁正生和顾以臻也在后来分别上了大学。毕业后他们满腔热血的投入到新中国建设的洪流中,郁正生在一所设计院工作,顾以臻以优异的成绩留校任教。在那个慷慨激昂的年代,他们有着远大的抱负,更在甜蜜爱情的孕育中相互鼓励,使各自的工作都很出色。 直到有一天,顾家父亲急病突然离世。在其余三位老人的要求下,他们穿孝成亲。年老的顾妈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失去丈夫,特别悲伤,顾以臻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母亲,她同郁正生商量暂不要孩子。或许是天意,一年后忧郁成疾的顾母追随顾父而去,痛失双亲的顾以臻在送葬回来的途中摔倒不幸流产。 那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到来却又匆匆离去的孩子,让顾以臻心疼不已。郁正生掩住痛楚安慰顾以臻,他们以后还会有的。顾以臻流着泪说,父母找人算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现在没有了。如果第二胎是女儿,两位老人以后会不会不高兴? 郁正生拥着她笑,“我们都是有知识的文化人,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再说父母共有四个儿子,他们的孙子孙女更是十多个,肯定不会介意的。” “那你呢?”顾以臻问他。 “我更不会,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郁正生一往情深的回答。 “那好,你要记住今天的说过的话。”顾以臻双手捧着他的脸,“郁正生承诺了,不管儿子女儿他都会欣然接受。以后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叫郁诺欣然好不好?” “好。”他答应了,却抽着嘴角在心里祈祷,他们的头个孩子一定要是女孩呀,要是个男孩起个郁诺欣然的名字该有多搞笑! 后来的两年时间里,一直没有避孕的顾以臻始终没有再怀孕。公婆为她找了好多药方依然没有等来好消息,却意外地迎来了,十年浩劫的文化大/革/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里天天下雨,连心情都潮湿起来 加油!一定坚持更完这篇小说 第九十三章 当戴着红袖/章的年轻男女冲进家里打砸时,郁正生和顾以臻才明白过来,这场劫难是躲不开了。父母以牛鬼蛇神的资本家名号戴着高高的白色尖帽,反手游街示众,已经年近八十的老人,一辈子被人尊敬何以受过此类侮辱,回家后便一病不起。然而那些人依然不能放过他们,强迫着带出门继续游街。 两位老人不堪忍受,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起服毒自尽。郁正生和顾以臻从所谓的学习班回家时,老人们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他们忍住悲伤,草草的将父母安葬。 斗争的趋势愈来愈猛,学校停课,工厂停工,就连医院都找不到正常上班的人。在绝望和悲愤中,郁正生和顾以臻,还有顾家的几位表兄一起逃离京城去了昆明,顾以臻的外婆家。 殊不知,这样的动/乱竟如瘟疫般四处蔓延。顾以臻的外婆家是曾经的地主,那个土豪劣/绅的罪名是逃也逃不掉的。批/斗一日日地进行,不断升级。很多人都无法忍受,他们从边境逃到国外去,有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抓回或被枪/击。 郁正生和顾以臻商量,他和表兄弟几个先过去,如果可以再派人回来接她和其他的家眷。顾以臻不同意,誓要生死与共。 几天后他们一起去到象鼻山的那个崖口勘察地形,因为那里有个大的回水沱,渡船很危险,所以是守备最弱的地方。他们选择了正月初一这个万家团圆的时间出发,可是头一天顾以臻突然感冒,头疼咳嗽,特别是咳嗽,喉咙干痒难奈,忍不住的咳。为了大家的安全,所有人都劝顾以臻这次放弃,二批再走。 而郁正生因为勘察和联系船老板都是他,他不得已得先过去。分别时,他们互为彼此戴上了那块龙凤呈祥的玉佩,一人手里攥着一只耳坠,郁正生的是那只有着g纹路的,顾以臻的就是那只有着y纹路的。两只耳坠仿佛是各自的心交予了对方。 临走,郁正生一再承诺,那边环境可以,他就回来接她,如果不行,他也回来和她共同接受下乡改造。顾以臻含着泪点头,她说不出话来,因为离愁已将喉咙塞的满满的。 相爱的人越走越远,郁正生频频回头,顾以臻还痴痴相望,也许他们心里都明白今生他们会就此永别。只是那爱和挚念支撑着当时的两人,祈求上苍能赐些好运给他们。 终于郁正生回转身,跑过去紧紧地把顾以臻抱在怀里。“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元元,等我回来。” 再好的计划,不如变化。偷渡的船被驻守的民兵发现,有人拿着喇叭高喊,“回头是岸,执迷不悟立时枪/决。”开弓哪有回头箭?且船已过半,彼岸的自由世界近在咫尺。船上的人拼了命的往前划,枪/声响起,子/弹‘嗖嗖’的从耳边穿过,有人中/弹倒在甲板上,接着有人落进湍急的河流…… 慌乱,紧张,船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如地狱的黑无常,要将向往自由的人通通收拿。郁正生拼命地往前游着,他已分不清前面是自己的国度还是邻国界线?精疲力竭时,他抓住一支树根爬上岸。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只是隐约地听到对岸偶尔的枪/响。 加上船老大,一船共有五人。郁正生在树林里等了很久,却没有见到一个人上岸。天亮了,来不及悲伤,穿着一身快要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5 被自己身体烘干的半润衣服向密林深处走去。仅凭船老大之前的描述和看着树叶的茂疏来分辨方向,冻了一夜的自己感冒了,加上一天未尽食,郁正生全身乏力,踉踉跄跄地终于走到一个集市上,言语不通,所带的行李也丢在了河里,翻遍周身没有分文。 病痛和饥饿让郁正生晕倒在集市里。再醒来时,看着周围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男人们正围着他。他惊恐万状的想坐起来,奈何身体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动不了半分。那些人叽里呱啦的说着,他一句也听不懂,他同他们讲中文,摇头。然后他又说英文,还是摇头。 后来,一位四五十岁讲着类似于云南方言的男子过来,端着一碗药汤,告诉他是治风寒的,他半信半疑地喝下。他问那个中年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回答是矿山,他是集上赌场卖过来的猪仔。那人又问他,你赌输了好多钱吗? 或许是汤药起了一点作用,郁正生很快坐了起来,摸遍全身上下,玉佩不见了,耳坠也不见了。他拉着中年人问,可否带他出去?中年人笑,出去?至少五年后! 在矿山工作五年以上,所得工钱就能将自己赎出去。郁正生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这是老天故意安排的吗?五年,国内都不知道是什么形势了?独孤的顾以臻该怎么活?他不死心!偷偷的跑了几次,每次都被矿老板豢养的打手追回去严刑拷打,然后是更繁重的工种,让他再没有逃跑的力气。 暗无天日的生活让郁正生绝望透顶。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他只有等机会,伺机而动。后来,凭着渊博的知识和岳父曾经告诉他的玉石鉴定经验,他帮矿老板收购了很多纯度很高的原石。老板很高兴,不再让他做粗活,只是让他陪着出门低价收购原石。 有一天,他认识了一位专门帮人偷渡到马来西亚的蛇头。郁正生知道他等的机会在这三年里终于来啦!他拿出私藏的五块原石,愿将其中四块作为船资,请蛇头帮忙把他带出去。蛇头请人将原石打开,均是好货。他爽快的答应了。 当晚郁正生就踏上了开往马来西亚的航船。上船后才知道,并不是直接就去马来西亚,他们在泰国呆了半年后,又在船上飘了两个多月,踏上陆地又被告知是新加坡。几经周折,手里的那块原石被人强抢又被他智取,最终还是靠那块石头在新加坡站稳脚跟。 等坐下来喘气时,蓦然回首才发现离开顾以臻已经是长长的八年时光。郁正生自嘲,这是他生命的又一个抗/日战/争。手里有了一些钱,他开始联系远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兄长们,他也时时关注国内形势,在那个还尚处封闭的国度里,能听到一星半点的新闻都是万分艰难的。 当郁正生找到亲人,乘飞机到香港再到北京时,已经阔别家乡十五年,这正是一个婴儿长成少年的时间。他来不及去领略祖国河山的巨变,他来不及感慨亲人的物是人非,他想立刻见到顾以臻,他以为经过了十五年,顾以臻在等不来他的时候应该回到家乡。可是找遍整个北京城里当年遗留下的亲朋好友,他们都不知顾以臻的半点讯息。他一边安慰自己不要担心,一边又夜夜噩梦地看到顾以臻悲伤离去。 半个月后,在确认顾以臻没有回过家乡后,郁正生踏上了去云南的火车。昆明是第一站,顾以臻外婆宋家,直系亲属里除了当年同他一起走的两位表兄遇难外,留在家里的一兄一姐均在那场浩劫里离开了人世。宋家大院也分别被其他的邻居居住着,问了知情人,他们无一不感叹宋家原来的凄凉。 有一位老人告诉郁正生,宋家还有几个孙辈和堂妹现都居住在昆明的一处乡下。他要来地址正准备去寻找时,三哥打来电话说,新加坡的店铺遭遇抢劫,死了一个人,还重伤三个,让他务必赶回去处理。 等办完新加坡事务后,再返回云南时又是一年后。找到认识顾以臻的堂表妹,她哭着说,那时消息闭塞,三天后顾以臻才得知他们遭到枪/击,她不顾阻拦,逃过红/卫兵的重重关卡,一路找到当初他们渡河的崖口。问了当地人都说船翻了,第二天在下游打捞到三具尸体,其中两具有枪伤。 顾以臻去公社附近打听,偷偷去看了尸体,没有郁正生。紧崩的心松了一些,却又听人议论,河水那么湍急连没挨枪的船老大都游不上岸,还有谁能生还?松了的弦断了,她跑到事发地点沿着下游寻找下去,在一个寨子里有人拿出捞上岸的背包给她看,她认出那是郁正生的。 空瘪的书包里只剩下一本泡胀了的泰戈尔诗集,顾以臻如珍宝一样背在身上,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咆哮的河水里。 第九十四章 听了表妹的泣诉,郁正生颓然地坐到地上。十数年的颠沛流离,顾以臻是他唯以坚持下来的信念,可是她竟然那么毅然的选择投河。难道她忘了吗?他三岁学游泳,是学校出了名的游泳健将,大学时还带她到郊外的水库游过,她对他的水性那么不自信吗? 可能是船老大的原因吧。表妹帮他分析。表妹又说,他们去找过当地人说她一看见丈夫的背包就晕死过去,生产队的赤脚医生是个老中医,把她抢救过来,并告诉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她听了后,只是喃喃的说,孩子我带你去找爸爸。 郁正生痛不欲生,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再次跑到当年过河的崖口,跪在那里痛哭失声。回到昆明后的郁正生便卧床不起,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也下不了床,还是远在北京的侄子请人用担架将他抬到火车上,回京治疗。 出院后郁正生直接去了机场,回到新加坡专心做自己的玉石生意。 天空翻卷的云朵如腾起的蘑菇,又如毛根直竖怒发冲冠的狮子头。 “外婆都知道沿河去找去问,你……”顾思郁喉咙哽了又哽,“你为什么不顺着下游去找一下?问一下?”声音慢慢不再哽咽,唯有铿锵有力的质问,“你该去看看,那个被当地人救上岸,拖着因投河而留下终身残疾的病腿,还要独自带着女儿,艰难度日的顾以臻!” “她一日日的坚守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只是希望,如果还活着的丈夫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她。如果死去,她不愿她的丈夫在异乡孤独,她要和他们的女儿一起陪伴他。她在那个叫孔雀坪的地方守候了快五十年,盼不到故人的归来,望不到旧魂入梦来。” “……我没有想到她们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等我。”泪水填满了郁正生脸上的沟沟壑壑。“她的表妹说她投河……这么些年她应该和家里的亲戚联系一下呀?通个信也是好的呀?不然不会……” 那个闭塞落后的山村,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才通上萤火虫样的电灯,零零年后村委会里才有一部座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6 机电话。外婆写过无数封信,被退回几封,其余的都石沉大海。妈妈上初中时和爸爸一起去过一次昆明,或许是他们年龄太小,没找对地方,或许是外婆提供名字的人都已经作古,反正那一次他们无功而返。 回忆是凌迟,被阴深锋利的刀割在心上,顾思郁不愿去多想,但她忍不住。“他们去找了的,信被退回,爸爸妈妈去了昆明,可是找不到一个亲人……” 郁正生额头抵在握着手杖的手背上,悲恸遗憾,如狂奔的野马在心里乱窜。“……小凌说,你父母为了找我……” 疾风扑来,窗帘飞舞,掀起了残存的记忆。“你不要提我的父母!”顾思郁揪着领口的衣襟,那个有着y字母的耳坠一并被抓住。“你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我?”风太大,吹的郁正生站立不起来,他试了几下,终于站直身体向顾思郁走来。“那年我去云南只是听说在中缅的玉石交易场里有人发现了那块我丢失的玉佩……” 郁正生第一次去,没有找到人。但他不甘心,隔断时间又去找,那一次前后呆了二十多天。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也确认了那块玉佩。开始那个人漫天要价,他找了几个相熟的人从中斡旋,最终以二十万美元的价格成交。签定交易协议时,因为已接近春节,中间人要回家过年,只好约定来年的三月再交钱交货。 “所以你在中缅边境,来来回回的去了三次?所以你离你的妻女那么近却不自知?所以你的妻子听到关于那个豪爽出资买玉佩的商人,她拖着病腿打探实情后而不顾一切要去看一看……所以她生怀六甲的女儿不忍母亲受累和她的丈夫一起去找,手里握着一张照片,里面的人年龄只有二十几岁,却要去找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问了无数的人,她的女儿女婿都快失望时,才听人说,照片上的人和那个买玉佩的确实相像,但是那个人走了,要明年三月再来。找不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但对已经二十多岁未见过父亲一面的郁诺欣然来说,还是天大的喜讯。所以他们母子三人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快乐的新年。所以我年轻的爸爸妈妈在我出生两个月时踏上他们的寻父之路,从此一去不复返。所以我的外婆心碎了,绝望了……” 厉风带来了乌云,一场春雨降临,斜斜密密,从阳台飘向室内,洒了顾思郁满脸满身。以至,面前的人和着风一起,摇摆不定,模糊不清。 当年从孔雀坪通往边境交易区的客车,每天只有一趟。准载24人的车,那天载了33人。那几天春雨不断道路又狭窄,在急转弯的路口两车相遇,车子滑下山崖。偏僻的山路,来往的车辆很少,另一辆货车为了逃避责任开走了,他们除了相互自救的二十多人,其余的十余人在第四天交通部门请来吊车才将他们救出,但无一生还。 雨越来越大,冻住了顾思郁的双唇,她艰难的开合着。“爸爸妈妈被救上来时,尸体……都已经完全僵硬,爸爸……爸爸还一直把妈妈护在怀里……打捞人员找来几名壮汉都……都把他们分……不开!最后只好将他们一起火化……外婆说,也好。这样他们就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了……” 郁正生痛苦的闭上双眼,这是天意?还是老天的戏弄? 那年,手里攥着玉佩,心里还想着那只不知下落的耳坠。乘坐的包车突然停了,司机探出头打听前面是怎么回事?有人说,几天前这里有辆客车坠到悬崖下面,死了好多人,今天刚把客车吊上来。 一眼望去,前面堵了不下二十辆车,恐怕一时半会儿路是通不了的。司机好奇,邀他一起下车去看看。郁正生是不喜凑热闹的人,加上心里有事,他摆摆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几小时后,前面的车子开始动了。司机快步跑来,边发动车边说:“欸…太惨了。客车司机处理不当又超车,造成了包括他自己在内共死了十一人,太惨烈了。有对年轻夫妻相互抱的太紧,好多人都把他们分不开,听说他们的孩子只有两个多月,那女子的母亲背着他们的孩子,看到两人的尸体当场就昏过去了……” 车子一直在缓慢的前行着,“喏,就是那里…” 郁正生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处较开阔的坝子里放了一排的担架,白布遮盖着。靠边的担架尤为的显眼,白布高拱,可能是两具尸体在一起的原因吧?他这样想。 担架旁,一位穿着普通的妇人,背上背着个孩子,双膝跪地掩面而泣。她身侧有位年轻男子在安慰着她。这二十多年来,郁正生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也有些漠然了。 可是今天,他是多么痛恨他当初的冷漠无情。他和他的妻子就那样擦身而过,他和他从未谋面的女儿竟是隔着一层白布匆匆一瞥。而造成这一切的悲剧却是为了去找他! 老天啦,为什么会是这样? 沾湿的雨是毒液,它侵蚀着郁正生的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一处器官都叫嚣着恶烈的痛。呼呼的风声似咒语,将他仅存的意志湮没。 眼前一片黑暗。 第九十五章 icu病房里,郁正生全身插满了管子。他在酒店的房间昏倒,接着是休克。一直守在外面的心脏内科专家是助理打电话请过来的,为预防不测他还带来了一些抢救仪器。当他们听到异常响动和顾思郁的惊呼后,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专家和凌修远一起合力做了心脏复苏措施后,以最快的速度把郁老送到医院抢救。郁老在发病后得到了最佳的救治,可是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 顾思郁独自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掩面头埋的很低。新年刚刚来临两月,她就在这凳上坐了两回,这是命里犯冲和今年的年生相克吗?她嘲讽的抽抽嘴角。情愿躺在里面的是她自己。 “郁老年轻时在矿山工作过,隐疾很多。心肺功能不好,前几年心脏也不行了,做了搭桥手术后又稍微好点。今天又受到超过心脏承受范围的事情,所以出现休克现象,郁老一直都挺坚强的,他应该能闯过这关。”是郁老的另一位私人医生,他语调缓慢带着南洋侨胞味的普通话。 顾思郁竖起耳朵听。 “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声音很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正常情况下,今晚应该能醒,如果……” 顾思郁忍不住,抬起头来。 “手术和用药都没问题,主要看老人的求生欲望了。”主治医生说。 “不会……的。”沙哑的嗓音响起,一大群男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顾思郁无处遁形。 特别是旁边陈文萃投来的憎恶眼神。 “小表妹,你还好吧?”顾恒之先朝她走来。 顾思郁摇摇头,颤巍巍的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7 站起身。 “这位是郁启晟,钰璟酒店总部的董事长,也是你的大表兄,今年的年会上你们也见过。”顾恒之介绍。 五十多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只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女儿还小的小表妹是自己未曾想到过的,让他着实惊讶了一番。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叫顾思郁?随我小叔婆姓,这些年你们在外受苦了。叔公一直都在寻找你们,只是造化弄人,让你们相遇时,叔公和叔婆却是天人永隔了。” 两手相握,顾思郁冰凉的小手被郁启晟温暖的大手覆盖。些许薄茧划过掌心,这位比自己父亲年纪还要大的大表兄,话语亲切让她异常心安。 “时间太仓促,今晚你先回酒店休息,明天我重新为你安排住处。”郁启晟回头向远处一位年轻女子招手,“我让秘书送你回酒店。” “不,不用。今晚我就在这里。”顾思郁摆着手,她怎么还有心思休息。 “听说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加班,肯定累坏了,先休息吧。小爷爷这里我会安排人照顾的。”郁启晟坚持。 顾思郁嘴角嗫嚅,里面躺着的人让她心境复杂,就这样走了吗?她想听外婆的话,不要恨他。可是想到外婆孤独一辈子还有自己可怜的父母,她又气愤难平。真的如郁启晟说的,造化弄人吗? “走吧,小表妹。我送你过去。”顾恒之看着沉思的顾思郁,伸手揽过她的肩臂,拥着她往电梯走去。 凌修远站在人群后面,目送顾思郁慢慢走远。今晚走廊的灯光格外耀眼,照的那锃亮的电梯门银光闪闪,那是顾思郁通往新世界的宫殿之门。 顾思郁没有去酒店,她回到租住地,打开门一室安静。张忆婷今天休假,可能回家了。她走到自己房间找出换洗衣服囫囵洗个澡,一身清爽,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两声,这才想起,晚饭都没吃。她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凌修远为她送来饭菜,可是她一点食欲也没有。等郁正生出手术室转到病房后,饭菜早已凉了,更没了吃饭的心情。 顾思郁抚着肚子为自己煮了一碗清汤面,吃了两口,眼前又浮现郁正生下午昏倒时的痛苦表情,喉咙立刻就堵的满满的,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叹口气,将剩下的面食准备倒进垃圾桶,伸手间又想起不久前凌修远在这里说她不要浪费粮食,而吃掉了她剩下的面食时。她收回手,强迫自己吃下整碗面条。 今晚房间的暖气太低吗?躺上床的顾思郁觉得被子半天都没有温度,一直枕着自己手臂睡觉的小树她也好几天没见了。自从有了电话后,他天天都会在下班时间打给她,问妈妈你吃饭了没有?上班累吗?你要好好休息。 可是今天在医院里手机一直未开,小树打不通电话肯定会很着急的。拿起电话想打过去,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又叹口气,直直的坐起身,凝神片刻,麻利的穿衣下床。 打车到医院的时候,已接近凌晨四点。医院里十分安静,连脚步声都显得分外有声响,顾思郁赶紧缓下步子,尽量轻起轻放,生怕打扰到熟睡的病人。 尽管很小心,在快走到icu病房时,门口的两位保镖警觉的看过来,发现是她,微微点头招呼。坐在长椅上像是睡着了的凌修远也抬起头来,目光在空中交集。他眼神憔悴,熬夜的人疲惫都写在了脸上。顾思郁惊讶他为什么没走? 这时身旁的路灯可能电路出现问题,眼前闪烁着别样的亮光。‘嗞嗞’的声响就那样划过心间,仿佛是感动,也或是心疼? 凌修远看她带着一身的倦色,披了一路的湿气,匆忙赶来,知道她肯定是睡不着。里面躺着的是她的亲人,她始终是不放心的。 “你……” “你……” 二人异口同声,又都闭口等待对方。 “刚刚值班医生看了郁老的情况,一切都还好,你不要太担心。郁老的助理去洗手间了,他很快会过来,这里有我们两个和保镖守着,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熬不过顾思郁,凌修远还是先开口。 “我已经休息过了,要不你回去吧。明天……哦今天你还要上班呢。” “我今天休假,天亮后回去。”语气里带着坚持的决定。顾思郁不再多说,透过玻璃看了眼病房里的人,默默的坐了下来。 凌修远也坐到她旁边,只是中间隔着两个人的位置。“小树昨晚跟我打电话,说你关机,他很担心你。我告诉他,只是你的手机没电了。” 凌修远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继续道:“小树想上学了,但他的腿还在复健中,我想把他接回城里来,让他去康复中心接受系统的训练。这样会恢复的快些,他也可以早点去学校,你觉得这样行吗?” 顾思郁转头迎上他征求的目光,距离太近,她竟然看到他眼角有了一丝细纹。再两月他才三十一岁,就老了吗?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他还是花骨朵呀! “你不同意?”看她眼神飘忽,凌修远又问。 顾思郁眨眨眼睛,掩饰自己的赧然,别开头。“就照你说的办吧。” 郁正生在早晨九点时分醒过来的。郁启晟早已请来京城相关的医学专家,在第一时间进行了会诊,并制定合理的治疗方案。郁正生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脱离了危险期后于第三天转到普通病房。 郁正生在icu时,顾思郁每天会早晚在外面的凳子上坐上两小时再回去。等到他转入普通病房后,她也早晚各去一次,只是每次在病房外的时间减短到十分钟。有时她会炖一些外婆生前喜欢喝的汤送来,但也仅此是递给守在门口的保镖,请他们让护工照料他喝下去。不过具体郁正生喝没喝,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外婆喜欢的东西,他会不会喜欢? 她只是觉得他曾经耳濡目染,爱屋及乌,他应该不会排斥吧? 第九十六章 凌修远征得顾思郁同意后,当日早晨就驱车将小树接回了城里。他联系了一家比较好的康复中心,每日坚持接送小树过去。除了临时加班或挪不开时间让顾思郁去接或送外,几乎都是凌修远一手在忙。 范怡说,他这是在高速的弥补小树这四年来缺失的父爱。 顾思郁涩然一笑。 陶罐里的乌鸡汤咕咕的翻着浪花,顾思郁把它调到文火,又拿起汤勺将罐子里浮起的油泡滤到旁边的空碗里。动作熟练又快速,飘起来的小泡泡很快滤干净。野山菌和乌骨鸡的香味从罐里袅袅而出,从鼻尖沁到心肺,仿佛又回到从前的家里。 半倚在厨房门口啃着苹果的范怡看着忙碌的背影,皱眉。“你这不上班,天天在家熬汤炖肉的,是打算做家庭主妇了?” 顾思郁,“……” “这一大罐子汤,你娘俩喝的了?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8 汤水都是大补,你不怕长胖?” “那你要不要来点?”顾思郁忙着手里的事,没有回头。 “no.no.no”范怡头像拨浪鼓,她小月子里,顾思郁炖汤,凌志伟炖汤,回家妈妈炖汤。她现在八辈子不喝汤都不会有半点想念的。“欸,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突然不去上班了?你签了合同要付违约金的,那得付多少?” 清洗保温桶的手顿了一下,关于她和郁正生那天谈话的事情,公司上层封锁了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范怡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但凌修远知道呀,可能他没有同弟弟讲,其实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只是范怡她无心瞒她什么,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欸…这桶都洗的锃亮无比了,你家自来水不要钱啊?”范怡关掉水阀。“顾思郁我这么大个活人在你旁边,你都要发呆出神,你究竟有多少想的?” 客厅里顾思郁的手机正好响起,范怡看一眼双手湿漉漉的顾思郁,转身将茶几上的手机按了接听键,伸长手把它贴到她耳旁。“小表妹,护理让我问你,今天送汤过来吗?她好安排郁老的午餐食谱……” “汤,要送的。再过一小时我就送过来。” “我安排车过来接你……” “不,不用,我自己打车。” 电话声音清晰,范怡按了结束键后。顾思郁就看到范怡从上到下写满了问号,她咬咬唇在心里酝酿该怎样开口。 “你同顾恒之,还有郁老是怎么回事?还小表妹?” “顾恒之是我外婆哥哥的孙子,郁老……是我妈妈的爸爸……” “什么?”范怡张嘴却没有啃苹果,苹果与嘴巴并列是要比哪个大吗?“顾思郁你确定,这不是韩剧?”她咬了下自己的手背,很痛!应该不是做梦。“你,你,你是个传奇呢。年初你奶奶留给你的遗产就惊掉我的下巴,这次你得把我的小脑袋瓜一起惊掉算了。” 范怡搓着手,转着圈。相比镇定的顾思郁,仿佛她才是事件的主角一样。她跑过去搂着顾思郁的脖子,“难怪我那天上厕所时听到我们总监说什么沧海遗珠,郁氏的还珠格格。当时听的我莫名其妙,原来是在说你呢。” 范怡摇动在着顾思郁,“快快告诉我,郁老是怎么同你相认的?你以前就一点也未察觉吗?” 脖子都快被愰断了,顾思郁拉开范怡的手,终于舒口气。她将这半月的事娓娓道来。 “你这个傻子,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不揭穿还忍气吞声的受了那么多委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想认回你外公吗?” 外公?这些天想了很多,可这两字却无法到嘴边。不堪回首的故事里,谁都是伤痕累累。当他知道同外婆,父母,擦身而过后,他颤抖着倒了下去。她的心也狠狠地疼了,病房外医生说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时,她是惊恐万状的,那种惧怕同失去外婆时,不分伯仲的。 是割舍不了的血缘亲情吧?她的身体里还有着他1/4的血液啊。 范怡陪着顾思郁到医院,当电梯到达顶层的特护病房,一前一后四名高大的保镖点头招呼,“顾小姐。”范怡只是在电视里才看到过这样的阵势,激动有之,紧张更甚。她伸长脖子瞄了一眼宽敞豪华的病房,里面传来公司高层的说话声,头像安了弹簧一样,嗖的缩了回去。 “我先撤了。”这场景实不是她这个小喽啰该来的地方。 “欸…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顾思郁像往常一样将手里的保温桶交给门口的保镖。 “顾小姐,郁董说了,今天请你自己把东西送过去。”保镖不接。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里面有人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六十开外的妇人,短卷发,穿着绛紫色的大衣,雍容华贵。“像,越看越像年轻时的小姑姑。” 旁边的人也在附和,顾思郁被看的很不自在。 “表妹,这是你的表姨顾同慧女士,她是你外婆大哥的小女儿,今天刚从温哥华飞过来。”郁启晟接着介绍另一位男士,“郁昊然,钰璟环球旅行社董事,你的表兄。” 快赶上外婆年纪的表姨,父亲年纪的表兄。顾思郁张张嘴,还是喊不出口。 “幺房出长辈,这是你同顾恒之讲的吧?郁顾两家都是大家族,他们这些老哥哥们都不算什么的,以后你会见到还有比你年纪大的侄儿侄女,到时他们都得叫你小姑姑,小阿姨呢。”顾同慧边哈哈笑着边牵起顾思郁的手往病房里面走。 顾思郁紧张的回头,范怡早就没了影子。后面的郁启晟拍着她的肩头,示意她进去。 郁正生半靠在床头,一周了,他瘦了许多,但精神还不错。从顾思郁进门他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含着笑意,噙着慈祥,那是外婆一样的宠爱目光。 刚刚她在客厅里犹疑着,不肯进门。顾同慧握着她的手把她带到露台旁边,告诉她,外公这些年的不容易。 他去新加坡后,举目无亲,做苦力住地下室,最艰难的时候吃过别人的剩饭,躺在厕所的隔间里睡觉。外婆是唯一支撑他活下来的力量,可是他却没能找到他的爱人。以为外婆去世后,他重病一场,后来潜心事业,洁身自好一辈子。 她忍不住,望着顾同慧问,那个陈文萃是怎么回事? 顾同慧会意一笑,陈文萃的父母曾有恩于外公,后来她的父母病逝,他为了抱恩对她如女儿般照顾。后来她离婚便一直是他的家庭医生,可能是日久的相处,她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他一直在拒绝。 “今天煲的什么烫呢?闻着就知道味道肯定不错,不愧是小姑姑亲自传授,难怪姑父很爱喝呢。”顾同慧的快人快语把顾思郁拉回现实中来。 “…野山菌炖乌骨鸡汤,菌是同学从云南老家带来的,鸡是今天一早去生态鸡场现抓现宰的……” “那还不赶快给你外公盛一碗,让他尝尝。今天他盼这汤脖子都快伸到走廊上去了。”旁边的护工阿姨已经把汤盛到碗里,顾同慧接过来,送到顾思郁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汤盛的有点满,顾思郁端起来感觉在颠。“外……外公您喝汤……”其实外公和外婆叫起来都是一样朗朗上口的呀,心里的郁结也随着飘荡的油珠,四散开来。 老泪再次纵横,郁正生颤巍的接过碗。“孩子辛苦你了,外公……外公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顾思郁抿唇摇头,她使了好大劲,可还是没有憋住泪水,其实她也不想忍,能在亲人的怀抱里流泪,不是丢人而是幸福。 郁正生在医院里住了半月后,回到四合院修养。在医院时,顾思郁就住在病房的客房里,她全天二十四小时的陪护外公,给他讲小时候和外婆在一起的各种趣事和经历,当然她巧妙的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9 掩去了那些悲苦和难捱。 “思郁,以后你们陪着外公一起生活好吗?”郁正生想问她和凌修远的事,可是孙女有意回避,他也不再多问。他想,再等等吧,时间会给他答案。 “外公喜欢安静,我怕小树吵着你……” “以前不喜热闹是因为那些人和事与我无关,他们的幸福让我羡慕,我只好避开。而你们是我的至亲,晚年能有孙女和曾孙陪伴,让我能享天伦之乐,那是我的福分。”悉心调养的郁老,脸色红润。 就这样顾思郁和小树一起搬进了四合院。 第九十七章 今天,顾思郁去酒店,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收进小小的收纳箱里。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是水杯,毛巾和一些浴洗用品。本不打算要了,可是她是个念旧的人,觉得那些个小东西自己不要别人也会丢了就是,那大半瓶的洗发水和刚换的毛巾扔了也怪可惜的。还有那个水杯,虽是很普通的一个豆腐乳瓶子,可是它在重庆时就陪着她,一直用到现在,都用出感情了。 都留着吧,做个念想。以前看电视,她羡慕屏幕里跳出的,一年后或十年后…然后小孩长大了,生活变好了。 如今那些悲苦的生活真的过去了,可也会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怀念过去的那些人和事的。 走廊里服务员身上的对讲机响起,是房务中心通知有客人退房了。顾思郁习惯地往工作间外走去,刚跨一步,陡然想起自己已经辞职了。习惯成了自然,她无声叹息,抱起收纳箱准备把工作服和工牌交到人事部去之前见见好友。 穿过长长的过道,顾思郁找到正在做卫生的张忆婷。张忆婷在顾思郁搬走那天知道了顾思郁的身世,今天顾思郁专门过来看她,她很意外。 “怎么,不认识了?”张忆婷在一米之外就站定,对着她笑,顾思郁很不习惯。 “嘿—嘿,咋会呢?只是现在你是酒店未来的老板,我是跟你打工的……” “说什么啦?少贫了,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顾思郁走上前去和她拥抱,邀请她休假去四合院玩。 张忆婷又嘿嘿笑了,“看我眼光多独到,一早就和小老板做朋友,以后谁敢给我小鞋穿。” 顾思郁笑的眼眶都湿了。 出酒店后,顾思郁让司机开车去康复中心接小树。昨天凌修远休假,小树又留在他那里住了一晚。很不舍和孩子分开,外公拍了拍她的肩说,舔舐之情,世人皆有。留点时间让他们父子多处处吧。 这段时间以来,凌修远接送小树,除去第一次进门,并带着礼物过来问候郁正生。其余都是提前打电话让顾思郁把小树送到门口,送回来时也是抱着小树在门口等,没有再进院里。两人的谈话也仅仅是与小树有关。 有一次,顾思郁刚把小树抱进门,小树就伏在她耳边说,妈妈我感觉你和凌叔叔都怪怪的。顾思郁当即就愣住了,难道他们的刻意回避太过分了?小孩子都能看出来了,何况他人。 外公其实也没刻意问过她什么?只是有天,他拿着手里的玉佩说:思郁,我把那块玉佩还给了小凌,你不会介意吧?顾思郁摇头,送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收回的。哪怕到了后来,她知道那块玉的价值时,也没动过要回的心思。 后来外公又说,还给小凌时,他不要,让我转还给你。我说东西是从你手里拿的,当然应该还给你,至于你要将玉佩怎么处置,就由你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接过去了。 顾思郁沉默了,心里想到送玉佩时的情景,面对即将的分别他们拥吻缱绻,不顾一切,所以有了小树。五年了,那一天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还记忆犹新。那时,他们应该是相爱的吧?她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他说,他同栾婧媛是假结婚,可是他妈妈当年那么详尽的说出栾婧媛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无风何处去捉影? 人往高处走,无论是事业还是情感上,栾婧媛与她相较,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的,这就是现实,她明白的。 他何必要去编一个那么牵强的理由呢? 后来外公见她一直发怔,他转身后,轻叹。 今天凌修远上早班,应该没时间去接孩子吧?她发短信告诉他,小树她去接。 时间恰好,顾思郁推门下车时,却见到凌修远单手抱着小树从医院大厅出来。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小树咯咯的笑的很开心,凌修远低头凑上去亲了下小脸蛋,满脸的宠溺溢于言表。比起从前他对暖暖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比较?顾思郁深深的鄙视自己。 “妈妈?”小树向顾思郁挥手。 两个大人相视,礼貌浅笑,片刻都将目光落到孩子身上。 “你不是要上班吗?”刚刚他没回短信,以为他上班没看见。 “今天没有什么事,所以请了一小时的假。”之前他一直在和小树的康复医生交流,确实没有看到短信。 顾思郁伸手去抱孩子,“小树我带走,你去上班吧。” 凌修远却将孩子牢牢紧抱,“午餐我都订好了,带小树去吃牛排……要不……你一起去吧?”小心翼翼的征求。 “不了。”知道他中午休息时间都很短,再说他们一起吃饭也不合适。 “我都跟小树商量好了的。”搬出孩子,希望她能同意。 “改天吧,过几天清明节我得陪我外公去给外婆和父母扫墓。到时候如果你忙的过来的话,小树就麻烦你照顾几天了。” “回老家?”只是去扫墓吗? 顾思郁点头,“我外公想把我外婆他们的墓地迁到北京来。”她还想顺便把家里的房子处理一下,如果外婆和父母的墓地迁走后,就再无可能回孔雀坪了。房子和以前承包的林地都该退还给村上的。“照顾小树不会耽误你工作吧?如果……” “我会安排好时间的。” 顾思郁将小树抱在怀里,暖暖的,仿佛还带有凌修远的体温。她询问着儿子的恢复情况。 小树却搂着她的脖子问:“妈妈,你要和太公去我们老家吗?我想去。” “小树腿不方便,以后再回去好吗?” “以后是多久?到时候你都没有空了。”小树嘟着嘴巴,有点不高兴。 “以后就是等你能像从前那样能走会跳的时候。如果到时妈妈没空,你可以再长大点自己回去呀。” “我想跟妈妈一起,还有凌叔叔……” 车门被司机关上,凌修远听不到母子俩的交谈了。她要小树长大后自己回去,难道她不打算要那个家了吗?那个叫孔雀坪的地方不再有她留念的了吗? 白色卡宴,出门左转。凌修远跟在后面,打了右转向灯。 一左一右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0 ,背道而驰。 小树可以慢慢走几步了,凌修远一手拎着满袋子从超市采购的食品,一手牵着孩子的小手,不忘叮嘱他走慢一点。“能坚持吗?不行的话……我抱你。” “我可以的,医生伯伯说了,要多走动练习的。”小小的眉宇间写着倔犟,一如她。 慢慢的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凌修远看的心疼,终是不忍,弯身单手抱起小树。 顾思郁今天一早同她外公去了云南,凌修远和同事调了班,又请了三天假,这样他可以和小树朝夕相处一周时间。 想想就让他幸福,一周呢!他恨不得带着孩子逛遍北京城里所有好玩的地方。 这些都是他从前梦想过的,顾思郁大学毕业了,他们结了婚就要孩子,以后每个周末或者节假日,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外婆一起去逛商场,吃美食,短途的周边旅游渡假…… 没曾想到那个梦想就真的是个梦中所想。虽然现在他和小树在一起都算是奢望,但还是想带小树到处去看看,来这里十几年了,好多地方他也没有去过。 第九十八章 梦想被现实搁浅,计划也会被变化搁浅。 何碧华的一个电话让凌修远措手不及,母亲又来北京了,而且还去了栾婧媛的住处。上次离开时她就带走一把备用钥匙,今天在那里闲暇的休息了半天后,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下班?她好准备晚饭。 凌修远真是哭笑不得,他都把关于自己的私人物品从那所房子里完全搬走了,也把房卡钥匙都交还给了栾婧媛。没想到母亲会留一手,还好栾婧媛母女在国外,房子里没住人,要是…… 凌修远放下电话,安顿好小树后,驱车去把母亲接过来。 刚进门,何碧华就开始抱怨,“啧啧啧,这房子也太小了吧!这是客厅吗?还没有那边的饭厅大。两居室,这是小两居吧?”她顺手推开一道门,又开始瘪嘴,“这房间,放下一张床就放不下其他的了,不是主卧吧?” 凌修远苦笑,母亲这知识面真是越来越广了。“就是主卧。” “欸,太小了。”接着她又推开旁边的门,“这是次卧……咦?这谁家孩子,怎么在这?” 凌修远去厨房看走时煲在电炖锅里的汤,时间刚好。他拔下电源出来就看见母亲见到小树后的不悦神情。 “小树,饿没有?我们马上开饭。”凌修远侧身走过母亲身旁,进房间抱起书桌前写字的儿子。 “凌叔叔,我可以自己走的。”凌修远放下小树,但还是牵着他的手。 何碧华见儿子这般慈爱,吃惊又愠怒。“这孩子怎么在这里?顾思郁呢?” 凌修远不想回答她,“小树,叫奶奶吃饭了。” “奶……” “我问你,他妈呢?”何碧华提高声量。 “回云南了。”边说,凌修远边将孩子抱上餐椅,径直去了厨房。 “那为什么不把她儿子带走?”何碧华跟了进去。“她凭什么让你帮她带孩子?你不上班吗?” 何碧华站在儿子面前,挡住他往外走的脚步。“她把你当什么了?” “我倒想她把我当成什么,可惜我什么都不是。”凌修远自嘲一笑。“但小树是我的责任,有些事吃完饭我们再说。” 饭菜全部上桌,何碧华暗示儿子几次,让他去厨房说清楚。凌修远都装着没看见。“小树叫奶奶吃饭了。” 小树抿紧小嘴巴。他知道,那是暖暖的奶奶,她不喜欢其他人叫她奶奶的。 “什么奶奶?叫婆婆。”何碧华黑着脸走出厨房。 “还真有地方就是这样称呼父亲的妈妈叫家婆,母亲的妈妈叫外婆。既然你想你的孙子这样叫你,我也不反对。”凌修远为小树盛了碗骨头汤,不理会母亲投来的白眼。 饭后的小树没了往日的话语,他在房间和客厅练习走了几圈后,坐在小椅子上倒出服药袋里的药,端起凌修远为他备好的温水,开始吃药。拿起一颗药放进嘴巴里,喝一口水,仰着脖子吞下。接着再拿一颗药…… 吃完药,一大杯水都喝光了。凌修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小树吃药一直都很乖,他问过他,药苦吗?吞的时候难不难受? 小树点点头,回答他,妈妈说过良药苦口,吃完药病就会好了。妈妈就不会担心了。 乖巧的孩子,说出的话都让人窝心。 凌修远为小树洗漱完毕后,在床前拿起他们一起去书店买的英语绘本。凌修远用英语念一遍,再用中文翻译过来,小树来了兴致,也用英语去念,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就抬头,睁着晶亮的眼睛让凌修远教他。小树真的很聪明,陌生的单词教上两遍,他一般就能记住了。 九点半,小树喝下温热的牛奶后,乖乖的闭上眼睛睡觉。凌修远关上大灯,只留一盏壁灯后,拉上房门出去。 客厅里,何碧华见凌修远出来,伸手把电视音量调小,坐直身体,等待儿子的解释。 “妈,小区对面有家快捷酒店,我去那给你开间房吧?”书房里到是有张折叠床,是上次想让小树母子过来住时,为自己准备的。他担心母亲睡不惯。 “开什么房?多花钱,我睡沙发就行了。”何碧华不满的嘀咕着,“好好的大房子不住,跑来住这鸟笼。” “鸟笼也是自己的家,住着安心。”凌修远起身去门口换鞋。 “跟你讲清楚啊?我是不会出去住的。”何碧华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到儿子家,被撵出去住宾馆,我怕被人笑话。” 凌修远又气又笑,这繁华的大都市里,他都不认识几个人,还会有人认识她吗?“那你今晚要不睡沙发,要不就睡书房里的折叠床。” 听完儿子的安排,心里更觉不快。“真是孝子,你怎么不让你妈跟那个孩子睡床,你来睡沙发呢?怕我半夜压着他的病腿?” 他是有那么点担心。“孩子半夜要是起床上厕所你抱不动的。”凌修远为母亲倒了杯牛奶,放到她面前。 何碧华冷哼一声,“儿童牛奶?我这是沾顾思郁儿子的光呢。”说着她还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砸砸嘴巴。 心中有点点火星在忽明忽暗。“这只是加钙牛奶,大人孩子都可以喝。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喝。但别用那种口气说话。”凌修远越来越感觉跟母亲说话心累。 “说说都不行吗?那她顾思郁做这些又算怎么回事?” 凌修远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站起身。“去书房说吧。” 关好书房的门,坐到母亲面前很郑重的说:“小树是我和顾思郁的孩子……” “啥?”何碧华咚的起身把椅子踢到一边。 “妈,干什么?你这是想把小树吵醒?”母亲激动成这样子是兴奋吗?突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1 然有这么大个孙子。 “修远,你没发烧吧?”何碧华伸手往儿子额上戳了一下。“你这是脑子被烧坏掉了吧,顾思郁跟你讲,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去做过那个什么……”她拍拍脑袋。“那个d什么a鉴定了吗?” 火星有燃成火苗的势头。“小树的身世,顾思郁是不会跟我讲的。那个dna我也不会去做。”凌修远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点,冷风灌进来,脑子分外清明。 “你这个傻子,这么多年了,你就非她不可了?她出去都不知跟什么人生的私生子,你竟然幻想成自己的……” “妈!”嘭的,窗框相撞。“枉你还说把她当成你女儿来待,你这是作为母亲该说的话吗?” “她出去那么几年,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何碧华毫不示弱,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必须阻止。“如果那个孩子是你的,她干嘛不早说?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不要忘了那孩子比暖暖都还小好几个月。想当初她顾思郁还信誓旦旦的说,她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养,决不假手他人。结果转身就来讹你。” 凌修远被母亲说出的话惊呆了。 “这里生活水平这么高,怕是她养不起孩子了吧?哼,可惜了。她顾思郁演技还是差了点了,她骗不了我。只有你这个傻瓜从小就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栾婧媛那么好,你都看不上,她顾思郁除了脸蛋漂亮点外,她还有什么?” 凌修远一动不动的看着母亲的白沫翻飞,这还是他的妈吗?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温柔善良,和睦乡邻。小时候,顾思郁和他形影不离,母亲从来都是把她当自己孩子待,好吃的东西都是分成三份来的。 邻居们背着他们几个小孩子同母亲开玩笑,顾思郁是你女儿还是儿媳呀?母亲总是呵呵笑,女儿,媳妇都是她。 在那个闭塞的村寨,娃娃亲也是当地习以为常的一种风俗,大家都见惯不怪。 但对凌修远来说,那不仅是习俗更是事实。从小他就认定,她和他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人。父母不反对,于他只会更高兴。想不到,今天的母亲会说出这样让他心凉的话来。 “妈,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第九十九章 何碧华愣了一下,脸色微僵,但迅速恢复过来。“你不是不认识你妈,而是你被她给迷惑了。儿子,她是跟你下了蛊吗?前途和她比起来,哪个重要?” 何碧华跌坐在椅子上,恨铁不成钢啊。看来儿子同她真有过那种关系,由此更能看出顾思郁是个多么有心机的女子,那时候她不过十几岁吧,小小年纪就知道用身体来栓住男人的心。“看在她委身过你的份上,你就给些钱打发她走。” 凌修远心里的火苗憋到眼底,腥红如焰。 何碧华瞧了瞧,冷不丁打了颤,声音小了下来。“那五万都没满足她,这次就给她十万吧。” “那五万她还我了,你不知道吗?!”声音低如闷雷,何碧华躲闪着,凌修远靠近一步。“你去问她要的吧?所以她说,她生的孩子她自己养决不假手他人,对吗?” “咳……”何碧华不自在地拍着胸脯。“我也没想过她还呀,她自己……” 凌修远颓然地坐了下去,难怪范怡气势汹汹地说过,她不是顾思郁,没有那么好欺负。徐卓宇也讲过,在他和顾思郁之间说不准有亲人阻隔。 “妈,顾思郁外婆去世后,你跟她讲了什么,请你如实告诉我。”范怡说过,沈超提过,但都是模棱两可。面对顾思郁时他没脸深问,今天他一定要知道细节。 “我说什么了?我能说什么?无非是安慰她,而且我还提说,出资让她去复读,可是她拒绝了,要跟她同学走。对了,那个男生……” “妈!”凌修远心寒,母亲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何碧华见儿子很生气,她禁了声。半晌,“修远,你如今也是为人父了,你肯定也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对吧?妈妈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你考虑的,修远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要想得必先舍,顾思郁虽好可她帮不了你什么呀?儿子你听我的,拿钱把她打发走……” “哼...”凌修远笑的嘲讽。“妈,你告诉我,那十万能干什么?” “她还想狮子大开口不成?”何碧华怒目圆睁。 凌修远更是浑身无力,“十万?够顾思郁买个包,还是一套衣服?” “啥?你在说什么?” “顾思郁上班的酒店,想必你是去过了的。你有仔细看过那栋大楼吗?房子的产权属于富商郁正生个人所有,他在新加坡等地还有多个玉器珠宝行和房产,他一生深爱他的妻子,他们分开后他一直未娶。现在他的名下只有一位外孙女,那个人就是顾思郁。妈,你说,顾思郁买个十万的包有问题吗?” “这,这怎么可能?顾以臻的老公那么厉害,她又何必守在我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何碧华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不是跟你讲了吗,他们失散了联系不到。”凌修远双手搓了一下脸,试图抹去眼前的朦胧。“妈,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很多。年初顾思郁刚签一份房产赠予合同,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一套在上海的房子,价值千万。” 何碧华默默的念叨,“看来你舅公真是个神算子……” “嗯?”准备回房休息的凌修远转身看着母亲。 儿子的眼神如刀,刀刀逼命。何碧华连忙愰着手,“没,没什么?” “妈,有些事情你最好别瞒我。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请你到时别怪我。”语气缓慢清晰却掷地有声。 顾以臻猝然去世,年少的顾思郁对于葬礼束手无策,无论是作为村支书还是凌修远的父亲,凌永贵都当仁不让的挑起那副重任。 任何地方的葬礼都离不开风水先生,何碧华请来了自己的远方表舅,这位远近口碑最好的一位,他尽心为顾以臻选好墓地。 葬礼结束后,何碧华邀请表舅去她家做客。闲聊时说到命理推算,何碧华请表舅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卜一卦。表舅饶有介事的按照何碧华提供的生辰八字,拿出纸笔。 半晌,表舅捋着不长的胡须,极其认真的说:“生为人中凤,前途锦上花。” 听着字面,何碧华就喜笑颜开,她请表舅细说。 表舅摇头晃脑半天才娓娓道来。“你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尤其是大儿子,眉间宽阔,气宇轩昂。他不仅一表人才,事业更是锦上添花,他以后的妻子很了不得,有才有貌,富可敌国……” 表舅说的头头是道,何碧华也听的心花怒放。她蓦然想起春节时,两个儿子一起翻看大儿子带回来的几张照片。其中有位漂亮的姑娘。 志伟问哥哥,她是谁?修远回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2 答,她是个学霸,爸爸是知名教授妈妈是大医院的副院长,自生条件那么好,她还很努力,去年还考上了生物学博士。 当时还有自己的小侄女在旁边,她问修远。“大哥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凌修远马上否认,“不是,小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呢?”并很快收起照片。 想起当时儿子紧张的样子,何碧华觉得那是儿子的不好意思。虽然心里清楚儿子同顾思郁有感情,但毕竟顾思郁年纪小。儿子同那位姑娘又是同学,年龄又相仿,两人也有共同语言。还有就是女方的家世,以后修远在北京就不怕站不稳脚跟了。 想想就让何碧华万分激动。高兴之余何碧华为表舅封了个大红包,以示感谢。出门时,表舅又说起顾思郁,顾家那姑娘就是命太硬,不过看面相还不错,将来不容小觑。 送走表舅,何碧华来到顾家。看见萎靡不振的顾思郁,心里咯噔一下。顾思郁是她看着长大的,样貌人品都好,特别是她身上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是这十里八乡找不到第二个的。 可是哪个为人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光明的前途更好的生活?如果儿子跟顾思郁成了,先不说顾思郁能否复读顺利考到北京上学,就算以后她上了本地大学毕业了,再去北京工作。可那边高昂的房价,两个人要奋斗到什么时候才买的起一套小房子?还有万一她复读后考不上怎么办?或者她根本就不上大学了,直接去北京找儿子,让儿子养她一辈子,这该如何是好? 她那么优秀的儿子不能被顾思郁拖累了…… “所以你就骗她,说我在北京有女朋友?让她别来找我?”真相被揭开,凌修远心如裂帛。 “修远,妈妈是为你好啊!你那时候刚工作,如果她来找你,你那点工资养活的起两个人吗?她百日不到父母就出车祸,刚十八岁外婆又病故,她...她的命这么硬,这...你们要是一起了,万一她克了你……” “妈!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竟会相信迷信的那一套说辞?”凌修远抓着已经凌乱的头发,“妈,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欺骗让顾思郁这五年过着怎样辛苦的生活?大着肚子在工地打工,摔倒后差点难产去世……”喉咙被苦涩塞满,他说不下去了。 “可是你后来确实同栾婧媛结婚啦,而且暖暖算起来只比小树小两个月……” “暖暖不是我的孩子。”凌修远不想瞒下去了,他必须讲出来。这也是他前两天发邮件跟栾婧媛说好了的,大家都要勇敢的面对事实,不是? 何碧华按住胸口,儿子今晚誓要把她气出心脏病。 “暖暖是栾婧媛和她……她的男朋友在美国,出了事被扣押,回来不了,而且她父母一直反对他们的交往,所以不得已让我帮忙。” “这种事也能请人帮忙?”何碧华觉得自己已经得了心脏病,因为心里堵的难受。 “当时栾婧媛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不找人帮忙,她母亲就根本不让她出国。” “那你还同意回家办喜酒?”想想心疼了几年的孙女不是自己的,连儿媳妇都是假的,这是什么事呀?好好的一个儿子跟人当假丈夫假爸爸。 “这不是你们强烈要求的吗?这样她的父母更会信以为真。”而且他自己也有某些想法的。 一夜未眠的何碧华,大清早就准备好早餐。凌修远和小树一前一后出房间时,她正坐在餐桌旁托着头发呆。 “婆婆早上好。” “小树……”何碧华走到小树面前蹲下身,仔仔细细地从上看到下。昨晚凌修远给她看了他小时候的照片,不得不承认父子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她以前也怀疑过,但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强迫自己别去胡思乱想。 “婆婆?”小树往后退了一步,拉住凌修远的手。 “小树,我是奶奶,叫我奶奶。” “凌叔叔?”小树有些怕,他抱住凌修远的腿,躲到他身后。 “怎么还叫凌叔叔呢?应该……” “妈,你别吓着孩子,让他慢慢来。” 第一百章 何碧华这几天一直唉声叹气的。 小树总不和她亲近,纠正了几次勉强叫了声奶奶后,就不再说话了。每天复健回来自觉的去书房看书写字,有什么事也只对凌修远说,两人相处也很有父子间的亲切感,只是那一声声的凌叔叔,叫的她心有不快。 加上凌永贵打来电话说,顾思郁同她外公回家乡,带了很多礼品送去家里。左右四邻都有送礼,她外公真是有钱人,保镖随从都有七八个,一色的黑色越野车四五辆,那排场大的,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她外公还承诺要捐资给他们村,用于拓宽道路,建公共设施。以前帮助过顾家婆孙的邻居都会收到五十万的建房基金。现在不光是他们村沸腾了,连镇上和市里的领导都来接见他们了。 凌永贵越说越兴奋,何碧华越听越心凉。因为儿子说了,他和顾思郁不可能在一起了。唉!捶胸顿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哦。 凌修远带着小树回家,刚进门就见母亲倚在沙发上叹气。母亲从小生活在偏僻的农村,因为贫穷未能有更好机会念书。她把梦想寄托在自己孩子身上,她渴望儿子们有更好的生活,这是人之本能。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光明前景而不择手段还伤及自己所爱之人,这是他不可原谅的。 他认真而严肃地告诫母亲,兄弟俩的事情请她不要再插手,特别是他和顾思郁的。母亲听了后神色黯然。瞬间心有不忍,但他别无他法。 “奶奶,你不舒服吗?”小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沙发前拉拉何碧华的手。 血浓于水,小树的懂事让何碧华动容。“真是奶奶的乖孙,奶奶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何碧华把小树牵到身旁坐下,手在他头上轻抚,顺滑柔亮的黑发随他妈妈。发丝穿过掌心渗到心间,歉疚的疼爱一股股地冒出来。“小树,奶奶对不起你们……” “奶奶,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中午我和凌叔叔一起做饭。”小脚一蹬,就往凌修远身旁去帮忙提东西。 今天是小树最后一次复健,其实小树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凌修远想多巩固一下,更私心的想多陪孩子几天。今天他们出医院大门就去超市大采购。 “小树那袋子太重,你别动,我来。”本想分两次提的购物袋,凌修远一次性拎起来。 小树空着手,屁颠颠的跟在凌修远身后去厨房。他抓着凌修远的衣摆看凌修远分门别类的把食材放进冰箱,眼睛随着大手上下滑动。 余光中看到,凌修远嘴角上扬,现在的小树和自己形影不离,感情升温,不再有从前的陌生感。 “小树今天中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3 午我们吃糖醋排骨,番茄炒蛋,炒小青菜和香菇鲫鱼汤,好不好?” “凌叔叔,我们只有三个人,会不会太多了?”小树歪着脑袋在思考,是否有些浪费? “不会多的,我准备的菜量刚好够我们祖孙三人的食量,不会浪费的。”说着,低头在小脸腮边亲了亲,“我们小树在长身体,必须要有合理的营养搭配。” “谢谢,凌叔叔。”小嘴巴也在他腮边吧唧一口。 心里冒着泡儿,这是他的儿子啊!“小树,不要总谢谢叔叔。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就像妈妈照顾我一样吗?” “是的,小树。”凌修远蹲下身,在那晶亮的眼里看到一位想要把世间最好的都给眼前这个孩子的父亲。 “凌叔叔,你和妈妈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吗?”小身板半靠在凌修远的手臂上,小指头在他领口的扣子上轻戳。 “是的,我和妈妈都是你最亲的亲人,我们会一直爱着你。” “我是你们的宝贝吗?” 无数的烟花绽放。“是的,无价之宝。” “那你做我的爸爸好吗?”小身板已经挤到他的腿上坐了下来。软软的小人儿贴于胸前呼吸相闻,这几日就是闻着这奶香味儿,满足而幸福地进入梦乡。 “小树,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愧对你们母子。 “凌叔叔,你就是好爸爸。你就是……” 凌修远无语凝噎。 小树,我亲爱的宝贝。我错过了你在暗夜里的萌动,拂晓中的发芽。我再也不会放过,你在晨光下的抽枝,展绿,茁壮成长…… 凌志伟的车刚停稳,顾思郁已经从门口向他们走来。小树解了安全带要推门下车。 “小树,你等一下,小叔来抱你。”凌志伟快速地下车,还未关上车门,顾思郁已去抱孩子了。 “妈妈,我腿好了,可以自己走路的。” 越野车的车身较高,顾思郁不放心。“妈妈抱你下车后,你再自己走,好不好?”说着,吻了吻儿子的小脸,又是一周不见,虽然每天视频通话,还是想的不行。 “妈妈,我好想你哦。”小树也在妈妈脸上吻了吻,高兴的眼睛鼻子挤在一起都快拼出一朵花了。 “妈妈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凌志伟站在车门旁,看着这对母子亲热的互动。那股热流就从鼻端涌向眼窝,他握住拳头迅速的抵着鼻翼,缓解那股灼热加剧。 知道母亲来京,他休假过来看看。顾思郁也是今天回来,小树要找妈妈,哥哥不舍的把小树带下楼。医院这时打来电话让他过去一趟。于是他就代替哥哥将侄儿送过来。 那日哥哥让他发照片后,哥哥就告诉了他小树的事情。他听了后,没有太多的惊诧,仿佛那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样的想法或许就是源于范怡总是有意无意的当着他的面,让小树叫她小婶的缘故。没有过于的激动,更多的却是心痛。 今天他带着小树离开时,母亲流着泪求他,见到顾思郁后多为哥哥说些好话,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哥哥一个机会。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从范怡那里旁敲侧击地的都没能了解到顾思郁现在的想法。其实凌志伟知道,母亲和哥哥都清楚此刻的顾思郁再不是从前的顾思郁了。 昨天她的坎坷生活,今日她的显赫身世,都将是哥哥难以逾越的天堑。 “志伟,进来坐坐吧。”顾思郁接过凌志伟递给她的小树的书包后说道。 凌志伟抬头望了望眼前青砖灰瓦的古朴建筑,而今京城里富豪们不光是居住在高大的楼宇和独栋的别墅里,这传统的四合院不仅标志着财富,更是彰显居住者的身份和地位。 他笑了笑,“以后吧。” 凌志伟是比较沉默少语的性子,如今见面基本都是仅打个招呼。除了上次去找范怡时,他们车上多聊了几句。如今知道了小树和凌修远的关系后,可能更没什么话说了吧? 见顾思郁没说话,凌志伟想了想还是开口。“我哥今天医院临时有事,所以我代他过来,你别怪他……” “孩子送过来就行,谁送都一样。”顾思郁心想,他不过来也好,大家都免去见面时找话说的尴尬。 话被打断了,凌志伟尴尬的抿抿嘴角。一时间又相对无语。 顾思郁觉得多不好意思的,“小树跟小叔说再见。” “小叔,再见。” 看着母子俩的背影,凌志伟还是忍不住。“思郁,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胡同口,幽深宁静的四合院。顾思郁陪外公来这里喝过两次茶,她被这院里的小桥流水和古树异花吸引。外公说,这里是不可多得的闹中取静之隅。 今天她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两杯普洱。很快服务员端上茶并配以精致的小点心,飘飘水雾,茶香氤氲。坐在千里之外,品家乡铭茶。突然让人感觉到几分熟悉,几分乡愁。 “我哥说,你今天刚从家里回来。感觉怎样?”凌志伟喝了一口茶水后,缓缓开口。 “是的,家乡变化很大。”去年回去时,没回过家里。这次回去陪外公到处都转了一下,她以为家里的房子这些年没人住,可能已经垮塌了。 当推开院门,银杏和樟树苍翠挺拔,房屋整洁,跟她离开时几乎一样。“二伯说,我家房子每年都定期修缮打扫,而且都是你哥出资请人做的,本以为他今天送小树过来,亲自感谢他。” 顾思郁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窗外再回头。“还有就是我外婆和我父母墓地的维护,我和我外公都很感激他,请你代我向他转达谢意。” “他做这些,我想应该也不是要听一句你的感谢的。” 第一零一章 顾思郁抬起头,嘴角嗫嚅,凌志伟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伸手阻止她。“那年我哥在你离开家后的第三天到家的,那是他上大学以后在家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长达半月。也是第一次回家而不住家里,晚上他在你房间枯坐到天亮,也就在那时他学会了抽烟,一夜一包。直到后来每次回家,都会在你房间打扫出大堆的烟头。那年他找你找的很辛苦,甚至想要放弃北京的工作……” 凌志伟轻咳一下,将心中那股异样压下去。“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去重庆,而且还怀了小树……真的对不起,那时候我们一起上学,回家,都没能发现你一丝异样。” 顾思郁苦笑,“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能发现。” “那时,你应该告诉我的。” 顾思郁眨眨生疼的眼,告诉你又算怎么回事呢?奶奶不喜欢,爸爸找不到,你这个十八岁的小叔又能如何? 窗外,细细的微风吹来,夹杂着缕缕花香。这是春的气息,春天到底还是来了,再提那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4 些如同阴霾的冬日往事干什么呢? “我讲这些并不是在替哥哥说情,我们一同长大,在一起的时间比哥哥还多。以前总会有人说,你长大了会是我的嫂子,但你比我小,在我心里其实都是把你当妹妹看的……感情的事需两情相悦,我也不会赞同我妈说的,让你看在小树的份上给哥哥一次机会。” 凌志伟仰仰脖子,接着说:“既然是机会,那肯定稍纵即逝。你们分开了五年,中间也经历了许多事情,特别是我哥还有了婚史。你们也都不是从前的你们了,但我不管是凌修远的弟弟还是顾思郁的哥哥,我都真切的希望你们能幸福……” 顾思郁垂目看着碟子里的小饼干发愣。 “以每次哥哥回家的种种迹象和你们重逢后他对你和小树的态度,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有时的表达方式可能欠妥。这其实也说明你们中间有误会,你们为什么不敞开心扉坦诚的谈谈呢?当然这个前提是你觉得还有谈的必要。” 顾思郁的心绪杂乱了。他真的为了找她又是坐飞机又是包车的回家?真的为了找不到她而夜夜熬到天亮,嗜烟如命?真的只是跟栾婧媛假结婚? 可是他为什么不当面讲清楚?不知道小树身世时,恶语相向。清楚了小树的身份后又沉默以对。 对面的座位空了。凌志伟走时很郑重的替他母亲向顾思郁道歉,他说因为母亲编撰的那个电话是造成了他们分开的主因。凌志伟又说,他母亲很后悔,不求顾思郁能原谅她,只愿别错怪了凌修远…… 顾思郁无言以对,只剩苦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只是那个莫须有的电话吗? 又是一阵风来,猛而切。窗棂撞击着窗框,将花香滞留在房间。顾思郁闻出那是垂丝海棠的香味,它清新怡人,这是一种分布于川陕滇等地的植物,又名‘思乡草’,这个粉嫩花蕊在离开故土后也能在干燥的北京翩然绽放。现在,它还会思念家乡的山,依恋故乡的水吗? 人,是不是也可这样,随遇而安? 小树正式回到了想念已久的幼儿园。而郁正生准备回新加坡,因为身体的原因,那边的气候更适合他修养生息。他建议顾思郁和小树一起过去,并为她联系了一所大学。 顾思郁听了后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到离开心里却是莫名的烦乱。 郁正生看到顾思郁的表情后,只是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什么时候想去那边又再去,北京这边我会常常回来。 后来范怡问她,为什么不走? 她笑了笑说,我已报名以社会考生参加了今年的北京高考。我想看看,究竟高考我能考多少分?能不能上外婆的母校? 范怡盯着她,笑的意味深长。 北京的春天带着细细的尘沙,风卷起时,漫天遍野,但却阻止不了人们前进的步伐。顾思郁送走外公后就选择了一所口碑较好的培训机构,进行全面系统的高考复习中。 她和小树依旧住在四合院里,外公走时为她配备了专职司机,每天接送他们母子上下学。顾思郁对这样人前人后的全方位照顾,很是不习惯。天生就不是享乐派,她决定自己去考驾照。 全施杰作古正经的说,小姨,知道你很聪明。但凡事都分轻重缓急的,等你高考过后,再去驾校也不迟,听侄子的没有错。 面对这位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大男孩,顾思郁哭笑不得,但还是认真的接受了建议。 树叶绿了,花儿红了。顾思郁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每天的时间她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五点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开始背英语单词。七点施姐已经领着小树到餐桌坐下,吃完早点,七点半他们准时出门。 中午的顾思郁拒绝施姐让司机专程为她送饭过去的建议。补习班出门就有许多大小的饭馆,附近办公大楼的白领们下班也是在那里解决午饭的,她又为何不行呢。 吃过午饭,不远处还有一家书吧,环境幽雅。顾思郁几乎每天都会过去,要一杯柠檬水,提神又醒脑,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打开书包,要么看书,要么做试卷。这边的教科书和她以前学的不一样,好在学过的知识点没忘,老师指点后学起来也不是很吃力。 范怡说她,这一孕傻三年已过,又恢复了从前的睿智,这次高考肯定没问题。 顾思郁皱眉,物理依然是她的弱项。她得感谢全施杰每个周末回院里来帮她补习,手又不由自主的拿起那本师大附中的内部练习卷。曾经她也做过这样的试卷,那是凌修远拜托同学帮忙找来的资料,再快递回云南,那时凌志伟总是做一半就放弃了,说太难,她就拿过去再做一遍。 而今又有一份这样类似的高考习题,只是他没有再快递而是送小树回来时让孩子转达。 如今,凌修远有时周五的下午会去幼儿园直接将小树带到他那里住一晚,第二天下午又送回四合院。或者周日去四合院接走小树,然后周一将小树送去幼儿园。父子俩基本周周见面。 但顾思郁却是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他了,多久呢?顾思郁眯了眯眼,应该是她从老家回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每次接送小树,他都是通过短信。 他说,我今天去接小树放学。 她回他,好。 他说,我把小树送过来了,在门口。 她回他,好。 然后,她出去开门,小树背着书包就真的已经站到门口了。而他早已调好车头,她还没张口同小树说上话,那边的车子已绝尘而去。 后来的每次他发来短信,她还是回答,好。然后她请施姐代劳,出门把孩子接回来或者送出去。 喝下一口酸酸甜甜的柠檬水,拿起物理试卷,那密密麻麻的数字让顾思郁有些看不下去了。拇指和食指轻捻眉心也未能缓解疲劳。放下笔,整个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窗外艳阳高照,真是最美四月天。 初夏时节,大街上的俊男靓女们已经轻装上阵,薄薄的外套减了身的负荷,添了心的畅快。 顾思郁看着川流不息的人们,心里总是会想,他们匆忙行走是为了忘却心中的烦恼还是去迎接生活的希望?人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他们面对失望时,是悲观还是坚强?面对伤害时,是遗忘还是原谅? 那天凌志伟临出门时对她说,我作为小树的叔叔,当然希望他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成长,这对他是最好不过的。同样我也希望你和哥哥都能生活幸福,所以不管你们最终是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并祝福你们的。 送外公到机场时,快入安检的外公回头对她说,思郁,你说过‘经年已顾,事焉能忘。’如果未忘?就不要逃避。 双手互掐着,很痛。证明她神经还是敏感的。所以凌修远这样不声不响故意回避就是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5 他选择的生活方式吧?手,更使力的掐着,疼痛蔓延,顾思郁认真的告诉自己,离高考还不到两月了,认真复习,不要让天上的外婆再失望了。 但愿事情满了,心就不会有旁骛。 第一零二章 月底,外公来电话让顾思郁五一时带小树去新加坡,他很想他们了。外公还说,好好的度个假,高考前放松一下身心。顾思郁同意了。去幼儿园接小树时,还未开口。小树就搂着她的脖子说:“妈妈,今天中午凌叔叔来看我,他说五一节带我去香港。他说那里的迪斯尼乐园,海洋公园,都可好玩了,还可以出海......” 小树说了一长串,应该是把凌修远告诉他的话都复制在脑海里,现在一股脑的粘贴出来。“妈妈,你同意我去吗?” 凌修远这是要把儿童节提前过?“小树想去吗?” “想。”毫不犹豫,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顾思郁看着这越发像凌修远的小脸,感叹这遗传的神奇。 “妈妈,凌叔叔说如果你同意我去就把户口本带上,他明天来拿...”小树转动着眼珠子,“然后去办,港澳通行证。” 顾思郁‘噗’的笑出声,这是想出去玩,连陌生的字眼都能记住。 “妈妈,你在笑,就是同意我去,对吗?”小树跪坐在椅座上,摇着顾思郁的肩头。 “去吧,去吧。”顾思郁在心里犯愁,看来回去得跟外公说,只有等她高考后再去新加坡了。 “妈妈,你想去香港吗?我让凌叔叔邀请你去……” “妈妈要复习功课,准备考试,没有时间的。” 小树放开妈妈,仰靠在安全座椅上,小手托腮长叹。“欸……” “小孩子叹什么气?”顾思郁皱眉,前面的司机老章也被他逗笑了。 “你们大人说话怎么都一样?凌叔叔还是说你要考试,不能耽误。妈妈,其实我想你和我们一起去的。”小树又开始玩手指头。 去年的五一节,顾思郁在面馆忙碌。今年的五一节,顾思郁在翠绿的樟树下奋笔疾书,更是忙碌。桌子上的手机闪了一下,是有消息过来。她点开,是小树发过来的微信视频,沙滩上穿着同款t恤短裤的父子,他们戴着渔夫帽手牵着手在踩海浪玩。海风过来,小树按住自己的帽子,笑声清脆。 顾思郁揉揉鼻端,这两天小树都会不定时的发来图片或者视频,里面的人都是快乐无比。放下手机,顾思郁做了个决定,等他们度假回来,就告诉小树凌修远是他的爸爸,而不是什么凌叔叔。父子相称,这应该是他们的权利。 小树香港回来后,一直很活跃,带了很多礼物回来分发给他所熟悉的人。每一天除了睡觉时安静一下,睁眼就如花蝴蝶般满院奔跑,跟施姐他们都能说上大半天,嘴巴也甜。“姨妈,姨夫,章伯伯……”一个个的叫不停。就连幼儿园的老师都夸奖,顾一麟小朋友越来越可爱了。 顾思郁知道,这是父爱的影响。父子相认理所当然,可是那个周末凌修远却出乎意料的未发短信过来。她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同小树谈。 又一个周六,顾思郁做完一套试题后,全施杰帮她检查,最后那道附加题又错了。全施杰讲了半天,顾思郁似懂非懂。她今天从早上起床,心里就莫名烦躁,英语阅读时翻去复来看了几遍都没有读懂内容,刚刚做完的物理卷子里她竟然把欧姆定律都搞错了。 “出去转一圈吧,你这是高考前的焦虑症。”全施杰作主收起桌上的书本。“带上小树去外面散散步,放松一下。” 顾思郁揉揉太阳穴,跳起身来。上次凌修远为小树买的自行车,送来后,小树一次都没出去骑过,今天陪他去附近公园溜达溜达。 听小树说,凌修远特地带他去体育馆和郊外骑过几次,不知为什么?上次香港回来他就将自行车送了过来,还连同好些玩具。施姐和老章各自跑了好几趟才搬完。 胡同里,小树娴熟的蹬着车,车子两边的护轮已被凌修远卸下了,他依旧骑的顺溜。不过,顾思郁还是很小心的护着,急急地跟在后面。“小树你慢一点。” 前面一辆出租车停下,顾思郁生怕小树撞上去,她一个箭步过去抓住小树的一只胳膊。这时后排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人。 “栾小姐?”顾思郁招呼。 “小顾,我们谈谈?”精致的妆容难掩她的疲惫。 风尘仆仆的栾婧媛带着顾思郁来到一处高档住宅小区。进电梯直接按了顶层的数字。“这里是一梯两户的的房子,朋友当初作为投资,一次性将顶层的两户买了下来。闲置好几年,后来两个小孩上学了,自己在家也无聊,她就把这里开成了一个小会所。” 顾思郁安静的听着,心里却在想,全施杰会把小树带到哪里去骑车? “来这里的客人都是相熟的,这里也很安静,适合朋友间一起品茗谈心。”电梯打开,栾婧媛伸手示意顾思郁先走。 顾思郁没客气,径直走出电梯。她觉得自己和栾婧媛没有什么好聊的,她希望她能长话短说。 服务生领着她们到一处玻璃房里。 “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或者其他饮品?”栾婧媛边说边和气的请顾思郁坐下,然后自己坐到她对面。 “茶吧。” “龙井行吗?” “都行的,谢谢。” “不用客气,你看我都叫你小顾,我比你大,叫我栾姐好了。我们不是还有亲缘关系吗?” 顾思郁恬然一笑。 茶水送过来了,这是一壶上好的龙井,色泽嫩绿光润,叶底儿如花朵般。“栾...姐,你找我来不是专门来品茶的吧?”顾思郁觉得她们的关系还不至能到如此。 栾婧媛含笑抿了口茶,“小顾,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恬静安然,气质如莲。跟凌修远的描述很一致。” 凌修远还会在她面前说起自己?看来他对她挺坦诚的。 栾婧媛没有在意顾思郁一闪而过的不悦,继续道:“认识凌修远是在大四的时候……” “栾姐,我对你和凌修远的事情不感兴趣。”顾思郁站起身欲走。 栾婧媛随即也起身并拉住顾思郁的手臂。“小顾,我今天早晨刚下的飞机,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在郁卓然那里确认了你的住处后就赶来找你。我来绝不是想向你炫耀什么,我跟凌修远之间也没有什么跟你炫耀的。你先坐下来好不好?” 栾婧媛轻按顾思郁的双肩,两人又坐了下来。“我觉得这件事,必须从头说起,不然会很乱。就这样我都觉得有些语无伦次的。” “栾姐……” “小顾,你就静下心来,听听我讲的这个故事吧。”栾婧媛喝又下一口茶,“凌修远是个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6 很爱学习的学生,但是他不爱社交,没有参加学校里的任何社团活动。但学校里认识他的人却很多,因为他的名字会出现在每年的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名单上,然后是协助导师完成某篇论文的权威杂志上。我爸爸常常会在家里闲谈时,夸赞他的这位得意门生,说他聪明刻苦。而我对他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为我们的专业不同,直到一次在爸爸的一个科研项目上帮忙才得以认识他。” “相处久了,觉得他一点都不是传说中的书呆子样。他话不多,但也会在大家休息时冒两句言简意赅且风趣幽默的话语来。他也很照顾同学,大到帮忙写实验报告,小到打扫卫生,领材料。而且把各类排班,安排的井井有条。一次我无意间问他,你很有管理能力,为什么不参加学生会,锻炼锻炼自己?” “他还没有回答,跟他同寝室的徐卓宇就抢先说,凌修远除了学习挣奖学金外,还要出去打工,他要多赚钱为将来他的小青梅来北京打好厚实的基础。我很好奇,觉得一脸书卷气的凌修远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哪里还有时间谈恋爱?但看他略带羞涩的幸福样子,我确信了。” “后来,知道他的女朋友整整小了他八岁。我更觉不可思议,好奇心更烈,央求他拿照片给我们看。他从裤兜里取出钱夹的照片,只见一个大男孩手里牵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女孩对着镜头笑,男孩却看着女孩笑。”栾婧媛鼻子有点堵,她缓了缓。“我看到那张照片,仿佛就看到了我自己。所以后来我跟凌修远很谈的来,因为我们有共同的话题,我的男朋友也是大了我十岁。” 顾思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栾婧媛。 第一零三章 栾婧媛没有在意顾思郁错愕眼神里迸发出的晶莹,只是淡然的递过纸巾。“我所认识和看到的凌修远就是这个样子的,接下来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书香门第家庭,虽然父母的婚姻是媒妁之言,但他们一直都很相爱。我和妹妹姝媛是异卵双胞胎,不同的样貌,迥异的性格,给家庭增添了不少的快乐。我们一家人和所有普通家庭都一样,生活平静而祥和。我爱好看书钻研生物,上大学时选择了生物系。而妹妹天生爱美,喜欢唱歌跳舞,她选了舞蹈学院,后来因为演出扭伤了脚踝,留校当了老师。这一切在别人眼里我们的家庭是无比幸福美满的。” “其实每个家里都有或多或少不尽人意的烦恼,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就像衣服一样有人喜欢拿到太阳底下暴晒,有人在家里用机器烘干。我们家就属于后者,而我这件衣服只适合捂在家中。” “因为我喜欢上了林峥岩,这个我不该喜欢的人。我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特别依恋他。林峥岩大了我十岁,二十二岁的他是名校的生物系研一学生,他外型俊朗,谈吐不凡,总之他在我心里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小小年纪的我,找着各种理由去他学校见他。一直到他工作,我们每周都会见一次面。” “十七岁我高考结束后对他说,我要报考你的母校,而且还要跟你选一样的专业,这样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他感动的把我抱在怀里说,我等着你。为了这句话,我从大一后就撒谎说跟同学合租而出去跟他同居。在一次无意中,妈妈发现我们相拥逛商场,从此战/争/爆/发。妈妈恶狠狠的说,你休想我同意你们交往。” 这一次是顾思郁将纸巾递到栾婧媛手里。栾婧媛轻轻地用纸巾蘸着眼角的泪,她画了精致的妆容怕花状,所以格外小心。“很吃惊吧?那么优秀的男孩子我妈会阻止,而且以死相逼。” 她没等顾思郁回答,只是自嘲地笑了。“因为,林峥岩他是我名义上的舅舅,是我姥爷的继子。姥爷也是一所大学的教授,早年间,他和林峥岩的妈妈有过师生恋,曾被姥姥当场抓住过。后因各种原因,姥姥原谅了姥爷,姥爷也从此回归家庭和林峥岩的妈妈断绝来往。后来直到姥姥生病去世,在一次聚会中,姥爷得知林峥岩的妈妈因为当年的失意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可想而知两人的婚姻肯定不顺,离婚是自然的。如今她独自带着儿子生活,曾经被掩埋的旧情再次复苏。” “林峥岩的妈妈带着他嫁给了姥爷。当然我的妈妈是极其反对的,她把自己母亲患癌的主因都归结为父亲在外面风花雪月气结而成。但是我的姥爷为了他的爱情毫不退让,所以我妈妈拒绝回姥爷的家。过年过节都只是爸爸带着我和妹妹一起去姥爷家的。” “我虽不赞同林峥岩的妈妈在作为学生时介入老师的婚姻感情里,但不可否认她是个聪慧娴静的女子,姥爷的生活被他照顾的井井有条,自己的儿子也教育的格外优秀。” “那时候妈妈对我们姐妹管教严厉,叛逆期的我常常跑到姥爷家去避难。妈妈发现我跟林峥岩在一起后,更是嫉恨他的妈妈,恨她破坏父母的家庭夺走她的父亲,如今儿子还要来夺去她的女儿。” “我理解妈妈的心里,但上一辈人的恩怨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和林峥岩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有权恋爱,结婚。妈妈再强大她也不能天天守着我,虽然我住回了学校的宿舍,我依然可以跑出去和林峥岩见面,只是更加隐秘。妈妈没发现异样,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条件宽松我们也大意了。大三时,我怀孕了,想都不用想,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请假去做了人流。怪我不长记性,两个月后我又怀孕了,我欲哭无泪,怎么办?还是不能要。我在林峥岩怀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跟着他又去了医院。” “手术完去取药时,碰到了妈妈在那个医院交流开会。作为医生的妈妈一见那些药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去妇科翻找我的病历,上面清楚的写了我是第二次人流。妈妈握着病历气的发抖,她拽住我的手将我拖回家,然后让我爸守着我。” “她独自打车去了姥爷家。当开门的姥爷以为女儿回家看他而高兴时,我妈一句话都不说,冲到厨房里做饭的林峥岩的妈妈面前抬手就是两耳光。然后砸碎厨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再扬着手里的菜刀,咬牙切齿地说,林峥岩如果再去找栾婧媛,我就杀了他再回来和你同归于尽。” “作为一名领导医院上千员工的妈妈,不顾形象的将我们撤散。林峥岩的妈妈哭着跪在自己儿子面前求他放手。林峥岩倒不是惧怕我妈妈真的会杀了他,他只是不想养育自己的母亲悲伤难过。半年后,他同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子闪电结婚了。婚后他们去了美国,我以为我们的恋情从此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三年后,他们又回来了。只是他们回国来办理离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7 婚手续,听说那个女子在国外遇到一位法国男人,他们办完手续后她就和那个男人去法国定居了。他也要回美国了,我忍不住跑去机场送他。我说,林峥岩你保重。他握着我的手不说话。在他快进安检时,我飞奔过去抱着他。” “我们选择了最近时间的航班,去了厦门。那是北京的三月末,我们关了手机,断了外面所有的联系,住在鼓浪屿的家庭宾馆里。每天牵手出门感受海岛上的阳光,海浪,鲜花。我们去南普陀寺求菩萨保佑我们能在一起……一周后他去美国,走时他让我申请去美国留学,到时争取留在那边,从此山高水远,长辈们想管也管不着了。” “但是生活远比想像的难数倍。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佛主安排,我又怀孕了。第三次怀孕的我不会再去做人流了,我加紧复习准备雅思考试,而且处处小心,孕吐厉害时尽量避开妈妈不与她见面。但人算不如天算,有天妈妈突然来到我的租住房里,正在洗澡的我听见她开门进来的声音,一惊。不小心脚打滑,为了腹中的宝宝,我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到地上。” “那一撑,因为用力过猛,我的腕关节骨折了。浴室里七零八落的撞击和我痛苦的低叫声,让妈妈破门而入。那时我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微凸的肚子在纤瘦的身架上犹为突出,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妈妈咄咄逼人的眼神让我六神无主,她面无表情的问我,孩子是谁的?” “当时,林峥岩已将我的学校联系好了,我不想骗妈妈。但让我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我又不敢,我太害怕妈妈逼着我去把孩子打掉,也害怕她去找林峥岩的妈妈吵闹。我支吾着说先把手伤处理后会带他回家去,妈妈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去医院上夹板。正当我冥思苦想找什么样的措辞稳住妈妈时,美国传来不好的消息,林峥岩工作的实验室涉嫌研制违/禁/药品被警/方控制。” “一筹莫展的我真是雪上加霜,我拜托在美国的同学帮我打听,都因为势单力薄连办案的人员都见不到,更别说见他林峥岩本人。我惶恐无助,妈妈却步步紧逼,不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就迈不出国门。被逼无奈的我让凌修远帮我想办法,那天去医院正是中午,凌修远刚好要去食堂吃饭,我就和他一起去了。” “怀孕后的我食量惊人,开始要的一份糖醋排骨我吃完后居然还想再吃,凌修远又去打了一份过来。因照顾我右手骨折,我吃一块,他就帮我再夹一块放到饭碗里。这一系列动作被妈妈的好友兼同事看到,拍了照片给她看,这下被妈妈误解,以为我和凌修远在恋爱孩子是凌修远的。我哭笑不得,而父母却因此都很高兴,一直以来爸爸对凌修远的才华和人品都赞赏有嘉的,于是我就将计就计请凌修远帮忙将我掩护出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把栾婧媛的故事以番外的形式写出来的,想想,还是算了,天天有空就在写文,都把自己写傻啦 第一零四章 “或许是我太年轻,把一切都想的很简单。我妈妈居然通过医院的关系为凌修远拿到一份去加州医学院学习培训两年的委托书,而且还要求我们必须办完婚礼才能出国。那一刻我清晰地认识到,我不能自私的请凌修远帮忙而连累了他。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同凌修远一起去我家,准备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然而推开家门却看到凌修远的父母赫然在座,凌妈妈一把拉住我的手,不停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了,我家修远喜欢你很久了……我和凌修远相对无言,欲哭无泪。这下子我们以前所有的相处,都成了热恋的证据。” “我们被逼无奈,去领了证,举行了婚礼。为了尽快出国,我对家人的要求都是言听计从,最后还同意和凌修远回你们老家又办一场婚宴。我们俩如同提线木偶般,随着四个老人牵东扯西。” “我问凌修远回家乡办那么一场盛大的婚宴,就不怕她回来责问你吗?他脱口就说,我求之不得,巴不得她能冲到我面前来说,‘我不准你和其他女人结婚。’这样我就有机会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跑开了。” 这一下的栾婧媛没有顾及脸上的妆容,双手抚面,指间潮湿,她奋力的眨着眼睛。“小顾,凌修远那年回家共呆了五天,每夜他都是乘家人休息后去你家。最后那晚我偷偷跟着他,远远的看着他进门,然后开灯四周看了一遍后,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翻出抽屉里的书本,一直到深夜。” “我猜想,那应该是你的闺房吧。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他,准备回京然后去美国。我发现他根本没睡过,而是一直坐在竹椅上抽烟。因为整个房间都是烟雾缭绕的,地下烟头无数。我知道,他是在四处寻找无果后,在你的房间跟你作最后的告别……” 窗外阳光普照,顾思郁的脸庞却大雨滂沱。她记起去年第一天见到他时,他开着车四顾张望,他是看见了她后出门来找她吗?儿童节那天,她慌忙逃走,然后他锲而不舍地打来电话,一次又一次,她不接。他发来短信,言词果断却无不说明他要立刻见到她的迫切心情。黄昏的大厦旁,他穿着白衣披着霞光向她走来,茶楼里他厉声责问,表情愤怒,这些都是因爱而生的气急吗? 医院里他对小树的照顾,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小树找幼儿园,瞒着她交那五万的助学金,他没有芥蒂的爱着小树,愿意不再要孩子只对小树好,那都是因为他对自己深沉刻骨的爱吗? “小顾,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让凌修远和我有了一年多的婚姻关系。但是我们真的除了一纸婚书,就只是很好的异性朋友而已。这是暖暖在美国出生的证书。”栾婧媛把证件递到顾思郁面前,上面父亲栏里清楚的写到林峥岩的拼音缩写。 “凌修远和林峥岩,他们的姓同音,所以暖暖回国大家都叫她凌暖暖,我也并不介意。林暖暖,凌暖暖,谁会去在意那前后鼻音。在美国,我怀着孩子还要请律师为林峥岩辩护,我真的很累,很无助。那时凌修远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暖暖出生时是他签的字,也是第一个抱孩子的亲人,所以我让暖暖认他为干爹。后来在见到狱中的林峥岩后,我征求了他的意见,在他未出狱前,暖暖会一直称呼凌修远为爸爸,以免去我的妈妈再同林峥岩的妈妈起纠葛。” “凌修远是个无微不至的人,他对暖暖关怀怜爱,在去年林峥岩因病保外就医的时候,他提出让暖暖回国上学,让我在那边无后顾之忧。我知道大恩不言谢,但我不想因为我们母女再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去年我回国,初次见到你,我就从凌修远的眼神里猜到,他的那个她,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8 一定是你。那天我真的是把脚扭伤了,走不动路,搀扶着都走不了,所以凌修远才将我抱进屋的,我们虽然在亲朋面前扮演夫妻但也不会有意暧昧成那样的。如果当时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万分抱歉。” “在钰璟的年会里,我姥爷和林峥岩的妈妈也要参加的,加上我的父母也会到场。不得已,我必须再次和凌修远一起联袂演出。因为那时林峥岩的狱期快到了,我不想再生事端。” “那天你去后台卸妆后,凌修远也离开酒会现场。他电话关机,我找了他很久,最后在酒店大厅外的红杉树旁看到他。他抽着烟,穿着单薄的西装,在飞扬的雪花里呆立着。” “我对他说,告诉她真相吧,我年前会带着暖暖去美国,等林峥岩出来后我就不会再回国了,到时我妈妈拿我也没有办法的。凌修远面无表情的摇头,望着那茫茫白雪苦笑。后来他送我和暖暖回家后才说,你们又吵架了,以前对他很依赖的小树都不再理睬他了,而且似乎你在接受顾恒之的追求……” “怎么可能。”顾思郁想起那次吵架就是因为他误会她同顾恒之而引起的。 “是呀。其实我也不相信,我告诉他,顾恒之这个人风趣和善,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之气。但缺点也是这些,太风趣,太和善,不分场合。对美女总是格外的照顾,所以他的前妻才会屡屡吃醋,最终离婚。后来在他的第二次婚姻里他才猛然发现还是前妻好,他根本没有忘记前妻,他果断离婚回头去追前妻。谁知前妻带着儿子去了加拿大,一直不给他机会。这些年他收敛了很多,直到今年春节因保护前妻而受伤,最终获得前妻的谅解,一家人才终于大团聚。” “小顾,今天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你不要误会这是凌修远让我来当说客的。现在我和凌修远的交流都是通过互发邮件,基本上都是大家有什么话,他说,我第二天回复,或者我问他,他三两天后回复我。近段时间,只是他说的比较多,时间也不等,早中晚都有,也没等我回复,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在自说自话。本来我是想把凌修远发给我的邮件带给你看看的,只是时间太仓促,我简单的向你转述一些吧。” “凌修远要走了,我接到他的那封邮件后,就决定马上回来,我想你们应该还是相爱的,因为只有相爱的人才会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所以我不想因为一些误会而让你们错失彼此……” “他要走了?他要去哪?”本以为已经木讷了的心,突然就变得急迫起来。 “你看,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你的。”栾婧媛注视着那双急切的眼神。“他申请去了非洲的医疗维和部队,在他同小树从香港回来后,就去参加了集训。今天下午他们就直接从集训地到首都国际机场,包机直飞叙利亚。” “叙利亚?”那个国际新闻里不断发生战/争的国度? 第一零五章 难怪这两个周末他没有再来接小树。有天小树还说,妈妈我都想凌叔叔了。她在旁边做着试卷的手停了下来,她想告诉儿子,你想的那个凌叔叔是你的爸爸。可是不知为何,她总也开不了口。小树很聪明,她害怕她应付不了他那么多的为什么?她想再等等吧,等她高考完又再说…… 可是,他要走了。去那么远一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医疗分队虽不在第一线,可是子/弹不长眼睛,炮/火不分地点。他为什么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无常的世事将他们的爱搁浅在那逝去的岁月里,而今他又选择离开。他是想把他们之间的所有都全部掩埋吗? “凌修远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可能是部队要求。他们的航班是在下午三点一刻,现在是上午十一时。如果你想赶过去,那么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栾婧媛不知什么时候去洗手间补好先前花了的妆。 机场高速的路上,司机老章娴熟而专注的开着车。坐在副驾的全施杰低头在手机上翻看着叙利亚的最近新闻。后排的栾婧媛和顾思郁各自看着窗外沉思。坐在她们中间的小树一个劲地盯着妈妈看,心里消化着妈妈告诉他的话,凌叔叔是爸爸,最最爱他的爸爸。 其实他想偷偷的告诉妈妈,他听到过奶奶和凌叔叔的谈话,说他是凌叔叔的孩子。所以那次鼓足勇气问,凌叔叔你做我爸爸好吗?凌叔叔听了后就哭了。后来他又说,他对不起妈妈,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不去加太多的班,一定将手机充满电随身携带,一定不管妈妈如何反对都为她买一部手机,可以让他们随时都能联系…… 想起凌叔叔伤心的样子,小树早就猜到凌叔叔就是爸爸了。只是他想问妈妈,为什么以前不告诉他,现在凌叔叔要走了才说他是爸爸?为什么……?他有许多问题要问,可是妈妈眼眶红红,脸色白白,他不敢再问。 树木,房屋,不断的迎来又送往,如时光回放,记忆里的场景似一帧帧老旧的画册,历久而弥新。 他说,从八岁那年抱起她时,就想要照顾她。牵着她学会走路,领着她去上学,带着她去玩耍,等着她慢慢长大,陪着她一直到老。可是他失言了,让她十八岁开始背负磨难,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带着孩子颠沛流离。在她最需要他照顾时,他们相隔万里。 他说,重逢时他疾言厉色,咄咄逼问,没有半点怜惜。对她身边所有帮助她的男士,不顾她的感受,恶语相向,痛打出手,一再逼使她伤心落泪。在她最需要他帮助时,他们咫尺天涯。 他说,她本是活泼开朗,他让她郁郁寡欢。她本该光华耀眼,他让她陨陨欲落。 他说,她应该一辈子幸福。只是他再不配给予她任何的爱。 他说,他爱她,所以只能离开她。 他说,他得去做一些事情,为他赎罪,为她修行…… 统一的迷彩作装里,工兵维和部队已过安检。医疗分队的人员在休息区和各自的送机亲属畅谈着。送别的人群里,有父母的叮嘱,有夫妻的难舍,有情侣的难分…… 凌修远这次参加维和部队,他没有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只是在进入集训时打电话告诉了弟弟。弟弟对他表示支持,要请假来为他送行,他没有同意。 低头,他又开始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他必须让自己忙碌才不会想到其他。可是手里的书本和笔记,拿过去放过来,如此重复几次,记忆里的东西又潜滋暗长起来。 那天,他送小树回四合院。将小树大堆玩具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他慢吞吞地动作着,以前几次的经验,她一般会等施姐出来领了小树后才会站在门口牵过孩子的手。虽然她从不抬头望他一眼,但今天无论如何他想再见她一次。或许这一生他就只能见她这最后一面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9 了。 施姐出来了,全师傅出来了,就连老章也出来了,来来去去地搬着小树的玩具。他挪着脚步,眼睛不住的往院里瞧。这时小树手里拿着电话在说着什么。旁边的施姐却说,‘小树,你妈妈刚刚同施杰哥哥一起去书店买资料了。至少要两小时才能回来。’ 她不在?刚刚他到路口才跟她发的短信说送小树过来。她回复了,好。 然后,她却走了? 她终究还是不想见他的。 “爸爸...爸爸...”响亮的孩提声音让凌修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自嘲地抽抽嘴角,手又机械的动了起来。 “哎?你儿子在叫你。”旁边一起集训的同事用手肘碰了一下凌修远。 “嗯?”他木然的看向同事。 “喏,你儿子送你来了。”同事抬抬下巴。 凌修远顺着目光而去,不远处穿着白色休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小树踏着白色的帆布鞋向他奔来。“爸爸...爸爸你要去当军人吗?像小叔一样。”光洁的脑门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儿,小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是跑的太急了。 “小树...”凌修远蹲下身将孩子搂进怀里。 小手掩着嘴巴凑到凌修远耳旁,“嘿~嘿~我早就知道你就是我爸爸...爸爸,你怎么好多天都不来接我?我可想可想你了……” 一声声的爸爸,如同久旱的田地里冒出的泉眼,一股一股咕咕而出,涌积成湖,满心满眼涟漪阵阵。 “爸爸……” “唉……” “爸爸,我和妈妈还有栾阿姨,施杰哥哥一起来送你……” 熟悉的身影立在他的眼前,抬首时凌修远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做梦后才缓缓的站起身。面前的人,头发长了,柔柔的披到背心,淡蓝色的长款衬衫显得她身姿曼妙而修长。 她不说话,脸上无波无澜。 心乱了,跳的厉害。但还是直直的看着她,他要将她烙进心里。她能来送他,他再无奢求。 顾思郁朝着凌修远再走进一步,平静的伸出右手,掌心摊开,触到他的胸前。 “什...什么?”兵荒马乱的心,不明所以。 “你离家一年,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家里的钥匙也不留给我一把,你是打算让我和儿子住桥洞吗?” 旁边传来窃笑声,凌修远的脸从红到赤红。“钥...匙...钥匙不用的,是密码锁,你知道...密码的。”边说还是不自觉地摸着身上的衣袋。 “小区出入的门禁卡呢?” “啊?门禁卡啊!我存放在物业处了,我马上打电话过去,你去拿就是……”说着凌修远快速的拿出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完毕,顾思郁的手还是没有收回。凌修远擦擦额头浸出的汗珠。“还...还有什么吗?” “你说呢?”顾思郁依旧不苟言笑。 凌修远自古以来就怕顾思郁把疑问丢给他。“不知道,我不知道,还是你说吧。” 旁边又是一阵笑。 “儿子要上幼儿园,我也要念书,家里的水电气费物业费,我们的学费,生活费,难道不应该由你来支付吗?”平和中带着霸气,接着下一句又似强势里夹杂着撒娇。“把你的工资卡留下。” 周围的笑声升级。“老婆,儿子都不要了吗?你不养,我们来帮你养……” 脸色如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心被那馥郁花香,溢满到喉间。他怎么会不养呢?老婆儿子可是他毕生追求的事业。他迅速的从钱夹里拿出三张卡。 他一张张的放到顾思郁掌心里,“这张是工资卡,其实里面没多少钱,水电物业还有房贷都是从这张卡里扣的...这张卡是为小树存的教育基金...这张卡里是我余下的所有积蓄,都交给你。还有书房的保险柜里有一些股票和基金,那是徐卓宇帮我买的,如果急时需要钱,你可以咨询一下他……” “我不懂什么股票基金,要怎么处理,你以后回来自己去办。”顾思郁收下两张卡把工资卡退给他。“你说这张没多少钱,那就你留着好了。” “你都拿着吧,我到那边也没什么开支的。”他愿意为她倾其所有,她能收下,他荣幸之至。 “过年过节时,你总得给我们娘俩买点礼物什么的吧,到时去问同事借钱吗?”抬高的下巴,嘴角扬起,这是从前的顾思郁对着他的招牌动作。 心,被这样久违的表情融化掉了。他接过卡,牢牢地攥在手里,感受着卡片上她留下的温度。 “你去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工作第一,身体也要第一,安全更要第一。小树还上那所幼儿园,只是下期可能要上借宿班。我也好好复习争取能考上外婆的母校。我和儿子都会好好的,我们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唔……” 凌修远拉过顾思郁,把她紧拥在怀,低头吻上那开合着的粉唇。他顾不得来去的人潮,顾不得周围好奇的目光。他只知道,他爱她。她也爱他。 唯有爱,才能让人不顾一切。唯有爱,才能使人珍视一切。 四面八方的口哨声,鼓掌声……顾思郁听不到,她要集中精神感受凌修远给予她的爱。 小树歪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上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妈妈说,爸爸是爱妈妈的。原来妈妈没有骗他。 全文完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2 丞是真的不知道这南京城有什么地方好逛的,他和顾善为了给陈瑾瑜选礼物,基本上都逛过了。 陈瑾丞本身是不太喜欢逛街这个行为的,宋诗彤见他兴致缺缺,问:“瑾丞哥哥是不是累了?” 陈瑾丞转了转脖子,略带歉意说道:“宋小姐,我今天着实不太舒服,这样,我先送你回家吧,下次再约?” 宋诗彤点点头:“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一看?” 陈瑾丞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哪需要找大夫看:“不用了,估计是没睡好,浑身乏地紧,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把宋诗彤送回家,自己没有回陈府,而是逛去了商会。 商会的人一看大少爷来了,忙迎上来:“大少爷,老爷今儿不在商会,你怎么来了?” “我父亲去哪了?”陈瑾丞问,他在脑里搜了搜面前的人,是老刘吧。 老刘回答道:“老爷应该是去谈生意去了。” “谈生意?不是点货吗?”陈瑾丞疑道,顾善明明说的是点货。 老刘思索了一番:“少爷说的点货应当是下午到的那批货,还没到。” 陈瑾丞往椅子上面一躺:“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们回来。” 躺着躺着,他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就看到了眼前的顾善。 顾善蹙着眉头:“少爷怎么睡在这里,楼上有休息的地方。” 陈瑾丞看了一圈儿,屋里就他和顾善两个人。 他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东西滑到地上。他捡起来一看,也不知道是谁的外袍。 顾善从他手里拿过衣服套在身上:“下次不要睡在椅子上了,会生病的。” 陈瑾丞笑道:“你这算是关心我吗?” “你生病对我有好处吗?”顾善反问。 陈瑾丞直直地盯着他,想从顾善毫无波澜的眼中看出一点什么:“有啊,对我有好处,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让你陪着我了。” 顾善垂了眼:“少爷,别开玩笑了。” 顾善安安静静地立在那,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陈瑾丞感觉到心脏传来的刺痛,还是强行笑着:“这是不是玩笑,你知道。” 他转身朝楼上走去,自己跟宋诗彤的事情总要跟自己的父亲说。毕竟自己明明应该跟宋家小姐在外面你侬我侬,却突然出现在商会,总得要给个说法。 “睡醒了?“陈劲松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一眼,又继续看他手里的单子。陈劲松在看着最近的订货状况,水患造成了一笔不小的损失,虽然损失已经被降到了最低,但这并不能让他好受一点。 “恩,父亲,我想跟你说个事情。”陈瑾丞往边上的沙发上一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着。 陈劲松一看他坐没坐相惯了,也懒得去骂:“什么事。” “父亲,我配不上宋小姐,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陈瑾丞想了一个不让宋家尴尬的理由。 “配不上?是看不上还是配不上?”陈劲松倒是挺懂自己儿子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理由,“给你安排两个人相处,就是为了让你跟人家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你这才刚开始就跟我说算了,那你让人家宋伯伯怎么办?我这个生意还做不做了?” 陈瑾丞摸摸下巴:“宋伯伯跟你做生意,怎么也是他占了便宜,陈家这根橄榄枝还怕没人接?” 陈劲松眼睛一瞪:“别人家都是男孩儿,你往哪伸去?你自己看看你这幅样子,别人能看上你我都松一口气了,现在你倒是还嫌弃起别人来了。” “哎父亲,话不可以乱说,我可没有嫌弃宋小姐的意思,你都说了你儿子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就不要耽误别人好好的小姑娘了。”陈瑾丞发现自己父亲没有强行要跟宋家结亲的意图,立马开始疯狂劝说。 陈劲松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自个儿爱怎么怎么吧,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 下午点货陈劲松基本上就交给顾善去做了,他看着顾善熟练地清点记录着,一旁的陈瑾丞更显得不务正业:“你也学学顾善,不要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陈瑾丞心想,反正顾善以后肯定是要跟着我的,他厉害我不就轻松了吗。 他随意地答应了一声,看着顾善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应该是结束了。 他把顾善手里的账本一把抢过来丢给陈劲松:“父亲,我们走了啊。” 旁边的老顾从陈劲松手里接过账本,翻阅了一下:“老爷,没问题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陈劲松想起了当年:“老顾,你跟我都老了啊。” 老顾一阵唏嘘:“可不是,孩子都这么大了。” 天气渐渐转凉,杨晓芸说要给几个孩子做新衣裳,让裁缝铺子送了很多料子过来。 “听说沪城那边时兴穿洋装和西装?”裁缝铺子的刘婶跟杨晓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哎,不过我不喜欢,还是传统样式的衣裳穿着舒服。”杨晓芸说。 刘婶附和道:“是啊,小孩子还是就穿咱们的衣服好,西洋人的衣服哪有咱的衣服好看。” 顾善经过听到两人谈话,想起来上次在商会看到的一个洋人,穿着衬衣西裤,显得人精神,又高,陈瑾丞以后应该也会长到那么高,蹬着一双皮靴……顾善晃了晃脑袋,好好的,怎么去想陈瑾丞了。 杨晓芸把几个孩子都叫来量尺寸,陈瑾丞看了看这次的料子,都是偏素一点的颜色,没有很亮的颜色,杨晓芸见最麻烦的陈瑾丞没有意见,就吩咐刘婶早点做好了送过来。 因为是冬衣,还要在里面加一层里子,所以工序比较复杂,需要的时间比较久。刘婶算了算时间:“陈夫人,做好了我就给你送来,保证在入冬之前。” 现在是八月初,秋季才过了一半,倒是不急。 杨晓芸这头忙完了做冬衣的事情,那头又去忙着张罗做月饼的事情。 陈瑾丞趴在书桌前,想着,如果以后顾善嫁给自己了,就该是他各种忙了。想到顾善跟裁缝婶婶讨论衣服的样式布料,他就觉得好笑。 “少爷,这是夫人刚刚送来的枇杷。”顾善进门看着趴在书桌前面傻笑的陈瑾丞,光是看着他笑,他都有一点想笑,他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上前。 陈瑾丞看着顾善端着一碟子枇杷走到自己面前,碟子里的枇杷洗过了,外皮黄澄澄的,还很大个。 顾善把碟子放在桌案上:“少爷若是读书累了,就吃点枇杷。” 冷冷的声音把陈瑾丞从幻想带回现实:“啊,原来是真的。” 他随手拿起一个枇杷,剥好,又开始嫌弃:“怎么都没剥好,还要我自己一个一个剥。” 顾善听了,就给他剥枇杷。 因为没地方放,只有一个碟子,他剥一个,陈瑾丞就吃一个。 陈瑾丞本来想就着顾善的手吃枇杷的,他刚张嘴,就收到了顾善的眼神警告。 陈瑾丞闭上了嘴,用手接过了枇杷。 他心想,喂我吃会死吗?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问出来的,因为按照顾善的脾气,一定会说会。至少有人给他剥枇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3 杷吃,已经很不错了。 一碟枇杷全都进了陈瑾丞的肚子里,等到最后一个枇杷入口,他才发现顾善一个都没吃。 “你怎么没吃?”陈瑾丞问。 “少爷您吃就行了。”顾善淡淡道。 剥一碟子的枇杷,结果一个都没吃到。陈瑾丞嘴里这个还没嚼,但是吐出来给顾善肯定也不现实。 他快速咽下嘴里的枇杷:“我去问问李婶儿还有没有。” “不用麻烦了。”顾善手在身上随意擦了两下,”我不喜欢吃枇杷。“ 陈瑾丞信了。 他继续看着书,顾善去把碟子拿去厨房。 过了好一会儿,顾善都还没有回来。 陈瑾丞把书一丢,纳闷:“这去厨房需要这么久吗,会不会被谁叫去办事了。” 刚过走廊,他就听到了陈瑾瑜声音:“顾哥哥,你尝尝这个枇杷,可好吃了。” 陈瑾丞转个弯就看到了陈瑾瑜和顾善。 顾善半蹲着,笑着吃下陈瑾瑜递给他的枇杷。 “我不喜欢吃枇杷。”顾善的声音从他脑海里闪过。 不喜欢吃?陈瑾丞笑了,他喊了一声:“瑾瑜。” 顾善刚进嘴里的枇杷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他转头看着陈瑾丞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陈瑾瑜看到自己哥哥,喊道:“哥哥!你要吃枇杷吗?” 陈瑾丞冷冷的拒绝了:“不吃。” 他的视线,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顾善。 顾善也一直盯着他,陈瑾丞看到他,嘴角上翘了一个角度。 第10章 陈瑾丞火了,他拉着顾善的手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陈瑾瑜叫到:“哥哥,你们要去哪里!” 陈瑾丞不耐烦地回答:“我找他有事。” 陈瑾丞一直抓着顾善不松手,直到走进了房里,他把人往床上一推:“你欠我一个解释。” 顾善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吃枇杷,我没骗你。” 陈瑾丞恶狠狠地说:“陈瑾瑜给的就喜欢了?” 他抬腿压住顾善的双腿,防止顾善从床上挣扎起来,他把腰间的带子扯下来,绑住顾善的手:“顾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离陈瑾瑜远一点?” 顾善试着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他也就放弃了。 “陈瑾丞,你真的是个疯子。”顾善冷冷的看着陈瑾丞把他的衣服解开,裤子扒掉,双手覆上他的身体,来回游走,他本来应该害怕的,却莫名的镇静。 他赌陈瑾丞不敢。 陈瑾丞不是不敢,是不舍。 顾善冷冷的眼神包裹着他的身躯,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内心叫嚣着把顾善生吞活剥,理智却告诉他,如果真的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想象。 他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给顾善解掉了手上的绳子:“对不起。” 顾善看起来瘦瘦的,衣服下面的身体倒是很匀称。 他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少爷,你不用道歉。” 陈瑾丞心都快揪成一块,他搂住顾善的腰,亲着他的后颈:“为什么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喜欢我……” 顾善转过头,像是解释,又像是怪罪:“小姐对我只是对哥哥的依赖,如果少爷能够尽一点哥哥的职责,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 陈瑾瑜…… 小时候,陈瑾丞对陈瑾瑜只有讨厌这一种感情。 陈瑾瑜很粘她,学会说话之后,总是喜欢叫:“咯咯!”然后伸着手,喊着哥哥抱。 陈瑾丞沉浸在自己母亲去世的悲伤里,有好几年,他默认陈瑾瑜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尽管陈瑾瑜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陈瑾丞总是一副烂到极点的脸色,对着陈瑾瑜他总有发不完的脾气。别说抱了,光是看着就觉得她又吵又烦又闹心。 陈瑾瑜每次哭,陈瑾丞就大喊:“吵死了,哭什么哭啊!” 陈瑾瑜被吓到之后,根本不敢在自己哥哥面前哭,一个小姑娘,总是忍着眼泪,生怕自己惹到哥哥不开心。 后来,顾善来了,顾善对谁都特别好,又一次,她在院子里等着去给她拿东西的李婶儿,不小心摔着了,膝盖破了皮,她很想哭,可是一想到陈瑾丞,眼泪就忍住了。 顾善刚好路过,看到陈瑾瑜一个人坐在地上,忙跑过去拉她起来:“小姐是不是摔着了,让我看看。” 他贴心的给她吹着腿上破了皮的伤口,李婶儿过来了,他把人交给李婶:“小姐不小心摔了,有点破皮。”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陈瑾瑜的脑袋:“小姐很坚强,都没哭。” 因为顾善跟陈瑾丞同龄,在她眼里,其他佣人跟顾善不一样,从那之后,她就黏上顾善了。 顾善莫名多了个妹妹,也是很无奈。 后来,陈瑾丞老是找理由惩罚他,偶尔被陈瑾瑜发现了,她就会去找李婶拿点东西给他,或者是问他:“顾哥哥,会不会很疼,瑾瑜给你呼呼。” 顾善从回忆中回过神:“少爷,有的事情,总要找找自己的原因,不能总怪在别人身上的。” 陈瑾丞放开顾善:“你走吧。” 床上还有顾善的体温,他坐在顾善刚刚躺过的地方,仿佛自己这样就拥有过了顾善一样。 他揪着胸前的衣服,顾善不会因为他跟宋诗彤单独出去而有意见,他却处处因为顾善生气,差距就是这么大。 他想把顾善关起来,关在房间里,只属于他一个人,只服从他一个人。 可是,他不能。 顾善走出房门,往后看了一眼,陈瑾丞坐在床上,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陈瑾丞刚刚搂着他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身后硬硬的东西抵着他,都是男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没有说出来。 他不再逗留,大步踏出去。 看着顾善走远了,陈瑾丞平躺在床上,摸出了那个木盒子。 他看着顾善的画像,脑子里回忆着顾善的身体的触感,下身得到了解放,他喘着气,把画像收回盒子里。 他喃喃道:“顾善……” 顾善走到一半又回去了,他透过窗户,看到陈瑾丞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自己抚摸着自己的欲望。 陈瑾丞说的什么,他听不清,但他能从口型大概分辨,字字都是他的名字。 陈瑾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发现顾善又回来了。 房间里的膻味很快被风带走,没人知道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顾善回到家里,他脑袋里全是陈瑾丞躺在床上的样子。 “真是中邪了。” 顾善最近总是很反常,比如上次在商会,楼上明明有薄毯,他却给陈瑾丞盖上了自己的外套。再是七夕去放河灯,他就那么任由陈瑾丞拉了他一整个晚上。再是上次给他雕木盒子,陈瑾丞想要,他回去看到上次的木头还剩下一半,就给他做了。 他说不清是为什么,总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第一次见到陈瑾丞的时候,父亲拉着他的手,给陈老爷介绍:“这是我家小子,叫顾善,老爷说少爷缺个一起读书的同龄人,不如就阿善吧。” 他喏喏地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4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粉雕玉琢的小孩。他自己瘦瘦的,也没有陈瑾丞白,顾善那时候就在想,不愧是有钱人家里的少爷,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样子。 陈瑾丞脸上并没有因为有个同龄人陪他一起读书而露出开心的表情,他只是一脸不耐烦的说:“知道了。” 陈老爷那时候就说:“丞儿性格顽劣了一点,不太好相处,也只有老顾你愿意把孩子送来陪他了。” 顾善自嘲地笑了笑:“这一陪,可能就要把一辈子赔进去了。” 中秋节,明明该是赏月的时候,天上却是乌云密闭,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饭吃到一半,外面就响起了雨声。 陈劲松一看:“这么大的雨啊?”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一阵雷响。 陈瑾瑜被吓到了,直接缩进了杨晓芸的怀里。杨晓芸搂着她安慰着:”没事,别怕,瑜儿不怕啊,娘亲在。“ 顾善下意识去看了一眼陈瑾丞,陈瑾丞表情淡淡的,仿佛没听见雷声一样。 陈瑾丞怕打雷。 之前打雷,总是要拉着他,让他陪着他,自从两个人关系微妙起来之后,似乎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 顾善的娘亲生了病,父亲在家里陪着娘亲,往日的中秋节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在陈家吃饭的,今年,只有他一个人在陈府。 陈劲松看了一眼雨没有要停的样子,就说:“阿善啊,不如你今晚上还是跟瑾丞一起住吧,就不回去了,我看这么大的雨,老顾应该也不会来接你了。” “老爷,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顾善说。 “这雨这么大,淋了会得病的,你娘亲的风寒还没好,你再生个病,老顾会担心的啊。”陈劲松说,“没事,老顾发现你没回去,肯定知道你在这边。” 又响了一声雷。 陈瑾丞转过头:“今天赏不了月了吧,我先回屋了。” 顾善去他房间里,陈瑾丞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 “现在不怕了?”顾善问。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收了回去:“怕,但是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了 。” 水烧好了,李婶给他们送过来,顾善赶紧去端:“李婶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了。” 他把水盆里的水倒了一部分到脸盆里,然后把盆放在床边:“少爷,早点休息吧。” 陈瑾丞转身看着他:“顾善,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像我的小老婆?” 顾善手上动作一顿,刚拧好的洗脸巾又落回了盆里:”还有多余的褥子吗,我今天睡地上吧。“ “说你像小老婆,你就要跟我分床睡了?”陈瑾丞把洗脸巾捞起来再次拧干,随意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脖子,然后又把洗脸巾扔回盆里,“我屋里没有多余的褥子。” 言下之意,你要么跟我睡,要么别睡。 陈瑾丞洗完脚,躺到了床上,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把木盒子往枕头下面塞去。 顾善洗完把盆里的水倒掉,坐在床沿上,示意陈瑾丞往里挪一点:“你睡外面,我怎么睡。” 陈瑾丞一动不动:“睡里面。” 顾善翻进去,才发现床上连被子都只有一床。 他把被子铺开,盖在自己和陈瑾丞的身上:“少爷,晚安。” 陈瑾丞一个转身把他搂在自己怀里:“美人在怀,你让我怎么安?” 顾善刚准备开口,陈瑾丞的手先他一步放在他唇上,头顶响起陈瑾丞低沉的嗓音:”你又要说,你有病,对不对。“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稍微舒服了一点:“我就抱抱你,睡吧。” 第11章 顾善一晚上都睡的很不踏实,不知道是外面雷声太大,还是心里太乱。他本来是背对着陈瑾丞的,陈瑾丞均匀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痒痒的,他又转过来面对着他,不知道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眉头紧蹙,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不自觉地伸手想去抚平他的眉头,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人,立马又缩回去。 他又转过身去,稍微把头往里偏了一点。 等顾善转过身去,陈瑾丞蓦地睁开眼,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着的痕迹。 一晚上过去,两个人都怀揣着心事装睡。 陈瑾丞装作不经意紧了紧手臂,让怀里的人往自己这边靠一点。他感受到顾善的身体一僵,内心居然有一丝窃喜。 这应该是他离顾善的心,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 顾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是后半夜着实太困,他醒来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 顾善算了算,感觉自己是刚睡着就醒来了。 他想起床,却被陈瑾丞搂着,他只能小心掰开陈瑾丞环在他腰间的手,还要注意不要把人吵醒。陈大少爷的起床气,可以掀翻一整座陈府。 他穿上外衣去厨房转了一圈,李婶惊讶道:“哎呀阿善怎么起来这么早?” 顾善揉了揉还有点晕乎乎的脑袋:“不碍事,在家里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李婶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不能白住在人家家里一晚上。 早膳的粥已经在锅里了,李婶正在揉面,她让顾善帮忙弄了包子的馅儿,期间不住地夸:“我儿子要是有阿善这么懂事就好了。” “他才多大啊,李婶就想着他帮你做事情了啊?”顾善是知道李婶家里有个刚满六岁的儿子,还有个八岁的女儿。 “哎呀你不知道,我家娃子皮得很,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事情有闺女做了,就不指望那个混小子了。”李婶说起儿子来,总是一副让人头疼的样子。 顾善笑道:“小孩子是这样的,李婶肯定很宠他吧。” 李婶把面往案板上一甩,嗔道:“都是孩子他爹宠坏的哩,我又拗不过孩子他爹。” 两人有说有笑,直到早饭做好。 杨晓芸每天早晨都会来厨房看一看早上吃什么,然后跟李婶吩咐今天要吃什么菜,让李婶去买。 她看到顾善也在,惊奇道:“阿善怎么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 李婶又止不住地夸:“夫人啊,阿善可勤快了,在这陪我一早上了,喏,今天的包子馅儿都是他帮我调的。” 杨晓芸点点头:“阿善以后的媳妇儿可要享福了。” 顾善笑道:“夫人可别挖苦我了。” 陈瑾丞醒来之后,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他朝门外喊道:“顾善!” 顾善在厨房,听不到,下人知道少爷这是醒了,忙端着水盆过去:“少爷,顾善在厨房帮忙。” 陈瑾丞一边洗漱,一边问:“他什么时候去厨房帮忙的?” 下人想了想:“李婶说,一大早就在了,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 陈瑾丞嘴一咧,拜了拜手:“行吧。” 饭桌上,杨晓芸不停地跟陈劲松说今早上的包子味道跟往日的不一样,让陈劲松尝尝。 陈瑾丞一脸不耐烦:“包子不都是李婶做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李婶在一旁说:“少爷,你快尝尝今天的包子味道如何?” 陈瑾丞心想,今天怎么都开始推销包子了,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5 这个包子里面是包了山珍海味还是钱啊? 他吃了一口:“没什么差啊?”不就是普通的包子吗。 陈劲松也拿了一个:“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陈瑾丞嗤道:“不就是包子味吗?” 杨晓芸拉了他一下,陈瑾丞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听她在耳边说:“今儿早上的包子是顾善做的。” 还真不一样。 陈瑾丞又拿了一个包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怎么就忘了顾善今早上去厨房帮忙了,怪不得一桌子人都在夸包子。 陈瑾丞笑了笑,怎么有一种媳妇被夸的开心。 顾善紧张了一早上:“李婶,包子会不会很难吃?” 李婶看着他帮自己洗碗碟,笑道:“没有,夫人和老爷都说好吃。” 顾善舒了一口气。 他洗完之后,看厨房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给他做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是先生过来授课的日子。 先生今天的讲的是兵法。 准确的说,先生最近讲的都是兵法。 “空城计最著名的一役,应该是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了,马谡丢街亭之后,司马懿继续带兵向西城进攻,司马懿手握十五万魏军,而诸葛孔明只有五千将士,能马上调用的只有一半。二千五与十五万,敌众我寡,根本没有胜算,诸葛亮让几十个士兵假装是城里的百姓,自己带上书童在城门上焚香弹琴。司马懿一看,料定城中必有埋伏,就撤军了。”先生摸了摸胡子,“不过这是小说里的内容,听听就好了。” “既然是假的,那有什么好讲的。”陈瑾丞撑着下巴,他喜欢听故事,但是最近的兵法真的是太枯燥了,他并不觉得这种过时的什么篇、什么篇在现在打仗真的有用。 “你拿这些去跟蓝眼睛的外国人打?我觉得不现实。”陈瑾丞打了个哈欠,“现在都不用刀啊枪啊上阵杀敌了。” 先生吹胡子瞪眼:“你能耐了,还顶嘴!”他看了看顾善,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别人都能听,就你不能听!” 顾善抬头:“挺有意思的。”表示对先生讲课的赞赏。 陈瑾丞嘁道:“你讲什么他都觉得有意思。” 顾善一直以来上课都非常认真,背书抄写的作业也完成的很好,陈瑾丞整天不好好学习,就各种闹腾,先生也习惯了。 他翻了翻书,这年头兵法确实没什么大用了,真的作战只有理论支持那跟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不如今天给你们讲讲故事。” 他把几个孩子都叫过来,两个最小的陈俊彦、陈俊霖也被陈瑾瑜拉过来一同听故事。 “话说混沌初开,盘古开天辟地,身躯化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有燧人取火,伏羲卦阴阳,神农尝百草,三皇之后,各个部落你争我斗,黄帝灭了蚩尤部落,统一了整个华夏,紧接着,有颛顼,帝喾,尧舜五帝,舜本想禅位与禹,当时正值洪水泛滥,夏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传为佳话。禹继位之后,不再用禅让制,而是让自己是子孙继承自己的君王之位,夏朝就是这样出现的。”先生清了清嗓子,看几个小孩儿都听得很认真,随即继续讲到,“这夏朝的最后一个君主,叫桀,荒淫无度,昏庸无道,一个叫汤的人不满,起兵讨伐桀,他成功了,夏朝覆灭,汤被民众推举为天子,国号定位商。这商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叫纣,实际上商朝的覆灭并不是纣的错,汤为了不让商朝和夏朝一样,制定了很多条例,但是商朝并没有出现明君,导致商朝国力渐渐衰弱,其他的小国见状,就发起叛乱,试图扩张领土。其中以东夷为首,闹得最厉害。“ 陈瑾丞听了半晌:“我还以为商朝最后一个皇帝也是昏庸无道,然后别人又起兵来攻打他了。” 先生讲到一半,被打断:“实际上,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时候不早了,再讲下去天都要黑了。” 几个小孩儿听得目不转睛,忙拉住先生:“先生,这刚讲到兴头上,你怎么就不讲了。” 先生摸了摸陈瑾瑜的脑袋:“后面的故事还长着呢,想听让你哥哥给你讲,你哥哥认得字的。” “我讲哪有你讲有意思。”陈瑾丞一脸不情愿,他才不要给几个小屁孩儿讲故事。 “封神演义,你可以看看,很有意思的。”先生讲完,就起身跟杨晓芸告辞,出了府。 “我没有这本书啊。”陈瑾丞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他确实没有。 顾善淡淡看了他一眼:“先生肯定有,可以找先生借。” “借什么借,要看自己去借,我才不要给小屁孩儿讲故事。”陈瑾丞看他一眼,“或者你给他们讲,我旁听?” 顾善哪有空给人讲故事,他把桌子上的书本收拾好,放回了书架上。 无声的拒绝。陈瑾丞揉了揉鼻子,他还真的挺想听顾善给他讲故事的,很久没听到了。 小时候的顾善总喜欢嘁嘁喳喳地给他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候他喜欢闷在屋子里,自顾自的玩,顾善怕他一个人寂寞,就老是拿外面发生的故事来逗他开心。 现在连个故事,他都听不到了。 第12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陈瑾丞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总觉得今年的雪比以往下的都大。 先生觉得天儿太冷了,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奔波授课,一身老骨头遭不住,陈劲松就让先生好好过年,等到明年开春了再来。 没有了学业压力,陈瑾丞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他看着火盆里的炭,快要烧尽的炭在盆里透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也不想再去看书,推门朝屋外走去。 他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天是真的冷,不愧是隆冬,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南京城的雪还没停,却也没有数尺这么夸张。 李婶刚好拿着炭火说过来给陈瑾丞加一点,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结果在走廊就遇到了人。 “李婶不用忙活了,我去前厅就好。”风呼呼地往衣服里灌着,陈瑾丞缩了缩脖子。 李婶一看他冷,忙喊道:“大少爷你多添点衣裳啊,外面儿冷的紧。” 陈瑾丞应了一声,也没回去拿衣服,而是朝着前厅走去。 李婶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刚刚在屋里还觉得暖和,出来吹了一下,热气全给吹散了,等他走到前厅了,陈瑾瑜走过来拉他的手,立马把手又缩了回去:“哥哥你是不是去玩雪了,手怎么这么冷?” 陈家是不允许小孩儿去街上玩雪的,怕小孩儿生病,大冬天的生个病难治,也难痊愈。 陈瑾瑜前几年还总是拿手去接一接天上落下来的雪花,有一年感冒了,被训了一顿,吃了半个月的药才好,陈劲松非要说是陈瑾瑜不听话去玩雪弄的,陈瑾瑜之后看雪就是真的看雪了,不去接雪花了。 陈俊彦和陈俊霖则总是想去堆雪人,被他们母亲拦着不让,还哭鼻子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6 ,后来还是陈劲松怒了,才给镇下来。 陈瑾丞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陈劲松,过去喊了一声:“父亲。” 陈劲松应了一声,一边吹着杯子里的茶,抽空抬眼看了面前的人:“读书累了,过来歇会儿。” 桌上是刚烤好没多久的糕点,还没有凉透。 陈瑾丞只是一个人读书太无聊,倒不是饿了,他也没吃,就在一旁坐着看几个小孩子打闹。 杨晓芸看他今天分外安静,笑道:“我们丞丞居然安安静静在一旁坐着。” 陈劲松轻哼一声:“都要十五的人了,该安分一点了,不要总是莽莽撞撞跟个小孩儿一样。” 陈瑾丞正在发呆,听到两个人在一旁讨论他,也不做声,他已经快要半个月没有见着顾善了,有点想他。 顾善也回家去帮忙做事情去了,先生不授课,他名义上还是个陪读,也就不需要再来这边。可能是今年突然明白了对顾善的心情,陈瑾丞才觉得春夏秋是多么好的三个季节,至少旁边还有个人。 雪还没停,他心想,冬天如果能过的再快一点就好了。 在南京城过完除夕,陈劲松张罗着收拾东西去一趟沪城。 杨晓芸吩咐道给几个孩子多带一些厚衣服,然后又准备了很多礼物啊,特产啊,今年要带着所有的小孩儿一起回沪城,她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陈瑾丞烂着一张脸:“为什么我也要去?” 陈劲松瞪了他一眼:“见见你外公不好吗?” “又不是我亲外公……”陈瑾丞嘀咕着。 陈劲松听见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那你给我在家里待着,别去了!” 杨晓芸忙着劝:“老爷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她暗中给陈瑾丞递了个眼色,让陈瑾丞给他父亲道歉。 道歉?陈瑾丞笑了,他巴不得不去。 因为家里的人都要出去了,陈家给佣人们都放了假。 现在陈瑾丞突然不去了,李婶只好回来给他做饭吃。 李婶在厨房里给他弄吃的,他就坐在前厅望着门口。 望着望着,他就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陈瑾丞心想李婶才刚去厨房,应该还要很久才能吃饭,想着不如睡一觉。再一睁眼,他就望出幻觉了。 顾善裹着一身的寒气,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少爷,睡着了?” 顾善的手暖暖的,应该是急着赶过来的,他脸上泛着红,还有一些喘。 “顾善,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他拉着顾善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为什么触感这么真实,粗糙的手,温暖的手一下子从他手里抽开,陈瑾丞一下子就清醒了。 “顾善!”陈瑾丞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巴子,他怎么睡糊涂了。 顾善表情淡淡的,似乎没有因为那一下亲吻而有什么反常的神色:“我父亲说,陈府就剩你一个人,叫我来陪你。” 看来陈劲松走之前,还特地去跟顾家讲过了。 陈瑾丞没料到,自己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再见到顾善。 李婶端着菜出来,看到顾善也是一惊:“阿善你不是回老家了?” 顾善回答道:“恩,父亲和母亲他们准备明天回去的,我就不去了。” 陈瑾丞听着,顾善家里没有人,那他不是又要住在自己家里? 到了晚上,他还没开口,就听顾善去跟李婶说,让李婶帮忙找床褥子,再找床被子。 李婶想问什么,还没问出口,就拍了拍她的脑袋:”瞧我这脑子,你家里人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你今晚上住这里是吧,我去给你找。“ 李婶本来想说不如跟大少爷睡一起,反正你们之前都是这样的,但是既然顾善提了,大少爷也没说什么,那她还是不要多嘴了。 陈瑾丞看着顾善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他收拾完准备上床睡觉之后,他看着在一旁铺褥子的顾善,心想李婶怎么真的给他翻了床褥子出来,本来还等着李婶过来一脸歉意说没有多余的褥子了,结果李婶真的是太能干了。 陈瑾丞这下只好另想办法了。 他假装不经意端着还没喝完的茶杯从顾善旁边走过,脚一绊,水就洒在了被子上。 顾善的动作丝毫没有被影响,继续铺床。 陈瑾丞慢吞吞把杯子放在一边:“这都湿了,怎么睡啊。” 顾善眼皮抬都没有抬:“少爷,你都快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怎么还这般幼稚。” 陈瑾丞拉住他的手腕,把人往上一提,顾善被他提了起来,皱着眉看着陈瑾丞。 “喜欢一个人,在他面前就会变得幼稚。”陈瑾丞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顾善转了转手腕,陈瑾丞不放手,他就着这个姿势,开口道:“少爷,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喜欢吗。” 陈瑾丞被他这一问,倒是问的有点懵,但他很快就开口道:“我只知道我真的喜欢你。” 顾善自嘲地笑了笑:“少爷,您觉得您的真心值几钱几两,你可能今天喜欢我,过段时间厌烦了,又会不喜欢我,少爷,您的真心做不得数的。” 陈瑾丞被他说得近乎崩溃:“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才觉得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随随便便的!” 顾善破天荒的对着他笑了笑,那神情里分明是嘲讽:“少爷,就算你把心掏出来给我,我也不敢接。” 陈瑾丞猛地把他带到床上,翻身上去压着顾善:“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 顾善还是笑着,他盯着陈瑾丞,一字一句道:“少爷请便。” 陈瑾丞再一次地扒掉了顾善的衣服。 顾善的身体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细细抚摸着,像是对待一个珍宝。 一个或许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触碰的珍宝。 他低下头,去亲顾善的唇,却被顾善扭头躲开了。 陈瑾丞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去强硬地把他的头扭过来,他看到顾善的眼里全是冷漠。 陈瑾丞狠狠地亲了下去,他毫无章法地啃着顾善的嘴,甚至牙齿嗑在顾善唇上,破了皮,出了血。他用舌头把血舔进嘴里,顾善死死咬着牙,不给他一丝一毫入侵的机会。 陈瑾丞直起身,笑道:“顾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死保忠贞的烈妇。” 他跟顾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对方有什么一点点细微的反应,他都知道。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细微的反应。 他贴着顾善的耳朵,说完了下半句话:“可是身体,却很放荡。” 顾善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体的反应的,任何男人被别人的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还能没反应,他不信。 陈瑾丞的话钻入他的耳朵,他反而笑了,刚刚紧闭的嘴唇一开一合:“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少爷请便。” 这句话仿佛是邀请一般,陈瑾丞入侵了他的口腔,去挑逗顾善的舌头。 顾善闭了眼,不作任何回应,陈瑾丞一个人表演地却很起劲。 “夜还长着,我的阿善。” 作者有话要说: □□了□□了!又到了决裂的时候!(不是) 我就知道有极大几率不过审 真的难受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7 第13章 顾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陈瑾丞放开他的时候,耳边仿佛还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他的作息一向准时,睁开眼的时候,不仅头痛欲裂,整个身体也跟散架了一样。 陈瑾丞搂着他睡得很香,他的头枕着顾善的肩,整个人缠在顾善身上,顾善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他忍着痛稍微动了动身子,陈瑾丞不满地哼哼两声,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顾善轻轻把他的头搬开,又把横在自己胸前的手拿下去,他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下去,身上的痕迹全部露了出来。 昨晚上留在身上的液体已经干了,在身上留下一块块的斑,他默默穿上衣服遮住,一瘸一拐地去厨房烧水。 李婶还没来,他弄了一盆热水端去旁边的柴房,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 等清理完了,他转过身,发现陈瑾丞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顾善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随手把腰带系了系,然后去端水。 陈瑾丞一直看着他,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把门口堵住了,顾善没办法出去。 “看够了吗。”顾善没看他一眼,眼睛一直垂着,“借个路,倒水。” 顾善起来的时候,陈瑾丞就醒了。他一直跟在顾善身后,看他要做什么。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哑:“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叫你起来做什么?”顾善回头,“你是会烧水,还是会伺候人?” 陈瑾丞都不会。 他看着顾善又进了厨房,开始烧水,洗菜。 “李婶……” 话还没说完,顾善就回答他了:“我让李婶回去休息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顾善脸上尽是憔悴,他还撑着在厨房忙来忙去。 粥和小菜放在陈瑾丞面前,顾善把碗筷给他:“少爷慢用。” “你不吃?” 顾善没回他,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陈瑾丞吃完东西,去厨房找顾善,发现他倚着灶台居然睡着了。 他把人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床上。 陈瑾丞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顾善的反应让他很是不安,他没有闹,他没有生气,他甚至好像根本不关心陈瑾丞对他做了什么事,一如既往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陈瑾丞在旁边守了他一会儿,又坐回了书桌边看起了封神演义,最后他还是去找先生借了书,想着也算是打发一点时间了。 申公豹与姜子牙背道而驰,一想辅周灭纣,一想抱纣灭周,二人争论未果,幸得南极仙翁来点醒姜子牙。 “其实纣王也很惨。”顾善醒来看到陈瑾丞在看封神演义,出声说道。 “你看过了?\"陈瑾丞问。 “没有,只是猜到结局了,既然夏桀会因为□□而被商汤灭掉,那商纣被姬昌灭掉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苦了苏妲己,被说是红颜祸水。” 顾善居然能平静地跟他讨论封神演义的故事剧情,如果不是顾善身上还留着斑驳的红痕没有消退,陈瑾丞会以为昨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顾善选择性遗忘了,他也没必要去强行让他记起来。 陈瑾丞接过他的话:“商纣为讨好妲己花七年时间修筑鹿台,只因妲己一句鹿台是福地,造高台,请神仙,可长生不老,明面上是妲己的原因,说白了还是为自己。” 顾善说:“你也是为自己。” 他坐在床边上,陈瑾丞看不清他的表情。顾善不是红颜,他也不是君王,陈瑾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如果是君王,还需要这么麻烦吗?直接把人随便用个理由留在身边,他根本没有机会跑。 而顾善,他留不住。 顾善的那句话,是对陈瑾丞的处刑。 他确实是为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根本没有考虑过顾善的想法,不,顾善拒绝了他无数次,他还是一意孤行。 陈瑾丞突然有一点羡慕纣王,他跟妲己好歹也算是两情相悦,而他呢,只是单方面的对顾善纠缠不休。 他突然泄了气:“顾善,你想走吗?” “走?”顾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走到哪里去都可以。”陈瑾丞笑道。 “我说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顾善转过头,他看着陈瑾丞,“直到你主动离开我。”他承诺过,就会说到做到。 陈瑾丞眨了眨眼,想把眼里的水全都挤出去,这句话他是第二次听到了,上一次是他害的顾善差点被打残废,这一次是他把人给侵犯了。 “反正我走了,你也会不惜一切把我找回来,对吗少爷?”顾善嘴里带着一抹嘲笑,和昨天晚上一样,刺地陈瑾丞眼睛发痛。 陈瑾丞走到他身前,拉着他的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心脏强有力的搏动着,一下一下,通过顾善的手告知顾善的心:“顾善,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我的真心。” 顾善觉得自己手心在发烫,不知道是陈瑾丞的心脏太炽热,还是他太手足无措。 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他把另一只手覆上陈瑾丞拉住他的手:“你给我一点时间。” 陈瑾丞激动了一整天,他感觉自己跟顾善有了新的进展新的突破,喜悦来的太突然,他无处发泄,只能看着顾善傻笑一整天。 顾善被他看地浑身不舒服:“有病去治。” 陈瑾丞朝他勾了勾手指头:“大夫开的方子里,你是药。” 陈瑾丞真的是给点甜头就开始不要脸了,顾善强迫自己去忽视他,好专心看看书。他家里的书早就被自己翻腻了,陈家藏书众多,他好不容易得了空,自然是想多看看书的。 “看什么书啊,给我讲故事吧。”陈瑾丞趴在床上,无聊的翻来翻去。 顾善眼珠子牢牢锁着手里的书:”少爷,我现在看的是史书,没有故事给你讲。“ “那你讲历史也可以啊。”陈瑾丞又翻了个身,他仰面躺在床上,不依不饶,“有故事就行,我不挑。” 顾善把书一合:“睡觉。\" 陈瑾丞喜欢让顾善睡在里面,但是他又比顾善晚起,每次顾善起床都特别困难,他说了很多次,陈瑾丞还是让他睡里面,他说,这样他比较心安。 顾善翻身躺进去,手摸到了一个盒子。 他一看,是他给陈瑾丞做的那个首饰盒。 他把盒子拿起来,还没打开,就被陈瑾丞劈手夺过去:“别打开!” 顾善斜眼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把被子展开来躺下准备睡觉。 陈瑾丞又把小盒子塞回枕头底下,这要是被顾善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又要被贴上一个奇怪的标签了。 顾善刚闭眼,就听到陈瑾丞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还没完没了了? 顾善刚想开口问你是小孩子吗没有故事睡不着吗,陈瑾丞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阿善,你听过星星的故事吗。” 陈瑾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睛里一闪一闪:“我娘亲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如果有星星陨落了,就代表着那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8 颗星星对应的那个人逝去了。” 顾善仿佛要被他眼睛里的光吸进去,他怔怔地看着陈瑾丞,半晌眨了眨眼转过头去:“我听的故事,跟你听的故事不大一样呢。” 顾善说:“我祖母去世前跟我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人虽然没有在你旁边,但是天上的星星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真真假假,谁说的清呢,顾善想。但是此刻,陈瑾丞的眼里似有一片星空,他看着,就会着魔。 陈劲松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佣人也都放假回来了,也不需要顾善在这边照顾陈瑾丞了。 陈瑾丞颇有些遗憾,仿佛二人世界被打扰了。 陈劲松带回来一些沪城的特产,让顾善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隔了一天,顾善也拎了好些东西来,说是自己父亲带回来的山里的野味,说是感谢陈劲松送的特产。 陈劲松说老顾也太客气了,然后招呼下人把东西拿去厨房。 顾善把东西放下就走了,陈瑾丞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桌子的菜。 他发现桌上有了新的肉类,问:“这是哪来的肉?” 杨晓芸回他:“阿善一大早送来的,山里的野味,味道还不错吧。” 陈瑾丞一愣,筷子上的肉差点掉下去,顾善来了居然没来找他? 现在又回到了年前的时候,没有先生来授课,顾善就不会来陈府。 他问父亲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去商会,父亲说这阵子没什么事情做,不需要他帮忙。 陈瑾丞感觉自己更寂寞了。 顾善现在应该在家里帮父母做事情吧,他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想跟顾善腻在一起啊,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了,就算顾善没有答应他,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他就很开心,不管是做什么。 隔了一天,陈劲松又给他找事情做了。 “沪城那边要来一个亲戚的女儿,过两天就过来,你带她去逛逛南京城。”陈劲松说。 陈瑾丞很想拒绝,但是陈劲松一脸你必须去,他没办法拒绝。 “南京城有什么好逛的,难道不是沪城东西更多吗?”陈瑾丞一脸的不耐烦。 “别人没来过南京城,你尽地主之谊带她去随便逛一逛不好吗?”陈劲松说,“你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 第14章 苏珞比陈瑾丞大三岁,她穿着一身洋装来南京城,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陈瑾丞双手环胸抱着,一脸不耐烦地在门口站着,快要半小时了,苏珞还没出来。 他突然觉得,宋诗彤跟自己这位扯不上血缘关系的亲戚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 等到苏珞的下人捧着一堆盒子出来之后,他甚至觉得腿有点麻。 “苏大小姐,您再不出来,天就要黑了。”陈瑾丞啧了一声嘴。 苏珞早就听闻了陈家大少爷陈瑾丞的坏脾气,她抬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甘示弱:“陈大少爷,您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怎么成大器?” 陈瑾丞看着苏珞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在南京城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苏大小姐,您这白眼被别人看到了,你真的嫁的出去吗?” 苏珞心想,这是跟我杠上了,她苏珞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比谁更毒舌:“陈大少爷,您这脾气也不太好找媳妇吧,要不是你陈家身份摆在那,哪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你?” “反正不是您苏大小姐嫁给我,就不劳您费心了。”陈瑾丞倚在门口的柱子上,懒洋洋的说。 苏珞冷哼一声:“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您都大我三岁了,我放着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娶,娶你?”陈瑾丞嘴角上翘,一个标准的微笑出现在脸上。 “陈瑾丞,你!” 苏珞气的脸都快扭曲了,陈瑾丞丝毫不打算放过她:“别生气,生气长皱纹的,这样就不好看了,消消气啊我的苏大小姐。” 苏珞气的一跺脚,瞪了他一眼,朝陈府走去,下人立马跟了上去。 陈瑾丞不疾不徐地离开柱子,跟在后面往陈家走。 “杨姨!”苏珞一回陈府,立马就声泪俱下,“陈瑾丞他太过分了!” 杨晓芸很少见过苏珞这样的神情,毕竟自己的侄女是什么脾气,她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她这个脾气,家里还在发愁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结果苏珞居然在陈瑾丞这里吃瘪了。 杨晓芸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陈瑾丞,安慰道:“珞珞,跟杨姨讲讲,丞丞做了什么?” 苏珞自然是不能说她跟陈瑾丞在别人店门口互相嘲讽,她嘲讽不过,她挤了几滴眼泪:“我就逛店逛得久了点,他就不耐烦了。” 杨晓芸拍着她的肩柔声道:“男孩子是这样,明天你想出去逛杨姨陪你去好吗?” 苏珞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眼泪:“杨姨最好了。” 陈瑾丞看着她在那边假惺惺,嗤笑了一声。 “瑾丞!你有一点样子!老欺负女孩子做什么!”陈劲松出声训他。 陈瑾丞收敛了表情,背着陈劲松给了苏珞一个白眼,苏珞看到了,又瞪他一眼。 陈瑾丞转头就走,爱瞪就瞪吧。 杨晓芸看着陈瑾丞的背影,笑骂道:“都几岁的人了,还跟别人赌气。” 苏珞委屈的不行:“杨姨你站在哪边的。” “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侄女,两个都说不得,两个都是宝,好了别生气了。”杨晓芸真是拿这些孩子们没辙。她猜都能猜到这两个孩子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不止苏珞口中所说的不耐烦,多半还是拌嘴了。她轻笑了两声,苏珞还真是遇到劲敌了,这几天有她的苦吃了。 第二天一早,陈瑾丞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然后跑出去溜达了。 陈劲松还在奇怪这孩子怎么早饭都不来吃了,这么贪睡,结果下人说大少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陈瑾丞之前因为老出去打架被陈劲松关在家里,嘱咐下人千万不能把他放出去,后来见他收敛了也就没有再去管他,不过陈瑾丞是懒得出门的那种,今天居然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是头一遭。 苏珞双手叉腰:“哼,你不想跟我出去,就以为我很想跟你一起出去吗?!” 陈瑾丞这么早出门,确实是为了躲苏珞。 杨晓芸虽然嘴巴上说了她会去陪苏珞,但是前提是她有空。 就算她有空,她也一定会让陈瑾丞陪她一起去。 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定会有他陈瑾丞,他不如干脆自己直接先走了。 陈瑾丞在街上闲逛着,没有吃早饭的他闻到了早点摊子的香味,居然觉得有一点饿。 他摸了摸身上,出来的匆忙居然忘了带钱,也不知道早点摊子的老板会不会看在他是陈家大少爷的份上让他赊个账? 陈瑾丞看着老板给他端上来一碗豆浆,一小屉包子。 他拿了双筷子随意擦了擦,就看见自己面前又坐了一个人:“老板,再来一碗豆浆。” 他视线往上抬:“顾善?” 顾善坐在他对面,嘴角往上勾了勾,也算是笑了:“少爷,怎么出来吃早饭?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9 ” 他陪陈瑾丞喝完了一碗豆浆,然后让老板给他装了一袋包子,顺便把钱付了。 陈瑾丞吃人嘴短,说:“下次我还你?” 顾善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哎顾善,你还要去哪?”陈瑾丞看着顾善手里的一袋包子,他刚刚只喝了一碗豆浆,这是要带回去吃的意思? 顾善看他一直在看自己手里的包子:“陈大少爷还没吃饱?”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面前的人笑起来,和平日冷淡的脸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陈瑾丞上前两步站在他对面,伸手去戳了戳顾善脸颊上浅浅的梨涡:“你笑起来好看,多笑笑。” 顾善头偏了偏,躲开了陈瑾丞的手指:“我要去城隍庙,一起吗?” 陈瑾丞尴尬地收回手指:“好。” …… “你去城隍庙干什么?”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顾善没有多解释。 虽然说是去城隍庙,实际上去的地方离城隍庙还有一段距离。 陈瑾丞看着几个身上脏兮兮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子拿着包子狼吞虎咽,默默咽了一下口水:“这真不会噎着?” 顾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吃东西:“汤水不太好带过来,不过包子比馒头好一点。” 这几个小孩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在城隍庙边上呆了快一个月了。 那天顾善的母亲从城隍庙回来,路上看到了几个在路边要饭的孩子,跟顾善说了这个事情,一边说一边感叹几个小孩子饿的挺惨的,她去上香没有带够吃食,怪难受的。 后来顾善得空就给他们带一点吃的过去,有时候是饼,有时候是包子。 小孩子们刚开始还不敢接,后来看这个大哥哥确实没有恶意,看见他还会咧着嘴笑,喊他:“好心哥哥,你又来了!” 顾善等他们吃完,拉着陈瑾丞走了。 顾善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陈瑾丞戏谑道:“舍不得你干嘛不多留一会儿?” “让少爷陪着我一起,不太好吧。”顾善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又垂下了头,“可惜我只能帮他们这么多了。” 陈瑾丞回握住顾善的手,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中,十指相扣:“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来吗?” 顾善这才发觉自己握住陈瑾丞的手居然一直没有松开。 他想把手抽出来,无奈陈瑾丞握地紧紧的,他一时没办法把手抽出来。 陈瑾丞轻轻用指甲去刮他的手背:“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了。” 顾善垂着头,看着两个人握着的手,突然说:“少爷,你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啊,怎么了?”陈瑾丞实在是想不出来喜欢小孩子跟来看这几个小乞丐有什么关系。 顾善说:“我们以后不会有小孩子,少爷,我想明白了,你还是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跟你在一起。“ 陈瑾丞根本没料到顾善又说了这种话,他原以为自己跟他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近到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了。 “你才说了你不会离开我,你又是什么意思?!”陈瑾丞带着怒,强迫顾善抬着头看他。 顾善眼里透露着挣扎:“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顾善,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看出来了!”陈瑾丞一手按着他的后颈,用自己的唇舌堵住的顾善的嘴,想以此阻止顾善继续说下去。 顾善想推开,陈瑾丞一把扣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顾善对着自己的舌头狠心一咬,疼痛通过舌头传递到大脑,这种剧情,他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了让陈瑾丞放手。 陈瑾丞的舌头感受到了铁锈的味道,他连忙把人放开,他没有感受到疼痛,顾善是咬的他自己。 顾善终于从陈瑾丞怀里逃出来,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我没有。” 陈瑾丞愣住了。 他的真心,在顾善面前,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顾善刚刚走了一路,往后看了一路。 而现在,陈瑾丞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陈瑾丞缓缓蹲下了身子,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这辈子都不想醒来的梦。 但是,他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七夕快乐哈哈哈哈 昨天本来想更一章 结果出去玩了回来写了一千多字又被拉去开黑打游戏了 打游戏是更新的万恶之源 不过这个剧情也不太适合七夕放出来哈哈哈哈 但是七夕有个小甜饼在微博@参商的新名字叫蛍 基三藏毒文 第15章 宋诗彤陪着自己的母亲来城隍庙,母亲去找庙里的道士了,她不太想去听,就想自己出去转转。前几天她派去跟踪陈瑾丞的下人回来跟她说,陈瑾丞跟另一个女人举止亲密,宋诗彤以为这就是陈家拒绝宋家联姻的原因,她听下人说,那个人穿着洋装,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人。 宋诗彤心事重重,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转了半天,终于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她刚往前走去,就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甚至还亲上了。 宋诗彤凑进去看,两人又分开了,其中一个把另一个甩开,转身就走了。 另一个人看着走的那个人看了很久,才回头。 宋诗彤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个人居然是陈瑾丞?! 陈瑾丞居然……喜欢男人? 下人很快就把消息带来了:“小姐,那是陈家账房先生顾慈的儿子,叫顾善。” 当然,他也纠正了之前的错误情报:“之前的那个女人叫苏珞,是陈家夫人的侄女,只是来南京城玩的,不是陈瑾丞的未婚妻。” 宋诗彤现在脑子里已经不想去管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她喜欢的男人居然也喜欢男人,她指甲嵌进肉里,狠狠咬着牙:“我居然比不上一个下人?” 苏珞把陈瑾瑜带出去玩了,杨晓芸拦了,但是陈瑾瑜一听到能出去玩就激动地不行,杨晓芸也没拦住,只能嘱咐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紧紧跟着姐姐知道吗?” 陈瑾瑜甜甜地说了声好,然后就拉着苏珞的手跟着出去了。 杨晓芸看着陈瑾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回来,担心地问:“丞丞,你怎么了?” 陈瑾丞从一大早出门到现在的丢了魂,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了一股不正常。 杨晓芸来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这孩子……”杨晓芸忧心忡忡,陈瑾丞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埋在肚子里,她真的怕这孩子总有一天憋出病来。 陈瑾丞把顾善送给他的盒子拿出来,在手里摩挲了好几遍,里面多加了一张画,是过年的时候他偷偷画的。 他把两张画揉成一团,手抬了又抬,最后还是没舍得丢出去。 画纸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他小心翼翼把画纸摊开,上一秒还想扔掉撕掉,下一秒又将画纸当个稀世珍宝。 是珍宝的不是画,是画上的人啊。 他把画纸折好又收回盒子里,这可能是顾善给他留的仅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0 存的念想了。 脱力般瘫在床上,他拿枕头盖在自己脸上,直到呼吸困难,才把枕头拿开。 窒息带来的身体上的难受取代了心上的难受,他大口喘着气,像是缺水的鱼在挣扎。过了好一会儿,眼泪才从眼眶里流出来,他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喉咙张着,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世间最痛苦,莫过于爱不得。 顾善回到家的时候,宋诗彤已经在他家坐了有一会儿了。 顾善不认识她,问道:“这位是?” “你好,我姓宋,”宋诗彤大大方方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宋诗彤。” 顾善跟宋诗彤礼貌地握了握手之后,顾善的母亲拉着自己儿子走到一旁:“这宋小姐怎么会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顾善让母亲回去休息,“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情。” “宋小姐,我家没什么可以拿来招待你的,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顾善找到了之前陈劲松送给他们家的茶叶,给宋诗彤泡了一杯茶,这已经是他家最好的茶了。 “恩,茶不错。”她点了点头,“你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顾善微笑道:“宋小姐,您和少爷的事情,找我没什么用。” 宋诗彤眉头一挑:“顾善,不瞒你说,你跟陈瑾丞那点龌龊事,我都知道了。” 顾善面色一变,又恢复了之前的微笑,宋诗彤看到他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你能帮我嫁进陈家,什么条件都好说。” “宋小姐找错人了吧。”顾善垂下了头,“少爷喜欢谁,是少爷的自由,我干预不了。” 宋诗彤猛地站起身,她比顾善矮了半个头,她微微抬头,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顾善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 宋诗彤轻笑了两声:“你只需要配合我,不需要你干预,否则……”她把手收回来,“陈叔叔可留你不得。” …… 宋诗彤走了之后,顾善的脸上终于有了不安。他和陈瑾丞的事情如果被陈老爷知道了,后果不敢想象。他虽然今天特地和陈瑾丞撇清关系了,但是按照陈瑾丞那个脑子,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顾善想了好几种可能,最后还是选择了帮宋诗彤。 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隔了两天,宋诗彤带了礼品登门拜访陈家,杨晓芸把她和苏珞凑在一起,说:“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才有话讲。” 这宋诗彤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再加上还没走的苏珞,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一旁手撑着脑袋看两个从胭脂水粉聊到首饰衣裳,而一旁的陈瑾瑜居然听的津津有味。 “陈瑾瑜。”他出声喊道。 “哥哥,”陈瑾瑜根本舍不得离开两个聊天停不下来的姐姐,她不情不愿地走到陈瑾丞旁边,“叫我做什么?” 陈瑾丞只想找个办法开溜,他只能把主意打在自己妹妹身上:“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背书,你是不是整天都在玩。” 陈瑾瑜指了指杨晓芸:“你问阿娘,我有没有认真读书。” 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帮自己,他还能怎么办?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起,跟他爹一起去商会。 他起身刚想回自己房里,就被宋诗彤喊住了:“瑾丞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宋诗彤把他拉到一边:“瑾丞哥哥,我听说你拒绝了我们的婚事,是诗彤哪里不好吗?” 他就知道肯定是这个事情! 陈瑾丞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这个宋诗彤喜欢了,他跟她明明也没见过几次面,她居然这么久了还想着他。 陈瑾丞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他想了想,还是用了老借口:“宋小姐,你很漂亮,知书达理,是我配不上你,不是你的原因。” 宋诗彤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歪了歪头:“可是我不认为你配不上我啊。” 她凑近陈瑾丞,压低了嗓子:“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不介意让整个南京城知道你喜欢男人的事情。” 陈瑾丞一把推开了她,他最讨厌有人威胁他,不管是谁:“宋小姐,我上一秒才夸你知书达理,下一秒你就藏不住了?你拿这个威胁我,没有用。” 宋诗彤笑了笑:“那顾善呢?” 陈瑾丞扯了扯嘴角:“我说了,没有用。” 宋诗彤看着他离开,跺了跺脚,她这都威胁不到陈瑾丞?她不信。 陈瑾丞眼神暗了暗,宋诗彤居然知道了。他苦笑着,宋诗彤既然敢来找他,那一定是找过顾善了,至于顾善说了什么,按照宋诗彤的这个说法,也不太难猜。 到头来他的真心还要被拿去做交易,陈瑾丞拿手按了按左边心脏的位置,顾善可真是……该说他好呢,还是说他狠呢。 宋诗彤这番无功而返,令她不免有些着急。她以为自己抓住了陈瑾丞的把柄,结果陈瑾丞根本不把这个当回事儿。 她又去找了顾善,顾善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我说了我会帮你,我也说了少爷喜欢谁,是少爷的自由。我在少爷心里排不上号的,你来找我,只是浪费时间。” 顾善有些惊讶陈瑾丞居然会这样对宋诗彤说,但是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自从宋诗彤来找他之后,他整天都提心吊胆。他没敢去找陈瑾丞,陈瑾丞应该是不太想看见他的。但是知道了陈瑾丞并没有受太多的影响,他倒是放心了。 答应陈瑾丞自己会好好考虑这段感情的人是他,过了两天翻脸的人还是他,硬要说起来,陈瑾丞也是很无辜的。 顾善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时候给他做盒子受的伤早就好了,现在根本看不出来伤口在哪。他想,如果到最后真的兜不住了,还是由他来结束这一切吧。 一想到死亡,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这么些年在陈家倒也攒下了不少的积蓄,他母亲一直说自己不需要,他拿过去的钱都给他攒着,说以后拿来讨媳妇用。他自己这边剩下的钱也不少,他想,应该够自己的父母搬去别的地方生活吧,自己的孩子出了这种丑闻,以后在南京城应该总是要遭人指指点点的,他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受这种罪。 想了想,他去找了纸,写了封信,和钱塞在一起。 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顾善闭上了眼。 梦里的陈瑾丞拉着他的手,一寸一寸的触碰到他的心:“顾善,你摸摸看,我的心说它在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可能都是刀子 等到刀子没了就是糖了真的! 第16章 顾善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不管他醒来几次,再睡着,梦里都是陈瑾丞。 对他笑的陈瑾丞,对他哭的陈瑾丞,对他甜言蜜语的陈瑾丞,对他恨之入骨的陈瑾丞,还有……浑身流着血,诅咒他的陈瑾丞。 顾善索性不睡了,他爬起来去井里打了水,然后坐在井边上发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似乎是把这段时间欠了的梦一并做完了。这一晚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1 上话本子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只有最后一个,真实的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未来。 梦里,陈劲松骂他伤风败俗,杨晓芸说她看走了眼,父母流着泪求他不要再错下去了,宋诗彤在一旁勾着嘴角看着,嘴一张一合,他没有听到,但是他知道她在说什么,“这是你自找的。” 陈瑾丞奄奄一息躺在他旁边,身上到处都是被打过的痕迹,血一直流,一直流,仿佛触碰了开关,停不下来。 他拿手去盖住伤口,血却从他的指缝溢出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跪坐在陈瑾丞旁边,接近崩溃。 陈瑾丞强撑着一口气,双目直直瞪着他:“顾善……你不信我,这就是你不信我的代价!” 顾善想去捂住他的嘴巴,让他不要说了。 陈瑾丞咳嗽着,不停地咳出血,鲜红的血液喷溅在顾善的身上,他还是一字一句,说着最恶毒的话:“我会变成厉鬼,生生世世缠着你,看着你如何被众人唾骂,被世人耻笑!” 梦只到这里,可现实还没结束。 顾善用冰凉的井水浇在脸上,早春的水刺骨的冷,顾慈醒来看到自己儿子坐在井边上,头发湿了一部分,脸上还在往下滴水,吓了一大跳:“阿善?” 顾善转过头,看着自己父亲担心的神情,忙把脸上的水擦干:“阿爹,你起了啊?” 顾慈看了看还没亮的天,这不是顾善平常醒来的时间,他的生物钟颇为固定,现在还没到时间,便问道:“没睡好吗,看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你阿娘说,自从那个宋小姐来了之后,你就总是喜欢愣神。” 顾善摇了摇头:“可能是太累了吧。”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哪有什么心事。” 顾慈不再追问,转头回了屋子里。 水中自己的倒影被顾善打碎,又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顾善把用过的水倒掉,去厨房准备早饭。 宋诗彤还在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才能让陈瑾丞愿意娶她,但是陈瑾丞一副你随便,顾善跟我没关系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看错了。 她当然没看错,那肯定就是这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事。 她转念一想,不会是刚好那个时候他们吵架了,然后断了关系了吧。 一旁的丫鬟看着宋诗彤眉头紧蹙,上前给她支主意:“小姐,你看要不这样,你去把顾善抓来,陈少爷肯定会来救人的,然后你就可以以此要挟他。如果陈少爷不来救人,就一个穷人家里的儿子,随便找个理由说他拿你东西打一顿放了,你也不会落人口舌……” 宋诗彤紧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她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横竖她也吃不了亏,便吩咐自己的丫鬟去联系一下,三天后把顾善绑去城西荒郊去。 丫鬟点了点头,就去安排了。 宋诗彤的话倒是没给陈瑾丞带来太大的压力,他一贯认为自己死不认账,就能逃掉一切责罚。 他该怎么过照样怎么过,毕竟顾善已经第三次拒绝他了,事不过三,他再喜欢也该知道对方确实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说来也是,这种社会制度下,与男人欢好真是想都不敢想,他自己没权没势,顾善就算愿意,也逃不过社会评判的眼光。 等他想通了,竟然觉得有一丝轻松。 苏珞前几日跟他怄气怄地凶了,看他这两天容光焕发不似往日颓丧,心想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找他麻烦,他最近日子过的太滋润。 她特地跑到陈瑾丞房间里去找他:“陈大少爷,你是不是跟宋诗彤有喜事了?” 宋诗彤来的那天虽然跟苏珞挺聊得来,但是实际上,苏珞除了脾气爆一点,跟哪个女孩子都能聊很久。但是宋诗彤虽然表面上写着我想跟你亲近,实际上只是有求于人的亲近。 苏珞看她也没有很顺眼,但是自己在南京不在沪城,没事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也不太好。 陈瑾丞从来不在苏珞面前装模作样,该给白眼该毒舌的他一样不落:“苏大小姐怎么往我这跑,是不是迷路了,要我送你去找找路吗?” 苏珞抱着胳膊,扯了扯嘴角:“我问你正事呢,你跟那个宋小姐,有没有机会啊,我看陈叔叔很喜欢她。” “没有机会,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陈瑾丞回着她的话,手上翻书的动作没停,“我说苏大小姐,八卦不是你这个八法,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就觉得你这里凉快。”苏珞坐在他的书桌桌沿,伸手去抽陈瑾丞手里的书,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在陈瑾丞面前,她什么形象都没了,倒是也无所谓,“封神演义,你喜欢看这种?” “你喜欢苏妲己吗?”陈瑾丞随口问道。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嘲笑道:“你不就姓苏吗,肯定喜欢。” 苏珞把书丢回他身上:“你才喜欢这种祸国妖孽,你还喜欢褒姒,陈圆圆,杨玉环!” 陈瑾丞接住书,翻到自己之前看的地方,这已经是封神演义的结尾了,姜子牙把妲己斩首,商纣听闻妲己死了,又听到周军震天的号角声,自觉已无力回天,去了摘星楼点楼自焚,商朝大势已去。 他想起了顾善之前说的话:“其实错也不在妲己,不在褒姒,不在陈圆圆,杨玉环。” 苏珞奇道:“你居然没有听信红颜祸水这一说法?” “红颜之所以会成为祸水,不都是因为掌权者自己头脑不清醒吗?”他摇了摇手里的书,“为了自己名声好听一点,把错归到女子身上,才会叫红颜祸水啊。” 他说完,看了一眼苏珞:“像你这种,就不会成为红颜祸水。” 苏珞还以为他是要夸自己,正等着下文,结果看到陈瑾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顿时明白了:“你姑奶奶我这么好看,你见过比你姑奶奶我更好看的人吗!” 苏珞确实好看,放眼南京城,比她好看的人可能也找不出来几个,她被陈瑾丞嫌弃长得丑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从那天吵完架开始,就明里暗里说她丑,苏珞一个在沪城被夸了无数次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嘲讽,但是她真的骂不过陈瑾丞,苏珞只能被气的跺脚:“我祝你以后找个丑八怪,哼!” 陈瑾丞做了个鬼脸:“我不找你,别自恋了。” “陈瑾丞!我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就这么对我!”苏珞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 “行了我的姑奶奶,我跟宋小姐真的没关系,你不用害怕你的地位受到影响。”陈瑾丞赶紧求饶,他不想跟女人吵来吵去,太麻烦了,这女人吵不过还要吵,麻烦中的麻烦。 苏珞回他一个白眼,气鼓鼓地出去了。 不过从这天起,陈府的人都发现,苏珞跟陈瑾丞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最开始两个人拌完嘴都互相不理人,尤其是苏珞,还要去找杨晓芸说陈瑾丞就知道欺负她,现在两人还是经常拌嘴,但是气氛明显改了很多,拌完嘴还能笑着继续讨论其他的事情。 她在陈家呆了很久,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2 要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陈瑾丞,你下次记得来沪城玩啊!“ ”知道了我的姑奶奶。“这句话苏珞两天说了有三十次了吧,“你这不是还要过两天再走吗,你不需要天天在我耳边当个蚊子。” “天知道你会不会又找个借口不来,沪城是有鬼会把你吃了还是怎么着,你次次都不来?”苏珞叉着腰看着面前坐着的陈瑾丞。 “我这不是忙吗。”陈瑾丞看完了封神演义,又换了一本三国志。 苏珞刚想给他剧透三国志的内容,毕竟她早就看过了,就看到下人匆匆进来递给陈瑾丞一张纸条。 陈瑾丞从座位上起来:“谁给的?” “不知道。但是那人说一定要亲手交到陈大少爷手里。”下人恭敬道。 他展开纸条,里面只写了几个字—— 城西荒郊,顾善。 没有时间,地点也太宽泛,苏珞凑过来看了两眼:“顾善是个人?” 陈瑾丞把手心的纸条揉成团:“你觉得这是绑架吗?” 苏珞一脸不解:“绑架?” 陈瑾丞看了她一眼:“对,绑架。” 绑了顾善,然后能把纸条送到他这里来的,作案人很明显,目的也很明显。 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宋诗彤。 第17章 陈瑾丞一个人直接往城西去了,苏珞非常担心:“你一个人去多危险?” 他让苏珞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不去,他会有事。” 苏珞的眼神在陈瑾丞身上扫视了好几圈,她略微好笑地看着陈瑾丞:“陈大少爷,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对你对陈家都没好处,你不怕陈叔叔打死你?” 苏珞虽然不是清楚这两个人的事情,但是陈瑾丞如此担心那个叫顾善的人,再联系宋诗彤的目的,她也希望自己想错了,试探性地问了问,但是陈瑾丞的回答更让她意外。 “我父亲不会知道的,我跟他……算是我一厢情愿吧。”陈瑾丞笑了笑,“苏珞,你不要老是担心我的感情问题,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苏珞本来还真的很担心,听到陈瑾丞这句话,立马火气就上来了:“姑奶奶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拽上天的臭小屁孩!” 陈瑾丞说完话就走了,自然是看不见苏珞在后面气得跳脚的样子。 苏珞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回屋子随便翻着陈瑾丞书柜上的书,她看到一个木盒子,像是首饰盒。 “陈瑾丞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苏珞疑道。 木盒子做工还挺粗糙的,但是做盒子的人很用心地把木料的毛边磨过了,摸起来不会扎手。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两张画,被揉过了,纸皱皱巴巴的,但是还是被主人好好的折叠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苏珞打开画,画里是同一个男孩子,一张稚嫩一点,一张成熟一点。 一张上面写着《关雎》,另一张写着《上邪》。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既然是情诗,那画上的人应该是顾善无误了。 “人倒是挺好看的。“苏珞看着画里的人,眉眼带笑,陈瑾丞作画的时候,应该满心都是欢喜吧。 顾善醒来发现他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年久失修,房里的摆设被蜘蛛不知道结了多少个网,屋顶还有个洞,太阳光从洞里漏进来,他抬手想遮遮眼,结果发现整个手都被捆了起来。 一个小丫鬟跑进来看他醒了,忙着出去不知道跟谁通风报信。 “顾善,你终于醒了啊。”过了一会儿,小丫头跟着另一个人进来,宋诗彤看了一眼顾善的狼狈样,说道。 顾善今天早上也是照常去给城隍庙附近的小乞丐送吃的,走在半路被人打晕带到了这里。 想到小乞丐,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有没有东西吃。他抬头看着宋诗彤:“宋小姐,我当时手里的一袋包子,可有帮我带给城隍庙的小乞丐?” 宋诗彤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自己都小命不保了,还有空去担心城隍庙的小乞丐?” “你杀我没有用。”顾善的声音十分冷静,仿佛他现在并没有被绑起来,“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差人去告诉少爷,我被绑了。” 宋诗彤的目的是嫁入陈家,她能利用的人,她自然是不会杀。 虽然顾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宋诗彤心里会觉得他能被利用,甚至还觉得他有价值。 上次跟陈瑾丞不欢而散之后,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陈瑾丞心里还有几斤几两。 宋诗彤甩了甩自己手里的鞭子:“你这么能猜,怎么不猜猜看,陈少爷什么时候能来救你?”声音和鞭子一起落在顾善的身上。现在是早春,衣服还算厚,顾善小时候被打的多了,这点痛他倒是还能忍。 宋诗彤打了几鞭子,顾善一点痛苦的神情都没有,她觉得不过瘾,让人去把顾善衣服脱了,再继续打。 很快上来了两个仆人,一人按着他,另一人拿着刀子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给割破了,露出精瘦的身体。 顾善冷笑了一声:“宋小姐,这就是你要跟我合作的态度?” 宋诗彤扬起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肉上,留下一条红痕:“你不配合我,我只能想办法让你配合了。”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顾善身上,鞭痕纵横交错着,有的地方还渗着血。 顾善咬着牙,一声不吭,宋诗彤下手没轻重,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旁边的小丫鬟看着有点害怕,凑上去跟宋诗彤讲:“小姐,这万一出人命了,那怎么解释啊?” 宋诗彤拿着鞭子的手顿了几秒,又继续打着:“死不了算他命硬。” 她又问:“你们真的把纸条拿给陈瑾丞了吗?” 那递纸条的仆人刚回来,十分肯定道:“给了,陈少爷亲手接的,他也看了。” 宋诗彤揉了揉因为用力而略微酸痛的手腕,把手里的鞭子递给先前按住顾善的仆人:“你们来打。” 那仆人战战兢兢地接过鞭子:“小姐,真要我来打啊?” “我说打就打!“宋诗彤命令着。 仆人一鞭子下去,宋诗彤又说:“下手重点!我今早上是不是没给你吃饭!” 仆人咬咬牙,用了八分力气又打了一鞭子。 宋诗彤听到了顾善一声闷哼,满意道:“就这个力度。” 天还很冷,顾善愣是疼出了一身汗。 他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整个上身皮开肉绽,本来疼到麻木,他只想两眼一翻晕过去,偏偏汗水混进了血水里,伤口被汗水浸了,火辣辣的痛,把他又疼清醒了,不给他晕过去的机会。 他突然有点希望陈瑾丞快一点来,好结束这场刑罚。 他一晃神,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陈瑾丞指着他说:“这都是顾善不小心摔了!” 陈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让人把他拖下去,狠狠打了一顿。 那顿板子几乎打掉了他半条命,他在祠堂里一边哭,一边喊。 没有人理他,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3 甚至身后的人也没有因为他哭而稍微下手轻一点。 后来,他是被自己的父亲带回去的,他整个人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醒来的时候,母亲搂着他哭着,说陈家老欺负你,就不要去了。 从此以后,顾善再也不会把自己的伤给母亲看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自己受伤,怎么都跟陈瑾丞有关系,不知道是命,还是孽。 宋诗彤看到他还能笑出来,皱着眉喊仆人下手再重一点:“你们是不是偷懒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仆人有苦说不出:“小姐,这怎么能怪我们呢,我们真没有偷懒啊!” 顾善想抬手擦一擦落进眼里的汗,他好像看到陈瑾丞出现在门口了。 陈瑾丞果然还是来救他了。 陈瑾丞到了城西荒郊之后,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门口还守了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宋家的家丁。 他过去,两个人恭敬地对他说:“陈少爷,宋小姐在里面等你。” 里面的屋子破到门都没有,他还没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被人拿鞭子凌/辱的顾善。 “宋诗彤!”陈瑾丞一声怒喊,进门对着宋诗彤就是一巴掌。 “你……你凭什么打我!”宋诗彤捂着脸,仰头看着陈瑾丞。 陈瑾丞不理她,跑过去把守着顾善的几个仆人踢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顾善的身体,抱着他轻轻地说:“我来了。” 顾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陈瑾丞的味道。 “你……”话还没说完,顾善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已经撑了这么久,看到陈瑾丞来了,精神一松懈,立马就晕了过去。 “宋诗彤,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你为难他做什么?!”陈瑾丞恨不得把宋诗彤砍了,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顾善浑身都是伤,不知道他们到底打了他多久,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白,整个身体都是凉的。 宋诗彤看陈瑾丞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嘲笑道:“陈少爷为何如此关心一个下人?” 陈瑾丞把顾善抱起来,感觉怀里的人又轻了几分,明明过年的时候还沉甸甸的,这才没几天,居然瘦了这么多。 陈瑾丞转头看向宋诗彤:“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入陈家的,你就别做梦了。” 宋诗彤指着他大喊:“陈瑾丞!你如果不娶我!那你就跟顾善的尸体过一辈子去吧!” 她示意下人把门口堵住,不让陈瑾丞出去,自己拿着先前那把刀,捅向陈瑾丞怀里的顾善。 陈瑾丞侧身错开她的刀,抬脚把刀子踢飞:“我对你客气,你还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宋诗彤吃痛,拿手捂着自己被踢到的地方:“陈瑾丞,我要让整个南京城知道你的事情!”她本来只想私下跟陈瑾丞解决这件事情,她手里有他的把柄,他凭什么不听她的?!陈瑾丞从头到尾,都不拿这个把柄当回事,就算宋诗彤用顾善威胁他。 “随你的便。”陈瑾丞没去看她,冷冷地盯着两个守住门口的仆人,“让开!”陈瑾丞根本不吃这套。 两个仆人知道自己如果拦不住陈瑾丞,那宋诗彤肯定就会找他们麻烦,只能硬着头上,哪知道陈瑾丞就算怀里抱着个人,还是找到机会从二人的空隙里出去了。 宋诗彤泄了气,坐在地上,狠狠道:“陈瑾丞,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陈瑾丞不怕,总有人会怕,既然她得不到,那大家都别想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 写完了总觉得透着一股子中二病的赶脚 第18章 陈瑾丞把顾善送去了医馆。他身上找不出来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是鞭痕,陈瑾丞一阵心痛,如果他再早一点到,可能顾善都会少挨几次鞭子。 大夫一边给顾善清理伤口上药,一边嘱咐道:“伤口不要沾水,一天换一次药,隔天过来检查一次。”他看了一眼陈瑾丞,又看了一眼床上刚醒的人,“造孽啊,这么重的伤。” 顾善对大夫说了谢谢,伤口清理之后又开始作痛,他额头不停渗着冷汗,陈瑾丞递给他一张手帕,刚递过去,又收回来,自己拿着手帕给他擦头上的汗。 顾善又对他说了声谢谢,陈瑾丞从他醒来之后没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想跟他说话,还是因为内疚自责不敢跟他说话。 大夫又嘱咐了一遍:“如果有发热现象出现,就来医馆。” 这家医馆算是很良心的医馆了,基本上二十四小时去,都能就诊。大夫的医术也好,不过虽然说着随时都可以去,但是大半夜去问诊的人倒是没有几个。 一来是南京城太平,晚上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二来如果不是很急的病都不会大晚上来就诊,而这种事情半个月能碰上一回。 大夫看着顾善被陈瑾丞扶着出去,摇了摇头,他早发现了受伤的这孩子身体落了病根,看起来很年轻,身子倒是一堆毛病,但是他不太想让另一个人知道,他就没说,只是吩咐如果发热一定要带过来。 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这么大面积的皮外伤,不死也丢了半条命,再加上自己身体本身就不太好,大夫是能猜到会出现什么情况的。 陈瑾丞只扶了顾善半程,他就把陈瑾丞的手甩开:“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自己回去?!你这样怎么回去!”陈瑾丞声音带着怒气,“你就算不想看见我,也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你这样回去不是给老顾添麻烦吗?” 顾善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冬天染上的风寒一直咳嗽到现在,老是没好,顾善要是带一身伤回去,被发现了,他母亲又会很担心,搞不好还会加重病情。 “再说了,换药你一个人能行吗?你不如来我家住。”陈瑾丞也发现了自己语气不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气。 顾善一想,觉得他说的也很对,但是自己突然跑到别人家里去住,也有点突兀,他犹豫着:”我……没有理由去住啊。“ “就说苏珞想认识你,理由千千万,多得是。”陈瑾丞又去扶着他,转了个方向,往自己家里走去。 苏珞,顾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前几天宋诗彤过来跟他说,陈瑾丞的未婚妻叫苏珞。 宋诗彤一门心思想嫁入陈家,不知道编了多少来骗他,他当时居然傻乎乎地信了,还以为自己选了很明智的一条路。现在他才知道,苏珞是真的存在的。 从陈瑾丞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和从宋诗彤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对他的冲击,差别太大了。 他走了一段路,又停下了:“苏珞……苏小姐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情吗?” 陈瑾丞一脸疑问看着他:“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应该知道了吧,我收到宋诗彤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好在。” 她知道你还敢带我回去,不怕解释不清吗?顾善在心里想着,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不该。 犹豫间,他已经被带回了陈府。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穿洋装的女孩子跟陈瑾瑜在一块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4 儿,陈瑾瑜手里拿着一本书,那个洋装女子在一旁指着书讲什么。 他看了一眼书,居然是《封神演义》。 他想起来陈瑾瑜他们只听了开头一点点,后面的内容他和陈瑾丞都是自己看的。 他们一进来,就被陈瑾瑜看到了,她欢快的跑过来:“顾哥哥,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洋装女子跟在她身后,用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我叫苏珞,陈瑾丞的表姐。” 居然是表姐。 顾善突然觉得宋诗彤的话确实是不应该信的,他一路上纠结了这么久,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再去陈家,结果白纠结了。 顾善也伸出手,和苏珞的手握在一起:“顾善,陈瑾丞的伴读。” 两个人的自我介绍居然如此正式,也是有点好笑。 苏珞笑着让顾善去坐,她继续去给陈瑾瑜讲故事,她拿着书朝陈瑾瑜招招手,陈瑾瑜本来想上来黏着顾善,一看到苏珞叫她,不舍的看了顾善一眼,就回去了。 苏珞失笑道:“小鱼儿,你顾哥哥身上有伤,你就不要去给他添麻烦了。” 苏珞来了之后,给三个小辈儿都起了名字,小鱼儿,小彦儿,小霖儿。其中,陈俊彦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名字,小彦儿,小燕儿,怎么听怎么像个女孩子。但是他没办法,苏珞天天这么叫,还叫的很开心,他也只能假装没听到。 她刚刚跟顾善握手,就看到了他手腕露出来的绷带。毕竟是被绑架了,如果真的是宋诗彤干的,那肯定少不了一顿折腾,看他脸色还泛着白,估计还是好一顿折腾。 陈瑾瑜一脸担忧:“顾哥哥,你怎么会受伤?” 顾善强行做了一个笑脸:“没事,不小心摔了,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在你们家住,好不好?” 陈瑾瑜听到顾善这几天都住在陈家,马上就开心了:“好,我想听顾哥哥给我讲故事。” “我讲的故事不好听?!”苏珞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陈瑾瑜马上上来亲了苏珞一口:“苏姐姐的故事好听,可是苏姐姐不是要回家了吗?” 苏珞看了一眼陈瑾丞,陈瑾丞没有看他,他从一进来就一直盯着顾善看,她早就发现了。 她咳嗽了一声:“我过几天才回去呢,想再留几天。” 她父亲催了两次了,她本来打算就这两天走的,一看顾善受伤了,觉得陈瑾丞可能需要一波开导,就让她父亲不要催了,她自己会回去的。 毕竟她父亲催她回去的原因,大部分都是给她介绍对象,根本不会有什么急事。 陈瑾丞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顾善回房间了。 顾善一路上被他小心翼翼护着,他眉头一皱:“我又没有残废,不需要你这么护着。” 陈瑾丞一副我就要护着你奈我何的样子:“我愿意这样护着你。” 说完他又觉得两个人现在这个情况,随便说着像是情话的话更会让两个人尴尬,他立马又解释:“你这身伤都是我害的。” 顾善没说什么,他爱干啥干啥吧,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随着自己的性子,从来不听他的意见,他也习惯了。 他身上全是伤,躺着碰到伤口会疼,胸前也有伤不能趴着。上次只是背受伤,他还能趴着,这次是趴着也不行,躺着也不行,他就只能半靠在陈瑾丞的藤椅上。 陈瑾丞给他拿了两个枕头垫了垫,又觉得不够,去找李婶拿了几个软垫子。 李婶好奇道:“少爷你要这个做什么?” 陈瑾丞想了半天,最后说:“我最近总觉得坐着不舒服,我想拿几个软垫子垫垫。” 李婶也没有再问,她只是随口一问,不过看他的表情,倒不是自己坐着不舒服,既然他找个理由来搪塞她,那她再去追问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有了垫子,顾善明显舒服了很多。 陈瑾丞看他随便选了一本书坐在藤椅上看着,也就没管他,自己也去找了本书看。 没一会儿,苏珞就过来了。 苏珞探了个头,看了一眼两个人是什么情况,她确定了自己不会变成电灯泡之后,才进来。 陈瑾丞看了她一眼:“瑾瑜不缠着你给她讲故事了?” “讲了一下午,我也要休息的好吗!”苏珞白了他一眼,“陈大少爷,我给你妹妹讲故事,你也没给我发个工钱?” “那不是你妹妹?”陈瑾丞奇道。 “那是你亲妹妹好吗!”苏珞一脸不可置信。 “那她叫你苏姐姐,你不是应的很开心?” 苏珞一脸讥讽:”对啊,人家懂礼貌,知道叫我苏姐姐,不像某人,喊来喊去都是苏大小姐。“ 陈瑾丞乐了:“我叫你苏大小姐还不好?” 顾善本来在看书,听他俩在自己面前吵,乐得书也不看了,就看他俩吵。 听到笑声,陈瑾丞转头看着顾善,顾善脸上开心虽然没有很明显,但是笑声确是真实的:“你至于这么开心吗?” “至于。”顾善回他,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陈瑾丞这下倒是不嫌弃苏珞了,她好歹立了功,能把顾善逗笑。 苏珞跑到顾善旁边坐下,撩开他的衣袖看了一下伤,整个手臂都被白色的绷带缠满了。她估摸着应该整个身上都是,她给顾善整理好衣服,又跑到陈瑾丞旁边,小声说:“这个姓宋的下手真的狠啊。” 顾善一脸无奈:“苏小姐,我没聋,你这样我也能听到。” 她一脸抱歉地看着顾善:“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当着你的面说这个,你可能会不开心。” “没事。”顾善礼貌的笑了笑。 她突然觉得,陈瑾丞喜欢上这个人是有理由的,毕竟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春天和煦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有个小宝贝大早上就起来更文了 还催我赶紧更 那我就干脆满足她一个愿望好了哈哈哈哈 今天更了明天更不更就看缘分了 我星耀1了要冲一波王者哈哈哈哈 第19章 晚上陈劲松回来看到顾善居然在自己家里,惊讶的不行,:“今天先生来授课了?”他记得没有吧。 苏珞笑嘻嘻地上去解释:“我想跟顾善聊聊天,让瑾丞特地叫他过来的。听瑾丞说他对古典文学很有研究,正好我也喜欢这方面的书籍,就想大家一起讨论讨论,能够互相促进。”这是她下午去找这两人的时候,陈瑾丞跟她说帮忙打一下掩护,顾善身上的伤不太好让别人知道。苏珞表示这都是小问题,她完全能搞定。 陈瑾丞也点头附和着。 “瑾丞这小子,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陈劲松笑道。 杨晓芸也埋怨道:“我也是晚上才知道,下午都没人跟我说。”她又让仆人跟厨房说多添两个菜。 下午是苏珞在带着几个小孩子,杨晓芸在午睡,睡醒之后顾善已经在陈瑾丞房里了。 顾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老爷和夫人了。” “欸,不麻烦的,能跟珞珞聊得来是好事呢,珞珞跟丞丞两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5 个人天天在屋里吵架,你来他俩还能安分一点。”杨晓芸笑着看他。 顾善见识过两个人小孩子一样的吵架方式了,他第一次看到陈瑾丞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不,陈瑾丞一直都很孩子气,只是他从来没觉得他是个孩子,一直当这是少爷脾气。 吃过饭陈瑾丞就把他赶回了房间里,苏珞也想跟过来,被陈瑾丞一句话堵回去了:“我给他上药你也要来看?” 苏珞轻哼一声,扭头就走:“你以为姑奶奶乐意去你那屋子里?闷死人了。” 苏珞倒是真的没有来,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存在跟电灯泡没什么两样吧。 顾善解开衣服,看着陈瑾丞手里的瓷瓶,皱着眉头:“我自己上药就行了。” 陈瑾丞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背上的伤你怎么上药?还不是要我来?” 陈瑾丞没怎么给人上过药,他自己受伤都是别人给他上药,他拿着瓶子抖了小半天,不知道到底要多少的量。 顾善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说:“还是我来吧。” 陈瑾丞抓着瓶子就跑出去了,留下脱了衣服上半身光着的顾善一个人在房间里。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苏珞的声音:“你求我啊?” 陈瑾丞倒是很沉得住气:“苏大小姐,求你教我。” 顾善看到两个人进来,苏珞拿过陈瑾丞手里的瓷瓶,很自然地过来给他解开之前缠在自己身上的绷带,一边解着,一边说:“你忍一忍,应该会有点疼。” 伤口已经结痂了,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苏珞看着这满身的伤口依然是触目惊心。 她一边熟练地给顾善上药,上完药再给他包扎好,然后转头看向陈瑾丞:“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刚刚那么横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苏珞跟着他就是过来帮忙给顾善上药的,结果陈瑾丞不让她来,她还以为陈瑾丞自己能行,结果到最后他还是跑来找她了。 陈瑾丞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名堂,索性不解释了。 苏珞上药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吹了吹,倒是没让他觉得疼。 毕竟最疼的时候是挨鞭子的时候,挨打都忍过去了,上个药有什么不能忍的。 “苏小姐会的东西还真不少。”顾善夸赞了一句。 苏珞笑了笑,陈瑾丞立马拆她台:“她家里有人是学医的,她当然会这个,要是不会才是真的没用。” “陈瑾丞我帮你忙了你还要说我?”苏珞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去打陈瑾丞,“你懂不懂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你求我的时候低声下气,我现在帮了你忙了你就又开始拽了?” 陈瑾丞赶紧从她手里把东西夺下来,那可是镇纸,真的打在人身上怕不是要命。 苏珞气呼呼地骂道:“白眼狼!” 陈瑾丞立马改了态度:“苏大小姐您说的对。” 苏珞又说了他两句,陈瑾丞不跟她互相怼了她也觉得没意思了,她转头看向顾善:“晚上不要着凉了,伤口如果发炎了就去医馆,光是外敷药可能不太顶用,要煎中药的。” 顾善摇摇头:“煎药太麻烦了,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苏珞不是大夫,摸他的脉也摸不出来什么,她只是跟着学了点皮毛,女孩子当个大夫也不太实际,而且现在中医已经没落了,大部分人去学医都学的西洋人那套,虽然老祖宗的技术不能失传,她也没有学医的念头,就无所谓了。 医馆大夫的话顾善是记在心里的,苏珞也没多说什么,她想大夫肯定该说的都说了,就让他们两个好好休息,然后拉着陈瑾丞让他不要睡得太死了,多注意一下顾善。 结果到了后半夜,顾善竟然真的浑身发热,陈瑾丞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跑去把苏珞喊醒。 苏珞迷糊着一张脸让陈瑾丞去弄一盆热水过来,她披了一件外衣就过来了,用手背在顾善的额头上贴着试了试温度,果然滚烫。 大半夜的,热水要重新烧,陈瑾丞弄了半天也没弄出个章法,反而吵醒了睡在旁边的家丁,家丁过来给他生火烧水,揉着眼睛一脸不清醒:“大少爷,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就起来了?”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水,让家丁回去继续睡觉。 他端着一盆滚烫的水去了屋子里,苏珞看着半盆冒着热气的水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加点凉水,你洗脸用这么烫的水吗?” 苏珞看着陈瑾丞又把盆端出去,忙过去接过盆来:“一边儿去呆着!” 苏珞很快把水温调合适,拿了帕子来给顾善擦拭身体。 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沾不得水,她就不停地擦着顾善的脸、脖颈和露出来的手,忙活了大半夜,水换了几次,顾善的体温才有了降下去的趋势。 苏珞想了想,让陈瑾丞去找一只没用过的毛笔来,沾了点水给他润一润因为高热而略微干裂的唇。 陈瑾丞突然觉得,还好苏珞在,不然他一个人,啥都不会,搞不好第二天床上就是一具尸体了。 苏珞后来瘫在椅子上,看着陈瑾丞,说不出的疲惫:“你真的要欠我一个人情了,陈瑾丞。” 她没有叫陈瑾丞陈大少爷,显然是真的累着了。 陈瑾丞面色沉重:“他没事了吧。” 苏珞累的话都不想说,还是咽了咽嗓子,哑着声音回他:“应该没事了,醒来你们去医馆看看吧。” 苏珞想晚点回去就是觉得陈瑾丞估计是不会照顾人,没想到她还真的算对了,陈瑾丞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从来没有他照顾别人的份。 从医馆回来,大夫说没什么大事,高烧已经退了,安心养伤就行了。 苏珞手把手教陈瑾丞怎么给顾善敷药,又教他包扎,顾善看着自己被当做实验工具,非常不满:“我自己……” 苏珞立马打断了他:“你自己哪里能行,你就安静给我坐着!” 顾善立马闭嘴。 陈瑾丞学的倒是很快,苏珞放心地把事情交给陈瑾丞,然后说:“我估计这两天我就得走了。” “这么快?你父亲又催你回去了?”苏珞被催着回家相亲,陈瑾丞也是知道的。 “恩。”苏珞点点头,“你们两个……”看着顾善听到话题转向他立马皱在一块儿的眉头,她看了看陈瑾丞,然后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陈瑾丞刚想说你凭什么赶我出去,苏珞又朝他使了个眼色。 行吧,陈瑾丞只好出去。 他拍了拍顾善的手,让他放心。 实际上顾善倒是一点不担心苏珞能对他做什么,他也猜到了苏珞想说什么。 “顾善,就算你们两个互相喜欢,能在一起的几率……”苏珞神色复杂地开了口,“不大。” 顾善面上没有变化,仿佛早就知道一般:“我没有想过能跟他在一起。” “你们因为这个吵架的吧,瑾丞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他看到你被绑架了,恨不得马上飞到你身边去,昨天晚上你发烧,他也一直守在你旁边,虽然什么都不会。”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苏珞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6 这两天倒是把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情大概了解了一下,反正都知道了,陈瑾丞也就跟他讲了。 “苏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顾善突然问了一句。 “有啊,他不喜欢我。”苏珞仿佛说着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他是个军官,喜欢温柔一点的,而我不够温柔。” 她笑了笑,又接着说:“所以能两情相悦,真的很幸福。” 顾善看着她:“你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人,少爷也会。” 苏珞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两个人确实是没有机会在一起了。虽然她很想帮帮忙,但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确实有一点不被世人接受。就算她能接受,也不代表陈瑾丞的父母、顾善的父母能够坦然面对世人的眼光。 她轻轻说:“谢谢。” 顾善低着头,隔了很久才说:“我该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真的很高产了! 第20章 宋诗彤打听到这两天她父亲会去跟陈瑾丞的父亲谈生意,便求着父亲带上她一起。 宋知书以为她是想去陈瑾丞面前表现一下,讨好未来公公,便带着她去了。 宋诗彤偷偷跑去跟陈劲松说她发现了陈瑾丞的一些事情,陈劲松听了之后脸色马上就变了。 陈劲松不信,他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怎么会发现不了? 他看了一眼宋诗彤,宋诗彤丝毫不像是在污蔑他们,陈劲松向后仰躺在椅子上,不带什么感情地说他知道了。 宋诗彤转身出了门,脸上洋溢着喜悦,既然陈瑾丞不给她面子,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 陈劲松回家之后,看了一眼陈瑾丞,心想自己这个儿子肯定打死不承认,不如问顾善。 陈瑾丞心下一惊,他没有告诉顾善宋诗彤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父亲,两个人现在关系虽然有一定的缓和,但是没有确定在一起,他是不怕的。 他心想顾善肯定也不愿意,就没有跟他说。 陈瑾丞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找顾善问他跟顾善的事情啊。 苏珞看了他一眼,偷偷跟过去听墙角。 陈瑾丞一看苏珞都跑去听墙角了,自己也凑过去。 “顾善,你跟瑾丞相处得怎么样啊。”陈劲松不知道应该怎么问这个事情,只能迂回着发问。 顾善恭敬地回道:“少爷有在认真学习。”他只当这是一次跟往常一样的询问。 陈劲松想问的自然不是这个:“他最近有什么比较奇怪的行为吗?” 顾善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回他:“没有。” 陈劲松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你们打算瞒着我多久?!” 陈劲松生气就喜欢拍桌子,顾善看到桌子上的茶杯随着桌子震颤看一下,他立马跪了下去。 “老爷,错在我,跟少爷没关系。” 陈瑾丞一听顾善这话立马就想冲进去,苏珞连忙拉住他:“你疯了!” 陈瑾丞被苏珞拉住,苏珞力气居然大到他挣不开,他转身朝苏珞吼道:“他一个人揽下全部责任,你还拦着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 苏珞沉默着,答案不用猜陈瑾丞也知道了。 陈劲松听到外面的声音,冷笑一声:“都给我滚进来!”还真是长本事了。 陈瑾丞这才挣掉苏珞的手,小跑两步推门进去:“父亲,跟顾善没关系,我强迫他的。” 陈劲松看着他,眼里全是失望:“瑾丞,你太让我寒心了。” 顾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心里清楚,按照陈劲松的脾性,他绝对不可能惩罚自己的儿子,这在上次他挨打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陈劲松知道错在谁,最后罚的肯定是他,倒不如自己直接揽了所有的担子,这样陈瑾丞还能好过一点。 陈劲松闭着眼不去看面前的让人不省心的儿子,喊道:”把顾善给我带下去,该怎么打怎么打吧。“ 不给陈瑾丞任何机会,他又说:“把大少爷给我绑回去。” “陈伯伯!顾善他身上……”苏珞突然想起来顾善伤还没好,这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苏珞话还没说完,陈劲松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给我闭嘴!” “不是……陈伯伯……”苏珞被陈劲松这一声吓到,但是她还是想要说完。 “你们都给我出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陈劲松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陈瑾丞一路被架着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被丢进房里,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喃喃道:“我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自己揽下一切责任,肯定会被我父亲打死的。” 话说完,他冲到门边狂敲着门:“苏珞!苏珞!” 苏珞本就在门外没有走,听到他喊自己,叹了口气:“瑾丞,对不起。” 陈瑾丞听到脚步声走远的声音,瘫坐在门边,他心痛到揪成一团,眼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 顾善被几人看着去了祠堂,脱了衣裳,行刑的人看到他整个上半身都缠着绷带,犹豫不决:“这还打吗?” 另一个仆人看了也说:“不然跟老爷说一下?” 先前讲话的人咬了咬牙:“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跟老爷说?” 顾善摇了摇头:“直接打吧,不用问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新伤加旧伤,你……撑得住?”提议去问老爷的仆人忙说。 “没事,打吧。”顾善趴在面前的凳子上,他把衣服咬在嘴里,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椅子,示意他们动手。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鞭子的伤本来就还没好,刚长出来一点嫩肉,根本经不住板子在上面一下一下的打。很快伤口就渗血,染红了背上的绷带。 两个仆人看这情况,下手不由得轻了一点。 顾善没吭声,他感觉自己骨头都在疼,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疼,他刚刚看到苏珞站在门口看着了,他强忍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不然陈瑾丞知道了肯定会很难受的。 就算是现在,他还在为陈瑾丞着想。苏珞看着顾善一下一下挨着板子,突然有点心疼这两个人。 她转过头不再去看顾善,然而板子落下的声音还是一下一下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不知道陈劲松要求他们打多少板,只觉得一个世纪过去了,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她忙走过去看顾善的伤,顾善整张脸煞白,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看见苏珞居然还朝她笑了笑。 “傻不傻。”苏珞说他。 “你呢,傻不傻。”顾善声音很小,很弱,但是苏珞还是听清楚了。 苏珞跑到南京来的原因很简单,那个军官要结婚了,新娘是他说的,温柔似水的姑娘。她也见过了,说话声音轻轻柔柔,走路也小步子小步子的,就像书里写的大家闺秀。 她心里难受,偏偏他婚礼他们家还要去参加,她一赌气,就走了。 结果大半个月了,他没有看到他,也没说什么。 他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是你对他来说却可有可无,这才是求不得的可悲之处。 苏珞花了很久才想明白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7 这个道理,她不想面对,那就躲吧。 那天晚上她跟顾善谈心,结果却变成了顾善开导她。 苏珞心想,如果她跟顾善认识的再早一点,她可能也会被顾善吸引。她开玩笑说着:“你对我太好,我会爱上你的。” 顾善毫不在意苏珞的玩笑:“我对你再好,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就像我再爱陈瑾丞,我跟他终究是不痛路上的人。” 那是她这么久第一次听到顾善把他喜欢陈瑾丞这件事情说出来。 顾善的眼里浸满了哀伤,她想,世人都求门当户对,而忽略了真心,这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 她想了想,扶着顾善坐下,让他等在这里,她去给他拿药。 顾善点点头。 她飞快地跑去陈瑾丞的屋子,说她跟陈瑾丞有事情要讲,让这两个人走开。 钥匙在他们身上,他们心想反正门也打不开,就走了。 然而他们忘了,还有窗。 苏珞帮陈瑾丞从窗户里翻出来,拉着他就往祠堂跑。 “顾善怎么样?”陈瑾丞一边跑,一边问。 苏珞跑来跑去早就累的不行,她喘着气回答:“你去看就知道了。” 月亮早就爬上枝头了,月光洒在顾善身上,他算了算时间,居然过两天就是陈瑾丞的生日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笑,不知道是嘲笑还是无奈。 他疼的快要散架,总觉得自己稍微松一口气,就要死在这里。 今天两个仆人倒是打的不重,只是之前的伤口裂的七七八八,本来就没好,估计这下又要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陈家住不了了,他回去父亲母亲肯定又要担心,真是让人头疼。 想个借口好了,他思索着有什么理由可以骗过自己的父母,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善!” 他抬头看着门口,陈瑾丞仿佛瞬间就从门口到了他面前,他抱着他,小心不去碰到他背上的伤:“顾善……” 他声音带着颤抖:“你真的以为我父亲不会打死你吗?” 顾善疲惫地笑了笑:“老爷总是要找个地方撒气的,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他的面子哪里挂的住。”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讲话了,这一句话断断续续讲出来之后,他把头往陈瑾丞的胸膛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顾善?顾善你不要睡,顾善你醒醒!”苏珞看到顾善闭上眼睛,心想不会吧,她忙拿手去探他的鼻息。 虽然很弱,但是好歹还有。 “让他睡吧。”陈瑾丞轻声道。 他在这里坐了半夜,后来还是苏珞说这样不行会被陈劲松发现,才舍得回去。 陈瑾丞看了顾善好几眼,终于走了。 苏珞在祠堂里陪着顾善,直到顾善的父亲来接他回去。 顾善的父亲一脸憔悴,昨天应该就有人去跟他说了,他一大早就来了。 顾善还在睡着,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昏迷。 苏珞跟着他一起到了他家,顾慈看了看苏珞:“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珞不知道陈劲松怎么跟顾慈说的,如果双方互相留个面子,应该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她看着顾善,心想还是问问吧:“顾伯伯,能告诉我昨天传话的人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哇 终于到了这一刻 改了一丢丢 让苏珞稍微劝了劝听不进去话的陈劲松免得大家觉得她旁观 第21章 顾慈疑惑道:“顾善犯了错,被打了,让我来接他回家。”他说完又问,“苏小姐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苏珞心想果然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估计陈老爷自己也不好开口。 顾慈显然是担心了一晚上,苏珞让他先去休息,留她来照顾顾善,顾慈没有去休息,而是去医馆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号了小半天的脉,起身叹了口气,示意苏珞跟他出来。 苏珞连忙跟出去,大夫语重心长地说:“他上次一身鞭伤过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了,再伤筋动骨,怕是神仙也难救了,小姐你劝劝家里人吧。” 大夫都说了没救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珞叹了口气:“大夫你看着开个方子吧,我去劝。” 开方子也无济于事,但是总好过直接等死,苏珞心想。 她进去安慰了两句顾慈,就跟着大夫去拿药。 拿完药之后,她想了想先回了陈府,陈瑾丞还在等她的消息。 苏珞刚进门,就被坐在大厅的陈劲松喊住了:“站住。” 陈劲松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去哪了。” 苏珞心里盘算着陈劲松在家里,那她还怎么把陈瑾丞带出去,陈劲松昨天发了多大的脾气她是看到了的,不然也不会把陈瑾丞关在房里不准出去。 她马上笑着看陈劲松:“陈叔叔,我出去逛了逛……” “逛?”陈劲松的语气带着笑,“都逛到别人家里去了?” 苏珞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啥都知道:“那个陈叔叔,我这不是……跟他关系还不错嘛,就去看看人家。” 陈劲松呷了口茶:“他怎么样了。” 苏珞抿了抿嘴,大着胆子说:“顾善快要不行了,陈叔叔,你让瑾丞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什么?!”陈劲松脸色的表情顿时变了,“他不行了?!” 陈劲松说要处罚他,也没有罚的多重,下手的人也应该知道轻重,不至于把人打死,但是他不知道顾善先前身上就有伤,已经接近鬼门关走了一遭。 苏珞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包括之前宋诗彤的事情也都说了:“大夫说治不好了,我本来想偷偷把瑾丞带去的,结果陈叔叔你在家,我只好来跟你求个情了。” 陈劲松摆了摆手:“我还真不该听了宋诗彤的话。”他这下,是真的对不起老顾了。 苏珞见陈劲松允许了,立马跑去让几个看着陈瑾丞的人开锁,着急地拉着他往顾善家里赶。 陈瑾丞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他已经知道了顾善现在是什么情况。 饶是这样,他进门看到顾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还是不能接受。 顾慈转过头,看着进门的两个人:“少爷,苏小姐,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珞手上还拿着他去医馆大夫给他开的药,她把药递给顾慈,顾慈没有接:“没用了,但是还是谢谢你了,苏小姐。” “什么叫没用了?!”陈瑾丞扑向床边,去看床上躺着的人。 他身体还带着温度,眉头因为疼痛微微皱着,心脏的位置,却再也不会跳了。 陈瑾丞喊他:“顾善。”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顾善。”陈瑾丞抓着他不停地摇,声音颤抖地说,“你起来啊顾善!” 苏珞一脸不敢相信:“我走的时候不是还……” 顾慈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他说,他不孝,给我添麻烦了。这孩子,总是把很多事情扛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心里堆了多少事情,也不跟我说,他也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啊。”顾慈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封信,递给陈瑾丞。 信上没有落款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8 时日,但是也能猜得出来,肯定是之前就写好了。 顾善说,他没有尽一个儿子的责任,还会让父母蒙羞,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希望父母能够原谅他,好好生活下去,如果南京城待不下去,就换个地方,他给他们留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搬家了。 “不要怪陈家,不是陈家的错。”陈瑾丞念着信上的最后一句话,苦笑道,“明明就是陈家的错。” 苏珞被催着回沪城了,于是他帮着顾慈把顾善葬了。 合棺的时候,他把自己戴在脖子上很多年的玉摘下来,挂在顾善的脖子上。 他把顾善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亲了亲他的手背:“阿善,如果你还爱我,你就带着这块玉来找我,好不好?” 他以为自己会哭的很厉害,就像自己的娘亲走的时候,抱着自己的父亲哭得很厉害。结果眼泪挤了几滴就没了。 他难过到哭不出来,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葬的那天,陈劲松板着脸站在一旁,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愿意来就不要来。” 陈劲松不能在别人的葬礼面前发脾气,他抱了抱顾慈,安慰了几句。 陈瑾丞看着他的背影,说:“惺惺作态。” 他安慰完顾慈之后,过来低声跟陈瑾丞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我让你娶哪家的小姐,你就不要再找理由推辞了。” 陈瑾丞总是要继承家业的,宋诗彤是不行了,南京城还有其他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他要回去跟杨晓芸商量商量。 陈瑾丞冷笑一声:“顾善尸骨未寒,你就要给我找媳妇了,父亲,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顾善是因为你而死的!” 陈劲松脸色铁青:“你必须给我娶!” 陈劲松一回到陈家,立马差人把陈瑾丞押到祠堂去跪着:“让他给我跪到喜欢女人为止!” “我一辈子都不会娶女人!”陈瑾丞朝着陈劲松大吼道。 陈瑾丞跪了三天,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杨晓芸劝了这头,又劝了那头,两边都不松口,陈劲松非要让他娶,马上就定亲,不能再拖。 陈瑾丞打死都不娶,他恨死他父亲了。 杨晓芸没辙,两边都是倔脾气,不愧是父子。她差人去给陈瑾丞拿了几个软一点的垫子,免得把腿跪废了。 陈瑾瑜也偷偷去跟父亲求情,让哥哥不要再跪着了,结果一向和蔼的父亲发脾气把陈瑾瑜都吓到了:“他爱跪着就让他一直跪着吧!” 陈瑾瑜偷偷去祠堂看了好几次哥哥,哥哥总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她悄悄跑进去,跟陈瑾丞说:“哥哥,父亲说让你一直跪着,不然你离开这里吧?” 她想了想,说:“你去找苏珞姐姐,她一定会帮你的。” 陈瑾丞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妹妹说的话:“谁教你的?” 陈瑾瑜悄悄递给他一个东西,居然是荷包:“哥哥,这是我所有的钱了,你走吧。” “你啊。”陈瑾丞叹了口气,“你要被你苏珞姐姐教坏了。” 陈瑾瑜去找杨晓芸支开了祠堂外面看守的家丁,杨晓芸也塞给了他一点钱:“你去沪城找珞珞,我去跟沪城的人联系,让我家里人接你过去。” 陈瑾丞看了她很久,杨晓芸这么帮她,对自己可没好处:“你不怕我父亲怪你?” “你自己跑了,我哪拦得住。”杨晓芸笑道,“老爷好面子,他其实也舍不得罚你的。” “是,所以他次次都罚顾善。”陈瑾丞嗤笑道,“让他跟他的面子过一辈子去吧。” 陈瑾丞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偷偷摸摸溜出了陈家。 他看了看陈府,轻轻说,再见了。 沪城边缘,关家。 “老爷!夫人生了!”稳婆笑着说,“是个小公子!” 关长山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进去看着床上躺着的妻子:“阿茹,辛苦你了。” 傅茹看着稳婆怀里的小孩子,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相公,你说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关长山看着自己的妻子,满眼都是爱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叫之洲吧。” “关之洲。”傅茹念着孩子的名字,笑道,“之洲,听到了吗,你叫之洲。” 稳婆把孩子递给他的母亲,小孩子伸着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激动地不得了。 小孩子的反应把三个大人都逗笑了,稳婆说:“看来他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有点少啊哈哈哈哈 好了 终于到了关之洲的时代了! 第22章 苏珞上了火车之后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她说不担心陈瑾丞是不可能的,陈瑾丞的脾气她这半个月是摸得相当透彻,顾善走了他有多难过她是看在眼里的,直觉告诉她陈瑾丞肯定会跟他父亲吵一架,于是她直接溜了。 只是一想起顾善,她就觉得可惜。虽然相处的时间没有多久,但是她很喜欢顾善这个性格,至少她很久没有遇到把感情看得这么透彻的同龄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是因为他把事情看得太通透,才造成了这种悲剧吧。 苏珞心想,如果是她,她宁愿爱的轰轰烈烈,而不是躲躲藏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怎么看待随他们去好了,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又不会有一辈子的瓜葛,到最后站在身边的那个人只有你自己选择的另一半。 如果顾善听到她这番意见,肯定要笑她,这大概就是那位远在沪城的军官不喜欢她的原因了。 苏珞出生在大家族,自然不会太在意门当户对这种条件,毕竟她符合这个条件。但是像顾善这种家庭,一旦跟有钱人谈感情,就会被别人误以为是高攀,什么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女孩子尚且会被这么讲,更不要说他还是男孩子。 “哎。”苏珞幽幽地叹了口气,火车快要到沪城了,她居然思考这种感情问题思考了一整段旅途,她踏出车厢,看了一眼沪城的天,心想,终于回到姑奶奶我自己的地盘了,什么狗屁爱情都一边儿去吧! 好不容易从一段感情解脱出来,她决定去吃顿好的。 她拎着皮箱,朝出站口走去,因为这次是躲别人,所以她出门没有丫鬟跟着,走在路上,苏珞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正想发脾气,连姑奶奶都敢撞,结果那人一边回头一边跑着,急匆匆的样子。 苏珞下意识一摸怀里的荷包,没了! “姑奶奶的钱都敢偷!你给我站住!”苏珞当即皮箱一甩,追了出去。 周源在东北呆了很久,终于完成了任务,刚到沪城,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的朝自己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回头。 那人一不留神撞到周源身上,被周源一把抓住手腕:“那个……”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姑娘穿着裙子朝着他的方向大吼:“册那小偷你都偷到姑奶奶身上来了!看姑奶奶抓住你不把你打死!” 手里抓着的人想挣脱,无奈周源力气大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9 得很,他根本跑不掉,周源另一只手去他怀里摸,果然摸出来了一个女孩子的样式的荷包。他把荷包从小偷手里扯出来,小偷这下的真的人赃并获没得跑了。 苏珞终于追了上来,她一把从周源手里抢过自己的荷包,然后对着小偷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给姑奶奶我继续跑啊?” 苏珞还想再来一巴掌,小偷缩了缩脖子,周源见状赶紧把面前怒气冲冲的女人拦下:“好了好了,东西已经追回来了,把他交给车站这边的警卫员,不要再打了。” 苏珞听到这位好心帮她抓小偷的人的声音,转过头打量他,长相英俊,看起来挺斯文的,也不知道怎么抓到的这个小偷。 “谢谢你。”她笑了笑,然后转头继续看着小偷,给了他一个眼刀子。 小偷欲哭无泪,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不偷母夜叉的荷包了,天知道她追了他多久,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咋就这么凶呢。 车站的警卫员把苏珞的皮箱拿来给她,一边赔笑一边说:“苏小姐,这是我们是失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苏珞轻哼一声:“下次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拎着皮箱朝着出口走去,看到好心人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出声提醒道:“你不走吗?” “走。”周源赶紧跟上她的脚步,他刚刚在思考,她姓苏,警卫员对她明显是很尊重的样子,看起来来头应该不小。 沪城姓苏的有牌面的……只有苏沧海苏上将了。 “哎,好心人,你叫什么名字,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饭吧。”苏珞转头看向周源。 “周源。”周源怕她听不明白,还解释道,“三点水,一个原点的原。” “哦,周先生。”她点了点头,“我姓苏,苏珞,王各珞。你给我一个你家的电话吧,我回家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之后找个时间谢谢你。” “我之前都不在沪城,刚回来,不如苏小姐你给我你家的电话,我到时候找你?” “也行。”苏珞接过周源递来的纸和钢笔,刷刷写下一串数字,“钢笔挺好用的。” 周源看着她坐上黄包车,心想,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姑娘了。 “源哥!这边!” 周源听到喊声,转头一看,是来接他的朋友,现在他调职调到沪城,就该是一起工作的伙伴了。 “看什么呢,看地这么出神。”任辉轻轻用拳头锤了一下周源的肩,“喊你老半天了。” “没什么。”周源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唉哟,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又帅了啊。” 任辉笑道:“哪有,源哥才是最帅的。可惜你都没来得及参加我的婚礼。” 周源扯了扯嘴角:“谁让你就跟新娘子要跑了似的非要赶在过年结婚,我哪回得来。” “没事,一起吃个饭,顺便给你接风洗尘。” 周源赶紧拒绝了任辉的好意:“不了,今天太累了,接风洗尘的话,改日吧。” 任辉笑着耸了耸肩:“时间你定。” “行。” 苏珞刚到家,就看到自家父亲坐在沙发上胡子吹的老高。 “爹~”她赶紧跑到父亲面前撒娇,“爹,我好想你啊。” 苏沧海心里是真的很宠自己这个女儿,他本来也没生气,这下想生气都生不出来了:“终于知道回来了?一回来先给我找点事情做?” 苏珞知道火车站的事情肯定传到自己父亲耳朵里去了,警卫员都把皮箱给她拎过来了,那肯定是知道她是谁了,不然按照沪城火车站的性子,根本不会管你哪个乘客落下了什么,反正丢到寄存处去,爱拿不拿吧。 苏珞立马委屈地不行:“爹!我刚到沪城就遇到小偷了,这怎么能是给你找点事情做呢?” 沪城的军队还是苏沧海在管理,沪城老百姓的安危也是他在管。 苏沧海摇了摇头,他换了个话题:”姓任那小子的婚礼,还来问了你人去哪了。“ “那你怎么说的?”苏珞忙问。 “我说你去南京城玩了,他还一脸很可惜的样子。” “可惜?”苏珞撅着嘴,“他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苏珞是那种会跟人伺候同一个相公的人?!” 苏沧海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脑袋,然后指头在她的鼻头轻轻点了一下:“当年哭着要嫁,现在想明白了?” “可不是想明白了嘛。”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苏珞就想到了顾善,她赶紧给杨晓芸打了个电话过去。 杨晓芸回她:“跟他爹吵着呢,你也知道你陈叔叔的脾气,刚被罚着去跪祠堂呢。” 苏珞劝到:“杨姨,说句心里话,你喜欢顾善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才传来杨晓芸的声音:“顾善是个好孩子,可惜……” 可惜后面是什么内容,两个人都知道,也都没挑明。 苏珞想了想:“杨姨,你看着陈叔叔一点,瑾丞这一跪可能要跪很久。” 杨晓芸“嗯”了一声:“我知道的,劳你费心了。” “杨姨再见。” 苏珞挂了电话,心想,果然吵起来了,她还真没猜错。 苏珞到沪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周源打来的电话,约她去吃饭。 她爹本来想给她介绍一门亲事,她一回来就给推掉了:“能不能让我自己选一个心仪的对象啊父亲!” 于是苏上将不淡定了:“那你早日选一个心仪的对象也免得你父亲我这么操心啊。” 苏珞喜欢任辉的事情,简直是闹得半个沪城都知道了,任辉结婚的时候,婚宴的客人有认识苏珞的人,都会拿苏珞跟他的妻子比较一番。 鉴于苏沧海在她一到沪城就想给她介绍对象的情况,苏珞不休息了,答应了周源的邀请。 她去楼上换衣服的时候,苏沧海还在一旁问:“谁啊,男的女的?男的?男的那你穿的好看一点啊,别给我苏家丢脸。” “知道了!”苏珞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边,周源跟任辉一边点菜,一边说:“你媳妇呢。” “她说我们两个吃饭,她就不来凑热闹了。”任辉回道。 “那你不介意我带个女眷吧?”周源笑道。 任辉当然不介意:“源哥刚到沪城就能带女眷了,厉害了呀,长啥样啊,好看吗。” 周源嬉笑道:“你都有老婆了,还管别人女眷漂不漂亮?” 任辉不说话了,他继续选着菜。 周源一直盯着门口,他看到苏珞的身影了,赶紧招手:“这里。” 苏珞朝周源走去,然后看到周源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任辉抬头,也是很惊讶:“苏叔叔不是说你去南京城了吗,回来了?” “回来了。”苏珞淡淡道。 “你们认识?”周源挑了挑眉,“认识那就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吧?” “恩,认识。”苏珞微微一笑,这可不仅仅是认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时间线是顾善死后到陈瑾丞离家出走之间 因为之后的故事发生在沪城 所以先把这边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交代一下哈哈哈哈 昨天我家宝贝拿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0 了金牌我太激动了就没更新 补更就算了哈哈哈哈明天应该有更新 之后应该都是一天一更 如果没更可能就是王者荣耀s13了吧 第23章 一整个饭局,餐桌上都弥漫着一股子诡异。 除了刚开始说的那两句话,桌上根本没有任何其它交流。 周源觉得这俩人怕不是有仇,他记得任辉很健谈,苏珞看起来也不是这种很沉闷的性格。 这种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半刻,把杯子端起来:“任辉,新婚快乐。” 苏珞也跟着举杯:“新婚快乐。” “谢谢。”任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了。 周源努力想让饭局的气氛活跃一点,结果效果……不怎么样。 他换了一个话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任辉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不是认识她吗,你不知道?” 苏珞在一旁小口小口喝着汤,不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也就在火车站帮忙抓了个小偷的交情。”说到这个,周源一阵懊恼,他昨天都忘了问了,苏珞只说了她的名字,他也没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这位是……” “苏沧海的女儿,我跟他是因为我父亲认识的。”任辉刚开口,苏珞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哦。”周源刚来沪城,并不知道苏上将的女儿喜欢她父亲手底下一个小军官闹得沸沸扬扬,这下大家都安安静静吃饭了,没有人想要再说点什么。 …… 苏珞吃饱之后,放下餐具,看着面前两个人,心里真的是忍不住的想骂人。 周源为什么会跟任辉认识?这还好任辉没有带媳妇出来啊,不然这饭可真是吃不了了。本来以为是简单的一顿饭,结果变成了刀山火海,真的是谁先捅破谁尴尬。 周源看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发愣,出声询问:“苏小姐,吃饱了吗?” 苏珞的魂儿被他的声音拉回来,她点点头:“嗯,你们慢慢吃,当我不存在就好。” “我吃饱了,任辉你呢?”周源转头看向任辉。 任辉早就饱了,他只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索性慢吞吞地能吃一点算一点,一听周源问他,他立马开口:“我去结账。” “哎别,这顿我请,之前说好了的。”苏珞说着就叫了侍应生来。 侍应生过来,恭敬地说:“小姐您好,这桌已经买过单了。” “什么时候?”苏珞略带疑惑问道,“你确定买过单了?” 侍应生微笑着说:“是的,这位先生先前付过了。”他指了指周源。 苏珞把打开的手袋合上,朝侍应生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侍应生走了之后,她转头看向周源,满脸都是“我不是说好了我请你吃饭,为什么你偷偷去把钱付了”的不悦,周源失笑道:“能跟苏小姐做朋友是我赚了,还差这一顿饭吗?” 想要依附苏家势力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大家都知道,苏沧海对他这个女儿宝贝的紧,平常人根本接近不了她。 沪城虽然传了不少她的消息,真正认识她的却没几个。大家都知道是苏小姐,苏珞是谁,不认识。 她本来想吃完这顿饭就此别过的,结果这个人想跟她做朋友,苏珞挑了挑眉:“我答应了吗?” 任辉在一旁看着苏珞,真的是心惊胆战,当年他被苏珞追求的时候,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他看向自己的朋友,想为他说两句话:“苏小姐,他自作主张,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周源双手撑着桌子向前倾着身子,他看着苏珞:“我难道不适合当你的朋友吗?” “那要看是什么朋友了。”苏珞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两下,三下,“男朋友就不适合。” 任辉真是听的冷汗直冒,好在这之后话题就结束了。 他自己回去,周源送苏珞回去。 路上,苏珞突然问:“你不知道我的事情吗?” 不等周源回答,苏珞自己就说了:“我之前,想要嫁给任辉,被他拒绝了。是不是很丢脸?” 这是周源没有猜到的故事,苏珞居然就这么讲了,周源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这个话。 苏珞看到周源的表情,又加了一句:“半个沪城都知道了,你随便一问,大家都知道苏上将的女儿干过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顿了顿:“虽然我不觉得丢人。” “所以你这顿饭,我吃的一点都不开心。” “他给我接风洗尘的,我想既然要吃就一起吃了。”周源解释道,“那下次,我再请你吃顿饭,当做是赔礼?” “不用。”前面已经看得到苏家的楼了,苏珞快走几步,站在自己家门口。 “下次见。”周源朝着她挥了挥手,苏珞家里的仆人来给她开门了,她转身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再见,我的……朋友。”提到这个词,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周源看她笑了,自己也笑着说:”我的朋友。“ 苏珞收拾完之后倒在自己床上,突然觉得自己跟周源的对话莫名的好笑。 她看着窗外的星星,从床上翻起来,朝着星星说道:“顾善,我今天看到他了,原来放下一个人,其实没有很痛苦。” 陈瑾丞到了沪城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小时候总是闹着要离家出走,尤其是在陈劲松娶了杨晓芸之后。 结果现在真的离家出走,居然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苦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觉得之前自己好歹也该来两次。人生地不熟的,他居然有了一丝落寞。 苏珞接到杨晓芸的电话也是很吃惊:“陈瑾丞来沪城?” 杨晓芸在那头说:“老爷还不知道,你去车站接一接他,他没去过沪城。” 没有时间,没有班次,苏珞头疼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祈祷着陈瑾丞不要瞎了眼睛,看不见她。 陈瑾丞果不其然,瞎了眼。 苏珞隔着老远就看见他了,他没看见苏珞。 苏珞自以为自己今天已经穿的非常显眼了,她穿了件白色的洋装,撑着把白色的洋伞,就差没举个牌子了,从陈瑾丞旁边走过去,陈瑾丞没发现那是她。 她觉得看起来有点像陈瑾丞的身形,忙倒回去走到那人面前,果然是。 苏珞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死小子,就知道给姑奶奶我找麻烦。” 陈瑾丞刚刚在思考,杨晓芸应该如何告诉苏珞他来了上海这件事情。他之前没坐过火车,他们南京城的火车站也没有这么大,到了沪城他才知道什么叫找不到人。 “姑奶奶,我还真怕你找不到我。”陈瑾丞看到苏珞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这几天沉浸在顾善死亡的悲伤里无法自拔,还没有人能理解他。 苏珞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样子,也是很心疼:“好了,姑奶奶带你去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你!” 沪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能在餐馆遇到熟人,就真的是靠运气了。 苏珞看着面前的任辉跟他的老婆,一个头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1 两个大。 她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拉着陈瑾丞就走:“换一家。” 之前想见他的时候,一周或许都见不到一次面;现在不想看见他了,一周能遇到好几次。 上天还真是爱捉弄人。 陈瑾丞看着她笑着的表情看见面前的人瞬间就凝固了,没问什么,就跟着她走了。 等侍应生上菜的途中,陈瑾丞盯着面前的碗筷盯了很久,苏珞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她凑上前,在餐馆的灯光下,他眼底的青黑特别明显。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有人说一颗星星消失了,就说明有人去世了。”陈瑾丞轻轻说道,语气里带着倦意。 苏珞没有像顾善一样接下一句,于是陈瑾丞自己继续说:“还有一种说法,每死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他抬头,眸子里的悲伤全部映进了苏珞的眼里,“你说,是一颗星星消失了,还是多出来了一颗星星?” 这句话有点像绕口令,苏珞没有给他回答,陈瑾丞似乎也不需要有人回答。 侍应生上菜的时候,还特地多逗留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桌上的一男一女有点奇怪。 陈瑾丞看到菜来了,拿起餐具:“快吃吧,我好饿。” 苏珞腹诽道:”姑奶奶我在车站等了这么久还没找你算账呢。“ 吃过饭两人回了苏家,苏珞的母亲奇迹般的在家。 苏珞的母亲是杨晓芸的姐姐,叫杨晓燕,两个人长得有八分相似。 杨晓燕看着陈瑾丞忙招呼道:“瑾丞是吧,来坐来坐,你都没怎么来过沪城,这次终于见到人了。” 苏珞奇道:“妈你咋知道陈瑾丞要来我们家?”她接了电话之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啊。 “你杨姨刚打了电话过来,问瑾丞到没到。”杨晓燕笑道,“不然我还不知道家里要来客人呢。你也真是粗心,不知道让人收拾收拾客房。” 苏珞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她看了一眼陈瑾丞,又说:“哎呀妈人家很累的,你之后再跟他聊天好吧,先让他去休息。”说完就拉着陈瑾丞去了楼上。 苏家空着的屋子倒是挺多的,她上楼了才发现她忘了问,就打开门找了找,结果发现收拾的屋子在她的屋子对面。 她打开门,示意陈瑾丞进去休息:“我住你对面,这间。”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有事就过来找我。” “嗯,谢谢。”陈瑾丞道了谢,就进了屋子。 他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这前半辈子,真的是想再重来一遍。杨晓芸对他有多好,他现在才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晚 家里网炸了呜呜呜 下一章苏珞要当知心大姐姐啦! 第24章 陈瑾丞这一晚上睡的都不□□稳,准确的说,他这几天睡觉就没有安稳过,时不时会醒过来几次。他闭上眼睛,顾善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狠狠地刺激着他的心脏。 苏珞去叫他起床吃晚饭,一打开门就看到陈瑾丞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完全没有一点睡过的样子。 “陈大少爷。”苏珞抬手敲了敲身后的门,发出一阵笃笃声。 陈瑾丞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她。 苏珞无奈道:“下来吃晚饭了。” 陈瑾丞闻罢起身,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往门口走。 看见苏珞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陈瑾丞低着头对矮她一截的苏珞说道:“站在门口堵路呢,不是吃饭吗。”他的声音没有刚看到他时那么疲倦。 苏珞忙让开,让他出去。 陈瑾丞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苏珞:“有点胖,该减肥了。” 苏珞扯了扯嘴角:“这人怎么回事,上一秒我还以为你要忧郁死了,下一秒你就开始说我胖?” “谁让你堵在门口。”陈瑾丞下了楼梯,消失在苏珞的视线里。 陈瑾丞这幅样子,苏珞都不知道他是受创了,还是没受创。 “哎,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苏珞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顾善听。 晚上,她洗完头洗完澡,一边拿干布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去敲陈瑾丞的门。 陈瑾丞一脸不耐烦地出现在门后面:“苏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大晚上往我屋里跑。” 陈瑾丞在陈府是没有上门闩的习惯的,苏珞总是敲两声就推门进去。现在到了苏家,不是那种老式宅子,而是复式带阁楼的房子,他不习惯这种门,自然也不会去锁门,结果苏珞还是敲两声,推门进去。 苏珞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按门把手门就开了,不过好像下午她开门的时候也没锁,她下午都没注意这件事情:“我哪知道这门一推就开啊。” 她进去,客房没有多余的椅子,她就坐在陈瑾丞床边上,揉着头发,用着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来,你的知心大姐姐陪你聊聊天。”她拍了拍床沿,“坐。” 陈瑾丞坐倒是坐下了,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有什么好聊的。” “你不想知道顾善跟我说过什么吗?”苏珞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这一句话真是戳到了陈瑾丞的软肋,他的视线从脚上移到了苏珞脸上,声音里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他……说了什么?” “顾善,你跟我讲讲你跟陈瑾丞的故事吧。”苏珞讲完了自己的故事,过了半晌,开口说道。 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看书,一点都没挪窝的顾善。 顾善受了伤之后,就被陈瑾丞天天不是按在藤椅上,就是床上,如果不是苏珞知道实情,都以为顾善是不是残废了。 顾善翻书的手顿了顿:“苏小姐,这有什么好听的。” 他看着苏珞一脸的期盼,幽幽道:“我跟少爷,没有什么故事。” 苏珞之前是找过陈瑾丞,让他来讲讲,但是陈瑾丞这个人,敷衍了事,就说:“不就是谈恋爱吗,你没谈过吗?” 这可真是踩了雷点了。她苏珞,十八年唯一的污点,大概就是跟军官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偏偏还流传甚广。 传就算了,这还是她单方面的喜欢,没有回应的喜欢,喜欢的人甚至用自己要娶老婆来拒绝她的喜欢。 苏珞之前还以为只要自己一直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任辉会被她打动,结果呢,打动了个屁,人家直接一张请柬送到苏家,欢迎来参加任辉先生和白柳音小姐的婚礼。 她看到请柬,立马就跑来了南京城。 陈瑾丞这么一提,她立马就不想找他说话了。 但是,顾善还是让她把这个故事说了出来,以此为交换,她想听顾善的故事。 顾善思考了一会,似乎是在想应该从何说起,苏珞就在一旁静静等着她开口。 “我跟少爷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六岁的时候吧。“顾善提到小时候,嘴角带着一丝笑。 两个娃娃一个白嫩嫩,一个黑瘦瘦,顾善起初是很喜欢天赐少爷的,整天跟在他后面天赐少爷天赐少爷地叫个不听,后来陈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2 瑾丞烦了,在顾善第不知道多少次叫他天赐少爷的时候,大声责骂道:”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天赐少爷,你再叫我就罚你了!“ 顾善很是委屈,明明他父亲就是这么叫的,为什么他这么叫就不可以。 他后来改口了,把天赐去掉,就叫少爷。 老顾跟他讲,少爷改名字啦,叫陈瑾丞。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跟他的不一样,他的名字一听就是很随便的。顾善的母亲听到抱怨,轻笑道:“阿善的名字,不随便呀。” 母亲搂着他,轻声细语:“阿善的名字,可是天底下最难做到的一件事。” 名为善,行为善,大概是母亲对他的最好的祝福。 可惜他的人生一点都不善。 大抵是陈瑾丞做恶人做惯了,顾善又好欺负,被他欺负的死死地,还一点怨言都没有。 直到向慧莲忌日那天,陈瑾丞发怒打翻了食物,而错误全在顾善身上。 顾善第一次有了怨言,但是他憋在心里,没有说。 后来再看到陈瑾丞可怜巴巴求他不要离开的样子,他想,那就回去吧。他不想做恶人,小时候的他脑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想法,他下意识就觉得如果自己丢下了陈瑾丞一个人,就是恶人。 谁曾想这次没有走,之后就走不掉了。 陈瑾丞之后就变了,没有之前那么过分,但始终改不了他的少爷脾气。 顾善后来就不舍得离开他了,陈瑾丞在他看来太过可怜,只是一个失去母亲而脾气越来越差的小孩子。而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名字有关系,带着圣母属性,想去救他,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 讲到这里,顾善苦笑道:“少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算不算喜欢。最开始的冷淡是因为少爷之前很嫌弃我天天跟在他后面,像个小跟班,后来发现自己对少爷感情有了些许变化,以为态度冷淡就不会被发现,结果好像还是没什么用,甚至还让两个人都挺痛苦的。” “后来就离不开了。”苏珞总结道。 顾善听到这句话,脸上一红:“也不算离不开,我是想着要走的。”他把自己的退路一五一十告诉了苏珞,让苏珞不要告诉陈瑾丞。 苏珞大惊:“你还真是对得起你的名字。” 顾善不置可否。 “情路坎坷,你和我怎么都这么惨啊。”苏珞突然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没有那个军官什么事情了。” “苏小姐。”顾善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像是要交代后事一般,“少爷如果跟家里闹崩了,你要多帮帮他。” “我会的。”苏珞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 “他真的说他喜欢我?”陈瑾丞问。 苏珞翻了个白眼:“他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怎么不认真听呢。” 陈瑾丞往后一倒,躺在床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傻的人,他为什么会觉得他扛下一切责任了我就能好过?” 苏珞转过身,把手放在陈瑾丞的胸口处:“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想让你知道,顾善已经走了,你就算念念不忘,他也走了,你还活着,日子还是要过。” 陈瑾丞没有拿开她的手,而是闭上眼感受自己的心跳声:“我只是恨自己,太弱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陈瑾丞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把苏珞吓了一跳:“你神经病啊?诈尸啊?” “苏伯伯是在军政府工作是吗?”陈瑾丞问。 “对啊。” “我想去军队,苏伯伯能帮忙吗?” “能啊。”苏珞想了想,“你想做什么,我让我爹给你弄个位置出来。”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想跟苏珞攀上关系的原因了,有权在手,想做什么都很方便。 陈瑾丞摇摇头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能让我上前线就行了。” “上前线?!你去找死啊?”苏珞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这一晚上跟你白讲了啊,你变着法子去寻死啊?” 她还真是高估自己的说服能力了,结果陈瑾丞只是从消极的死变成了积极的死,还是想死。 “我现在又不是陈家大少爷了,我总要找个法子谋生吧。”陈瑾丞耸耸肩,“生命诚可贵,我才不想死。” “那你干嘛去前线啊?其他地方不好吗?” 陈瑾丞咧了咧嘴角:“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大小姐,前线涨军功快啊。” 他陈瑾丞,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靠别人的关系谋个一般的差事就行?是会被顾善瞧不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哇 接下来就要时间飞逝大法18年之后偶遇关同学啦! 第25章 “你真的要去北平啊。”苏珞看着面前收拾自己行李的人,一阵担忧。 北洋军阀最近的所作所为她听她父亲说过,袁世凯最近一直在搞小动作,就差没有把他的势力扩大到沪城来。 袁世凯推翻清朝统治后,一直不满临时大总统的位置,总是想要再度建立一个封建王朝,最近都在传他要新建一个中华帝国。 国军几次三番想要去讨伐袁军,都失败了。 “我掐指一算,这个领头人是我。”陈瑾丞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收拾起来倒是极快。他站起身,揉了揉苏珞的脑袋,就像之前揉陈瑾瑜的脑袋一样:“我的好姐姐,我跟你讲个故事。” “城隍庙的臭道士说我克妻之命,你信是不信?” 苏珞被克妻一词吓到,看着陈瑾丞拎着箱子出门,忙喊道:“这是哪门子的故事!” 陈瑾丞回过头,他逆着光,苏珞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他说:“我命中带煞,就应该沾些人血治治这煞气。” 陈瑾丞没让苏珞送他去火车站,他自己去的。他说,怕苏珞哭。 苏珞怎么会哭,苏珞只会把他打一顿捆回来。 她答应陈瑾丞之后就后悔了,她跟自己父亲说了陈瑾丞想去东三省的事情,苏沧海怒叱道:“胡闹!他去东三省了我还怎么跟陈劲松交代!” 杨晓芸叫他照顾好陈瑾丞,结果他转头就把人送到东三省去,跟日本人打架? 陈瑾丞拒不回南京,说不去东三省,去北平也好。苏沧海之前还觉得这就是个不长脑子的大少爷,听他分析了一晚上形势政策,居然被陈瑾丞说服了,放他去了北平。 他在沪城的势力大,到了北平只能拜托昔日的好友。 陈瑾丞笑道:“苏上将,你相信我,袁狗猖獗不了多久了。” 陈瑾丞到了北平之后,被丢去训练了六个月。 等他再次收到外界消息了,袁世凯已经建立了中华帝国了。 “这不是搞笑吗,还声称是救国救民。”陈瑾丞听着军区的医生给他一边处理身上的擦伤,一边说着这段时间的新闻。 “瑾丞啊,训练不要这么不要命,你这三天两头带着伤往我这跑。”陈甫给他处理完伤口,拿纱布遮了,“老苏隔段时间就来问我你在这边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3 呆的怎么样,我总不可能告诉他你隔三差五的就一身伤吧。” “真是苏伯伯想知道,不是苏珞想知道?”陈瑾丞活动了一下关节,“你这再往上贴一点,我腿都动不了了。” 陈甫拿手不轻不重地按了按,陈瑾丞疼的龇牙咧嘴:“你们医生怎么下手这么重?” 陈甫瞥了他一眼,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给纱布挪了挪位置,不影响他的关节活动:“老苏想知道,苏闺女肯定也想知道。你跟苏闺女也大半年没有联系了吧。” 一提到苏珞,他嘴角一翘:“这不刚从魔鬼训练营出来吗,她给我写了多少信,我抽个时间回她。” …… 嘴上说着回她,等到他真的有空回苏珞信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年了。 还真的像陈瑾丞之前所说的,袁世凯猖獗不了多久,他当上这个皇帝不过83天,就因为财政赤字和外交原因被迫退位。 各省独立之后,他名义上是皇帝,却没有实权。 护国战争发动之后,他退位想要重整军力,去压制南方的叛乱,结果没有成功,反而自己害了一身病。 听到袁世凯死亡的消息,陈瑾丞又去打听了一番北洋军阀现在的情况,没想到居然变成了三个派系。北洋军阀由三股势力统治,一派势力由英美联军支持,另外两派势力都是日本支持。 袁世凯死后,为了掌权,北洋军阀内斗得非常厉害。 最有意思的是,袁世凯之前的手下黎元洪跟北洋军阀皖系直属头目段祺瑞吵了起来,两人一个是总统,一个是总理,总统主张和,而总理主张战,黎元洪直接把段祺瑞的总理一职卸了,任用督军团团长张勋。 张勋本来就忠于清朝,他和康有为扶植废帝溥仪,把黎元洪打了个措手不及。 段祺瑞镇压了张勋之后,黎元洪退任,他重新当上了总理一职。 官是当上了,但是段祺瑞满脑子只有四个字,武力镇压。他这一行为由引起了绝大部分人的不满,导致国军讨伐段祺瑞。 陈瑾丞被派去了湖南,参与护法战争。 去湖南之前,他特地抽时间给苏珞写了信。 苏珞每隔一个月或是两个月,就会给他来一封信说一说陈家的情况,说一说她自己的情况。 最开始的消息是顾家搬去了江南老家,袁世凯倒台那段时间南京城乱的不行,陈家虽然受了波及,好在没有很严重的事情出现。 陈劲松毕竟是个商人,这种政治上的事情对商人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管是谁在掌权,他的生意总是能做的。 然后苏珞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前一起吃饭的那个军官,叫周源。她说她想和周源在一起试试,周源现在在沪城也算是有一点势力,之前在外面结束任务之后回来升了一阶,本来和任辉平起平坐,现在高出任辉一大截。 苏珞说,以后陈瑾丞回来,如果能调回沪城,搞不好还在她手底下做事呢。 想得美,陈瑾丞心想。 他写了信说自己要去湖北一趟,如果她还是要寄信,那就只能陈甫帮他收着,等他回来再看。 苏珞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才能盼到陈瑾丞的一封回信。 周源看到她满目期盼,颇有些醋味:“你就这么关心你那个弟弟?” 苏珞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一看到陈瑾丞要去湖北的消息,就愣了:“湖南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周源看她压根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叹了口气:“大元帅似乎要讨伐北洋军阀的余孽。” “所以他去湖北是去打仗了?!”苏珞尖叫一声,“你觉得……胜算大吗?” “战场的事情,如果能随便预测的话,就不叫战场了。”周源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安慰道,“没事的。” 17年底,南方各地都在拥护国军讨伐段祺瑞一派,18年初,大元帅孙中山亲自指挥,战争持续了六个月,湖南战场一再失利,桂滇军阀主张议和,私自罢兵签署协议,孙中山被逼迫辞去大元帅一职,孙中山气极,放弃指挥权,回了沪城。 军政府的权力几次易主,最后到了西南派的人手里。 此次护法失败,陈瑾丞在湖南呆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回到了北平。 时隔一年,护法战争失败之后,南北双方去沪城开和平会议,陈瑾丞明明有机会去沪城的,他死活不去,每天不是做训练,就是跑去研究仪器。 再后来,陈瑾丞直接跑掉了,他跟陈甫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北平。 苏珞寄去的信全堆在陈甫手里,陈甫没法子,只能自己回信,让苏珞不要再往这里寄信了,陈瑾丞已经不在北平了。 苏珞联系不上陈瑾丞,真是无比的焦心。 而陈瑾丞,倒是真的如了他的愿望,去了前线。 这几年□□带着工人阶级举行了无数次的罢工行为,抵制北洋军阀的□□统治,但是效果甚微,甚至还造成了不少人的牺牲。 陈瑾丞给苏沧海发了封电报过去,让苏沧海劝说国军跟共军合作,联手剿灭北洋军阀。 苏沧海看到这封匿名电报有些吃惊,但是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元帅。 共军听了国军的意见之后,决定共军以个人名义加入国军,建立革命统一战线。 陈瑾丞本来是打算去剿北洋军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分配去了黄埔军校。 他在广州看到苏沧海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那封电报暴露自己了。 他是用的军队里的电报发的,苏沧海如果想要把他找出来,那是真的轻而易举。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苏沧海笑着看着陈瑾丞。 “没得讲。我说过,我肯定能帮上你的。”陈瑾丞听那边打仗,心里痒痒,他这几年虽然干过不少事情,也攒了很多军功,但是他觉得不够,之前因为苏沧海插手,他只能呆在北平,后来终于能去打仗了,又因为一封电报把自己给暴露了。 “你这次的提议,我会跟他们说给你奖励,但是你,必须给我呆在黄埔。”苏沧海的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 “我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地方啊?!”陈瑾丞气鼓鼓,“我不需要再训练了!” “你需要。”苏沧海沉声道,“你想一辈子当个冲在前线的人?” “我……”陈瑾丞被他说得一噎,他冲前线是为了什么,攒军功,攒军功是为什么,升军阶,他想了想,举手表示自己接受:“但是你不允许干涉我,我有上战场的权利。” 说了半天,还是想要去打仗,苏沧海真是被他逼得没办法:“行,你能从黄埔军校毕业,我就不再干涉你。” “一言为定!”陈瑾丞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去深究历史!我没有研究的很仔细因为这篇文章的重点不是写历史 我近代史学的超级差的tut 陈瑾丞要在军队里摸滚打爬十八年 给关之洲宝宝足够的长大的时间 要从15年滚到33年 这才24年 我的天哪还有这么久 我写完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我想时间飞逝大法了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4 第26章 三年后—— 北洋军阀残余势力逃往东北,目的达成之后,国共两军合作告破。 …… “逃了?”陈瑾丞听着手下给他汇报消息,皱紧了眉头,“逃到哪去了?” “据说……是法国。”来汇报的小将士战战兢兢,都说陈军座手底下成千上万条人命,脾气还差的可以,这下一听到要抓的人跑了,那不是要把他们都剁了? “我知道了。”陈瑾丞右手握成拳,又猛地放开,他挥挥手,让小将士退下。 又少了一个大功啊!陈瑾丞把手枕在脑后,突然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舒服。他把手拿到眼前,看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右手,一周前的刀伤,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陈禹思那个小丫头把他整个手都缠住了,真的是很影响右手的动作呢,他都半个月没有拿过枪了。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去复诊的日子,想了想,那还是去看看吧。 “陈瑾丞!”陈禹思拆开绷带之后,真的恨不得把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你又背着我偷偷去干什么去了?” 陈瑾丞后知后觉地觉得手有点痛,他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心想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裂了。 当然,他自己觉得没干什么,陈禹思不这么觉得。 “我爸说,你不爱惜自己的命。”陈禹思给他重新上了药,强忍住了给他弄个布条挂在脖子上的冲动,“我之前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他从战场上带出来的伤总是反反复复的,之前是好了又添新伤,现在闲了,旧伤又一直好不了。 “这不正好当休假嘛。”他转了转手腕,动了动指头,突然又笑道,“你怎么跟你爸一个样,给人包扎伤口还要影响人行动。” 陈禹思的父亲,是北平军区医院的副院长,陈甫。约是耳濡目染的缘故,陈禹思小时候就想像父亲一样当个医生,当年在北平,他也是见过她的,只是没料到居然能在几年后又遇到。 当然,如果陈瑾丞知道他到山东绥靖区来会遇到陈禹思,他估计也不会来。 谁能想得到,陈甫居然没有把她女儿留在北平? 陈禹思没有像陈甫那样给他调整纱布的位置,实际上这整个手掌都裹上了纱布,也没得调整:“我再说最后一次,陈瑾丞,你可以不要命,但是你既然来我这里看病了,那你就要听我的。” 她抬手轻轻揪起陈瑾丞手臂上的一块肉,用力转了半圈,面带微笑说:“你的右手,再用力,废了我可不管。” 陈瑾丞痛的嗷嗷直叫,忙喊:“我错了,你快放手!” “现在知道痛了?”陈禹思松手,扬了扬眉。 “我一直都知道痛好吗!”陈瑾丞揉了揉自己的手,这女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哎,陈瑾丞,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陈禹思突然神秘兮兮地戳了戳他的手。 陈瑾丞条件反射,立马用左手护住自己的右手手臂:“什么。” “你为什么还单身啊?” 陈瑾丞失笑道:”怎么,陈甫那老头儿还让你来调查我的感情状况啊?“ 陈禹思在这里遇到了他,肯定会告诉陈甫,而陈甫,那肯定会告诉苏珞。 说起苏珞,从15年他去了北平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不到二十岁的陈禹思,他遇到苏珞的时候,苏珞也是这个年纪,现在都十二年过去了,应该孩子都有一群了吧。 孩子,顾善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并不是给他的,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欢喜,他说,他也喜欢小孩子。 陈瑾丞低着头,明明这十二年都拿各种事情来填塞脑子,不去想顾善的事情,怎么现在……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右手又想握拳,被陈禹思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颇为不满地看着陈瑾丞:“你这个臭习惯能不能改改?” 陈瑾丞把手从她手里抽回来:“你跟苏珞熟吗?” “不是很熟。”陈禹思摇摇头。 “哦,那没事了。”陈瑾丞想,不如找个时间回一趟沪城吧。 陈瑾丞没多久,又被派着带着兵上了北平。 北洋奉系军阀头子张作霖负隅顽抗,最后发现自己敌不过国军的北伐军,从北平跑去了东北。国军还是容不下北洋军阀的最后一支势力,张作霖想逃,令人意外的是,张作霖最后居然死在了日本人手里。 陈瑾丞只看到了他的遗体,他的儿子看着国军将领到了自己家门口,擦了擦自己眼里的泪:“东三省归你们了。” 陈瑾丞轻轻瞥了他儿子一眼,老子没什么本事,儿子倒是很会识时务。 等到吊唁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张学良看到陈瑾丞,用不带一丝好意的口吻问道:“陈军座还有什么事?” 陈瑾丞伸出了右手:“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张学良发了通电,表示东三省从此服从于南京国民政府,毕竟之前张作霖跟日本人有些交集,国军政府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就让陈瑾丞留在东三省,避免日本人搞些幺蛾子。 日本人还是没有善罢甘休,三番四次骚扰,陈瑾丞看着他们作妖,笑道:“这些日本人,这是把东北当他们家了是吧。” 日本人当然没有得逞,既然归了国军,那国军自然就会帮他到底。 受到日本人挑唆的几个人要跟张学良作对,陈瑾丞本来想暗中帮忙,没想到张学良的手段有过之无不及,直接把人一顿鸿门宴招了来。 “这一手,妙啊。”陈瑾丞拍手笑道。 “比不上比不上。”张学良看了一眼陈瑾丞,“陈军座这一路上杀过的我的兄弟,可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陈瑾丞当时刚从黄埔军校毕业出来,被安排派去了北伐军,带着满脑子的战术,一路杀到了天津,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俘虏落在他手上的没有几个不招供的,还给他安了个头衔,叫“活阎王”。 “你说是吧,活阎王?” 陈瑾丞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他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太把我神化了。” “总要有能力,才能成为神,不是吗。”张学良递给他一坛子酒,“喝吗?” “神又怎么样,神也救不了他想救的人。”陈瑾丞接过酒坛子,大口灌着酒,也不去管酒到底烈不烈,有时候,他真的只愿长醉不愿醒。 国军上层领导最近争抢的厉害,准确的说,自从孙大元帅去世之后,一直没有人掌握大权,争了好几年都没争出个结果。 陈瑾丞还在东三省安安静静呆着,就收到了来自陈甫的消息,喊他回沪城。 “回沪城?”张学良倒是有点惊讶,“回沪城做什么?” “不知道,老头儿说,我再不回去,他就要来抓我回去了。”陈瑾丞耸耸肩。 他觉得多半是沪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沧海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告了别,登上了回沪城的火车。 苏珞看着面前的陈瑾丞,有点不敢相信。 陈瑾丞在野外打仗,早就没有当年的富贵人家小公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5 子的形象了,他拿手在苏珞眼前挥了挥:“看呆了?” 苏珞摸着他手上的疤痕,眼泪立马就流下来了:“你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要不是陈叔叔后来阴差阳错遇到了你,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苏珞虽然老是被他气哭,但是这么哭还是第一次,他轻轻拍着苏珞的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要哭了,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苏珞抽噎着,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陈瑾丞,我爸爸快不行了。”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陈瑾丞脸色一变,他就觉得招他回沪城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让陈瑾丞换身衣裳,她带陈瑾丞去医院。 苏沧海躺在床上,气色还不错,他跟陈甫正在聊着天,看见陈瑾丞过来了,笑着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陈禹思居然也在病房里,她给陈瑾丞拿了个凳子,放在床边。 陈瑾丞看了一眼陈甫,转头去看病床上的苏沧海:“陈老头儿,居然还有你治不好的病?” “你呀,没大没小。”苏沧海听到他这么叫陈甫,陈甫居然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当年在北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伸出手,陈瑾丞立马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苏沧海微微抬起身子,拍了拍陈瑾丞的手:“瑾丞,我手底下的人,都没什么能力,我又只有个姑娘,你能接我的班吗?” 陈瑾丞愕然,苏沧海居然要把沪城这么大的摊子,给他? 苏沧海眼神朝陈瑾丞的肩上看去,陈瑾丞换了衣服,没有戴军衔,他知道苏沧海的意思,立马回他:”等这次的奖励下来了,应该能到中将。“ 中将……苏沧海自然是知道这个词背后的含义,他又拍了拍陈瑾丞的手:“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硬要陈瑾丞去读军校,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代替他,镇在沪城。 陈瑾丞也很争气,他果然没看错他。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都是我查资料然后编的! 不要去深究呜呜呜 关关什么时候出场?问得好 我也想他赶紧出场,但是现在,他才14岁,为了避免养成情节和恋童情节,忍一忍哈哈哈哈哈 第27章 苏沧海就算是在病床上,也把整个沪城的军政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陈瑾丞听他絮絮叨叨了几个小时,他火车到沪城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他刚刚看了一眼窗外,天都要黑了。苏沧海没有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愿望。 陈甫说:“人老了,就喜欢找人聊天,你体谅一下。” 苏沧海给了友人一个白眼,才终于放弃了他从国家大事聊到匹夫有责上,他躺回床上,眼睛一闭:“都给我出去,不爱听就出去出去!” 陈瑾丞哭笑不得,几年不见,苏沧海越发的小孩子脾气了。 苏珞带着他们去吃饭,陈瑾丞终于有机会看到了她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苏珞在信里提过,但是信陈瑾丞肯定是没有看的,他天天就知道杀来杀去,今天在西南,明天在东北,地址一会儿变一个,苏珞后来都懒得给他写信了,全靠跟陈甫联络。 她搂着自己闺女,笑着介绍:“周悦珞,她爸爸起的名儿。“ 然后她指了指陈瑾丞:”陈瑾丞,我表弟,以后你的顶头上司。“ 周源看着陈瑾丞,非常的吃惊,他比苏珞要大两岁,这么久也才到少将,他之前还觉得苏沧海到最后肯定会把担子交给他,结果他的表现已经很让老丈人满意了,还是没捞到一丁点好处。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看到陈瑾丞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浑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那是在战场里摸打滚爬十几年才有的。 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有这种感觉了。 周源微笑着跟陈瑾丞友好地握了握手:“以后还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我这么多年都不在沪城,还要姐夫多多帮衬点儿。”陈瑾丞也友好地笑了笑。 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奉承,深知他们俩脾性的苏珞抖了一身的鸡皮子疙瘩:“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 吃完饭,陈瑾丞问陈甫父女住在哪里,说要送他们回去。 他习惯性地去摸车钥匙,这才发现自己到沪城没有车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陈禹思倒是不在意是坐车还是走路,周源的车坐了他们一家子人,总是要有人走路的。 陈甫谢绝了周源要送他们的好意,说自己也很久没见到陈瑾丞了,聊聊天,反正住的地方也不太远。 “瑾丞,我跟老苏不是有意瞒着你。”等到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他才开口,“北平要变天了,你不适合呆在那里。” 陈瑾丞挑了挑眉:”所以你连自己女儿都送到沪城来了?“ 陈禹思吐了吐舌头:“我是听爸爸说你在这里,我才要来的。” “你跟我来干什么,陈禹思,你不会真的像绥靖区的那群多嘴的人说的那样,喜欢我吧?”陈瑾丞一脸惊恐。 “谁会喜欢你啊,我那是尽一个医生的本分!本分你知道吗!”陈禹思反驳,“倒是你,人家都说你三天两头跑我这里来看病,说你暗恋我不好意思开口,才天天借着看病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天天去看病不还是你说的?我轻伤都不去医院的,你知道吗?”一说到这个,陈瑾丞真的是觉得自己遇到了克星,“那会儿我手下有个小家伙,叫何天成的,暗恋你,老是想着把我往医院里送,我为了撮合你们我才答应他的好吗?” “何天成暗恋我?!”陈禹思真的是震惊了,“他不是暗恋那个小护士吗?” 他每次一来,看到小护士都脸特别红,整个军区医院的人都喜欢开她玩笑。 陈甫看两个人交流完全不看他的脸色,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咳嗽两声,让陈禹思闭嘴:“你想什么呢,我家禹思喜欢你我也不会把她嫁给你啊。” 他在北平一定是对陈瑾丞太和气了,导致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禹思看了他父亲一眼,确认他父亲没有生气,才小声说道:“我也不想嫁啊。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大我快要十岁的叔叔。” 陈瑾丞听到了,咬着牙看着陈禹思:”你也知道我大你十岁,你一天没大没小就知道喊我名字,别人喊我军座,你喊我名字,我还不能对你发脾气……“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陈禹思立马让陈瑾丞闭嘴,她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黑的不行,觉得他们两个确实有点冷落了自己父亲,“爸爸,你们聊,你们聊,我闭嘴了。” 陈甫的脸色还是黑的不行,他看了一眼陈瑾丞,陈瑾丞立马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您请说。 陈甫叹了口气:“蒋汪夺权这件事情你不是不知道,这是其一,其二,有消息说日本人有动作了,具体时间不清楚,东三省离那边近,总要波及到你。” 陈瑾丞虽然在东三省呆了一段时间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6 ,但是最后还是要回绥靖区,或者去北平的,他跟苏沧海迫不得已,只能让他回来。 “老苏生病只是一个幌子,现在想要害他的人多的数不清,他之前是大元帅的拥护者,大元帅去世了,大家都盯着他手里的权利,毕竟在沪城还是他说了算。” 陈甫四下看了看,让陈瑾丞把耳朵贴过来:“他这次中了一枪,还好没有打中要害,没有什么大事,我们商量了一下,对外称是身体不好,过度操劳晕倒了,在医院挂水。这几天可能还会有人来继续试探他的病情,或者派人再来刺杀,我们俩都瞒着苏珞,你不要说漏嘴了。” 陈瑾丞点了点头,他问:“周源知道吗?” “除了你,就我和老苏知道,哦还有一个人,当时护着老苏的人,他的心腹。” 陈瑾丞无意识的又握紧了右拳,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岂止是北平乱,南京城乱,难道沪城就不乱了吗? 苏沧海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想坐呢。 陈瑾丞嘴角一弯,他这步棋,想的可有够远的。 陈瑾丞很快就去熟悉军政府的各项事务了,他跟人打了一早上的招呼,他一向不擅长去打点关系,之前在军队里,也是脾气臭得可以,大家都不太敢惹。再加上他本身做事情就雷厉风行,还被叫“活阎王”,简直是给他冷酷的外表加了个更加冷酷的外壳。 现在突然要笑着表示友好,他觉得自己脸都要僵住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才坐了一下午,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坦。 往后可还有无数个早上,无数个下午呢。 在军队里虽然要处理事情,但是大部分都是讨论战术,讨论方案,现在没有方案讨论了,没有战术讨论了,全都是些根本不需要跟他汇报还非要他过目。 “苏老头平时过得也不轻松啊。”看完最后一份文件,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朝门外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了。 打仗的时候,老百姓看到军队来了都避之唯恐不及,城里各个商店基本上都是关着的,没什么人敢出门;村里就一条街,根本谈不上人来人往,偶尔会有几桌菜,坐在一块儿喝喝酒,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他有时候会跟几个兄弟坐在山头喝酒,看月亮,然后听着他们说故事。 他总是听着,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有空去思念一下顾善。 “顾善?!”陈瑾丞看着眼前走过去的人,以为自己遇到了鬼魂。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跟上去,扯住面前那个人的手。 那人回过头,面容还很稚嫩,跟十四五岁的顾善长相倒是没有差很多,就是白了一些,高了一些。 顾善总是瘦瘦小小的,他俩站在一起,没人会觉得顾善居然是年长的那个。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人疑惑的神情,道了声:“对不起,认错人了。” 怎么会是顾善,怎么可能是顾善? 陈瑾丞,怎么一闲下来,你就要发疯? 他在心里暗暗数落自己的不是,转头看到街边有个小摊贩在卖绿豆糕。 他走过去,发现那个像极了顾善的人也在买绿豆糕。 陈瑾丞伸手付了钱:“给我也来一份。” 小贩麻溜地给他装在袋子里:“客官,零钱请收好。” 陈瑾丞指了指旁边的人:“他的一起付了。” 小贩又收回去一部分钱,还是那句话:”客官,零钱请收好。“ 陈瑾丞看着旁边的人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眨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才出声说:“谢谢。” 陈瑾丞跟他并排走着,解释道:“你跟我的一个故人很像……他也很喜欢……吃这个。” “哦,是吗,挺好吃的。”他点点头。 陈瑾丞觉得自己这番解释不如不解释,他看着那人走到拐角,然后又回头:“我家在这边,谢谢你。” 陈瑾丞难得的不违心的笑了一次:“不客气。” 如果顾善转世了,可能也这么大了吧,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算了算时间,居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陈瑾丞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绿豆糕,闻起来带着一股清香。可惜他不喜欢吃甜食,不如带回去给苏珞吃吧。 陈瑾丞还是住在苏沧海家里,毕竟方便。 苏珞看着面前装着绿豆糕的纸袋,十分怀疑里面有毒:“你给我带这个?” 陈瑾丞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毒,不吃拉倒。” 苏珞一脸赴死地拿了一块,闭着眼塞进嘴里,突然又睁开眼,说道:“有点好吃啊这个!” 她拿了一块给周悦珞吃,周悦珞也说好吃。 苏珞问他在哪里买的,他想了想:“军政厅那边的一个小摊,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楚。” 他是跟着那个人走的,不过离军政厅不远就是了。 苏珞从包里翻出一叠钱:“每天帮我带一份,谢谢。” “你也不怕胖死。”陈瑾丞打量了苏珞两眼,这个人还真是没变啊。 “陈瑾丞你一天不对着我毒舌你会死是吧!”苏珞绿豆糕也不吃了,上前就要来打他,“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副死毒舌样子!” 陈瑾丞一边躲着苏珞的殴打,一边回她:“见到你忍不住,抱歉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写苏珞跟陈瑾丞互相骂了哈哈哈哈哈 嗨呀这一章好长的 我感觉自己写了一万个字 结果字数好像也没有很长 真是让人难过 大家猜 那个长得像顾善的神秘男人是谁!是谁!是谁! 第28章 周源一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己媳妇追着他的顶头上司跑。 本来他是打算和苏珞搬出去住的,生完孩子之后又被苏沧海要求回了苏家。苏珞才生了一个孩子,就死活不愿意生第二个,苏沧海对这个外孙女宝贝得紧,非要天天搁在眼前看着。 “悦悦,我们一会儿去看外祖父。”周源进屋把自己的闺女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悦悦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啊。” “有!”周悦珞搂着自己爸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苏珞转头看父女俩,又转头看了一眼陈瑾丞,发现陈瑾丞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推着陈瑾丞上楼把军装换掉,然后跟她一起去医院,然后又看了一眼同样穿着军装的周源:“你愣着干什么,你不换啊?” “晚上还有事情,不用换。”周源说着,继续逗着自己的闺女。 陈瑾丞换好衣服下来,看着周源皱了皱眉,那神情似乎在说,“他不用换?” 苏珞解释道:“他晚上有事情,换来换去太麻烦了。” “早知道我就该说我晚上也有事情。”陈瑾丞小声嘀咕道。 “你就这么喜欢你身上这个丑不拉几的衣服啊?”苏珞瞪眼。 “倒也不是……穿习惯了而已。”他基本上没有常服,都是军装,除非去当卧底,不然不会有其他的衣服。 杨晓燕一直在医院里陪着苏沧海,他们到病房的时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7 候,就听见杨晓燕不住地数落苏沧海:“你呀,平日工作的时候就不好好吃饭,现在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不知道好好吃饭。” 她一勺一勺地给苏沧海喂着手里的粥,苏沧海看到小辈们进来了,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我又不是手残废了,我可以自己吃。” 杨晓燕还是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粥:“这几个孩子都是我这么喂过来的,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不是。”陈瑾丞说话的声音很小,专心喂粥的杨晓燕并没有听到。 倒是周源听到了,朝他一笑:“我也不是。” “是就有鬼了好吗!那是我妈!”苏珞也朝着两个人吐槽。 这下声音够大了,传到了病床旁边的两人耳朵里,苏沧海不悦地皱着眉头:“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小话呢。” “没呢,说爸爸精神好了很多。”苏珞把自己女儿往前一推,“悦悦,去跟外祖父聊聊天去。” 苏沧海喝完粥之后,杨晓燕带着周悦珞出来,说带外孙女出去玩一玩,她看了一眼陈瑾丞,思索一刻,还是说道:“瑾丞,偶尔还是给你家里人报个平安吧。” 陈家早就被他遗忘在角落里了,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他都没有去关注过。想来瑾瑜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 他点点头:“我找个时间打给家里。” “我姐姐她,挺关心你的,对自己亲儿子都没有这么上心。”杨晓燕牵着周悦珞的手往前走,“她接到你的电话会很开心的。” 回去之后,他被苏珞摁着走到了电话旁边,苏珞把听筒递给他,帮他拨号:“给。” 等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接起电话的声音:“您好,这里是陈府,请问找哪位。”是个陌生青年的声音,陈瑾丞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我找杨晓芸。”陈瑾丞回答道。 “好的,请稍等。”青年似乎把听筒放下了,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声音,“妈妈,找你的。”随后就是杨晓芸由远及近的声音,“诶,来了。” 她把听筒拿起来,温和地询问:“这里是杨晓芸,请问您是?” 陈瑾丞喉结转了转,哽在喉头的一声“妈”终究没有喊出去,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杨姨。” “哎,是瑾丞?”那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我。”陈瑾丞调整了一下声音,刚刚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您和父亲身体还好吗?” “恩,你父亲他……听到你走了的时候,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后来消气了,又开始自责说自己的不是。他经常去你妈妈的灵位前面,说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还说你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回家来看看,真是儿大不中留……”杨晓芸就这么,跟他讲了他这些年不在陈府里,陈府发生的事情,“瑾瑜生了个儿子,三岁了已经,她成亲的之前老是在门口站着,盼着你回来,结果你还是没有回来。” “我对不起她……”陈瑾丞眸子里的颜色暗了暗,“都没有帮她选个好人家,她没恨我这个当哥哥的,已经很好了。” ”瑾丞,我听说你很忙,不忙了就抽空回家看看,啊。“ “恩,杨姨我知道了。”说完之后,陈瑾丞挂了电话,在一旁默不作声很久的苏珞终于出声了,“说完了?” 陈瑾丞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她,电话都挂了还能怎么样? 他略带嘲笑地看着苏珞:“苏大小姐,一孕傻三年,你这可能不止三年了吧。” “???”苏珞真恨不得把陈瑾丞的嘴巴撕烂。 苏沧海出院之后,整天就在家里待着,偶尔是在是太闲了,才会去军政厅逛逛,看一看在一旁给他做牛做马的陈瑾丞。 不过陈瑾丞这边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最后还是会问苏沧海的意见。 “太上皇啊老苏。”陈甫笑道。 “我说你啊,老陈,你什么时候能把你在北平的那摊子破事情解决了来沪城享清福啊?”苏沧海笑笑。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事情的,我要回北平了,我家禹思,就交给你照看了。”陈甫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北平现在到底乱成什么样了,他不知道,但是他不得不回去。 “如果可以,我也想有个小子来接我的担子啊。”陈甫摇摇头,“医院里又不像你军政厅,不是说接就能接的啊。” 医学界的权威,怎么能说退休就退休呢。 陈甫走的时候,陈禹思破天荒的哭的稀里哗啦。 陈瑾丞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总是装得很硬气的小姑娘,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陈禹思拉着自己父亲的手:“爸爸,你一定要走吗?” 陈甫不回答,但是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日本想要对中国下手,东三省之后一定是北平。 陈禹思看着自己父亲消失在去北平的火车车厢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变回了那个硬气的小姑娘。 陈瑾丞酸她:“你当初自己到处跑的时候,怎么没有因为离开你父亲哭啊。” “你不懂。”陈禹思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他这次去北平,必死无疑。” 1931年—— 沈阳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路轨随着轰炸声,被炸成了碎片。 日本人终于有动作了。 收到东三省传来的消息之后,陈瑾丞才真真正正感受到要变天了。 他之前一直听陈甫说变天了变天了,因为身在沪城的原因,外界情况虽然知道的七七八八,毕竟也不关他的事情。 现在国军是打算把东北三省直接放给日本人,还真是便宜了日本人了。斗争了多少年,在张作霖手底下没有讨到便宜,这下倒是连本带利收回来了。 如果是早些年的陈瑾丞,他肯定就直接带兵打回去了。 但是在沪城呆了两年,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政府说了算。之前苏沧海的话还能博取几分领导阶层的认同,现在已经毫无话语权了。 而他陈瑾丞,空有军衔,没有实权。 苏沧海前段时间又差点被人暗杀,还好他发现了,不然搞不好现在整个沪城也要变天了。 他现在是真的分不出心思去处理其他事情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回来帮苏沧海处理他的烂摊子,他天性还是喜欢带兵打仗的。 苏沧海看出来了陈瑾丞的烦躁,拍了拍他的肩膀:“瑾丞,你听过一句话吗,黎明前最黑暗。” 陈瑾丞脸上全是说不出的疲惫,他说:“你放话出去,说现在掌握沪城实权的人,是我陈瑾丞。让那些狗杂碎都来找我。” 陈瑾丞隔天就见到了苏沧海给他介绍的人,池树。 他一直以为苏沧海的心腹,估计都要跟苏沧海一样老了,结果看到人的时候愣住了,居然还是个小孩子? “黄埔军校三期生,池树。”池树简单为自己做了个介绍,”陈军座,久仰大名。” 陈瑾丞是一期生,之后的后辈他都没见过,但是他是一个神话,倒是一直被拿来当教学榜样。后面进入黄埔军校的人,大部分都是听过陈瑾丞的名字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8 的人。 陈瑾丞笑了:“你也是被苏沧海逼着进的黄埔军校?” 池树很是诧异,陈瑾丞居然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 算起来,这孩子怕不是十五六岁就在苏沧海手底下做事情了。 陈瑾丞十五六岁的时候……他想了想他自己,还在家里当个阔少爷。 他突然想起来了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他现在应该也十五六岁了吧,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 我要安排这两个人见面了! 第29章 陈瑾丞没有功夫去细想其他事情。 他和苏沧海,名义上属于国军,实际上,南京政府一直在密切注视着他们,怕他们做出叛变的举动。沪城是一块大肥肉,打沪城主意的人都虎视眈眈。 就算是过了两年,他依然没能够彻底清理沪城的其他蒋汪势力。 藏在暗处的敌人,太多了。 “操。”陈瑾丞侧身闪进一个巷子,他躲在黑暗里,看着一排追捕他的人从面前跑过去。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有一天居然要用偷的,才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份名单事关重大,他不放心让手下的人去做,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露出去。他只能自己亲自去。 陈瑾丞估摸着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巷子里出来。 刚出来,他就看到了另一队人朝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已经是第三批来追捕他的人了,他看了一眼阁楼里还亮着的窗户,心里默念了一句打扰了,一个借力翻身上去。 “谁!”关之洲听到声响,顾不得洗澡,立马起来随手披了一件外衣,他刚走到窗户边上,就被一个人捂住了嘴巴。 “嘘。”那人压着嗓子让他不要发出声音,他感受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抵着他的后腰。 “这边!跟上!” 楼下传来了声音,随后就是整齐的脚步声。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松开了捂住关之洲的嘴巴。 关之洲转头看向陈瑾丞,陈瑾丞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就愣了。 他立马收回自己的枪,眼睛一瞥看到了关之洲还敞着的胸膛。 陈瑾丞的眼睛突然睁大,关之洲感受到他的视线,立马把自己的衣服往胸前扯了扯,他面红耳赤地看着陈瑾丞,支支吾吾说:“那个……你……没事了就出去……我……还没洗完……” 陈瑾丞刚想说好,就听到了敲门声。 陈瑾丞看了一眼关之洲:“你如果暴露我了,我们就都别活了。”他亮了亮手里的的□□,翻身出了窗外。 “您好,请问有陌生人进来吗?”门外的军官恭恭敬敬,他低着头,面前的人显然是正在洗澡,被他们打扰了。 关之洲下意识又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外衣:“没有。” 那人带人进来搜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人躲在屋里。 “好的,如果有什么人闯进来,请尽快告诉我们。”军官微微点头,示意后面的人跟他走。 关之洲关上房门,听到外面有人说:“我明明看到有人跑到这里面来了,难道我看错了?” “你刚刚不是也进去搜了吗,没搜到,走了走了。” 声音渐渐远去,他把外衣拖下来挂在架子上,一脚刚跨进桶里,就看到被外面的军官追捕的男人又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关之洲马上把整个身体都泡进水里,他一脸警惕地看着陈瑾丞。 陈瑾丞无奈地指了指下面,表示还有人守着,他走不了。 他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关之洲,轻声笑道:“都是男人,你需要这么紧张吗?” “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洗澡。”他脸上的红色一直没有褪去,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太容易害羞。 陈瑾丞看着这张神似顾善的脸上带着害羞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愣神。 如果条件允许,他一定会坐下来促膝长谈。 陈瑾丞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背过身去,不去看关之洲。 巡逻的人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看来他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 身后传来水声,他听到声音转过头,刚好看到关之洲从浴桶里出来。 他一下子扯过架子上的衣服遮住自己:“你……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陈瑾丞双眼盯着他胸口的胎记,刚刚他刚想仔细看看,就被胎记的主人拿衣服遮住了,现在他看清楚了,胎记的形状……跟他戴了十六年,最后挂在顾善脖子上的玉的形状,几乎没有差别。 “对不起,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陈瑾丞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柔和了一点,他侧过头,不去看面前的人。 关之洲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刚刚的外衣已经湿掉了,他匆匆擦干身子,快速地穿上里衣,回答道:“乙卯年,四月十二。” 乙卯年……四月十二。 顾善的死亡时间,是乙卯年,四月初五。 陈瑾丞转过头,一字一句说:“我找到你了,顾善。” “什么?”关之洲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也不认识叫顾善的人。 “没什么。”陈瑾丞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关之洲防备地看着面前的人,他一晚上的行为都让人觉得奇怪。 之前看他被军官追捕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交出去,大不了……算了,他有枪,搞不好真的会同归于尽的。 关之洲生怕面前的人又把枪掏出来指着他,刚刚后腰上传来的凉意让他记忆犹新。 他梗着脖子,一副要死的样子,说:“关之洲。” 陈瑾丞失笑道:“我又没有要杀你,只是问问你的名字,不需要你做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他靠近关之洲,看着他红红的脸颊,凑近他的耳朵边上轻轻说:“你听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吗?” 他呼出的气全部吐在关之洲的耳朵上,刚刚沐浴过的身体异常的敏感,他往后退了退:“你突然靠我这么近做什么,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了。” 他以为陈瑾丞又要拿枪威胁他,这个距离对于他太危险了。 实际上,枪的距离,在哪都算危险。 陈瑾丞看他这么防备,也不去戏弄人了,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 他随便转了转,确认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之后,问:“你一个人住?” ”不,父亲和母亲不在家。“ 陈瑾丞点了点头。 突然,关之洲问他:“你是不是上次在街上遇到那个人?” 陈瑾丞看着面前迟钝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相信,这真的是那个聪明伶俐的顾善的转世?不过顾善似乎也没有很聪明伶俐,毕竟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个决定,简直傻透了。 看到陈瑾丞点了点头,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上次穿着跟今天差太多了,有点认不清。” 他也是刚刚看到陈瑾丞的侧面,才觉得有些相似的。 “陈瑾丞。” 陈瑾丞看着关之洲一脸不解的样子,指着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9 自己说:“陈瑾丞,我的名字。” 看到关之洲如他所料又瞪大了眼睛,陈瑾丞向他挥了挥手,从窗外翻了出去。 巡逻的人终于都走开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必须抓紧时间赶紧回去。如果被南京政府的人猜到来偷盗文件的人是他,明天早上就应该有人登门来拜访了。 “陈瑾丞。”关之洲念着他的名字,一种没由来的熟悉感充斥着他,仿佛这个名字跟他已经有了十几年的羁绊。 关之洲很快把这种念头抛之脑后,这可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池树拿着一个单子来找他,陈瑾丞粗略地看了一眼,单子上的名字都是最近调到沪城来的人,他在几个人的名字上圈了红圈,示意池树注意一下这几个人的动向。 “这次又是直觉?”池树看着单子上的人名,问道。 “这几个人,我之前在南京政府外派人员的名单上看到过。”陈瑾丞冷着脸,从抽屉里的一叠文件里面找出一张名单,池树果然看到了圈着的那几个人名。 “不排除同名的可能。”陈瑾丞看着池树的表情,补了一句。 池树当然不是想问这个,他只是觉得:“军座,这个不是私密调派吗,为什么你会有名单?”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受伤。” 原来陈瑾丞那天晚上是去偷这个了! 他回苏家的路上,还是遇到了人,为了不暴露自己,他绕了沪城一大圈,甩开他们用了点时间,不小心被枪擦到了手臂。 陈瑾丞捂着手回到苏家,苏家的人都睡着了,他自己处理自己的伤口,心想,还好只是擦到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循着伤口来找人? 为了掩盖子弹的擦伤,他第二天就被苏珞送去了沪城的中心医院。 陈禹思看着熟悉的人带着熟悉的伤来找自己,一阵无语:“解释一下?” 陈瑾丞要伪装,肯定要找最熟悉的人,他给了个眼色,这种表情陈禹思见得多了,她面无表情地给他的伤口消毒之后上了一遍药,拿了两块板子在手上,寻思着要不要给他绑上去:“骨折,可以吧。” 陈瑾丞哭笑不得:“你这样给我绑了,真的不会影响我伤口的恢复吗?” 陈禹思倒不是真的要给他绑成骨折,她还在思考,但是:“骨折好像借口更好哦,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是不是骨折?” 于是,她当即决定:“不影响,你就一擦伤,擦点药就好了。” 陈瑾丞举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咬咬牙:“行,你说不影响就不影响。” 于是当天下午大家都知道,军政府的陈军座,从楼梯上摔下来,把手摔骨折了。 池树进来看到陈瑾丞的伤的时候也是有点想笑,他想不出来沪城军政厅最高决策者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样子。 但是陈瑾丞这么跟他解释了,他就大概知道骨折是假的了。 他忍着笑戳了戳看起来非常严重的手臂:“军座,我觉得这个理由……很……”他看着陈瑾丞变黑的脸色,立马改口,“很厉害,有才华。” 陈瑾丞不知道陈禹思为什么要跟苏珞说她骨折了,苏珞还真的以为他是昨天在楼梯上摔了。 一个头疼的就够受了,现在还是两个。 陈瑾丞示意池树可以出去了,池树立马说:“好的军座。”然后逃命似的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具有历史意义的会晤! 撒花!四舍五入就是糖! 第30章 今天不更明天如果更的话就更两章 如果明天也没更那就后天更三章 爱你们么么哒 ——9.8 第31章 南京政府派来沪城的督军何昱明,当天下午就上门来探望陈瑾丞,名义上是探望,实则是调查。 “陈军座,快请坐。”何昱明看到陈瑾丞一只手吊在脖子上还要来迎接他,忙不迭拉着人坐下。 陈瑾丞打了个响指,差人泡了茶过来,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后仰:“不知道什么风,把何督军吹到我这军政厅来了?” “听说陈军座不慎摔伤,我总该是要来探望探望的。”何昱明的目光一直停在陈瑾丞受伤的手臂上。 陈瑾丞惋惜地说:“伤在右手,还真是影响我办公。” “陈军座可知我督军府昨晚上来了贼?”何昱明突然说,“我的手下追了他很久,最后还是让他跑掉了。” “那何督军可有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陈瑾丞说完,勾了勾嘴角,“督军府都追不上的人,何督军是想让我帮忙抓贼?” 何昱明自然不可能说是什么东西丢了,名单是机密文件,如果陈瑾丞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他一说不就直接暴露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巧的是,下属说贼被他打中了右臂,而陈军座今天右手骨折了。”何昱明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怀疑陈瑾丞。 陈瑾丞因为手上缠着绷带,右手的衣服是披在身上的,他作势就要撩开自己的衣服:“何督军要检查一下,我的手上是否有枪伤?说句不好听的,我在战场里摸爬滚打十来年,要说没有伤,也是不可能的,何督军若要看,还请擦亮眼睛,什么是新伤,什么是旧伤。” 何昱明看他完全没有一丁点紧张的样子,拱了拱手:“不必了,陈军座好好休养吧。不过若是陈军座手下有人右臂中弹,还请送往我督军府。” “好,我送送何督军吧。”陈瑾丞客气道。 看到何昱明上了车,陈瑾丞扯了扯嘴角,这人果然怀疑到他头上来了。还好准备充分,也不知道这点小伎俩能不能被他识破。 陈瑾丞因为手伤,不能处理公务,就让下面的人把文件全部拿到他的表姐夫周源那里去。 周源苦笑着接过文件,他这个姐夫当的真是憋屈,现在居然要当免费劳动力。 不过陈瑾丞也算是他名义上的上司,他所在的政要处是军政厅的下属管辖单位,如果陈瑾丞拿军衔职位来压他,那他也必须受着。 “你们陈军座就不怕我泄露机要?”周源翻开手里的文件,随便看了两眼。 送文件的人鞠了一躬:“军座说,机要文件都在他手上,您接触不到的。” 周源就翻看了几眼,就知道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不知道陈瑾丞骨折是假的,但是实在不行用左手也一样能签字。把文件给他处理,摆明了就是想偷懒。他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知道了,我处理完会给他送过去的。” 周源忙完手里的事情,再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他提前跟苏珞打过招呼,苏珞看到他,立马就让下人去把夜宵给周源端上来。 她贴心的问:“今天怎么忙到这么晚?是不是很辛苦?” 周源看了一眼旁边坐着面无表情吃水果的陈瑾丞,在老婆会帮自己还是帮陈瑾丞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不过不碍事。” 陈瑾丞倒是非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0 常好意思:“我让姐夫帮我审批文件了,量有点多。” 苏珞转过头瞪了一眼陈瑾丞:“你怎么让他帮你做事情!” “珞珞啊,那个……”周源看着苏珞,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开口,“瑾丞怎么也是我的上司,而且有些东西让自己家里人做比较方便。” 苏珞瞥了一眼陈瑾丞吊起来的右手:”不是还有左手吗,又不是双手都残废了。“ “姐,你真是我亲姐。”陈瑾丞咂了咂舌,“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双手残废了,你会让我用脚签文件。” 苏珞挑了挑眉:“这可是我老公,累坏了你去哪给我陪一个?” 周源揽着苏珞往楼上走,对着厨房喊了一句:“刘妈,你直接把夜宵端楼上吧。”他亲了亲苏珞的脸颊,笑道:“悦悦睡了吗?” 一提到自己女儿,苏珞突然想起来:“悦悦的牛奶!” 陈瑾丞看了一眼秀恩爱的两个人,决定明天再给他多送一点文件过去,不然对不起他吃的这一口狗粮。 陈瑾丞趁着手臂受伤,推掉了大部分的事情,他处理完事情准备去随便逛逛,看到那家卖绿豆糕的小摊贩,想了想,让小摊贩给他装了两袋绿豆糕,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关之洲住的地方的位置,朝那个方向走去。 关之洲开门看到陈瑾丞,着实吃了一惊:“陈……军官?有事吗?” 陈瑾丞不等他邀请,自己就走了进去,他看着这间不算大的屋子,哪里有什么都一览无余。 他晃了晃手里的绿豆糕:“你喜欢吃这个,刚好路过,给你带点来。” 关之洲看着面前非亲非故的陈瑾丞,一脸警惕:“为什么……给我带这个?” 他对于陈瑾丞还是有阴影的,毕竟这个人是真的拿枪指着他,威胁过他。 陈瑾丞揉了揉脑袋,他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关之洲每次看见他,总是一脸的防备。 “因为你喜欢吃啊。”陈瑾丞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殊不知,他这个笑容,让关之洲更害怕了。 “我不要,谢谢你的好意。”关之洲摇摇头。 陈瑾丞试图找点话题来消除关之洲的紧张,他转了转眼珠:“你身上的胎记,是一直都有的吗?” “是……”关之洲过了半晌才回答,他在心里嘀咕,胎记还能是突然长出来的吗? 然后两个人又安静了。 陈瑾丞突然觉得这个感觉,有点熟悉。 转世之后还是沉默寡言,他是不是灵魂自带不爱说话的属性? 陈瑾丞撑着下巴,盯着面前的关之洲看,关之洲开始还跟他对视,过了一会儿发现陈瑾丞还在看他,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侧过头去。 陈瑾丞看到他红红的耳朵尖,笑出声:“怎么害羞了?”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他小声说。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是一个,关之洲没有办法接的话题。 他支吾两声,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了。 “咔嚓”一声,门开了。 关长善和傅茹看着屋内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这位是?” 陈瑾丞率先作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陈瑾丞。” “陈……陈军座?!”关长善最先反应过来,他紧张地看着关之洲,“犬子是犯了什么事,需要军座大驾光临?” 听到军座两个字,关之洲不敢置信地看着陈瑾丞,这个半夜被人追捕,还要靠自己给他掩护的人,居然是沪城军政厅最高决策者? 陈瑾丞勾了勾嘴角:“没有,他之前帮了我,我来谢谢他。” 陈瑾丞被关长善夫妻俩留下来吃饭,饭桌上,陈瑾丞近距离地观察者两夫妻,跟顾善的父母到没有很像,关长善是沪城本地人,祖上也是沪城人,也不存在跟顾善家里有血缘关系的情况。 陈瑾丞再次确认了,关之洲就是顾善的转世。 关长善很和善,大概是名字里带善字的人,都有带着这样一种感觉。他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拳头,这一世的他,应该很幸福吧。 他右手的伤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所以傅茹一直在给他夹菜,还要担心地问一问:“菜会不会不合您的胃口?” 他用左手不方便,所以吃得很慢,菜堆了很多,他摇了摇头,笑道:“很好吃,只是我左手不太熟练,吃得慢。” 傅茹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情,怕自己怠慢了这位军官,陈瑾丞的话像是给她打了安定剂:“没有关系,慢慢吃,不用着急的。” 吃完饭之后,他就告辞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多想以前的事情。 如果他跟顾善都诞生在一个简单的家庭里,那是不是也可以像今天一样,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吃饭,讨论着白天各自的见闻? 可惜他没有。 有的悲剧,总是从自己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胡思乱想着,陈瑾丞听到自己身后有动静。 有人在跟踪他。 他四处看了看,转身走进了一家店里。 这是一家古董店,他随手拿起一个东西看了看,注意着自己身后的人。 一个人鬼鬼祟祟走进来,假装四处看看,实际上目光一直锁定在陈瑾丞的身上。 只有一个人跟踪他。陈瑾丞不知道这个人跟了他多久了,如果是之前见过关之洲的那个搜查人员,怕是会影响到关家。陈瑾丞心想,这可真是看不起他,居然只派了一个人来跟踪他? 陈瑾丞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出了古董店的门。 那人很快跟了上来。 陈瑾丞闪进前面的一条巷子里,那人追上来,发现巷子里没有陈瑾丞的身影。 他正在暗自懊恼自己跟丢了人,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瑾丞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还好还好,没有因为吊了几天就失去力气。 他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跟踪他的人,这人穿着便衣,不知道是谁家派来的人,但是他估计肯定是何昱明指派的。 他把人带到军政厅,让人把他处理了,但是尸体先留着。 如果何昱明没有收到消息,那明天一定会再来找他的。如果是何昱明派来的人,正好可以趁机治一治这个自以为在沪城没人管得了的督军。 第32章 陈瑾丞去医院复查,陈禹思忙的不行,就让他自己一个人一边儿呆着去。 陈瑾丞情况特殊,其他医生没有办法帮他,小护士们都窃窃私语:”你们说,陈军座是不是喜欢我们陈医生,复查都要陈医生来经手。“ 陈瑾丞听到了,满头黑线。 陈禹思进来,把门一关:“早知道今天这么忙就叫你明天来了。” “陈医生。”陈瑾丞咳嗽了两声,“你最近可能又要听到些小道消息了。” “什么?”陈禹思疑问道。 “就是,在军队的时候那种小道消息。”既然听到了,那他肯定是要知会陈禹思一声的。 陈禹思非常幽怨地看了陈瑾丞一眼:“你在军队影响我谈情说爱,现在到了沪城还要影响我?” 陈瑾丞子弹的擦伤已经好的差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1 不多了,她想了想隔壁骨折的患者拆板子的时间:“你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拆,再忍几天。” 这才过了一周,他还要忍三周。 陈瑾丞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没有更快让他好的方式了吗?”再这么吊下去,他觉得他的右手都快废掉了。 陈禹思白了他一眼:“你不会趁没有人的时候取了吗?” 陈瑾丞真的觉得陈禹思这个装骨折的烂主意烂到家了。 何昱明并没有来找他,陈瑾丞让人去查了上次跟踪他的人的信息,发现不是督军府的人。 他在沪城一向跟租界那边是井水不犯河水,陈瑾丞眉头微皱,那这个人是谁派来的?沪城除了督军府、军政厅、租界,还有其他的一股势力,盯上了他? 督军府。 何昱明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狠狠踢了两脚:“我让你去跟踪陈瑾丞了?!” 他显然生气极了:“陈瑾丞是谁,你以为你随便找个人去跟踪他,他会发现不了?” 他何昱明手下缺跟踪人手?他是知道这种程度的跟踪,根本无法对陈瑾丞造成威胁,反而还要损失自己的手下,就算他怀疑是陈瑾丞做的,也只能怀疑。 结果,这个傻帽为了邀功,自己去找人跟踪,还把事情搞砸了? “督军,那人跟我保证他绝对不会被发现,所以……”犯错的人瑟瑟发抖,他也明白这件事情失败了之后,他们会更难解决掉陈瑾丞这一个烫手山芋。 “保证?保证有用的话,陈瑾丞早就死了!”何昱明拿着枪指着他的额头,“我督军府不养你这种废物!” 砰—— 他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停止跳动,意识已经涣散不清,但他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是一个音。 “来人,尸体处理了。”何昱明掏出一块丝绒布,仔仔细细擦着自己手里的勃朗宁,他冷笑一声,如果被陈瑾丞查到他头上来,那他就说是自己手下的人不懂事吧。 “军座,何昱明今日枪毙了一个下属。”池树汇报道。 陈瑾丞一条腿搁在桌上,另一条腿架在上面:“知道原因吗。” “犯事。” “还真是个简单的理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要被枪毙?”陈瑾丞笑了笑,“看来上次跟踪我的人,是这位不小心犯事的人做的。” 何昱明的脾性他早就摸透了,如果他就这个事情去找他,就算是他自己亲自做的事情,也会推给下属,然后把人交给陈瑾丞处理,现在人已经死了,他再去找何昱明就没有意义了。 何昱明要么会说不是他做的,要么会说下属不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去跟踪,他阻拦无效。 陈瑾丞的眸子暗了暗:“何昱明既然大张旗鼓地枪毙一个人,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我的方式。”敌不动,我不动。 他要等,等何昱明自己露出马脚,把破绽送到他跟前来。 “军座,上次名单的事情,要怎么处理?”池树问。 陈瑾丞想了想:“他们既然想塞人进我军政厅,那就让他塞。”陈瑾丞抬了抬自己的右手,不就是想密切注视他的行踪吗,给他看就是了。 不就是互相安插眼线吗,南京政府想要在他军政厅安插眼线,难道他军政厅就不会在南京政府安插眼线了吗? “何昱明这个人,其实很色的,军座不如……”池树附在陈瑾丞耳边说。 离间吗…… 他摸着自己的右手,离间不是上上之策,倒也不是烂办法。 南京政府是不可能给何昱明在沪城更多的权力的,□□不会给其他人机会,让人来跟他平起平坐。 如果何昱明想要更多,而□□不给,那他不满南京政府的管辖,自己内斗,不是白让他捡便宜? 首先,他要先让何昱明自我膨胀。 天底下的男人,逃不开权势、金钱、美人的诱惑,他何昱明也不例外。 池树告诉陈瑾丞,何昱明之前对一个舞女进行骚扰,舞女不愿意,他就找人把舞女的父亲打了一顿,落下了病根儿,一年多了,还躺在床上。 池树带着陈瑾丞去找她,路上给她介绍舞女的情况:“蒋小芳,之前大华饭店舞厅的招牌,后来大华饭店倒闭了就去了别的舞厅,不过不像大华饭店那种大舞厅,赚的钱也不多,给她父亲治病很困难。” 陈瑾丞看到蒋小芳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 蒋小芳虽然满身的风尘气息,倒是掩不住她的美貌。怪不得何昱明几次三番想要把人娶回家当姨太太。 “当姨太太多好,为什么不愿意?”陈瑾丞状似随意的问道。 蒋小芳口吻带着一丝嘲讽:“当个被他玩腻了就被抛弃的姨太太?” “至少你在督军府,过的比你现在好。” 蒋小芳摇着头:“他的姨太太听说了何昱明对我有意,总是派人来砸我的场,还不停地骚扰我的父亲,如果我真的嫁去督军府,那我父亲怎么办?” 女人争宠的手段,陈瑾丞倒是没有见过,但是听也听了很多。 他拿手捏着蒋小芳的下巴:“如果我给你父亲治病,让你嫁去督军府给我当眼线呢?” “治病?”蒋小芳的表情显示了她内心的挣扎,她沉思了很久,深呼吸了一口气,“你真的会给我父亲治病吗?” “我保证。” 她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我有个条件,先治病。” “没问题。”陈瑾丞勾了勾嘴角。 陈瑾丞很快把蒋小芳的父亲安排进了中心医院,陈禹思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的情况:“怎么病成这样了才送来?” 陈瑾丞耸了耸肩:“能治吗?” “能是能。”陈禹思迟疑了一会儿,“国内治疗条件不太好,如果可以最好送去国外。” “慢性炎症导致的肿瘤病变。”陈禹思解释道,“如果发现的早还好,他这个已经……有点晚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陈瑾丞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没事,先在国内治吧。” 陈瑾丞把蒋小芳父亲的情况告诉了她,她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如果我早一点赚到足够的钱,把爹送去医院,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陈瑾丞轻轻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有机会的,医生说能治。” 蒋小芳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陈瑾丞:“我要把何昱明千刀万剐!” 陈瑾丞看着她好看的脸被仇恨覆盖:“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像是我做的一样。” 蒋小芳眼神马上变了:“陈军座,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小芳知道了陈瑾丞是军政厅最高决策者之后,在他面前总是止不住的害怕。何昱明想要她自己想清楚了自己送上门,所以留她一命,而陈瑾丞不是。 陈瑾丞的脸离她很近,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她看到陈瑾丞的嘴唇动了动,他没有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笑一笑。” 蒋小芳扯出了一个笑容,陈瑾丞赞许道:“我都没见过你笑,笑起来果然好看多了。” 饶是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2 蒋小芳这种听惯了夸奖的,听到陈瑾丞这番话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陈军座……” 陈瑾丞松开她,表情马上恢复冷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他打了个响指,池树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会让他跟你联系的。” 蒋小芳是见过这个人的,陈瑾丞第一次来找他,就是跟这个男人一起:“我要怎么跟你联系?如果我有情报的话,我……” 池树转头看向陈瑾丞,像是在询问陈瑾丞。 “那你这段时间就只盯着她吧,其他事不用管了。”陈瑾丞揉了揉眉心,“感觉人手还是不太够啊,要再培养几个了。” 陈瑾丞回去之后,就去找苏沧海聊天了。 苏沧海从他的话语里委婉地听出来他想要人的意图,吹胡子瞪眼:“你以为这么听话的满大街都是啊?” 陈瑾丞也知道这个事情有多麻烦,他要是知道来沪城会有这么多破烂事情,他肯定就去军队里带人回来了。 他埋怨地看了苏沧海一眼:“你们黄埔军校没有人了吗?” “我黄埔军校的人是拿来给你当眼线用的?!”苏沧海气的直咳嗽,“你想要人自己去南京挑啊?” 陈瑾丞就知道找苏沧海不现实,他如果有人早就给他了。 不然将就一点,虽然再下面一点的几个不如池树,好歹也能用的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三更就是三更 昨天发了一章今天发两章 另一章晚一点发 第33章 何昱明要娶姨太太的事情,转瞬之间传遍了整个沪城。 苏珞看着陈瑾丞手里的请柬,瘪了瘪嘴:“娶个姨太太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生怕沪城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姨太太?” 何昱明给苏沧海发了一张,还特地单独给陈瑾丞发了一张。 苏沧海说自己身体不适,就不去了,让苏珞跟周源带着礼品去,周悦珞被苏沧海留在家里陪自己,只有陈瑾丞、苏珞和周源去赴宴。 何昱明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红黑配色的喜服,在饭店门口迎客。 他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姨太太的身份,不过碍于何昱明的身份,就算有人看不起他的姨太太,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只能自己私下偷偷跟别人说,表面上的情谊还是必须维持的。 陈瑾丞跟周源到了饭店的时候,何昱明带着笑来迎接:“陈军座,周处长,快快请进!” 虽然是何昱明的婚宴,但是陈瑾丞莫名的被灌了很多酒。 不少人过来先是问候一下他之前的手伤,现在看他的手没有吊着,只是打了绷带,又祝他早日康复。 苏珞坐在陈瑾丞旁边,看着他不停地被灌酒,倒是有点害怕他出事情:“哎行了行了,不要喝了。” 祝人早日康复还死命灌酒? 陈瑾丞明显是喝高了,他微微眯着眼,跟面前一个来敬酒的人一个劲儿地说:“你之前也在山东待过,那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显然也是喝的不少,不停的说:“当然知道了!陈军座的大名!谁不知道!活阎王!北洋军阀的人听到这三个字,就要……就要吓破胆!” “是啊,我当初!带着兵!直接杀穿了东三省!”陈瑾丞举着杯子,“喝!” “陈军座杀穿了东三省!喝!” …… 苏珞看了看一旁的周源,还算清醒,她捅了捅周源的腰:“要不要我们先把这个醉鬼扛回去啊?” 周源四处找了找何昱明的身影,走过去恭敬道:“何督军,我和内人、陈军座先告辞了。” 何昱明摆摆手:“下次继续喝啊!” 周源点点头,找到趴在桌子上的陈瑾丞,扶着他起来。 陈瑾丞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抬眼看了一眼:“姐夫,我跟你讲……” 苏珞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回去再讲回去再讲!” 出了饭店,陈瑾丞被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推开了周源的扶着他的手:“我自己去走走,醒醒酒,你们先回去吧。” 苏珞担心地看着他,陈瑾丞只是揉了揉眉心:“没事,你们先回去。” 陈瑾丞沿着街道走着,饭店里闷得慌,车里也闷得慌,他找了找回苏家的路,慢慢朝那边走去。 “钱都给我交出来,不然我……” “老大,来人了!” 声音突然就没有了,陈瑾丞随便看了巷子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一腿撂倒其中一个,他转了转脑袋,抓着另一个持刀的人的手,用力一扳,刀就落到了地上。 他对着他的肚子用膝关节撞了一下,那人立马就疼的大叫:“我错了我不敢了!好汉放过我!” 黑暗中被他们威胁的人看到两个歹徒被击倒了,出声说:“谢谢您。” 这个声音很耳熟,陈瑾丞拽着他的手拉出小巷,转头一看:“关之洲?” 关之洲被他拉的一个趔趄,他被陈瑾丞接住,一股子酒味扑面而来,他皱着眉头,推开陈瑾丞站直了身体:“你喝酒了?” 陈瑾丞没说话,他身上这么大的酒味,只要是鼻子没问题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陈瑾丞看了一眼关之洲,突然整个人往他身上一倒:“头晕……” 关之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家。 关长善和傅茹都不在,他给陈瑾丞倒了一杯水:“我不知道醒酒汤是什么……你先喝点水……” 屋子里很暖和,没有了外面呼啸的冷风,陈瑾丞刚刚是装的头晕,现在头倒是真的晕了。 他看着眼前的关之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向自己的怀里。 装水的碗落在椅子上,水洒向两个人,关之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陈瑾丞抱住了:“顾善……我好想你。” 关之洲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他回忆了一下,他上次洗澡的时候,他闯进来,似乎也说了这个名字。 当时他没听清楚,现在再听了一次,他肯定这确实是一个人的名字。 陈瑾丞的手重重地摸着他的背,关之洲一把推开了陈瑾丞:“陈军座,我去开窗给你透透气。” 关之洲逃似的出了陈瑾丞的怀抱,他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的他打了个寒噤。 他转头,对上了陈瑾丞的眼神,眼里的温柔,是他没见过的。 陈瑾丞对他轻轻一笑:“顾善,你这次逃不了了。” 陈瑾丞亲吻着关之洲的嘴唇,关之洲几次想推开他,无奈陈瑾丞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抵抗毫无作用。他用力咬了陈瑾丞的嘴唇,陈瑾丞一愣,他终于有了机会推开了他。 陈瑾丞吃痛,用舌头舔去嘴角的血,看到面前的关之洲,愣了。 关之洲的嘴唇殷红,泛着水光,他喘着气看着陈瑾丞。 陈瑾丞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酒一下子醒了,他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刚刚把你认错成其他人了。” 借口拙劣,但他希望关之洲能相信。 关之洲看到陈瑾丞似乎酒醒了,松了口气:“没关系,你喝醉了,喝点水吧。” 他又去给陈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3 瑾丞倒了一碗水,陈瑾丞看着关之洲身上被打湿的地方,又道了一次歉:“对不起。” 关之洲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水渍:“没事的,你身上也有湿的地方,酒醒了就赶紧回家换衣服吧,不要感冒了。”话刚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喷嚏。 陈瑾丞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他抬手关上窗户,笑了笑:“感冒的是你吧。” 关之洲一阵脸红,他把碗递给陈瑾丞:“喝你的水。” 陈瑾丞接过碗,说:“我之前说,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其实他……是我的爱人。” 陈瑾丞一口喝完碗里的水,把碗放下:“我走了。” “再见,陈军座。” 关之洲看着他开门走出去,消失在门缝里,他看到男人眼里的落寞,刚刚居然有了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关之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的口腔里还残留着陈瑾丞带给他的酒的味道,混合着陈瑾丞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关之洲忙拿碗倒了一碗水,漱了一遍口,他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液体,突然发现这个碗是陈瑾丞刚刚用过的。 …… 关之洲深呼吸两口气,亲都亲过了,用一个碗,没事。 没事的结果就是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而罪魁祸首陈瑾丞,晚上睡得特别香。 他本来想先跟关之洲从朋友做起,等他对自己有好感了,再发起下一轮的攻势。结果这下倒好,两个人才见过几次面,他喝醉酒直接跨了一大步,直接亲了。 他看着自己嘴角的伤口,摩挲着,轻轻一笑,现在要换计划了。 陈瑾丞到了军政厅,大家都盯着他的嘴角看。 陈瑾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了。 “你们看到军座嘴角的伤没有?” “那绝对是亲出来的吧!” “天哪,军座居然是有感情的神!” “我觉得我内心的军座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是哪个漂亮的姑娘,看起来还有点……嘿嘿。” 池树经过的时候,大家瞬间就噤声了,池树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们,有人指了指上面:“你去看看军座,就知道了。” 然后池树看着陈瑾丞的嘴角,笑出了声:“军座,没想到啊?” 陈瑾丞皱了皱眉:“什么?” 池树咂咂嘴:“军座,听周处说你昨天要自己回去,原来你去干这种事情去了?” 陈瑾丞满头黑线:“池树,我没看出来你也很八婆啊?” 池树把东西放在桌上,耸了耸肩出了门。 过了两秒,他又推门:“军座,会是嫂子吗?” 陈瑾丞脑子里浮现出关之洲的样子,他一脸严肃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只需要负责督军府的事情,不够你大展拳脚?” 池树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瑾丞勾了勾嘴角:“看来我应该趁着自己带伤去要点甜头。” 关之洲眼底青黑从床上起来,他一闭上眼就是陈瑾丞亲他的画面,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买完菜回来,就看到陈瑾丞站在他家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关之洲:“我的下属都以为我昨晚上去偷亲小姑娘了。” 关之洲打开门,放下菜,他转头看向陈瑾丞,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伤口。他想起来昨晚上他确实咬了一口,没想到这么明显,他慌乱道:“我不知道居然这么严重,对不起……” 陈瑾丞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你是不是应该赔偿我?” 关之洲瞪大了眼睛:“我……这个需要去医院吗?”他想,医药费应该还是够的。 陈瑾丞狡黠一笑:“不用。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什么?!”关之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惊恐的样子,他掏了掏耳朵:“我说的不够清楚吗,那我换个说法,我昨晚上做了错事,但是没关系,我会对你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陈·追不到老婆·瑾丞出现了! 第34章 他这一说,关之洲就想到了昨天他不仅被陈瑾丞亲了,还跟他用一个碗间接亲了,耳朵立马就红了。他支吾道:“不……不用你……不用负责……” “可是我想负责啊。”陈瑾丞看着他,眼里全是真诚。 关之洲转过身不去看他的表情:“真的不用。” “没有关系,我会等你。”陈瑾丞微微一笑。 之后,陈瑾丞基本上每一天都要来找关之洲。 关之洲真的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不给开门,他就一直在门口站着,他只好把人放进屋来。 陈瑾丞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跟他讲,他的上一世,也就是顾善的故事。 他讲,顾善跟他两情相悦,但是迫于家庭背景差距太大,最后没能在一起。 他讲,关之洲是顾善的转世,如果不信,可以跟他回南京城,他亲自掘开顾善的墓把玉找出来给他看,跟他胸口的胎记形状一样。 他说,是真的对不起顾善,所以想要好好补偿关之洲。 关之洲无视了他,去收拾他的行李,陈瑾丞终于发现了他进屋子起就觉得不太对劲的原因,关之洲要走! 他一掌按住皮箱:“你就这么讨厌我,甚至想要搬走?” “陈军座,说了这么多,你爱的那个人叫顾善,不叫关之洲。”关之洲看了一眼他按在皮箱上面的手,转去收拾其他的东西,“你如果因为我长得像他,或者说上辈子是他,你就空说喜欢,那还是算了。” 陈瑾丞沉默了。 关之洲说的很对,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顾善的转世,才会这样一直纠缠不休。 他突然觉得烦躁:“如果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因为顾善,是因为你是关之洲呢?” “陈军座,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关之洲指了指他的手:“你听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可以不要妨碍我收拾东西了吗?” 陈瑾丞讪讪收回了手,一直等到关之洲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 他陈瑾丞没有打过败仗,却输在了感情上。 “那……我们从做朋友开始,可以吗?”他还想试试。 关之洲抬头瞥了一眼他,陈瑾丞全然没有了之前见到的狠厉,他仿佛是被抛弃的宠物,在乞求主人的原谅。 关之洲点了点头:“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陈瑾丞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谢谢你。”既然还是朋友,那至少说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行为而受到影响,他还是有机会的。 日久生情也是一种办法。 然而这个朋友,二话不说,第二天直接蒸发了。 陈瑾丞翻遍了整个沪城,都没有找到他。 “说什么朋友,哪有不告而别的朋友。”陈瑾丞站在火车站,他还是让他逃了。 旁边的一个小将士战战兢兢跑过来:“军座,有消息了。” 陈瑾丞抓着他的肩膀,大力摇晃:“说啊,他在哪里!” 小将士被他摇晃的厉害,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4 说不出来话,他忙说:“别摇了军座……”陈瑾丞放开他,小将士喘了口气,“有人说,在码头看到过他,看描述有点像你说的那个人。” 听到码头两个字,陈瑾丞一下子就冷静了。 不应该用冷静形容,应该是——绝望。 他,是出国,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吗? 关之洲的话,原来都是在骗自己。 而他,还心甘情愿被他骗。 陈瑾丞,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啊。 小将士感受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冷,打了个寒噤,今年冬天也没有这么冷吧。 蒋小芳嫁给何昱明之后,将何昱明盯得死死的,何昱明一旦有什么动静全部告诉了池树。 最开始,何昱明还听从南京政府对他的安排,后来,日本人想对沪城下手,但是无奈陈瑾丞是他们动不了的人物,他们也把目标放在了何昱明身上。 何昱明明面上还是顺从南京政府,背地里偷偷跟日本人做交易,甚至想跟日本人合作,除去陈瑾丞。 陈瑾丞一个月遇到了两次暗杀,临近过年,让苏珞总是忧心忡忡。 “瑾丞,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苏珞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之前是苏沧海,现在是陈瑾丞。 陈瑾丞倒不是第一次被人下手,之前的人都很小心,总是在他外出的时候制造麻烦,现在的人直接来了苏家,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 “没什么。”陈瑾丞淡淡地说,“一群虾蟹,翻不起什么浪。” 苏沧海毕竟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他的防范意识倒是很足,这些人根本没办法突破苏家来威胁到他,陈瑾丞去查看了一下杀手的身份,跟上次一样,又是日本人。 他陈瑾丞如果要说跟日本人有什么交集,那只能是在东三省让张学良投奔国军的时候,然而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出面,根本找不到他头上来。 沪城没有日本势力,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日本人,怕是…… 陈瑾丞的右手用力握拳,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英国和法国佬不至于去跟日本人合作,那只能是中国人了。” 池树把陈瑾丞的话带给了蒋小芳,蒋小芳偷偷观察了一段时间,还真的让她发现了何昱明跟日本人有非同寻常的交流。 那个日本人每次都伪装的很好,之前蒋小芳以为是个商人,经陈瑾丞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那应该不是一般的商人,而是日本军人。 蒋小芳发现何昱明跟日本人合作的证据之后,立马告诉了池树。 池树讲这个消息汇报给陈瑾丞,陈瑾丞目光冷冽:“鱼上钩了,该收网了。” 何昱明如果老老实实当一条走狗,他指不定还能多留他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他都快要骑到自己头上来了,那就由不得陈瑾丞心狠了。 既然他不想过个好年,那就干脆不要过了。 何昱明被发现死亡的时候,还睡在自己姨太太床上。 蒋小芳把池树给他的东西偷偷下进了何昱明喝的酒里,他晚上似乎特别高兴,还喝的特别多。 蒋小芳猜测,是他跟日本人谈拢了什么生意。 池树让她安静看戏就好了,陈瑾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清晨,一声尖叫吵醒了督军府的所有人,众人涌进何昱明的房间,就看到他浑身□□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已经死去多时,而昨晚上伺候他的十四姨太缩在床角,一边颤抖一边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蒋小芳接近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带着惊恐。 “疯了。”蒋小芳摇了摇头。 这十四姨太,还是个戏子,靠着一副好嗓子嫁进了督军府,蒋小芳也听过她唱戏,确实好听。 一群姨太太都惊慌失措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蒋小芳混在她们之中,不停的说怎么办,强装不镇定。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何昱明的正室受不了,让所有人闭嘴,她吩咐下人把十四姨太强行拖出去,差人报了警。 警备厅的人很快就来了,由于死的人身份特殊,警备厅的人还通知了沪城的其他重要上层军官。 周源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女人拿着帕子哭哭啼啼,极为闹心。 他跟着过来查看现场只是走个形式,何昱明怎么也算是他的同事,再算的深一点也算是他的领导吧,他吊唁的时候也是要去的。 他看着警备厅的人询问情况,悄悄对一旁的人说:“你们通知陈军座了吗?” “通知了,陈军座说他马上过来。“ 何昱明的死事关重大,周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上层领导死亡的情况,毕竟人身处高位总是有各种是非。何昱明在沪城作威作福,他也是有耳闻的,被仇家杀的可能性倒是非常大。 何昱明肯定是非正常死亡,换个词,谋杀。 但是从现场看来,太像是自己突然暴毙了。 周源听警备厅的人问何昱明的姨太太平时有没有结什么仇家,这几天有没有什么表现异常,都说没有,不知道。 警备厅的人问了半天没问出来什么结果,只好作罢。 陈瑾丞到督军府的时候,警备厅的人都已经打算回去了。 陈瑾丞看了人群中的蒋小芳一眼,她表情还算镇定。 “杨警官。”陈瑾丞跟警备厅厅长杨宪章握了握手。 “陈军座。” 杨宪章跟陈瑾丞互相客气了一番,陈瑾丞这才切入正题:“杨警官可有调查出来什么?” 杨宪章把人拉到一边,悄悄说:“既然是陈军座,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何督军的死,十有八九是谋杀。” “那谋杀方式,是谁谋杀的,查出来了吗?” “没有。”杨宪章摇了摇头,“他的姨太太们都是一问三不知的类型,唯一一个在现场的人又疯了。” “如果是装疯呢?”陈瑾丞猜测。 “看起来不像是装疯,应该是真疯。” “是装疯还是真疯,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吗?”陈瑾丞故意把死因往其他地方带,“毕竟何督军这十几房姨太太,我可听说她们争宠争的厉害。” 难道真的是……十四姨太做的?杨宪章回到警备厅,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第35章 “没想到,何昱明就这样死了。“周源靠近陈瑾丞站着,一阵唏嘘。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人固有一死,早晚区别而已。” “这女人倒是挺镇定。”周源指了指蒋小芳,“要不是我知道他的正房是谁,我都要怀疑了。” “歌舞厅,这些事情见得多了。”陈瑾丞淡淡的说。 “倒也是。” 周源回到家里,跟苏珞聊何昱明的死因,他觉得不太像是十四姨太杀的人。 苏珞听周源讲了一遍来龙去脉,靠自己的直觉说:”不是她杀的。“ “何以见得?”周源奇道。 “首先,她之前是戏子,戏子现在的身份地位有多低你知道的。”苏珞伸出食指,“能嫁到督军府当姨太太,已经算是幸运了。”苏珞又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二,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5 “第二,一个女人就算是要争宠,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男人杀掉,毕竟这样她争宠的意义就没了。” 她看着周源吃惊的神情,继续说:“第三,她如果要杀人,没必要这么傻,选在跟何昱明亲热的时候杀人,这样太明显了,反而容易洗脱嫌疑。” 陈瑾丞听着苏珞头头是道的分析,问她:“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我觉得?”苏珞歪了歪头,“他姨太太太多了,我又不是全部都认识,不过我觉得,一定是跟他没有感情,还有些过节的人。比如他去年冬天娶的那个,舞女。” 还真是一猜就中。 陈瑾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夫妻俩聊何昱明的事情。 周源马上给警备厅打了个电话:“你们查一查,那个,我想一想名字,叫……” 陈瑾丞接下他的话:“蒋小芳。” “对,蒋小芳。”周源感激地看了陈瑾丞一眼,他是真的想不起来名字。 警备厅的人说:“他的所有姨太太全部审问过了,都没有嫌疑。” “查她,可能会有线索。”周源肯定道。 苏珞在一旁听着他打电话,捂嘴偷笑:“你这么信任我?万一我是猜的呢。” “反正现在已经没有线索了,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周源耸了耸肩。 陈瑾丞跟池树去找蒋小芳的时候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蒋小芳之外,应该没人知道。 池树带话给蒋小芳,让她自己注意不要暴露出陈瑾丞,蒋小芳问他:“他们来调查我,会不会连累陈军座?” 池树想了想,摇了摇头。 蒋小芳满眼都是恨意:“他害我父亲死了,这个仇我已经报了,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她的父亲在她嫁给何昱明的时候气的病情加重,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蒋小芳有苦说不出,她不能告诉自己父亲自己在做什么,只能含着泪劝说自己父亲不要生气。 后来何昱明还拿了一堆礼品要来看望蒋小芳的父亲,被他一股脑儿全部丢了出去。 当时蒋小芳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她如果不告诉自己父亲,说不定他还会好好治病,父亲甚至骂她丢人,为了钱财忘了自己做人的本分。 她看着池树,交给他一些钱,是她这几个月在督军府攒下的一些钱:“我拿着也没有意义了,我明天早上就去警备厅自首。” 警备厅的人正准备去找蒋小芳,就看到她打扮的光鲜亮丽,来了警备厅。 “您这是?”警备厅的人看着他们要调查的人自己送上门,都很疑惑。 “何昱明,是我杀的,因为他害死了我的父亲。”蒋小芳一点弯子也不绕,直接全部交代了。 她拜托人去帮忙弄来了□□,下在何昱明当天晚上要喝的酒里。 瓶子被她扔掉了,但是给她药的人可以作证。 给她药的人是池树找的人,那人听池树的话做了证,池树又拿蒋小芳给她的钱打点了一通,让她关进去的日子不至于太难受。 蒋小芳被带上手铐的时候还笑着看着他:“谢谢你。” 池树摇了摇头:“祝你好运。” 池树照例回去给陈瑾丞汇报情况,陈瑾丞听了也没说什么,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把蒋小芳用另一个女人换出来了,他把蒋小芳送去了其他地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千万不要再回到沪城了。 蒋小芳含着泪收下了陈瑾丞给他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我会不会连累到你们?” “不会。”池树肯定地说。 蒋小芳坐上了他们安排的车,池树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人都消失了,才转过身:“军座,我们走吧。” “怎么,你这几个月还聊出感情来了,舍不得?”陈瑾丞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池树挠挠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如果要一辈子呆在监狱里,就太可怜了。“ “这不是想办法把人弄出来了吗。” “所以,能遇到陈军座你,真是太好了。”池树感激地说。 陈瑾丞内心一阵苦笑,遇到自己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他也说不清楚。 都说去年是多事之秋,水灾不断,国军内乱不断,甚至还丢掉了东三省。 没曾想,今年也不太平。 随着东三省的全面沦陷,日本人的野心渐渐扩大,甚至想要把势力逐渐往华中地区扩散,陈甫在救助伤员的时候,不幸被炮火波及,抢救无效,当场去世了。 陈甫的死讯是初秋收到的,陈禹思哭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后,陈禹思肿着眼睛,看着陈瑾丞:“我父亲的死,是假的是吧。” “真的。”陈瑾丞没办法骗她,他也想骗自己,可是他根本骗不了自己。 陈禹思说,她要去给他父亲收拾尸骨,被苏沧海劝住了:“现在外面那么乱,你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向陈甫交代?” 陈甫希望苏沧海替他照顾自己的女儿,他就要好好照顾。 一如当年,杨晓芸拜托杨晓燕照顾好她的儿子,他就要好好照顾。 苏珞搂着陈禹思,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最后,陈瑾丞自己亲自去了北平,带回了陈甫的骨灰盒,还有几件遗物。 陈禹思抱着骨灰盒,坐了一晚上。 陈瑾丞就陪着她,坐了一晚上。 陈瑾丞跟她聊了一晚上,他为了开导陈禹思,甚至把自己许久不让人知道的秘密都告诉了她。从他母亲的死开始,一直讲到了顾善的死。 “果然,一个人想要成长,还真的要经历些什么。”陈禹思看着陈瑾丞,歪了歪头。 “你觉得认识我,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吗?”陈瑾丞轻声说。 陈禹思把骨灰盒放在一旁,她拉着陈瑾丞的手,一字一句:”我觉得,他不会怪你。“ “苏珞也这么说,他不会怪我。”陈瑾丞任由她拉着自己,可是他内心始终过不去一个坎,“但是我是杀了他的凶手,如果没有我,他不会过得这么痛苦。”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陈禹思拉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手下面的皮肤里面,包裹的是跳动的心脏,”活人有活人应该做的事情。这句话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活人有活人该做的事情。 活人还应该代替死去的人,继续活下去。 陈瑾丞揉了揉陈禹思的脑袋:“本来是我在劝你,怎么变成你在劝我了?” “因为我发现,你比我更想不开。”陈禹思从认识陈瑾丞起,他总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你以为你痛苦了,就能释怀了吗?” 她之前单纯的以为陈瑾丞是因为粗神经,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一个人。 “我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傻到以为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痛,就能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痛。”陈禹思突然严肃起来,“我一定要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告诉你,心理上的痛和生理上的痛,实际上是互不干涉的,单独的一种痛感,总比两者一起来的好,是吧。” “其实,我找到他了。”陈瑾丞说,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6 “我确认,那就是他的转世。” “所以呢,人家转世了,已经不认识你了,你还要去跟他再续前缘?你以为你在演聊斋呢?”陈禹思发出一阵笑声,“对不起,虽然我觉得这个时候笑不太应该,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好笑。” “如果你现在找到了你父亲的转世,你会怎么办?”陈瑾丞抛出问题。 “我……”陈禹思想了想,“我会在一旁看他,希望他这辈子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不要像上辈子那样,总是去救别人,却没有救下自己……” 说到这里,陈禹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如果不去……他就不会死了……” “我也想他这辈子有个好的结局。”陈瑾丞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这辈子能跟我有一个好的结局。” 陈瑾丞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他似乎为了躲我,去了国外,感觉这辈子是没有可能再见了。“ 陈禹思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瑾丞哥哥,虽然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太好,但是你希望别人跟你在一起之前,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他想跟你在一起吗?” “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 “你现在这个身份,是我我肯定不会想跟你在一起。”陈禹思烂着一张脸,“你自己数数你被多少人盯着,万一心理能力承受差一点的,估计早就被门外的尸体吓出毛病来了。” “算了,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了。”陈瑾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按照你这个条件,又有权力,又有钱,还长得不错,半个沪城的待嫁小姐都想嫁给你……“陈禹思抖了抖身体,仿佛在抖鸡皮疙瘩,”想想就可怕。“ 可是他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喜欢我,陈瑾丞心里默默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小关就要回国了! 第36章 自从陈瑾丞完全掌握了沪城军政大权以后,沪城的人都说,陈军座仿佛变了个性子,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人情味,那么现在完全是没有感情了。 他从早到晚都是冷着一张脸,池树已经不能从他的表情上分辨出来陈瑾丞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陈瑾丞跟陈禹思两个人互相开导了对方一下,然后开导出来了两个魔鬼。 一个一整天冷着一张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 一个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但是却让人毛骨悚然,不如不笑。 池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互相开导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大概是池树看着陈瑾丞的目光太过于专注,陈瑾丞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他手里的文件。 池树打了个寒颤,陈瑾丞眼里分明在说“你怎么还呆在这里,没事就出去”,虽然只有一眼,他也读出来了其中的信息。 池树默默在心里说了句:“真是个魔鬼。“然后退了出去。 呜—— 码头传来轮船的声音,青年混在人群之中,随着人流重新回到了沪城。 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沪城的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蓝。 之前住的地方已经换了新的租客,本来就是租来给他读书用的屋子,出国读书了,这个屋子自然也就用不上了。他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直接回了城郊老宅。 他回到老宅,老管家看到少爷,老泪纵横:“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他收到父母亲的死讯之后,直接从国外回了沪城。 英国到沪城,说不远是骗人的,他在路上耽搁了少说有一个月,等到回来,父母已经入土了。 关之洲遣散了本来就不多的家仆,老宅在城郊,他还是选择了去城里住。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交给他大门的钥匙,叹了口气:“少爷,你一个人要多保重。” 他去祭拜了一下自己父母的灵牌,磕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现在才回来,望双亲恕罪。” 他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膝盖,跟老管家道了谢谢,一同出了门。 他锁上了老宅,拿上他的行李,准备先去城里找个地方落脚。 池树和陈瑾丞刚出军政厅就被人尾随了。 今天陈瑾丞事情比较多,从军政厅出来已经是半夜了。半夜本该没有什么人,所以跟在他们后面的车的意图非常明显。 那些人开枪朝着陈瑾丞射击,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出。 陈瑾丞躲了不少子弹,还是不小心被流弹射中,陈瑾丞是左手中的枪,他把手深过去,池树冷静地掏出手帕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子弹我没办法取出来,可以吗?” 陈瑾丞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把车停在了小巷旁边。 “走。”陈瑾丞停下了车,捂着右手的伤口转身闪进了一个小巷。 如果说沪城什么好,那就是这些小巷子,错综复杂,还特别多。 陈瑾丞快速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子,然而后面的人还跟的死死的,似乎跟他一样,也很熟悉这沪城的巷弄。 “这么难缠,不如直接解决掉好了。”池树提议道。 陈瑾丞示意池树不要说话,他仔细听了听脚步声:“分开跑,苏家汇合。” 前面刚好有个分叉口,池树随便选了一边,陈瑾丞走进了另一条路。 他从怀里掏出枪,把保险钮推开,随时准备开枪。 陈瑾丞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看到前面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那人刚好出来倒水,他拿枪顶着人的后腰,推着他进了屋子。 关上门之后,他立马熄了面前的灯,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里面。 被他威胁的人整个身体都绷紧,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东西不是刀子,而是其他的东西。 他想到了两年前,同样有个人用东西抵着他的后腰,威胁他不要暴露自己。 那后腰上的,应该又是枪吧。 陈瑾丞感受到了他想要往后摸的手,枪往前顶了顶,压低声音说:“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就算是压低了声音,有快两年的时间没有听到了,他还是认出来了。 “陈瑾丞。”他平静地说出来这三个字,要是之前还是紧张,那他现在倒是根本不怕了,身后这个人是不会杀他的,他笃定这一点。 陈瑾丞听到面前的人喊他的名字,但是声音又很陌生。 他没有移开枪口,耳朵贴着门去听着外面的动静。 关之洲看到他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猜错了,他转过头,想去看清面前的人的脸,但是屋里太黑了,他根本看不见,只能大概知道他在听外面的动静。 陈瑾丞和池树是分开走的,追杀他的人估计也会分开走。 这间屋子在一个转角,他们应该不知道之前亮着灯,而这一条街的人都早睡,没有一家一户是亮着灯的,这倒是给了陈瑾丞方便。 他听着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竖着耳朵去听,大概听到他们在说继续往前追,他手受伤了肯定跑不远。 陈瑾丞松了口气,把枪移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7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关之洲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关之洲。” 他感受到后面的人身体僵住了,他转过身,笑了笑,也不知道面前的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开口说:“好久不见,陈军座。” 有些人,注定是要再遇见的。 比如他和关之洲。 他们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月亮的光很淡,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只能看到面的人的轮廓。 陈瑾丞咳了咳:“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见到你,真是非常抱歉。” 关之洲轻声笑道:“所以我猜到是你了。” 关之洲的声音跟两年前有了一点变化,之前的声音如果说还带着一丝稚嫩,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点稚嫩,他刚听到的时候没有听出来。 陈瑾丞回忆了一下上次的情况,确实也差不多,剧情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差别,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关之洲上次在洗澡,这次没有洗澡。 陈瑾丞遗憾地叹了口气。 关之洲不知道他叹气的原因,换了个话题:“那我现在可以开灯了吗?” “再等等吧。”陈瑾丞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我怕那些人会再回来。” 关之洲说:“你怎么老是被人追杀,明明是沪城的一把手……” “我的命贵着呢,成千上万的人盼着我死。”陈瑾丞突然凑近关之洲,“你呢?” “我什么?” “你希望我死吗?” 关之洲身子往后仰了仰,距离太近了让他有点紧张:“我为什么会希望你死。” 陈瑾丞干笑了两声:‘我随便问问。“ “为什么要随便问这种话。”关之洲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能活着为什么不好好活着,你知道有些人想活都活不了吗?” 陈瑾丞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想象的出来他的神情。 他开口说了声对不起,关之洲回他:“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 再也没有话题给两人聊下去,他们就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瑾丞才打破了沉默:“差不多了吧。” “恩。”关之洲应了一声,擦了根火柴点亮了面前的灯。 关之洲轻呼一声:“你受伤了?” 陈瑾丞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手帕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把手帕解开,看了一眼伤势,只是射中了肉,他让关之洲给他拿把刀过来,关之洲找了好久,才递给他一把刀子:”不好意思,刚刚搬过来,还不太熟悉。“ 陈瑾丞费力地撕着自己的衣物,关之洲心细,拿了个剪刀给他剪开。 陈瑾丞看着关之洲一点点用剪子剪掉他的袖子,他看着他的脸,跟两年前变化没有很大,但是更成熟了,两年前还像个小孩子,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样子了。 关之洲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剪完袖子之后把剪刀往桌子上一放:“你自己弄,我不会了。” 陈瑾丞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笑了两声。 他打开灯罩,把刀子拿到火上面烫红了,对着中弹的地方就是划了一刀,然后用刀尖把子弹挑了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喘着气放下了刀子。 关之洲看他弄了半晌,又去给他找绷带,无奈屋里真的没有绷带,他找了张自己的手帕,给他绑了一下。 陈瑾丞额头上冒着汗,咬牙忍着痛,关之洲给他系好了之后,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怕痛呢,坐了那么久,如果我不开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你受伤了?” “我忘了……”陈瑾丞目光躲闪,“真忘了。” 中弹的时候痛的不行,后来走了一段时间就痛麻木了,再说了,小命都要没了,谁还顾得上痛不痛,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了关之洲开门倒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甩掉那一干追杀他的人。 关之洲看了他半晌,说:“去医院看看吧,伤口不好好处理会生病的。” 陈瑾丞摇了摇头:“不去医院,去另一个地方。” 他本来就打算甩掉那一群人之后去找陈禹思的,结果因为遇到了关之洲,差点忘了这件事。 关之洲扶着他,一边小心地看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跟着他走。 “你不用这么小心的。”陈瑾丞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笑出声。 已经是后半夜了,更何况,他们不会知道他会去找陈禹思的。 “总要小心一点。”关之洲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的剧情 熟悉的人 陈瑾丞选手不需要打boss了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追老婆了 第37章 陈禹思揉着惺忪的睡眼给他俩开了门,她点亮屋里的灯,示意陈瑾丞坐下来,她坐在陈瑾丞的对面,查看他的伤势:“处理过了?” 陈瑾丞丢出来一颗子弹:“只是取了子弹。” 陈禹思表示她知道了,她拿了一盒子医疗物品坐下来:“家里东西不太足,只能清理一下,你明天要不要来医院?” “去。”不等陈瑾丞回答,关之洲就代替他回答了。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陈禹思,对这个人起了兴趣。她之前没注意看,以为是池树,现在才发现不是池树,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你从哪拐了个人,你们军政厅新来的?”陈禹思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起来不像啊。” “你能不能好好照顾伤患,要八卦等一下再八好吗?”陈瑾丞表露自己的不满。 陈禹思拿着酒精棉直戳他的嘴巴:“你有空说这么多字,不如跟我讲讲这是谁。” 关之洲本来刚刚回答了那一句“去”,还有一点尴尬,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他伸出了手,突然想起来陈禹思没有空跟他握手,又把手收了回去:“你好,我叫关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关之洲?”陈禹思随口接了一句。 关之洲点了点头:“是。” 陈瑾丞又开始发表自己的不满了:“陈医生,这要是在医院,我一定投诉你了。” “那你有本事别找我?”陈禹思丝毫不在意他的不满,继续跟关之洲聊,“你认识陈瑾丞多久了啊,他这个人是不是特别的不讲道理?你看他,还想投诉我。” 关之洲遇到这么热情找他聊天的人,有一点不太适应,他也不好意思当着陈瑾丞的面讨论他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只好说:“陈医生,不如你先给他处理伤口吧。” 陈禹思看着陈瑾丞的脸上冒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惊呼:“陈瑾丞你知道你这个笑有多贱吗?” 陈禹思又转头跟关之洲说:“陈瑾丞已经一年多没有笑过了,你知道吗,大家都以为陈军座不会笑,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关之洲也是很惊讶:“他不是经常笑吗?” 陈瑾丞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陈禹思一个激动下手重了一点扼杀在了口中。 陈瑾丞“嘶”了一声:“你要谋杀啊?” 陈禹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不小心按到了陈瑾丞的伤口,忙说:“不是,等一下,你刚刚说他经常笑?” 陈禹思捕捉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8 到了“经常”二字,立马一脸好奇地看着关之洲:“他很少笑的,我估计我一年看不见他笑两次。” 关之洲忙解释:“也不是经常,只是他在我面前挺爱笑的啊……” 真的是越解释越黑。 陈瑾丞一脸黑线地看着陈禹思:“你不要欺负我的人。” 陈禹思立马不说话了,陈瑾丞已经承认了他跟关之洲的关系,她想起来之前陈瑾丞跟她讲的故事,那应该面前这位就是他的白月光了。 陈禹思眼神示意:厉害啊这就到手了。 陈瑾丞也眼神回她:还行,一般操作。 关之洲一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了,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陈瑾丞占了便宜。 不说话就是默认,陈瑾丞内心一阵窃喜。 陈禹思给他包扎好了之后,嘱咐道:“如果有发烧的迹象,就直接去医院。” 关之洲看了一眼陈瑾丞,点了点头:“好的陈医生。” 陈禹思摆了摆手:“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觉了。陈瑾丞你整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陈瑾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陈禹思不禁觉得,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大。 陈瑾丞和关之洲出了陈禹思家,陈瑾丞可怜巴巴地看着关之洲:“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关之洲略带为难地看着陈瑾丞,陈瑾丞说:“我一个人住,万一发高烧了,死在家里了都没有人知道。” 理由充分,关之洲也不是那种放着他不管的人,虽然这个理由确实是有点……扯。 陈军座能够死在家里,那也是一种奇迹。 陈瑾丞到了关之洲家里之后,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单人床,他侧躺着睡在床的里侧,这样不至于会压到自己的左手臂,他拍了拍身侧的床。 关之洲却说:“你睡床吧。” 陈瑾丞立马从床上起来,把关之洲硬拉到床上:“哪有这种道理。” 他左手搂着关之洲的腰,关之洲怕碰到他的伤,也不敢动,只好就着陈瑾丞抱着他的姿势躺着。 他看着面前的人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令陈瑾丞失望的是,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完全没有不适,更别说发烧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关之洲已经醒来很久了。 陈瑾丞搂着他的手他也不敢动,他只能躺着等陈瑾丞醒来。 关之洲看着陈瑾丞的睡颜,明明是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偏偏要对自己有意思。不过已经过去两年了,应该也淡了吧? 他拿着手去摸了摸陈瑾丞的额头,没有高热的迹象,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陈瑾丞猝不及防地睁眼,两个人对视了一秒,他马上收回手移开了眼睛:“你……醒了啊?” 陈瑾丞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轻笑着说:“你看了我多久了?” “就一会儿。”关之洲小声说,“你一直搂着我,我没办法起床。” 陈瑾丞放开手:“你还真的一直看着我啊,我好看吗?” 关之洲立马辩解:“我没有看你。” “你刚刚自己承认,你看了我一会儿。”陈瑾丞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真的很喜欢笑。关之洲想到了昨晚上陈禹思说的话,明明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老是笑着。 一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是很喜欢笑。 关之洲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陈瑾丞对他跟对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陈瑾丞起来之后,就回去了,关之洲看着他走了,还朝着背影喊:“你要不要去医院……” 陈瑾丞回头看他:“你陪我去?” 关之洲不说话,陈瑾丞转回身,挥了挥手。 他回到军政厅之后,池树立马就跟了上去:“查到了,还是日本人。” 陈瑾丞的眸子暗了暗:“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非要来找我的麻烦?” 不过倒是要多亏了这群人,不然他怎么会遇到关之洲。 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到了沪城,他可不能让他从自己手里第三次逃走了。 陈瑾丞晚上回到苏家之后,苏珞看着他一脸的埋怨:“你昨晚上不回来就算了,你居然还受伤了?” 苏珞二话不说,第二天硬押着陈瑾丞去了医院。 陈禹思看到苏珞把陈瑾丞带过来,面带微笑看着陈瑾丞:“前天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 陈瑾丞咳了两声:“陈医生,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昨天凌晨。”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陈禹思用力一拍桌子。 护士和其他医生什么时候见过满脸微笑的陈医生这么生气的样子,他们都当做没看见一样躲开了。 苏珞给陈禹思说如果不是她非要拉着陈瑾丞来医院,他肯定就这么不管了。 陈禹思拆开他的绷带,仔细查看了伤口的情况,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查看了一下他的其他情况:“没事。” “我就说,真的没什么事,你非要送我来医院。”陈瑾丞看着满脸怒气的苏珞,声音越来越小。 “这要是有事,你有几条命够你浪费啊?”苏珞恨不得掐死他。 陈禹思在一旁冷眼看着陈瑾丞,脸上分明写着:总有人可以治你。 陈瑾丞回她一个眼神:我真是怕了你们了。 陈禹思嘱咐了苏珞注意事项,苏珞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一直盯着陈瑾丞,他再乱来她就直接打晕了送过来。 陈瑾丞看着苏珞一脸认真,完全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两个女人,他一个都惹不起,惹不起。 好在苏珞还是放他回了军政厅,毕竟这点小伤就请假,不符合他的作风。 但是军政厅的人明显地感受到,两年前的陈瑾丞回来了,他们的军座居然经过他们的时候,微笑着问他们:“吃过了吗?” 虽然这个微笑,和医院的陈医生一样,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三天后。 “军座,关……关……”池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关之洲。 陈瑾丞提示他:“关少爷。” “好的,关少爷。”池树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他在教会学校教书。” “教书?”陈瑾丞点了点头,“课程安排呢?” “今天下午就有课。” 陈瑾丞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下午?” 于是下午,关之洲进了教室,看着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课堂上的人。 他淡定地讲着课本上的内容,一直到下课,他关上书:“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 “关老师辛苦了!” “关老师辛苦了!” 同学们参差不齐地喊着,关之洲点点头,走出了教室。 他一出来,陈瑾丞自己就跟着他出来了。 关之洲一脸头疼地看着陈瑾丞:“军座这是什么意思?” “听你上课啊。”陈瑾丞摆出一副无害的表情,“关老师讲的很好,我很喜欢听。” 作者有话要说: 关老师讲课讲得很好 我也想听qaq 改了一下标点符号和错字 写文的时候字体太小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前引号还是后引号 很尴尬 第38章 下课的学生路过两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9 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两人,还有几个学生来跟他打招呼:“关老师好。” 关之洲只能尴尬地笑着回一句:“你们好。” “关老师人缘不错啊。”陈瑾丞说。 关之洲重新看向他:“军座,你要是因为来我学校出事了,我要怎么向沪城赔一个你?” 陈瑾丞挑了挑眉毛:“你担心我?” 关之洲深吸了一口气,他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学校里太乱了,你们进来这么容易,其他人进来也很容易。我要为我的学生的安全着想。” 说到底还是关心他。 陈瑾丞嘴角噙着笑:“关老师,承认你关心我这么难吗?” 关之洲深感什么叫对牛弹琴,他跟陈瑾丞讲道理是不可能讲得通的,这个人总有一万个方法来把话题带偏,甚至——他自己就是道理。 上课的铃声很快响了,他进教室之前说了一句:“陈军座如果一定要来我拦不住,你如果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我没话讲,但是我的学生的命,我当一回事。” 陈瑾丞就这么看着他走进去,池树从一旁走出来,看着陈瑾丞一副吃瘪的样子:“军座,我就说,关少爷肯定会不开心,你打赌输了。” 他们两个也是无聊,路上池树打赌说关之洲如果看到陈瑾丞出现在课堂上一定会黑着一张脸,而陈瑾丞却自以为良好,以为关之洲会很开心,毕竟他还夸他讲得好。 “谁知道他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陈瑾丞白了池树一眼。 池树内心叫嚣:军座您这才是不按常理出牌好吗!收到白眼的池树自然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去,毕竟刚到手的奖励,可不能这么飞了。 池树揣着陈瑾丞输给他的钱,一脸美滋滋。 陈瑾丞倒是不在意钱财,毕竟赌的是小钱,但是他觉得池树的表情给他的身心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池树啊。” “诶军座,什么事?”池树开门坐上驾驶座,偏头看向陈瑾丞。 “我觉得,我要给你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 “扣钱的事情。”陈瑾丞看到池树一秒钟变成苦瓜脸,满意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一般来说都是池树开车,但是那天出事的时候,陈瑾丞怕池树甩不开后面追着他们的车,所以硬要自己开车,结果在副驾驶的池树完好无损,而陈瑾丞左臂中了一弹。 “池树,你喜欢过女孩子吗?”陈瑾丞突然问。 池树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想拒绝回答,装作没听见,结果陈瑾丞阴恻恻地开口:“假装听不见也会被扣钱。” 池树脸上的苦闷更甚:“军座,不要为难我了,军队里哪有女孩子让我喜欢——不过医院里倒是有很多好看的小护士。” 一提到小护士,陈瑾丞脑子里就出现了陈禹思,虽然那并不是护士,是医生。 也不知道是女医生太少了还是陈禹思太好看了,喜欢她的人挺多的,但是一直没有听到过她喜欢谁这种事情。 当然,陈禹思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他肯定要第一个知道的,毕竟他还是把陈禹思当做自己妹妹看的,自己的亲妹妹嫁人了,他没能去参加她的婚礼,这个捡来的妹妹总要时时刻刻关心一番。 只是不知道陈禹思如果知道陈瑾丞认为她是他捡来的妹妹,会不会气的跳脚。 “池树啊,你要加油啊。”陈瑾丞叹了口气。 “?”池树突然觉得陈瑾丞特别的不对劲,从他一开始说关之洲不开心开始。 他心里不禁有了一个想法:陈军座不会是对关之洲有意思吧。 一旦有了想法,他就要开始证实这个想法,一旦想要证实这个想法,他就发现陈瑾丞对于关之洲做的事情确实是不合常理,已经超出了朋友范围内。 “军座……”池树糯糯地开口,“您对关少爷,有意思?” “怎么?” 陈瑾丞的冷眼让池树立马闭上了嘴巴,他老大翻脸不认人的情况,他可是见识过的。 陈瑾丞发现没办法从池树这里突破,他就去找了周源。 周源听到陈瑾丞表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吓得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当时是怎么追珞珞的?” “对,你当时是怎么追到我姐姐的,我很好奇。” 苏珞没有跟陈瑾丞讲过她跟周源在一起的过程,可能讲过,但是信他没看,现在也看不到了。 周源沉思了半晌:“她让你来问的?” 陈瑾丞一手揽着自己的姐夫,露出了一个笑容:“姐夫,我叫你一声姐夫,就肯定不会坑你。这件事,我姐绝对不知道。” 陈瑾丞的笑容看起来像是要吃人,周源干笑了两声:“你是不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但是他突然想起来,苏珞跟他讲过,陈瑾丞去前线是因为自己的爱人死掉了,而他的爱人是个男性,周源立马改了口:“谁家的……小伙子?” 陈瑾丞没有挑明,只是说:“我想借鉴一下周围的人谈恋爱的经验,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是有喜欢的小……伙子了。”周源差点又说成小姑娘,还好停住了,“那我跟你讲讲吧。” …… 周源跟陈瑾丞讲了一晚上两人的恋爱史,陈瑾丞吃了一嘴的狗粮。 一直到苏珞让陈瑾丞滚回自己房间睡觉,周源还在讲:“当时我就带着她……” 他抬头看到苏珞,立马止住了声儿。 陈瑾丞听的津津有味,被打断了听故事之后,他看了苏珞一眼:“你怎么现在就进来了。” “你自己看看什么时间了,你不想睡觉不要影响我睡觉好吗?”苏珞把陈瑾丞半推半攘弄了出去,陈瑾丞还不忘说一句:“姐夫,明天继续啊。” 苏珞狐疑地看着周源:“你们聊什么呢。” “聊公事,聊公事。”周源打着哈哈。 “聊公事不让我听?” “战术策略,不能让你知道。”周源搂着苏珞,“快睡吧。” 苏珞虽然满脸都是疑问,但是周源不说,陈瑾丞肯定也不会说,她也没办法。 陈瑾丞躺在床上,思考着周源给他分享的追妻心得,他觉得都不太适用于关之洲。 除了一条:投其所好。 但是陈瑾丞只知道关之洲喜欢吃他们军政厅附近的那家绿豆饼,而那家绿豆饼之前就不开了,听说是老人家身体不好。 这下连绿豆饼都没有了,陈瑾丞更不知道关之洲喜欢吃什么了。 哪像苏珞,什么都喜欢吃。 陈瑾丞不仅腹诽,吃这么多,怎么没长成个胖子。 陈瑾丞天天说苏珞胖,实际上苏珞身材好得不行,生完孩子都没变形,让沪城的不少名媛都嫉妒地发狂。 之前沪城的名媛还说任辉看不上苏珞,一定是因为苏珞长得丑,脾气差,后来苏珞嫁给了比任辉官还要高一阶的周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她不仅长得不丑,还特别好看。 任辉并不是众人心目中的男神形象,但是周源是啊。 长相俊美,人又知书达理,军衔又高,带人温和,甚至有要飞黄腾达的潜质。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0 这下被人唾弃的苏珞嫁给周源,真是让沪城的不少人都气得牙痒痒。 后来又有人说,周源升官这么快,肯定跟苏沧海脱不了干系。 结果后来有人澄清,周源确实是靠自己的能力做到了政要处处长,于是这些人更恨苏珞了。毕竟自己背景好,又嫁了个有牌面的人。 陈瑾丞心想,自己军衔可比周源高多了,关之洲如果有苏珞这么好追,他就不需要这么头疼了。 如果苏珞听到陈瑾丞说她好追,白眼肯定翻到天上去,然后一条一条说过去,说她当年如何如何厉害,追她的人都从沪城排到了南京去。 第二天到了军政厅,陈瑾丞久违地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就坐下来让大家都讲一讲自己怎么追到自己老婆的。 虽然大家都很奇怪,但是还是说了,毕竟陈瑾丞才是老大。 军政厅大换血之后,年轻军官比较多,结婚的就几个,当然那些老一辈的爱情故事他也不想去听。 不过听来听去,他觉得都不行。 女孩子跟男孩子的喜好差距太大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一些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能让关之洲开心。 于是他又去找了陈禹思。 陈禹思一点都不欢迎陈瑾丞来找她。 她一脸黑线地看着陈瑾丞坐到自己的办公室:“陈军座今天这么闲?” 陈瑾丞每次一来医院,小护士们都要起哄。 来的次数多了,起哄却没停过。 就算知道陈瑾丞跟陈禹思不是那种关系,但是她们还是秉承着能看帅哥为什么不看的原则,每次都要在外面呆好久。 陈瑾丞毕竟也算是个沪城千万少女的婚嫁对象。 “陈瑾丞,你知不知道你来医院很影响我工作的。”陈禹思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小护士们的眼光。 陈瑾丞耸了耸肩:“人太优秀,我也不想的。” 陈禹思嗤了一声:“你优秀吗,你找点找个对象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我今天就是因为这个来找你的。” 听到陈瑾丞的话,陈禹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你认真的?你知道我陈禹思单身多少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陈禹思同学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今天手烫伤了以为更不了了 结果好在下午写的还挺多的 居然赶上了更新 简直感动 第39章 陈禹思结合着陈瑾丞的叙述研究了一下关之洲,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两年前都拒绝了你,两年后还会喜欢你?” 陈禹思是没见过这样的,她拒绝的人也没有陈瑾丞这么厚脸皮的。 “任重而路远,加油吧,陈军座。”陈禹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是给他鼓励了。 陈瑾丞脸烂的不行:“陈医生,我不是来听你怎么加油的,能不能给一点实际的意见,有效果的那种?” “比如你再受个伤,让他陪你来我这里?”陈禹思想了半天,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你确定他不会一走了之而是陪我来医院?”陈瑾丞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陈禹思听他居然信了这个建议,差点笑出声:“不是吧,陈军座,你还真的想把自己弄一身伤然后让他陪你来这里啊?”陈瑾丞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有这种想法? 陈瑾丞刚刚确实是觉得这个建议非常不错,他听出来了陈禹思只是为了取笑他,真是想掐死这个小丫头:“你能不能稍微尊老一点,我怎么都算是你长辈!” “行,长辈就不要找晚辈要些恋爱方面的经验了,毕竟长辈应该经验丰富一点。”陈禹思很自然地顺着陈瑾丞的话说下去,“长辈慢走,不送。” 陈瑾丞当然是不会走的,他想来想去,他身边确实是没有什么人能给他一些实际的意见了。苏珞不行,看苏珞她自己就知道,何辉最后娶了别人;周源不行,周源哄人确实有一套,但那也是苏珞太好哄的缘故,放到关之洲身上,关之洲不一定吃他这套;池树满脑子都是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陈禹思看起来应该是唯一一个能有办法的人了。 可惜这唯一一个可能有办法的,也没有办法。 陈瑾丞趴在陈禹思面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的好妹妹,你再好好想想?” 陈禹思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这个时候叫我姐姐都没有用了。” 陈禹思是真的有在给他想办法,但是她跟关之洲不太熟悉,她也不知道关之洲喜欢什么,对症下药于她而言根本是行不通的,她不知道症,哪有药。 于是陈禹思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这样,你先介绍我俩认识认识?” 陈瑾丞一脸警惕地看着陈禹思:“到时候你俩万一好上了,我怎么办?” “那算了。”陈禹思又恢复了一张冷脸。 这个人真的是毛病,想她帮忙,又怕她跟关之洲在一起。 也不想想,这可能吗?! 她是那种会跟自己未来嫂子纠缠不清的人吗?! 陈瑾丞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你是不知道,苏珞就跟我说过,要不是不允许,她真是想嫁给他。” “苏珞姐姐?”陈禹思很好奇,没想到苏珞认识关之洲啊。 “不是他,是他的前世。”陈瑾丞解释道。他看到陈禹思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想错了。 陈禹思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可以听。” “?”这个八卦可不能乱听啊。 当然陈禹思也是开玩笑的,毕竟苏珞有老公有孩子,乱来不得。 最后陈禹思还是决定自己抽空去认识一下关之洲,方便她给自己找未来嫂子。 上次就见面一晚上,还不算是正式见面,都没怎么说上话。 虽然定是定下来了,但是陈禹思一直都没有空。 她在医院忙的不行,到了自己休息的时间只想好好休息,哪还有空去找人谈话? 陈瑾丞反倒是处处碰壁,他还是喜欢去听关之洲讲课,一直到听课的学生们都认识他了,见面还要给他打招呼:“军座怎么又来听关老师讲课了?” 陈瑾丞也不管关之洲是什么脸色,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学生:“关老师讲的课很好,我听了回去训兵。” 关之洲讲的当然不会是兵法,都是文人写的东西,训兵是肯定训不到的,但是学生们居然都信了,还有人说:“为什么不直接请关老师去教?” “你们关老师不愿意,我就只能自己来偷偷听课了。”陈瑾丞看了一眼关之洲,发现他没有说什么,就继续瞎编了,“你看,我还不能进去听,只能在外面听墙角。” 这下有些女学生就很激动:“我们给你挪个位子就好了。” 能跟沪城大名鼎鼎的陈军座一起听课,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陈瑾丞就这么跟学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上课了,关之洲出声制止了他们的聊天:“都回到座位上来。” 学生们都恋恋不舍地进了教堂。 关之洲敲了敲面前的小黑板:“这篇《少年中国说》,写于戊戌变法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1 之后,当时戊戌变法失败……” 关之洲上课和他平时都不太一样,他平时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上起课来一丝不苟,还带着严厉,课上课下反差极大,所以学生们平时敢开关之洲的玩笑,上课的时候却不敢。 毕竟老师还是老师,万一生气了,遭殃的总是他们学生不是? 大家都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讲《少年中国说》的写作背景,写作寓意,而陈瑾丞则侧靠在门口,他定定地注视着关之洲,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讲述着台下坐着的学生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几年前,梁先生去世了,当时陈瑾丞他们还唏嘘不已,梁先生影响了不少后人,包括陈瑾丞他自己。 可惜生不逢时。 这六个字,算是陈瑾丞给他的评价。 如果不是在清末,或许他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可惜是在清末,他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腐朽的权政,是最难去改变的一样事物。 讲完课之后,关之洲还在讲台上收拾东西,陈瑾丞就自顾自进去了,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关老师,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学生们还没有完全走光,还剩了几个小姑娘在一旁窃窃私语。 关之洲看了陈瑾丞一眼:“不麻烦陈军座了。” 他是真的很怕陈瑾丞带来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他,影响到他的学生。 陈瑾丞死皮赖脸:“不行,关老师你已经拒绝我一周了。” 陈瑾丞每次都会在关之洲下课之后邀请他一起吃饭,关之洲每次都是拒绝了。 关之洲无奈地看了陈瑾丞一眼:“陈军座,你一周都这么闲吗?” 陈瑾丞当然闲,就算他有事情,他也会把事情推掉,去跟关之洲吃饭。 然而关之洲十分不赏脸,根本不跟他吃饭。 陈瑾丞立马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为了跟你吃饭,每天都把自己的工作提前完成,而你还不买账。” “陈军座每天都在为沪城的人民着想,认真工作,是沪城人的福气。”关之洲微微一笑。 “看在我这么认真的份上,不应该赏脸陪我吃个饭吗?”陈瑾丞继续说。 关之洲嘴角勾了勾:“我陪陈军座吃饭,会影响陈军座的,万一影响到了陈军座的工作,对沪城不太好,还是不了吧。” 陈瑾丞哪肯就这么放关之洲走,池树已经笑了他一周了,再这么耗下去,他堂堂陈瑾丞,岂不是要被整个军政厅的人笑话? “你如果不跟我去吃饭,才会影响我的工作。”陈瑾丞继续找理由,“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就会想办法跟你吃饭,这样就不能认真工作,不能认真工作就会影响到沪城的安危……” “陈军座,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才是十八岁的小孩子。”关之洲叹了声气,看来陈瑾丞今天是不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了。 于是陈瑾丞成功地约到了关之洲,一起吃晚饭。 池树看到关之洲跟着陈瑾丞一起上了车,大吃一惊:“军座,你搞定了?” 陈瑾丞扬了扬眉毛:“那可不。” 关之洲看着陈瑾丞像是小孩子炫耀一样,他看着池树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以后不要让陈瑾丞教育下属了,他把自己都教傻了,怎么教育下属?” 关之洲显然是听到了陈瑾丞那句“听了回去训兵”。 池树哪敢接话,他看了一眼陈瑾丞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开车吧。 陈瑾丞瞥了一眼池树,看到他转过头去了,才说:“关老师,我可是听了你的课才这样的,这应该怎么算?” 陈瑾丞语气里带着调笑,关之洲听出来了,倒也不反驳他:“那陈军座还是不要来听我讲课了,我怕你越来越傻。” 陈瑾丞下意识地就想占占口头上风,才说了两句,就意识到关之洲跟苏珞不一样。 关之洲倒是丝毫不介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陈瑾丞说什么,他就接什么,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根本不像苏珞,每每都被他气得跳脚。 陈瑾丞怕说着说着,就被关之洲带跑了,赶紧一句话表明心意:“我愿意傻,我就想听你讲课。” “算了,以后大家都找我麻烦,说我把陈军座教傻了,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关之洲淡淡的说。 池树在前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忍笑真的很辛苦,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他连忙停车开门:“关少爷,军座,到了。” 陈瑾丞一脚跨下车,伸出手抵着车的上沿,避免关之洲把头撞到。 关之洲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下了车。 池树看着二人,脸上笑眯眯地:“用餐愉快。” 陈瑾丞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刚刚车上那番话,池树全听见了,肯定在心里乐开了花。 他给了池树一个眼神警告,让他不要瞎说,然后就拉着关之洲进了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家里有点事情 更不了 最近会尽量多更的 隔了太久可能会有点乱 之后的剧情就不会了 第40章 陈瑾丞没有怎么跟关之洲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之前在他家吃饭的时候,亏得有他父母在,才不至于导致冷场,现在只有他俩了,陈瑾丞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开口。 他向来是不会找话聊的人,而关之洲似乎也是继承了顾善的寡言,虽然顾善只是在他面前话少。 “早点吃完早点回去吧。”关之洲在察觉了陈瑾丞想要找话题来延长两人相处时间,立马说话了。 “你是不是特别不想看见我。”陈瑾丞听了关之洲的话,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没有。”关之洲很快否定了陈瑾丞的话。 “那你为什么想要早点回去?”陈瑾丞不信。 关之洲看着面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陈军座,我不认为你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我们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来算,你已经带着追兵出现在我家威胁我两次了。” 陈瑾丞突然就笑了:“你关心我。” “这是作为朋友的劝告。”关之洲也没否认,他确实是在关心他,也在关心自己。他是一个普通人,一次两次没有受伤,不代表第三次不会,第四次不会。 再说了,被枪顶着腰威胁生命,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那两次是意外。”陈瑾丞解释道,“真的是意外,我如果知道是你,绝对不会拿枪威胁你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出卖你?”关之洲好笑的看着陈瑾丞,“陈军座,你也未免太信任我了。” “我欠你一条命,你想要,你就拿去好了。”陈瑾丞无所谓道。 关之洲之前是听过他说,他是他爱的人的转世,但是他没怎么听过他们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前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本来不太在意,陈瑾丞这番话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可以跟我讲一讲,你和顾善的事情吗?” 陈瑾丞是不太愿意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的,更何况是对着关之洲。 他对不起顾善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不是苏珞拦着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2 ,他早就把自己的命赔给顾善了。 看着陈瑾丞面露犹豫,关之洲心下了然:“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吧。” “我可以说。”等了很久,陈瑾丞才说出一句话。“但是,顾善是顾善,你是你。” 陈瑾丞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他和顾善十六岁之前的生活。 等他讲完故事,桌上的菜都凉透了。 关之洲一直很认真地听他讲,间或吃一吃桌上的菜。 而陈瑾丞一直在讲,基本上没有吃。 陈瑾丞讲完之后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面带歉意地看着关之洲:“不好意思,明明是请你吃饭来着,结果讲了这么久。饭菜应该都凉了,我让人重新再上一份吧。” “不用了,我吃得差不多了。”关之洲摇了摇头,“回我家吧,我给你煮面吃。” 关之洲在面条上面加了个煎蛋,端给陈瑾丞的时候,陈瑾丞看着蛋笑了笑:“其实你和顾善,真的特别像。” “同一个灵魂,总有相似的地方。”关之洲顺着他的话说。 他第一次看见陈瑾丞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是不相信转世这种说法,但是如果不是转世,他也没办法解释这种没来由的熟悉。 两个人喜欢吃同一种东西可能是巧合,长得几乎一样也可能是巧合,甚至是一个死亡一个出生,也可能是巧合。但是种种巧合综合到一个人身上,就不能算是巧合了。 “你现在相信你是顾善的转世了?”陈瑾丞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着他。 “可是陈军座,如果你是顾善,你重新投胎转世之后,你还会想跟陈瑾丞再续前缘吗?”关之洲问了陈瑾丞一个他最怕的问题。 之前陈禹思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而他非常自信觉得关之洲会喜欢他。 现在关之洲自己问这个问题,他却不敢继续自信地说:“你一定会重新喜欢上我。” 如果他是顾善,他一定不会想跟陈瑾丞再来谈一次恋爱。 当年的陈瑾丞有多糟糕,他知道,顾善也知道。 抛开家族地位,陈瑾丞并不是一个特别讨喜的人。 现在的他,如果没了一身的军衔,没了官位,他也不会被所有待嫁姑娘喜欢。 关之洲不在乎权势,不在乎地位,不在乎钱,所以关之洲能不能喜欢上他,真的很难。 “想。”陈瑾丞这么回答关之洲。 “可是我不想。”关之洲这么回答陈瑾丞。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碗:“那你为什么要在面里加个荷包蛋?”顾善只给他做过一次早饭,就是面条上面有一个荷包蛋。 他把这件事情跟关之洲讲了,关之洲立马就给他做了面条。 “因为我做面条就是这样做的。”关之洲摊了摊手,“实际上大部分人做面条都是这样的,喜欢加一个荷包蛋,或者加两个,这是个人的习惯。” 陈瑾丞眼里有一瞬的失落,关之洲没看见。 他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对关之洲说了声谢谢。 “希望下次你请我吃饭的时候,不要吃到最后,又让我给你煮面条。”关之洲嘴角勾了勾。 “关之洲,你尽管心口不一,你的灵魂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了。”陈瑾丞朝着他歪了歪头,“我听见你的灵魂说话了。” 陈瑾丞走了之后,关之洲按着自己的心口:“我的灵魂说的话,我自己都听不见,你怎么会听见呢?” 陈瑾丞走的那一句完全是虚张声势,他半是为了唬住关之洲,半是为了安慰自己。 至于能不能唬住关之洲是一回事,能安慰自己才是重点。 池树之前就走了,他嫌池树影响他谈情说爱。现在陈瑾丞一个人从关之洲的家里往自己家里走,一路上开始反思自己今天一天的行为。 周源跟他讲,他要善于总结自己每天为喜欢的人做的事情,别人不喜欢的事情,就要记下来,以后不要做,别人喜欢的事情,也要记下来,以后多做。 也不知道周源的小本子还在不在,陈瑾丞心想。 一到下午,陈瑾丞又收拾完自己准备去教堂学校了。 军政厅的各位看到陈瑾丞,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池树趁着陈瑾丞去研究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对着军政厅的人说:“之前你们还说我们军座孤家寡人,想给他找个姑娘陪他过下半生,现在他倒是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又叹气,可真难伺候。” 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们叹气是因为军座一腔热情付诸东流啊,都这么久了,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怎么没有?!”池树举起一根指头晃了晃,“昨天一起吃饭了,还不叫好消息?” 众人眼睛都发光了:“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亲自送去的。”池树双手环抱,下巴微微往上抬,这整个军政厅,只有他知道陈瑾丞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他该得意。 陈瑾丞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池树在那嘚瑟。 “池树。”陈瑾丞喊他。 “诶!军座,今天真帅。”池树随口夸赞道。 “……”陈瑾丞没有聋,当然是知道他换衣服的时候,池树在下面跟他们说什么,他倒是也不在意,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消息。 上了车之后,陈瑾丞又把池树赶了下车:“你今天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不行啊军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池树眼睛瞪得老大,陈瑾丞居然要一个人自己去,“不安全啊军座。” “有什么不安全的,你有事我都不会有事。”陈瑾丞坐上驾驶座,把门一关,“你在军政厅呆着吧。” 池树看着车子从自己面前开走,心想陈瑾丞怎么转性子了,居然不带他? 握着方向盘的陈瑾丞把车子往教会学校开,笑着说:“两个人约会怎么可以带第三个人?” 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跟关之洲耗着,关之洲不愿意,他就等到他愿意为止。反正他陈瑾丞想要的人,沪城没有其他人敢打他主意。 陈瑾丞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自我劝退,毕竟有一句老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关之洲看到陈瑾丞的装扮不再是那套军装了,一脸疑惑:“你平时不是舍不得脱你的军装?怎么现在舍得了?” 陈瑾丞难得没有穿军绿色的衣服,换了一身比较普通的衣服,往门口一站,关之洲差点认不出来了,还以为又是谁像陈瑾丞一样无聊跑来听课,结果发现并不是谁无聊,而是陈瑾丞换了身衣服。 “穿军装不方便。”陈瑾丞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关之洲瞥了一眼眼睛都看地直了的女同学们:“你说呢。” 一边的女同学又开始窃窃私语:“今天的军座更帅了。” “不,我还是觉得军装更帅,穿军装的男人自带气场,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说着,还朝旁边的男同学们看了一眼。 …… 陈瑾丞微笑着说:“关老师今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这么快就要再请我吃饭了?” “不。”陈瑾丞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带你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3 去个地方。” 第41章 黄浦江的江水缓缓地流动着,不时有轮船起航或是靠岸的“呜呜”声响起。 江边的风很大,关之洲就半靠在护栏处,看着河对岸。 “怎么突然带我来看江?” “什么?”陈瑾丞没听清,他往关之洲旁边凑了凑,示意他再说一次。 “我说,为什么突然带我来看江?”关之洲也往他那凑了凑,把手放在嘴巴边上,呈个喇叭状。 “谁说我是带你来看江的?”陈瑾丞挑了挑眉。 一会儿就有个小军官过来恭敬地说:“军座,已经安排好了。” 陈瑾丞指了指前方,让小军官带路。 关之洲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真正踏上轮船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这是一艘私人的小轮船,不像客轮那样巨大,可以装很多乘客在里面,陈瑾丞领着他上了甲板,甲板上摆好了桌子,应该是等人到了就会上菜。 等到陈瑾丞和关之洲都坐下了之后,船上安排好的人员就把准备好的菜肴一道一道端上来。 关之洲倒是对吃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陈瑾丞选的都是西式的食物,他更是没什么要求了。 上船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此刻桌上固定了几个蜡烛灯座,整个桌子都被蜡烛的光芒笼罩,倒不显得黑暗。 烛光里,陈瑾丞笑意盈盈地看着关之洲:“吃的还合你口味吗?” 关之洲不答,反问他:“陈军座,我猜这一定不是你的主意吧?” 陈瑾丞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点着桌面:“为什么你会觉得不是我的主意?” 这种泡姑娘的招数,关之洲并不觉得天天活在军营的人能想得出来。 但是陈瑾丞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关之洲略带惊讶:“陈军座,你这算是突然开窍,打通了任督二脉?” 沪城的人对陈瑾丞的看法和面前这个人出入还挺大。大家都说陈瑾丞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多少好看的小姑娘上赶着去嫁给他,他全给人拒绝了。 当然,如果不是陈瑾丞一直住在苏家,肯定会有人为了巴结他把女人送到他床上去。 陈瑾丞朝着关之洲眨了眨眼:“关老师,我打动你了吗?” “陈军座,可惜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关之洲抿了一口面前的杯子里的液体。 液体一碰到他的嘴唇,他就尝出来是酒了,立马把杯子放下。 “关老师不喝酒?”陈瑾丞看到关之洲微皱的眉头,问道。 “不喝,我酒量很浅。”关之洲说。 陈瑾丞立马喊人上来给他换成了茶水。 等到茶水端上来了,陈瑾丞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关老师说的这么直白,真让人难过。” “直白不好吗?如果我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你这一招确实很能打动人心。可惜……”后面的话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陈瑾丞倒是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那关老师能否指点一二,如何才能俘获关老师的芳心?” 那样子好似认真求学的学生,真的在问老师棘手的难题。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就是了。 关之洲盯了他半晌,才回到:“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陈瑾丞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关老师你再拖下去,我就要变成老大爷了。” 陈瑾丞比关之洲大了快十六岁,关之洲现在十八,他三十四,他倒是有毅力一直追下去,就是怕自己没有这个时间一直追下去。 “军座,我真的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关之洲摇了摇头,“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能做恋人。” “我单方面的想和你做恋人,你单方面的想和我做朋友,不也算是两全其美?”陈瑾丞打趣道,“至少说明我还有机会。” 关之洲已经换了八百万种方式劝说陈瑾丞放弃了,然而陈瑾丞还是穷追不舍,他索性让他自己折腾,他也不折腾自己了。 吃完饭之后,陈瑾丞嘱咐关之洲早一点睡觉,明天早上他会来叫他起床。 “一直待在船上?” 陈瑾丞点点头:“对,一直待在船上。” 关之洲摆了摆手:“晚安。” 看到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陈瑾丞撇了撇嘴:“还以为能够酒后做点什么,之洲你也太狡猾了,完全不让我有机可乘。” 他是知道关之洲不能喝酒的,这些事情早就让下属去打探的差不多了。 陈瑾丞回到自己的房间,隔壁睡着关之洲,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都睡不着。 按照自己本来的计划,现在关之洲已经在他怀里了。 结果计划出现了偏差,还偏差地非常大。 他焦躁地看着头顶的甲板,在偷偷摸摸去隔壁房间还是继续在自己房间烦恼之间犹豫不决。 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隔壁房间,虽然说是犹豫不决,但也只能呆在自己房间默默烦恼。 陈瑾丞困意来了,他听到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军座。” 他黑着脸开门,门口站着的小将士局促地说:“军座……时间快到了。” 陈瑾丞爬上甲板一看,天还是黑的,他看了看时间,四点半了。 于是他又缩回自己的房间,换好了衣服,整理了半天确认没有哪里不对劲之后,去敲了关之洲的房门。 关之洲揉着眼睛来给他开门,整个眼睛都是半闭着:“什么事啊。” 陈瑾丞趁机捏了一下他的脸:“之洲,醒醒。” 关之洲还处于没睡醒的状态,任人牵着走的那种,陈瑾丞只好自己亲自动手给他拧毛巾擦脸。 好在脸洗完了,人也清醒了。 他一把从陈瑾丞手里抢过毛巾,把陈瑾丞推了出去:“我换衣服,你出去。” “都看过了有什么好……” “砰——”陈瑾丞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门阻隔了。 “好遮的。”陈瑾丞说完了剩下的几个字,笑道,“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他第二次见到关之洲的时候,他在洗澡,也是慌忙就扯了衣服把自己遮住,明明都是大男人,身上有的东西对方都有,还遮遮掩掩像个小姑娘一样。 关之洲再开门的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 陈瑾丞拿过一张披肩递给他:“甲板上风大,冷,把这个披着,免得感冒了。” 关之洲顺从地接过了披肩披在身上,他看了一眼陈瑾丞:“你不用?” “我皮糙肉厚,不需要。” 他拉着关之洲的手往甲板上走,关之洲想要甩开,但是没甩掉,只能让他牵着自己。 到了甲板上,他看着眼前一片黑的天空:“看日出?” 陈瑾丞转过头来对他笑:“对啊,看日出。” 关之洲是那种能睡多久就睡多久的人,绝对不会有闲心去看日出。 风确实很大,尽往衣服里面钻,他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你和顾善看过日出吗?” 他下意识觉得,这些事情陈瑾丞做起来这么自然,一定是之前经历过。 没想到陈瑾丞摇了摇头:“很遗憾,没有一起看过。”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4 顾善总是天没亮就起来忙活,睡得又特别晚,陈瑾丞当初也是喜欢睡觉的人,总是怀疑顾善会不会有一天睡眠不足晕倒在地。 顾善叫他起床的时候,天总是大亮了。 而他,进了军队之后,作息一变,天不亮就要起来训练,他能感受到太阳逐渐升起来,但是却没那个闲心去看。 再之后的夜间作战,大家都是担惊受怕,草木皆兵,哪还能去欣赏一下日出的风景? 而这次他要带关之洲看日出,也是突发奇想,他听苏珞提过,以后老了,她想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山头看太阳从地平线慢慢往上爬。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就带着关之洲来了。 来之前,他还特地去问过陈禹思,沪城哪里的日出比较好看。 陈禹思眉头一皱就要打他,倒是旁边的小护士回答了他的问题:“军座啊,在沪城要看日出,肯定要去江上啊。” 这才有了这次黄浦江之行。 天刚蒙蒙亮,关之洲捂着嘴巴强忍着自己不要打哈欠,站着太累,他们就坐在椅子上等太阳出来。 他看着旁边强打着精神的陈瑾丞,问:“军座你不会为了看个日出,一晚上没睡觉吧?” 如果天再亮一点,他就能看到陈瑾丞眼睛下面的黑青了。 陈瑾丞当然不是主观上的不想睡觉,本来他快要睡着了,结果小将士来敲门喊他了。 他看着关之洲眼角因为想打哈欠强忍着,而有了生理上的眼泪,抬手想要给他抹去:“万一我睡过去了,你也睡过去了,那不是白费了?” 关之洲看到他给自己擦眼泪,下意识一躲,然后自己拿手背擦了擦:“那看完日出,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阳露头了,金色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洒在甲板上,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关之洲喃喃道:“日出真的……很好看。” 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真的很棒。 陈瑾丞转头看着关之洲:“是啊,很好看。” 关之洲感受到了陈瑾丞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没有看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太阳,话却是对他说:“你一直看着我,怎么知道日出很好看?”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好看。”陈瑾丞就算被发现了,也要面不改色地继续看。 他的关之洲,比日出好看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看日出吗! 你看日出我看你! 第42章 关之洲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听到这种情话不免心里小鹿乱撞,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动心。 他无视了陈军座难得一见的情话,伸了个懒腰:“日出看完了,走吧。” 太阳已经整个露面了,冰冷的江水被镀了一层金,看起来暖洋洋的。 陈瑾丞一把拉住起身准备进舱的关之洲:“之洲。” 陈瑾丞很少这么直接叫他的名字,今天一早上居然叫了两次。 关之洲很想躲开,不去听陈瑾丞接下来的话,可是他无处可躲。 陈瑾丞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轻轻在他耳边说:“之洲,我这条船,已经搁浅在你这片洲上面了。” 呼吸喷在关之洲的耳畔,有点发痒。 他拿手隔开陈瑾丞的气息,语气还是平时一样:“陈军座,可是”陈“船?既然是沉船,那还谈什么搁浅,沉下去得了。” “关老师。”陈瑾丞话说完了,松开手,又改回了之前的称呼方式,“关老师你怎么这么狠心?” 关之洲瞥了他一眼,一边揉被他攥住的手腕,一边说:“军座不应该为国为民吗?儿女情长不会耽误您保家国吗?” “不成家怎么保家国?”陈瑾丞的声音略带委屈,“连个家都没有,我去哪里保家。” 陈瑾丞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天天在十八岁的小男孩面前委屈地不行,关之洲对此也是非常无语。真正的陈瑾丞哪儿像城里传的那样冷血无情,他明明是个小孩子脾气。 “军座,你就这样保护我们沪城啊?”关之洲哭笑不得。 “哪有,我只在你面前这样。在温柔乡面前哪能展现自己铁血的一面?”陈瑾丞反驳道。 关之洲懒得跟他废话。 可惜今天是周末,他没有课,不然还可以以自己要上课为理由让陈瑾丞放他下船。 真是上了贼船,关之洲心想。 贼船船长并没有在江上逗留太久,等到日头升起来的时候,他就送关之洲回家了。 关之洲看着他没睡醒就开车,胆战心惊,建议道:“不如我走回去吧。” “没事。”陈瑾丞按了按眉心,“你放心吧。” 关之洲住的地方离江边有很长一段的距离。 到了他家之后,他说什么也不让陈瑾丞再开车回去了:“你叫池树来开。” “我去哪叫池树啊?”陈瑾丞摊手,“池树现在应该在军政厅。” 关之洲看了陈瑾丞一分钟,按着他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睡觉。” 陈瑾丞被关之洲不由分说地按在床上,还想挣扎起来:“我要回军政厅的。” “池树知不知道你昨晚上跟我在一起?”关之洲问他。 “知道啊。” “行,那他有事会来我这里找你的,你安心睡吧。”关之洲扯了扯旁边的被子,盖在陈瑾丞身上。 陈瑾丞浑身包裹着关之洲睡过的被子,他深吸了一口气,都是他的味道。 他不挣扎了,仿佛小计谋得逞般笑了:“那晚安。” 关之洲无奈地叹了口气:“晚安。” 大白天的说晚安,也不知道陈瑾丞是不是没睡觉傻了。 池树在军政厅找陈瑾丞快要找疯了。 他处理了点事情回来等了他半小时,陈瑾丞还没回来。 “军座不会出事了吧?!”池树一想到陈瑾丞因为他不在出事了,就不知道怎么向苏老爷子交代。 陈瑾丞昨天的行踪,没有跟他报备,只说了自己要开车去找关之洲。 对!关之洲! 池树眼睛一亮,忙跑去关之洲家里。 结果关老师人不在家里,他问了邻居,邻居说关老师昨儿个就没回来。 陈瑾丞这个杀千刀的到底跑哪去了,不会两个人你侬我侬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池树一边想着,一边又回了军政厅。 “咳咳,军座今天有事情,如果有需要军座处理的文件先放着,急件我就拿去找苏老爷子。”池树向着军政厅的众人宣布了他的决策。 毕竟陈瑾丞不在,他们也只能这样做。 邻居买完菜回来,看到关之洲的家门口多了一辆车,心想是不是关老师回来了,就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很快,关之洲就给她开门了:“哎,刘婶,有什么事情吗?” “早上有个小军官来找你,看起来还很急,是有什么事情吗?”刘婶把早上的事情告诉了关之洲。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刘婶。”关之洲点了点头,“没什么事,刘婶你去忙吧。” 关之洲关上门,看着还沉睡不醒的陈瑾丞,心想,池树既然没有再来找他,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吧,不如就让陈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5 瑾丞好好睡一觉。 他看着陈瑾丞眼底的青黑,平日里戴着军帽,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一天熬出来的,还是一直都有的。 “还说自己事情少,非要抽时间来听我的课。”关之洲责怪道,也不管床上的人听不听得见,“这么重的黑眼圈,多难看。” 他抬手想去摸一摸他的眼底,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关之洲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做出这个动作,只能归结于来自灵魂的冲动。 然后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捉住,按在了温热的皮肤上——是陈瑾丞的脸庞。 陈瑾丞睁开眼,和关之洲对视:“为什么停住了?” “你醒了多久了?” “刘婶来找你的时候。”陈瑾丞真不是故意装睡,他浅眠,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来。毕竟常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睡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 他是打算再睡一觉的,但是还没睡着,就感受到了床边一直坐着个人。 他也听见了关之洲说的话:“不能睡觉算什么,我内心只想睡——”他指了指关之洲。 他回答完了关之洲先前的一句话,再度提问:“为什么停住了,你刚刚是想摸我的吧。” “我……”关之洲被逮了个正着,支支吾吾道:“我就想看看你的……黑眼圈。” 陈瑾丞看着他红红的耳尖,也没戳破他:“哦?” 关之洲从陈瑾丞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睡醒了可以走了,池树在找你。” “赶我倒是赶地理直气壮。”陈瑾丞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我还没睡醒,我不走。” “你——”关之洲看着陈瑾丞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敲了敲床沿,指关节和木头碰撞,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万一池树找你有什么急事呢?” 前一秒还认为池树找他不是大事情,现在赶人就说有急事,如果池树在现场,一定会哭泣。 陈瑾丞不知道关之洲的心理活动,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事他还回来找我的,不用管他。” 关之洲咂舌,居然跟他的想法一模一样。 陈瑾丞一会儿就睡着了。 关之洲本来是在看书,看着陈瑾丞睡的很香,自己睡意也上来了。 他把书合上放在一旁,拿手支着脑袋打个盹儿。 一旁本来睡着的陈瑾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转过身掀开被子,把关之洲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搂着他的腰,继续睡。 关之洲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还一时有点迷糊。 直到他掀被子碰到了身后的东西。 “醒了?”陈瑾丞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啊?”关之洲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傍晚了,他居然一觉从晌午睡到了天黑? 陈瑾丞搂着他的腰的手早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就拿下来了,他侧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关之洲睡觉。 关之洲转头看着陈瑾丞:“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陈瑾丞脸上挂着笑。 从他的表情来看,绝对不可能是刚醒:“哦。”关之洲推了推他,让他不要挡着自己,”让开,我去做饭了。“ 他们俩就吃了早饭,睡着了还没觉得饿,现在一醒来就差肚子没有叫嚣了。 陈瑾丞跟着他下床,然后看着他烧水,下面条,下青菜,装进碗里,加调味料。 两碗面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陈瑾丞眉头微皱:“为什么没有荷包蛋?” “要吃自己煎。”关之洲白了他一眼。 陈瑾丞当然不会自己煎蛋。 他老实地拿过筷子,吃碗里的面。 关之洲吃的比他慢,他吃完了之后就看着关之洲吃面。 关之洲一脸疑惑地看着陈瑾丞:“没吃饱?” “饱了。”陈瑾丞笑着说,“就是想看你吃。” “有什么好看的。”关之洲一直被他盯着,感觉自己吃面的动作都受到了影响。 陈瑾丞看着他这次连脸都红了,发出了一声轻笑。 关之洲听到陈瑾丞的笑声,更加觉得自己是不是拿筷子的方式不对,还是吃面的动作好笑。 他放下筷子:“陈军座,你如果吃饱了,就去把碗洗了,不要影响我吃面好吗?” 陈瑾丞”嗯“了一声,屁股没有想要从凳子上挪走的迹象,还是看着关之洲。 关之洲三五两下把碗里的面吃完,然后把碗朝着陈瑾丞一推:“吃完了,去洗碗!” 在沪城,还没有人敢让陈瑾丞去洗碗。 关之洲是第一个。 并且语气十分不善。 但是陈瑾丞很开心,他端着两人的碗去了外边。 过了一会儿,关之洲探了个头,丢给蹲在木桶边的陈瑾丞一块布:“你拿什么洗,拿手洗的干净吗?!” 他有点怀疑,陈瑾丞能不能把碗洗的干净。 陈军座虽然不做家务,至少洗个碗还是能洗干净的。 他把两个干干净净的碗放在关之洲面前,打消了他的疑虑。 关之洲把碗收到柜子里,转身看到陈瑾丞在翻他放在床头的书。 “还看,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关之洲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陈军座,您吃饱睡好,可以走了吗?” 关之洲总觉得,陈瑾丞再呆下去,都要给他一种错觉了。 一种俩夫妻的错觉。 他们的相处方式,太自然了,自然地就像演练过一万遍一样。 关之洲觉得,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几章好像被锁了 但是我这里没有显示被锁章节 不知道为啥 系统也没有提醒我原因qaq 就……反正不会太影响 大家凑合一下 过段时间可能就解锁了 第43章 “伪满洲国?咳咳……”苏沧海的身体每况愈下,自从上次受了伤之后,一直有咳嗽的毛病,怎么治都不见好。 陈瑾丞点了点头:“日本人可真会想,找了一个满洲后裔。” “没关系,南京政府不去管,我们也管不了。”苏沧海摆了摆手,“丞儿啊,我老咯。” 苏沧海看着窗外发绿的新叶,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精神抖擞,但是……他看了看放在座椅上却不住颤抖的右手。他拿不起枪了,一个军人拿不起枪,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新叶子长出来了,旧叶子去哪儿了?”苏沧海似在说给陈瑾丞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陈瑾丞没有打扰他,鞠了个躬,推开门出去了。 苏珞一直在门外等着,周悦珞难得的没有吵闹,居然在门口和妈妈一起静静等着。 陈瑾丞摆了个微笑,蹲下牵着周悦珞的小手:“悦悦,我们下次再去看外公好不好?” “好。”周悦珞的声音奶声奶气,还带着尾音。 陈瑾丞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那悦悦先自己去玩,叔叔要跟妈妈谈一点事情,可以吗?” 周悦珞看了看苏珞,不舍地朝楼梯口走去。 苏珞看着自己女儿下了楼,陈瑾丞脸上的笑容也收了。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6 她问:“我父亲……是不是快不行了。” “老人家精神着呢,别咒他。”陈瑾丞白了苏珞一眼,“我想回一趟陈家。” “你回陈家还要来问我意见?”苏珞不信,“难道不是直接走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陈瑾丞犹豫地说。 “有什么该不该的,你始终是陈叔叔的儿子。”苏珞算了算时间,“十九年了,就算是看看瑾瑜,也是好的。” 陈瑾丞点点头,听到伪满洲国建立的消息,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想回一次家,毕竟以后能不能回,或者说,有没有那个家,都是个未知数了。 “关老师,为什么陈军座不来听你讲课了啊?”陈瑾丞已经三天没有来了,听课的学生都来问他。 “你们是来听我讲课的,还是来看陈军座的?”关之洲板着脸。 这些学生都没比他小几岁,平日里叫他一声老师,私下却把他当做哥哥,有什么说什么。 女学生吐了吐舌头:“当然是听你讲课。” 关之洲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没有人靠在那里遮一遮阳光,他觉得教室里都亮堂了不少。 他翻开书,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学的文章,叫《最后一课》,最后一课的作者,阿尔丰斯·都德,法国人,普法战争之后法国战败,大家都知道战败之后要割地赔款,割让出去的领土不被允许再说他们的母语法语,而要改说德语——于是他们的法语老师,在普鲁士士兵的操练声中,为他的学生讲了最后一节法语课。” 这篇文章在书本上找不到,全是靠关之洲自己讲。 于是学生们认真地听着——实际上不管关之洲讲什么,他们都听的很认真。 关之洲宛如讲故事般,重现了当时最后一课的场景。 学生们听完之后如韩麦尔老师一样,满腔热血:“中华万岁!” 他看了一眼外面:“喊这么大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今天的早报内容便是溥仪在长春当了伪满洲国的皇帝。 关之洲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有没有看报纸的习惯,至少他是有的。 教会学校每天早晨都会买当天的报纸供学生老师观看。 关之洲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中华”“人”。 “人,一撇一捺,是顶天立地,是不屈,是脊梁。” “中华,一笔一划,是信仰。” 学生们跟着他念:“中华,一笔一划,是信仰。” 关之洲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那个人没有出现。 陈瑾丞到了南京城之后,没有急着去陈家宅子,他循着记忆去了顾善之前的家里。 顾慈已经把房子卖了,带着妻子去了老家。 新搬来的住户不认识陈瑾丞,一个年轻小姑娘把门开了一条缝儿,问他:“你找谁?” 陈瑾丞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收回了敲门的手:“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小姑娘把门一关,门里一个女人声音问她:”妞儿,谁啊?“ “不知道,神经病,敲错门了。” 陈瑾丞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步一步挪到陈家宅子,好似花费掉了一身的力气。 到了台阶前,他没有去敲门,而是看着门口的两个狮子石像。 石像饱经风霜,开口的狮子还少了一颗牙。 他到了南京城已经是正午,现在日头西沉,他倒也不觉得饿,就这么站着,一直等到有人开门。 家丁看着门口的人眼熟,但是记不起来是谁,他又跑回去,喊了杨晓芸:“夫人,门口站了个人,一直不走,你要不出去看看?” 杨晓芸被搀扶着走到门口,刚看到那个背影,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丞丞,是你回来了吗?” 陈瑾丞转身,看着苍老了许多的杨晓芸,点了点头:“我回来了,杨姨。” 杨晓芸拉着他坐在椅子上叙旧,差人去把小姐叫回娘家。 陈瑾瑜嫁给了另一户商户,生了个儿子,现在已经十岁了,长得和瑾瑜可像了。 陈俊彦长大之后也被陈劲松拖去商会里学这个学那个,用陈劲松的话讲,勉强可以接他的班了。 陈俊霖跑去南京政府当了个小官儿,杨晓芸也由着他去了。 “南京政府?在蒋……”他本来想直呼蒋中正的名字,还是改了口,“蒋委员长手底下做事情?” “好像是吧,我不太清楚这些。”杨晓芸老了,管不住了,也没打算去管了。 “他们两个成家了吗?”陈瑾丞问。 “俊霖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人都一个德行。”杨晓芸嗔怪道。 陈瑾丞没说话。 但是杨晓芸说完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杨姨不是故意的,只是……” “没关系杨姨。”陈瑾丞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都过去了。” 顾善的事情,在杨晓芸心里也是个结。 她当初如果能拦着陈劲松一点儿,是不是两个孩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陈瑾瑜回来之后,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哥哥,中秋你还回来吗?”吃完饭之后,陈瑾瑜问他。 陈瑾丞平日里很喜欢逗周悦珞,现在又逗起了陈瑾瑜的孩子。 “靖儿,叫大舅舅。”陈瑾瑜说。 “大舅舅。”袁靖倒是很叫的很快,“你就是我那个在军队里特别厉害的舅舅吗?” 他眼里全是崇拜:“大舅舅,能教我用枪吗?小舅舅都不教我。” “好啊。”说着陈瑾丞就从自己腰际掏出来了他惯用的枪。 “这个是……45□□?”陈俊霖说。 “恩。”陈瑾丞回答他。 他把保险拉上,免得小孩子误伤了人,然后抓着袁靖的手,教他怎么扣动扳机怎么瞄准。 袁靖学的很快,陈瑾丞摸了摸他的头:“有前途啊。” 陈瑾瑜让陈瑾丞把枪收了:“不要教坏小孩子了。” “不能真的开枪吗?”袁靖看着陈瑾丞重新把枪收了回去,意犹未尽。 “不能。”陈瑾瑜严厉道。 晚上,陈瑾丞躺在自己床上,杨晓芸差人连夜给他收拾出来,因为每周都会打扫,灰尘倒是不多,主要是换被子褥子。 “笃笃笃”。 “谁?” “我,俊霖。” 陈瑾丞下床给陈俊霖开了门。 实际上陈俊霖不来找他,他也会找个时间去找陈俊霖的。 毕竟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可是在南京政府啊。 “哥哥,你知道南京政府想要削掉你的权力吗?” “知道啊。”陈瑾丞让陈俊霖随便找个地方坐,他又躺回了床上。 “那你还来南京城,不怕走漏风声直接把你抓了?”陈俊霖问。 “他不敢直接抓的,我军政厅人不多,但是直接杀来南京城灭了他,也比他调兵回来救驾来得快。” 确实是这样,南京政府这边的兵力并不多,大部分拿去压制其他省的势力了,比如前段时间的福建人民政府。 他从沪城到南京,确实要比从其他地方调兵来得快。 “哥哥,你知道共军最近的动向吗?” “感情你是来我这里套情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7 报的?”陈瑾丞哭笑不得。 国共水火不容,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天下之事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离。这是古人都知道的道理,现在的人读了这么多书,总不至于连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知道吧? 共军最近确实在蠢蠢欲动,国军反而在等着坐享渔翁之利。 毕竟现在日军威胁不到他们,不过久了……谁知道呢。 “情报还用套吗,我相信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陈俊霖挑了挑眉毛。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陈瑾丞嘴角勾了勾。 “不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告诉你一件事。” 陈俊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陈瑾丞。 陈瑾丞打开,纸上只有两个字——剿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剧情 算是个过渡 这样时间线会跑的比较快哈哈哈哈 第44章 国军剿共,前前后后一共进行了四次,1930年冬天,□□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转头就去进攻共军的鄂豫皖根据地。国军战败六安,又于1931年4月再度对鄂豫皖根据地发起进攻。国军前期占领了三处领地,最后被共军反围剿,又一次围剿失败。 蒋中正不甘心,又发起了第三次围剿,六月出任围剿总司令一职,亲自指挥剿共行动。此次围剿的目的是中央革命根据地,在江西南部和福建的西部。围剿行动一直持续到九月,蒋中正为了取得成功还特地找了别国的军事能人来当顾问,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共军避开国军的主力军队,诱敌深入,迂回作战,国军依旧战败。这次不仅国军损失了不少的兵力,还让共军缴获了两万余只枪。 1932年12月,国军重整军队,上次约30w兵力,这次居然有40w兵力。此次目的依然是剿灭中央革命根据地。吃了上次的亏,国军换了战术,分三路行动,分进合击。 这次准备充分,甚至在之前还对其他根据地进行了骚扰,牵制了共军的部分兵力,以削弱中央苏区共军的力量。 可惜结果,依然是共军取胜。 陈瑾丞一直是主张国共合作,无奈国军领导人总是认为共军的领导是眼中钉,不除不快。 可是,陈瑾丞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了四次失败之后,还想再来第五次? 回到沪城之后,他就收到了共军战败的消息。 前四次共军的战术可谓是严谨周密,这次居然……败了。 陈瑾丞直觉自己肯定遗漏了什么重要消息。 直到他找到一张来自东三省的电报,电报是去年九月的,夹在一堆文件里面,他当时忙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 电报说了共军在东三省成立了抗日根据地。 是了,趁虚而入,本来就是一种战术。 未至盛夏,五月的天气还带着春天的气息,陈瑾丞却觉得像寒冬腊月,浑身冰凉。 明眼人都觉得,日本人对中华的威胁大过于共军对国军的威胁,而…… 而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 自从来了沪城,他就被束手束脚了,看起来是沪城的霸王,却只能是沪城的霸王。 关之洲出教室看到池树的时候,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关老师,救救军座吧,他要疯了!”池树一脸焦急,扯着关之洲就往车上走。 “哎你别急,慢慢说。”他用力过头,关之洲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坐上车之后,池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关之洲说了,说是陈瑾丞从南京城回来之后,在一屋子文件里面翻箱倒柜,翻到了一张电报之后就开始狂笑,笑了很久。 然后就去江边上喝酒了。 陈瑾丞一个人去的,没让任何人跟着。 池树这边没办法,只能去找关之洲。 他潜意识觉得,找关之洲比找苏珞苏沧海有用多了。 确实有用,关之洲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陈瑾丞本来还酒意朦胧,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一下子就变了:“顾善呜呜呜……” 陈军座哭了。 关之洲就搂着他,拍着他的背,像是对待大哭的孩子一般,温柔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也不在意陈瑾丞是叫他关之洲还是叫他顾善。 他不知道陈瑾丞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他。 陈瑾丞一直哭到嗓子都哑了,才消停下来。 他身边竖着横着一堆酒壶,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关之洲不会开车,就一直陪着他坐在江边,吹着江风,祈祷着陈瑾丞能够早点醒酒,不然他可能要在江边上过夜了。 “顾善……”陈瑾丞突然凑过来亲他的嘴唇,关之洲没料到他会突然来亲他,躲闪不急,被他亲了个正着。 在亲吻的时候念别人的名字,是大忌。 关之洲猛地把陈瑾丞推开,他抬手擦了擦嘴唇,瞪着陈瑾丞:“你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顾善……”陈瑾丞说,“不……顾善已经死了……他死了……死了啊……” “你是……我的之洲。”陈瑾丞因为醉酒微眯着眼,半晌,看清了面前的人,又把人按在怀里,亲了下去。 感受到舌头在自己的口腔内横冲直撞,关之洲疏于锻炼,根本没办法推开面前喝醉了还力大无穷的陈瑾丞,只能让他亲到自己松开他。 关之洲在陈瑾丞怀里微微喘着气,看着陈瑾丞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心想自己刚刚就应该狠狠咬他一口。 于是陈瑾丞再次亲上来的时候,他这样做了。 唇舌传来的痛意刺激着陈瑾丞的神经,他打了个颤,仿佛宿醉的人终于清醒,一把放开了关之洲。 他局促着说:“对不起……喝醉了。” “我知道。”关之洲从他怀里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醒了就走吧,池树担心你很久了。” 池树把关之洲送到江边来就走了,军政厅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陈瑾丞不在,他可不能闲着。 陈瑾丞喝多了,没敢开车,又跟关之洲一路散步散了回去。 之前受过刺激酒醒了大半,但毕竟是喝了酒,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肯定就开车回去了,但是还有个关之洲,万一出点意外,就是一车两命了。 “之洲,你觉得我的选择正确吗。”陈瑾丞问他。 “什么选择?”关之洲也问他。 “……”陈瑾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丰功伟绩,关之洲不知道。他在沙场大杀四方的时候,关之洲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哪会去关心哪里哪里打了胜仗呢? 但是关之洲很快又说:“你循着自己的内心去做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我相信,陈军座,不会做对人民有害的事情。” 关之洲满眼写着对他的信任。 陈瑾丞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是啊,陈瑾丞不会做对人民有害的事情。” 这是他,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对着顾善,对着军章,发过誓的。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法阻止,但是未来发生的事情,他必须去出一份力。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8 陈瑾丞带着嘴角的伤回到苏家的时候,苏珞看着他盯了半晌:“你们那啥……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 “没有的事。”陈瑾丞拿手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血液已经干涸,他只能摸到一个微微的凸起,“喝醉了,不小心弄到了。” “陈瑾丞,你这个人一喝醉就喜欢去招惹别人。”苏珞板着脸。 哪有……明明是他送上门来给我招惹,两次都是,陈瑾丞在心里说。 他上去找苏沧海的时候,苏沧海还没睡。 “这么晚了还不睡?”陈瑾丞脱下军装外套,坐在苏沧海床边。 “我要是睡了,你这个混小子还不是一样的会把我吵醒?”苏沧海笑着说。 陈瑾丞看着苏沧海脸上明显加速的苍老,挡都挡不住。 “苏老头,国军第五次剿共……成功了。“陈瑾丞把消息汇报给苏沧海。 苏沧海自从退休在家之后,基本上已经不管外界的军政消息了,他略微有点吃惊:“怎么会?” 苏沧海也同陈瑾丞一样,认为共军之前能获胜四次,就一定能获胜第五次。 “攘外必先安内。”陈瑾丞只说了这六个字,苏沧海就懂了。 都是在刀枪里摸爬滚打的人,不需要解释太多。 “小蒋他……哎。”苏沧海面露忧愁,哪一个将军不希望国土完整呢,分裂国家这种事情,他是不想看到的。 “我想帮共军。”陈瑾丞神色坚定。 “瑾丞,我已经是埋在土里只剩个脑袋的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你不用来问我的意见。”苏沧海慈爱地摸了摸陈瑾丞的脑袋。 陈瑾丞感受到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什么,苏沧海年轻的时候也受过不少伤,是伤总是好不全的,老了之后就什么都出来了。 以后……他也会变成这样。 “瑾丞,还记得太平天国运动的时候吗?”苏沧海说。 太平天国运动,时值英法联军入侵,当时清朝的决策,也是先处理国家内乱,再解决国外的侵略。 最后的结果,是太平天国运动的失败,是清朝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决策,明明在百年前有一个最真实的例子,为什么百年后还会再度发生呢。 “苏老头,我预言,还会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你信不信我?”陈瑾丞的眸子在黑夜里发着光,像是一匹狼,寻到了他的猎物。 “我信。”苏沧海脸上还是挂着笑,当年陈瑾丞说那句话的时候,他脸上也一样,挂着笑。 陈瑾丞和他,想法一直都是一样的,他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会放心地把自己的权力转交给他,他相信,陈瑾丞能做的比他更好。 这么多年,时间已经证明了他的决定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社会主义 我真的爱社会主义 读书的时候就觉得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是真的错的离谱,陈瑾丞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历史不能改变,所以他应该也很痛苦吧。 这一章主要写他内心的挣扎,自己是国军,可是国军总是做一些和他相悖的决策,让他很迷茫。 当然,写了这么多我也很迷茫,我是真心想看两个人谈恋爱的,结果写成了历史小说我也很绝望啊。 第45章 陈瑾丞一大早就去花店买了花,然后跑去教会学校等关之洲。 他知道,如果直接送到关之洲的家里,他一定会拒绝,但是当着同学们的面,他肯定不好意思拂了陈瑾丞的面子。 于是众学生都看着自家老师脸色铁青地从满脸带笑陈军座手里接过了玫瑰花,放在讲台边上。 然后又看着自家老师笑着递给班里的所有女学生一人一枝,脸色铁青的人从关老师变成了陈军座。 花还剩下了两枝,关之洲去找了个琉璃花瓶,接了水,把剩下的两枝玫瑰花装进了花瓶里。 教会学校没有陶瓷花瓶,不过琉璃花瓶也不错。 关之洲弄完之后,才转头看向陈瑾丞:“陈军座有什么事情吗?” “你怎么可以把我送给你的花送给别人。”陈瑾丞语气里带着委屈。 还好教室里现在已经没有学生了,不然大家都可以有幸目睹陈军座的撒娇打滚。 打滚是没有真的打滚,但是关之洲不怀疑,如果不是教室里面没有位置供他表演,他能从教室这头闹到教室那头。 “鲜花应该配美人。”关之洲微微一笑。 “她们怎么能算是美人,顶多是个小屁孩。”陈瑾丞看着在琉璃花瓶里面的玫瑰,好歹还剩下了两枝,不至于全都送出去。 关之洲过了一会儿,记起了被陈瑾丞送花打断的事情,他面色一冷:“陈军座,你这送花献殷勤,可解决不了你犯的错啊。” 昨天的事情,他应该好好找陈瑾丞算一算了。 “第一,”关之洲掰着指头给他算,“消失半个月,一回来就跑去江边喝酒。” “第二,”关之洲又掰了一根指头,“撒酒疯。” “第三,跑来送玫瑰花,扰乱课堂……“ “停一停!”陈瑾丞不乐意了,“前两条我认,怎么就是扰乱课堂了。” “我说是就是。”关之洲又掰了一根指头,“还有……” “怎么还有,没有了。”陈瑾丞拿手指抵住了关之洲的唇,“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昨天被我亲了,为什么没有直接推开我?” “我推了。”关之洲淡淡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你唇上的伤哪儿来的。” “那是第二次,第一次为什么没有推开我?”陈瑾丞虽然喝醉了,也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也不会说对不起了。 “没推开。”关之洲说。 陈瑾丞眼里带着笑:“关老师,你说谎。” 他突然凑近,他和关之洲的嘴唇之间,只有他的一根手指,好像手指拿开,两个人就会亲在一起。 关之洲猛地推开他:“像这样,我推了。” 陈瑾丞猝不及防往后一跌,还好后面有桌子,他撑着桌子的边缘稳住了往后退的身子,略带埋怨道:“关老师,你不能温柔一点吗?” 陈瑾丞站的不稳,关之洲又用了接近十成的力气。 关之洲脸上的神情变了变,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温柔是什么,我不知道呢。” “温柔,”陈瑾丞两步跨上黑板,写在黑板上,“关老师,你还是个教书的,怎么能不认识字呢?” 还有心思回嘴,看来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关之洲本来还有点担心陈瑾丞会不会撞到哪里,现在看来不需要他担心了。 他看了看时间,下一堂课是下午,便收起了桌上整理好的书本:“陈军座,告辞。” 陈瑾丞看着关之洲走出教室,也没有追上去。 上下一节课的老师进来,询问的目光落在陈瑾丞身上:“你是?”这个学生她没见过。 “我来找人的,他刚出去。”陈瑾丞解释了一下,也出了教室。 刚进教室的老师看了一眼桌上盛开的玫瑰花,又看着走出门的陈瑾丞的背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9 影,刚才那节课的老师,好像是关之洲? 池树在外头看着关之洲走了,过了一段时间陈瑾丞才出来,他忙迎上去问:“军座,你怎么没有追上去?关少爷朝那头走去了。” “嗯。”陈瑾丞随意地应了一声。 “军座!”池树的尖叫道,“我说关少爷走了!” “我知道他走了。”陈瑾丞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池树你真吵。” “我……”池树看着陈瑾丞自顾自上了车,一脸的不可思议,“军座怎么改性子了?之前硬要追着别人跑,现在又放别人跑,不追了?” 他思索了半天,一直到陈瑾丞不耐烦地催他:“池树,你不回军政厅了是吧?” “你还知道回军政厅?!你一早上都在教会学校……”池树嘟囔着,陈瑾丞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索性不想了。 陈瑾丞指着新收到的情报:“共军也有点乱啊。” “什么意思?”池树没听明白。 “共军应对国军的军事策略,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是换指挥人了,就是带兵的不听总指挥的命令。”陈瑾丞戏谑道。 江西福建战火连天,共军根据地越缩越小,再这么缩下去,堪忧啊。 国军的兵力后勤资源和共军比起来,可以算是天差地别。 共军要跟国军拼消耗,纵然背后有支持他们的千千万万人民,难道国军背后就没有了吗? “关老师……你是不是……”段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段晴就是刚刚进教室遇到了陈瑾丞的下一节课老师,她回到教师办公室的时候,看着关之洲悠然地备着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 关之洲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吧? “段老师,有什么事吗?”关之洲看段晴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他只好亲自询问。 “没……没什么事。”段晴最后还是放弃了询问,就算那个男人对关老师有这个意思,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不该去插嘴。 关之洲也没再问,而是继续看他手里的课本。 上次他自作主张讲了《最后一课》激发学生们的爱国情怀,被教会学校的投资人知道了,特地让教会学校名义上的校长把他教育了一番,说乱世自顾不暇,他就不要去操那份闲心了。 “这怎么能算是操闲心?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关之洲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校长急的捂住他的嘴巴:“之洲啊,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是可以的,你不要让那些洋人听见啊。” “听见又如何?中华民族能因为几个洋人,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吗?” 校长越听越气,扣了关之洲的薪水让他闭嘴不要再说了。 关之洲也觉得自己跟校长这种人讲不明白,争论半晌还白白扣了自己的薪水,他也不再开口。 但是这件事情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教书育人,是他们作为教师的准则。 而不能育人,教书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陈瑾丞没想到,国军在跟别人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还能来找他麻烦。 陈瑾丞接待了几个南京政府的使者,居然在里面看到了陈俊霖。 陈俊霖没有说自己跟陈瑾丞是兄弟,陈瑾丞的身份这么多年,苏沧海都给他瞒着,因为他跟陈甫关系太好,大家都以为是陈甫的儿子。 所以陈瑾丞一直打趣说自己捡了个妹妹。 众人互相奉承了一番,然后话题回归到了正题上:“陈军座在沪城这么久了,埋没了军座的指挥领导能力,没想过要再发展发展?” 陈瑾丞当初放弃在绥靖区的地位,直接来了沪城接替苏沧海,是大家没想到的。 培养一个陈瑾丞,结果还跑了,南京政府哪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趁着沪城内乱,一直打压苏沧海的势力,意图就是为了把陈瑾丞逼回来。 结果陈瑾丞根本不吃他们这套,他们采取极端方式,得不到便毁掉,结果没有毁掉陈瑾丞,反而还把何昱明给弄死了。 凶手已经落网,还是自首,沪城没有再继续查下去,但是南京政府怎么可能放过这件事情? 蒋小芳太好查了,沪城的警备厅也怕南京政府的人,一下子就全部抖落出来了,包括陈瑾丞换人把蒋小芳救出去的事情。 蒋小芳他们不能通缉抓捕,但是也说明了何昱明一案的幕后主使人是陈瑾丞。 “不了,我觉得沪城挺好的。”陈瑾丞斜躺在沙发上,摆足了架子,“在沪城毕竟没人动得了我,出了沪城谁知道呢?” 陈瑾丞的话明显就是在暗讽。 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除了陈俊霖。 陈俊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其他几个人游说陈瑾丞。 确实,在沪城刺杀陈瑾丞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他们成功了吗? 陈瑾丞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就是最好的说明。 苏沧海这么几十年的老本,可不是拿来看的,他们现在想动陈瑾丞,陈瑾丞就能趁着南京政府兵力空虚直接拼个鱼死网破。 并且,他不一定是死掉的鱼,但他们一定会是破掉的网。 几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不送。”陈瑾丞嘴角勾起,依然斜躺着,连个军礼都吝啬。 陈俊霖出门之前看了一眼陈瑾丞,给他做了个口型:“小心。” 起初,陈瑾丞并没有在意陈俊霖跟他说的小心。 他们的目标是他,他一点都不怕。 直到池树急匆匆地跟他说:“关老师被抓走了!” “谁抓的?!”谁敢在他陈瑾丞眼皮子底下抓人? “是……国民政府那批人,说关老师……关老师是共军的奸细……” 作者有话要说: 关宝宝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 陈宝宝也有! 各位宝宝国庆快乐鸭 【国庆不一定会每天按时更 但是我保证 7号一定会有7章】 第46章 听到关之洲被抓的消息,陈瑾丞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是顾善被宋诗彤打的奄奄一息的画面。 “不,同样的事情,我绝对不能让他发生第二次!” “他们把关之洲带去哪里了?”陈瑾丞问。 “我不知道,是刚刚关老师的学生急匆匆地跟我讲,问我是不是陈军座的手下,我是说是,然后她说关老师被抓走了!” 南京政府在沪城只有一个督军府,而督军府现在还是何昱明的太太们住的地方,不太可能给他们抓个人进去审问拷打。 那么只有一个地方了。 陈瑾丞让池树去医院通知陈禹思,自己去了警备厅。 警备厅的人接待了国民政府的人,还没喘一口气,就听到陈军座来了,都吓得赶紧出来迎接他。 而周源收到了陈瑾丞去警备厅的消息,也赶紧往警备厅赶。 “刚刚他们是不是带了个人来?”陈瑾丞微微眯着眼,扫过眼前的众人。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表情,是陈瑾丞发怒的表情。 杨宪章是知道的,他硬着头皮回答:“说是奸细,已经带到审讯室了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0 。” “奸细?”陈瑾丞朝着审讯室走去,“我陈瑾丞的内人,什么时候成了奸细了?!” 关之洲被绑在木架子上,脸上有两块红肿,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 他闭着眼睛,应该是受不住严刑晕过去了。 陈瑾丞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坐在桌子面前的人,黎森。 “黎军官,不知内人犯了什么错,需要您亲自去抓?”陈瑾丞明知故问。 黎森听到“内人”二字,心里是害怕的,但是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我可没听他们说,这共军奸细是陈军座的枕边人啊。”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了,黎森,你不给我个交代,怕是出不去这警备厅的门。”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 陈瑾丞能搞死一个何昱明,就能再搞死他一个黎森! 但是,他抓关之洲是有理有据的,他怕什么? 黎森指着关之洲,把抓关之洲的理由一字一句告诉了陈瑾丞:“陈军座,您内人有亲共嫌疑,这可是大忌。” “什么时候的事情?半个月前的事情,现在来抓人,你可不就是为了针对我?”陈瑾丞双手撑着桌子,眼神凌厉,黎森被他看得心里发怵。 确实,他们的目的还是要挟陈瑾丞。 “有什么事情,冲我来,绑一个无关的人来威胁我,你们也真是做得出来。” 想要抓人威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无关?”这个人仿佛忘了他刚刚才说关之洲是他内人,黎森友情提醒了一下,“军座,你的内人也叫无关?”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匠,是能下一秒拿枪打爆你的脑袋吗?!”陈瑾丞突然从自己腰间抽出了他的配枪,指着黎森的眉心,“他不可以,我可以。” 黎森手里的钢笔“啪”地一声掉在了地板上,没人去在意那只钢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审讯室的所有人,都看着陈瑾丞,和他手里的45□□。 黎森的眼神停留在枪的保险栓上,陈瑾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只要扣动扳机,你的脑袋上就会有个洞,要试试吗?“ 黎森没敢出声,他打了个手势,让众人把关之洲放了。 看到黎森的下属去解开关之洲手上的手铐,陈瑾丞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 他把枪从黎森眉心拿开,用冰冷的枪管拍了拍黎森的脸。 黎森愣是被他这一套操作给吓出了冷汗,他不敢去擦汗,眼睛跟着陈瑾丞持枪的手转动。 陈瑾丞大笑两声,收回了自己的枪。 他走到关之洲旁边,把他抱起来,往审讯室外走去。 周源来的时候,刚好看着陈瑾丞抱着关之洲出门。 周源眼神询问了一下杨宪章,杨宪章一脸苦笑,他也只是听从上级命令啊。 陈禹思收到池树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医院等着陈瑾丞把人送过来。 她仔细检查了之后,确定关之洲只有外伤,给他处理了之后,陈瑾丞一直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之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瑾丞看着他睁开眼,居然有一种劫后生还的感觉。 他拉着关之洲的手:“之洲,对不起。” 他害了顾善,又差点害了关之洲。 “不是你的错。”关之洲的声音略带沙哑,陈禹思递给他一杯水,让他慢着点喝。 他喝了半杯水之后,嗓子终于好受了一点,又继续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他不知道陈瑾丞是怎么把他带出来的,不过他被称作是共军奸细,陈瑾丞一定花了不少力气。 “谢谢。” 陈瑾丞听到关之洲道谢,他咳了一声:“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你带出来的吗?” “我问了你会说吗?”关之洲笑了笑。 “会,我巴不得全沪城的人都知道。”陈瑾丞深情地看着他,“我说,你是我内人,我的内人如果是共军奸细,那我呢?” “……”如果可以,关之洲真想收回刚刚的那句话。 他宁愿自己不知道,也好过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这句话。 “陈瑾丞。”关之洲面色复杂。 他没有叫他陈军座,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陈瑾丞看了一眼陈禹思,陈禹思很自觉地走了,顺便扯上了在门口偷听的池树:“走了,还听。” “有什么不能听的吗?”池树摸了摸脑袋。 “不能听。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去偷听。”陈禹思拖着他就走。 “什么啊,关老师比我小,他怎么就能算是大人了?” “人家心智比你成熟,懂吗?”陈禹思幽幽地说。 “好了,你说吧。”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关之洲。 “陈瑾丞,我是个教书先生,不会拿枪,不会肉搏,一旦被抓,就一定是你的累赘,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你不会成为这样的人。”陈瑾丞从自己的腰间摸出那把□□,拉过关之洲的手,把枪放在他的手心里,“我可以教你拿枪,教你肉搏,教你所有我会的东西,你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如果你不习惯用这个,我还可以教你其他的枪械,勃朗宁怎么样,不过我觉得45式好用一点……” 关之洲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陈瑾丞目光灼灼,关之洲觉得自己的脸上快要被他的视线烫伤。 “我从来没有怕过,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陈家少爷不做,要去上战场吗?” 关之洲思索了几分钟:“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没有缅怀亡人的时间?” “不,是为了有能力,保护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可笑,陈瑾丞军功拿到手软的时候,关之洲不过是个孩童。 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后悔。 他从来没有从顾善的死亡中释怀,潜意识依然觉得,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顾善就不会因为他而死。 “陈瑾丞,你是为了这个国家。” 关之洲的手一寸一寸地,从陈瑾丞的鬓角,一直移动到他的下颚,他托着他的下巴,让他视线与自己的相撞,“陈瑾丞,有的人生来就是属于战争。” “如果你的内人真的是共军奸细,那你呢?”关之洲嘴角噙着笑。 陈瑾丞撩了他这么久,突然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竟愣了很久。 关之洲的意思是,他答应他了? 陈瑾丞想要把人抱起来,原地转三圈,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但是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他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带着笑意,亲吻了关之洲的嘴唇。 从一开始试探的触碰,到后来的逐渐深入。 陈瑾丞放开关之洲之后,关之洲一脸的不悦:“陈军座,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之前就跟苏老头说过了,我要帮共军的。”陈瑾丞宛如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初尝一点味道就不肯罢休,“关老师,再亲一次好不好?” 于是关之洲被他摁在床上,亲了个遍。 如果不是在医院,他不怀疑陈瑾丞会做点其他什么事情。 “关老师,你终于想明白了啊?”陈瑾丞搂着他,把脑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1 袋埋进他的脖颈处。 “恩,想明白了。” “既然全沪城都知道了,那就不解释了吧。”关之洲总觉得,自己这个算是被强迫的吧。 “其实也没有全沪城的都知道,也就警备厅的人,和军政厅的人吧。”陈瑾丞想了想,说。 “……我可真是上了贼船了。”被陈瑾丞一步一个套骗上去的。 “关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明明你才是那个贼,偷心贼。”陈瑾丞戳了戳他的胸口,“可是我愿意被你偷,不,你不用偷,你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把这颗心挖出来送给你。” 关之洲咧了咧嘴角:”不,我不需要。“ “两位,谈情说爱结束了吗?”门外响起了陈禹思的声音。 陈瑾丞立马被关之洲从床上踹下去,陈瑾丞理了理衣衫,给陈禹思开门,一脸不悦:“你要干嘛啊?” “哎哟,我是打扰你好事了?”陈禹思朝里面看了看,只能看到关之洲露给她的背影。 “有事说事!” “行了行了,你们军政厅催你回去,说南京政府那边找你麻烦了。”陈禹思摊了摊手。 “还真是阴魂不散,池树回去了吗?”陈瑾丞皱了皱眉头。 “恩,他先回去了,让你赶紧回去,这个事情他处理不了。” “我知道了。”陈瑾丞点了点头,他进去亲了亲关之洲的额头,“我去处理点事情,陈禹思在这里陪你,那是我捡来的妹妹,有事找她。” “谁是你捡来的妹妹了,陈瑾丞你给我滚啊!!!”陈禹思也不管自己是在医院了,朝着陈瑾丞大吼,引来了一众人的注视。 陈瑾丞指了指医院墙壁上贴着的“请勿大声喧哗”,得意地走了。 “陈瑾丞你是狗吧!!”陈禹思转身进了关之洲的病房,把门用力一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来自存稿的更新! 第47章 “嫂……额……关老师,我叫陈禹思,你还记得吧?”陈禹思看着床上明显比她小个几岁的人。 “陈医生,叫我之洲就好。”关之洲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叫我陈医生,叫我禹思吧。”陈禹思坐在床边,床头是陈瑾丞特地去买的康乃馨,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花挺好看的。”陈禹思指了指床头的花。 “诶?”关之洲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床头多了一束花,插在花瓶里,他动了动手指,“他真的很喜欢买花。” 一看就知道是陈瑾丞做的。 “我哥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你多担待一点……他平时也挺蠢的,老是做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陈禹思摸了摸鼻子。 “第一次?”关之洲挑了挑眉。 “第……第二次?”陈禹思马上改口,还说陈瑾丞蠢,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蠢。 “没事。”关之洲笑了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个……”陈禹思神色复杂,“我哥说你不要再去教会学校教书了,不安全。” “嗯。”关之洲应了一声,“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伤好了吧。”陈禹思含糊道。 “好。“关之洲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嫂……之洲,你对我哥好一点,他其实挺脆弱的。”陈禹思说。 “嗯,我知道。” “别看他这么大一个人了,实际上还是个小孩子。” “嗯,我也知道。” 陈禹思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关之洲应该都知道,正巧小护士敲门叫她过去看其他病人,她就借机走了。 关之洲跟陈禹思道了再见,窗外偶有鸟儿飞过,带着几片叶儿,消失在窗沿。 起风了。 教会学校的人来看关之洲,关之洲就敷衍地应着。 他们面带歉意:“关老师,他们强行要带你走,我们也留不住啊。” 关之洲说:“嗯。” 究竟是谁把事情捅出去的,他追究不了,也懒得追究了。 这个教会学校,他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陈瑾丞代替他,给了那位老师一个警告。 把关之洲送进警备厅的代价,就是他永远失去了一只手。 当然,这件事情没有让关之洲知道。 陈瑾丞做完一切之后,每天都跑到医院献殷勤,给他削水果吃,给他带苏珞煲的汤。 苏珞也来看过关之洲一次,顺便嫌弃了一下陈瑾丞削的苹果,坑坑洼洼,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接过刀给关之洲削了一个苹果,把核去了,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 陈瑾丞惊叹道:“不愧是当妈的人。” 苏珞白了他一眼:“所有人都会,就你不会。” 关之洲总觉得这种场景有点眼熟,可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苏珞。 就像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又重演了一遍。 关之洲按了按自己胸口的胎记,嘴角扬起一个笑:“三十几岁的人不会削苹果,你这么多年都不吃苹果吗?” “当兵的人,哪有时间给你削苹果?不都是擦擦直接啃吗?”他陈瑾丞前十六年的苹果,都是别人削好了给他吃,后十八年的苹果,都是直接啃的。 打仗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到后来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吃法,即便是来了沪城,也都是直接啃的。 家里的果盘里面有削好的,他就吃削好的,没有,也不影响,拿起来洗一洗就吃。 “你过得糙,人家之洲就跟你一样过得糙吗!”苏珞随手拿起一个苹果丢到陈瑾丞脸上,陈瑾丞立马接住,笑着说:“他自己会削,谢谢啊。” 陈瑾丞给另外两个精致的人表演了一遍糙汉子都是怎么吃苹果的,他擦了擦就往嘴里送。 “哎!”苏珞一把抢下苹果,趁着陈瑾丞没有啃之前救下了那个苹果,“还没洗呢。” 她拿水壶里的水洗了洗,再递给陈瑾丞:“吃吧。” 然后又把水壶丢给陈瑾丞:“没水了,去打水。” 陈瑾丞摸着自己手里带着温度的苹果,颇为复杂地看了眼苏珞,拿着苹果和水壶一起出去了。 他走在路上遇到了刚从另外一个病房出来的陈禹思,陈禹思给了他一个白眼,去了下一个病房。 “……”他是招谁惹谁了。 等他再回到关之洲的病房,就看到苏珞和陈禹思以及病患关之洲三个人嘁嘁喳喳讨论着什么,他难得见到关之洲笑的这么开心,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等到陈瑾丞走进了,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蠢,我爹说,陈瑾丞刚开始进部队的时候,不是因为没有基础要从身体素质开始训练吗,然后他就每天灰头土脸一身伤,跑到我爹那里去。”陈禹思一边说一边形容,“然后半个月,我爹那里的所有人都认识陈瑾丞了,有一天陈瑾丞没有去,另一个医生还问,‘陈院长,你那个侄儿今天终于没有受伤了’,结果他刚说完,陈瑾丞就被送来了,还是脚崴了没办法自己来,被送来的。” “咳咳。”陈瑾丞咳嗽了两声,怪不得笑得那么开心,原来是陈禹思在说他坏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2 话,“陈禹思,我觉得你对兄长没有最基本的尊重,你怎么老是直呼我大名,恩?” “你对你长姐有基本的尊重吗?!”陈禹思指了指苏珞,“苏珞姐,你说!” “完全没有。”苏珞表情沉痛,“在外人看来,似乎他才是哥哥,我一点都没有得到姐姐应得的尊重。” 陈禹思洋洋得意,有队友的感觉真棒。 “陈禹思,话不能这么说,你应该学习好的,不应该什么都学习。”陈瑾丞谆谆教导,“像这个,你就不应该学习。” “呸。”陈禹思又送给陈瑾丞一个白眼。 “下一个轮到谁了,苏珞姐,该你了。”陈禹思无视了陈瑾丞,继续先前的活动。“啊,之洲你真的不讲吗?” 关之洲一直听她们两个讲着,他和陈瑾丞之间没有太多的趣事可以讲,难道他要说他每次遇到陈瑾丞他都在被人追着跑吗? 关之洲摇了摇头:“我听着就好。” “停停停,你们在做什么?”陈瑾丞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问什么。 “讲你这三十几年来的糗事啊。”苏珞看着陈瑾丞,眼珠转了转,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了,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个人有多幼稚,我刚去南京城躲……那个谁的时候,那会儿我还没见过陈瑾丞,杨姨让他陪我逛街,他一个大男人嫌累,不想继续逛街了,就一直说我,我们两就在别人店门口,互相说对方的不是,说了半个时辰吧,最后他说不过我,扭头走了。” “你确定是我说不过你?”陈瑾丞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受损了,为什么他记得每次苏珞都说不过他? “肯定是你啊,难不成还是我?”苏珞两眼一瞪。 “……”算了,这个话题他融入不进去,随她们去吧。 “差不多了吧,我们也不要打扰之洲休息了,就走了吧。”苏珞看了一眼窗外,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悦悦还在家里等我。” “恩,苏珞姐慢走,我就不送了。”关之洲挥了挥手。 “我也走了,最近医院的病人有点多,忙着呢。”陈禹思也跟着苏珞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陈瑾丞终于找到机会诉苦了:“之洲,她们是不是说了我很多坏话。” “没有。”关之洲笑了笑。 “真没有?” “真没有。”关之洲颇为无奈,“你是小孩子吗,这么介意别人说你坏话。” “不,我只是介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因为她们两个大打折扣。”陈瑾丞坐在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 “不会。”关之洲也回握住他的手,“你是什么样子,我还能不清楚吗?” “那我是什么样子啊,关老师?”陈瑾丞一脸期待,像是一个考试满分等着老师表扬的孩童。 关之洲冷静地说出三个词:“幼稚,蛮横,无理取闹。” “?”陈瑾丞眨了眨眼,“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我说你幼稚蛮横,无理取闹。”关之洲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什么?”陈瑾丞继续装聋作哑。 关之洲靠近了陈瑾丞的耳朵,准备再说一遍,陈瑾丞突然转头凑近了他。 温热的唇相接,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被迫吞回了肚子里。 南京政府。 “陈瑾丞这块骨头,如果啃不动,那就毁了吧。”坐在桌子后面的人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好的,司令。“ “共军那边怎么样?” “强弩之末,此战必败。” 被称作司令的人手里的笔转了转:“盯好日军那边的动向。” “是,司令。” 汇报消息的士兵已经出去了,他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的更舒服。 第一片从绿色转为黄色的树叶已经落地,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谈恋爱多养生 我收回之前的7章的话 我觉得没有7章了要完结了咋整啊 第48章 “军座,你不觉得最近派来刺杀你的人,有点多啊?”池树把车拐进一条巷道,朝着陈瑾丞说。 “他们起杀心了。”陈瑾丞面色沉重。 之前如果是警告,那这两次就是来真的了。 “这些事情不要让关老师知道。”陈瑾丞一边注意着身后的情况,一边嘱咐池树。 确认人没跟上来,两人从车子上面下来,闪进了另一条巷道里。 几个人发现车子里面没有人,看着前面的三岔口,决定分开走入面前的三个巷子里。朝着陈瑾丞和池树躲藏地方来的人只有两个,两人刚一经过,就被两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一刀毙命。 他们把尸体轻轻放下,朝着反方向走去。 车是不能再开了,开车的动静太大了,很容易引起注意。 两人回到军政厅,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苏珞:“瑾丞,我爸爸他快不行了。” “苏老头他怎么了!?”陈瑾丞惊愕地看着苏珞。 “周源和妈妈在医院守着他,有点严重,禹思说爸爸可能……没办法了。” 陈瑾丞看了池树一眼,他现在身后带着尾巴,直接去医院不安全。 “苏老头他出事的事情多少人知道?”陈瑾丞问。 “刚送去医院,应该没人知道吧……”苏珞一看陈瑾丞神情不对,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小事。”陈瑾丞马上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池树,“池树,你如果能甩开人,就去通知之洲去医院,如果他们跟的太死,你就直接回苏家。” 池树接过衣服马上换上,陈瑾丞去找了一件日常穿的衣服,跟着苏珞去了医院。 陈瑾丞把军政厅剩下的车交给池树开,他和苏珞乘其他的车去医院。 苏沧海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整张脸看上去异常憔悴。 陈瑾丞不敢逗留太久,他去找陈禹思询问具体情况,陈禹思摇了摇头:“器官衰竭,回天乏术。” 当天晚上苏沧海就去世了,杨晓燕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要强撑着给苏沧海料理后事,被苏珞给劝回家了。 苏珞和周源处理完了医院的后续工作,周源去安排苏沧海的后事,陈瑾丞则和苏珞苏沧海从医院带回家里。 池树在门口徘徊,一脸焦急:“军座,苏将军……” “嗯。”陈瑾丞抱着苏沧海,明明年轻的时候战功赫赫,人说没就没了。 葬礼安排在五天后,陈瑾丞打起十二分精神,避免葬礼上面出现其他的事情。苏沧海生前的朋友不少,挨个通知过去也很费时间。 苏珞和周源在外面跑了一天,杨晓燕似乎接受不了苏沧海去世,不吃不喝地坐在床前陪了苏沧海整整两天,最后身子熬不住,倒了。 苏珞知道自己母亲在苏沧海去世的当天晚上就想陪着他去了。她一边操劳葬礼的事情,一边还要去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 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下葬的那天,整个沪城都被雨水笼罩,秋雨给葬礼增添了几分凄凉。 苏珞扶着自己的母亲,举着伞,看着装着苏沧海的棺材被放进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3 提前挖好的泥坑里,黄土逐渐将棺材掩埋,杨晓燕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杨晓芸和陈劲松也从南京城赶过来参加葬礼。 葬礼结束后,陈劲松问陈瑾丞:“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了。”陈瑾丞说,“我找到能够共度一生的另一半了,还望二老原谅瑾丞不能在二老跟前侍奉你们。” 陈瑾丞说完,跪下磕了个头。 “罢了,也是我这个当爹的人的错。”陈劲松叹了口气。 陈瑾丞鞠了一躬,转身出去。 “你不去看看那孩子?”杨晓芸问。 她听苏珞说了,陈瑾丞找了一个跟顾善长得很像的孩子,就是性格不太一样。 “不看了。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老顾,现在再怎么都没办法挽回,就不给自己添烦恼了吧。” 关之洲看着陈瑾丞出来,他局促道:“真的不需要我去拜见一下?” “不用。”陈瑾丞接过他手里的伞撑在二人的头顶,“走吧。” 1935年1月,日军更为猖獗,蓄意挑事,企图占领河北和察哈尔。国军一再忍让,签署了协议,华北五省至此全落入日军手中。 陈瑾丞带着手头所有兵力,去了陕西,与共军汇合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中华男儿,就应该有血性。”关之洲说。 “之洲,等我。”陈瑾丞亲了亲关之洲的嘴唇,他明明才刚跟他在一起,现在又要分开,说舍得是不可能的,但是关之洲先前就狠狠教育过他了,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被儿女情长耽误? “就算是十年,我也等得起。”关之洲强忍着心下的冲动,把握住陈瑾丞衣角的手放开。 “你等得起,我等不起。”陈瑾丞摸了摸关之洲的肚子,“如果你肚子里能有我的孩子该多好,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瞎说什么呢。”关之洲一把把人推开,“赶紧走了,别人等急了。” 陈瑾丞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关之洲突然对着他喊:“陈瑾丞!” “什么?” “你不是沉船,你要安安全全地回来,重新搁浅,知道吗!” 陈瑾丞的回答,随着风,一个字一个字灌入关之洲的耳朵里:“船会在洲上的。” 1937年8月,日军军舰开入黄浦江,企图对沪城发起大规模进攻。 陈瑾丞时隔两年半,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他看了一眼沪城多年未变的天,摸着手里的枪,呢喃道:“我陈瑾丞回来保护你了。” 关之洲早就听闻了他要回来的消息,看到陈瑾丞真真正正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眼角竟然控制不住泛了泪。 陈瑾丞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脸上带着宠溺:“哭什么,丢不丢人,这么多人看着呢。” 陈瑾丞身后的将士们都捂着嘴偷笑,离得近的看清了陈瑾丞面上的表情,都非常惊讶:“都说活阎王只有在军座夫人面前才会有属于人类的表情,今日一看果然是这样。” 关之洲忙从陈瑾丞怀里挣脱出来:“你平日里都在跟你的下属说什么?” 关之洲在陈瑾丞走了之后,被安排到周源的手底下做事,毕竟是自家的人,有人帮衬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强。 “周处长,别来无恙啊?”陈瑾丞看着周源,伸出了他的双臂。 两人友好地抱了抱,周源指了指黄浦江:“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回来。” “那可不,沪城也算我半个家啊。”陈瑾丞虽然语气轻佻,但是表情依然很凝重:“南京城怕是守不住了。” “那就守沪城吧。” 周源举起一只手,陈瑾丞跟他击了个掌:“守卫我们的家人。”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4 婆面前的蹒跚学步,到他牵着她的手初次去上学……一直到后来在她校门口的告别。 每一次她都对着他笑,弯起的唇角,眯起的眼睛。无不在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依恋他的。 时隔四年,那个笑他再也未曾见到。 冷漠、陌生。这就是如今顾思郁对他的表情,她偶尔也笑,但那个笑还不如不见,疏离的让人心塞、心寒…… 尖锐的刹车声让凌修远回过神来,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在他对面停住,下来一个灰发黄衣的小伙子,扯着嗓门吼…… 我最爱的人伤我总是最深,进退我无权选择。 紧紧关上心门,留下片刻温存。 只怕还有来生,我爱的依然最真。 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钰璟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顾恒之的助手于跃天通知顾思郁月底她将要去顾事加几天班。想到又要请假,顾思郁开始为难。虽然顾事和酒店隶属一个集团,她有事耽误工作,经理都会重新安排并批准她的假期。但她总觉得别人会以为她在搞特殊,所以她主动停休让以后代班的同事先休假,上班期间她也尽量多做事情。 下班时,离小树放学还不到十分钟。看来今天小树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 顾思郁快步往公交站台跑去。十二月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雪天路滑稍不留神一个趔趄,糟糕!今天肯定会摔的很难看。 一辆黑色车子在她旁边停了下来,她赶紧抓住门把。双膝差点就跪了下去,还好,还好,感谢这辆车子,要不然不知会摔的多惨。 “顾小姐何须对我的车子行如此大礼?”顾恒之缓缓放下车窗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看到是顾总的豪车,我当然想顶礼膜拜了。”顾思郁拍拍裤角的污渍,有种被笑话后而又无奈的神情。 “你属猴的?跑的挺麻溜儿的!”找她有事,手机关机。打电话给他们主管,说她半小时后下班,没想到算着时间过去,她都出门了。 “我是到点才下的班,急着去接孩子呢!” “上车我送你。”顾恒之边笑边打开车锁。 “不用,不用。”顾思郁怎敢坐老总的顺风车,再说还不一定顺路。 “上来,我找你还有事。”先前的痞气没有了,一副不可商量的口吻。 “可是我下班了。”顾思郁指了指前面的站台。“我要去……” “我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啰啰嗦嗦的,上车来吧,先去接你孩子,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顾思郁为难。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谁会买我?拖儿带母会吃穷他的。”顾思郁打开后座车门。 “前面来,我可不是你请的司机。” 顾思郁尴尬的关上后车门,再拉开副驾车门。 下班高峰期,到幼儿园门口已经迟了半个小时。还好她不是最后一位家长来接孩子的。小树见妈妈来接他,背起小书包,礼貌的和老师说再见。 “妈妈今天是去上英语兴趣班吗?”小树拉起妈妈的手抬头问。 “今天可能去不了。”在车上问顾恒之什么事?他说,去了就知道。看来今晚是上不成补习班的。 小树这段时间话变少了,却更爱学习了。这让顾思郁有些担忧。“妈妈今天有事,如果时间早的话,我们休息一天去逛逛夜市如何?” 小树什么都没说,埋头抿着唇。 第五十九章 顾思郁来到顾恒之的车前,这下为了照顾孩子坐后面他不会有意见了吧? 却不知什么时候顾恒之的司机已经过来,他下车为他们母子俩打开后座车门并送上蛋糕和热饮。 顾恒之已移到副驾,见他们上车随手收起电脑。“小朋友,上幼儿园好玩吗?” 小树不认识顾恒之,他望着妈妈。 “告诉顾……”顾思郁卡住了,该怎样称呼呢? “叫我舅舅。”顾恒之接下话。 “不行,不行。”她不敢高攀。 “说不定真不行呢?我年长你那么多,你得叫我一声叔了。哈…那我就是你儿子的姥爷啦!”说完顾恒之都觉得不可思议,笑的更爽朗了。 司机抿笑着启动了车子。 “顾总,不带这样占便宜的。你大我再多也只能是平辈。”顾思郁稳住小树手中的热饮,怕洒了。 “那可说不准。” 顾思郁笑,她不能再理论了。道过谢后,开始专心照顾小树吃东西。 车子穿过几条大街后,来到一个胡同口。这里全是旧时房屋,形似上次拍短片时的地方。 今天没有下雪,气温依然很低。屋顶、树梢、路旁各色的车子……都还有没融化掉的团团白雪。 青砖灰瓦,高高的朱门。顾思郁猛然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几大袋东西,好像是超市的购物袋,他双手拎着大步走了进去。 顾恒之一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弹了弹身上的大衣,慢幽幽的跨过门槛。 发亮的红门就是四合院里等级较高的广亮大门吧?阶沿下的上马石也在昭示主人家里曾经的显赫地位! 顾思郁牵着小树的手紧了又紧。她盯着门墩的抱鼓石,踟蹰着…… 顾恒之站在影壁墙边,“顾思郁,你对石刻感兴趣?” 顾思郁莞尔。 顾恒之没有多说,只是示意她跟上。 院内,房屋造型和其他的四合院大相径庭。唯一不同的是左边的三间厢房与之对应的右边房子改建成了玻璃房,放眼望去里面郁郁葱葱的种满了花草,仿佛还是一种花。 顾思郁凑近一看,是马蹄莲。一盆盆有序置放,有几株已经开出白色的花朵,如恬静安然的少女。 这个时节马蹄莲应该不开花的,且在温度如此寒冷的京城叶子会在冰霜的冷冻下早就枯萎了的。而里面这几朵却花开正艳,它得感谢主人的悉心照顾,才使得自己在这样的季节悄然开放。 “喜欢里面的花?”顾恒之收起刚刚打完的电话走近他们。 “想不到,顾总还有种花的雅兴。”顾思郁露出钦佩的眼神。 “我?赏花可以,养花就算了。”顾恒之瞟了一眼花圃,“这是我姑爷爷的闲情雅致,姑奶奶生前最爱马蹄莲,他老人家是情圣用这花来祭奠他们的爱情。” 顾思郁看着怒放的花儿入神。 “为这样的爱情感动了吧?”顾恒之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总想在顾思郁面前提起这些往事,仿佛就是想印证些什么一样。“走吧,去客厅休息,外面太冷了。” 院里干净宽敞,一株腊梅正泛出幽香。一棵香樟高耸参天,叶子在寒冷的冬天已呈红色,斑斑点点的雪落在上面,红白相间很是漂亮。旁边的一棵银杏和槐树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5 光秃着枝丫就显得萧索了。 “顾先生,今晚几位客人?”从厢房里出来一位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她面带笑容对着顾思郁礼貌颔首。 “我算算…应该?先准备十个人的份吧。” “那面应该不够,我再准备点。”妇人回头往旁边的房门口敲了两下,“施杰,出来帮忙。” “我帮你吧。”顾思郁可不是坐等别人来伺候的主,那样她会很不自在的。 “那怎么行?你是顾先生的客人呢。”妇人连连摆手。 “没关系的,不是和面吗?我在伙食团做过,应该可以跟你打下手的。”顾思郁听出妇人带着云南腔的普通话,心里就腾起丝丝的亲切。 “没事的,我让我儿子和面就行了。”说着就出来一位带眼镜的大男孩。 “表叔,过来啦!”男孩友好的问候。 顾恒之点点头,“介绍一下,顾思郁,在钰璟酒店上班。全施杰,北大研二在读,全施杰的妈妈施姐,你们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家乡人。” “全施杰,全世界?”这名好独特。 “我爸姓全,我妈姓施,我是他们的杰作,所以就叫全施杰。”男孩很幽默,边说边伸出手。“你好我们是昆明的,你来自云南哪里?” 这名取的真好,孩子本来就是父母的全世界! 顾思郁伸手互握,“我是xx镇,孔雀坪的。” “顾小姐普通话很纯正,我都听不出半点家乡音调了。”施姐已在厨房忙开了,边和面边伸出头夸奖顾思郁。 全施杰挽起衣袖进入厨房。 顾思郁也跟着进去。 “不行的,你第一次来,怎么好意思让你进厨房。”施姐把顾思郁请出来。 顾恒之抱着手臂笑,他猜出了顾思郁的心思。“施姐,听说她做杂酱面的手艺不错,你就让她帮忙吧。”又低头对小树说:“去叫上施杰哥哥,我们去客厅看电视。” “哥哥?这谁的孩子?”全施杰伸长脖子问。 “她的。”顾恒之抬抬下巴。 “啊?”全施杰眼镜都快跌掉了。“看样子他妈妈还没我大,他得叫我叔叔。” “小树叫我舅舅,你叫我表叔,所以你只能是他的哥哥,辈分在这里,这跟年龄无关!”顾恒之示意全施杰带着小树。 全施杰挠挠头,这都什么呀?喃喃着,“我有这么低的辈分吗?” 施姐在厨房笑,她操起了熟悉的乡音。“在我们老家,施杰辈分很高的,都见孙子辈了。” 顾思郁将披散的头发扎了个马尾,抿着唇笑。 “顾小姐这么年轻,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老公福气真好!” “施姐叫我名字就行了,不用那么客气的。” 施姐点点头,“你是云南人,但没听说顾先生在那里还有亲戚呀?” “不是,我们只是同姓而已,顾总瞎掰的。”顾思郁接过施姐手里的面盆开始和面。 对于顾思郁的伶俐,施姐没再客气,转身去清洗香菇。“就是说嘛。顾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要说有亲戚在云南就只有我们宋家这一支了……” “宋家?”顾思郁感觉面有些稀,把手给她糊住了,动不了。 “我奶奶姓宋,跟顾先生的爷爷是姑表亲戚。那些年的动乱,宋家人基本没有了。只剩下我奶奶也是断了双腿残废了…唉…”施姐硬着手臂在眼角揩了一下。 “你们…一直和他们都有联系?” “没有,那个饥荒年代,为了活命,我们一家都搬到昆明乡下去了。直到后来,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吧…”施姐偏着头回忆,“当时我家施杰都快两岁了,那就是二十三年前,郁老过来找到我们,然后就是他老人家每年会不定时的过来看我们一次。直到我奶奶去世。后来施杰来北京上学,我也来这里打工……” 施姐将洗好的香菇切成丁,找出姜葱蒜准备炒馅。“那时这里的房子刚刚被郁老出高价购回,郁老平时都在国外,这里需要人看管。我和我老公就住了过来,他负责玻璃房的花圃和房前屋后的树木,我负责打理卫生,每年元旦左右郁老会回院里住上个把月。我们一家在这里都五年多了,郁老很照顾我们,年年我老公都会因为回家有事而耽误工作,他还是照样付工资,我儿子的学费也是他老人家资助的,我们都很感激他,他却说,我们是亲戚不用那么客气。其实我们哪里算什么亲戚?我表姨婆嫁给他也没留下一男半女就离世了,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不认识了。” 施姐脸上又是泪,又是笑。 顾思郁埋着头,使劲的和着面。外婆说过,杂酱面不光面粉要劲道,关键是和面时要将面揉活泛,口感才会更好。所以她一刻不停,直到汗流浃背。 顾思郁把面擀成皮,用刀薄薄的切成条状。施姐很是赞赏,说她擀面的手法都快赶上地道的老北京人了。 顾思郁涩然一笑,她可是耳濡目染了十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高考季啊! 多年后的今天顾思郁对凌修远说:“要不是你让我怀上小树,我大学都毕业好多年了。现在搞的来每天和儿子一起做作业……哼,我都烦死你了……” 凌修远看着眼睛眉毛都皱在一起的顾思郁,把她拥进怀中,贴着她耳朵说:“我得感谢儿子的提前到来,他以一抵百的为我击退多少敌人啊……” “嗯?” 凌修远弯起眉梢笑,每次去接她下课,她身边总是有那么几个青春勃发的男孩子围着,于是他一个眼神,儿子就像领到指令似的,奔跑到她的怀里。“妈妈,我和爸爸来接你放学……” 第六十章 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是郁老他们回来了。”施姐准备烧水下面。 过道的灯光明亮,拄着手杖的老者步履矫健地走在前面,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紧随其后。后面应该是对夫妻,妻子的脚可能出问题了,下阶梯时走的艰难。丈夫见状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往正屋疾步而去。 夜色朦胧,灯影绰绰。看不清夫妻二人的样子,只见妻子微卷的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胸前。 这样缱绻恩爱的画面,却让顾思郁的眼前恍惚成了一片。 “妈妈…”小树走在全施杰的前面。 “客人到齐了吗?”施姐问儿子。 “齐了。”施杰打开冰箱。 “你找什么?去饭厅摆碗筷呀?” “婧媛姐的脚扭伤了,他老公说用冰块先敷一下。”说着全施杰用块毛巾将冰块包好出去了。 某些事,某些人,无论你怎样回避,不经意的抬眸间就会横冲直撞地冲到你面前。不管你讨厌还是喜欢,接受还是放弃!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6 只穿着毛衣的小树,端端正正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双手托腮,目光随着妈妈的身影前后追逐。 厨房里袅袅热气,饭菜的香味让小树仿佛又回到从前工地的时候。 顾思郁将熟了的面条捞出锅,一份份整齐均匀地放在备好的碗中。 “真是个细腻的女子,碗里的面条都放的这么规整,看着更有食欲。”施姐啧啧赞叹。 全施杰手脚麻利,已把小菜、佐料都送到饭厅去了。 顾思郁为小树捞了一小碗面条,放上佐料。“小树我们就在这里吃,好不好?” 小树闭紧双唇,望着妈妈不说话。他看见凌叔叔抱着一个阿姨,心里难受,他们一进门他就起身来找妈妈。 顾思郁读懂儿子的小心思,“小树,别忘了你对妈妈说过的话。” 小树抬起头,用微红的眼睛看顾思郁。“妈妈……” “你们娘俩怎么还不过去?”施姐过来催促。 “不了,小孩子不懂事……” “唉…顾思郁,郁老请你们过去了。”全施杰只探个头在厨房门口。 “妈妈我们就在这里。”小树紧抓妈妈的衣角。 “小树,刚刚都多乖的,这下怎么就孩子气了?”全施杰走过来抱小树。“小帅哥走吧,去坐哥哥旁边。” “妈妈……”小树伸长手要下来。 “去吧,妈妈马上过来,要乖哦!”该面对的终将要面对,躲着算什么? 顾思郁跟在全施杰后面,低着头数地上的青石板,想象着曾经走在上面的人。 进屋先是客厅,左边就是餐厅,所有人都已就座。 花白头发的老者言笑晏晏地坐在主位,顾思郁从他矍铄的眼神里看到的是风度依存。 岁月啊!优待了他! 左边是那位扭伤了脚的幸福女子,长发披散在高领毛衣的肩头,正侧身和旁边的丈夫喁喁私语。 这样的鹣鲽情深怎么会是离婚夫妻? 女子的丈夫只是见有人进来时,随意间的抬眸看了一眼后便如没事人般,满眼专注地看着桌上的菜肴。 这时顾恒之走到顾思郁旁边左手虚拥着她的肩,“今天是郁老今年回来后家里最热闹的一次晚饭,我们大家先相互认识一下,这是郁老。” “您好,郁老。”顾思郁微微躬身。 “这是漂亮的生物博士栾婧媛小姐……” “你好。”终于见面了,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好,你好…”栾婧媛起身微躬身回礼,手自然的搭在男子的肩上,“这位就我来介绍,他是我丈夫凌修远,是一名医生。” 凌修远犹豫着要不要说,我们认识。可栾婧媛话说的太快,已经介绍完毕。 “你好,凌医生。”顾思郁依然微笑点头问好。 只是慈祥的老者在见到顾思郁后脸上的笑容定格了,他缓缓起身。 瞬间的停顿在顾思郁的再次问好中恢复过来。 所有人落座时,顾恒之向他们介绍了顾思郁。“顾小姐不仅人漂亮,厨艺也不错,今天的杂酱面就是出自她的手,听说味道很好,大家开动筷子先尝尝。” “真不是顾总虚夸,我都好久没吃到这样地道的杂酱面了。”栾婧媛爽朗的笑赞着,食欲大开地连吞了好几筷。 顾思郁抿唇而笑。 小树坐在她旁边,用筷子一小夹一小夹的把面放进嘴里,目不斜视专心致志。 “顾思郁,你的郁是哪个郁?”全施杰和着面问。 握筷的手迟疑了一下,“郁郁葱葱的郁。” “呃?那你这名字比我还起的好,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 “名字只是区分人与人之间的符号而已,并不代表什么。”顾思郁无意间的一瞥,对面的老人尝着面条若有所思。 “顾小姐祖籍就是云南吗?” “郁老客气了,叫我小顾就行。我祖籍上海。”中国是父系氏,她也不会例外。 “上海?” 顾思郁仿佛听到了叹息的声音。“是的,爷爷奶奶是上海去云南的支边青年,回城时爸爸因故留在了云南。” 斜对面有道像冷剑一样的质疑眼神射来,她理直气壮的抬头迎视,她又没撒谎。 “妈妈,我吃完了。”小树今天很安静,全程没有看过凌修远一眼,这孩子气性真大。不过也好,他凌修远不也是装着不认识吗? “那要不要喝点水?”顾思郁借照看孩子的机会,歉意地离开餐桌。 原来栾婧媛妈妈家和郁顾两家世代交好,郁老每年回国都会到栾婧媛妈妈所在的医院进行身体的全面检查。 今天意外碰到几年不见的栾婧媛回国,所以郁老邀约他们夫妻二人到家小坐。而顾思郁也是郁老钦点要见一见的。 他们就这样巧合的遇见了。 再次证明,世界真小!小到在地球另一端的人都会碰在一起。 夜,墨黑如漆。好久没有看到星星了,不知天上的外婆能不能看到这世间的她?顾思郁这样想着。 小树一直闷闷的不多讲话,只是缠着妈妈,一刻不离。 “妈妈,我们回家吧?”客厅里,小树附在顾思郁耳边说。 “好。”在这里坐着站着,都是煎熬。早就有离开的心思了,只是等着主人下桌。 这时从外面匆匆过来两人,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四五十之间。 男子走到郁老面前耳语一番,出去了。 女子接过施姐送来的碗筷,坐到郁老旁边。 “郁先生,今天你的检查结果不是很理想哦?心脏和肠胃都跟我先前预测的差不多呢?面食你应该少吃!”女子边用筷子搅着面条边说。 “一年回来吃几次,你不能把我这点小心愿都剥夺了吧?”语气是不满,脸上却是笑容。 “不是剥夺,我是你的家庭医生,必须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你……” “好、好、好,听你的,下次注意。” 顾思郁下巴蹭在小树的头上,前不久看了一则花边新闻,香港某富翁妻子死后没有再娶所有人都在赞赏他的长情,却在前不久被拍到和助理牵手旅游的照片,原来那位助理已经不计名分的跟了他几十年…… 呵!顾思郁想到一句古时骂伪贞洁女子的话,她想,这句话也应该同样适合类似男人! 终于,家庭医生吃完晚饭,郁老起身走出餐厅。 顾思郁牵起小树的手,向大家告别。 为了孩子,郁老没有多留,让顾恒之安排司机送母子俩。 “不用了,我们出去打车很方便。” 郁老坚持要司机送,他边说边走过去抱起小树,很喜爱地亲亲他的额头。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小树,跟…郁老说再见。” “我辈分高,你们大人不肯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7 叫我爷爷,小孩子总可以叫的呀?”郁老不满顾思郁教孩子对他的称呼。 “不可以。”顾思郁脱口而出。 “你叫小树是吗?我家暖暖有个好朋友也叫小树呢!你们应该差不多大,就叫郁老太爷爷吧!”栾婧媛蹲下身,拉着小树的小手。 “暖暖?”小树的眼睛亮了一下。 “嗯,暖暖。阿姨的女儿,哪天介绍你们认识。”栾婧媛说话也很温柔,世家子女教养都好。 “他们认识的。”谎言终有戳破的一天,顾思郁不想装。她怕累! “真的呀?”栾婧媛回头看凌修远,他临窗而站,仰望夜色。“暖暖说,小树挺可爱的,今天怎么不说话呢?” “他今天有点不舒服。我们先走了,栾小姐再见。”顾思郁将小树的书包套在他肩上。 小树很懂事,向所有人说了再见,唯独忽略掉凌修远。 “顾思郁,一起走吧。”顾恒之准备回酒店了,想想干脆和他们坐一趟车走。 第六十一章 郁闷的小树在上车后就偎依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顾思郁,你和凌修远认识?”今天顾恒之看到了那辆似曾相识的车子。 他怕惊动熟睡的孩子,声音有点小。但足够顾思郁听见,然而他却半天没听到回音。扭头,发现她看着窗外,目光游离。 “嗨!发什么神?我在跟你讲话!”好久没遇到过这样忽视他的女子。 “什…什么?”顾思郁先低头看看儿子再望向他。 “你们俩有过故事?” “……我们只是邻居而已,不是很熟。”老是在不同的人面前解释着他们的关系,她感到很烦。 顾恒之心领神会,他转移话题。“有没想过换个工作?” 她什么都不会,换去哪里?“这份工作挺好,暂时还不打算换。” 前面有辆车,车速很慢。顾恒之娴熟的打转向灯,观察路况,将车变道。“郁老希望你到顾事来上班,他说你和顾事很有缘分,对他老人家来说犹甚。” 顾思郁未置一语,只是牵牵嘴角。 “你的名字将顾郁两家连在一起,像他们的孩子一样。” “孩子?”真讽刺! “对啊,就像全施杰一样。” “太抬举我了,我受不起。” 红灯时顾恒之转头看她,她情绪低迷,不知是因为刚刚他们谈论的话题,还是先前的邻居? 绿灯亮,他启动车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小区门口顾恒之先下车来绕过车头,绅士地拉开顾思郁旁边的车门,他伸手接住她手里的孩子,然后顾思郁下车再接过孩子。 正要道谢,想起小树的牛奶喝光了还没有买。“顾总,帮我抱一下孩子,我去给小树买明天的早餐。” 说着就把孩子塞回顾恒之怀中,快步跑向旁边的便利店。牛奶家里一盒都没有了,现在买一件她也拿不动,暂时先买两盒,又选了两包脱脂面包,跑去结账。 刚接过孩子,想起还没看面包的生产日期,顾思郁抬头抱歉地向顾恒之笑了一下。“对不起,麻烦再抱一下。面包今天就到期了,我得去换换。” “你要买东西早说嘛?我们在车里等着……” “你冷?” “我是怕把你孩子冻着了……” “那我很快……” 又匆匆跑了,顾恒之看着她因跑步而左右摇摆的马尾,笑着摇头。 再回来时,顾思郁满头大汗。借着路灯,顾恒之见她脸色如三月桃花般。 发现顾恒之盯着她笑,她连忙接过孩子。“不好意思顾总,手抱酸了吧?” “就你儿子这体格?手酸还早着呢!我儿子这么大时,比他可胖多了…唉时间真快呀?一转眼我儿子都成年了。”说起儿子顾恒之也是面露慈祥。 “小树就是偏瘦,小时候爱生病,肠胃不太好。”那时自己年纪小,不知道怎样带孩子,小孩子初期的病症她又看不出来,全靠李婶。可她不想太麻烦别人,结果又害苦了孩子。 “顾思郁,你很能干。”顾恒之扬扬手,转身上车。 车子远去,想起顾恒之离开时的那句话,顾思郁涩然而笑。 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房子,属于单位家属房,配套设施和环境都还可以,今夜没有下雪但很冷。 昏黄的路灯下,一片雾气蒙蒙,应该在下霜。顾思郁将食品袋挂在手腕处,双手紧紧的抱着熟睡中的儿子。埋头将唇贴向小脸,很暖和,没有冻着。 她加快步伐,路灯斜射将母子俩的身影拉长。抬首间更长的身影慢慢地和他们合拢,她背脊一凛,蓦地回头。 穿着黑色大衣的凌修远正长身而立,栾婧媛脚扭伤了,他不陪她吗?跟在他们后面算怎么回事?不是装着不认识吗?顾思郁调转头继续往前走。 凌修远快步过来在他们前面站定。她抬头,浓重的霜雾萦绕周围,像是慈祥的老者,温柔的轻抚,那是外婆离开时混浊的眼?还是未曾谋面的父母那淳淳的爱? 不,这桔黄的光晕是舞台的聚光灯,光源斜斜洒下,他们将要上演一出人间闹剧? “顾恒之不适合你。” 原来是跟自己送忠告谏言来了!“谢谢,什么人适合我,我心里清楚。”夜晚温度太低,她可不想把孩子冻感冒了,侧身要走。 凌修远后退两步,挡住去路。“你知道顾恒之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毫无相干。”顾思郁觉得她今天像是个被吹胀的气球,周身鼓着,憋的难受。 “在酒店看多了非富即贵,自己也变的爱慕虚荣了吗?”凌修远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顾恒之不是你招惹的起的,他也不可能对你认真。” 冷空气渗透力太强,钻进了四肢百骸。她把孩子抱的更紧了。 “凌修远,你很无聊!”她咬牙切齿。 “对!我很无聊!但我再无聊,我也知道我是谁!不会误入浮华被猪油蒙了心!”他同样切齿咬牙。 哼!真有自知之明,顾思郁无语,只回以“呵、呵。”两声干笑。 “不会笑,就不要笑。我讨厌看到你这个样子!” 距离太近,有唾沫星子溅到脸上。顾思郁赶紧擦去,这样冷的天,她怕它结成冰,贴在她脸上会把皮都割伤。 “前段时间,顾恒之父母还在撮合他和栾姝媛相亲,栾家父母对顾恒之的两段婚姻很是清楚,他们竭力反对。呵!不曾想你却不自量力地扑过去。” 心被片片冻住,不留缝隙。 州官在放火的城楼高喊,要惩罚疑似用萤火虫来照明的小老百姓? “你知道,四十多岁的顾恒之他的孩子有多大吗?十八岁!一个四岁孩子都让你难受,没想到你还愿意去当一个十八岁孩子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8 的后妈……” 眼里有股热流被生生的憋了回去,未料,却改道流到心间。冻住的心遇热后嘎嘣脆裂,朝四面八方散落开来,刺痛了五脏六腑。 “我愿意!我愿意去跟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当后妈,你能把我怎么着?!”太痛,她必须提高音量把痛压下去。“告诉你,我就是很难受,她为什么是四岁?为什么不是三岁,不是五岁?偏偏是四岁,偏偏和我的孩子一般大?...我非常讨厌!非常厌恶!!非常恶心!!!” 终于吼出来了,让那满腔的痛化成水,流向远方永不回来! “妈妈,妈妈…”小树被惊醒,揉揉眼睛后去摸妈妈冰凉的脸,又回头看到面容扭曲的凌修远。“你不许欺负我妈妈,你不许…”带着哭腔的人儿挥动着自己的小拳头向凌修远扑去。“我讨厌你,讨厌你……” 孩子从臂弯里滑了下来,顾思郁赶紧抓住。“小树乖,不哭。” “妈妈,我不许别人欺负你…” “小树乖,有小树的保护没有人能欺负的了妈妈,听话啊?不哭了,我们回家……” 将满脸是泪的孩子拥在胸膛,紧紧地抱起来,往前走。 背影消失。久久,凌修远恼怒的转身,小区门口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顾恒之抱着小树,顾思郁来来回回地往超市跑,最后还一脸讨好地对着顾恒之笑。 原来她顾思郁不是不会笑!只是不对着他笑而已。 猛的一拳,砸向路旁的一棵桂花树。沙沙的,叶子和露水落了一头一脸,顷刻便周身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这里的亲们,一定容忍了我很多的缺点和不足。 您们能动动手,给我点小小的建议吗?? 第六十二章 进门,顾思郁飞快的去卫生间放了满满一小浴盆的热水,打开浴霸后让小树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用大浴巾把他妥妥的裹紧,放回早已备好热水袋的被窝里,再去厨房熬了一大碗姜汤,母子俩一人喝掉一半,她太害怕小树感冒了,小孩子病一场抵抗力就要弱一些。 有时,事情总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清晨醒来,小树还是发起了低烧。喉咙也有点发炎,说起话来,声音嘶哑。 看看时间,快六点半了。不能耽误,让张忆婷帮忙请假,赶紧将小树往医院抱。 刚刚走出楼梯,碰上准备出去晨练的邻居朱阿姨的询问。朱阿姨家里有个七岁的孙女有时也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遂推荐顾思郁去孙女常去的医院,那里的儿科专家不仅医术好而且仔细又耐心,开药不贵,最主要的是有药效。 不巧的是,那里正是凌修远工作的医院,顾思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招车。为了孩子不能使气,再说医院那么大不一定就能碰上,就是碰上又怎样?医院又不是他家开的,顾思郁为自己打气。 专家号就是专家号!到医院还不到七点一刻挂号处已经排成了长龙。 小树发着烧,小脸泛红。昨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病恹恹的样子,问他想吃什么?不说话,眼睛半闭着。 顾思郁心疼地亲亲额头,昨天真不该同顾恒之一起走,不然小树不会生病的。 号终于挂上,第二十七位,专家只挂三十个号。顾思郁长舒口气,在导医台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赶紧往儿科诊室奔去。 天气寒冷,生病的孩子真多。走廊里黑压压的一片,大点的孩子靠在父母怀里不说话,小一点的就咿咿呀呀哭闹个不停。 顾思郁将挂号单交给专家的助理排号后,抱着小树想找个地方坐下。无奈,前后左右根本没有座位,只好去稍通风的楼道口站住脚。 人真是矛盾,空气清新了一些又害怕风大加重孩子的病情。于是背靠风口,将小树斜抱在怀里。 手酸了,胳膊抵住墙,稍好了一些。 “顾小姐?孩子生病了吗?” 顾思郁抬头,是于跃天。“于先生你好,孩子感冒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顾总来看望一位朋友。”刚刚他们乘坐的电梯在这层楼停下时,顾恒之看见了她,他让于跃天过来看一下。“你们的号挂了吗?” “挂了的,就是号排的有点远……”小树一天天在长大,衣服又穿的厚,顾思郁抱着真有点吃力,她抬起右边膝盖,把孩子往上搂了搂。 于跃天连忙伸手抱过小树,“顾小姐你跟我来。” 小树从怀里离开,手却僵着动不了。于跃天抱着小树往前走,没有等她。 顾思郁捏着手臂,赶紧跟上。 于跃天对着专家助理说了几句话后,里面的病人刚出来,他们就进去了。 小树坐在于跃天的腿上,专家助理拿来温度计量体温。顾思郁歉意地说,她来抱孩子。 于跃天摆手,让她先休息一下。顾思郁也不想推辞,她真的累了。六点半出门到现在没停过,水米未进,现在全身瘫软没有力气。 儿科专家是位温和的中年女医生。她笑着对顾思郁说,孩子低烧不是很严重,扁桃在发炎…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开了药,让她去大厅交款后领药。 顾思郁道了谢,回头去抱小树。“你先下去取药吧,我来抱孩子。”说着,于跃天站起身,对着女医生点点头。“李姐,今天谢谢你啦,顾总说改天请你喝咖啡。” 专家医生笑笑,挥挥手让助理叫下一位病人。 取好药,把药放进背包里,然后背上包。“谢谢你,于先生,再替我谢谢顾总。”她接过孩子。 “顾小姐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了,不了。我打车很方便的。”于跃天也是个忙人,她怎能一再的劳驾他。 “这是顾总安排的。”为了让顾思郁母子坐车,顾恒之安排公司的司机重新开车过来接他的。 “真不用的,我们还要去对门街口面馆的熟人那里有事的。”顾思郁不想坐上顾恒之的车后被人看到又找闲话说。 在顾思郁的一再坚持下,于跃天开车走了。 出医院大门已是十点过,顾思郁想起还没吃早餐,刚刚还很饿,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但生病的小树需要吃点东西,过街就是杜婶的店,可是每次都不收她的钱,她好久没去帮忙了,不好意思去吃白食。 小树耷拉在她怀里,没吃东西怎么吃药呀?她焦急的四处张望。前面有家粥铺,刚抬步,眼睛被人蒙住。 “谁?”顾思郁下意识的抱紧儿子。 “小贾阿姨…” “哈,你小子!我不是跟你挤眼睛让你不说话吗?”小贾松开手,咯咯笑起来。 顾思郁眨眨有些模糊的双眼,回头。“你怎么在这里?沈超呢?”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9 “在这啦!”沈超手举两杯奶茶,走过来。一杯递给小贾,另一杯给了小树。“刚刚没看见你们,只买了两杯,你要喝什么味道的,我马上去买。”沈超问顾思郁。 顾思郁摇头,她不太喜欢甜食。 “呀?你怎么跟我买原味的?我要咖啡味的。”小贾喝了一口就嚷起来。 “姑奶奶,你现在只能喝原味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沈超呵斥中全是宠溺。 “唔…好烦!”小贾嘟嘴使气,却还是对着吸管喝了起来。 “这是有什么情况了吧?”顾思郁羡慕着眼前这一幕。 “是呀!小树马上要当哥哥喽。”沈超兴奋的从顾思郁手里接过小树,将他举了起来。 “真的?那恭喜你们,孩子多久啦?”顾思郁边说边将沈超的手往下拉,“把小树放下来,他感冒了。” “感冒啦?看医生了吗?难怪这小子今天闷闷的。”沈超赶紧将小树抱好。 “刚刚看病出来。”顾思郁把小树嘴巴上的口罩理了理。 “我们也是刚把小贾的孕检报告拿到,五周多啦,我们下周回去,准备春节前把婚结了。”沈超从嘴角到眉梢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走吧,去杜婶那里报个喜,顺便蹭顿饭。” “你个大嘴,未婚先孕还好意思啦!”挽住顾思郁的小贾从背后伸脚踢沈超。 “这有什么?奉子成婚多的是…唉…你小心点,你要踢我先讲一声嘛,我站定任你怎样踢,你要注意自己别摔着…” 顾思郁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打情骂俏。 远处,凌修远目送他们的背影至完全消失。他依然伫立在原地,今天一大早病人有突发情况,他驱车刚赶到医院就看见顾思郁抱着孩子往门诊大厅疾走。看样子应该是孩子生病了,可能是昨晚冻的,心里马上就自责起来,想上前去问又怕她拒绝,而且还有病人等着他。 跟着他的实习生刚上班,他从手机里翻出那天小树在他办公室玩时拍的一张照片给实习生看,吩咐他把孩子带到诊室。并且拨通儿科专家李主任的电话,请她帮忙通融先跟孩子看一下病。 可是实习生出门不多久又回来了,他说那个孩子已经看完病了。 凌修远为病人诊疗后开了药,就急匆匆的捏着钥匙去门诊,他担心带着孩子的顾思郁回家不方便。 然而他却看到顾恒之的助理抱着小树出门诊大厅,心里嘲笑自己,那个李主任是顾恒之家的亲戚,要不然她的孩子怎会那么快的看完病?他一直傻愣愣的目送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开。 可是前脚于跃天的车刚走,沈超他们又接着出现了。顾思郁对着他们笑脸相迎,像亲人般执手前行。 凌修远攥住钥匙的手,紧了又紧。 第六十三章 不知道是小树的抵抗力强了,还是专家开出的药方到位了。服药后的小树在第二天就恢复往日的生龙活虎样,早早的起床要去上学。 生活在快节奏的年代,人们总是祈求能有慢生活的闲暇。 拥挤的城市里电瓶单车限速,宽阔的高速路上汽车限速。可上帝却从不让时光老人限速,匆匆忙忙又是一年! 顾思郁常常在想,这四年多日子过的那么难,从怀孕、生产、到嗷嗷待哺的小树蹒跚学步……恍惚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 钰璟的年会将在今晚举行,顾事的新品发布会作为年会开场戏,彩排已在昨晚结束。 今天是元旦节,辞旧迎新的日子! 从前的这一天,外婆会早早的煮上一大盘饺子。祖孙俩高高兴兴的吃完后,外婆就坐在圈椅上哼几出京戏,唱一首老歌…… 五年了,时光一去不复还! 昨晚,于跃天打电话通知顾思郁,说是郁老请她今天过去一趟,他会开车来接她。 顾思郁带着小树走出小区大门时,于跃天已经在车边等候了。 “于先生能否先去酒店的员工宿舍?”张忆婷今天上班,只好拜托范怡帮忙带一天小树了。 “郁老吩咐了,让你把孩子一起带上。”于跃天率先抱起小树上车。 再次踏入十天前来过的院门,一切还是熟悉的陌生。花房旁边站了几名年轻的男子,一色的黑色西装。 握着手杖的郁老站在他们的前面,老人也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脖间随意的挂着一条浅灰色围巾,他正专注的看着从花房里搬花的中年人。听见有人叫他,全师傅。他应该就是施姐的老公吧! 花一盆盆地搬出来,每一盆都开着一株或两株白色的花朵。马蹄莲的清灵,洁白。宛若美丽的少女娉婷玉立。 共九盆花,郁老吩咐搬上车。黑衣男子们依言,动作迅速的开始搬花。 郁老转身才看见牵着孩子的顾思郁,他缓步走近她。 顾思郁嗫嚅着,那一声‘郁老’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掐住她的喉头,干涩难奈接不上气。 “妈妈?”小树仰头轻呼。 顾思郁侧头眨眨生疼的眼,再回头。“郁老,您好。”声音沙哑,还好能分辨出说的是什么。 郁老颔首,“小顾,能陪我去个地方吗?”肃穆的面容里藏着落寞。 “去…去哪里?” “城外。可能要半天时间,你能陪我这个老头子去吗?” 出门豪车,身旁护卫的,想找什么样的人陪没有?顾思郁看着那个已经出门的背影怔怔入神。 那个规定着吃又计划着喝的女士呢?正想着,那个行色匆忙的身影就从厢房里出来,手边拎着一大包御寒的物品。 “郁先生出去了吗?”她问施姐。 “嗯。”施姐点头。 这么多人一起,还让她来做什么?顾思郁站着不动。 “去吧,每年今天都是顾总陪同的,有时我们也一起去,但是今年郁老只邀请了你。”施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 “不是有人……” “都是随从,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顾思郁看出的就是不一样啊! 最后顾思郁和施姐夫妇一起出大门。门外,长长的的胡同一直通向外面繁华的街道,路口不是很宽敞,零星的停了几辆车,只是眼前三辆车子格外醒目。 前后两辆越野车旁都站在先前搬花的男子,中间的车子犹如庞然大物,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见到顾思郁过来,点点头推开车门,“你好,顾小姐。我是郁老的助理黄若承,你请上车。” 顾思郁点头问好,侧身将小树抱上车,然后跟上。 郁老赫然在坐,他双手紧握手杖头靠向椅背,眼睛微闭似在养神,更在沉思。家庭医生坐在他身侧,低头忙碌着。 顾思郁在郁老对面坐下,她将小树轻拥在怀。 家庭医生将一张羊毛薄毯搭在郁老腿上。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0 “今天不是很冷,不要盖了。”郁老把毯子扯起来。 “不行,昨晚你的腿就很凉……” “咳...”郁老打断她的话。 这时,家庭医生仿佛才发现车里还有其他人。她对着顾思郁点点头,“你好,我是郁先生的保健医生陈文萃,昨晚为郁先生拔罐时发现他腿凉,担心风湿病复发……” 顾思郁回以一笑,何必向她解释?这样只会让她感觉是在欲盖弥彰。 车子里安静下来,顾思郁环顾四周。 宽敞,舒适的座椅,电视、冰箱……一应俱全。这就是传说中,有钱人坐的房车吧?顾思郁对这些不甚了解,只是静静的看着旁边的九盆马蹄莲,淡淡的花香,若有似无。 为什么选择九盆呢?寓意长长久久吗? 窗外的街景,高楼逐渐已远去,跃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木,枝丫上还有未融化的点点雪迹。 冬天,真是个萧索的季节。到处都一片荒凉。 “郁老,听音乐吗?”坐在副驾的助理回头轻声问。 “放吧,音量不要过大。”郁老睁开眼看了看睡眼朦胧的小树。 很快车里传出舒缓优美的曲子,随即而来的是轻快的女声: one day ere young one wonderful in may.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空灵的歌声,欢快的曲调。多久未曾听过,小时候会听外婆哼唱,歌词简单。四五岁时她就会唱,直到上初中,凌修远为她买了mp3学英语,她去了网吧下载了这首歌,回家放给外婆听。听完后的外婆泪眼婆娑,那是唯一一次外婆在她面前哭。 当时的顾思郁不明白,这是一首欢快的爱情歌曲,没有忧伤。外婆怎会落泪?今天终于知道,歌声不会让人心酸,是爱情促使人伤怀。 “ere young one day......”听着音乐声,清醒后的小树跟着唱了起来。 “小家伙,你会唱?”郁老很惊讶。 小树绷直身子,腼腆的点点头。“是妈妈教我的。” “这是一首,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英文歌,小顾会喜欢?”惊讶的程度又提高了两分。 “嗯...歌词能记住,音不准,我也只是瞎唱的。”顾思郁像是害羞的转头看窗外,发梢遮去了眼角,她用力的眨回欲出的潮湿。 “《当我们年轻时》是约翰.施特劳斯,写给他爱慕的一位女高音歌唱家的一首歌。one day ere young。”郁老眸光幽远,“年轻真好。这首歌是在我们七岁时,从美国游学回来的表姐教会的,它作为一部电影的插曲,曾风靡全球……” “我们?”顾思郁默默念叨。 “是啊!我们。我和我的妻子,我们同岁,她的领悟力强,这首歌她先学会,然后再教会我。”先前神情抑郁的郁老脸上浮起了笑意。 “你们...感情很好?”不想知道结果,却又故意要问。她想看旁边那位会是什么表情。 结果,陈文萃玩着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郁老看向开放的马蹄莲,笑意隐去在深刻的皱纹里。“好看的花,美丽圣洁。但花期总是很短,你还沉醉在赏花的意境里,她就凋零枯萎,倏然不见……” 这时,陈文萃望着郁老微微一笑,又低头玩手机。 顾思郁在心里鄙视冷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对方? “马蹄莲的花期是十五天左右,其实还是开了很久的。就看赏花者是否耐心等待?”手心有种麻木的痒,那是无以言说的痛,她用中指和无名指用力的掐着。 语毕,郁老的眼神凌厉起来,直直的看着她。 半晌,“小顾你的‘郁’字,当初父母为何不取‘愉’?你应该快乐,不应忧郁!” “‘郁’也有葱茏茂盛之意,父母大概是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思想宽广蓬勃向上的女子吧?” “那你就应该实现你父母的愿望。” 是的,我不会让为我取名的长辈失望的。顾思郁在心里回答着。 第六十四章 推开车门,一股冷风袭来,接着就是满眼的白。顾思郁为小树戴上帽子,围上围巾。 “今早的太阳红的像火焰,大的像脸盆。还以为是个好天气,结果这边积雪一点都没融化掉。”陈文萃下车来合着双手呵热气,这样的天气对于生活在热带地方的她很不习惯,每年来京半月她都感觉是在受罪。 “今天太阳公公红了脸,是因为他把牛奶喝洒了,害羞。”小树拉开捂住嘴巴的围巾说。 “呃?为什么这么说?”陈文萃盯着小树问。 “你们看,这到处的雪,就是太阳公公弄洒了的牛奶。”小手指着周围的雪景,眯着眼睛说。 正在搬花的几位面色冷峻的保镖也忍不住挑起嘴角。 “小朋友,你真可爱。”旁边黄若承也笑起来。 郁老轻抚下小树的头,脸上略带着笑,很浅,消失也快。他握着手杖走上前面的山路。 黄若承快步跟上,雪天路滑,他担心郁老摔着。 陈文萃抱着一件羽绒服跟在后面。“郁先生,你要不要加件厚衣服。” 郁老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妈妈...” 顾思郁连忙竖起手指,“嘘,小树这里是墓园。灵魂休憩的地方,需要安静,不能高声喧哗。” 小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在这寸土寸金,墓地赶超着房价的地方。四名保镖已将花盆次第摆放在一座圆型墓穴旁,然后有序地退到两边站定。不远不近,既可保护主人的安全也不妨碍主人对故人的祭奠。 顾思郁也在几步远外驻足。 那座足有五十平米的墓穴,在两棵茂盛松柏的守卫下孑然而立。顾思郁心跳莫名,她在害怕所有的猜测都是事实。昏噩的脑海里嗡嗡作响,抓住小树手臂的手,冰凉异常。 “顾小姐,郁老请你过去。”黄若承走了过来。 顾思郁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小姐?” “嗯?哦...好...”顾思郁抿紧唇,使足力气迈出沉重的一步。 这是一座合葬墓,左边的碑文空白,说明丈夫还健在。右边碑文上的字,顾思郁低着头不去看。 墓前的香烛已点燃,祭祀的苹果糕点有序的摆放着,还有两个高脚酒杯,里面斟上的应该是红酒。 这是坟里人和未亡人的一次中西合璧的聚会? 这时黄助理又在墓前放了块精致的生日蛋糕。郁老蹲下身轻轻打开,插上生日蜡烛‘76’。接过助理送来的打火机点燃,“元元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1 ,生日快乐!” 地在动?还是天在转?顾思郁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被欲离开的助理扶住。“顾小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思郁揪着胸前的衣服,脸色煞白。“刚刚被旁边的石阶绊了一下。” 黄助理低头看看石阶。“那你小心点。”说完,退到旁边去。 心跳剧烈,咬紧发颤的唇,抬首间还是看清碑文上的字。 吾妻 顾以臻之墓 丈夫 郁正生立 仓促的泪,潸然而下。模糊了眼前的字迹,清晰了外婆离去时的容颜。顾思郁死死地抓住挂在胸前的耳坠。 如此缅怀,如此挚爱。为何不用心地找下去?为什么?如今立个衣冠冢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顾小姐?怎么啦?”黄若承小声询问。 郁老回头,微红着眼眶上下打量着颤然涕零的顾思郁。“小顾?” 顾思郁放下在胸前的手,连忙摆了摆。“没事的,郁老。只是此刻有点让我触景生情...” 我的外婆啊!您每年爬山涉水去寻找的人,竟然在多年前就以为您已经不在了!。她一步步的退后,“对不起,郁老。我影响了你,对不起!” 声音哽咽,任泪横流。 ……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 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外婆,数十年的等待、守望。今时今日如若看到,您该展颜开怀?还是怅然泪下? 眼前成片的松柏缀着白色的积雪相间着同样白色的墓穴,连接着近处的山远处的天,是圣洁?还是空茫? 突然间想起外婆那年在山坡说的一句话,当时隐约没听清,现在终于明白过来。 人成各,今非昨。 外婆说出这句话时定会是和唐婉一样的怀着,‘世情薄,人情恶’的伤感吧? 外婆您未卜先知了?眼前的人有着‘秋如旧,人空瘦’的憔悴外表,可是不知道旁边空着的穴以后会不会也只是埋着他的衣冠? 回城的路上,心塞的满满的,唯有冷静或许能让漫上心头的烈焰扑灭。顾思郁抱着小树闭目沉思。 郁老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古稀之年了还这样忙。 所以听外婆的话吧! 一生的时间那么短,我们不应有太多的恨。 原谅他人,也放过自己。 酒会的时间一点点的靠近,工作人员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顾思郁已换好礼服,是白色纱裙,v领、无袖、裙摆长及脚踝。配以白色的高跟鞋,鞋跟不高,这几天练习了一下,这个高度能够驾驭。还以为这生都没有机会穿高跟鞋了,原来还是穿了。 化完妆后,站在镜前,化妆师对她的成果赞不绝口。 最后形象设计师在她绾起的长发旁扣上玉饰发卡,接着是玉绕系列的耳坠、项链、手镯都一一戴上。 “顾小姐气质出尘,顾事的长驻代言人非你莫属。” “崔设计师,你又在取笑我。”顾思郁脸色绯红,她都不相信镜中的人就是自己。 “怎么是取笑呢?你第一天过来试镜,我就说过你蕴含了玉的气质……” “顾思郁。”顾恒之推门进来。 两人回头,顾恒之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顾思郁。 “顾总,没想到吧?顾小姐可是块上好的璞玉,今天被雕琢成器啦!”崔设计从顾恒之眼里看到了惊艳。 “嗯,不错。这块璞玉质地上乘,这下我放心了。接下来加上的节目肯定更精彩。” “嗯?”顾思郁不明白。 “郁老请你在酒会的‘玉绕’宣传片播完后和你的孩子一起唱那首《当我们年轻时》。以此作为钰璟的开幕重头戏……” “不行的。”顾思郁连忙推却,“我和小树平时哼哼可以,咬词都不准,是上不了台面的。” “小树刚刚在郁老面前已经完整的唱了这首歌,他老人家感觉很好,你就不要推辞了。”顾恒之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还有一小时时间,你们母子俩先练练。” “顾总,我可是没答应你。”顾思郁有些生气。 “你是在别扭还是在客气?顾思郁你十五岁就代表学校参加过省教育厅的歌咏比赛,那时都不怯场现在怕什么?”顾恒之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谁说的?”顾思郁仰头叹气,肯定是帮着她带小树的范怡出卖了自己。 “喂,于跃天你让范怡把小树带到他妈妈这边来。”顾恒之放下电话。“关于唱歌这块是郁老加上的,到时会给你发酬劳...” “我不是……” 敲门声响起,崔设计抢先去开门。“哇,乖乖你今天帅呆了!” 范怡牵着小树过来,他换上了白色小西装、白衬衫、系着黑色小领结,还配了双黑色小皮鞋,就连发型也打理的酷酷的。 顾思郁看着小树,嘴角动了动。 “顾思郁你什么都别说,我先谢谢你,今天是我姑奶奶76岁生日,这首歌是我们请你唱给她老人家的。”顾恒之对着顾思郁似要鞠躬感谢。 顾思郁跳了起来,“唉,你不要这样,我唱、我唱。” 第六十五章 酒会设在酒店十七楼豪华宴会厅,会场宽敞可同时容纳五百人以上。 今夜,这里的灯火格外通明。 华丽、耀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殿堂。 在钰璟集团董事长,郁启晟的新年致辞中新一届的年会拉开了帷幕。郁老作为郁氏资历最老的长辈,在公司已退居二线。他只是董事顾问,只参政不议事。唯一过问的就是顾事,珠宝行是每年年会的重头戏,开场第一个节目就是顾事新品发布会暨新品理念微电影宣传片。 公司高层几乎都是郁老的侄辈和孙辈,知道郁老和他已故的夫人属兔,今年的‘玉兔绕月’大家都格外关注。为此微电影播放后赢得了全场喝彩。 顾思郁牵着小树站在后台聆听着微电影的背景音乐。一旁为自己打气的范怡遗憾顾思郁应该多帮她找一张邀请函,这样她就可以和凌志伟一起来见证他们母子光彩夺目的时刻。 顾思郁深呼吸,还光彩夺目呢?只要不出糗就感天谢地了。 音乐再次响起,顾思郁回头望望窗外的夜空,微闭双眼。 外婆,生日快乐。 这首歌我和小树为您而唱,您和爸爸妈妈在天堂一定要好好倾听哦! 睁开眼,平视前方,握住小手微笑着走出幕后。 one day ene young . one wonderful m in may... 小树稚嫩的童音唱了开场,台下有些小喧闹的会场顿时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2 寂静无声。所有目光投向舞台,幕墙两旁宽大的显示屏更是清晰的看见裙裾飘飘的顾思郁恬静安然地看着儿子毫不怯场的演唱。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ere young one day. & songs were sung and musibsp;;never. so gay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小树唱完一段后看着前方的目光收回,微笑地望向妈妈。 顾思郁接着唱了起来... when we young one day.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and held me&o your&. we laughed the ;hen... 顾思郁嗓音清甜,但高音处也能唱起来 ...then&he&o part...... 歌声结束,台下雷鸣般的掌声。 母子俩,向着台下深鞠一躬。抬首顾恒之捧了一大束玫瑰走上舞台。 台下有了口哨声,红玫瑰哟!顾思郁红着脸,没接。 “唱的是爱情歌,当然得送红玫瑰!没有其他意思,祝愿你早日找到歌中的爱情。”顾恒之将花放到顾思郁怀中,轻轻拥抱并在她耳边说下了这些话。 “谢谢!”顾思郁眨眨微红的眼,大屏幕里她的一颦一笑无限放大。 母子俩和顾恒之一起走下舞台。顾恒之顺手从侍者托盘里拿起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顾思郁。 顾思郁摇头。“我不会喝酒。” “喝一点,醉不了人的。今天郁老很高兴,去敬他一杯吧。” 顾思郁往人群看去,郁老旁边站了很多人。 可她一眼看到的却是站在栾婧媛身边的凌修远,第一次见到他穿这样正式的西装,真是笔挺帅气。今天的栾婧媛也格外漂亮,她穿着裸粉色长裙,卷发披肩,戴了一副珍珠耳钉,除此再无配饰。极简的装扮在顾盼间凸显了她的高贵温婉。他们的女儿梳着丸子头,穿着和栾婧媛同色系的公主裙。 真亮眼的一家人啊! “去吧!”顾恒之在后面虚揽一下顾思郁的腰往前走。 “郁老…新年快乐!”顾思郁酝酿出笑意,举起杯子。 “小顾,新年快乐!”两杯相碰,郁老笑意满满。“你的歌声很美,谢谢你。” “让郁老见笑了。” “很好,是我记忆里的样子。”郁老拍拍顾思郁的肩。 透过薄薄的衣料,顾思郁感知了来自老人手上的温度,轻轻地、暖暖地、敲击在她的心间。片刻,胸中有个莫名的东西在升腾,在挣扎…… 郁老在公司高层的簇拥下慢慢消失在顾思郁的眼前。 “郁老年轻时可是个大帅哥……”顾恒之在顾思郁旁边感叹。每年郁老在年会上呆的时间都超不出一小时。 “他们都去送了,你为什么不去?”顾恒之不是郁老的左臂右膀吗? “有郁氏那么多人送就行了,今天姑奶奶生日,他老人家心情不是很好,我不想多去打扰……” 听罢,顾思郁望向人群,她有冲过去抱住那个看似硬朗实则有些颤巍的背影。 “又发呆?”顾恒之有种被忽视的气愤。 “嗯?” “顾思郁!唉…算了。”顾恒之摆摆手,走进推杯换盏中。 “妈妈…”小树和范怡过来,暖暖也跟在他们后面,她伸长手去拉小树。 “好可爱的一对孩子!” “金童玉女呢…”旁边有人赞叹。 “小树,我们一起去玩吧?”暖暖一直在拉小树的手可是小树就是不肯。 “小树?今天怎么不跟暖暖一起玩?”范怡觉得这俩孩子不是一直都很要好吗? “两个孩子都是你的?”有人问顾思郁。 “不是。儿子是她的,女儿是我的。”不知什么时候栾婧媛走了过来。 “哦?这俩孩子都长的漂亮,你看妹妹还牵着哥哥的手,感情还真好呢!等他们长大了,你们可以做亲家呢!”有人开起了玩笑。 “还真是呢!顾小姐可以吗?”栾婧媛哈哈笑问。 “凌太太玩笑了。”不知怎的?顾思郁突然就改了对栾婧媛的称呼,边说边将小树拢在身侧。“小树弟弟资质平庸,长大了对暖暖姐姐只有高山仰止的份。” 栾婧媛,“……” 顾思郁借口要卸妆,带着小树离开会场。 剩下栾婧媛不明所以的若有所思。 酒店大厅里,顾思郁牵着小树和范怡一起等于跃天安排的车子。 透过大厅的玻璃,外面正纷纷扬扬的下着雪,黑夜正被笼罩在白色的世界里。 “你刚刚那句话把栾婧媛呛的脸色都变了。”范怡附在顾思郁耳边说。 “怎么是呛呢?我说的是事实。”顾思郁不以为意。 “唉,她也不知情……其实她人挺好的。”范怡在心里咒骂着凌修远,渣男命好,能遇到两个漂亮女人和可爱孩子。 “走吧!”顾思郁看见于跃天他们的车开了出来。 外面太冷,出了大厅顾思郁就把小树抱在怀里。 “妈妈...”小树在她怀里蹭着。 “小树冷吗?” “...不冷...”小树哼哼唧唧的说着。 顾思郁没听清,“怎么了?不舒服吗?”车子就在几步远,她加快步子。 小树不说话,伸出双手将顾思郁的头掰向他们的左侧,随着小树的力道她看过去,凌修远像树一样迎风而立,他依旧穿着那身西装,一手揣裤兜,一手吸烟。他背对酒店,烟头忽明忽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一阵风来,掀起他的衣角和额前的碎发,他毫不所动的伫立在原地。 顾思郁咬唇低语。“宝贝,我们回家。” 上车,一股暖气扑来,身心缓解。 车子开上主路,余光中那个身影一闪而过。她却看到了落寞和寂寥。 栾婧媛抱着大衣找到凌修远时,正见他望着远去的车子入神。 “要不我去告诉她事情原委?”她把手里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 “好了吗?我送你们回去。”凌修远收回眼神,穿好大衣,没有回答栾婧媛的提议。 “我只是不想她误会你了。”栾婧媛继续着。“不能因为我,而毁了你们的感情。” 凌修远嗤笑,“我们如今没有感情可言…”他咬紧后槽牙叹气,“她不相信我…她也没有珍惜过我们的感情,离开我后就开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3 始新的……而且现在…”他哽了哽喉咙,摆手。“走吧。” 第六十六章 郁老在元旦那晚后,顾思郁就没有了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也不会去刻意打听。 其实她到底还是意难平的!他离开外婆那么多年,也不坚持找下去。 而外婆因为一心一意的要找到他,最后让自己的父母因此而双双罹难。可是与外婆相依为命十八年,她不能违逆外婆的劝告。 佛说,放下就会自在,放下就会拥有! 顾思郁不是完全的宿命论者,她知道,有很多事情通过自己的努力是会改变的,也有很多事情是冥冥中注定的。 如同一匹布帛,长在地里都是棉花,织成了布,有的做了高高在上的帽子,有的却成为踩在泥里的鞋子。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但帽子不是天天戴,而鞋子却要时时穿。虽然做了低到尘埃的鞋子,可是同样被人们需求着,既然如此,那么就认真的去做个脚踏实地的鞋子吧! 下课,顾思郁快速地收起课本装进书包,小树的兴趣班和她上的函授班下课时间一致,虽隔两栋楼的距离她还是小跑着去接孩子。 教室里,小树已经收拾好小书包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看到妈妈来了,笑着同老师道了再见后向妈妈走去。 北方的冬天真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这样干冷的气候让顾思郁母子俩都不是很适应。街上,她为小树买了一杯奶茶让小树暖暖手再暖暖胃。 “妈妈,你先喝。”小树捧起杯子踮着脚。 “小树乖,妈妈不渴。”顾思郁蹲下身将吸管递到儿子嘴边。 “妈妈不喝,那小树也不喝。”小手握住吸管送到妈妈唇边。 顾思郁窝心一笑,汲着吸管轻轻吸了一口。 眉梢弯成了月芽儿,小嘴巴凑过去也吸了一口。“妈妈,好甜……范阿姨?”小树往顾思郁身后喊。 顾思郁起身回头,“你……”被范怡颓废的样子吓到,她没有化妆,眼睛红肿,长发有些凌乱。“...怎么啦?” 范怡紧咬着唇,走到小树面前蹲下,双手握住那小小的肩膀。“小树,答应范阿姨一定要完全继承你妈妈的优良品质,千万别遗传凌家的不良基因……” “范怡!你干嘛呢?”顾思郁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一旁。 范怡像无根的草,一个趔趄往后仰去。顾思郁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范怡站稳后就势抱住顾思郁的腿,呜咽出声。“顾思郁,凌家的人都不是东西,都不是东西……” 范怡带着哭腔,嘴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话。顾思郁问了半天也没问个所以然出来,只好拦辆车将她连拖带拽地弄走。 回到酒店宿舍,原来顾思郁的床位一直都没住人。今晚看情况母子俩也回不到租住地那边了。她找出范怡的换洗床单铺好,将小树简单的洗漱后抱上床让他乖乖睡觉。 小树很听话,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说说吧,你和凌志伟怎么了?”顾思郁在卫生间看到那些男性用品,知道如今的范怡和凌志伟关系已经很不一般了。 范怡抱着膝背靠在墙上,默默流泪。 见范怡不说话,顾思郁脱了鞋子同她并排而坐。两人沉默的坐了十多分钟后,范怡用手背擦了下眼泪,顾思郁忙把纸巾递给她。 拧一下鼻子丢一张纸,再抹一眼泪又是一张纸,地下斑斑点点一层的雪白,比天花板上的灯光还刺眼。 “思郁,我告诉你,凌志伟也学他哥攀高枝!”范怡狠命地用纸巾拧了下鼻子,然后把纸团扔的远远的。“今天我去部队找他,他不在,只好打电话给他。他接了电话后吞吞吐吐的说陪领导外出了,让我先回来,他周末会过来。谁知还未出他们宿舍楼我就听到有人议论说他被领导的侄女看上,今天在招待所见双方家长……” 范怡嚓嚓嚓地连扯几张纸巾在脸上胡乱的擦着。“思郁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乱吗?又慌张又气愤,就连我跑步的腿都是抖的……” 范怡把脸擦的通红,眼泪像串好的珠子,接连不断。顾思郁一手揽过范怡的肩,一手抽过纸巾帮她擦泪。“我跑到部队招待所问了好几个服务员,他们都不告诉我凌志伟在哪个包间。我只好打他的电话,然后自己上楼一间间的找……tmd!凌志伟像有感应似的竟然挂了我的电话然后关机,我疯了一样的找,最后在贵宾楼的豪华包间里把他们找到……” 范怡越来越激愤,声音越来越沙哑,鼻子堵的厉害。顾思郁帮她擦鼻涕,范怡抢过纸巾狠狠地揪了几下鼻子。“那女的是个瘸子,看他妈那样子还喜欢的不得了……” 一直埋头的范怡突的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笑起来。“思郁我跟你讲,凌志伟tm的就一混蛋,我让他解释怎么回事,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让我先回去,等周末休假来北京后再说。我tm就是气不过,气不过……” 范怡双手抓住顾思郁的手臂,头埋进她怀里嗷哭起来。她的哭声如呼啸的寒风一阵一阵的刮过顾思郁的胸膛,心凉成一片。 从来不多话的凌志伟留给顾思郁的印象就是属于内敛踏实型的,每次看见范怡生气时,撒娇时,对他又吼又叫的,他都一笑而过,眼里永远只有范怡一个人。 原来这些也是假象?兄弟俩如出一辙? “范怡…范怡…”顾思郁一遍遍的叫着,她找不出一点宽慰的话语。曾经经历过,无法言说,唯有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让她冰凉的心不至冻僵。 一大早,顾思郁出门买了早点。回来后敦促穿戴整齐的小树自己吃早餐,然后把房间卫生打扫一遍。 昨晚的范怡后来没有再哭,只是紧紧的握住手机。知道她是在等凌志伟的电话,但那个电话如同受了重伤般昏迷不醒,无论范怡怎样戳弄,它都无半点回声。 夜深了,心灰了……直到快要天明,范怡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往常,顾思郁母子出门范怡都不会醒。但今天微小的声音都让她下意识地看一下紧握的手机。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昨晚就什么都没吃,这样肯定不行的。”顾思郁坐到范怡床边,“我不知道该怎样劝你,你心里的痛我能感同身受……那是别人用任何语言都弥补不了的……你只有靠自己慢慢疗养,虽然过程很苦又难……所以我们要先坚强起来,不能倒下……” 范怡从床上坐起来。“你们走吧,不用担心我。” “要不,你请一天假?” “不用!我洗个澡就去上班。”范怡抹了下脸,苦涩的笑了一下。 “你先吃点东西再去洗澡,饿着肚子,小心晕倒在卫生间。” “吃,要吃的。不吃怎么有力气去恨!”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4 顾思郁摇头叹气。“范怡,你一定要好好的。等凌志伟过来听他怎么说。” 走到卫生间门口的范怡回头,“只要他今天不来,我不会给机会听他解释的。” “范怡……” “不要劝我,我知道该做什么,你们快走吧,再耽搁,小树上学就迟到了。” 一上午顾思都在担心范怡,害怕她暴脾气一来就去做什么傻事。乘上厕所的时间给范怡打了个电话。 范怡笑嘻嘻的说,她在上班,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就挂了。说完就真的挂断了电话。 顾思郁盯着手里的电话,她都怀疑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又在发呆!老实交代,昨天晚上是不是去顾总那里了?”张忆婷拿过她手里的手机窥探起来。 顾思郁一把抢回手机装进裤袋里。“瞎说什么呢!我们昨晚在范怡那里。” “我以为……” “别你以为,那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哎?别生气呀!只是大家都说顾总喜欢你。”关于新的流言,来自于公司年会,虽然张忆婷没机会参加,但那天的盛况和传出来的视频,早已席卷整个酒店。 “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你该相信我的呀?”顾思郁真的气恼被搅进那些莫须有的是是非非里。 看着顾思郁胀红的脸,张忆婷拉着她的手。“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第六十七章 当顾思郁手提保温桶走进范怡的宿舍时,她大吃了一惊。 只见范怡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大肆的吃着零食。各种吃食铺满了一床,奶糖、葡萄干、蜜枣、奶油蛋糕、甘蔗…… 音乐里放着张惠妹的《趁早》。 ……我可以永远笑着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后自己煎熬,如果你不想要,想退出要趁早,我没有非要一起到老…… 她在干什么? 半天,顾思郁指指床上的东西。“范怡,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晚饭?” 范怡仿佛一直陶醉在音乐里。 顾思郁叹气!拿起放在床边的笔记本电脑将音量调小。 “唉!你干什么?这歌好听!”说着范怡跟着哼了起来,“若有情太难了,想别恋要趁早,就算迷恋你的拥抱,忘了就好……” 范怡带着沙哑的嗓音,如同一把钝了的刀一下一下戳着顾思郁的心。她心痛,为什么他们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心疼范怡故作若无其事的悲伤。她索性关掉音乐。“我给你带了饺子过来,你喜欢的香菇馅,趁热吃吧。” 顾思郁找来一只盘子,打开保温桶准备把饺子倒出来。 “思郁别忙活了,我吃过了,饺子留到明早又吃。” “你吃了?”顾思郁睥了一眼她身边的琳琅满目,“就这些?” “是啊!你要不要吃点?好甜的。”说着范怡捧了一捧糖,“来给小树带点回去…” “别,我可不想他长蛀牙。” “那你吃…”范怡撕开糖纸,将一颗糖塞进顾思郁嘴巴里。 “哎呀…我不喜欢吃甜食…” “正因为你不吃,所以才得尝尝。范怡捂住顾思郁的嘴巴生怕她将糖吐了出来。“你吃,一定要吃!” 看到顾思郁咀嚼着糖块,范怡脸上露出了笑容。“思郁,是不是很甜?你多吃点,你把这些甜食吃下去,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范怡拍着脑袋,“真笨!以前怎么没想到呢?要是早些知道,我天天给你买糖,这样心里哪还有半点苦哦……” “范怡……”顾思郁咬紧的双唇轻颤,她和范怡紧紧的抱在一起。鼻腔堵的厉害,堵的整个脑仁都疼。“范怡,咱不这样好吗?咱要好好的,好好的……” “思郁……呜呜……思郁,我心里难受,太苦了!我今天吃了好多甜食,可是心里还是苦的,苦味儿把我的心都裂开了,那么多糖都没法把那裂缝填补好...呜呜...思郁,我过不了这关了…凌志伟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来…呜呜...我都快要死了……” 一整天,范怡除了甜食,粒米未进。她眼都望花了也没等来凌志伟的电话,心都凉透了。她喜欢凌志伟好多年了,高中时看见他和顾思郁一同上学一同回家,有时还帮顾思郁背书包,那时她以为他们在谈恋爱,旁敲侧击的问了好些同学。都说他们只是住在一起的邻居,顾思郁是吃着他妈妈奶长大的,所以两家关系很好。 于是她想方设法的接近凌志伟,软磨硬泡的找班主任把座位调到和顾思郁同桌。这样她会更多的打听到凌志伟消息的机会,后来她真的和顾思郁成了同桌,她好高兴,顾思郁脾气好,成绩好,爱帮助同学。两人坐在一起后成绩又提高了,又和顾思郁成了好朋友,还能有机会同凌志伟说上话了。 这样的小高兴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当她拿着大学通知单,准备跟凌志伟表白时,没想到他竟然去参军了。她以为他们从此无缘。哪知在来北京实习的火车上竟意外的碰到探亲回部队的凌志伟。成了军人的他,皮肤黑了,身体更结实了,五官凌厉,一米八多的高个穿上挺括的军装,整个人都英姿飒爽。 凌志伟主动同她交换了联系电话,分开时还邀请她到他部队所在地——天津去玩。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时?凌志伟专程到北京来找她了。直到有一次他们吃过饭出门时,凌志伟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她以为她从此会和凌志伟一辈子的。顾思郁也说过,凌志伟是不同于他哥哥的,他是个稳重长情的男子! 哪知?哪知?还是一个样子…… 顾思郁深知那种感觉,就像是个不会游泳的人,毫无征兆地被人推进无边的海洋里,惊恐、无助,是任何劝说的言语都于事无补的。 夜凉如水,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就似这冬日的夜?顾思郁不相信,凌志伟会是个薄情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跟范怡打过来? 一天了,天津到北京的高铁都不知来回跑了好多趟了?她掏出手机找到凌志伟的号码拨了过去,好听的女声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从耳边滑下。多么相似!历史又要重演吗? ‘坚强’的范怡在第二天怎么也起不了床了,请了假,昏昏噩噩的在床上躺着。顾思郁打了几次电话,她强逞着,说和同事在外面办事。 手机里安静的背景,连范怡发抖的颤音都听的异常清晰。顾思郁着急起来,她担心范怡走极端。 范怡仿佛有感知一样,强打精神。“我没事的,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有点累,我都准备去加餐了。” 范怡越是这样,顾思郁越发焦急,一再的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放下电话,范怡看看时间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5 ,起床洗漱出门。 云上栖,来过几次。在门口登记后顺利的进入小区,她只是来撞运气的,结果真的在。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在那边多陪陪你的军官亲家?”范怡语气平常,但省略了往日的称呼。 “计划是多玩几天的,但这周末暖暖的姥姥姥爷都有事,我得回来带孙女呀!”何碧华好像也忘了她们原来的关系,如同一个普通邻居般,若无其事的边关门边回答。 “你老人家可真忙!你的俩儿子可怎么离的开你哟?”范怡也不换鞋,笔直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那是当然,我两个儿子今天能这样优秀是和我的教育分不开的。”何碧华到另一组沙发上坐下,翘起腿,端着茶几上的咖啡杯子,轻啜一口。 哟...来北京几月,整个档次都提升了?还喝起了咖啡!那装模作样的姿势还真有点小资调调。 范怡嗤笑出声,东施效颦!被她何碧华演绎的真是出神入化! 何碧华无所谓的忽视了那声嗤笑,住在样这高档的小区,见过太多有钱有地位的人。如今,孰轻孰重?她心里早就权衡清楚了。 “你俩儿子,贪慕虚荣,攀附权贵。一个个的做了当代陈世美,也是拜你老人家教育出来的吧?”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哈!”何碧华的脸,刷地黑了起来。“什么陈世美?要搞清楚,我家志伟还没有同你结婚呢!你更不要把修远也扯进来!” “呵!呵呵!敢做还不敢当吗?为了荣华富贵,连个瘸子都看的起。要是下次遇到官更大的,是个瘫子你们也不会嫌弃吧?” “你!你你...”何碧华气愤的跳起来,手指都快触到范怡的鼻尖了。“小孙怎么是瘸子了?她...她就只是走路有点跛而已。” “跛子和瘸子有区别吗?”范怡偏头思考,“哦,一个是小颠,一个是大颠?”说完她毫不示弱的推开何碧华的手指。 “就是瘸子也比你好,看你那天那个样子,那么大桌子菜,你不闻不问过来就给掀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何碧华气狠狠地再次指着范怡。 谁叫凌志伟什么都不说呢!“泼妇?谁泼妇了?你们欺负我,我就不该反抗吗?不要说掀桌子,把我逼急了,我还要拆房子呢!”范怡咬牙切齿的吼叫出来,‘啪’的打开何碧华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爪子。 第六十八章 这一幕,被刚刚开门进来的兄弟俩看到。 凌志伟上前就钳住范怡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范怡甩开凌志伟的手。“我做事从不遮遮掩掩。” “志伟,有话好好说。”凌修远手里牵着的暖暖也被吓住了,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暖暖,让奶奶陪你到房间去做作业。” 暖暖乖乖的去拉奶奶的手。 “志伟,带范怡到书房去好好聊聊,把事情解释清楚。”凌修远拍拍弟弟的肩,“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吼,这里不是部队。” 凌志伟气咻咻的往书房走去,快到门口时回头,范怡还怒目圆睁地站在原地不动。一股怒气又冒上来,又压下去。返身去拉范怡的手,范怡僵着不动,凌志伟使力一扯,脚下有什么绊了一下,出于惯性范怡向前倾去。凌志伟连忙扶住她,范怡低头见是一小板凳,差点把她摔倒,她抬起脚就把它踢开。 “看看,这是什么脾气?暖暖的小凳子也惹着你了?”从暖暖房间出来的何碧华双手抱胸。“你这样跟外面骂街的泼妇没有一点区别。你究竟上没上过大学?要不然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 泼妇?没有教养?范怡真是气疯了。她真想扑过去掐死何碧华,然后一命抵一命算了!再次挣脱凌志伟的手,拨开脸上凌乱的几缕头发,嗤鼻一笑。“上没上过大学这不用你操心,是不是泼妇还要看对什么人,你不知道什么叫以暴制暴吗?面对本身就是蛮荒的人,用的着礼貌吗……” “啪!”一个巴掌过来。 范怡崩塌了,脑袋轰隆作响。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灼伤了她抚上去的手,一股腥咸从嘴角沁出。 凌志伟紧握拳头,双唇紧抿,脸胀的通红。“收回你刚才的话,跟妈道歉!” “哈...哈哈,凌志伟你觉得可能吗?我凭什么道歉?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应该道歉的是谁?你比我清楚!” “你简直不可理喻,真是个疯子!”听到范怡的笑声,凌志伟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疯子?被你们欺负,要反抗就成了疯子?”范怡反手擦了擦嘴角。“凌志伟!特别是你何女士!我告诉你们,我范怡不是顾思郁!受了你们的欺负只会忍气吞声,远走他乡来成全你们的攀龙附凤。”望向何碧华的目光又回到凌志伟脸上。“凌志伟,好样的,你他妈的劈了腿还敢来打我,我跟你讲,这巴掌我范怡不会白挨的。你去同那个孙瘸子过吧,我还不稀罕了呢!但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走到门口的范怡突然又折回来,她大踏步的走向何碧华,仇视的眼神蕴藏决绝的恨意。让何碧华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害怕被打吗?范怡冷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支镯子放到茶几上。“何女士,您的道具,请收好!” 何碧华指指戳戳的唠叨着。 凌修远被刚刚范怡的话震惊了,顾思郁忍气吞声,远走他乡,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范怡“嘭”的关门声将他拉回现实。“志伟,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快去追范怡呀,小心她在路上出事!” 凌志伟看着关上的房门呆若木鸡。因为刚才的用力,手还发着麻木的痛,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力?可是他真的急了,母亲再怎么样,她也是长辈。范怡怎么能那样口不择言呢?那样烈的性子,不管管她怎么能行? 低头,展开右边手掌,手心还发着红。这手在部队可是天天练沙袋的,想着范怡嘴角的殷红,还有当时就肿起来了脸庞,心猛的就冒到了嗓子眼。 凌志伟夺门而出。 顾思郁急匆匆的跑到小区门口,凌修远的车子停在路旁,她放慢步子。 这时凌志伟面容憔悴的从副驾下来,往日板寸的头发今天有些长了,高领毛衣的领子都卷了起来。电话里他的声音沙哑,见到本人更是让顾思郁吃惊不小。 “思郁,我到处都找不到她,你帮帮我好吗?” 顾思郁从上到下的又看了一遍凌志伟。皱成川字的眉头,皴裂的双唇,满脸的担忧……这样的凌志伟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 “思郁?” 顾思郁回过神来,“中午之前我们联系过,电话里没有听出她的任何异常。但是我下班时打她电话就关机了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6 。”今天领班让她加两小时的班,她也是刚刚才去学校把小树接回来。 “...今天下午,她和我妈闹了几句...后来她冲出门,我追出去就不见她人影了。我把她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我...怕她想不开,万一……” “不,不会。范怡性子虽直,但不会去做傻事的。”顾思郁急忙地打断凌志伟的猜想。 ‘爱之深,恨之切’。范怡一反一复的情绪,让顾思郁手心冒汗。 “她平时开朗,也大大咧咧的,可是今天……”凌志伟声音低下去,将垂在裤侧的手摊开看了看,又抬头。“思郁你帮我想一下,她还会去哪?” “妈妈……”顾思郁回头,小树手里捏着作业本,只穿着毛衣,脚上是双棉拖鞋。 “嗨,你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顾思郁边走边将外套脱下,裹在儿子身上。 “我作业都写完了,你还不回来……”大人的衣服套在小人儿身上像是戏服一样,顾思郁把小树抱起来。“小叔...”小树拉起长长的衣袖露出小手后向凌志伟笑。 “我把小树带上楼,然后咱们分头找。到时电话联系。” “要不...我把小树带回去让我妈带他。”不知什么时候凌修远走了过来。“暖暖也在家,他们可以一起玩。” 顾思郁觉得凌修远简直不是一般的厚脸皮,那晚两人闹的那样僵,现在又仿佛没事人一样。可是张忆婷和她男友又出去了,她实在不放心小树一个人在家里,心里也就犹豫不决。 小树双手勾住顾思郁的脖子,不去看凌修远。“妈妈,老师让我们写自己的名字,我还没写完。” “去和暖暖一起写吧。”凌修远伸手要抱小树,小树一扭头躲开了。刚刚他听到孩子热情的叫小叔,而对他自己却不吝一看,心里就莫名的难受,现在又躲开来,伸出的手只好颓丧的缩了回去。 “妈妈,我回家写。”书店门口的事,小树还没忘吗?原来孩子的心被伤了,一样的难以愈合。 “好,我们回家写。” “思郁,你朋友在家吗?不然把小树带着?”凌志伟问。 顾思郁顿了一下,连忙点头说:“在的。” “那我们等你。” 顾思郁再次点点头。 走了几步远后,埋在妈妈怀里的小树探出头来,黑亮的眼神带着怯意,他在偷望凌修远。凌修远也在看着他们,四目相撞,小树迅速地把头埋下去。 那种疏离却又带着渴盼的眼神是鞭子上的刺,抽在凌修远身上,让他心窒。 顾思郁抱着小树边走边在耳边说:“小孩子要有礼貌,下次一定要记得招呼人,知道吗?” 半天,小树“嗯”了一声。 “小树,妈妈要出去有点事情,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不怕,我关好门,不跟陌生人开门,不用电,不用气,小树乖乖写字。”幼儿园里老师就是这样讲的。 “好宝贝,真乖。 ” 顾思郁快步把小树抱回去,安顿好。出门时厚着脸皮给张忆婷打电话,请她早点回来帮忙照看孩子。 凌志伟拉开副驾的门。 顾思郁指了指后门,“我坐后面。” “我哥走了,坐前面来吧,视野开阔些。” 顾思郁硬着头皮上车,每一次坐上这车,都有一种鸠占鹊巢的紧张。屡屡如此,不能克服。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顾思郁绞尽脑汁的想范怡可能会去的地方。奈何她平时很少出来和范怡闲逛,去了几处都没有找到人,顾思郁拿出电话婉转的问了几个她们共同认识的同事也无果。 站在灯红酒绿的十字路口,顾思郁茫然四顾。 衣香鬓影从豪车上下,进入高档商场会所,奢侈品傍身,为金钱而算计。 蓝衣粗布在来去的公交上拥挤,背着包拎着菜,为生活而计算。 第六十九章 这就是现实的生活。生在异乡的他们,路又在哪里?此刻的范怡会行走在哪一条街道?路过哪一栋高楼? 面对感情,开朗的范怡也过不了这一关。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曾经两人一起聊天。 顾思郁说,爱情是一道菜里的味精,有它或许生活会更加浓烈一些。 范怡说,爱情是那菜里的盐,没它?生活将食之无味。 顾思郁笑,爱情是文人的无病呻/吟,是富人的附庸风雅。穷人谁会在乎菜的味道?能有下饭的就不错了。真爱只会在书里,影视剧里,人们之所以会歌颂爱情,就是因为它的珍稀。古往今来,董永和织女的永世不忘,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至死不渝,钱钟书与杨绛的携手一生…… 浩瀚的中国历史,漫漫的生命长河里该有多少死死生生的众生,能让人倾慕的情侣却是寥寥。就如天上的星辰般,所以爱情对大多数的凡人是不会拥有的,他们要为生活奔忙没空闲情逸致,他们学历普通没有崇高境界,他们普普通通不是个个都幸运…… 范怡反驳,既然能幸运的成为了一个人,至少就应该找一个我爱而且爱我的人,才不枉人世走这一遭。 作家亦舒就说过,人的天性便是这般凉薄,只要拿更好的来换便会舍得。 所以到哪里去寻找爱情? 凌志伟最终向顾思郁坦白,他出手打了范怡,而且还有点重。 顾思郁心凉,一向对范怡宠爱有加的凌志伟怎会忍心?哦!是哦!她对他的母亲出言不逊了。 这世界谁都真的不是谁的永远!在利益面前爱情算个毛线! “我承认这次是我妈的不对,整件事也是我妈安排的,在我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赴的宴,可我妈是长辈她不应该那样说她的,她……” “范怡个性是有些强,她是独生女被父母娇养长大,没受过委屈。可是她本性不坏,她为什么那样?你问过你自己吗?三天了,你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解释整件事情,而且还一直关机……” “没有,没有关机。”凌志伟急的抢白。 顾思郁一直望着窗外的眼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她心寒。“真没有吗?” “也算是关机吧!”凌志伟息气。“那天范怡气汹汹的走后,我去追她,可我妈拦住了我,拉扯中手机摔坏了。后来又有紧急任务……任务一完成我就来北京了,现在用的手机都是我哥临时找了个他用过的……” “志伟,你不用对我说了,这些你应该同范怡解释。”顾思郁摆着手。“不管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两个人当面讲清楚比较好,不要什么都没说,就相互指责对方。” “你们都认为我是那种人吗?”凌志伟把焦急刻在他古铜色的脸上。 顾思郁有一瞬间的怔忡,要不是肤色的区别她都要误认为他是凌修远了,他们的神情还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7 真像。“什么样的人,不是用嘴说的,要用行动证明。” “我知道。曾经我的一位政委就说过,婚前要慎重选择,婚后要善待选择。既然我已经选择,就不会左顾右盼的了。” 如果,顾思郁戴有眼镜,恐怕也跌掉了。不善言辞的凌志伟会说出这些话,看来范怡还是幸运的吧! 凌志伟还是向顾思郁说出了事情原委。 何碧华先后去过天津几次,以她搭讪的本领,很快就认识了凌志伟直属领导的老母亲,两人在闲聊中领导母亲的外孙女因上学时出车祸左脚有些残疾,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里画画,如今二十五岁还待字闺中。 而凌志伟是领导的司机,他的母亲也经常看见他,小伙子帅气沉稳,老人很喜欢他,于是就想撮合他们。老人问凌志伟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就跟他介绍一个。凌志伟腼腆的红了脸,点头说有。 然而老人在和何碧华聊天时遗憾说到这些想法时,何碧华竟然说凌志伟没有交女朋友,他说有,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害怕别人说他高攀。 老人喜笑颜开,在两位年轻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两人就安排了那次见面。殊不知,却被范怡碰到。 凌志伟顾忌领导在,他让范怡先回去再说。可是范怡不听,又哭又闹,掀了桌子就跑。领导也很生气说自己母亲胡闹,后来因为大雪路滑部队运送物资的车子在途中出现侧翻,有位士兵伤势严重,凌志伟又同领导一起去视察情况,一去一来三天时间就这样耽搁了。 喧嚣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北京很大,范怡的圈子很小。凌志伟承认自己没有大海捞针的本事,他再次意识到,一个人要刻意躲起来另外一个人真是无可奈何的,就如当初的哥哥找顾思郁一样。 顾思郁打开车门说:“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很晚了,不要再找了。范怡是成年人做任何事情她心里应该是有分寸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真的就是太担心了,这样的大城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怕她遇到坏人。街道上车辆又那么多,我怕她出交通事故。今天我真不应该打她。”说着,凌志伟掏出烟点燃。 “你少抽点烟。”顾思郁手扶在半推开的门把上,皱着眉头。一晚上她已经见他抽了好几支烟了。 凌志伟将他旁边的车窗打开,伸手弹烟灰。“烟是我哥车上的,心里烦就拿来抽了。” 看来凌修远的烟瘾还真不小,脑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天在酒店门口他一个人抽烟的样子。“心里烦,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小树虽有张忆婷照看着,但这大半夜了她不能再麻烦人家了。“我先上去了。” “知道我哥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吗?”盯着手里的烟,凌志伟莫名的冒出了这句话。 声音很小,顾思郁还是听见了。“嗯?” “那年你不声不响的走了,他回家来到处都找不到你,每天像疯了似的……” “叮...叮...”凌志伟手机响起来,他停住话迅速的接起来。“嗯……好……我马上就过来。” “怎么啦?是范怡吗?”顾思郁停顿了片刻的脑子被凌志伟的动作惊醒。 “我哥在一酒吧看到了范怡。” 金碧辉煌的酒吧,过道里三两成群拉着一团说着酒话,还有不顾及旁人尽情拥抱接吻的。顾思郁闭了下眼,这是皇城脚下的另一个世界,她是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这里同样也不属于范怡,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就是发泄也不应该呀? 满身酒气的男子从对面过来,顾思郁已经让到了墙边还是被他夸张的走姿给撞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凌志伟回头,拉起顾思郁的手将她护在身体的右侧。 来去的人就像电视剧里的社会人士,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凌志伟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她抬起头,不远处凌修远和一位男子并排站立着。 第七十章 范怡已经醉的没有人形了,毫无规矩地斜倒在包厢的沙发上,只是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今天的范怡冲出云上栖后就上了一辆公交,也不知是到哪里?走了几站后被要下车的人潮推到门口,她索性就下了车。 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走累了,恰巧旁边有间酒吧。以前同事生日来过一次,知道里面的消费很高,她很想挥霍一次,要了包房点了一桌子酒,把酒言欢起来。 今天的凌修远本想同弟弟一起找范怡的。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弟弟找到或找不到人,都会让顾思郁去作和事佬的。他已经好几周没有见到过她了,可是没承想,人家就连孩子都不理会他。 正好徐卓宇来北京,让他过去喝酒,于是就打车过来。酒过三巡,出来抽烟透口气,走在过道上,有间包房的门半开着有吵闹的声音,他其实不是好奇的人,只是那声音很熟,喝醉酒后还用的家乡话,他探身望去,真是范怡。 “范怡...范怡?”凌志伟走过去将她拉起来。 已经醉过头的范怡睁开混浊无神的眼竟还有些意识。“凌...凌志伟你跟我滚...滚!” “别闹了,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看着那些歪七倒八的酒瓶子,凌志伟皱紧了眉头。手轻轻划开范怡脸上的长发,左边的脸依然红肿着,清晰的指印刺的他毫无招架之力地闭了闭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已经在心里讲了无数遍,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是讲不出来。 “来看你的战果吗?要...要不要...这边再来一巴掌,这样……左右两边...才平衡...”范怡指着自己右边的脸呵呵笑起来。 凌志伟没说话,只是去抱她。 范怡挣脱,“啪!”她挥手甩了过去。 所有人都触不及防。 “你...不打是吗?你不打...我打...”烂醉如泥的范怡居然还有打架的力气,她又挥起手右边再来一巴掌。 终于平衡了,只是在凌志伟的脸上。 “凌志伟...你还手呀?你不是...挺能的吗?你打呀...” 凌志伟一动不动,只是两只手护在范怡身侧,她在左右摇晃。 范怡打累了,又摊坐在沙发上,嘴里一直不停的骂着。 顾思郁觉得这些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一回头凌修远和他一起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在房间了,她僵僵的走到范怡身旁。“范怡?好了,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思郁...你借我点钱,我今天...钱没带够...走不了。”范怡就是因为账单和服务员争吵才被凌修远发现的。 “多少钱?”顾思郁去摸衣服口袋。 “5...5280。” 那么多?顾思郁瞪大眼,望着那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8 些不知名的酒瓶子。真够奢侈的,一晚上喝掉5000多,比她一月工资还高,她一人喝的了吗? 凌志伟已经拿出银行卡走出房门。片刻又转了回来。 “这么快?”顾思郁无意的问一句。 “我哥已经结账了。”凌志伟边说边将范怡的外套穿上,范怡想挣脱无奈力气不够,只能耍耍嘴皮子,不停的叫骂着。 凌志伟不理她,拿着她的包套在她脖子上,将她横抱出门。 凌志伟载着范怡的车走远,顾思郁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凌志伟好好同范怡说明事情原因后应该会没事吧?想起范怡出手打凌志伟时,他一脸任由她的怜惜神情。 她就知道,凌志伟是很爱范怡的,哪怕他母亲再给他施以什么样的外力。 “一起走吧?我们叫的车就停在前面。”凌修远试了几下还是走到顾思郁身边。 “不用麻烦,我打车回去。”顾思郁摇头,他们又不顺路。 “顾小姐,出于最基本的礼貌,男士都应该把同行的女士送回家的。”徐卓宇一脸清隽,风度翩翩。 “我同学,徐卓宇。”凌修远在旁边介绍。 “你好。”徐卓宇友好的伸出手,“认识你十余年,今日终于得见本人,很是高兴。” 顾思郁不明所以,缓缓的伸手相握。 徐卓宇笑,“不相信吗?我可是很早就见过你的照片的,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哈...哈说不定顾小姐和我还是很有缘的,今天先送你回去,改天请你喝咖啡。” “谢谢,喝咖啡就不必了。” “其他的也行,吃饭可以吗?”徐卓宇语调缓慢。“上海本帮菜,你的故乡菜值得尝尝的。” “嗯?”顾思郁觉得莫名其妙。 “哈...”徐卓宇爽朗的笑起来,“顾思郁我们改天聊。”他直呼其名了。 徐卓宇摊开双手,耸着肩。“你这小青梅很倔犟外柔内刚,不像你弟媳外强中干。” 凌修远一直默不作声,目送出租车消失于路的尽头。 “凌修远,你得向你弟弟好好学习。” “打人?”凌修远摇头,他可下不去手。有时气归气,终归是不忍动她半根指头,他舍不得。 “唉...”徐卓宇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你个榆木脑袋,告诉你爱情有时也需要蛮不讲理的。人家是婴儿时期你就开始图谋不轨,临到长大了还不会追女人了?” “哼...”凌修远苦笑。 顾思郁气喘吁吁的在医院过道的休息椅上看到神情呆滞的范怡时,已经是离那晚分开后的第三天了。范怡一直没有同她联系,她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然而,今天接到范怡的电话让她尽快到妇产医院来一趟时,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不停。 “范怡?”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环境优雅。顾思郁坐到范怡旁边。“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她问的小心翼翼。 范怡木然的递起手里的检验单子,密密麻麻的医学数字里顾思郁唯有看到的是‘阳性’两个字。“凌志伟知道吗?这几天你们怎么样了?” 范怡偏头靠在顾思郁肩上,沉默着。 “他还不知道是吗?”顾思郁天天加班也没时间去看她。“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范怡还是不说话。顾思郁眼皮跳的更厉害。 半晌,范怡抽出第二章单子。是一张b超检查单,……怀孕七周半阴/道伴有出血,疑有流产征兆,建议入院保胎治疗…… “别怕,我先去给你办住院手续,然后通知凌志伟,天津这么近他赶过来也不会太久……” “不要打,我不想看到他,而且我马上就去做手术也用不着他……” “范怡!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顾思郁按着范怡的肩头,迫使她与她四目相对。“范怡,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管你要不要,凌志伟都有权知道的。而且孩子的去留是你们两个要商议后才能决定的。” “我腹痛已经几天了,而且今天的出血量比前几天都多。医生说,可能保不住了。”范怡低声诉说,哽咽着,疲乏的脸更显苍白。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赶紧去找医生啊!”顾思郁急的起身去扶范怡。 “我有点害怕,所以等你来,我就进去手术……”范怡几乎都站立不稳了。 顾思郁对着导医台的护士大喊,请他们帮忙找医生过来。 医护人员七手八脚的把范怡送进手术室,顾思郁颤巍着手签完字。 这几天的范怡感觉自己是过山车一样的生活。那一晚凌志伟将她带回宿舍为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熬好粥冒着雪出门买了她平时爱吃的小笼包和小菜回来,让她好好吃完饭。然后跟他解释那天的事情。 凌志伟一直都很诚恳,完全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并为失手打她深表后悔,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再动手了。他在宿舍又陪了她一天一夜,因凌志伟的悉心呵护范怡被感动了,选择相信他。 况且他还说了那么一句话。 以后你是嫁给我的,是跟着我过一辈子。我妈高兴我们就常回去看她,若她不高兴,就我回去看她,你对她敬而远之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第七十一章 周一早晨,范怡将凌志伟送上出租车,他要赶最早一班高铁回去上班。 车子开动时,凌志伟从窗口伸出手来握住范怡。“好好上班,别胡思乱想的,过年我们一起回家去看望你父母。” 范怡双目浸润,喉间被一种叫感动的幸福溢满,她一个劲的点头。 车子越来越远,她拉了拉戴在头上的风帽,想起今早一直窝在凌志伟怀里,闹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始终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半分。 车票早已定好,凌志伟怕误点,只好软言温语的求她,她假装没听到。他便边吻边上下其手,她怕痒,忍不住放开。 “咯...咯”范怡笑出了声,在这人迹寥寥的街道,笑声有些突兀。她不好意思的拉起围巾将脸缩了进去。 “范小姐,这几天被我儿子滋润着,过的很高兴嘛!” 范怡一惊,回过头去。何碧华穿着一件深灰色羽绒服,帽子围巾的全副武装,圆滚滚的样子,像是伫在雪地里的不倒翁。范怡想笑,又见她眼睫上沾着一层霜,想必在这里也是等了很久?凌志伟的‘敬而远之’响在耳侧。 “阿姨……” “气色这么好,你得感谢我儿子吧?”鄙夷的眼神不断升级。 范怡揣在兜里的手紧握,要冷静,冷静。她一再的告诫自己。 所以当何碧华坐在她宿舍的椅子上,手捧着她倒好的热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79 水,上下左右地四处观望,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不满的“啧、啧”声时,范怡也只当没有听见。 但是范怡的沉默,助长了何碧华的气焰,女巫的魔性瞬间就满血复活。“那天气凶凶的将手镯还我,一副清高的样子,怎么转过身又缠着我儿子不放?” “我和凌志伟是真心相爱,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的。”范怡不断的在做深呼吸。 “既然你爱他,那就希望他过的更好不是?”何碧华凌厉的眼光咄咄的看着范怡,“小孙舅舅是志伟的领导,官有多大你是知道的,他已经承诺,只要他们领了证,他可以让志伟一直留在部队工作……” “凌志伟不会……” “你只要不再缠着他,他就会前途一片光明。”何碧华觉得眼前这个比当年的那个性子烈多了,她必须软硬兼施。“一个在部队干到离休的士官,以后的待遇要媲美团级干部了。他就不用再回我们那个穷乡僻壤,去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了!” 范怡轻咬一下唇。 何碧华初见成效了,她决定乘胜追击。“范怡,你现在在北京工作,肯定也不想回去。要是志伟退役回乡,你们隔山隔水的,久而久之也会没有共同语言而分手。与其这样,还不如你现在放手,你年轻漂亮找个本地男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你也相信你的儿子是优秀的。”范怡吞了吞口水。“那么是金子到处都会发光的,离开部队他未免就没有别的去处,他可以在北京找工作,我也可以跟他回家乡……” “说的轻巧。”何碧华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旁边的书桌上。“明明他的面前就是康庄大道,你却让他再找其他出路?” 半晌,范怡说:“我不会放弃他的,除非他凌志伟亲口说,不要我。” “你不要以为早早的把我儿子勾/引到你床上,你就以为板上订钉了。告诉你,不可能!”何碧华丧失了耐心,二十三岁的大姑娘是没有十八岁的好糊弄。 “请你说话注意措辞,我和凌志伟是两情相悦,没有谁勾/引谁!”范怡真想歇斯底里的同何碧华大闹,但是肚子的隐隐作痛让她偃息旗鼓。 凌志伟辛苦筑起的堤,抵不过何碧华这只蚁皇。 范怡坐在去天津的高铁上,耳边一直萦绕着何碧华走时的那句话。 你如果想毁了凌志伟的大好前程,让他转业回家种地,窝囊一辈子的话,你就尽管对他纠缠不休吧! 他们在一起共同工作打拼就没有前途了吗?以前没有那个孙瘸子出现的时候,她就不毁他前程?以后如果还有更好的王瘫子,李瞎子时,那她何碧华又该怎样呢? 想了那么多,最要紧的还是现在。如果真是因为自己而误了凌志伟,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凌志伟只是一名普通的跟首长开车的小司机,如果违背了首长的母亲欲纳他为外孙女婿的好意后,会不会为难他,迫使他转业回乡? 想想那个雄心壮志愿意在部队多干几年的凌志伟,灰溜溜的回到老家,以黄土为伴,以山林为业,他会甘心吗?即使他愿意,她也不愿意呀! 范怡在部队的侧门徘徊,她也不知道她的突然出现凌志伟问起时该怎样作答。他说过要相信他,不管他妈妈的无理取闹。可是从何碧华离开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她虚惶无力。肚子一阵阵的坠痛,她也强打精神。临近中午了,凌志伟该吃午饭了吧? 部队纪律严明,本该昨晚就归队的他为了照顾自己请了假。如果现在跟他打电话他势必又会请假,不能这样!工作上帮不了他,那就不要影响他,尽量不拖他的后腿。 就这样看着他工作的地方,知道他们隔的很近,他们的心时刻都是相连的就很好了。 范怡围着部队绕了一大圈,走累了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 她临窗而坐,点了一杯蓝山和一份简餐。这里离部队近,店里有几桌客人虽穿着便装,但看他们的坐姿也不难看出他们就是军人。 正是午休时分,他们闲闲的聊着,偶尔也会听到他们说一些关于工作的词语出来。店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可是范怡却背脊发冷,额间也些许地冒出细密的冷汗,小腹又是一阵疼痛,感觉有股热流溢出,好朋友终于姗姗迟来啦? 范怡从卫生间出来,由于蹲的太久,脚发麻,她走的特别慢,转角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她赶紧走到旁边的墙角,背靠在一处绿植盆景旁,堪堪的遮住了她,她却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同你交往。”这是凌志伟的声音。 他对面的女子,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这么爱她,那她爱你吗?” “那是肯定的。我有多爱她,她就有多爱我。” 从没有当着自己说过爱字的凌志伟而今在外人面前却是说的如此顺口。泪水就这么赶着趟儿的滚出来,范怡捂紧嘴巴。 “你转业回家,当了农民,还敢保证她爱你吗?她在北京也算白领了,大城市里优秀的男子那么多,你能保证她能始终如一的对你?”女子说话不疾不徐。 范怡想冲出去,说我能!他回家,她也回家,他们一辈子不分开。 “凌志伟你先别忙着那么肯定地回答,说真爱能战胜一切。在现实的社会面前,真爱什么都不是……” “孙小姐,不要被蛇咬过就认为所有的麻绳都具有了杀伤力吧?” “呵…没走过弯路就不知道路其实都是弯的。我只是想找个人嫁掉而已,也不是非你不可。”女子站了起来,“你还有两个月时间考虑的,你好好想想吧,是选择以特殊人才进军校深造还是解甲归田?你可以在心里仔细掂量掂量的。” 范怡没有听到凌志伟的回答,只是见他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埋单。 范怡木然的靠在墙边,凌志伟的不答话是在犹豫?还是根本不屑? 抬头看见,过道上挂着一副抽象的壁画,五颜六色的火焰,如面目狰狞的何碧华。她好像在说:“看吧,我儿子因为你,要误了他似景前途了,他什么都不是了,你就高兴了?……” 第七十二章 顾思郁站在手术室门口,‘手术中’三个字如同红色的火焰,强烈的炙烤着她。手机拿出来,找到凌志伟的号码,单调的十一位数字仿佛是范怡哀怜的眼神,‘不要告诉他。’ 然后又是凌志伟目光如炬的坚定,‘我不会放弃她。’ “唉……”顾思郁长叹,漫天飞絮有多乱,心就有多乱。 刮宫手术对妇产医生来说,只是一个小手术。一般的病人做完后就可以直接回家,而范怡因为有炎症,需要住院治疗。 顾思郁从外面买回来清淡的小粥垫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0 了肚子后,又回去炖了滋补的鸡汤。 可是从手术室出来后就一直沉默的范怡像是抽去了魂魄似的。 “小月子也很重要,需要调养的。你得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先吃点东西好不好?”顾思郁放低声音,生怕惊了她余下的魄。 “思郁,当初你离开时是怎么缓过来的?”范怡没有焦距的眼神涣散着。 顾思郁坐在床沿,“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凌志伟,一切都会好的。” “我怕我挺不住,没有凌志伟什么都是了然无趣的。”范怡把头埋在了两双交握着的手上,泪水滑过指间,四只手严丝合缝。 粘连在一起的还有两颗惆怅百转的心。 顾思郁收起保温桶,“小树不要打瞌睡哦?我们要回家了。”小树今天幼儿园就正式放假了,顾思郁从医院出门就去接儿子,然后去菜场买新鲜的活鸡宰杀后回去炖汤送到医院来。 “妈妈,我不困的。”范阿姨最近老是哭,问妈妈为什么?是小叔让她生气了吗?妈妈没有说,只是让他看书,好好学习。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大人最难懂,他们逗笑我们,自己却流着泪。 “小树放假了,你上班怎么办?魏奶奶已经回老家过年了。”范怡喝了一些鸡汤后精神也好了许多。 “我们楼上有位朱阿姨,老两口为人热心,家里有个刚上小学的外孙女一直都是他们带着,我想请他们帮我照看一下小树,他们也同意了,明天我上班就把小树送过去。”顾思郁边说边为小树戴上口罩。 “他们都是本地人吗?你一定要把他们的基本情况打听清楚!” “我租的不是单位房吗?他们就是那里的离退休人员,人真的很好。” “纯帮忙?还是付工资?” “他们是帮忙,但我怎么好意思,肯定要付辛苦费的。” “那你这个月工资又不够了?我这里……” “有,有。马上要过年了酒店要发年终奖的,虽然我只有半年的工龄,听说还是有的。”小树一直在专心听着两个大人的谈话,他很懂事,也很敏感。顾思郁不想让儿子多听到这些话题。 “思郁,不要苦了自己。” “不会的,上次为顾事拍片的酬劳都还有些,而且我还在上班赚钱,生活只会越过越好……”电话铃声打断了顾思郁的话,她拿出手机,眉头皱了一下,挂断。 “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 顾思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今天下午徐卓宇竟然打电话约她见面。顾思郁不知道她同徐卓宇会有什么可谈的?她拒绝了。 他却不依不饶的说在她租房对面的咖啡厅等她,还不见不散。想到躺在医院的范怡,她才没闲功夫跟他瞎扯呢! 医院门口,冷冽的寒风刺骨。顾思郁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抱着小树等出租。天气太冷了,她必须尽快带着孩子回家。 “顾思郁,上车。”凌修远的车停在了他们的身旁,下车来的是徐卓宇。 顾思郁一惊,凌修远也在这里吗?那他知道范怡住院了? “不要东张西望的,只有我一个人。” 顾思郁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而未被发现。侥幸逃脱的她,轻吁口气。 “凌修远不在,失望了吗?” 这人说话怎么跟顾恒之一个腔调? “上车,我真的有事跟你谈。”徐卓宇下车来打开后车门,不容顾思郁的推辞。 车里暖和,小树很快就睡着了。徐卓宇在一咖啡厅停下车。 “徐先生有什么事,就在车里说吧。”抱着熟睡的孩子去喝咖啡?顾思郁感到别扭。 “这样慎重的事情在车里谈?”徐卓宇不习惯,“不然让凌修远来带孩子?” “不用。你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吧?”顾思郁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谈的? 徐卓宇望了望车窗外,摇摇头终将妥协,他又发动车将空调温度调高一格。 “刚刚的温度就可以了。”太高了,空气干燥。 “你在为凌修远节约油钱?”徐卓宇回头似笑非笑。这车他刚刚入手时,新婚妻子一家因是南京人,亲人们曾深受鬼子的残害,他们对所有日产东西都抵触,说什么也要让他把车子处理掉。那时凌修远刚回国,他便以很低的价格转给了他。“放心,他再加十年的油钱也不够车子的本金。他可是拣了大便宜的了。” 三句里有两句都会提到凌修远。顾思郁不想理他。 “徐先生,麻烦你能不能有事就说?”顾思郁有些不耐烦了。 “顾思郁,我还是觉得这事不能在车里谈。” 顾思郁抿唇吸气,她伸手去开车门,无奈被锁了。“我明天要上班,没时间。你要是不说就算了。请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你这犟脾气,跟我们家的人到是很相像。看来这一家人……” “徐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顾思郁真的有点想发毛。 “女生父相,子生母相。你同徐家人相似有什么错?”徐卓宇变的认真起来。“你说是不是?云申的女儿。” “你是谁?”顾思郁警惕的看过去。 “我,徐卓宇。要不要重新介绍一下?” 顾思郁眉头拧成了个结。 “云申不是他的真名,其实他只有一个小名叫申申。他是我大姑的孩子,所以我是你的表叔……” “他已经快过世二十三年了,你现在来说起这些干什么?”真可笑,人都作古了,才有亲戚找来。 “是啊!现在说这些确实没有意义。但是我姑姑留下遗嘱要将她在上海的一处房产留给云申的后人。”上次徐卓宇在北京同凌修远碰面后就去云南确认了一些事情,然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顾思郁。 “不必了。他生前都没有享受过母爱,现如今再来补偿他的后人又是何苦呢?”如果做了错事都可以弥补,那人的心就不会受伤了。 “在那个年代,姑姑也有她的难处,她后来远嫁加拿大又生了两个孩子。但她死也没有忘记在云南的申申,曾经她去找过你们的,那时你的父母刚刚去世,你的外婆拒绝了她的资助。后来姑姑回加拿大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回过国,直到不久前病故。”徐卓宇脸色凝重起来,再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 “以前外婆拒绝了,今天的我也不会例外……” “谁会嫌钱多!你这又是何必?姑姑在加拿大还有一对儿女,他们有一半英国血统。这么多年也是我爷爷过世时回来过一次,他们对中国的亲情很淡漠。这处房产是我爷爷留给姑姑的,如果你放弃,那你就便宜了你两个洋鬼子的叔叔和姑姑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属于自己的就不应该垂涎。”上海的房子少说都是以百万计算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1 ,谁不会心动?如果她接受了,那么爸爸从小受的苦就一笔勾销了吗?不!她同样意难平。 “怎么能说是垂涎呢?云申也是姑姑的儿子,现在你作为他的女儿,理所应当的拥有这份遗产。”徐卓宇对于顾思郁的拒绝很是不解,他知道她的现况。居无定所的她比任何人都理因得到那处房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小说,只是个人爱好。看故事里人物的发展走向,可能要写到三十万字。 啊...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能写这么多字出来…… 这几天,天气燥热家里又有事,我都快文思枯竭了 坚持,坚持!希望我每天都有更新…… 第七十三章 “一个在沙漠里艰难行走的旅人,如果那时有一杯水他可能就会活着找到生命的绿洲,可是没有人愿意给他,最后他死了。人们觉得他可怜,就将他的尸体葬入奔突的泉眼旁边,但有用吗?他还是活不过来了。”顾思郁的心涩了又涩,为了不影响到怀中的孩子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知道没有用。”徐卓宇揉揉自己的眉心。“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你父亲这个人存在过,姑姑当年因为爱上了那个渣男导致我爷爷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后来姑姑回上海,可是回城不到半年的她就远嫁异国,爷爷愤然和她断了联系,家里人都不敢提起她。所以我在爷爷的葬礼上才知道我还有一位大姑,爷爷到死都没能再见姑姑一面,可是她作为爷爷的长女,从小聪明漂亮,很得宠。只是因为渣男教授和外国老头,让爷爷失望了。但终究他还是爱姑姑的,留给她的也是爷爷名下房产里最好的一处。” 徐卓宇从包里拿出一只烟,放在嘴边,刚准备点,想到顾思郁母子又放弃了,把烟拈在手里。 “其实姑姑这辈子也命运多舛,那个外国老头脾气不太好,有时还会动手打她。这些年老头年纪更大了,打不动了,可是他教唆着他们的孩子不允许姑姑回国探亲。她的儿女也和她不怎么亲,郁郁寡欢一生,直到她患宫颈癌晚期,才发了一份委托书给我爸爸,希望把上海的房产转交给云申的女儿,至此家里人才知道在云南的你们。” “这些事情都是在一个月前发生的,当日姑姑提供的地址模糊,还好她提到了孔雀坪,恰巧我知道凌修远也是那里的人,更还好的是你的父母名字都很特别,我到云南确认了一些事后准备回京带上你去一趟加拿大,希望能见上姑姑最后一面。但是太快了,姑姑在我返回北京的那天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生前要求一切从简,我们家里人也没有一个去送她最后一程的。”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密密地,大片大片的白,落在挡风玻璃上。徐卓宇打开雨刷,轻轻一刮,玻璃干净了。 就像人的心,被填满了,又被掏空了。 顾思郁对爸爸的记忆只是放在堂屋和妈妈并排的遗相里,还有外婆偶尔的回忆中。 在外婆口中提到的其实很稀少,顾思郁知道那是外婆心里的愧疚,所以她没有更多的追问父母从前的往事。 但她还是从那些细碎的小事和乡邻们有意或无意的闲聊里知道了一个大概。 爸爸的母亲是位漂亮的大学生,因为倾慕自己的老师,老师被下放到云南她也跟来了,后来不小心有了孩子。那个被□□怕了的老师害怕再次的受苦,拒不承认他们的关系。他妈妈含恨生下他后把他送给了当地人,后来那个老师病死在云南,她也回了城。 爸爸是跟着一个孤寡老婆婆生活的,五岁时,那个老婆婆死了。爸爸就成了彻底没人管的野孩子了,那时的生产大队很穷也无力管他,他只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在整个孔雀坪吃百家饭。 妈妈比爸爸大两岁,妈妈上学时,爸爸还赤着脚满村满寨地帮乡亲割牛草,带小孩以此来混一口饭吃。他常常会在教室门口偷听老师讲课,然后会同放学的妈妈一起回家。外婆看他是个好学的孩子,于是恳请生产队长让他去上学。 爸爸没有大名,出生那年是猴年,他又很痩,大家都叫他小猴子。上学了,总得有个学名吧?外婆为他起名云申,一名父母来自上海的云南孩子。 从此他和妈妈一起上下学,成了外婆的另一个孩子。父母都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在那个上初中都要到县城才有的年代,懂事的母亲不愿有腿疾的外婆独自在家干农活,爸爸云申最先放弃上学的机会,他笑着说,他的年纪比班上的同学都大,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内心里想的是他要早些出来打工赚钱供妈妈上学,而且还可以照顾外婆。 但是天不遂人愿,外婆的腿疾加重,妈妈也放弃了再上学的机会。 顾思郁一直都会听到邻居说,爸爸生前对妈妈是如何的好,如何的迁就妈妈,如何的孝顺外婆。英俊的爸爸和漂亮的妈妈是如何的登对。 后来妈妈生下她,爸爸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在医院里就一个劲的对妈妈说,谢谢。 谢谢她为他生了女儿,谢谢她给了他一个家。 可是老天也是个小心眼!他也见不得人好,见不得人相亲相爱,让不到白日的自己早早地与父母天人永隔。 屋外的雪,亮如白昼。顾思郁斜倚在床头,小树呼呼地,睡的很熟。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干燥,他鼻子有点堵,抬手轻揉他的迎香穴,小脑袋摆了摆,迷糊地伸手挥挥。顾思郁收回手,小身板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挥动的小手还搭在被子外面,顾思郁将小手握在掌心,伸出另一只手把温软的人儿拢进怀中,自己也顺势躺下。 “啪”!是外面的积雪将树枝压断。顾思郁下颌抵住儿子的头,缓缓摩挲着。 “小树...小树...”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轻轻呢喃。 顾思郁提着保温桶疾步而行,抬手按下电梯的上行键,无意间回头,同样步履匆匆的人向她走来。心被什么紧抓了一下,片刻又松弛下来。 凌志伟终究还是知道了,她一直想跟他打电话的。可是范怡说害怕面对他。顾思郁举棋不定。 今日他找来了,真好!范怡确是比她幸运的。 病房外,顾思郁把手里的保温桶交给凌志伟。“这两天她胃口不好,吃的有些少。下面一格是给她炖的猪蹄加了番茄在里面,有点酸味,开胃。如果她嫌油腻就先喝上面那格的红枣粥。” 她要上班,还要带孩子,现在又要照顾范怡。“辛苦你了……”同样凌志伟好像也没有休息好,眼里红血丝明显。 顾思郁勾着嘴角笑,“你进去吧,我回去上班了。”粥和猪蹄是她起了个大早做好了的,乘着中午午休回去热好送过来,现在她都还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2 没吃午饭。 “我哥开车送我过来的,他应该没走多远,让他过来送你上班吧。”医院离顾思郁上班的酒店有些远。 “不用,这边有地铁站,很方便的。”顾思郁笑着摆手。 “思郁,我哥他……” “进去吧,我走了。”顾思郁推了推凌志伟的手臂。“你俩要好好谈啊?都好好的。” 第七十四章 凌志伟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置在床侧的餐板支起在斜倚着的范怡面前,调好位置再一一的将保温桶里的饭菜炖品摆放出来。凌志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细致的盛饭、舀汤。 范怡这两天也躺烦了,今天输完液就靠在床头玩手机。当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顾思郁,因为护士会礼貌性的先敲敲门,可是顾思郁进门也会说话的,还有,还有就是有一股强有力的熟悉气压。 她惊慌的抬起头,凌志伟看了她一眼就忙活起来。 范怡伸直的腿缩了缩,把手机攥的紧紧的,这样的低气压让她无措。 凌志伟是怎么知道的?他生气了吗?他会因此提出分手吗? 她的眼睛像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跳动着、躲闪着。 一声低叹,手里的手机被人揪出,放到了一旁。“床头还要升一些起来吗?”他开口问她。“这样的高度吃饭舒服吗?” 范怡张张嘴,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 凌志伟又叹口气,坐在床沿,抬手去捋她肩上的长发。范怡慌张的一躲,凌志伟嘴角轻扬,收回手。“先喝汤吧,顾思郁说这汤开胃。” 范怡“……” “是要我喂?”声音又低了几分。 眼泪比奔脱的兔子还跑的快,片刻就在脸上玩命狂奔。“凌志伟……”哽咽着吸气。“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反正不要这么温柔的对她。 “不管是打你?还是骂你?你都先吃东西。酒足饭饱后你才有力气对抗我的巴掌,才有精神同我对骂,是吧?”凌志伟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充满番茄味的肉香就弥散开来。“张嘴。” 带着宠爱的命令,让范怡乖乖的张开嘴巴。边吃边反手去擦脸上的泪,“凌志伟你骂我吧!是我不听话把孩子弄掉了的……” “谁告诉你吃饭时还说话。”凌志伟在床头抽了两张纸巾,范怡伸手去接,他绕开她的手,轻轻的擦拭。 范怡受不了平时内敛的凌志伟这般的温柔,张嘴大哭起来。“对不起,凌志伟,对不起……” “闭嘴。”声音高了一度,像部队上操练的样子,虽然音量没那么大,但口吻严肃,把那哭声止住了。“...孩子没了,我们以后再要。况且现在也不是要孩子的时候,这次让你意外怀孕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一定注意……” 范怡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心泛着疼,是被那眼泪烫的。 凌志伟用指腹抹着她眼角的泪。“明年七月我的合同就到期了,如果续签不了,我只有回家放羊,到时候你别嫌弃我……” “不……”范怡点着头。 “你这是?”凌志伟眯了眯眼。 范怡赶紧摇头,流着泪笑。“如果你回去,那我也回去。我学的是旅游专业在家乡很好找工作的,再不行我们一起去昆明或是丽江,到时你可以开旅游大巴,我有导游证,咱们去一个旅行社上班,这样还可以天天在一起。” “合着,这几天躺在床上没事做,把我退役后的工作都想好了?”看着那又哭又笑的傻姑娘的样子,凌志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范怡不好意思的点头,擦干眼泪对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因为体虚,加上刚刚的哭闹,范怡的声音细细的。传入凌志伟的耳朵里是那么的软糯,暖心。 他低下头吻住了那一张一翕的唇。 这周凌志伟断然回绝了孙微。他的领导周部长听说了自己母亲和姐姐的那些做法后,严厉斥责。他不反对相亲,但不能威逼利诱,士官去留要看个人能力来决定,不是哪位有权人士说了算的。 凌志伟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子,不会无理的屈服于钱权之下。领导的话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他很高兴。 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范怡,分享他的愉悦,他准备告诉她,今年部队跟他批了两周的探亲假,他们可以一起回家乡了。 但是范怡关机。他没有多在意,这周有一天假,他想给她惊喜,他想看到她恣意的笑和欢脱的动。 然而昨天哥哥电话告诉他,范怡流产了,住在医院情绪不是很好。他忙请假赶了过来,哥哥送他到医院。在门口他们遇到范怡的主治医生和哥哥很熟,也是因为他,哥哥才知道范怡住院的事。 医生说,范怡是因为紧张,情绪不稳和心里压力过大等因素有了流产迹象,加上她自己的疏忽,没有及时来医院救治而使胚胎受损造成了最后的流产。 医生又说,流产只是小手术,范怡恢复的不错,只要注意好后期的休息和调养,以后怀孕是不会有问题的。 后来医生还说了很多,凌志伟没有听清楚,他让哥哥帮他记着。他只想到的是范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范怡出院了,凌志伟要请假陪她。范怡不允,她不能再耽误他的工作了,坚持让他回部队。再说她又不是娇气的女孩,还有就是最让她想不到的是,他们兄弟俩竟然把何碧华送回老家了。 范怡盘腿坐在床上跟顾思郁分享,“知道吗?何女士开始不想走,他们两兄弟就把机票买好硬是把她送到机场,说是要过年了让她回去帮帮他爸……” 顾思郁嗯嗯地应付着。 “思郁,你说他妈是不是真的看不上他爸?要不,这都来北京半年了也不想回去?” “……嗯。” “别嗯嗯啊啊的敷衍我,说说你的想法。”范怡明显的处在亢奋中。 “可能吧?不知道。”顾思郁真的是心不在焉。 “她走了,我真的好开心。” “恶毒媳妇。”顾思郁回神,她今天的工作任务比较重。 “哼,我跟她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听你精神很好,那就回来上班吧。我……” “顾思郁。”外面有人叫她。 顾思郁挂上电话,出工作间。 “你是不想干了吗?上班时间躲在工作间讲私人电话?”主管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个子很高一脸严肃。“扣工资一百,等会儿去房务中心领罚单,尽快去财务交款。” 顾思郁咬了咬唇赶紧去工作。 冷冽的寒风灌进光秃的脖子里,顾思郁打了个寒颤。急着下班,把围巾都忘带了,她将棉衣的拉链直直地拉到领口。快七点了,小树肯定又在朱阿姨家吃过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3 饭了。 “顾思郁你们上班时间还真长?”不知什么时候徐卓宇又站在他的面前。 “还好。”那天见面后,顾思郁拒绝和他再谈,好几天了,以为他回去了,没想到又来了。 “一起去吃饭吧,我都等你两个多小时了,早就饿了。”徐卓宇确实有事回去了,父亲提议让他约个律师来和顾思郁商谈。他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好。 “我……” “别找藉口,难道你不饿?” 酒店不远处的餐厅,徐卓宇要了个小包间。“看看,想吃点什么菜。”他让服务员把菜谱给顾思郁。 “你点吧,我随意。也没有什么忌口的。”顾思郁没有上过这样高级的地方吃过饭。‘滇味居’,上次凌修远说的就是这里吧? 徐卓宇摇摇头,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接过菜谱,他对云南菜不了解,全凭感觉。“把你们的特色菜上一些来。”放下菜谱又说,“按两人份量啊。” 顾思郁轻松一笑,她还以为要上满满一桌呢! 他像是有读心术,“我不浪费的,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有勤俭节约这一条。”末了还加一句,“大_侄_女。” 那拖的又重又慢的大侄女,让顾思郁不想接他的话。 “不服气?我也还是你叔。”想想顾思郁的儿子,那得叫他一声表爷爷。呵!没做爸爸的爷爷!他嘴角弯了又弯,还是言归正传。“这几天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考虑。还是那样。”顾思郁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他。 “你不要,那就归我。”徐卓宇挑了下眉头,中了大奖的样子。 “归谁都可以,不关我的事。” “你憋着股气,替你爸爸鸣不平?” “不敢。” “你不想原谅你的奶奶……” “我是孤儿,连父母都没有。更不能奢望其他。” 第七十五章 徐卓宇靠向椅背,放在桌面的手,拇指和食指轻捻,他观察着顾思郁。 清瘦的脸庞,眉头微皱,大大的眼睛神情却暗淡。“顾思郁,你的奶奶在你几个月时见过你,知道她为了来见你们是多不容易吗?” 顾思郁呆呆的望着杯子里的茶水。 “她借着去澳门玩,转道香港再到北京然后是云南。千辛万苦,最后在她面前的却是一抔黄土,一个嗷哭的婴儿。你能想象她当初的心情吗?” “会是什么心情?是没见到我爸的遗憾?还是见到人死即无拖累的心安?” “顾思郁。”徐卓宇蹙眉轻喝。半晌他轻叹,“换位思考,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一个母亲生下孩子就头也不回的远走异国,二十多年后又突然跑去看一眼,然后再二十多年自己死了要留遗产给他的后人了……但是顾思郁,你也是位母亲,虎毒不食子,要不是被逼无奈,她一定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期间她也去看过他,吃的穿的都悄悄留下过。回城时,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孩子,只是她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罢了。这些年她也是内疚的,要不然她不会惩罚自己,得了病而不去医治……” “请原谅,她的做法我不能苟同。孩子无罪,生下他就应该为他负责任,而不是选择逃避。” 出了餐厅,徐卓宇拦车送她。顾思郁本想拒绝,还是算了。 他不会容许她拒绝的,他说过,他们有一部分共同的遗传基因,那就是,犟!像驴一样。 回到租房,竟然范怡同小树在一起看故事书。 “你这约会也太快了吧?”范怡挤眉弄眼,凑在顾思郁耳畔说。 “谁约会了?” “别不承认,我都看到了。他带你去吃云南菜,是准备追你?”范怡瞅一眼认真看书的小树,低声问。今天的范怡回公司销假,然后准备等顾思郁一起下班聚聚,不想就看到她和一位男士共进晚餐。“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思郁送她一记白眼。“很闲?做月子还到处跑?这天寒地冻的,小心身体。” “别把思维给我带偏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小树,今天在朱婆婆家听话吗?没调皮吧?”顾思郁依然没回答范怡,开始整理房间卫生。 “妈妈,我今天在朱婆婆家,乐乐姐姐教我做算数题了,十道题我全答对了。”小树笑眯眯的说。 顾思郁在儿子腮边送上一个奖赏的吻。 “顾思郁?用的着这么防我吗?”看着母子俩的互动,范怡像泄了气的皮球,但好奇的眼神不变。 “他是我叔。”顾思郁头也不抬的说。 “谁?那位帅哥吗?”范怡又热情高涨,“我怎么不知你啥时有位那么帅一叔?比顾恒之都还年轻。” 对呀!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四十多岁的顾恒之是表哥,三十出头的徐卓宇是表叔。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顾思郁很无奈的说。 小树这时一双晶亮的黑瞳,正骨碌碌地围着顾思郁转。真是个小人精!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顾思郁又说。 “不走,我要听新闻。” 顾思郁无语,看看自己镶了门板而成的大床,三个人应该挤的下。 “真的?”听了顾思郁的叙述,范怡眼睛都快突了出来,她感觉顾思郁说的应该是小说里的情节。 “小点声。”小树刚刚睡下。 “知道房子是在哪里吗?”放低声音的范怡也难掩她的兴奋。 “好像是静安区。” “西式洋房?” “好像是。” “真的呀!那得值多少钱呢!这样的房子在上海至少都千万起价,顾思郁你发啦!”范怡突出来的眼睛绿了。 “又不是我的。” “傻瓜!为什么不要?遗嘱都说了留给你,你推辞个什么劲呀?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小树想呀!在这大城市生存,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要钱?小树一天天长大,上个幼儿园都要几万的建校费,那以后上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顾思郁你有没有想过仅靠你这双手,你得铺多少床单才赚的起来?” 范怡说着就拉起顾思郁的手在她眼前晃悠。“小树长大要成家,你不可能一辈子租房吧?顾思郁我理解你,你是不是想如果你接受了房子,就表示原谅了你奶奶。就好像你爸爸年幼时受的苦难被一笔勾销了?” 顾思郁沉默以对。 范怡裹起被子,跪坐到顾思郁面前。“我告诉你,咱骨气要,房契也要!” 顾思郁被逗笑了。 “真的,你一定要房子。谁跟钱过不去?”范怡伸手摇了摇顾思郁的肩。“那可是上千万的‘大好事’。那个徐卓宇还是凌修远的同学,思郁你可以在凌修远面前…”范怡眉飞色舞,“特别是在他妈面前,好好显摆一番。让他们追名逐利去,咱顾思郁今天也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4 是富婆一枚了……” 顾思郁钦佩于范怡的想象力。 “顾思郁你太神奇了,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先透露一点,别到时候把我吓来没气儿!” “继续贫吧!” “你就是一本书,越翻越有精彩内容……” “睡啦。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也要上班的。”顾思郁背过范怡躺下,将儿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你这突然间比中彩票还可怕,怎么就睡的着?”范怡讪讪的躺下,忽然又来劲。“顾思郁你必须要房子,听到没有?” “唔。”顾思郁闭上眼睛,徐卓宇最后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说,年前我会同律师一起来北京将遗嘱签定。希望到时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更不要让长大后的小树责怪…… 他还说,房子留给了你,我姑姑才有勇气去天堂见她的儿子儿媳。 午休时间,顾思郁站在窗前发呆。飞满天际的雪如蹁跹的舞者在迎接新年的到来?还是漂泊的浪子在寻找家的归依? 今天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从昨天开始街道就异常的冷清,连平日里拥堵的马路都变的畅通无阻。 看来这世界还是浪子居多,他们为了心中的梦想从远方而来,阖家欢乐的日子他们便姗然而归。 其实浪子也分有家和无家。范怡是属于有家的,所以她在腊月二十七那天和凌志伟一起回家了。而她,就是无家的那一个,新年了就留在酒店值班。 一阵风吹来,雪翻卷的更大。它们从半开的窗户里扑面而来,顾思郁往后退了退,落在袖上的雪,片刻融化。 其实,雪还是适合呆在寒冷的地方,方能长久。因为哪怕一点点的温暖,都会将它化为乌有。 手机里有微信消息提示。顾思郁点开,是范怡发的一张照片,她和凌志伟牵着手,四目凝视,站在家门口的水泥路上。那条新修的路,蜿蜒而上,通向远方。 范怡在照片下配文,新年的我们。 顾思郁为她点赞并留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像是守在那里一样,范怡飞快的回复,谢谢。还附了个脸红的表情。 顾思郁嘴角扬起时,电话响了。接通,“新年快乐,顾思郁!” “你们也新年快乐!” “要是你们一起回来该多好啊,这次回家我们碰到好几位同学,大家准备一起聚聚,开个篝火晚会呢!”范怡他们村,现在实行了新农村改制,几个村寨的村民一起住进了一个小区里,原来隔的远的同学现在处近了,大家碰面的机会也多了,特别是现在过年的时候。“思郁,你不该主动要求值班的,真的应该和我们一起回来过年。” “嗯,以后吧。”顾思郁心里想,恐怕她永远都不会回家乡过年的,没有亲人的家,就不算是家了。 “明年吧,明年我们一起,到时候住我家……”心情好了,范怡的话更多。她的父母对凌志伟很满意,除夕守岁凌志伟都是在她家过的。 顾思郁没有打断滔滔不绝的范怡,一直聊到午休时间结束,她才收起发烫的手机。 第七十六章 游子归家了,倚在母亲的怀抱,心不再浮躁。此刻城市也是宁静的。 顾思郁手里提着买好的糕点、水果、还有一些菜品急匆匆的往家赶。 家?是的。有儿子的地方才是她顾思郁的家。 昨晚值连班,回去时已经午夜。小树是朱阿姨带着睡下的。今天一早朱阿姨一家又带着他一起去雍和宫祈福去了。 这是母子俩第一次分开过的除夕,顾思郁心存感激,还好小树听话,朱阿姨家的小姐姐也很喜欢他。今天下班早,顾思郁准备去她家包顿饺子,拜个年,感谢他们对小树的照顾。 朱阿姨人很好,顾思郁要付她工钱,她不肯收。顾思郁很过意不去,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着墨黑的天空说,外婆我还是很幸运的,到处都能遇到帮助我的人,您在天堂和爸爸妈妈应该放心了吧! 想着,她便停下脚步,看看手里的礼品,又走进一家还开着门的超市里买了两个装压岁钱的红包,然后将她前天领的过节费悉数装进一个红包里。 敲开朱阿姨家的房门,扑鼻的菜香飘来,一股家的温暖便浸满心间。 “下班啦,小顾。今天这么早呢?”开门的是朱阿姨的老伴陆叔叔。 “昨晚值过夜班,今天四点就可以下班了。陆叔叔,朱阿姨这么早就开始做饭,有客人来吗?”顾思郁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口的矮几上。分门别类的把水果糕点放好,菜和肉类准备拿到厨房。 “没有客人,两个小家伙跑了一天,回来都嚷着饿了,我给他们煮饺子吃。”朱阿姨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出厨房门。“哟?小顾你买这么些东西干啥?瞎花钱,家里年货早就备好了。” “就是,就是。”陆叔叔在一旁附和。 “也没买什么,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陆叔叔和朱阿姨别嫌弃才是。” “傻闺女,我们怎么会嫌弃呢?就是你一个人带孩子,该省的就省点。”说着,朱阿姨夹了块饺子送到顾思郁嘴边,“来,吃个饺子,暖和暖和。” 熟悉的京腔,相似的味道。顾思郁一口一口的嚼着,一股股温暖缓缓升腾,化成了薄薄的雾,朦胧了眼前的景。 “傻闺女。”朱阿姨拍拍顾思郁的手臂,“去叫两个小家伙出来吃饺子,他俩在房间玩电脑。” 转身,陆叔叔已经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出来了。 “小顾阿姨。” “妈妈,你看我的红包,陆爷爷给我的。”小树举着红包,笑嘻嘻的。今年过年真好,有那么多糖果吃,又出去玩,还有红包拿。 顾思郁也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分发给两个孩子。“乐乐,新年快乐!” “谢谢小顾阿姨。”乐乐伸手接下。 “谢谢,妈妈。”小树把两个红包装进衣兜里,小手还拍了拍。 “姥爷不是给过你了吗?这个还给小顾阿姨。”朱阿姨训斥孙女。 “小孩子过年就盼这个,图个喜庆。你们不也给小树红包了吗?” 朱阿姨看着红包的厚度,“我只给他们一人一百块钱,你看你……” “朱阿姨,什么都不要说了,就那么一点点,我都不好意思,让孩子们吃饺子吧,我也有些饿了……” 朱阿姨笑着摇摇头,“你这闺女……” 顾思郁收拾吃饺子的餐盘。 “小顾,你喜欢吃什么菜?”朱阿姨问。 “晚饭吗?都刚吃,再等一下做吧。我买了些菜,牛排做成黑椒的行吗?” “你会做西餐?”朱阿姨惊喜。 “没有,只是照着网上的做法跟小树瞎做了几次,也不知道对不对味?”顾思郁前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5 几天问乐乐过年想吃什么?她说,牛排、可乐鸡翅…小树就说,这些我妈妈都会。把顾思郁弄的怪不好意思的。“我什么都是自己瞎琢磨,待会朱阿姨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这样说呢?你看你年纪不大,什么都靠自己的一双手,要是我家闺女有你一半能干,也不至于离婚……”朱阿姨深深地叹气。 朱阿姨的女儿离婚不久,她在广州的同学介绍了自己的同事给她,今年过年借着散心双方约好见见面。但听朱阿姨口气,显然是不希望女儿离婚的,心里隐隐祈盼女儿能和前夫复婚。 “朱阿姨,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能快乐幸福,你老人家也别想的太多。”厨房里顾思郁边拆菜边劝说。 “闺女这次如果谈成了,就得去广州生活。那么远,我怎么放的下心,还有乐乐也只有跟着我们过了。那么点小,就在没有父母的环境下成长,这得多亏欠孩子呀……”朱阿姨的叹气是一声接着一声。 想到自己和孩子也是这样的生活,顾思郁不免有些词穷了。“……朱阿姨,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顾思郁把小树抱下楼时已经快十点了。两个孩子看着网上的动画片,她陪两位老人看北京台的春晚。 人老了怕寂寞,她也怕寂寞。孤独的人相互在一起能汲暖。至少顾思郁是这么想的。 范怡把顾思郁悄悄的拖进班上的微信群里,一晚上同学们都聊的热火朝天。滴滴的提示音不断,顾思郁偶尔回了两句,同学们就揪着她不放,不停的问她,这四年消失到哪里去了?她怕招架不住,以哄孩子睡觉为由敷衍过去了。 一提起孩子,同学们都吃惊不小,更是发出一大堆问题。顾思郁扶额,设置了免打扰提示,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可是想到以前的美好时光,她又忍不住去看信息。 指头在屏幕上滑动。 “...咱班上的校草也结婚了,娶了个母夜叉,经常看见他被欺负……” “他老婆真是暴殄天物,当年可是那么多女生的白马王子哦……” “你们知道什么?那是打是亲,骂是爱……” “其实长大挺累的……” “读书时,多看异性几眼,老师和家长都虎视眈眈,如今刚出社会又天天让我们去相亲……” “是呀,有同学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而我的那个他还不知在哪里迷路……” “听说顾思郁的儿子很可爱,我要赶紧找个帅哥结婚,生个女儿跟她结亲家……” “嘿,嘿…”顾思郁笑了,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那个快乐的学生时代。曾经在无数失眠的夜里,便如潮般思念那些朝夕相处过的老师和同学。 心里的弦也被今晚那些语音和文字拨动着,此刻那些散落在世间不同地方的同学,他们都好吗? 群里忽然播放了一段视频,在那年毕业晚会里,顾思郁青涩的声音响起。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的每个角落静静的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的身旁,今天我们已经远去在人海茫茫……” 范怡首先发了一个拥抱,接着是凌志伟的,还有…… 分享这段视频的是他们的班长陈嘉聪。 他说:“顾思郁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离别班会上我去租了一台dv,录下了这段视频,想等考完试向你表白,可是后来我一直都没能找到你(一个流泪的表情)”。 紧跟着群里轰闹起来。 “班长,难怪你的网名叫‘郁郁聪聪’哦!” “顾思郁是我的女神。(又一个抓狂的表情)” 顾思郁泪湿眼眶,手里不停的回复同学发过来加好友的信息。动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小树顺势翻身,小脑袋靠在她的怀里,咯咯的笑了两声。今天是小树过的最热闹的新年,此刻在梦里也是愉悦的。 悲观者称半杯水为半空,乐观者称半杯水为半满,我享受现在的半满生活。 这是张爱玲在《小团圆》中写到的,也是外婆告诉她的。 第七十七章 从酒店到医院,顾思郁经历了草地到雪山的漫漫征途,她失魂落魄的穿过无数的车辆和人群。急诊室里没有小树的身影,问里面的医生和护士,说是转到了住院部的手术室。 “在哪栋楼?” 见惯了惊慌失措的患者家属的护士,听到那破碎的声音,也忍不住叫了实习生带她过去。 寂静的走廊,亮白的墙壁。工作布鞋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地板上,一如当年的情景。 不、不、不。顾思郁抓住自己的衣襟,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的。朱阿姨打来电话时,只是说小树和乐乐被摩托车擦挂了。应该不会严重的,应该不会。 “小顾,你来啦……”手术室门口的朱阿姨远远的迎过去双手紧攥住顾思郁的手臂,“小顾,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孩子……” 原来,乐乐那天听到了自己姥姥和顾思郁的谈话,知道爸爸妈妈原来离婚了。她就悄悄的跟爸爸打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个女的。敏感的乐乐猜到那是爸爸在外面找的女人,她不要新妈妈。第二天乐乐就准备去找爸爸,可是被姥爷拦住了。 今天,她让小树帮她掩护,终于溜了出去。临走时乐乐跟姥姥姥爷留了字条,‘我去找爸爸,让他把妈妈接回来。我们不要分开。’ 两个孩子拿着红包里的钱,打的到乐乐爸爸的家,可是家里没人,自己又没有钥匙。在楼道里等了半天,他们又怏怏的出门。在路上乐乐犯愁了,她该到哪里去找爸爸呢?是去奶奶家还是回姥姥家?正在犹豫间,一辆摩托从转角的地方突然的冲出来,小树伸手去拉站在街口的乐乐姐姐,就这样两个孩子一起被车撞倒。 翻身起来的小树拽住骑摩托男子的裤脚,“叔叔,你把乐乐姐姐撞伤了,快送她去医院……” 摩托车主见撞倒的是孩子,前后正巧没人,发动车子想跑。哪知小树抓的太紧,被拖离了好几米远,他是被撞在小区门口禁止停车的石墩上才和摩托分离开。 摩托随后逃逸,后来乐乐大声哭喊呼救,才引来小区的保安,然后被送到医院来。 “小顾,对不起,对不起。”朱阿姨泪流满面,不断的谴责自己。 “……朱阿姨,医生怎么说?” “不知道,我们过来时,小树已经从急诊转到这边来了。”目前还没有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过。 “乐乐呢?” “乐乐手臂骨折,在楼下骨科……” “严重吗?陆叔叔在下面?” “没有,他回家去拿钱了……”医生让他们先交一万的费用。“小顾,孩子的医药费,我们会……”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6 “朱阿姨,你先下去照看乐乐吧,我在这里就行了。”抬头,亮闪的手术中,让她晕眩。 助理打开手术室的门,凌修远取下口罩,扭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甩头,对面手术室门口一个瘦弱的背影,佝偻着,双手抱臂,发丝凌乱,如同寒风里了无依靠的残柳。 还未换衣服的他,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她在哭,满脸都是泪,紧咬着下唇,涩涩发抖。心,倏地揪紧。这样隐忍而又悲伤的顾思郁,他从没见过。 “你...怎么啦?”他问的很小心。 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但是只需听声音就知道他是谁!不是回家过年了吗?她以为他不在,刚刚其实很想跟他打电话的。 “谁在里面?”他又问。 他是堤岸上救命的绳索吗?她张张嘴,深深的齿印让下唇毫无血色。 伸手去握她的手臂,他觉得不赶紧扶住她,下一刻她就会倒下去。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他,而是反手抓紧他的手臂。“凌修远...小树,小树他...”她控制不了自己,凄厉的哭出声。 “怎么回事?什么急病?”凌修远把摇摇欲坠的顾思郁扶牢。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顾思郁扑了过去。 “你是孩子的家属吗?”医生抬眼看了看顾思郁,然后是她身后的凌修远,向他点点头。 “是,我是他妈妈。” “孩子,左腿开放性骨折,头部有外伤,输了400cc的血,现在还呈昏迷状态中,目前不排除有颅内出血现象...孩子马上转icu病房。” 凌修远认真的听着病情,眼前的顾思郁却摇晃的厉害。他上前一步抓住那双纤细的手,身体还是不断的往下坠。凌修远往上拽了拽,并向怀中拉拢,预防她再次下滑。 “凌修远...”她上下唇不停的碰撞着,“凌修远你救救他吧...我求你了,你救救他吧...”双膝微弯,似要下跪。 凌修远将她的腰扶正。“别着急,病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坏...” 凌修远又看了一眼医生,他也点点头。接着医生说:“先把患者的基本信息填一下,然后到楼下把相关手续办理了。” 凌修远接过纸笔,然后扶着顾思郁去休息椅上坐下。回身拿过一直跟在他不远处助理手中的记录本夹,将单子夹上再递到顾思郁面前。 顾思郁缓缓的接过,然后抬头看着他,泪眼汪汪,唇齿轻颤。凌修远的心被这一下下的抖动而寸寸悸痛。 清亮的鼻涕直流而下,快到唇边。他伸手去抹,手将要触及到时,顾思郁反应过来,抬起手背胡乱的在脸上揩了几下。 凌修远不察觉地动动嘴角,回头对助理说:“有纸巾吗?” 助理已被刚刚的情景吓懵了,那个哭的异常伤心的女子,她是谁?凌医生竟然想要直接用手去擦她的鼻涕。 “没有吗?”凌修远又问。 助理,哦哦的回应后转身去找纸巾。 顾思郁埋头把小树的基本信息填好。凌修远拿起来浏览一遍,眉头轻蹙。“你就在这里,我下去一趟。” “你是要下班了吗?”顾思郁嚯地站起来,太急,身子歪了一下,凌修远将手伸过去,她紧攥住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先不要走...” 苍白的小脸里,一双眼睛泛着水光,带着哀求。手臂微微吃痛,是那双小手透过薄薄的手术服将他臂上的肉揪了起来。顾思郁意识到自己的用力太猛,连忙松手。 “我下去把小树的入院手续办了,然后联系一下休假的脑科专家王主任。你在这里等一下,小树应该马上出手术室了。”他让她坐了下来,“不会有事的,先别急,我马上回来。” “好...”暗哑的声音里透着信任和依赖。 整整五年了,再次听到这一声‘好’,凌修远百感交集。 新年的医院,出奇的寂静。顾思郁双手环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icu里的小树。小小的身子,静静的躺在那里,头上包着纱布,厚厚的都快遮住了整个小脸。氧气、输液管、绳绳索索地绕满全身,缠的顾思郁呼吸困难。 她的宝贝,昨晚还像小猪似的拱在自己身旁熟睡,今早还眉梢弯弯的说,妈妈再见,路上小心! “呜……”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哭声压到最低。 一股温暖包围过来,顾思郁抬眉,凌修远把他的羽绒服搭在她的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穿过一只衣袖再拉起她另外一只,衣服套好,蹲下身拉起拉链。 衣服是中长款的,顾思郁感觉僵硬的腿有了暖意。她也不说话,就是眼神专注的看着他,没了往日的漠然,有的是欲言又止的犹豫。 “脑外的王主任很快过来了,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刚刚又过去询问了小树的主治医生,他们针对症状分析了一下病情。“小树在十小时内醒过来就不会有大问题……” “如果,他没醒过来呢?” “从初期症状来看醒过来的几率会很大。”世事都有不确定性,凌修远不想说出剩下的如果,他也害怕。 “我是说,如果?”目光灼灼,那么急切。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还不会揭穿,不要说我磨唧。? 因为文章主要就是写他们误会的那断时间,待一切大白于天下时,小说也就接近尾声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欢迎多多提意见。 第七十八章 凌修远想把她拥在怀里,他不忍看着她难过。可是想着她平时的疏离,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走出电梯,朱阿姨边走边抹泪。旁边还有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这位是男孩的妈妈。”朱阿姨跟两位警察介绍。 “你好,我们是交警队的,接到群众报警后我们调取了附近的监控,除了在小区门口看见他的身影外,便不知道他去向何处。由于肇事者的摩托没有牌照,这跟调查增加了难度,我们走访了旁边很多街道,有人说见到过该骑摩托车的人,我们会尽快摸排走访,争取早日将肇事者缉拿归案……” 警察讲的很诚恳,顾思郁却觉得,茫茫人海跑了的人哪里去找?他跑,就是想躲避责任,害怕付医疗费用,这种人即使找到,多半也没有付债能力。 目送朱阿姨和两位警察离开。 “喝杯奶茶垫垫底,我叫了外卖要等一下才送过来。”声音平和,说着乡音。 顾思郁又瞬间的怔愣,仿佛回到从前。缓缓的接过杯子,白色的马克杯,原木盖子,浓浓的奶香沿着放勺子的杯口袅袅飘出。这个杯子她以前见过,在他办公室,杯上的图案是个夸张的笑脸。因为脸部的左短右长,让她记忆深刻。 “我从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7 护士那里要的,看合不合你口味?”他边说边拿下盖子捏在手里。 抿唇喝了一口,暖意从喉间直达心底。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 “很难喝?”见她流泪,他蹙紧眉头。 顾思郁摇摇头,再次看向凌修远,才发现他一直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就那么单薄的一层。“你还在上班?” “已经下班了。” “就穿那么一点,不冷吗?”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她随即要把外套脱给他。 “别脱,我有衣服穿。”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刚刚一通忙,根本就没时间换。 凌修远匆忙换了衣服下来,却再次看到濒临崩溃的顾思郁。她趴在监护室的玻璃窗台上,因为羽绒服的衣袖有些长,而把她的双手都遮住了。头发已经彻底凌乱,一半在衣领里面,一半散落在脸庞和着泪水牢牢的贴合在唇边。 旁边的医生正拿着单子递在她的面前,她呆滞地不断摇头。“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刚刚不是说没有大问题吗?怎么会这样……” 凌修远快步走近,“卢医生,怎么回事?” 递着单子的卢医生见凌修远,“病人刚刚出现呕吐,且在昏迷中,所以不排除是颅脑损伤,孩子那么小,我们不得不先下病危……” 猫一样的啜泣,突地变成狼一样的呜咽。那是一只佯装强大的母狼在以为要失去狼崽时的哀嚎。一声又一声切碎了凌修远的心,他抿紧唇将她拉进怀中,拍背安慰。 “王主任还没到吗?”凌修远问。 “到了,到了。现在就是王主任在抢救。”卢医生看了眼凌修远怀中的顾思郁,又递了一下手里的单子,“病人家属,麻烦你签一下字。” “不、不、不,我不签。”顾思郁拼命的摇着头。 凌修远伸手拿过来,是病危通知书。薄薄的单子上全是小树往常的笑脸,咯咯地向他挥手,叫着凌叔叔。心口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刺过,宛若切肤,刮骨。 他咬紧牙关,平复情绪。“思郁,先把字签了吧。” 顾思郁抬起滂沱泪眼,“凌修远,我不要签这样的字,我求你,真的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他还那么小,他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呜……凌修远,我们不能丢下他,不能丢下他……” 凌修远张嘴吐了口气,敛敛神。“小树的病情出现了危急状况,签病……这只是一个程序,医院肯定会尽全力抢救的。相信我,我们谁都不会丢下他的,谁都不会!” “...凌修远,可是我害怕!”外婆灰白着脸,冰冷的躺在白布下面时,医生让她在死亡通知单上签字。往事如影像般一帧帧闪过脑海,而今又要签另一个可怖的字,她全身乏力,紧紧地拽着凌修远胸前的衣服。 “别怕,别怕。要相信王主任的医术,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一定会把小树抢救过来的。不要让卢医生为难,把字签了。” “...我不敢,凌修远我不敢签...”顾思郁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你签,好不好?你来签。” 那个可怜巴巴的顾思郁让他心里堵的难受,凌修远张张嘴又闭上。他不是怕担责任而是她现在在赋予他这样的权利吗?他拿起笔坚定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思郁在短短的快要二十三年的生命里,经历了无数的度日如年。这样漫长的煎熬几乎要了她的命。 四年来,一直都在告诫自己,谁的生活都不会是圆满的。总有这样那样的缺憾,她不怕生活给她多少的磨难,但她不想经历那种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 苦难她接受,疼痛她承担。可是她不能失去儿子,儿子是她唯一生活下去的勇气和支撑。 她究竟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将她如此惩罚?既然让小树过早的来到人世,那么就应该让他好好的生活下去,老天!你不能对一个孩子这样!你不能……顾思郁靠在椅背闭眼喃喃自语,凌修远皱眉倾听,却她因口齿不清,以为睡着了在说梦话。 icu病房的医生出来时,顾思郁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跳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凌修远一手抓住手臂,一手揽腰,才使她没有摔倒在地。 “医生?”顾思郁张张干裂的唇,发出嘶哑的声音,心跳的厉害,快把胸腔震破。 王主任也下意识的伸手扶她一下,他摘下口罩。“不要担心,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从ct检查结果来看,颅内没有出血,呕吐是有轻微的脑震荡,等他清醒后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刚刚凌修远也怀疑是闭合性的颅内损伤,原来是虚惊一场。“谢谢王主任,这么大晚上让你过来,辛苦了。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王主任笑笑,“不必客气,春节有空一起去栾教授家聚聚吧?”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思郁,特别是她腰上的那只手。 凌修远看出王主任的探究,但他没有放手。“栾教授和师母于年前就去了美国,如果要去他家吃饭可能要等到元宵节后,不过到时我电话联系你。” 凌修远这样的称呼让王主任诧异,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对值班医生叮嘱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顾思郁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她又趴在那冰冷的玻璃窗前。小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嘴巴都闭着,就连小手都攥的紧紧的。 他痛吗?肯定痛!小小的身体如何能承受那样的痛楚!顾思郁双手合十祷告着,只要小树没事,她愿意遭受世间任何的苦难折磨,哪怕挫骨扬灰!都要换儿子一世安好。 小树醒来时,已是凌晨五点过。这长长几小时犹如人生半辈子的等待里,凌修远一直在病房外陪着顾思郁,寸步不离。昨晚送过来的晚饭,顾思郁没有吃一口,凌修远便也一口未吃。 他们一起盼来了黎明的曙光。 在凌修远的安排下,顾思郁穿上无菌服进入了icu病房。 小小的人儿就那样蜷缩在一堆仪器中间,这样那样的管子缠绕着,那是被恶魔五花大绑?小脸儿也苍白无力,是他对死神顽抗拼搏而显的疲态? 我可怜的小树!顾思郁全身上下又冷又痛,她是在冰窖里受酷刑。双唇的神经早已痉挛,眼泪和鼻涕都在上面跳舞。 凌修远用纸巾在顾思郁脸上擦拭,她拿过纸巾捂住口鼻。“小树...小树,妈妈的宝贝,还好吗?你哪里难受?” “麻醉时间没过,病人还感觉不到痛,家属不要太激动,影响孩子情绪。”病房的专职护士过来小声提醒。 回家后又赶过来的王主任检查着仪器上的各项数据。 小树开始还滞缓的眼神,听到妈妈的声音后,慢慢的看过来。干裂的唇动了动,终没说出话来,只是眼角的泪水如荷叶上的露珠儿,一滴一滴晶莹滑落,小小的手指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8 也跟着轻轻的动着,好似在告诉她,我不痛,妈妈不要难过。 顾思郁半蹲在床前,用棉签拭去儿子的泪水。“宝贝,妈妈不哭了,你也别哭,好吗?” 小树嘴角又动了动,微微扬起笑的弧度,眼睛轻眨,泪珠儿又漫出眼眶。顾思郁换了根棉签小心的蘸去。“宝贝乖,咱们勇敢,啊...” 第七十九章 icu病房有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看护,守在病房外的顾思郁却不肯离开半步,最后还是凌修远把她强行带离医院。 十五六小时,颗粒未进的她,披散的头发又乱又腻,眼眶深陷,皮肤苍白。他真的不忍再看她又颓废又伤心的样子。 凌修远陪顾思郁进门时,杨溢正准备送张忆婷去上班,他们看到顾思郁悲从中来的模样,忙问原由?张忆婷昨天休假根本不知道请假的顾思郁。他们昨晚回来的迟,今早还以为母子俩没起床呢! 顾思郁已经虚脱无力,凌修远简短的说了小树的情况,然后请张忆婷帮顾思郁多请几天假。 张忆婷难过的把顾思郁抱住,“亲爱的,别怕。小树是个乖孩子,老天会保佑他的。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下班后去医院看小树……” 目送张忆婷他们离去,凌修远回头对顾思郁说:“先去洗澡,然后吃点东西后好好睡一觉。王主任说了,看小树的情况至少两天后才能转到普通病房,所以你现在去医院也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凌修远去厨房打开热水器。顾思郁木偶似的进房间找了换洗的衣物再去卫生间。 看到浴室的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想到病床上的小树,顾思郁捂住嘴和着哗哗水流嗷哭。 凌修远在外面敲门,“思郁?你没事吧?...思郁...” 顾思郁清清喉咙,嗯了一声。 吹完头发出来的顾思郁没有看到凌修远的影子,心想他可能是走了。 准备着为小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过去,医院里小树换下的外套和裤子都泛着泥浆和血迹,左侧的衣袖和裤子都已经坏掉,那种在地面磨擦才会有的痕迹是摩托车将孩子拖拽多久造成的?究竟有多冷血的一个人才会如此狠心的这样对待孩子? 心,疼的发紧。 “哗...”的水声,惊动了顾思郁,她收起悲恸往厨房走去。凌修远正在清洗锅铲,台面上放着一碗面,散发着袅袅热气。 仿佛有感应般,他抬起头,四目相对。他说:“洗好了吗?好了就吃点东西吧。” 凌修远把满满一碗面端至客厅的茶几上,房子很小没有饭厅,平时他们吃饭也是围坐在茶几上吃的。 顾思郁慢吞吞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沙发已经很老旧了,有些塌陷,坐着不是很舒服。一般她都是找个小凳子坐的,只是今天她觉得坐小板凳有些别扭。 “快吃吧,待会面坨掉了。”他不喜欢吃太软的面,他知道她也是。 顾思郁瞧着碗里几片青青的菜叶托着旁边两颗荷包蛋,橙黄的蛋心上蒙着浅浅的一层白,被周围的蛋白镶嵌,像朵花儿一样。她低着头问,“你吃了吗?” “我...吃了的。你别管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凌修远顿了一下,握着拳头在鼻尖触了触。“思郁,生日快乐。” 她以为五年前的正月初五就是她人生的分割线。外婆走了后,就再没有人对她说过‘生日快乐’,她想要忘记这一天。 她还以为他也早就忘了这一天,可是今天他又说了出来。他是从没忘记过?还是今天突然想起来的? “别愣着了,快点吃吧。等会你休息一下,我回去洗个澡换了衣服再过来接你去医院。如果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凌修远语速缓慢,安排妥当,一如当年。 顾思郁未置可否,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将碗中的面分了大半出来。她知道,家里的那把儿童挂面仅够煮这一碗,他肯定没吃。“这太大碗了,我吃不了,你帮我吃一点吧。” 没有从前的撒娇,也没有往常的冷硬。她将大碗面条推到他的面前,然后低头吃起余下的。 清淡的味道,香糯的荷包蛋。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吃过他煮的面条了,长大后,他已经来北京好几年了,他回家的次数少又短。相处时,他除了为她补习功课就是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玩。 如今这碗面,顾思郁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熟悉又陌生。其实味道还是很好的,想必他还是常常自己动手做菜肴的人,是为她做?还是为自己做? 凌修远呼呼几下就将大半碗面条,连汤下肚。然后起身去厨房把碗洗净放好。他平时吃东西就快,也可能是饿着了。 顾思郁用筷头搅动着碗里的面。 “怎么?不合你口味?”凌修远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牛奶。 “没有...不是。”顾思郁摇摇头,“只是想到小树,就吃不下...” “吃不下,还是要吃...” 顾思郁又摇头。 凌修远叹气,把手里的牛奶递给她。“这牛奶是你买的吧?”知道她合租,他怕拿了别人的。 这是她为小树买的脱脂酸奶。她点点头。 “那把牛奶喝了,我都温热了的。”然后看着碗里几乎没怎么动的面条,“像孩子似的,浪费粮食。以后千万别在小树面前剩东西,他会跟着你学的。”说着,他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又呼呼的吃起来。 他饿的那么厉害?“咳…咳…”顾思郁被牛奶呛到了,还有那颗被自己咬了一半的荷包蛋和咬断的面条。 “慢一点,喝个牛奶都要被呛。”半碗面条又低朝天了。 凌修远!这五年是你被鬼怪施了妖法将我忘记了?还是我眼花耳聋把你误解了? 顾思郁牵挂着小树哪里睡的着?她坚持要去医院,凌修远只好将她送过去。医院门口顾思郁要下车,她让他回去休息。 “现在已经交班了,我去跟接班的医生交代一下小树的病情就走。”他把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拎起装小树衣物的大包就往住院部走。 病房门口,朱阿姨心疼的对着里面的小树抹眼泪。 “朱阿姨?”看着她的样子,顾思郁声音有些发颤。 “小顾,对不起,对不起……”朱阿姨已经倒了很多次歉了,可她还是很内疚。她一早就带着早餐来医院,结果顾思郁刚被凌修远带走。她去问了小树的病情,心里更是歉疚的不行。 顾思郁眨眨有些腥红的眼睛。“朱阿姨你不用太自责,我不怪你的,那是两个孩子调皮,他们要躲着你跑出去,你是看不住的。我只恨……只恨那个摩托车司机,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孩子还那么小,他竟然拖着……拖着……” “好了,好了...”凌修远拍着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89 她的肩背。“不要去想那些了,警察会将他绳之以法的。听话,等会小树看见你哭,他心里也会难受的……” 他递给她纸巾让她擦眼泪。“去坐一下,我到医生办看看。” 朱阿姨看着远去的凌修远,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小树。“小顾,他是小树的爸爸?” 顾思郁慌忙回头,凌修远已经消失在转角,她掐着手心,摇头。 小树的病情在凌修远积极请专家会诊的努力下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三天后小树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病情好转但小树依然时睡时醒,不能说话。因为左额的外伤,小树的左眼周围乌青肿胀,骨折了的左腿因是开放性的,治疗时间也会很缓慢。 张忆婷为了给顾思郁顶班,也是迟迟没时间来看小树,今天终于得空过来,小树正醒着。“乖乖,几天不见就这样了,你把阿姨的心都给疼没了。” 小树眨眨眼睛表示招呼。张忆婷红着眼眶捋着小树未输液的那只小手。 小树的头和左腿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宝贝,难受吗?要不要动一动身体?”医生告诉顾思郁,小树可以适当活动一下,只要注意到他的腿伤就行了。 小树几不可见的摇了一下头。 “顾思郁,今晚你回去睡觉,我来照顾小树。”张忆婷把带来的盒饭递到顾思郁手里。 “不用的,小树白天睡觉时我就眯了一会儿,你现在因为我请假,也很辛苦,等下回去休息吧。”顾思郁埋头开始吃饭。 说到请假,张忆婷有些生气。“那个变态主管,她只同意你请一周的假,如果续请就让你自动离职。” 顾思郁握着饭勺的手停了下来。 “她让你值班加班,你就听从她。要请假了,她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真是小人得志。”张忆婷替顾思郁抱不平,“如果她真的不让你请假,你就去找郁总。” 第八十章 “郁总?” “对啊,郁启晟。上次年会上你们不是见过!”张忆婷虽然没去但她听范怡说过。“要不,你还是让顾总帮你请假?” “到时再说吧!”顾思郁想,实在不行就只有辞职。 “我一直都在想那个变态,为什么处处为难你?今天我才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她表姐是顾总前妻的朋友,她以为你和顾总……” “咔哒。”病房的门被打开,张忆婷和顾思郁同时回头。 凌修远两手提着保温桶和蛋糕进来,看见顾思郁在吃饭。“不是说,我会送饭过来吗?怎么先吃着了?是饿了?” 一连几个问题,顾思郁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张忆婷左右瞧着两人,露出个坏笑。 顾思郁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张忆婷刚买过来的,我就先吃了。” “那你少吃点,等下还要吃蛋糕……” “谁的生日?”张忆婷望向顾思郁。“你的?” 顾思郁低头吃着饭,没答腔。 “今天是顾思郁公历的二十三岁生日。”凌修远找出蜡烛。 “不用点蜡烛,我又不是小孩子。把蛋糕切切分来吃了吧。”顾思郁站起身拿了凌修远手里的打火机。“多分几块,等下跟乐乐他们送去。” 凌修远依言将蛋糕一块块地分好,用小纸盘装起来。“小树今天晚上醒过吗?” “刚刚醒了的。” 凌修远看了眼输液瓶,伸手将滴管的速度调来稍慢一点,再躬身看小树的头,手快触到他的眼睑时,小树睁开了眼睛。“嗬,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妈……”小树声音沙哑,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顾思郁赶紧挤身过去,半蹲在床边。“怎么啦?头痛?还是腿痛?” “妈妈...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乐乐姐姐偷跑出去...”泪珠儿如扭曲了的虫子,顺着眼角流向耳蜗。 “小树乖,知错就改,妈妈不会怪你。”顾思郁小心的擦着小脸上的泪痕,左边的乌青她还是不敢动。 “乐乐姐姐...要去找...爸爸,让我...陪她...” “小树先不要说话了,来喝口牛奶润润喉。”凌修远将旁边已温好的牛奶滴了一滴在手背上试了温度后,把吸管送到小树唇边。 小树吸了一口,“谢谢,凌叔叔...”妈妈说了,要讲礼貌,要招呼长辈。 “臭小子,跟叔叔还客气?”凌修远把吸管又递了过去。 顾思郁倏的起身,退到张忆婷后面,有种声音卡在喉间,欲喷薄而出。 “我去跟乐乐送蛋糕。”张忆婷感觉这三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别磁场,她凑到顾思郁耳边。“我先撤了,不影响你们的温馨时刻。” 夜间值班医生过来检查小树病情,凌修远同他小声的讨论着。顾思郁听不懂那些医学术语,坐在一旁呆呆发愣。 “不要担心,小树身体素质不错,恢复起来应该很快。”凌修远见一脸心事的顾思郁,宽慰道。 “他…他早产二十多天…婴儿时期抵抗力很差,总爱感冒…” “二十多天,也不算是早产,待产期提前或是推迟半月都属正常。还有婴儿期感冒频率总体都会高一些,孩子现在身体各项机能都是达标的。”值班医生说。 小树按280天受孕时间算确实是早产了,在凌修远面前提起,她只是担心孩子而已。 凌修远和医生出去了,顾思郁坐在病床边,握着小树输液的那只手,细细滑滑却带着冰凉。双手合在一起把小手裹在掌心。 小树我的宝贝,五年前的这几天你就在妈妈肚子里发芽了,从此我们相依为命从未分开。小树,你一定要快快的好起来,你帮乐乐姐姐找爸爸,其实我知道你也想找爸爸,对吗?我该怎么办呢?小树,我要不要现在告诉他,让你们父子相认? 这几天他为了你的病情,奔忙劳累,几乎没有休息过。妈妈看到也动容了,觉得应该告诉他,可是,可是我想起他母亲的样子,想起她说过的话,还有他的前妻和孩子…… 我说出来后,势必要打乱他们的生活,他母亲还一直希望他们复合……还有就是我也想不通,他在五年前的今天和此刻一样都是对我温柔以待,可是中间隔着那么一大段时间他在干什么呢? 他娶妻生女,把我们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就这么告诉他,把你送到他手里,我心有不甘呀!小树,你说妈妈应该怎么办?妈妈知道不该剥夺你享受父爱的权利,可是妈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一个既不伤害别人也不让自己难受的万全之策? 小树,你能帮妈妈出出主意,给点意见吗? 洁白的床单被眼泪晕染,顾思郁在心里默默的问着熟睡的儿子。 隔天,小树的身体已有明显恢复,眼角的肿胀也在逐渐消退,头上的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0 伤口疼痛次数也减少。顾思郁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慢慢的归位了。 为了方便照顾,朱阿姨请凌修远找医生把两个孩子安排到同一病房,这样她就可以和老伴轮流看护孩子。顾思郁到假后就能够直接去上班。 凌修远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新年里住院的病人不多,他把两孩子调到一间双人病房,那里安静而且是中央空调的进口处暖气很足。 “凌医生人真好,我们得好好谢谢他这次的帮忙。”朱阿姨对自己老伴说。 “是呀,听说他和小顾是同乡,你看他对小树也尽心的很呢!”陆叔叔整理着搬过来的物品。 “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小树的……”朱阿姨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的孩子们,压低声音又说:“是孩子他爸呢!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呀,可是那凌医生看小顾的眼神不像同乡那么简单……” “老婆子,你一天没事多为两孩子熬点骨头汤,不要八卦兮兮的,你女儿到今天了还没回来,你就一点不操心?” “我不是说说嘛,小顾漂亮又贤惠,应该配个好人家的。”朱阿姨瞪了瞪老伴,“还有就是你那女儿,打电话说她中午后到家。” 乐乐爸爸妈妈到病房的时候正是顾思郁收起碗筷到水房去清洗,等她抱着一摞碗和饭盒过来时,里面竟发生了争吵。或许顾及到两个孩子,声音压的低而沉。顾思郁只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 “怎么不进去?” 顾思郁抬起头,凌修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旁,他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医生袍的样子。上次还是在医生简介栏里看到的,当时打着领带很儒雅。而今天他里面穿的是白衬衫配浅灰色毛衣,休闲又帅气。两种不同风格都凸显了他的俊逸不凡,从前她就想过他穿上工作服时肯定很好看。 “嗯?在想什么?”声音低沉而魅惑。 顾思郁心一颤,本能的摇摇头。“乐乐父母来了,在里面……” 话未说完,里面的人鱼贯而出,乐乐哭声有些大,顾思郁赶紧起身进去。 “乐乐乖,不哭,不哭。”顾思郁放下手里的碗,忙搂住欲下床的孩子。 “小顾阿姨,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乐乐抱着顾思郁的腰,哭的很伤心。 “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他们真的不要我了,妈妈要去广州,爸爸不同意我去...而且爸爸现在又和别人生了小弟弟,我...我是孤儿了...”乐乐的哭声更大了。 看来朱阿姨希望女儿女婿复婚是不可能的了。 顾思郁坐到床沿将乐乐哭湿的头发别到耳后。“乐乐,你有爸爸妈妈,不能说自己是孤儿。阿姨以妈妈的身份向你保证,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只是作为大人的爸爸妈妈,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和迫不得已。现在你还小,好多事情都还不能理解,等有一天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无论以后你跟着爸爸或者妈妈一起生活,他们有多少其他的孩子,乐乐都永远是爸爸妈妈心头的宝。” “小顾阿姨你骗我!爸爸说,我跟了妈妈,以后的叔叔不会喜欢我,妈妈也说,爸爸家的阿姨会讨厌我,而且奶奶还喜欢男孩子。我只有跟姥姥姥爷一起了,只有他们才爱我。” 第八十一章 “乐乐姐姐,我和妈妈也会爱你的。”小树半撑着头想坐起来。 “小树,别乱动。”凌修远连忙将床头摇一些起来。 “小树,你就算了吧。你只有小顾阿姨爱你,我可不想分走你的爱。”乐乐瘪着嘴,擦眼泪。“等我哪天伤好了,陪你去找到你爸爸再说吧!” 顾思郁抽纸巾的手定住,左右看看两个孩子。“你们还想跑出去?”她板着脸,心里早已惊涛骇浪。“小树!这是你的主意?” “妈妈……”小树弱弱的喊。 “不是小树。小顾阿姨,是我跟小树承诺了的,他陪我去找我爸爸,然后我陪他去找他的爸爸,君子一诺,我不能失言的。”乐乐一副很仗义的样子。 “不找了,乐乐姐姐,我不找了……”小树扁着嘴,祈求的小眼神直盯着顾思郁。“妈妈,我不找爸爸了,我只要妈妈。” 顾思郁将头偏向墙壁,床头白炽的灯光明晃晃的,灼痛了她的眼睛。 “妈妈……”小树拉住她的手摇晃。 还有一双更大的手在她肩上,温暖而有力。“别想太多了。” 凌修远,我确实想的太多了,可是你叫我如何开这个口? 小树,对不起! 凌修远,“对不起!” “嗯?”凌修远皱眉。 这时,朱阿姨流着泪进来,乐乐妈妈跟在后面。“那个女人是进不了佟家大门的,哪怕她生了儿子……” “你能不能别说了?”朱阿姨狠瞪女儿,简直是家丑都捅破天了。 “我都主动让位了,还不能说说吗?”乐乐妈妈气呼呼的坐到陪床的折叠椅上。 “还有理了是吧?你从来都不自我检讨一下!”朱阿姨气急也不顾凌修远和顾思郁在场。 “听你意思,也是同意我回佟家?他佟志浩就是以我零碎的小缺点来遮盖他出轨的大错误,他也想的太天真了,让我回去跟他们的儿子当老妈子,我就那么贱?我去做二十岁成年人的后妈都不会跟小三的孩子作前娘!” “陆佳佳,你够啦!啊?” “不够,我就是气不过,一边说爱我,一边出去找女人生儿子,这样的男人就该招天杀,被车撞……” 朱阿姨怒气冲冲的拽起女儿的手就往外走。乐乐又哭了,躲在门外的顾思郁和凌修远又赶紧进去安慰。 乐乐妈妈最后的那几句话,似曾相识,四目相对时有了些不自然。 “我上班去了,有事跟我打电话。” 凌修远匆匆离去,顾思郁突然又全身乏力,天下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范怡和凌志伟来医院看小树时,顾思郁已经开始上班了。期间张忆婷和另外一位同事帮顾思郁代班,只有两个人的班实在排不开了,顾思郁会去上一天班。 病房里朱阿姨照顾乐乐吃早饭,而另一边的凌修远在喂小树喝粥。小树想自己来,凌修远把那蠢蠢欲动的小手移开。“听话,等你不输液了再自己吃。” 他熟练的舀起一勺白粥轻轻吹了吹,然后再慢慢的喂进小嘴巴里。“烫吗?”旁边放着纸巾,他扯起一张揩去嘴角溢出的粥汁。眉眼里带着宠爱。 小树摇摇头,然后张嘴又吃下一勺。 眼神慈爱,动作熟练。仿佛这一刻的场景,他们已经经历了千百次。范怡站在门口呆看着,眼里有了几许浸润。 “小叔,范阿姨。”眼尖的小树,高兴的叫起来。 “来啦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1 ?”凌修远像是早就看见似的,没有半点惊奇。他站起身挪到床边坐下,把凳子腾出来让他们坐。“志伟那边还有一条凳子你搬过来吧。” 范怡在心里嘀咕,凌修远知道了吗?顾思郁告诉他了?不然怎么一副小树家长的姿态?还为他们和朱阿姨相互介绍。哦,不对!刚刚他还以叔叔自居。 “小树现在好些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妈妈都没告诉我们一声。”范怡小心的查看小树头上和腿上包扎的伤,再轻轻的摸了下打了石膏的小腿。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伤成这样的小树,当时的顾思郁该是多难受,多无助啊? “范阿姨,你别哭,我现在都不痛了。”小树扯起纸巾在手里晃,他够不着她。 看着可爱又懂事的小树,范怡笑了。她接过纸巾擦去泪水。 “像个孩子似的,哭鼻子。”凌志伟笑。 范怡送去一记白眼,回头对小树说:“我跟你带了以形补形的猪蹄汤,要喝点吗?” 旁边的凌志伟已经把汤分成了两份,先端给了乐乐,乐乐尝了一口,感觉很美味。“谢谢叔叔,阿姨。” 小树却皱着小鼻子,往后仰。“不想喝?”凌志伟看着小树的样子,好像他不喜欢。 “里面,那个菜叶子好臭。”小树捏住鼻子,扇风。 “这是香菜,也叫芫荽。加在汤里很香的。”范怡凑过鼻子吸了一口,很是享受。 “唔……好臭的。” “我说不加吧,你要加点。这东西我们兄弟俩也都吃不来。”凌志伟将碗中的汤放到一边去,那气味他可不想闻。 “嘿?这都能遗传……”猛地范怡住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兄弟四只眼睛向她看过来。急中生智,她讪讪而笑,“顾思郁说过他也不吃。” “顾思郁不吃?”凌志伟在回忆。 “不是她啦,是他!” 范怡的绕口令,让凌修远明白过来。 顾思郁下班回家,清洗换下的衣服,打扫了房间卫生。才去厨房把包好的饺子下锅。张忆婷和杨溢回家去了,把留给他们的那份放进冰箱冷冻。 饺子很快煮好,顾思郁一个一个地捞出锅,装到保温桶里。然后把已调好装进玻璃瓶的蘸水一并放到结实的无纺布袋里,拎着出门。 今天没有下雪,路有些滑,顾思郁走的格外小心。自从那天听闻两个孩子还要去找爸爸,她心里就没有平静过。乐乐尚且享受过父爱都还眷恋着爸爸的怀抱,更不必说,一直渴望见爸爸的小树。 这一次的意外,让她差点失去孩子。想到那天去交警队看小树出事的监控播放,那小小的身子被摩托车拖行好几米远,不幸中的万幸是左腿撞的石墩,要是头撞上去…… 顾思郁当时就心疼的不行。四岁的孩子就动着念头出去找爸爸,他在一天天长大,如果五岁又偷偷跑出去呢?再出车祸或者被人贩拐卖…… 顾思郁摇着头,她不敢想像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可再也受不了小树有半点的不测了,那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碾转反侧了几天,她决定告诉凌修远。她不要他付任何的抚养费,也不会让小树去打扰他,他只需在有空的时候来看看孩子陪他读读书,看看动画片什么的就行了。 她不能剥夺小树享受父爱的权利,同样凌修远也应该有知情权的。从小树出事到现在,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都对小树无微不至,如果知道了,他或许会更爱小树吧? 顾思郁知道他今天上午有个手术,晚上不会再值班。她发短信告诉他,让他下班后等她一下,她有事告诉他。 元宵节快到了,医院看病的人又增加了不少。病房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白茫茫的,让人感觉无论医院有多少人,多少亮光,它都是阴冷漠然的。 顾思郁先去病房看孩子。 “今天我爸炖了汤过来,我跟他们做的咖喱饭,两个孩子都吃的饱饱的,就是忘了跟你打电话,不要带晚饭过来。”乐乐妈妈见顾思郁拎着大包小包的过来赶紧说道。 她今天也没带多少,只是跟凌修远也准备了一份。“那就留着给他们宵夜吧。” “他们现在睡的像小猪一样,估计醒了也不会很饿的。” 孩子们今天睡的有点早,现在还不到六点一刻。顾思郁想过去找凌修远,她让乐乐妈妈多待一会儿。 “有事就去忙吧,今晚我守夜。”乐乐妈妈站起身,抿抿唇,“那天让你们见笑了。” 顾思郁回以一笑,“怎么会,谁都有难过的时候。”她其实挺钦佩她大吵大闹的勇气。 第八十二章 电梯里的数字正一格一格的往上跳,终于停在了要去的楼层。顾思郁踏出电梯门的脚有了片刻的犹疑,告诉他吗?真的要告诉他吗? 范怡说,这次回家,凌家父母都力劝凌修远能挽回栾婧媛,毕竟孩子都那么大了。而凌修远又明确表态,复婚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没有感情。 顾思郁迷惘了,如果没有感情,他们每次都那么默契,一副相濡以沫的样子,真的能装的那么像吗?或许他们是有感情的,要不,怎么会没有同她断就和栾婧媛有了孩子? 如果她今天说出了小树跟他的关系,会不会因此又破坏了一桩可以再续的良缘呢? 傍晚的走廊,分外安静。顾思郁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黑一白的两个小人在她面前晃动。 白色小人拉起她的手,快点呀?为了小树享受父爱,你有什么犹豫的! 黑色小人却挡住她的去路,不要去!这么几年你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坚持不下来的呢?何必自找麻烦! 顾思郁进退维谷,靠在僻静的墙角喘气。 “妈妈,我不找爸爸了。我只要妈妈!”小树泪溢盈盈地哀求又在耳畔回响。 不,我不能自私地毁了小树该有的幸福。 凌修远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屋里的灯光折射出不同于过道的光影。 顾思郁,为了小树,进去吧。 她抬手敲门。 “请进...”是个女声而且有些熟悉,然后门被打开了。“找凌...哦,是你?” “你好,栾小姐。他...凌医生不在?”顾思郁没想到栾姝媛会在这里。 “护士说,他临时有个小手术。这会应该要出来了吧?你找他有事,可以再等等。” “不了,我只是过来还衣服和杯子的。”顾思郁把装饺子的保温桶拎在手里,其他的放到一旁。 “听说你孩子遇车祸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 “谢谢关心,小树好多了。”顾思郁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关机了,打开后就有一条短信跳出来,是凌修远的。 他说,替同事做个小手术,你稍等我一下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2 。 可是她现在不想等,“栾小姐,我要过去照看孩子了,再见。” “请等一等...” 顾思郁回头,栾姝媛手里却拿着她还过来的杯子。“你?有事?” “这个马克杯共三个,两大一小,上面的图案都是暖暖亲手涂鸦的,这样抽象的凌修远恐怕也只有暖暖才会想到,原来女儿眼里的爸爸竟是这么搞笑。”栾姝媛举起手里的杯子恬然一笑。 “栾小姐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顾小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栾姝媛看看时间她决定长话短说。“我本来是想先同凌修远谈的,但是你来了,我觉得跟你谈说不定会更好。” 门口有说话声,栾姝媛偏头看了下,走过去把门关严。“今天我刚上楼就听护士在议论,说凌医生离婚是因为妻子长年在国外,他便与别的女子有染还生了孩子,现在那个孩子出车祸就住在隔壁楼的骨科,所以他一天有事没事总往那边跑……” “谁...这么无聊?”顾思郁手心在冒汗。 “暂且不论你和孩子跟凌修远的关系,就目前来说,他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和你关系暧昧?当然,他现在和我姐离婚了,他可以去交往其他女子。但是,我妈妈是这院里的领导,你们就不能避避嫌,想想别人的处境?” “在北京我不认识什么人,小树出事,我很着急,所以多麻烦了凌医生几次……实在是考虑欠妥……请栾小姐见谅。”顾思郁咬了咬下唇,“接下来我会注意的,如果小树可以转院,那么……” “转院就不必了,小孩子有腿伤经不起折腾,再说转院就有点欲盖弥彰了。”栾姝媛又在腕上看了看时间。 “那……我先走了。”说着顾思郁转身拉门。 “顾小姐,为了大家都能平和相处,我想你应该知道怎样止住流言吧?” 站在门口的顾思郁什么也没说,只是拉开门出去。 没有去坐电梯,她选择了需一格格往下走的步梯。 她现在还什么都没说,别人就议论成这样了。如果她说出来,依凌修远的性格定会加倍的对小树好,那些人早晚也会看出端倪的,他们会不会更有猜中结果的嘲笑呢?隐私曝光,每天生活在指指戳戳中的凌修远,还有精力去工作吗?他要是感觉颜面扫地,又迁怒于小树,那该怎么办?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说出来了。 病房里,小树依然熟睡着。顾思郁恳请乐乐妈妈帮忙照顾一晚小树,她说有点头晕想回去休息。 乐乐妈妈让顾思郁赶紧去看医生,两个孩子交给她就是。 还没到家,顾思郁就接到凌修远的电话,第一反应是拒绝。可是想到他为小树忙前忙后又觉得不应该。“喂……” “你哪里不舒服?” 对方声音焦急,顾思郁闭闭眼,说不出话来。 “很严重吗?吃药没有?”没有听到回答,他更着急。 “……一点小感冒,已经吃过药了。”说完,她故意清清喉咙。 “哦,没事就好。”凌修远明显的长舒一口气,“今天同事有事,我帮他做了个手术,我还以为你生气走了。我去小树病房才听乐乐妈妈说你不舒服,回去休息了……你说有事告诉我,是什么事?要不我过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把那晚的衣服,我干洗好了,给你送过来。” “就这个?” “嗯,还有就是小树的住院费,一直你垫着,我想...先还一些给你。” “这样啊?”凌修远语气失落,“你工资不高,小树的治疗费用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吧。” “不用,不用的。你已经帮很大的忙了,不能再让你破费,要不你继续垫着,出院后我一次性跟你结清。” “……”凌修远闷了半晌,“到时再说吧。” 小树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转,可是好几天了,凌修远无论早或迟去病房,顾思郁都不在。他感觉她在躲他,打电话过去她一般都不接,但过一两小时后她又发来短信,说在上班不便接电话,有事就找朱阿姨。 今天他和同事换班,早早的去了病房。推开门,里面很是热闹,其实一直都是热闹的,朱阿姨家是本地人,常常有亲戚过来看望乐乐。而小树,过来的就是范怡和张忆婷,除此之外就是前两天从上海过来的徐卓宇和他的父亲。 但今天却有好几个人围坐在小树旁边,有两个凌修远认识,是医院对门的面馆老板娘和罗三妹。 “凌医生,下班啦?”杜婶招呼。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过来,特别是那个与杜婶衣着打扮和年龄相仿的妇人,眼神带着火苗,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烤穿。 “咳!”凌修远轻咳,以抵御那个不客气的目光。“是的,刚下班。” 那道目光像个能转弯的激光,冰凉而刺眼。凌修远浑身发毛。 “小树,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避开视线,去查看小树的病情。 小树摇摇头。 这孩子现在对他,一直是礼貌又疏远,即使这半个多月天天见面也不像从前那样黏着他,他在心里叹气,跟他妈妈一样也在躲避他。 “凌医生,小树这种情况,还要多久才能出院?”杜婶是唯一一个对他和善的人。 “刚刚我问了小树的主治医生,他说,小树头部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撤腿上的石膏上夹板以后,再做一次头部复查,没有大问题就可以回家修养了。”凌修远每天过来都是先去医生办,了解小树的病情进展的。 “凌医生这次帮大忙了,谢谢你呀!”杜婶他们今天来北京,一听说小树的事情后就都赶了过来,不知真相的杜婶是非常感激凌修远对顾思郁的帮助的。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本想客气几句的,嘴未张开就被那冷不丁的话堵了回去。循声望去,又是那个放着冷光的妇人。他跟她有仇吗?虽然口音是家乡人,可是他不认识她呀! 第八十三章 杜婶见嫂子的剑拔虏张,火/药味十足,仿佛一触即发。她不明所以,讪讪地笑着,像是跟凌修远赔不是。 “乐乐,你不是画了一副画祝小树早日康复吗?”邻床的乐乐妈妈也觉得不对劲,赶紧挪开话题。 “在这里...”乐乐将床头的画举起来,“小树你看,我把你的愿望画出来了。” 罗三妹接过,铺展在小树被盖上。“哟,这画的是什么呀?这个圆圈发着光是太阳吗?可这上面还写了字,这下面……”她皱着眉头看小孩子的稚嫩画作。 “阿姨,我跟你们讲……”乐乐被妈妈扶下床,来到小树旁边。“这是小树那天做的梦,我把它画了下来,这下面的圆形就是地球,住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3 着我们全世界的人类...” 乐乐手指着坐在地球上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是小树和小顾阿姨,然后隔的稍远的地方是大街、广场、里面有很多人,小树的爸爸因为周围人太多了,就和小树他们走分开了,大家相互都找不到,所以小树想到了一个办法……” 乐乐的手又往上指去,“在太阳上做一个大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小树找爸爸的寻人启事。然后有小顾阿姨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因为全世界只有一个太阳,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它,所以希望小树爸爸看到广告后,可以跟小顾阿姨联系……” “寻人启事都贴到太阳上去了,这主意不错!”杜婶呵呵的笑起来,打破房间里有些发冷的安静。 “这是小树前天下午做的梦,他醒来就告诉我了。我昨天画了一整天终于把画完成了,小树我今天就要出院了,我也祝你早日康复出院。”乐乐抿起嘴巴,一副小树你看我多好的神气样子。 “小树欸…你这真是白日做的梦哦!太阳那么耀眼,你的爸爸怎么肯抬头去看一看呢!要是把他的眼睛给晃坏了,看不清身边的香车美女,他得怪你喽!”李婶将小树搂在怀里,眼中已是一片迷蒙。 一股寒流,充斥了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凌修远却有一股无名火起,他拉门而出。 凌修远把小树轻轻放到病床上,今天整个上午他陪小树做了各项复查,中午结果出来如果没有大的问题的话,小树就可以出院了。 在凌修远的安排下,乐乐出院后的床位一直没有安排人住进来。 现在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小树坐在床头将一些画画书,小玩具,一件件的整理到自己的小书包里。有序而安静。 凌修远在对面的床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小树入神,想起昨晚,那是一周以来和顾思郁相见,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平静。 他问她,小树要出院了,她又要上班,孩子没人照顾,干脆搬到他那边的房子去,白天请个护工照看,晚上他们轮流照顾小树。房子虽不宽敞但条件远比她租的要好的多。 可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说,她自己想办法,在医院里就很麻烦你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凌修远想想就来气,小树刚出事时,她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是依赖,就连他的怀抱都不抗拒了。而且医院里没有出现顾恒之和沈超。 他以为,他俩会以此作为契机,重新开始。 结果他还是一场空欢喜! “呵……”他自嘲。 “凌叔叔?”小树讶异的看向他。 “小树,凌叔叔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小树生气了。” 小树抿着唇摆头。 凌修远坐到小树旁边,拉起他的小手,拇指温柔的拂过小手背上因为输液而留下的针眼,青乌尚存,他的心被扎了又扎。“小树为什么和妈妈,总是躲着凌叔叔呢?你聪明又可爱,凌叔叔是很爱很爱你的……” 小树耷下眼睑,抿紧小嘴巴,半天才开口。“你是...暖暖的爸爸,我有妈妈爱我就可以了。” 握住小手的大手颤了颤。“小树,这是妈妈告诉你的?” 因为凌修远的愤怒,手有些用力,痛的小树呲牙。“不是妈妈,是我自己看到的。” 看到小树的痛苦表情,他赶紧松手。“对不起,小树。是叔叔不好,弄痛你了。” 小树瘪瘪嘴,说没关系。“凌叔叔,不要生气。我也不生气的,暖暖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爱她,以后我爸爸回来了,他也会爱我的。” 心,莫名如刀绞。 复查结果出来,没有大碍,凌修远下楼为小树办理了出院手续。中午时,徐卓宇电话告诉他,今天下午会同顾思郁去律师楼办理遗产交接手续。那么顾思郁肯定没有时间过来了,凌修远决定把小树带回他的住处。 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同事打来电话问他一个病人的用药情况,想到还在医院,他让护士帮忙照看小树,自己过去看一下。 再回病房时,竟空无一人。凌修远吓出一身冷汗,去护士站问,才说一男一女把小树带走了,而且是顾思郁委托的。 “你上车里去坐好,我先放行李,再来抱小树。”沈超手忙脚乱地把两个提包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里。 小贾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将坐在轮椅上的小树推到车旁,打开车门要去抱孩子。 “老婆,你怎么不听话呢?动了胎气怎么办?去前面坐副驾,我在后面照顾小树。”沈超半拥着小贾去车里坐好后,再返身过来抱小树。 这一幕让追出来的凌修远,看的分外清楚。沈超对他老婆一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样子让他胸中的怒火如浇了油般,迅猛燃烧。 握紧的拳头都快滴出水来,凌修远快步走向沈超,扯住他的后领,来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另一只手顺势揪起他里面的毛衣。“沈超,你他/妈死哪去了?今天才钻出来...” “唉!你干什么?又想打架吗?”刚刚坐进车里的小贾赶紧出来。 “老婆,你回车里去。”沈超生怕凌修远误伤了小贾,他一动也不敢动。 “这么护你老婆,你让他们母子怎么办?”凌修远指着轮椅上的小树,青筋满额。 “凌修远,你有病啊!”小贾将轮椅推开一点。 “凌叔叔,你放开沈叔叔,他是我干爹……”小树也被凌修远刚才的粗暴样子吓坏了。 “沈叔叔?干爹?”凌修远喃喃的重复着。 沈超乘机推开凌修远紧握毛衣的手,一个大力将他推离到几步开外。“凌修远,你他/妈够啦!读那么多书,读迂腐了吗?众人都能看出的问题,你就看不着?” 凌修远的思维一直在小树对沈超的称呼里。 沈超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脑袋被门夹啦?真是个傻b!你是个医生,要想知道一些事情会很难吗?!” 凌修远丢了魂似的走进电梯。 “凌医生,你儿子的腿怎么啦?我看你带他去检查,还上着夹板?”电梯里的女同事问。 “说什么呢?人家凌医生的孩子是女儿?”旁边的另一位同事纠正。 “真的呀?我还以为是凌医生的儿子,看着那么像。”女同事脸上有些讪然,“对不起呀,凌医生。那是你侄子吗?” 他们在说什么?凌修远根本没听,只是随便的应付了一声。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两位同事出去。接着电梯门又关上,锃亮的电梯壁,里面的人失魂落魄。 曾经也有一位护士在这里对他说,凌医生,你儿子跟你长的好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上次范怡胀红了脸说,这也会遗传啊…… 那天那个目光快要杀人的中年妇女说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4 ,难道这不应该吗…… 今天沈超说,你是个医生,要想知道一些事情会很难吗? 火石电光间,凌修远慌忙的摸遍全身,才找到他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 “嘟……嘟……”电话每响一声,就如一个世纪般冗长,终于接通。“志伟,把你手机里一张我小时候的全家福给我发过来……那张有爷爷奶奶没有你的……对,就是那张,我三四岁时拍的,马上发我!” 挂断电话,凌修远手抖的更厉害,他双手紧握住手机。 电梯口,滴的提示有消息过来,凌修远颤抖着点开手机。 “凌医生,你怎么又回来了……哎哟,凌医生你……”护士捂住被撞的手臂,“凌医生今天被鬼附身啦?”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马上就要揭穿了,而我却卡的厉害! 唉,唉,唉,脑子不灵光呀! 第八十四章 凌修远充耳未闻,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在他的相册里存了几张小树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上次吃披萨时拍的,只见他双手握住一块披萨,眉眼弯弯,嘴角上翘,小鼻子微微的皱着。 而手机里的照片因为年代的久远,样子有些模糊了,但孩提的他,站在坐着的爷爷奶奶中间,调皮的一脚踩着椅框,一脚着地,两只小手分别搭在爷爷奶奶的腿上,也是眉眼弯弯,还有那上扬的嘴巴,皱起的小鼻子…… 一模一样,全都一模一样! 咚!咚!咚!心跳如擂鼓,一下高过一下。仿佛下一刻就会冒到嗓子眼。凌修远解开毛衣里的衬衣扣子,他快喘不过气来啦! 徐卓宇当初怀疑过,栾婧媛提出来过,都被自己否定了。不,不是被自己否定了的,是顾思郁的障眼法!她改了孩子的出生日期。 顾思郁!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顾思郁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被人‘嘭’的推开。门撞在额头上,顿时就火辣辣的一片。 凌修远像团疾风中的火,穿过小客厅径直往卧室走去。刚进去又出来,接着又“嘭”的一声摔门,撞击声很大,感觉房子都在摇动。 “疯了?”顾思郁跟在他身后。“你在找什么?” “孩子呢?”凌修远在吼,“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我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他,让沈超把他带到工地去了。现在他们刚开工,不是很忙,李婶可以帮我带一段时间。” 李婶?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中年妇女! 凌修远头发有些乱,往后抹了一把。他好像很热的样子,只穿了一件衬衣外搭一件套头毛衣,衣袖还拉了起来。 顾思郁皱着眉头看他。 凌修远很不耐烦的又扯了下领口。然后笔直的走到顾思郁面前,双手交握胸前。“说吧!” “什么?”额头起包了吗?一跳一跳的痛。 “别跟我打哑迷了。沈超说,我是医生要想知道一些事情很容易。但我不想……”他又朝前走一步,“不想看到那苍白的,‘生物学关系’几个字!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凌修远把手放到了身侧,拳头紧握。他很轻很慢的说:“我想,我是有这个权利的,对吧?!” 整个太阳穴都开始痛了,顾思郁怀疑那块包,会不会成疮化脓? “呵,硬是不说是吗?” 离的太近,熟悉的气息灌入鼻腔,顾思郁后退,他再靠前,抵住了墙,退无可退。“是,他是。” “是什么?我请你完整的告诉我。”拳头握的更紧,他鼓足劲,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 “我的小树,顾一麟,他是你的孩子。他在去年十月二十六日那天已满四岁。”终于说出来了,迎着他的目光,顾思郁以为很难,其实也没想像的难。反而有种磐石落地的轻松。 凌修远双眼腥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顾思郁,我真佩服你!你不去当演员真的太可惜了,不声不响的瞒我这么久!” 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后面的小书桌挡了他一下,差点摔倒,手扶着桌角撑了起来。“顾思郁,你凭什么瞒我这么久?凭什么?”他们父子天天见面而不自知。 顾思郁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想告诉你的,可是你也得让我能找的着你呀?”她语气清冷,“你的电话要不打不通,要不没人接,唯一一次接起来了,可是你女朋友说,你很忙刚出手术室要休息。你说,我敢打扰你休息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修远把书桌上的几本书顺手就推到一边,冒着青筋的手,拍在桌面,一下又一下。“他/妈的个鬼女朋友!那是同事开玩笑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开玩笑的!” “她说话语调清晰,我没有听到一丝玩笑成份在里面。” 巴掌换成了拳头,并不牢实的书桌怕是要散架了。“我说过,别以为你听到的就是真相。就是你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实。” “那就怪了,我耳朵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只有你的嘴巴没问题?”整个头都是痛的,顾思郁想,她得找个凳子坐下来。 “对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从没骗过你。” “是吗?那你把你的前妻和女儿准备藏哪儿去?”顾思郁坐在门边的小矮几上,靠着墙壁,头痛终于缓解了一些。 “初见你时,我就跟你说过她们母女的事,可是你不听。今天又来反问我?” “没关系,你可以不说。” 又是那样!凌修远气的嘴唇都变了颜色。“顾思郁我告诉你,我和栾婧媛结婚只是一个形式。就是因为她怀孕了,她的男朋友在国外回不来,她不得已跟我假结婚……” “嘿嘿,我是演员,那么你就是编剧。”笑话了,男朋友在国外回不来?他又不是在外星球! “你不相信我说的?”凌修远的头发根根竖了起来,像个斗气的公鸡。 “相信也罢,不相信也好。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我不感兴趣。” “你……”老是那样,凌修远的背都快直不起了。 “虽然之前,我没有告诉你小树的事情,但你也尽到了作父亲的责任。生病,你带他看医生,吐了你一身,你也毫无怨言。你给他找学校上学,他生日,你带他吃披萨,逛商场买玩具,跟他分享生日蛋糕……这些小树都不会忘记的。” “哼…”凌修远气的想笑。 “你不用遗憾的,你一直都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小树这次住院,你联系权威医生,手术单上签字,缴医疗费用,整夜的陪护……” “顾思郁,请问,我他/妈哪时候在享受做父亲的责任?那些个签字后面与病患的关系栏里我填‘叔侄’的时候,你怎么不提示我应该写‘父子’呢?” 我也想过啊,可是不敢。“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5 ……所以这次所有的住院费用就由你支付,我不会给钱……” “顾思郁你非得要这样吗?”深不见底的眸光里,把四肢百骸的痛凝结起来。“你让小树怎么办?”提起孩子,那痛又无边的扩散开来,因为被她气着了,他故意格外亲近暖暖而忽略了小树,致使孩子误解了他。 “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我上班,他上学,就这样。” 这就是顾思郁的云淡风轻吗?“你要让他一辈子生活在单亲家庭?让他再一次出门找爸爸而遭遇不测?” “因为这件事,我会考虑找个合适的人成家,为小树找一个……” “我不允许!他是我的儿子,去叫别的男人爸爸,这可能吗?”身体被那个叫作失望的东西抽去了力气。“...如果,你要坚持再婚,那么小树的监护权就得交给我。” “纠正一下,我从未结过婚,没有再婚一说。小树的监护权,不是你想要我就给的。他是我一手带到现在,如今我有工作,有房产,法律应该是支持我的。” “呵!忘了,如今你是千万富婆了。”一手撑在腰上,勉强直起了背脊。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顾思郁,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当初我让你意外怀孕了,是我不对,是我混蛋。可是孩子没有错啊!那么小个孩子躺在病床上流着泪说他不找爸爸了,当时我就在他面前……顾思郁,你竟然忍的下心……” 凌修远喉咙梗的难受,他摆着手。“顾思郁你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你把我放到哪里了?你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好?” “凌修远,你果真是名医生。所以你从来都只会在别人身上找毛病!” 第八十五章 酒吧的包间里,凌修远一杯一杯的酒下肚,眼睛都不眨一下。 徐卓宇夺过酒瓶,他今天已经到机场了,又被凌修远叫了回来。“老兄,我没空陪你喝闷酒。”这段时间他都很忙,不然同顾思郁的遗嘱签署问题也不会拖到年后来。“你要是还不说原因,我坐高铁回去了。” “你走吧,如今你是她的娘家人了,还会管我死活吗?”凌修远的醉意已起。 徐卓宇懂了,他挑眉而笑。“我侄女惹你生气了?” 凌修远打了个酒嗝,见杯子里还有些残留,他一口喝下。“她好心狠,瞒了我四年多,孩子天天在我面前,她都不告诉我,让我们父子渐生嫌隙…真是狠的下心,我今天才知道我有个孩子都四岁多了……” 徐卓宇拍拍桌沿笑。“看看?我以前怎么说的?你还不相信!” “不是我不信,是我...不敢相信。”凌修远舌头有些打结了。“从小,我们那里的人...就说我俩长的有...夫妻相,所以你们说孩子是我的,我都不敢去想...我怕偷偷去做了鉴定,最后又不是...那我多自取其辱……” “那现在你还不是去做了?” “没有。是她说的,她亲口承认了。”凌修远又仰着脖子喝酒,发现没有了,让徐卓宇倒上。 徐卓宇将酒瓶放远一些,“有事说事,我可不想跟一个醉鬼谈正事。” 凌修远又打了个酒嗝,“还有什么正事可说,他们母子都不准备要我……” “你别整个期期艾艾的样子,好好说说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凌修远慢慢说完今天的事,伸手向徐卓宇要烟抽。徐卓宇拿出烟,一人一支点上,青烟腾起,将包间环绕。 “说话呀,我该怎么办?”凌修远很快把一支烟抽完,倒头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 “你俩一起总是吵,你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怀着身孕,外婆病故,又要高考,如果再加上你所谓的女朋友,她很可能就溃不成军了……” “那她就来北京找我呀!干嘛跟个男生去陌生的地方?”她就那么不信任他吗? “找你干嘛?凭她执拗的性子,尊严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徐卓宇摁灭烟头。“别说我是她娘家人护她!” “少废话。” “凌修远,你真的该从自己身上找一下病因了,不要一味怪她心狠,拒绝你。她如果不爱你,会背井离乡独自生下孩子?只是你把她的心伤透了,她不敢再相信你了。” 宽阔的马路,一辆辆车擦身而过,凌修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发抖,心里面被无数的针扎过,痛感此起彼伏。曲起手压住心窝,阴冷的汗水如潮袭来,挡住他的视线,面前混沌一片。 尖锐的刹车声和喇叭声接踵而至,背脊一凛,踩刹车打转向灯,靠边。 后面的车超过来,车窗摇下。“你丫个傻b!会不会开车……” 凌修远靠在椅背上喘气,从中控台摸出一支烟点上。唇,已经被烟熏的麻木了。昨晚徐卓宇开着他的车把他送到顾思郁住的小区门口。离开后,他就开始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 最近几个月他抽烟抽的厉害,车上都是一条条的备着。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扔过两个烟盒了,而这包烟也仅剩下一支了。他知道烟的坏处,可是自从顾思郁走后,烟就成了他不可替代的精神依托。 顾思郁不想见他,所以他不敢贸然上楼找她,可是他想离她近一些,哪怕是在同一方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好!他在车子里抽着烟,回忆他们的过去。 顾思郁说,他们相处的时候太少,那时她的年纪又小他们之间不是爱。 是这样的吗?记忆里她对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初见时,她是婴儿对着他露出牙床的笑。蹒跚学步时,一个趔趄反手过来抱住他腿惊愕后的笑。背着她穿过崎岖山路去上学时,银铃般的笑。十八岁时吊着他一只胳膊让他讲学校趣事,那满心满眼的笑…… 每一次笑,都如一帧帧珍贵的图片,镌刻在他的脑海。 他不爱她?他会把她所有事情都藏于心间吗?他没有把爱字说出来,但是他在做啊!难道她感受不到? 她不爱他?她会对着他笑的那么神采飞扬,那么眼神卓注?她也没有说过爱字,可是他感应的到! 他从手机里调出那首歌,似是故人来。无限循环播放,那是为他们而写的歌吗? 在年月深渊,望明月远远,想像你忧郁…… 凌修远,顾思郁。 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的有还无…… 这是注定他们有缘无分吗?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呀?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可是如果他没有发现,她是不是要瞒他一辈子呢? 孩子是她的小树。 她曾对他说,你就是院门口那棵高大笔直的樟树,发着清香,散着浓荫,是我此生的依靠。 后来,他不再是她的依靠,所以她把他们的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6 儿子取名为小树。她今生的希望全部都在孩子身上了。 但是,小树身上流着的血液,一半姓凌,一半姓顾。凌顾,凝固。谁还能把他们分的开呢! “小树,小树……”冷寂的夜里,凌修远幽幽轻吟。 小树真的是个意外。顾思郁十八岁那天,因为喝了一点小酒,白皙的脸带着诱人的红粉。让同样喝了酒的凌修远情不自制,他的女孩长大了,那是他想要护在怀中的珍宝。想起她在学校时,那些男生专注而讨好的眼神,他紧张了,有种宝贝被贼人觊觎的担心,而今宝贝就在自己面前发着光,含着亮。他想把她整个地揉进心里,刻上印记,上好锁扣,从此只属于自己。 于是欲/望就迫切地叫嚣着,他是学医的,马上就二十六了,对男女之事没有经历过,但并不陌生。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她,一刻也不想等。他向她承诺,他是医生,他懂得如何避孕,是不会让她有事的。他一遍一遍的在她耳旁说,放松、放松了就不会那么痛了。可能是第一次,两人都显得莽撞而笨促。并未有预想的美妙,而且在关键时刻他理智的退出了她的身体。 那么让她真正怀孕应该是第二天,逛了文昌庙回来,两人面对着即将分开的离别,不舍之情蔓延开来。或许是第二次,在昨天的基础上又进步了一些,还或许是知道外婆不会回来而没有被人撞见的担忧,更或许是马上面临的分离。两人都异常主动,热烈。那种室友口口相传的奇妙感觉,如期而至,而且是两人同时到达。 她羞涩地紧紧抱住他,他脑子里如烟花般绚烂绽放,他顾不得其他了,一次又一次释放在她的体内,他亲吻着她,久久不愿退出她的身体。 事后,他无比懊悔,却又不能声张。旁敲侧击地问了她的生理期,算算日子,应该是安全期。凝重的心缓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在去接外婆的路上,他绕道去了村上的医疗站,不敢明目张胆的问事后药,缓步在站里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该类药。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了。 医生说,计生类药品只有妇女主任那里有,定时发放,而且也只是避孕/套之类的,不会有事后避孕药。顶着医生质疑的眼光,赶紧开溜。 第二天刚下车,他就走进药店买药,不能明说,怕吓着她,只是哄她是抗流感的药。看着她服下,又松了口大气,他知道这半年是关键,不能让她有任何事情发生。此后回北京,他总是觉得有块石头在心里搁着,不上不下的。想直接问她月经来了吗?又觉唐突,只好含蓄的问,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电话里的她开心的说,吃的饱,睡的着,身体好着呢!唯一就是学习任务太重,感觉压力好大。 他宽慰她,要劳逸结合,平常心对待每一次的考试,依你现在的成绩到北京来上学问题不大。 她咯咯的笑着。后来,也是就那么一次,她说,春来不是读书时,夏日炎炎正好眠。看来这句话是真理,初夏时节她就感觉天天睡不够,吃过午饭睡一小时的午觉,到下午第一节课,有时还要打瞌睡。 嗜睡!这是她怀孕的唯一症状,可惜那时候的他没有反应过来。 第八十六章 今天清晨,凌修远开车来到钰璟酒店的员工宿舍。精神颓废的他,下车呼吸新鲜空气,心情依旧抑郁。从后备箱里又拿出一条烟拆开,一包烟拿在手里,剩下的扔进副驾的储物箱里。然后再拆开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 吞云吐雾间,心片刻被麻痹,为了寻求短暂的轻松,他一支接着一支,不想停歇。终于在抽完第五支烟的时候,范怡吸着牛奶向门口走来。 见到凌修远的刹那,范怡的眼睛惊的像铜铃,半天才嗫嚅着说:“顾思郁不住这里。” “我知道,今天我是来找你的。”烟抽多了,最直接的就是嗓子不舒服,他说话声音沙哑的厉害。 “可是,我要赶着上班……” “请一小时假,可以吗?”边说他边去拉开车门。 范怡一脚踏上副驾,又迅速的退了下来。她咳嗽个不停,里面的烟味不是一般的呛人。 凌修远面露歉意,“你没吃早饭吧?我们在附近找一家粥店,边吃边谈?” 看着凌修远那个衰样,范怡还能说不吗? 稀饭庄里的海鲜粥软软糯糯,很合范怡胃口,她这个离开顾思郁后就难得吃一回早餐的人,一连喝了两碗。而对面的人一口未动。他凌乱的头发,发青的脸庞下如麻的胡茬,眼神探究地看着她。 范怡直了直背脊,有些冷,店里没开空调吗? “你吃好了吗?”对面的人,双手交叉抱胸,从靠着的椅背上坐正。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大伯哥这样意味不明的目光,真的让她吃不消了。 “哦,对不起。”他有些心切了,缓和了下眼神,再抬头时,没那么凌厉了。“你能帮我回忆一下高三时期的顾思郁吗?”他又强调,“就高三下学期。” 这是怎么啦?昨天小树出院后,难道他就发现了什么吗?今天凌修远这邋遢的样子,来找她印证答案还是…… 可是昨晚她跟顾思郁打电话,恭喜她跻身千万富婆之列。顾思郁嗯嗯的回应,她没听出什么不对的负面情绪。如今想来也就有一些异常。现在凌修远打听高三时的顾思郁,特别是下学期,那么就是他在怀疑小树了? 狡黠的眸子一闪,“大哥,要说什么可以,你先把粥喝掉再说。”她要抓紧时间找应对的语言。 凌修远看了一眼范怡,什么也没说,端起碗几口就将一碗粥喝净。麻利又粗鲁,完全没有往日的儒雅。 “我好了。”他说。 范怡蹙眉,歪嘴。感觉周身有些汗湿,四处看看,店里什么时候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 “不要顾虑,你是小树未来的小婶,肯定希望他生活在健全幸福的家庭里,对吧?” “你…你知道了?顾思郁告诉你了?”范怡不敢相信,脑补着这意外信息。 “你说的。” “我?”范怡指住自己,“怎么可能?” “小树不吃香菜是遗传,这是你说的吧?”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虽然在狡辩,但更多的是释然,早知道早好。 “她昨天亲口承认了的。”他也不想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跟着沈超走了?我妈是不是对她说过什么?”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范怡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凌修远。 凌修远将范怡送到酒店上班,驱车去找沈超。 真是事世弄人,途中范怡一个劲地道歉,她说:“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说我表姐因为高考压力,大姨妈一个学期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7 都没来。顾思郁应该会更早的发现自己怀孕,而不是在外婆去世的当口,因为胎动才觉醒。双重打击让她倍感惊恐,以致她昏倒考场……” 凌修远听不下去了,他可以想像到当时的顾思郁是有多么的无助。曾一度以为她只是无法接受外婆的突然离世。现如今方知怀孕才是对她的重创。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那幕,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没有一个亲人,肇事的自己她联系不上,最后居然还有那个不合时宜的玩笑电话闯进来。孤独凄惶的她跪在外婆的坟头,悲伤绝望…… 想起初遇时,自己对她的指责,她该有多么的痛心?说她无情,其实无情的是自己。如花的少女被自己一手毁掉。 “凌修远,你他/妈就是一混蛋!” 坐在车里的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从范怡那里要来沈超的电话,车到他们工地附近,拨出号码。 “喂?哪位?” “沈超吗?你好,我是凌修远。我想找你谈谈。” “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没有可谈的。”对方口气不善,一副要挂电话的样子。 “麻烦你了……”语气缓和,带着请求。“我已经在你上班的地方,你能说个具体位置吗?我很快就过来,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半晌,沈超懒洋洋的说:“那你过来吧。”并报了他所在方位。 修建的别墅区,已初具规模,独栋,联排,错落有致。凌修远找个空位把车停下,徒步进去。 进门处,有辆工程车,车上有两棵盆口粗的梧桐树,吊车将高大的梧桐从工程车上吊起来,移到已挖好的树坑里。树卸下,工程车立即开走。水泥路面因为长久的车辆经过沾满了泥泞,如今干涸在上面。 车子驶过便扬起漫天的沙尘,栽树的工人们捂住口鼻躲到一旁。只有凌修远笔直的站在那里,任飞舞的尘土卷起碎屑的纸片和塑料袋,它们将他团团围住。 顷刻,沙迷住了双眼。土,钻进了口鼻。 在过去的四年里,顾思郁带着孩子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那么他们喝的水里有沙吗?吃的饭里有土吗?穿的衣服是不是一直都尘土满面的...… 心疼!无以复加的心疼!就如这肆虐的风沙将他紧紧包裹。 远处,沈超悠闲的走了过来。凌修远还是两手垂在身侧,笔直的站着。 “对不起,以前我误会你了,多有得罪,今天正式向你道歉。”说着,凌修远朝沈超躬了躬身体。 沈超右手触着下巴,左手环胸撑起右手肘,享受着凌修远的道歉。“你今天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这?” “道歉是主要,更主要的是,我想知道他们母子这四年是怎么生活的?” “自己是医生就真的有这么便利?一天不到鉴定结果就出来了?”沈超双手抱在胸前,半是风凉,半是质疑。 “没有,我是不会去做鉴定的,我自己的孩子我认得……” “呵!呵呵!凌修远你说这话时,不先打自己脸?”沈超笑的颤了肩,指了指他右脸上若隐似现的红痕。“这,是你自己打的吗?” “对,我自己打的。大半年了,我竟然没有看出来,我让他们母子吃了那么多苦。” “吃苦。你也配说这两字!顾思郁吃的苦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沈超怒意上浮,握成拳的手有往他脸上去的冲动。 “我对不起他们,所以我想请问你,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会明知怀孕了,不来找我而会选择跟你一起出去打工?”因为范怡只说了个大概,他的母亲何碧华具体说了什么才让顾思郁有了离家的想法,他很想知道。 沈超把凌修远带到一栋没有工人施工的别墅里,一人燃上一支烟,幽幽的讲述他从顾思郁晕倒,背着她到医务室开始,一直到两人踏上去重庆的列车。 第八十七章 “到了重庆,找到表姑父承包的工地。表姑看着我带个女孩过来,很高兴。你也知道,家乡十七八岁谈恋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表姑还一个劲的夸我,懂事了,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她很欢迎我们在工地打工,安排我跟着姑父学电工,顾思郁就和她在食堂工作。但顾思郁不想骗我表姑他们,她主动说了和我只是同学关系而且她现在还怀了快五个月的身孕……” 很快,凌修远的烟就吸完,他接着为自己又燃上一支。 “表姑一听,脸都吓白了,她责怪我,不该把顾思郁带到这里来。她说,人家家里人该有多担心,特别是男方家里。于是我们说什么都不行,表姑坚持让我把顾思郁送回家乡。哪知,顾思郁泪流满面地跪到表姑面前说,她是孤儿,那个男人也不要她了,如果表姑不收留她,她只有去死。表姑一是怕出人命,二是真的同情顾思郁的遭遇,最后还是点头同意让她留在工地,但不让她做重活……” 烟雾缭绕,熏的凌修远眼睛疼,他不停的眨眼。 “顾思郁懂得感恩,厨房的零碎活她基本包揽。而且只要求有吃有住就行,她不要工资。顾思郁做事仔细也不偷懒,每天丢下这个又做那个。我想她那么忘我的工作,除了本身的勤奋外,更主要的是想通过不停顿的忙碌来忘却那些悲伤的事情吧?因为我偶尔会看见她发呆,然后就是任泪横流。一有人走过,她会赶紧低头抹泪,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手里的活……” 又从烟盒抽出烟,衔在唇上,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燃,沈超看不下去,掏出自己的帮他点上。 “一月下来,表姑给了她1500的工资。她不要。只说,李婶,谢谢你。我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只有你好心收留了我,我做的那点事情仅够换饭钱的,怎好再要工资。表姑把她搂在怀里,边流泪边帮她擦泪,说她傻,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沈超的烟也抽完了,他也继续为自己点上一支。“顾思郁怀孕时期,一直都很瘦。除开肚子,她真的就是骨瘦如柴,饭量又小,表姑单独为她炖的补品,她吃一口就会把原来的都吐光。表姑叹气说她的妊娠反应怎么这么久?顾思郁笑着说,她是异类,跟正常人刚好相反。虽然她在笑,可她笑里隐了多少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工友们休息时,拿着手机跟家里人聊天。有时,顾思郁就会对着他们的手机怔怔发神,我问她,要打电话吗?我把手机递给她,她却摇头,半天才说,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把她都忘了,打过去,也只会被当作骚扰电话,挂断的……” 一阵风从没有窗户的窗台吹进来,凌修远感觉不到冷,沈超缩了缩颈子,还是不舒服,他起身找了块模板挡在进风处。 有了点暖意的沈超,搓着手坐下来,继续说:“顾思郁快生产时,表姑不再让她干活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8 。她说,她不能闲下来。原因我们都清楚,我也不想她每天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给她找了个小差使。就是去每层楼捡安装工减掉的废弃电线,那些都是铜线,可以卖点钱。长一点的工人自己就收起来了,只有短截的和一些饮料瓶子可捡。但好歹也能换些钱,又能混时间。可是没想到……” 沈超深吸了一口烟,再吐出烟雾时,长叹一声。“没想到,她因为够着手去捡工人丢在窗台外的矿泉水瓶子,回身时不注意被砖头绊倒。当时正是中午休息时间,楼层里没有人,她忍着痛自己往楼下爬,等有人发现她时,已经是满腿的血。我抱着她,准备去附近医院,她却坚持留在工地,她要自己生。之前她就听工地的婶子大嫂们说过,顺产在家生,没有多大危险,最主要还节约钱。工地的妇女们在工棚的一处地上铺好彩条布让她躺上去,然后有人告诉她注意事项,有人去烧水……可是时间一分分的过去,除了流出的血,依然不见孩子的头。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表姑父和表姑回来后怒骂,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全,能和你们生过二胎,三胎的女人比吗?还不赶紧送医院……” 这支烟,沈超也抽的很急,三两口就完了。他抬头看坐在砖头上的凌修远,握着烟的手在不断的发抖,那未吸而燃成灰的烟丝在颤抖中要落不落。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把顾思郁送到离我们最近的医院。医生一看就劈头盖脸的骂过来,产妇一次产检都没做过吗?胎位不正,宫口只开了两指,现在才送来医院,是要等着一尸两命吗?剖宫手术迫在眉睫,然而签字时要直系亲属,顾思郁不想连累任何人。她说,她自己来签。我被允许进了产房,半抱起全身汗湿的顾思郁,让她自己为自己的手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悲怆声从对面传来,沈超也偏头望着天花板张嘴叹气。“小树生下来,五斤二两,因为体弱和新生儿黄疸,直接送到儿科的保温箱里。两天后顾思郁下地,我扶着她去儿科病房,母子相见。她带泪笑着说,我终于又有家人了。” 凌修远在上小学时,看过班上同学带来的一本神话书,讲的是人死后,因为在人间做过坏事的恶人都要下地狱接受牛鬼蛇神的折磨和拷打。他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会被厉鬼送去上刀山碎身,下火海油煎,十八般刑具的严厉摧残吧!否则他自己都不会饶了自己的。 “顾思郁还未满月时,因我爸在厂里疲劳工作被机器轧断手指,我不得不离开重庆去深圳。此后,顾思郁带着孩子的更多艰辛生活,恐怕只有我表姑最清楚了。”沈超的烟抽完了,他伸手向凌修远要。 凌修远掏出包里的烟递给他,并哆嗦着帮他点上。 沈超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中华,嗬!好烟是不错。比起我这十多块一包的口感纯多了。” 烟,并不是凌修远特意追求某个牌子,只是自欺欺人觉得好一点的烟对身体的危害要少一些而已。他没说话,只是给自己也点一支。 “你这一包烟都够顾思郁为小树买一箱好点的脱脂牛奶了。知道吗?顾思郁为给孩子上户口,节衣缩食。四年了都凑不出三万块钱的所谓社会抚养金的罚款。直到去年家乡的人口普查,她才回乡把小树的户口落实。” “所以她改了孩子的生日。”凌修远声音彻底嘶哑。 “也不算改吧,没有准生证,医院就不开出生证明。在家乡那些在家里生孩子的也比比皆是,不都是家长自己报日期吗?再说了,小树的生日期也不是随便报的。”沈超对着凌修远笑。“不是跟你同天吗?你该庆幸的。” 接着沈超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我得跟我儿子赚奶粉钱去了,你如果要回去就沿路返回,如果要去看小树,就出门直走在右边第五栋别墅楼转弯,过去找人问问,伙食团在哪?他们会给你指路的,我表姑对小树很好,你大可放心。” 沈超走了两步又停下,目光落在墙壁的某处。“顾思郁成今天这样子,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当年要不是我心血来潮的带臭豆腐去学校,他们就不会吃到有绿苍蝇的臭豆腐,也就不会把你给她服下的药又吐了出来,她也就不会怀孕。快生产时,如果我不支那个捡垃圾的破招,她也就不会摔倒大出血,花光外婆留给她的钱,还差点出人命……很对不起她,从没正式为她倒过歉。而她总是微笑着说,感谢我的帮助。想想我都感到惭愧……” 沈超走了,手里的烟一口未吸,已经燃到了烟头。手一动,烟头就烫到了他的手指,“嘶!”他扔开,抬脚踩灭烟头时才发现,那么点火星就让自己痛叫出声。 那么顾思郁在摔倒,血流满地的时候,那是怎样蚀骨的痛?还有躺在冰冷的地下,被妇人们围住让她用力却又生不下孩子的时候,又是怎样恐惧无望的痛?剖宫产后,那缝合的伤口在未痊愈时,又是怎样如火如灼的痛? 起身,坐到别墅的露台上。抬眼便可以看见不远处如黛的山脉,那是一副苍凉的水墨画。凌修远微眯住眼,画景越来越朦胧,慢慢的混淆不清,略一低头,两行热泪蜿蜒而下…… 第八十八章 驾着车按沈超说好的路线,拐过一道弯,车还没停下,远远地就看见炊烟袅袅。下车,关上门,步子有些不稳,站定深呼吸,再往前走。 搭建的简易棚内有三两的说话声,扑鼻的饭香飘来,肚子咕咕叫了一下,但感觉不出饿。昨晚喝了些酒,抽了些烟,应该叫作酒足烟饱吧!今早又囫囵的喝了一碗粥,这小命是被吊住了。 “李婆婆,我吃不下了,好饱哦。”是小树的声音,那么的入耳。 “才吃一点点,就饱啦?是不是没有妈妈做的可口?”轻言温语,跟那天完全判若两人。 “李婆婆和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唔,这小嘴巴甜的。”李婶笑着用手轻拧一下。 “嘿_嘿,妈妈说,李婆婆是大厨师,她是你的徒弟。” “既然,李婆婆做的好,那就再吃半碗瘦肉粥。” “不吃了,不吃了,我肚子都胀坏了,要消食去了。”带着撒娇的调皮,一如曾经的顾思郁。 “那李婆婆推你出去转转?” “我看书消食……” 祖孙二人背对着门,凌修远就那样呆呆地站在窗口。里面那个样子乖巧,说话懂事,在爱他的人面前撒撒小娇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小小的身体里,流着和自己同样的血液,那是他生命的延续。 可是这大半年来,他是怎么对待这个孩子的呢? 第一次从范怡口中得知顾思郁有个孩子,他微闭了闭眼,心里面那个堆积了二十年的城堡塌陷了。但还是不能阻止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99 他要同顾思郁见面的强烈欲望。他不停地打她的电话,被挂断又再打,最后怒火中烧地发去短信,他必须要和她见一面,哪怕她有夫有子! 她同意见面了。他抄近路,抢黄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地点。下车来,心里开始紧张,害怕她同她的老公儿子一起过来。不过在反手关门锁车的瞬间就看到她独自站在树下。 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帆布鞋,如墨的长发剪短了,随意的束在脑后。她,没有变,还是一副学生样。走近,她,还是变了,脸颊的婴儿肥不见了,瘦削的下巴把脸显的又小又尖。 他想大踏步走过去,将人搂进怀中。四年的相思如疯长的野草密密实实缠的他透不过气,可是消失的四年也让那遍地的野草枯萎干涸,怒火一点,熊熊火势,扑都扑不灭。他质问,他怒吼,他气的上窜下跳,咄咄逼人。她起身就走。 他们不欢而散,气的回到车里的他就发动车。然而却不知道该去哪?手不受大脑控制般扭动钥匙将车熄火。然后又翻遍车子没有找到一支烟,仰躺在椅背上,想着她决绝的与他人结婚生子,而自己还傻子一样苦等着她。想离开,又不想抬腿,就那样呆呆地坐在车里,手握成拳触到唇角,让牙齿一遍遍的啃咬食指关节,让此痛来缓解彼痛。 本打算再坐一会就走的他,意外的看到顾思郁抱着孩子从他车旁经过。孩子?又一波痛感袭来,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有三岁多吧?看个头跟暖暖差不多。难道是她一离开就嫁人生子了? 刚走几步的他们停了下来,小孩像是很难受,她在拍孩子的后背。那个他呢?没有一起吗?最后终是不忍,下了车走过去。当蔫蔫的小树略带苍白的小脸跃入眼帘时,凌修远的心仿佛被锐器敲了一下,心疼大过了嫉妒。了解情况后,确认孩子是中暑,他不假思索地将孩子抱起来,软软的小人儿,竟然让他不再那么浮躁。 医院里看到孩子大名时,心里划过一丝惊喜,随后又被出生日期打击。当再次从顾思郁手里接过孩子时,却没有半点恨意,守着他输完液,送他们回家。 自从知道顾思郁下落后,常常就会情不自已的去看她。远远的偷望,一路的跟踪,看着他们母子其乐融融,他又妒又恨,可又忍不住一次次的重复自己的这些行为。小树的聪明可爱让他一度放弃嫉恨,不经意间会做出自己都感到惊诧的行为。抱着孩子骑马马肩,陪着孩子看动画片。 去幼儿园接嗑着额头的小树时,看着那鼓起的小包,心疼的酸了鼻子。上药时,孩子扁着嘴巴“嘶嘶…”忍痛的样子,让他眼睛微潮,恨不能替孩子受了这所有的痛。护士问,凌医生你儿子吗?他竟然不想有半句解释。后来去商场,也有人说,你真宠你儿子。他居然甘之若饴。 他以为他是爱屋及乌,他以为他是品格高尚,却不知那是多大的笑话! 沈超说,众人都能看出的问题,你就看不着?是啊!原来他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当顾思郁将助学金还给他时,他认为那是她在跟他划清界线。他跟她置着气,故意冷落孩子,小树对他失望了。 ……暖暖才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爱她。以后我爸爸回来了也会爱我的。 凌修远哽咽了,心痛如绞。 “凌叔叔,你怎么来啦?”轮椅上的小树眼睛晶亮,意外又惊喜。 凌修远就那么定定地站着,足如生根,动弹不得。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笑起来如同自己年幼时,小鼻子皱着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是无数次梦想和顾思郁能有共同孩子的儿子。 初见时,嫉妒的发狂。是什么样的男人让顾思放弃学业甘愿为他生子?却不自知,自己何德何能有此幸运让她吃尽苦头将他们的孩子哺育长大? “凌叔叔?” “……小树……小树……”牙关咬的太紧,整个腮帮都酸的痛。 “这位先生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刚刚还温柔细致的李婆婆,转瞬就眼里啐着毒。 “李婆婆,他是我凌叔叔,在医院里你们见过的。”小树仰起头,不解的看着李婶。 狠盯着凌修远的李婶,脸色如三月里的寒风,阴冷。凌修远低着头,悔意无边。 “凌叔叔?”小树又喊,今天的凌叔叔怎么啦?一直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凌叔叔你生病了吗?你穿的好少哦,都冷的发抖了……” “小树……”凌修远两步迈过去,小树头上的伤已经结痂,当初缝针时剃了周边的头发,顾思郁为他买了一顶毛线帽子戴上。凌修远蹲下身,缓缓的揭开帽子,轻抚着落痂后泛着粉色的疤痕。 密密的针印如爬行的蝎,在他心中匍匐着,撕咬着。 心为什么会痛?那是连着血脉的骨肉啊! “凌叔叔,你怎么哭啦?心里很难受吗?”小树伸出小手在凌修远的额头抚摸一下。“不烫啊?”说着小额头抵住凌修远的,泪水就这么粘在小脸上,小树咯咯笑起来。“凌叔叔,你不要哭鼻子呀,我要羞羞脸的……” 凌修远三两下擦去泪水后把小树拥在怀里,他要抱紧他,他要好好的爱他。这个要把寻人启事贴到太阳上找爸爸的孩子,他要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小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你现在来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他们娘俩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对不起?哼!这样轻巧的三个字毫无意义!”这是李婶将凌修远带到一个单独小间里,说的第一句话。 凌修远深埋着头,他想说,他不知道她怀孕了。 他想说,他找了她几年了。 他还想说,想说什么呢?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第八十九章 顾思郁带着孩子究竟吃了多少苦?那跟天上的繁星一样,数都数不清。没有亲人,独自带着孩子,一切都是可想而知的。 小树出生后就在保温箱里住着,每次喝奶都是用吸奶器吸到奶瓶送过去。出院后,孩子小嘴吸不惯妈妈的□□,没吸两口就开始哭。顾思郁也急的哭,后来反复几次,小树慢慢学会了。可没过几天又开始吵夜,吸两口奶哭几声,换一边还是一样,每天从半夜开始,断断续续的哭到天亮,直到哭累了才睡一会儿。 吵夜的孩子时常有,也没见过小树那么厉害的,顾思郁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抱到医院去看,医生却说没有问题。但每晚他还是哭,有天用奶瓶给他兑了半瓶葡萄糖水,小小的婴儿竟然动着两只小手,似要捧住奶瓶的样子,他一口气喝光快三百毫升的糖水。大家才恍然大悟,顾思郁吃的太少,奶水又少又不浓稠,孩子哭是因为饿的。 顾思郁强迫自己吃各种下奶的补品,刚吃下去又吐出来,没有一点效果。孩子只好喝奶粉,好的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0 太贵买不起,廉价一点的又太燥热,孩子喝了奶后,嘴巴起泡,大便时小脸都憋的通红,声音都哭哑了也拉不出来。 医生说,用清火的墨通熬水兑奶。药铺里好多墨通都提过汁,老中医说,自己去挖新鲜的效果会更好。还未出月的顾思郁就背着孩子去附近山坡到处找墨通。其实她哪里做过月子,三天两头抱着孩子往医院跑是常事。 孩子一天天长大,因为没有户口,就没有人通知顾思郁孩子需要打预防针。在小树快一岁时出水痘,高烧不退,医生都就差下病危通知书了。顾思郁吓的要跟医生跪下,最后孩子烧退下来了她却晕倒在病房。 紧张,害怕,营养不良。医生要求她住院,她却坚决让医生开几天药就是。大家都劝不过她,最后医生说至少要输一天液,不得已的顾思郁拖着输液的架子守在儿科病房里,边输液边照顾孩子。 所以在后来,无论工地迁到哪里,顾思郁都会去当地的防疫站登记。生怕小树错过适龄儿童任何一次疫苗的防疫和接种。 一周岁前的小树总是生病,稍不留神就感冒。半夜上医院去的次数数都数不清,开始顾思郁害怕走夜路,她会让人陪她一起去。后来她就自己悄悄背着孩子,一手捏个棍子,一手打着手电出门。然后带着满身露水回来,又直接上早班。 最让人胆战心惊的一次是在贵州,那年小树还不到两岁,开始是嘴巴长溃疡,吃不下东西,肚子又饿,咿咿呀呀的说,妈妈要吃饭饭。顾思郁把孩子送去医院输液,刚有点好转,哪知那晚又发起了高烧。孩子发烧是最不能耽误的事,顾思郁赶紧背着孩子去医院。 再回来时,已是凌晨。工地是靠山而建的度假村,路也没修通,出租车司机以道路狭窄为由让他们母子在山脚下下车。还有两里多的泥泞道路,周围又是茂密的树林。顾思郁捏紧手里的手电,对着背上熟睡的孩子说话壮胆,可是就在他们快要进工地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野狗,向他们扑来。顾思郁吓住了,挥着手里的棍子和手电,她怕狗咬着孩子,她只有退着跑。 没退两步,她就摔倒在地。孩子哇哇大哭,她以为把他哪里压住了,她正要翻身起来,这时野狗的前爪已经搭在她肩上。为了不被狗咬着,顾思郁双手掐住狗脖子,野狗动不了头,它就用后爪踢。顾思郁抬起双脚夹住狗腿,她拼命的喊救命,孩子在背后声音都哭哑了…… 最后是半夜起床解手的工友听到呼救声,带着人去用绳子勒死野狗,才把他们母子救下来。等我们赶去时,躺在地上衣服都被抓破的顾思郁没有半丝力气,她让我们快看看孩子哪里伤着了。 那次,我家老魏把顾思郁背回去后,对着那布条一样的外套说,要是杀人不犯法,哪天让我碰着那小子,我非得剁了他不可。 李婶脚下已是纸巾满地。凌修远坐在她对面,埋着头双手捂脸,无声痛哭。 后面李婶又说了很多,凌修远实在没勇气听下去了。只是远远地看着小树在那里写写画画,他不敢再靠近,聪慧的小树让他无地自容。 “你走吧,等会我老公就要回来了,如果认出你,我怕他做出过激行为。” 凌修远灰溜溜的走了,他不是害怕李婶的老公回来真的把他剁了。他只是无颜再面见那些有恩于顾思郁母子的人了。 宽阔的马路,来去的车辆,还有那循环播放的歌曲。手机里有弟弟传给他的一段视频,十七岁的顾思郁站在十月国庆的庆典舞台上,英语朗诵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so the most distant ;in the world is the&ween the fish and bird one is flying at the sky &her is looking upon in to the sea……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这段视频是他们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回校实习时无意中发现的,截了一段放到微信群里的。听说是暗恋顾思郁很久的男生。 是啊!视频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谁会不爱?可是她却因为自己,失去了她原本该有的光华。 顾思郁够着手支起吸尘器把床底的一片小纸屑吸了出来。站起身时,头有些晕,一闪神竟有人直直地站在门口。她一惊,再看,是凌修远。他穿着昨天离开时的那件套头毛衣,只是衣袖没再挽那么高了,今天要冷些吗?对!天气预报说,倒春寒从昨晚就开始了。 房间卫生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吸尘,顾思郁拉出吸尘器,凌修远侧身,动了动手指想去帮忙,终还是没走过去。只是在旁边片刻不离地看着她奔走忙碌。 “你好,领班还没有来查房,这间房暂不能入住,你要开房,请到楼下总台处办理手续。现在我要去做其他房间做卫生了,请你出来一下,我要关门。”顾思郁边说边去拉门把。 凌修远忙按住门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吗?不,不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顾思郁,我爱你!我却再无资格来爱你。从此我只能远远的望着你。 “你确定要这间房吗?那我去请领班过来。”顾思郁走进房间拿起床头的电话,准备打给房务中心。 凌修远反手关上门,快步过去,压下话筒。“我说两句话,马上就走。”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 “我知道。”他知道只有在上班的时候才可能见到她了,两人靠的很近,彼此呼吸相闻,顾思郁往旁边挪了挪。凌修远见势,自觉地退了两步。“……对不起,之前我不该说那么多伤害你的话……” “不必,我已经忘了。” 爱的另一面,不是恨,是遗忘。 凌修远苦笑,“忘了好,我对你身心的伤害,是没脸奢求你能原谅我的…顾思郁…”他喉头紧的难受。“...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他们说,揪着过去不放的人,没有未来。 “小树的监护权,我不会和你争的。可抚养他是我的责任,我决不推诿。但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是他那个只有血缘的爸爸,我不配。”再次哽咽,他咬了咬牙。“你和小树都值得让一个有担当更宠你们的男人来爱。” 刚刚走到门口的凌修远,快速的又转身回去,张开双臂将顾思郁拥在怀中,低头在她额前一触即放,他是如此贪恋她身体的温度,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1 可他不得不放手。 顾思郁,我永远爱你。只是这一句再没有机会说出口的那一天了。 第九十章 “吧嗒。”门关上了。让顾思郁回过神来,昨晚一夜没有睡好,今早起来飘飘忽忽的。晨会前,范怡打来电话,她没接。范怡又改发短信,‘他来打听你离开的原因,我都说了,你不要怪我。因为我被他知道真相后的痛苦和悔狠样子感动了。’ 散会后,顾思郁看完短信就将手机设为静音丢到工作间。她一整天都在担心凌修远会突然跑过来和她争夺小树的抚养权,结果他还是来了,只是留下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那个满身带着浓烈烟味的人真的走了。猛的一哆嗦,顾思郁侧头,窗帘卷起,原来是窗户没关好,冷风还是吹了进来。 在李婶细致无微的照顾下,小树的伤在慢慢的恢复。今天调休半天假,顾思郁赶紧过来看儿子,无奈工地在郊外来回乘车就用去大半的时间,还没同孩子相处多久,又得乘车回去。 沈超借了辆摩托车将她送到车站,要不然就得错过最后一趟班车了。沈超笑着说,赶不到车,我就用这辆可以享受大自然空调的专车,送你回去。 外婆说过,人与人相处都是以心换心的,不妄想,不妄求,与人方便,随遇而安。或许外婆在这里所说的人与人,泛指友情吧?在爱情里常常都是付出多的最受伤,更别奢望回报。 车子启动,冷风拂来,顾思郁关上车窗闭目养神。几天了她一直睡眠都不好,一闭上眼就是凌修远离开时的背影,其实他从来留给自己的都是背影。可是那一天他的转身,她看到了悲伤,他走了,眼泪就那样和着窗外的雪簌簌而落。 她本以为她不会再为他落泪,可是那流入嘴角的苦涩却无端的带着不忍。四天了,他真的信守承诺,没有再来找她。也好,本来就应该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真不必再有任何交集。 ‘嘀’地一声,有短信进来。顾思郁打开手机,‘小树后天身体复查,我去工地接他,你就正常上班吧。凌修远’ 顾思郁倾倾嘴角,他是要肩负起父亲的责任了?她回复‘好。’ 真庆幸自己没有充硬气,拒绝凌修远带小树去医院。这说好的休假又被加班代替了,不然她该找谁送小树去医院? “听说,顾总这次过年去加拿大同他的前妻复婚了。可这主管为什么还要针对你呀?你和顾总又没什么的。”张忆婷替顾思郁鸣不平,她悄声嘀咕着。“主要还是你太软弱了,有点让人搓圆揉扁的感觉。” “加班好啊,我多挣钱。”顾思郁微笑着,手里的活不停。 “唉!这撞小树的人没抓着,医药费你要付,加班呢?又没时间陪孩子,穷人的日子咋这么难啊?”张忆婷做仰问苍天状。 “谢谢关心。”顾思郁心存感激。“别替我抱怨了,小心领导过来扣工资。” 凌修远将检查完毕的小树推到停车场,他拿出车钥匙开锁然后上车发动,打开空调后再把小树抱上后座的安全椅上,脱了外套后系上安全带。暖暖的粉色安全座椅他已经取下放到后备箱,这款蓝色的是专门为小树买的。小树的左腿上还上着夹板,凌修远找了个和后座高度一样的软凳放置在小树面前,这样他的双腿都放在上面,坐着会更舒服一些。 “凌叔叔,刚刚有人说我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说,不是呢?” 检查时,同凌修远只有点头之交的同事,并不知道他的孩子是男是女。小树问了他后,他只是微怔了一下。“不用解释。” “暖暖知道会不高兴的。” “暖暖不会的。”凌修远摸摸小树的头,暖暖有她的爸爸妈妈,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小树听医生叔叔那样说,你愿意吗?” 小树抿着嘴巴,头晃了晃,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嗯?”他的心随着孩子的摇摆而忐忑。 “凌叔叔像爸爸一样对我好,可是…你不是…我爸爸。”小树低下头扁着嘴巴。“妈妈说,爸爸就是工作太忙了。我想,是不是爸爸把我和妈妈都忘了。他怎么还不来看我们呢?” 这几天反复煎熬的心被小树的话揉成了碎块,碾成了齑末。 “小树…你的爸爸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只是他不值得你们这样来为他辩护,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凌叔叔,你不许讲我爸爸的坏话!” 这句话是那样的耳熟。顾思郁,我真是无颜让你在孩子面前这般美化,让我在他心里塑造那么好的形象。顾思郁,我欠你们母子的,今生让我拿什么来还? 自从同栾家父母公开和栾婧媛离婚的事实后,凌修远就搬到了这所自己购买的两居室里。由于小树的腿伤,很多地方他都不能去。凌修远头天就去采购了一大堆孩子喜欢的食材和玩具,准备好好的陪陪孩子。 凌修远为小树煲了从老家拿来的野生菌煲汤,切了火腿腊肠,清蒸大虾,煸了一份青菜心。这些都是他完全根据小树的身体所需搭配的营养套餐。 菜上桌,去沙发上抱起游戏玩的正酣的小树。“乖,咱们吃完饭再玩。这款ipad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可以带回李婆婆那里玩。” 小树两手圈在凌修远的脖子上,澄澈的双眼一闪。凌修远看到那一瞬即逝的兴奋被取而代之的耷拉郁闷掩盖。“不要担心,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妈妈她不会有意见的。” “可是这礼物好贵的,妈妈肯定会批评我。”坐在餐椅上的小树绞着手指头。 “小树,你对叔...我来说,是最珍贵的,小小的平板不算什么的。”孩子,你是我最幸福的责任,让我尽我所能的给你最好的,好吗? 顾思郁做完卫生,把工作间的易耗品整理了一遍,拉上门去库房领快用完的浴帽和牙刷。库房在地下一层,公司高管们的车也停在这一层里。每次和张忆婷一起下来,总会听她面目夸张地说,这是法拉利的什么车那是宾利的什么车。顾思郁觉得那些车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从来对它们都不感兴趣。 远处有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愈来愈近。顾思郁赶紧折身让到梁柱旁边,那辆黑色加长的宾利匆匆而过。 似曾相识,顾思郁捏紧手里的补货单。 裤兜里电话在震动,她掏出来,看看号码,顿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妈妈?” 顾思郁将耳边的电话拿到眼前,看了看那组陌生的号码,再听,确认是儿子的声音。“小树,你在用谁的电话?” “妈妈,是我的。凌叔叔给我买的,他说有了电话在我想你的时候就方便打给你。”稚嫩的声音里有快乐,也有小小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2 的怯懦。 “他还给你买了什么?” 小树的声音低了下去。“有ipad,有遥控汽车,书包,衣服,还有……” “小树你今天是去复查身体的,怎么会去逛商场?” “没有去逛,是凌叔叔早就买好了的。妈妈...开始我不要的,可是凌叔叔说,我不要他会难过的,他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应该买的。” 顾思郁“……” 小树没有听到妈妈的回答,心里着急了。“妈妈,你别生气。那我...把这些还给凌叔叔就是了……”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依旧矍铄的老人拄着他的手杖,往专用电梯走去。后面的是顾恒之,手里正牵着一位披着长发的女子。看那背影,高挑纤瘦,她应该就是顾恒之的前前妻吧?一位十九岁孩子的妈妈,看着还真是年轻。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吗?”这边小树急的眼睛都红了。 “哦,小树……凌...他跟你买的东西你先收下吧。你把电话给凌...叔叔。” “喂?”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一次性给孩子买太多东西,这样会惯坏他的。下次请你根据孩子所需适当的为他购置用品,安排好他的学习和游戏时间,还有就是最迟傍晚得把小树送回工地。” “嘟...嘟...”凌修远拿着已挂断的电话,心里百味杂陈。 第九十一章 凌修远换下手术服,又去洗了个冷水脸。那天从酒店离开后他就发起了高烧,在医院输了两天的液才勉强支撑起身体去上班。知道不能见生水,可他还是忍不住,仿佛只有冰凉的水才能让自己更加清醒。 今天做的这台手术是妇产医院将他临时借调过来的,患者是位产妇,怀孕五个月时发现子宫囊肿,检查结果是良性的,但它会随着胎儿的长大而增长,医生建议立即切除。可是母亲总是伟大的,立即手术后势必孩子也不能保,无私的妈妈坚决等到孩子生产时同时再手术。 凌修远看到患者病历后,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顾思郁。当年她在产房里痛苦挣扎时,他在干什么?他正在美国学习,然后陪待产的栾婧媛散步,帮她找律师,疏导她的压力。而对另一个正需要自己的女人却未能尽半分责任。 那天沈超说,在产房签完字的顾思郁告诉沈超,如果发生意外就先保孩子,再把孩子送去凌家,他若不要就麻烦联系一个好人家收养。 顾思郁你怎能说出那么悲怆的话来?孩子和你我都要,可是老天再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凌修远谢绝了负责接待的副院长的宴请,往电梯走去。他只是个专注于工作的人,不擅长推杯换盏的应酬。 “小凌?现在在这家医院上班?”电梯门开,走在前面的老人看见凌修远。 听见有人在面前说话,凌修远抬起头来。“郁老回北京啦?来这边是谁家添丁?”他看见郁老旁边的助手手里捧着一大束铃兰。 “再次升级做太爷爷啦,刚好回来,所以过来看看。” “那恭喜郁老。” “卓然那小子喜得千金,一起去看看吧。”郁卓然,栾婧媛的表哥,平时和凌修远关系处的还不错。他是郁老二哥的孙子。 妇产医院本就是豪华的私立医院,高级病房里更是宽敞舒适,完全没有在医院的感觉。郁卓然的妻子李诺,这是她二胎顺产,恢复的很好,加上儿女双全凑足一个好字,更是喜上眉梢。 如今凌修远真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没有半丝的嫉妒,只是满眼的羡慕。他坐如针毡,无奈刚刚到也不好意思马上开口说离开。 “小家伙有名字了吗?”郁老逗弄着婴儿床上的孩子问。 “小名叫又优,大名还正在商量中。”病床上的李诺说。“从知道孩子的性别到孩子出生,我们都想了好多名字了,卓然都觉得不适合他的宝贝女儿。” 郁老看着粉粉嫩嫩的小婴儿,笑了笑。“都起了些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孩子嘛,是夫妻爱的结晶,我们就想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上去,有郁卓嘉诺,郁与诺…”李诺掰着手指说着“不过,让我们最满意的是,郁诺欣然……” 郁正生承诺不管以后生的是儿子或女儿都会欣然接受,所以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名字就叫郁诺欣然。 那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郁老的手杖滚落到地毯上。 “小爷爷,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正在同凌修远小声交谈的郁桌然赶紧走过去,捡起手杖并握住郁老的手。 “没事,没事。”郁老摆摆手。 房间里的人都紧张的看着,郁老故作轻松的笑笑。半晌,他说:“郁诺欣然这个名字就不要用了,你们考虑其他的。” “这个名字挺好的,有我和卓然的姓和名组成,欣然的欢迎小朋友到来,而且还不易重名。”李诺小心翼翼的解释。 “这个名字在五十年前就有人起过。”凌修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字都一样吗?”李诺不可置信。 “对,就这四个字。” “喔...那这个人的父母还挺时尚的,在那个年代就取四字的名字了。”李诺嘟了嘟嘴,有些遗憾。 “小凌,你说的这个人都五十了?”郁老同样很讶异。 凌修远点点头,“她要是在世的话,应该有五十岁了。” “不在了?是……” “她车祸去世了。”凌修远心里有些沉重。 “喔……”长长的失望从郁老口中吟出,“我还想有机会认识一下她,问问她父母为她起这个名的渊源呢。” “还是有机会的,你可以问问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 “是的,顾思郁的妈妈就叫郁诺欣然。” “顾思郁?她的妈妈姓郁?”郁老嚯的站立起来。 凌修远也站直身,“是的,她的妈妈祖籍也是北京。她随外婆姓顾……” 顾思郁最后拉了拉被套上的皱褶,直起有些酸的腰,回头对站在客厅外的人说:“主管换好了,你再检查一次。”刚刚因为床单的折痕没有超出了枕套边沿,被主管发现后,要求她重新换一套并罚款一百。 主管做足了她专业人员的架势,前后左右地检查了两遍后,抬手在工作台本上写画着。“下次一定注意,我们这是五星级酒店,一点小小的瑕疵都会被客人投诉的。” “是,我一定注意。”顾思郁双手互握,头低着,她其实每做一间卫生都很细致,只是今天这别人都会通过的折痕距离她就是不行而已。 主管看了眼顾思郁,“今天罚一百,不是我不尽人情,是给你敲警钟,不然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 顾思郁在心里叹气,真如张忆婷所说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3 ,做个洗马桶的工作都要跟领导拉好关系。她原来还不以为然,看吧,马屁拍的好的,做错事就是口头警告,而她呢?唉… “怎么,不服气?”沉默的顾思郁没有被扣钱后对领导的惧怕和唯唯诺诺之感,让傲娇的主管很挫败。 “我没意见,做错事该罚。”顾思郁心里在想,恐怕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吧? 主管大步迈出房间,“顾思郁你最好别再犯错,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下次直接走人……哎?不好意思这间房的卫生还没做完,你们要看房请到其他房间。”门口的有人直接走进套房的客厅,主管要求他们离开。 “请问,顾思郁是在这间房做卫生吗?”黄若承问。 “找顾思郁呀?”主管上下打量过来的三个人。“工作时间,她不能会客。” “我们已经帮她请假了。”黄若承继续说。 “请假?我怎么不知道,没人通知我呢?” “我现在不是告知你了吗?”面前这个女人让人头疼,黄若承拨高音量回答她。 今天去医院是私人会见,郁老和助理都穿的很休闲,主管没看出他们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她认为找顾思郁的人也不会高级到那里去。“不好意思,没有人来向我请过假,你们请出去吧,如果你们坚持这样,那请顾思郁先把辞职信写了再说。” 一直沉默的老人,缓缓开口。“你,马上到财务去把当月工资结清,走人吧!” “嗬!耄耋老者竟有如此大的口气,你可知我姐夫是谁?恐怕……” “小黄,让她赶紧出去。”鲜少发脾气的郁老跺着手里的拐杖,把助理也吓了一跳。 “王晓珺,你出来。”风风火火赶来的客服部经理连拉带拽的将人推出门外。再回头,躬腰点头的。“郁老,不知您老人家过来的这样快,我通知迟了,您要见的顾思郁就在里面做卫生,我马上安排其他人接替她下午的班,她今天可以休息了。”经理边鞠躬边后退,走到门口将已经面色发白的人拖走。 顾思郁手里拿着抹布,静静地站在门旁如同在看着一出戏。 郁老回过头走向这个似围观群众一样的顾思郁面前。当他从凌修远口中得知郁诺欣然这个人到现在,前后不足两小时,他仿佛就像是把自己过去的这五十年又经历了一遍。 悲伤,失望,再到惊喜。他伸出那只已经颤抖到不行了的手,想去抚摸那个对他只有漠视眼光的女孩,却又羞愧难当。 经年已顾,事焉能忘? 这八个字就是眼前的孩子对他的质问,他却把它理解成为一个小女生对顾事的文艺情怀。 第九十二章 “经年已顾,事焉能忘?孩子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外公?”郁老手里攥着一块玉佩,那是她曾经送出去的东西。“你在恨我,没能找到你们是不是?所以我在问你名字的由来时,你避重就轻……” “好,我现在就认真的告诉你,我的名字是由我的外婆起的,意思也再简单不过,那就是一个叫顾以臻的女人,她在思念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丈夫郁正生,她在追思她……她相依为命,为了寻找自己父亲而命丧黄泉的女儿郁诺欣然。所以她为她的孙女起名顾思郁。”这些年顾思郁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流泪是最没出息的行为,可她还是又一次没了出息。 “孩子,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苦了……”那只不停摇摆的手伸出又缩回,但腿还是往向前移了一步。 顾思郁像个懵懂又受惊的孩子,她摇着头。 “我对不起你外婆,我回国后一直都在找她的……” “找她?只是一个形式吧?”顾思郁梗着脖子看外面的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天边的云朵如棉花般,大朵大朵的白。此刻的外婆在天上,她应该是哪一朵呢?“你让她在那里等你,而你都是在什么地方找的?” 心中憋着一股气,不让他开口,回过头就质问:“当她还活的好好的时候,你就为掩人耳目,立了个衣冠冢在那里,你是在诅咒她吗?” 如同一棵苍老的树一般,因为激动而几乎痉挛了的脸,像是饱经风霜的树皮,凹凸起伏。地心就在那一刻失去了引力,他漂浮在半空,东倒西歪,最后往下沉去。 门口,眼疾手快的助理和凌修远忙的过来扶住。“顾小姐,郁老心脏一直不好,你能不能……” “我只是实话实说。”每一年正月初一的外婆带着满身风霜,踽行于山涧,孑然的对着河那边的国度悄然落泪的样子让她不能自制。“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你说过,难道就仅是说过吗?你不知道听到的人会认真?!” 郁老被带到沙发上坐下,助理为他倒了热水。 这时从外面赶过来的家庭医生送来了药品,她脸色愠怒的对着顾思郁。“顾小姐,你怎么能这样顶撞郁老?” “没有你的事!”顾思郁毫不客气。 郁老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助理最先出门,接着是一脸悻然的陈文萃。 凌修远紧跟在后面,他频频回首。面带泪痕的顾思郁让他心疼,她在替外婆讨伐,但她拷问的何尝只是郁老? “说过的话我从不会忘记,立的衣冠冢也不是掩人耳目,其实它根本不算衣冠冢,因为……因为我都找不到一件她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物品。”那是一座空坟,犹如自己早已空了的心。 郁正生微眯住眼,前尘往事跃然于目。 民国时期,郁顾两家已是几代世交。恰巧在郁正生父辈时两家长房都是独子,他们年龄相仿,志同道合,相约一起去法国游学,并且在国外分别觅得佳偶。 几年后两对恋人一同回国完婚,然后各自接替家业挑起重担。郁家的祖业是当铺、客栈、制药厂。而顾家主营钱庄和玉器珠宝行。两家产业各有不同,却在生意中互帮互助。 一次郁家在云南采购中药时,遇得一块上好的璞玉,回京后请顾家鉴别并将之打造。顾家让资深工匠将那块璞玉设计成了两块玉佩和一对耳坠。郁顾两兄弟拿到成品后见是澄澈通透的碧玉时爱不释手,特别是那对耳坠上的天然纹路像极了英文字母y和g,而且还分别在两只不同的耳坠上。 二人的妻子看到后也喜不自禁,相约要在各自的子女中挑选合适的孩子结为夫妻。这两块玉佩和耳坠就是定亲之物。四人一拍即合,各自回家后还没有商议好要哪位子女结亲时,竟双双传出喜讯,两位年过四十都已准备做奶奶辈的妻子怀孕了。 顾郁两兄弟觉得是那块玉给他们带来的孩子,遂决定把玉佩留给未出世的孩子们。如果他们出生是异性就结为秦晋之好,同性就结为金兰之谊。 郁家在当年农历的冬月迎来了一名男孩,那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4 年郁家的男主人刚好五十岁,中年得子的他为孩子起名正生。半月后顾家生了个女儿,长得玲珑剔透甚是可爱,他们起名以臻。又因那天是国际日历的一月一日,所以小名叫元元。 两个指腹为婚的孩子如珍宝般在家人的呵护下幸福的成长,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从不避讳他们是娃娃亲的事实,他们手牵着手穿梭于郁顾两家的前厅后宅。他知道他长大后会是顾家的女婿,她也明白以后会是郁家的儿媳。 随着抗日战争的结束,郁家将药厂捐献给政/府,顾家也把钱庄的资产用来修建公立的医院和学校。郁顾两兄弟随着年龄的增长都将产业转给各自长子掌管,后起的年轻人都是接受国外教育回来的,因为战/争,他们把家业扩展到海外,国内基本只留下妇孺和年幼的孩子。 新中国成立后,顾郁两家在国内的人口已是寥寥。郁正生和顾以臻刚刚到上中学的年纪,哥哥姐姐们都基本出国,他们便肩负起照顾年迈父母的重任。 两家父母虽然年岁增长,但爱国的情结没有老去,年轻时他们就为救国运动捐钱捐物,而今的新中国更是百废待兴,他们只留下几处房产余下的全部捐献给国家。政/府接受捐赠后,将两家年轻的家眷和帮工安排到工厂和街道上班,孩子们继续上学。 郁正生和顾以臻也在后来分别上了大学。毕业后他们满腔热血的投入到新中国建设的洪流中,郁正生在一所设计院工作,顾以臻以优异的成绩留校任教。在那个慷慨激昂的年代,他们有着远大的抱负,更在甜蜜爱情的孕育中相互鼓励,使各自的工作都很出色。 直到有一天,顾家父亲急病突然离世。在其余三位老人的要求下,他们穿孝成亲。年老的顾妈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失去丈夫,特别悲伤,顾以臻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母亲,她同郁正生商量暂不要孩子。或许是天意,一年后忧郁成疾的顾母追随顾父而去,痛失双亲的顾以臻在送葬回来的途中摔倒不幸流产。 那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到来却又匆匆离去的孩子,让顾以臻心疼不已。郁正生掩住痛楚安慰顾以臻,他们以后还会有的。顾以臻流着泪说,父母找人算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现在没有了。如果第二胎是女儿,两位老人以后会不会不高兴? 郁正生拥着她笑,“我们都是有知识的文化人,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再说父母共有四个儿子,他们的孙子孙女更是十多个,肯定不会介意的。” “那你呢?”顾以臻问他。 “我更不会,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郁正生一往情深的回答。 “那好,你要记住今天的说过的话。”顾以臻双手捧着他的脸,“郁正生承诺了,不管儿子女儿他都会欣然接受。以后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叫郁诺欣然好不好?” “好。”他答应了,却抽着嘴角在心里祈祷,他们的头个孩子一定要是女孩呀,要是个男孩起个郁诺欣然的名字该有多搞笑! 后来的两年时间里,一直没有避孕的顾以臻始终没有再怀孕。公婆为她找了好多药方依然没有等来好消息,却意外地迎来了,十年浩劫的文化大/革/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里天天下雨,连心情都潮湿起来 加油!一定坚持更完这篇小说 第九十三章 当戴着红袖/章的年轻男女冲进家里打砸时,郁正生和顾以臻才明白过来,这场劫难是躲不开了。父母以牛鬼蛇神的资本家名号戴着高高的白色尖帽,反手游街示众,已经年近八十的老人,一辈子被人尊敬何以受过此类侮辱,回家后便一病不起。然而那些人依然不能放过他们,强迫着带出门继续游街。 两位老人不堪忍受,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起服毒自尽。郁正生和顾以臻从所谓的学习班回家时,老人们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他们忍住悲伤,草草的将父母安葬。 斗争的趋势愈来愈猛,学校停课,工厂停工,就连医院都找不到正常上班的人。在绝望和悲愤中,郁正生和顾以臻,还有顾家的几位表兄一起逃离京城去了昆明,顾以臻的外婆家。 殊不知,这样的动/乱竟如瘟疫般四处蔓延。顾以臻的外婆家是曾经的地主,那个土豪劣/绅的罪名是逃也逃不掉的。批/斗一日日地进行,不断升级。很多人都无法忍受,他们从边境逃到国外去,有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抓回或被枪/击。 郁正生和顾以臻商量,他和表兄弟几个先过去,如果可以再派人回来接她和其他的家眷。顾以臻不同意,誓要生死与共。 几天后他们一起去到象鼻山的那个崖口勘察地形,因为那里有个大的回水沱,渡船很危险,所以是守备最弱的地方。他们选择了正月初一这个万家团圆的时间出发,可是头一天顾以臻突然感冒,头疼咳嗽,特别是咳嗽,喉咙干痒难奈,忍不住的咳。为了大家的安全,所有人都劝顾以臻这次放弃,二批再走。 而郁正生因为勘察和联系船老板都是他,他不得已得先过去。分别时,他们互为彼此戴上了那块龙凤呈祥的玉佩,一人手里攥着一只耳坠,郁正生的是那只有着g纹路的,顾以臻的就是那只有着y纹路的。两只耳坠仿佛是各自的心交予了对方。 临走,郁正生一再承诺,那边环境可以,他就回来接她,如果不行,他也回来和她共同接受下乡改造。顾以臻含着泪点头,她说不出话来,因为离愁已将喉咙塞的满满的。 相爱的人越走越远,郁正生频频回头,顾以臻还痴痴相望,也许他们心里都明白今生他们会就此永别。只是那爱和挚念支撑着当时的两人,祈求上苍能赐些好运给他们。 终于郁正生回转身,跑过去紧紧地把顾以臻抱在怀里。“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元元,等我回来。” 再好的计划,不如变化。偷渡的船被驻守的民兵发现,有人拿着喇叭高喊,“回头是岸,执迷不悟立时枪/决。”开弓哪有回头箭?且船已过半,彼岸的自由世界近在咫尺。船上的人拼了命的往前划,枪/声响起,子/弹‘嗖嗖’的从耳边穿过,有人中/弹倒在甲板上,接着有人落进湍急的河流…… 慌乱,紧张,船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如地狱的黑无常,要将向往自由的人通通收拿。郁正生拼命地往前游着,他已分不清前面是自己的国度还是邻国界线?精疲力竭时,他抓住一支树根爬上岸。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只是隐约地听到对岸偶尔的枪/响。 加上船老大,一船共有五人。郁正生在树林里等了很久,却没有见到一个人上岸。天亮了,来不及悲伤,穿着一身快要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5 被自己身体烘干的半润衣服向密林深处走去。仅凭船老大之前的描述和看着树叶的茂疏来分辨方向,冻了一夜的自己感冒了,加上一天未尽食,郁正生全身乏力,踉踉跄跄地终于走到一个集市上,言语不通,所带的行李也丢在了河里,翻遍周身没有分文。 病痛和饥饿让郁正生晕倒在集市里。再醒来时,看着周围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男人们正围着他。他惊恐万状的想坐起来,奈何身体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动不了半分。那些人叽里呱啦的说着,他一句也听不懂,他同他们讲中文,摇头。然后他又说英文,还是摇头。 后来,一位四五十岁讲着类似于云南方言的男子过来,端着一碗药汤,告诉他是治风寒的,他半信半疑地喝下。他问那个中年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回答是矿山,他是集上赌场卖过来的猪仔。那人又问他,你赌输了好多钱吗? 或许是汤药起了一点作用,郁正生很快坐了起来,摸遍全身上下,玉佩不见了,耳坠也不见了。他拉着中年人问,可否带他出去?中年人笑,出去?至少五年后! 在矿山工作五年以上,所得工钱就能将自己赎出去。郁正生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这是老天故意安排的吗?五年,国内都不知道是什么形势了?独孤的顾以臻该怎么活?他不死心!偷偷的跑了几次,每次都被矿老板豢养的打手追回去严刑拷打,然后是更繁重的工种,让他再没有逃跑的力气。 暗无天日的生活让郁正生绝望透顶。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他只有等机会,伺机而动。后来,凭着渊博的知识和岳父曾经告诉他的玉石鉴定经验,他帮矿老板收购了很多纯度很高的原石。老板很高兴,不再让他做粗活,只是让他陪着出门低价收购原石。 有一天,他认识了一位专门帮人偷渡到马来西亚的蛇头。郁正生知道他等的机会在这三年里终于来啦!他拿出私藏的五块原石,愿将其中四块作为船资,请蛇头帮忙把他带出去。蛇头请人将原石打开,均是好货。他爽快的答应了。 当晚郁正生就踏上了开往马来西亚的航船。上船后才知道,并不是直接就去马来西亚,他们在泰国呆了半年后,又在船上飘了两个多月,踏上陆地又被告知是新加坡。几经周折,手里的那块原石被人强抢又被他智取,最终还是靠那块石头在新加坡站稳脚跟。 等坐下来喘气时,蓦然回首才发现离开顾以臻已经是长长的八年时光。郁正生自嘲,这是他生命的又一个抗/日战/争。手里有了一些钱,他开始联系远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兄长们,他也时时关注国内形势,在那个还尚处封闭的国度里,能听到一星半点的新闻都是万分艰难的。 当郁正生找到亲人,乘飞机到香港再到北京时,已经阔别家乡十五年,这正是一个婴儿长成少年的时间。他来不及去领略祖国河山的巨变,他来不及感慨亲人的物是人非,他想立刻见到顾以臻,他以为经过了十五年,顾以臻在等不来他的时候应该回到家乡。可是找遍整个北京城里当年遗留下的亲朋好友,他们都不知顾以臻的半点讯息。他一边安慰自己不要担心,一边又夜夜噩梦地看到顾以臻悲伤离去。 半个月后,在确认顾以臻没有回过家乡后,郁正生踏上了去云南的火车。昆明是第一站,顾以臻外婆宋家,直系亲属里除了当年同他一起走的两位表兄遇难外,留在家里的一兄一姐均在那场浩劫里离开了人世。宋家大院也分别被其他的邻居居住着,问了知情人,他们无一不感叹宋家原来的凄凉。 有一位老人告诉郁正生,宋家还有几个孙辈和堂妹现都居住在昆明的一处乡下。他要来地址正准备去寻找时,三哥打来电话说,新加坡的店铺遭遇抢劫,死了一个人,还重伤三个,让他务必赶回去处理。 等办完新加坡事务后,再返回云南时又是一年后。找到认识顾以臻的堂表妹,她哭着说,那时消息闭塞,三天后顾以臻才得知他们遭到枪/击,她不顾阻拦,逃过红/卫兵的重重关卡,一路找到当初他们渡河的崖口。问了当地人都说船翻了,第二天在下游打捞到三具尸体,其中两具有枪伤。 顾以臻去公社附近打听,偷偷去看了尸体,没有郁正生。紧崩的心松了一些,却又听人议论,河水那么湍急连没挨枪的船老大都游不上岸,还有谁能生还?松了的弦断了,她跑到事发地点沿着下游寻找下去,在一个寨子里有人拿出捞上岸的背包给她看,她认出那是郁正生的。 空瘪的书包里只剩下一本泡胀了的泰戈尔诗集,顾以臻如珍宝一样背在身上,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咆哮的河水里。 第九十四章 听了表妹的泣诉,郁正生颓然地坐到地上。十数年的颠沛流离,顾以臻是他唯以坚持下来的信念,可是她竟然那么毅然的选择投河。难道她忘了吗?他三岁学游泳,是学校出了名的游泳健将,大学时还带她到郊外的水库游过,她对他的水性那么不自信吗? 可能是船老大的原因吧。表妹帮他分析。表妹又说,他们去找过当地人说她一看见丈夫的背包就晕死过去,生产队的赤脚医生是个老中医,把她抢救过来,并告诉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她听了后,只是喃喃的说,孩子我带你去找爸爸。 郁正生痛不欲生,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再次跑到当年过河的崖口,跪在那里痛哭失声。回到昆明后的郁正生便卧床不起,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也下不了床,还是远在北京的侄子请人用担架将他抬到火车上,回京治疗。 出院后郁正生直接去了机场,回到新加坡专心做自己的玉石生意。 天空翻卷的云朵如腾起的蘑菇,又如毛根直竖怒发冲冠的狮子头。 “外婆都知道沿河去找去问,你……”顾思郁喉咙哽了又哽,“你为什么不顺着下游去找一下?问一下?”声音慢慢不再哽咽,唯有铿锵有力的质问,“你该去看看,那个被当地人救上岸,拖着因投河而留下终身残疾的病腿,还要独自带着女儿,艰难度日的顾以臻!” “她一日日的坚守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只是希望,如果还活着的丈夫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她。如果死去,她不愿她的丈夫在异乡孤独,她要和他们的女儿一起陪伴他。她在那个叫孔雀坪的地方守候了快五十年,盼不到故人的归来,望不到旧魂入梦来。” “……我没有想到她们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等我。”泪水填满了郁正生脸上的沟沟壑壑。“她的表妹说她投河……这么些年她应该和家里的亲戚联系一下呀?通个信也是好的呀?不然不会……” 那个闭塞落后的山村,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才通上萤火虫样的电灯,零零年后村委会里才有一部座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6 机电话。外婆写过无数封信,被退回几封,其余的都石沉大海。妈妈上初中时和爸爸一起去过一次昆明,或许是他们年龄太小,没找对地方,或许是外婆提供名字的人都已经作古,反正那一次他们无功而返。 回忆是凌迟,被阴深锋利的刀割在心上,顾思郁不愿去多想,但她忍不住。“他们去找了的,信被退回,爸爸妈妈去了昆明,可是找不到一个亲人……” 郁正生额头抵在握着手杖的手背上,悲恸遗憾,如狂奔的野马在心里乱窜。“……小凌说,你父母为了找我……” 疾风扑来,窗帘飞舞,掀起了残存的记忆。“你不要提我的父母!”顾思郁揪着领口的衣襟,那个有着y字母的耳坠一并被抓住。“你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我?”风太大,吹的郁正生站立不起来,他试了几下,终于站直身体向顾思郁走来。“那年我去云南只是听说在中缅的玉石交易场里有人发现了那块我丢失的玉佩……” 郁正生第一次去,没有找到人。但他不甘心,隔断时间又去找,那一次前后呆了二十多天。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也确认了那块玉佩。开始那个人漫天要价,他找了几个相熟的人从中斡旋,最终以二十万美元的价格成交。签定交易协议时,因为已接近春节,中间人要回家过年,只好约定来年的三月再交钱交货。 “所以你在中缅边境,来来回回的去了三次?所以你离你的妻女那么近却不自知?所以你的妻子听到关于那个豪爽出资买玉佩的商人,她拖着病腿打探实情后而不顾一切要去看一看……所以她生怀六甲的女儿不忍母亲受累和她的丈夫一起去找,手里握着一张照片,里面的人年龄只有二十几岁,却要去找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问了无数的人,她的女儿女婿都快失望时,才听人说,照片上的人和那个买玉佩的确实相像,但是那个人走了,要明年三月再来。找不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但对已经二十多岁未见过父亲一面的郁诺欣然来说,还是天大的喜讯。所以他们母子三人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快乐的新年。所以我年轻的爸爸妈妈在我出生两个月时踏上他们的寻父之路,从此一去不复返。所以我的外婆心碎了,绝望了……” 厉风带来了乌云,一场春雨降临,斜斜密密,从阳台飘向室内,洒了顾思郁满脸满身。以至,面前的人和着风一起,摇摆不定,模糊不清。 当年从孔雀坪通往边境交易区的客车,每天只有一趟。准载24人的车,那天载了33人。那几天春雨不断道路又狭窄,在急转弯的路口两车相遇,车子滑下山崖。偏僻的山路,来往的车辆很少,另一辆货车为了逃避责任开走了,他们除了相互自救的二十多人,其余的十余人在第四天交通部门请来吊车才将他们救出,但无一生还。 雨越来越大,冻住了顾思郁的双唇,她艰难的开合着。“爸爸妈妈被救上来时,尸体……都已经完全僵硬,爸爸……爸爸还一直把妈妈护在怀里……打捞人员找来几名壮汉都……都把他们分……不开!最后只好将他们一起火化……外婆说,也好。这样他们就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了……” 郁正生痛苦的闭上双眼,这是天意?还是老天的戏弄? 那年,手里攥着玉佩,心里还想着那只不知下落的耳坠。乘坐的包车突然停了,司机探出头打听前面是怎么回事?有人说,几天前这里有辆客车坠到悬崖下面,死了好多人,今天刚把客车吊上来。 一眼望去,前面堵了不下二十辆车,恐怕一时半会儿路是通不了的。司机好奇,邀他一起下车去看看。郁正生是不喜凑热闹的人,加上心里有事,他摆摆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几小时后,前面的车子开始动了。司机快步跑来,边发动车边说:“欸…太惨了。客车司机处理不当又超车,造成了包括他自己在内共死了十一人,太惨烈了。有对年轻夫妻相互抱的太紧,好多人都把他们分不开,听说他们的孩子只有两个多月,那女子的母亲背着他们的孩子,看到两人的尸体当场就昏过去了……” 车子一直在缓慢的前行着,“喏,就是那里…” 郁正生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处较开阔的坝子里放了一排的担架,白布遮盖着。靠边的担架尤为的显眼,白布高拱,可能是两具尸体在一起的原因吧?他这样想。 担架旁,一位穿着普通的妇人,背上背着个孩子,双膝跪地掩面而泣。她身侧有位年轻男子在安慰着她。这二十多年来,郁正生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也有些漠然了。 可是今天,他是多么痛恨他当初的冷漠无情。他和他的妻子就那样擦身而过,他和他从未谋面的女儿竟是隔着一层白布匆匆一瞥。而造成这一切的悲剧却是为了去找他! 老天啦,为什么会是这样? 沾湿的雨是毒液,它侵蚀着郁正生的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一处器官都叫嚣着恶烈的痛。呼呼的风声似咒语,将他仅存的意志湮没。 眼前一片黑暗。 第九十五章 icu病房里,郁正生全身插满了管子。他在酒店的房间昏倒,接着是休克。一直守在外面的心脏内科专家是助理打电话请过来的,为预防不测他还带来了一些抢救仪器。当他们听到异常响动和顾思郁的惊呼后,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专家和凌修远一起合力做了心脏复苏措施后,以最快的速度把郁老送到医院抢救。郁老在发病后得到了最佳的救治,可是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 顾思郁独自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掩面头埋的很低。新年刚刚来临两月,她就在这凳上坐了两回,这是命里犯冲和今年的年生相克吗?她嘲讽的抽抽嘴角。情愿躺在里面的是她自己。 “郁老年轻时在矿山工作过,隐疾很多。心肺功能不好,前几年心脏也不行了,做了搭桥手术后又稍微好点。今天又受到超过心脏承受范围的事情,所以出现休克现象,郁老一直都挺坚强的,他应该能闯过这关。”是郁老的另一位私人医生,他语调缓慢带着南洋侨胞味的普通话。 顾思郁竖起耳朵听。 “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声音很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正常情况下,今晚应该能醒,如果……” 顾思郁忍不住,抬起头来。 “手术和用药都没问题,主要看老人的求生欲望了。”主治医生说。 “不会……的。”沙哑的嗓音响起,一大群男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顾思郁无处遁形。 特别是旁边陈文萃投来的憎恶眼神。 “小表妹,你还好吧?”顾恒之先朝她走来。 顾思郁摇摇头,颤巍巍的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7 站起身。 “这位是郁启晟,钰璟酒店总部的董事长,也是你的大表兄,今年的年会上你们也见过。”顾恒之介绍。 五十多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只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女儿还小的小表妹是自己未曾想到过的,让他着实惊讶了一番。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叫顾思郁?随我小叔婆姓,这些年你们在外受苦了。叔公一直都在寻找你们,只是造化弄人,让你们相遇时,叔公和叔婆却是天人永隔了。” 两手相握,顾思郁冰凉的小手被郁启晟温暖的大手覆盖。些许薄茧划过掌心,这位比自己父亲年纪还要大的大表兄,话语亲切让她异常心安。 “时间太仓促,今晚你先回酒店休息,明天我重新为你安排住处。”郁启晟回头向远处一位年轻女子招手,“我让秘书送你回酒店。” “不,不用。今晚我就在这里。”顾思郁摆着手,她怎么还有心思休息。 “听说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加班,肯定累坏了,先休息吧。小爷爷这里我会安排人照顾的。”郁启晟坚持。 顾思郁嘴角嗫嚅,里面躺着的人让她心境复杂,就这样走了吗?她想听外婆的话,不要恨他。可是想到外婆孤独一辈子还有自己可怜的父母,她又气愤难平。真的如郁启晟说的,造化弄人吗? “走吧,小表妹。我送你过去。”顾恒之看着沉思的顾思郁,伸手揽过她的肩臂,拥着她往电梯走去。 凌修远站在人群后面,目送顾思郁慢慢走远。今晚走廊的灯光格外耀眼,照的那锃亮的电梯门银光闪闪,那是顾思郁通往新世界的宫殿之门。 顾思郁没有去酒店,她回到租住地,打开门一室安静。张忆婷今天休假,可能回家了。她走到自己房间找出换洗衣服囫囵洗个澡,一身清爽,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两声,这才想起,晚饭都没吃。她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凌修远为她送来饭菜,可是她一点食欲也没有。等郁正生出手术室转到病房后,饭菜早已凉了,更没了吃饭的心情。 顾思郁抚着肚子为自己煮了一碗清汤面,吃了两口,眼前又浮现郁正生下午昏倒时的痛苦表情,喉咙立刻就堵的满满的,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叹口气,将剩下的面食准备倒进垃圾桶,伸手间又想起不久前凌修远在这里说她不要浪费粮食,而吃掉了她剩下的面食时。她收回手,强迫自己吃下整碗面条。 今晚房间的暖气太低吗?躺上床的顾思郁觉得被子半天都没有温度,一直枕着自己手臂睡觉的小树她也好几天没见了。自从有了电话后,他天天都会在下班时间打给她,问妈妈你吃饭了没有?上班累吗?你要好好休息。 可是今天在医院里手机一直未开,小树打不通电话肯定会很着急的。拿起电话想打过去,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又叹口气,直直的坐起身,凝神片刻,麻利的穿衣下床。 打车到医院的时候,已接近凌晨四点。医院里十分安静,连脚步声都显得分外有声响,顾思郁赶紧缓下步子,尽量轻起轻放,生怕打扰到熟睡的病人。 尽管很小心,在快走到icu病房时,门口的两位保镖警觉的看过来,发现是她,微微点头招呼。坐在长椅上像是睡着了的凌修远也抬起头来,目光在空中交集。他眼神憔悴,熬夜的人疲惫都写在了脸上。顾思郁惊讶他为什么没走? 这时身旁的路灯可能电路出现问题,眼前闪烁着别样的亮光。‘嗞嗞’的声响就那样划过心间,仿佛是感动,也或是心疼? 凌修远看她带着一身的倦色,披了一路的湿气,匆忙赶来,知道她肯定是睡不着。里面躺着的是她的亲人,她始终是不放心的。 “你……” “你……” 二人异口同声,又都闭口等待对方。 “刚刚值班医生看了郁老的情况,一切都还好,你不要太担心。郁老的助理去洗手间了,他很快会过来,这里有我们两个和保镖守着,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熬不过顾思郁,凌修远还是先开口。 “我已经休息过了,要不你回去吧。明天……哦今天你还要上班呢。” “我今天休假,天亮后回去。”语气里带着坚持的决定。顾思郁不再多说,透过玻璃看了眼病房里的人,默默的坐了下来。 凌修远也坐到她旁边,只是中间隔着两个人的位置。“小树昨晚跟我打电话,说你关机,他很担心你。我告诉他,只是你的手机没电了。” 凌修远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继续道:“小树想上学了,但他的腿还在复健中,我想把他接回城里来,让他去康复中心接受系统的训练。这样会恢复的快些,他也可以早点去学校,你觉得这样行吗?” 顾思郁转头迎上他征求的目光,距离太近,她竟然看到他眼角有了一丝细纹。再两月他才三十一岁,就老了吗?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他还是花骨朵呀! “你不同意?”看她眼神飘忽,凌修远又问。 顾思郁眨眨眼睛,掩饰自己的赧然,别开头。“就照你说的办吧。” 郁正生在早晨九点时分醒过来的。郁启晟早已请来京城相关的医学专家,在第一时间进行了会诊,并制定合理的治疗方案。郁正生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脱离了危险期后于第三天转到普通病房。 郁正生在icu时,顾思郁每天会早晚在外面的凳子上坐上两小时再回去。等到他转入普通病房后,她也早晚各去一次,只是每次在病房外的时间减短到十分钟。有时她会炖一些外婆生前喜欢喝的汤送来,但也仅此是递给守在门口的保镖,请他们让护工照料他喝下去。不过具体郁正生喝没喝,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外婆喜欢的东西,他会不会喜欢? 她只是觉得他曾经耳濡目染,爱屋及乌,他应该不会排斥吧? 第九十六章 凌修远征得顾思郁同意后,当日早晨就驱车将小树接回了城里。他联系了一家比较好的康复中心,每日坚持接送小树过去。除了临时加班或挪不开时间让顾思郁去接或送外,几乎都是凌修远一手在忙。 范怡说,他这是在高速的弥补小树这四年来缺失的父爱。 顾思郁涩然一笑。 陶罐里的乌鸡汤咕咕的翻着浪花,顾思郁把它调到文火,又拿起汤勺将罐子里浮起的油泡滤到旁边的空碗里。动作熟练又快速,飘起来的小泡泡很快滤干净。野山菌和乌骨鸡的香味从罐里袅袅而出,从鼻尖沁到心肺,仿佛又回到从前的家里。 半倚在厨房门口啃着苹果的范怡看着忙碌的背影,皱眉。“你这不上班,天天在家熬汤炖肉的,是打算做家庭主妇了?” 顾思郁,“……” “这一大罐子汤,你娘俩喝的了?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8 汤水都是大补,你不怕长胖?” “那你要不要来点?”顾思郁忙着手里的事,没有回头。 “no.no.no”范怡头像拨浪鼓,她小月子里,顾思郁炖汤,凌志伟炖汤,回家妈妈炖汤。她现在八辈子不喝汤都不会有半点想念的。“欸,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突然不去上班了?你签了合同要付违约金的,那得付多少?” 清洗保温桶的手顿了一下,关于她和郁正生那天谈话的事情,公司上层封锁了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范怡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但凌修远知道呀,可能他没有同弟弟讲,其实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只是范怡她无心瞒她什么,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欸…这桶都洗的锃亮无比了,你家自来水不要钱啊?”范怡关掉水阀。“顾思郁我这么大个活人在你旁边,你都要发呆出神,你究竟有多少想的?” 客厅里顾思郁的手机正好响起,范怡看一眼双手湿漉漉的顾思郁,转身将茶几上的手机按了接听键,伸长手把它贴到她耳旁。“小表妹,护理让我问你,今天送汤过来吗?她好安排郁老的午餐食谱……” “汤,要送的。再过一小时我就送过来。” “我安排车过来接你……” “不,不用,我自己打车。” 电话声音清晰,范怡按了结束键后。顾思郁就看到范怡从上到下写满了问号,她咬咬唇在心里酝酿该怎样开口。 “你同顾恒之,还有郁老是怎么回事?还小表妹?” “顾恒之是我外婆哥哥的孙子,郁老……是我妈妈的爸爸……” “什么?”范怡张嘴却没有啃苹果,苹果与嘴巴并列是要比哪个大吗?“顾思郁你确定,这不是韩剧?”她咬了下自己的手背,很痛!应该不是做梦。“你,你,你是个传奇呢。年初你奶奶留给你的遗产就惊掉我的下巴,这次你得把我的小脑袋瓜一起惊掉算了。” 范怡搓着手,转着圈。相比镇定的顾思郁,仿佛她才是事件的主角一样。她跑过去搂着顾思郁的脖子,“难怪我那天上厕所时听到我们总监说什么沧海遗珠,郁氏的还珠格格。当时听的我莫名其妙,原来是在说你呢。” 范怡摇动在着顾思郁,“快快告诉我,郁老是怎么同你相认的?你以前就一点也未察觉吗?” 脖子都快被愰断了,顾思郁拉开范怡的手,终于舒口气。她将这半月的事娓娓道来。 “你这个傻子,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不揭穿还忍气吞声的受了那么多委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想认回你外公吗?” 外公?这些天想了很多,可这两字却无法到嘴边。不堪回首的故事里,谁都是伤痕累累。当他知道同外婆,父母,擦身而过后,他颤抖着倒了下去。她的心也狠狠地疼了,病房外医生说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时,她是惊恐万状的,那种惧怕同失去外婆时,不分伯仲的。 是割舍不了的血缘亲情吧?她的身体里还有着他1/4的血液啊。 范怡陪着顾思郁到医院,当电梯到达顶层的特护病房,一前一后四名高大的保镖点头招呼,“顾小姐。”范怡只是在电视里才看到过这样的阵势,激动有之,紧张更甚。她伸长脖子瞄了一眼宽敞豪华的病房,里面传来公司高层的说话声,头像安了弹簧一样,嗖的缩了回去。 “我先撤了。”这场景实不是她这个小喽啰该来的地方。 “欸…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顾思郁像往常一样将手里的保温桶交给门口的保镖。 “顾小姐,郁董说了,今天请你自己把东西送过去。”保镖不接。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里面有人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六十开外的妇人,短卷发,穿着绛紫色的大衣,雍容华贵。“像,越看越像年轻时的小姑姑。” 旁边的人也在附和,顾思郁被看的很不自在。 “表妹,这是你的表姨顾同慧女士,她是你外婆大哥的小女儿,今天刚从温哥华飞过来。”郁启晟接着介绍另一位男士,“郁昊然,钰璟环球旅行社董事,你的表兄。” 快赶上外婆年纪的表姨,父亲年纪的表兄。顾思郁张张嘴,还是喊不出口。 “幺房出长辈,这是你同顾恒之讲的吧?郁顾两家都是大家族,他们这些老哥哥们都不算什么的,以后你会见到还有比你年纪大的侄儿侄女,到时他们都得叫你小姑姑,小阿姨呢。”顾同慧边哈哈笑着边牵起顾思郁的手往病房里面走。 顾思郁紧张的回头,范怡早就没了影子。后面的郁启晟拍着她的肩头,示意她进去。 郁正生半靠在床头,一周了,他瘦了许多,但精神还不错。从顾思郁进门他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含着笑意,噙着慈祥,那是外婆一样的宠爱目光。 刚刚她在客厅里犹疑着,不肯进门。顾同慧握着她的手把她带到露台旁边,告诉她,外公这些年的不容易。 他去新加坡后,举目无亲,做苦力住地下室,最艰难的时候吃过别人的剩饭,躺在厕所的隔间里睡觉。外婆是唯一支撑他活下来的力量,可是他却没能找到他的爱人。以为外婆去世后,他重病一场,后来潜心事业,洁身自好一辈子。 她忍不住,望着顾同慧问,那个陈文萃是怎么回事? 顾同慧会意一笑,陈文萃的父母曾有恩于外公,后来她的父母病逝,他为了抱恩对她如女儿般照顾。后来她离婚便一直是他的家庭医生,可能是日久的相处,她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他一直在拒绝。 “今天煲的什么烫呢?闻着就知道味道肯定不错,不愧是小姑姑亲自传授,难怪姑父很爱喝呢。”顾同慧的快人快语把顾思郁拉回现实中来。 “…野山菌炖乌骨鸡汤,菌是同学从云南老家带来的,鸡是今天一早去生态鸡场现抓现宰的……” “那还不赶快给你外公盛一碗,让他尝尝。今天他盼这汤脖子都快伸到走廊上去了。”旁边的护工阿姨已经把汤盛到碗里,顾同慧接过来,送到顾思郁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汤盛的有点满,顾思郁端起来感觉在颠。“外……外公您喝汤……”其实外公和外婆叫起来都是一样朗朗上口的呀,心里的郁结也随着飘荡的油珠,四散开来。 老泪再次纵横,郁正生颤巍的接过碗。“孩子辛苦你了,外公……外公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顾思郁抿唇摇头,她使了好大劲,可还是没有憋住泪水,其实她也不想忍,能在亲人的怀抱里流泪,不是丢人而是幸福。 郁正生在医院里住了半月后,回到四合院修养。在医院时,顾思郁就住在病房的客房里,她全天二十四小时的陪护外公,给他讲小时候和外婆在一起的各种趣事和经历,当然她巧妙的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09 掩去了那些悲苦和难捱。 “思郁,以后你们陪着外公一起生活好吗?”郁正生想问她和凌修远的事,可是孙女有意回避,他也不再多问。他想,再等等吧,时间会给他答案。 “外公喜欢安静,我怕小树吵着你……” “以前不喜热闹是因为那些人和事与我无关,他们的幸福让我羡慕,我只好避开。而你们是我的至亲,晚年能有孙女和曾孙陪伴,让我能享天伦之乐,那是我的福分。”悉心调养的郁老,脸色红润。 就这样顾思郁和小树一起搬进了四合院。 第九十七章 今天,顾思郁去酒店,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收进小小的收纳箱里。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是水杯,毛巾和一些浴洗用品。本不打算要了,可是她是个念旧的人,觉得那些个小东西自己不要别人也会丢了就是,那大半瓶的洗发水和刚换的毛巾扔了也怪可惜的。还有那个水杯,虽是很普通的一个豆腐乳瓶子,可是它在重庆时就陪着她,一直用到现在,都用出感情了。 都留着吧,做个念想。以前看电视,她羡慕屏幕里跳出的,一年后或十年后…然后小孩长大了,生活变好了。 如今那些悲苦的生活真的过去了,可也会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怀念过去的那些人和事的。 走廊里服务员身上的对讲机响起,是房务中心通知有客人退房了。顾思郁习惯地往工作间外走去,刚跨一步,陡然想起自己已经辞职了。习惯成了自然,她无声叹息,抱起收纳箱准备把工作服和工牌交到人事部去之前见见好友。 穿过长长的过道,顾思郁找到正在做卫生的张忆婷。张忆婷在顾思郁搬走那天知道了顾思郁的身世,今天顾思郁专门过来看她,她很意外。 “怎么,不认识了?”张忆婷在一米之外就站定,对着她笑,顾思郁很不习惯。 “嘿—嘿,咋会呢?只是现在你是酒店未来的老板,我是跟你打工的……” “说什么啦?少贫了,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顾思郁走上前去和她拥抱,邀请她休假去四合院玩。 张忆婷又嘿嘿笑了,“看我眼光多独到,一早就和小老板做朋友,以后谁敢给我小鞋穿。” 顾思郁笑的眼眶都湿了。 出酒店后,顾思郁让司机开车去康复中心接小树。昨天凌修远休假,小树又留在他那里住了一晚。很不舍和孩子分开,外公拍了拍她的肩说,舔舐之情,世人皆有。留点时间让他们父子多处处吧。 这段时间以来,凌修远接送小树,除去第一次进门,并带着礼物过来问候郁正生。其余都是提前打电话让顾思郁把小树送到门口,送回来时也是抱着小树在门口等,没有再进院里。两人的谈话也仅仅是与小树有关。 有一次,顾思郁刚把小树抱进门,小树就伏在她耳边说,妈妈我感觉你和凌叔叔都怪怪的。顾思郁当即就愣住了,难道他们的刻意回避太过分了?小孩子都能看出来了,何况他人。 外公其实也没刻意问过她什么?只是有天,他拿着手里的玉佩说:思郁,我把那块玉佩还给了小凌,你不会介意吧?顾思郁摇头,送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收回的。哪怕到了后来,她知道那块玉的价值时,也没动过要回的心思。 后来外公又说,还给小凌时,他不要,让我转还给你。我说东西是从你手里拿的,当然应该还给你,至于你要将玉佩怎么处置,就由你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接过去了。 顾思郁沉默了,心里想到送玉佩时的情景,面对即将的分别他们拥吻缱绻,不顾一切,所以有了小树。五年了,那一天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还记忆犹新。那时,他们应该是相爱的吧?她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他说,他同栾婧媛是假结婚,可是他妈妈当年那么详尽的说出栾婧媛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无风何处去捉影? 人往高处走,无论是事业还是情感上,栾婧媛与她相较,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的,这就是现实,她明白的。 他何必要去编一个那么牵强的理由呢? 后来外公见她一直发怔,他转身后,轻叹。 今天凌修远上早班,应该没时间去接孩子吧?她发短信告诉他,小树她去接。 时间恰好,顾思郁推门下车时,却见到凌修远单手抱着小树从医院大厅出来。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小树咯咯的笑的很开心,凌修远低头凑上去亲了下小脸蛋,满脸的宠溺溢于言表。比起从前他对暖暖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比较?顾思郁深深的鄙视自己。 “妈妈?”小树向顾思郁挥手。 两个大人相视,礼貌浅笑,片刻都将目光落到孩子身上。 “你不是要上班吗?”刚刚他没回短信,以为他上班没看见。 “今天没有什么事,所以请了一小时的假。”之前他一直在和小树的康复医生交流,确实没有看到短信。 顾思郁伸手去抱孩子,“小树我带走,你去上班吧。” 凌修远却将孩子牢牢紧抱,“午餐我都订好了,带小树去吃牛排……要不……你一起去吧?”小心翼翼的征求。 “不了。”知道他中午休息时间都很短,再说他们一起吃饭也不合适。 “我都跟小树商量好了的。”搬出孩子,希望她能同意。 “改天吧,过几天清明节我得陪我外公去给外婆和父母扫墓。到时候如果你忙的过来的话,小树就麻烦你照顾几天了。” “回老家?”只是去扫墓吗? 顾思郁点头,“我外公想把我外婆他们的墓地迁到北京来。”她还想顺便把家里的房子处理一下,如果外婆和父母的墓地迁走后,就再无可能回孔雀坪了。房子和以前承包的林地都该退还给村上的。“照顾小树不会耽误你工作吧?如果……” “我会安排好时间的。” 顾思郁将小树抱在怀里,暖暖的,仿佛还带有凌修远的体温。她询问着儿子的恢复情况。 小树却搂着她的脖子问:“妈妈,你要和太公去我们老家吗?我想去。” “小树腿不方便,以后再回去好吗?” “以后是多久?到时候你都没有空了。”小树嘟着嘴巴,有点不高兴。 “以后就是等你能像从前那样能走会跳的时候。如果到时妈妈没空,你可以再长大点自己回去呀。” “我想跟妈妈一起,还有凌叔叔……” 车门被司机关上,凌修远听不到母子俩的交谈了。她要小树长大后自己回去,难道她不打算要那个家了吗?那个叫孔雀坪的地方不再有她留念的了吗? 白色卡宴,出门左转。凌修远跟在后面,打了右转向灯。 一左一右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0 ,背道而驰。 小树可以慢慢走几步了,凌修远一手拎着满袋子从超市采购的食品,一手牵着孩子的小手,不忘叮嘱他走慢一点。“能坚持吗?不行的话……我抱你。” “我可以的,医生伯伯说了,要多走动练习的。”小小的眉宇间写着倔犟,一如她。 慢慢的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凌修远看的心疼,终是不忍,弯身单手抱起小树。 顾思郁今天一早同她外公去了云南,凌修远和同事调了班,又请了三天假,这样他可以和小树朝夕相处一周时间。 想想就让他幸福,一周呢!他恨不得带着孩子逛遍北京城里所有好玩的地方。 这些都是他从前梦想过的,顾思郁大学毕业了,他们结了婚就要孩子,以后每个周末或者节假日,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外婆一起去逛商场,吃美食,短途的周边旅游渡假…… 没曾想到那个梦想就真的是个梦中所想。虽然现在他和小树在一起都算是奢望,但还是想带小树到处去看看,来这里十几年了,好多地方他也没有去过。 第九十八章 梦想被现实搁浅,计划也会被变化搁浅。 何碧华的一个电话让凌修远措手不及,母亲又来北京了,而且还去了栾婧媛的住处。上次离开时她就带走一把备用钥匙,今天在那里闲暇的休息了半天后,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下班?她好准备晚饭。 凌修远真是哭笑不得,他都把关于自己的私人物品从那所房子里完全搬走了,也把房卡钥匙都交还给了栾婧媛。没想到母亲会留一手,还好栾婧媛母女在国外,房子里没住人,要是…… 凌修远放下电话,安顿好小树后,驱车去把母亲接过来。 刚进门,何碧华就开始抱怨,“啧啧啧,这房子也太小了吧!这是客厅吗?还没有那边的饭厅大。两居室,这是小两居吧?”她顺手推开一道门,又开始瘪嘴,“这房间,放下一张床就放不下其他的了,不是主卧吧?” 凌修远苦笑,母亲这知识面真是越来越广了。“就是主卧。” “欸,太小了。”接着她又推开旁边的门,“这是次卧……咦?这谁家孩子,怎么在这?” 凌修远去厨房看走时煲在电炖锅里的汤,时间刚好。他拔下电源出来就看见母亲见到小树后的不悦神情。 “小树,饿没有?我们马上开饭。”凌修远侧身走过母亲身旁,进房间抱起书桌前写字的儿子。 “凌叔叔,我可以自己走的。”凌修远放下小树,但还是牵着他的手。 何碧华见儿子这般慈爱,吃惊又愠怒。“这孩子怎么在这里?顾思郁呢?” 凌修远不想回答她,“小树,叫奶奶吃饭了。” “奶……” “我问你,他妈呢?”何碧华提高声量。 “回云南了。”边说,凌修远边将孩子抱上餐椅,径直去了厨房。 “那为什么不把她儿子带走?”何碧华跟了进去。“她凭什么让你帮她带孩子?你不上班吗?” 何碧华站在儿子面前,挡住他往外走的脚步。“她把你当什么了?” “我倒想她把我当成什么,可惜我什么都不是。”凌修远自嘲一笑。“但小树是我的责任,有些事吃完饭我们再说。” 饭菜全部上桌,何碧华暗示儿子几次,让他去厨房说清楚。凌修远都装着没看见。“小树叫奶奶吃饭了。” 小树抿紧小嘴巴。他知道,那是暖暖的奶奶,她不喜欢其他人叫她奶奶的。 “什么奶奶?叫婆婆。”何碧华黑着脸走出厨房。 “还真有地方就是这样称呼父亲的妈妈叫家婆,母亲的妈妈叫外婆。既然你想你的孙子这样叫你,我也不反对。”凌修远为小树盛了碗骨头汤,不理会母亲投来的白眼。 饭后的小树没了往日的话语,他在房间和客厅练习走了几圈后,坐在小椅子上倒出服药袋里的药,端起凌修远为他备好的温水,开始吃药。拿起一颗药放进嘴巴里,喝一口水,仰着脖子吞下。接着再拿一颗药…… 吃完药,一大杯水都喝光了。凌修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小树吃药一直都很乖,他问过他,药苦吗?吞的时候难不难受? 小树点点头,回答他,妈妈说过良药苦口,吃完药病就会好了。妈妈就不会担心了。 乖巧的孩子,说出的话都让人窝心。 凌修远为小树洗漱完毕后,在床前拿起他们一起去书店买的英语绘本。凌修远用英语念一遍,再用中文翻译过来,小树来了兴致,也用英语去念,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就抬头,睁着晶亮的眼睛让凌修远教他。小树真的很聪明,陌生的单词教上两遍,他一般就能记住了。 九点半,小树喝下温热的牛奶后,乖乖的闭上眼睛睡觉。凌修远关上大灯,只留一盏壁灯后,拉上房门出去。 客厅里,何碧华见凌修远出来,伸手把电视音量调小,坐直身体,等待儿子的解释。 “妈,小区对面有家快捷酒店,我去那给你开间房吧?”书房里到是有张折叠床,是上次想让小树母子过来住时,为自己准备的。他担心母亲睡不惯。 “开什么房?多花钱,我睡沙发就行了。”何碧华不满的嘀咕着,“好好的大房子不住,跑来住这鸟笼。” “鸟笼也是自己的家,住着安心。”凌修远起身去门口换鞋。 “跟你讲清楚啊?我是不会出去住的。”何碧华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到儿子家,被撵出去住宾馆,我怕被人笑话。” 凌修远又气又笑,这繁华的大都市里,他都不认识几个人,还会有人认识她吗?“那你今晚要不睡沙发,要不就睡书房里的折叠床。” 听完儿子的安排,心里更觉不快。“真是孝子,你怎么不让你妈跟那个孩子睡床,你来睡沙发呢?怕我半夜压着他的病腿?” 他是有那么点担心。“孩子半夜要是起床上厕所你抱不动的。”凌修远为母亲倒了杯牛奶,放到她面前。 何碧华冷哼一声,“儿童牛奶?我这是沾顾思郁儿子的光呢。”说着她还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砸砸嘴巴。 心中有点点火星在忽明忽暗。“这只是加钙牛奶,大人孩子都可以喝。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喝。但别用那种口气说话。”凌修远越来越感觉跟母亲说话心累。 “说说都不行吗?那她顾思郁做这些又算怎么回事?” 凌修远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站起身。“去书房说吧。” 关好书房的门,坐到母亲面前很郑重的说:“小树是我和顾思郁的孩子……” “啥?”何碧华咚的起身把椅子踢到一边。 “妈,干什么?你这是想把小树吵醒?”母亲激动成这样子是兴奋吗?突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1 然有这么大个孙子。 “修远,你没发烧吧?”何碧华伸手往儿子额上戳了一下。“你这是脑子被烧坏掉了吧,顾思郁跟你讲,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去做过那个什么……”她拍拍脑袋。“那个d什么a鉴定了吗?” 火星有燃成火苗的势头。“小树的身世,顾思郁是不会跟我讲的。那个dna我也不会去做。”凌修远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点,冷风灌进来,脑子分外清明。 “你这个傻子,这么多年了,你就非她不可了?她出去都不知跟什么人生的私生子,你竟然幻想成自己的……” “妈!”嘭的,窗框相撞。“枉你还说把她当成你女儿来待,你这是作为母亲该说的话吗?” “她出去那么几年,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何碧华毫不示弱,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必须阻止。“如果那个孩子是你的,她干嘛不早说?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不要忘了那孩子比暖暖都还小好几个月。想当初她顾思郁还信誓旦旦的说,她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养,决不假手他人。结果转身就来讹你。” 凌修远被母亲说出的话惊呆了。 “这里生活水平这么高,怕是她养不起孩子了吧?哼,可惜了。她顾思郁演技还是差了点了,她骗不了我。只有你这个傻瓜从小就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栾婧媛那么好,你都看不上,她顾思郁除了脸蛋漂亮点外,她还有什么?” 凌修远一动不动的看着母亲的白沫翻飞,这还是他的妈吗?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温柔善良,和睦乡邻。小时候,顾思郁和他形影不离,母亲从来都是把她当自己孩子待,好吃的东西都是分成三份来的。 邻居们背着他们几个小孩子同母亲开玩笑,顾思郁是你女儿还是儿媳呀?母亲总是呵呵笑,女儿,媳妇都是她。 在那个闭塞的村寨,娃娃亲也是当地习以为常的一种风俗,大家都见惯不怪。 但对凌修远来说,那不仅是习俗更是事实。从小他就认定,她和他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人。父母不反对,于他只会更高兴。想不到,今天的母亲会说出这样让他心凉的话来。 “妈,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第九十九章 何碧华愣了一下,脸色微僵,但迅速恢复过来。“你不是不认识你妈,而是你被她给迷惑了。儿子,她是跟你下了蛊吗?前途和她比起来,哪个重要?” 何碧华跌坐在椅子上,恨铁不成钢啊。看来儿子同她真有过那种关系,由此更能看出顾思郁是个多么有心机的女子,那时候她不过十几岁吧,小小年纪就知道用身体来栓住男人的心。“看在她委身过你的份上,你就给些钱打发她走。” 凌修远心里的火苗憋到眼底,腥红如焰。 何碧华瞧了瞧,冷不丁打了颤,声音小了下来。“那五万都没满足她,这次就给她十万吧。” “那五万她还我了,你不知道吗?!”声音低如闷雷,何碧华躲闪着,凌修远靠近一步。“你去问她要的吧?所以她说,她生的孩子她自己养决不假手他人,对吗?” “咳……”何碧华不自在地拍着胸脯。“我也没想过她还呀,她自己……” 凌修远颓然地坐了下去,难怪范怡气势汹汹地说过,她不是顾思郁,没有那么好欺负。徐卓宇也讲过,在他和顾思郁之间说不准有亲人阻隔。 “妈,顾思郁外婆去世后,你跟她讲了什么,请你如实告诉我。”范怡说过,沈超提过,但都是模棱两可。面对顾思郁时他没脸深问,今天他一定要知道细节。 “我说什么了?我能说什么?无非是安慰她,而且我还提说,出资让她去复读,可是她拒绝了,要跟她同学走。对了,那个男生……” “妈!”凌修远心寒,母亲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何碧华见儿子很生气,她禁了声。半晌,“修远,你如今也是为人父了,你肯定也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对吧?妈妈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你考虑的,修远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要想得必先舍,顾思郁虽好可她帮不了你什么呀?儿子你听我的,拿钱把她打发走……” “哼...”凌修远笑的嘲讽。“妈,你告诉我,那十万能干什么?” “她还想狮子大开口不成?”何碧华怒目圆睁。 凌修远更是浑身无力,“十万?够顾思郁买个包,还是一套衣服?” “啥?你在说什么?” “顾思郁上班的酒店,想必你是去过了的。你有仔细看过那栋大楼吗?房子的产权属于富商郁正生个人所有,他在新加坡等地还有多个玉器珠宝行和房产,他一生深爱他的妻子,他们分开后他一直未娶。现在他的名下只有一位外孙女,那个人就是顾思郁。妈,你说,顾思郁买个十万的包有问题吗?” “这,这怎么可能?顾以臻的老公那么厉害,她又何必守在我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何碧华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不是跟你讲了吗,他们失散了联系不到。”凌修远双手搓了一下脸,试图抹去眼前的朦胧。“妈,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很多。年初顾思郁刚签一份房产赠予合同,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一套在上海的房子,价值千万。” 何碧华默默的念叨,“看来你舅公真是个神算子……” “嗯?”准备回房休息的凌修远转身看着母亲。 儿子的眼神如刀,刀刀逼命。何碧华连忙愰着手,“没,没什么?” “妈,有些事情你最好别瞒我。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请你到时别怪我。”语气缓慢清晰却掷地有声。 顾以臻猝然去世,年少的顾思郁对于葬礼束手无策,无论是作为村支书还是凌修远的父亲,凌永贵都当仁不让的挑起那副重任。 任何地方的葬礼都离不开风水先生,何碧华请来了自己的远方表舅,这位远近口碑最好的一位,他尽心为顾以臻选好墓地。 葬礼结束后,何碧华邀请表舅去她家做客。闲聊时说到命理推算,何碧华请表舅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卜一卦。表舅饶有介事的按照何碧华提供的生辰八字,拿出纸笔。 半晌,表舅捋着不长的胡须,极其认真的说:“生为人中凤,前途锦上花。” 听着字面,何碧华就喜笑颜开,她请表舅细说。 表舅摇头晃脑半天才娓娓道来。“你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尤其是大儿子,眉间宽阔,气宇轩昂。他不仅一表人才,事业更是锦上添花,他以后的妻子很了不得,有才有貌,富可敌国……” 表舅说的头头是道,何碧华也听的心花怒放。她蓦然想起春节时,两个儿子一起翻看大儿子带回来的几张照片。其中有位漂亮的姑娘。 志伟问哥哥,她是谁?修远回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2 答,她是个学霸,爸爸是知名教授妈妈是大医院的副院长,自生条件那么好,她还很努力,去年还考上了生物学博士。 当时还有自己的小侄女在旁边,她问修远。“大哥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凌修远马上否认,“不是,小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呢?”并很快收起照片。 想起当时儿子紧张的样子,何碧华觉得那是儿子的不好意思。虽然心里清楚儿子同顾思郁有感情,但毕竟顾思郁年纪小。儿子同那位姑娘又是同学,年龄又相仿,两人也有共同语言。还有就是女方的家世,以后修远在北京就不怕站不稳脚跟了。 想想就让何碧华万分激动。高兴之余何碧华为表舅封了个大红包,以示感谢。出门时,表舅又说起顾思郁,顾家那姑娘就是命太硬,不过看面相还不错,将来不容小觑。 送走表舅,何碧华来到顾家。看见萎靡不振的顾思郁,心里咯噔一下。顾思郁是她看着长大的,样貌人品都好,特别是她身上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是这十里八乡找不到第二个的。 可是哪个为人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光明的前途更好的生活?如果儿子跟顾思郁成了,先不说顾思郁能否复读顺利考到北京上学,就算以后她上了本地大学毕业了,再去北京工作。可那边高昂的房价,两个人要奋斗到什么时候才买的起一套小房子?还有万一她复读后考不上怎么办?或者她根本就不上大学了,直接去北京找儿子,让儿子养她一辈子,这该如何是好? 她那么优秀的儿子不能被顾思郁拖累了…… “所以你就骗她,说我在北京有女朋友?让她别来找我?”真相被揭开,凌修远心如裂帛。 “修远,妈妈是为你好啊!你那时候刚工作,如果她来找你,你那点工资养活的起两个人吗?她百日不到父母就出车祸,刚十八岁外婆又病故,她...她的命这么硬,这...你们要是一起了,万一她克了你……” “妈!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竟会相信迷信的那一套说辞?”凌修远抓着已经凌乱的头发,“妈,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欺骗让顾思郁这五年过着怎样辛苦的生活?大着肚子在工地打工,摔倒后差点难产去世……”喉咙被苦涩塞满,他说不下去了。 “可是你后来确实同栾婧媛结婚啦,而且暖暖算起来只比小树小两个月……” “暖暖不是我的孩子。”凌修远不想瞒下去了,他必须讲出来。这也是他前两天发邮件跟栾婧媛说好了的,大家都要勇敢的面对事实,不是? 何碧华按住胸口,儿子今晚誓要把她气出心脏病。 “暖暖是栾婧媛和她……她的男朋友在美国,出了事被扣押,回来不了,而且她父母一直反对他们的交往,所以不得已让我帮忙。” “这种事也能请人帮忙?”何碧华觉得自己已经得了心脏病,因为心里堵的难受。 “当时栾婧媛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不找人帮忙,她母亲就根本不让她出国。” “那你还同意回家办喜酒?”想想心疼了几年的孙女不是自己的,连儿媳妇都是假的,这是什么事呀?好好的一个儿子跟人当假丈夫假爸爸。 “这不是你们强烈要求的吗?这样她的父母更会信以为真。”而且他自己也有某些想法的。 一夜未眠的何碧华,大清早就准备好早餐。凌修远和小树一前一后出房间时,她正坐在餐桌旁托着头发呆。 “婆婆早上好。” “小树……”何碧华走到小树面前蹲下身,仔仔细细地从上看到下。昨晚凌修远给她看了他小时候的照片,不得不承认父子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她以前也怀疑过,但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强迫自己别去胡思乱想。 “婆婆?”小树往后退了一步,拉住凌修远的手。 “小树,我是奶奶,叫我奶奶。” “凌叔叔?”小树有些怕,他抱住凌修远的腿,躲到他身后。 “怎么还叫凌叔叔呢?应该……” “妈,你别吓着孩子,让他慢慢来。” 第一百章 何碧华这几天一直唉声叹气的。 小树总不和她亲近,纠正了几次勉强叫了声奶奶后,就不再说话了。每天复健回来自觉的去书房看书写字,有什么事也只对凌修远说,两人相处也很有父子间的亲切感,只是那一声声的凌叔叔,叫的她心有不快。 加上凌永贵打来电话说,顾思郁同她外公回家乡,带了很多礼品送去家里。左右四邻都有送礼,她外公真是有钱人,保镖随从都有七八个,一色的黑色越野车四五辆,那排场大的,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她外公还承诺要捐资给他们村,用于拓宽道路,建公共设施。以前帮助过顾家婆孙的邻居都会收到五十万的建房基金。现在不光是他们村沸腾了,连镇上和市里的领导都来接见他们了。 凌永贵越说越兴奋,何碧华越听越心凉。因为儿子说了,他和顾思郁不可能在一起了。唉!捶胸顿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哦。 凌修远带着小树回家,刚进门就见母亲倚在沙发上叹气。母亲从小生活在偏僻的农村,因为贫穷未能有更好机会念书。她把梦想寄托在自己孩子身上,她渴望儿子们有更好的生活,这是人之本能。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光明前景而不择手段还伤及自己所爱之人,这是他不可原谅的。 他认真而严肃地告诫母亲,兄弟俩的事情请她不要再插手,特别是他和顾思郁的。母亲听了后神色黯然。瞬间心有不忍,但他别无他法。 “奶奶,你不舒服吗?”小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沙发前拉拉何碧华的手。 血浓于水,小树的懂事让何碧华动容。“真是奶奶的乖孙,奶奶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何碧华把小树牵到身旁坐下,手在他头上轻抚,顺滑柔亮的黑发随他妈妈。发丝穿过掌心渗到心间,歉疚的疼爱一股股地冒出来。“小树,奶奶对不起你们……” “奶奶,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中午我和凌叔叔一起做饭。”小脚一蹬,就往凌修远身旁去帮忙提东西。 今天是小树最后一次复健,其实小树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凌修远想多巩固一下,更私心的想多陪孩子几天。今天他们出医院大门就去超市大采购。 “小树那袋子太重,你别动,我来。”本想分两次提的购物袋,凌修远一次性拎起来。 小树空着手,屁颠颠的跟在凌修远身后去厨房。他抓着凌修远的衣摆看凌修远分门别类的把食材放进冰箱,眼睛随着大手上下滑动。 余光中看到,凌修远嘴角上扬,现在的小树和自己形影不离,感情升温,不再有从前的陌生感。 “小树今天中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3 午我们吃糖醋排骨,番茄炒蛋,炒小青菜和香菇鲫鱼汤,好不好?” “凌叔叔,我们只有三个人,会不会太多了?”小树歪着脑袋在思考,是否有些浪费? “不会多的,我准备的菜量刚好够我们祖孙三人的食量,不会浪费的。”说着,低头在小脸腮边亲了亲,“我们小树在长身体,必须要有合理的营养搭配。” “谢谢,凌叔叔。”小嘴巴也在他腮边吧唧一口。 心里冒着泡儿,这是他的儿子啊!“小树,不要总谢谢叔叔。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就像妈妈照顾我一样吗?” “是的,小树。”凌修远蹲下身,在那晶亮的眼里看到一位想要把世间最好的都给眼前这个孩子的父亲。 “凌叔叔,你和妈妈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吗?”小身板半靠在凌修远的手臂上,小指头在他领口的扣子上轻戳。 “是的,我和妈妈都是你最亲的亲人,我们会一直爱着你。” “我是你们的宝贝吗?” 无数的烟花绽放。“是的,无价之宝。” “那你做我的爸爸好吗?”小身板已经挤到他的腿上坐了下来。软软的小人儿贴于胸前呼吸相闻,这几日就是闻着这奶香味儿,满足而幸福地进入梦乡。 “小树,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愧对你们母子。 “凌叔叔,你就是好爸爸。你就是……” 凌修远无语凝噎。 小树,我亲爱的宝贝。我错过了你在暗夜里的萌动,拂晓中的发芽。我再也不会放过,你在晨光下的抽枝,展绿,茁壮成长…… 凌志伟的车刚停稳,顾思郁已经从门口向他们走来。小树解了安全带要推门下车。 “小树,你等一下,小叔来抱你。”凌志伟快速地下车,还未关上车门,顾思郁已去抱孩子了。 “妈妈,我腿好了,可以自己走路的。” 越野车的车身较高,顾思郁不放心。“妈妈抱你下车后,你再自己走,好不好?”说着,吻了吻儿子的小脸,又是一周不见,虽然每天视频通话,还是想的不行。 “妈妈,我好想你哦。”小树也在妈妈脸上吻了吻,高兴的眼睛鼻子挤在一起都快拼出一朵花了。 “妈妈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凌志伟站在车门旁,看着这对母子亲热的互动。那股热流就从鼻端涌向眼窝,他握住拳头迅速的抵着鼻翼,缓解那股灼热加剧。 知道母亲来京,他休假过来看看。顾思郁也是今天回来,小树要找妈妈,哥哥不舍的把小树带下楼。医院这时打来电话让他过去一趟。于是他就代替哥哥将侄儿送过来。 那日哥哥让他发照片后,哥哥就告诉了他小树的事情。他听了后,没有太多的惊诧,仿佛那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样的想法或许就是源于范怡总是有意无意的当着他的面,让小树叫她小婶的缘故。没有过于的激动,更多的却是心痛。 今天他带着小树离开时,母亲流着泪求他,见到顾思郁后多为哥哥说些好话,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哥哥一个机会。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从范怡那里旁敲侧击地的都没能了解到顾思郁现在的想法。其实凌志伟知道,母亲和哥哥都清楚此刻的顾思郁再不是从前的顾思郁了。 昨天她的坎坷生活,今日她的显赫身世,都将是哥哥难以逾越的天堑。 “志伟,进来坐坐吧。”顾思郁接过凌志伟递给她的小树的书包后说道。 凌志伟抬头望了望眼前青砖灰瓦的古朴建筑,而今京城里富豪们不光是居住在高大的楼宇和独栋的别墅里,这传统的四合院不仅标志着财富,更是彰显居住者的身份和地位。 他笑了笑,“以后吧。” 凌志伟是比较沉默少语的性子,如今见面基本都是仅打个招呼。除了上次去找范怡时,他们车上多聊了几句。如今知道了小树和凌修远的关系后,可能更没什么话说了吧? 见顾思郁没说话,凌志伟想了想还是开口。“我哥今天医院临时有事,所以我代他过来,你别怪他……” “孩子送过来就行,谁送都一样。”顾思郁心想,他不过来也好,大家都免去见面时找话说的尴尬。 话被打断了,凌志伟尴尬的抿抿嘴角。一时间又相对无语。 顾思郁觉得多不好意思的,“小树跟小叔说再见。” “小叔,再见。” 看着母子俩的背影,凌志伟还是忍不住。“思郁,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胡同口,幽深宁静的四合院。顾思郁陪外公来这里喝过两次茶,她被这院里的小桥流水和古树异花吸引。外公说,这里是不可多得的闹中取静之隅。 今天她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两杯普洱。很快服务员端上茶并配以精致的小点心,飘飘水雾,茶香氤氲。坐在千里之外,品家乡铭茶。突然让人感觉到几分熟悉,几分乡愁。 “我哥说,你今天刚从家里回来。感觉怎样?”凌志伟喝了一口茶水后,缓缓开口。 “是的,家乡变化很大。”去年回去时,没回过家里。这次回去陪外公到处都转了一下,她以为家里的房子这些年没人住,可能已经垮塌了。 当推开院门,银杏和樟树苍翠挺拔,房屋整洁,跟她离开时几乎一样。“二伯说,我家房子每年都定期修缮打扫,而且都是你哥出资请人做的,本以为他今天送小树过来,亲自感谢他。” 顾思郁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窗外再回头。“还有就是我外婆和我父母墓地的维护,我和我外公都很感激他,请你代我向他转达谢意。” “他做这些,我想应该也不是要听一句你的感谢的。” 第一零一章 顾思郁抬起头,嘴角嗫嚅,凌志伟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伸手阻止她。“那年我哥在你离开家后的第三天到家的,那是他上大学以后在家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长达半月。也是第一次回家而不住家里,晚上他在你房间枯坐到天亮,也就在那时他学会了抽烟,一夜一包。直到后来每次回家,都会在你房间打扫出大堆的烟头。那年他找你找的很辛苦,甚至想要放弃北京的工作……” 凌志伟轻咳一下,将心中那股异样压下去。“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去重庆,而且还怀了小树……真的对不起,那时候我们一起上学,回家,都没能发现你一丝异样。” 顾思郁苦笑,“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能发现。” “那时,你应该告诉我的。” 顾思郁眨眨生疼的眼,告诉你又算怎么回事呢?奶奶不喜欢,爸爸找不到,你这个十八岁的小叔又能如何? 窗外,细细的微风吹来,夹杂着缕缕花香。这是春的气息,春天到底还是来了,再提那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4 些如同阴霾的冬日往事干什么呢? “我讲这些并不是在替哥哥说情,我们一同长大,在一起的时间比哥哥还多。以前总会有人说,你长大了会是我的嫂子,但你比我小,在我心里其实都是把你当妹妹看的……感情的事需两情相悦,我也不会赞同我妈说的,让你看在小树的份上给哥哥一次机会。” 凌志伟仰仰脖子,接着说:“既然是机会,那肯定稍纵即逝。你们分开了五年,中间也经历了许多事情,特别是我哥还有了婚史。你们也都不是从前的你们了,但我不管是凌修远的弟弟还是顾思郁的哥哥,我都真切的希望你们能幸福……” 顾思郁垂目看着碟子里的小饼干发愣。 “以每次哥哥回家的种种迹象和你们重逢后他对你和小树的态度,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有时的表达方式可能欠妥。这其实也说明你们中间有误会,你们为什么不敞开心扉坦诚的谈谈呢?当然这个前提是你觉得还有谈的必要。” 顾思郁的心绪杂乱了。他真的为了找她又是坐飞机又是包车的回家?真的为了找不到她而夜夜熬到天亮,嗜烟如命?真的只是跟栾婧媛假结婚? 可是他为什么不当面讲清楚?不知道小树身世时,恶语相向。清楚了小树的身份后又沉默以对。 对面的座位空了。凌志伟走时很郑重的替他母亲向顾思郁道歉,他说因为母亲编撰的那个电话是造成了他们分开的主因。凌志伟又说,他母亲很后悔,不求顾思郁能原谅她,只愿别错怪了凌修远…… 顾思郁无言以对,只剩苦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只是那个莫须有的电话吗? 又是一阵风来,猛而切。窗棂撞击着窗框,将花香滞留在房间。顾思郁闻出那是垂丝海棠的香味,它清新怡人,这是一种分布于川陕滇等地的植物,又名‘思乡草’,这个粉嫩花蕊在离开故土后也能在干燥的北京翩然绽放。现在,它还会思念家乡的山,依恋故乡的水吗? 人,是不是也可这样,随遇而安? 小树正式回到了想念已久的幼儿园。而郁正生准备回新加坡,因为身体的原因,那边的气候更适合他修养生息。他建议顾思郁和小树一起过去,并为她联系了一所大学。 顾思郁听了后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到离开心里却是莫名的烦乱。 郁正生看到顾思郁的表情后,只是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什么时候想去那边又再去,北京这边我会常常回来。 后来范怡问她,为什么不走? 她笑了笑说,我已报名以社会考生参加了今年的北京高考。我想看看,究竟高考我能考多少分?能不能上外婆的母校? 范怡盯着她,笑的意味深长。 北京的春天带着细细的尘沙,风卷起时,漫天遍野,但却阻止不了人们前进的步伐。顾思郁送走外公后就选择了一所口碑较好的培训机构,进行全面系统的高考复习中。 她和小树依旧住在四合院里,外公走时为她配备了专职司机,每天接送他们母子上下学。顾思郁对这样人前人后的全方位照顾,很是不习惯。天生就不是享乐派,她决定自己去考驾照。 全施杰作古正经的说,小姨,知道你很聪明。但凡事都分轻重缓急的,等你高考过后,再去驾校也不迟,听侄子的没有错。 面对这位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大男孩,顾思郁哭笑不得,但还是认真的接受了建议。 树叶绿了,花儿红了。顾思郁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每天的时间她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五点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开始背英语单词。七点施姐已经领着小树到餐桌坐下,吃完早点,七点半他们准时出门。 中午的顾思郁拒绝施姐让司机专程为她送饭过去的建议。补习班出门就有许多大小的饭馆,附近办公大楼的白领们下班也是在那里解决午饭的,她又为何不行呢。 吃过午饭,不远处还有一家书吧,环境幽雅。顾思郁几乎每天都会过去,要一杯柠檬水,提神又醒脑,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打开书包,要么看书,要么做试卷。这边的教科书和她以前学的不一样,好在学过的知识点没忘,老师指点后学起来也不是很吃力。 范怡说她,这一孕傻三年已过,又恢复了从前的睿智,这次高考肯定没问题。 顾思郁皱眉,物理依然是她的弱项。她得感谢全施杰每个周末回院里来帮她补习,手又不由自主的拿起那本师大附中的内部练习卷。曾经她也做过这样的试卷,那是凌修远拜托同学帮忙找来的资料,再快递回云南,那时凌志伟总是做一半就放弃了,说太难,她就拿过去再做一遍。 而今又有一份这样类似的高考习题,只是他没有再快递而是送小树回来时让孩子转达。 如今,凌修远有时周五的下午会去幼儿园直接将小树带到他那里住一晚,第二天下午又送回四合院。或者周日去四合院接走小树,然后周一将小树送去幼儿园。父子俩基本周周见面。 但顾思郁却是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他了,多久呢?顾思郁眯了眯眼,应该是她从老家回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每次接送小树,他都是通过短信。 他说,我今天去接小树放学。 她回他,好。 他说,我把小树送过来了,在门口。 她回他,好。 然后,她出去开门,小树背着书包就真的已经站到门口了。而他早已调好车头,她还没张口同小树说上话,那边的车子已绝尘而去。 后来的每次他发来短信,她还是回答,好。然后她请施姐代劳,出门把孩子接回来或者送出去。 喝下一口酸酸甜甜的柠檬水,拿起物理试卷,那密密麻麻的数字让顾思郁有些看不下去了。拇指和食指轻捻眉心也未能缓解疲劳。放下笔,整个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窗外艳阳高照,真是最美四月天。 初夏时节,大街上的俊男靓女们已经轻装上阵,薄薄的外套减了身的负荷,添了心的畅快。 顾思郁看着川流不息的人们,心里总是会想,他们匆忙行走是为了忘却心中的烦恼还是去迎接生活的希望?人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他们面对失望时,是悲观还是坚强?面对伤害时,是遗忘还是原谅? 那天凌志伟临出门时对她说,我作为小树的叔叔,当然希望他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成长,这对他是最好不过的。同样我也希望你和哥哥都能生活幸福,所以不管你们最终是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并祝福你们的。 送外公到机场时,快入安检的外公回头对她说,思郁,你说过‘经年已顾,事焉能忘。’如果未忘?就不要逃避。 双手互掐着,很痛。证明她神经还是敏感的。所以凌修远这样不声不响故意回避就是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5 他选择的生活方式吧?手,更使力的掐着,疼痛蔓延,顾思郁认真的告诉自己,离高考还不到两月了,认真复习,不要让天上的外婆再失望了。 但愿事情满了,心就不会有旁骛。 第一零二章 月底,外公来电话让顾思郁五一时带小树去新加坡,他很想他们了。外公还说,好好的度个假,高考前放松一下身心。顾思郁同意了。去幼儿园接小树时,还未开口。小树就搂着她的脖子说:“妈妈,今天中午凌叔叔来看我,他说五一节带我去香港。他说那里的迪斯尼乐园,海洋公园,都可好玩了,还可以出海......” 小树说了一长串,应该是把凌修远告诉他的话都复制在脑海里,现在一股脑的粘贴出来。“妈妈,你同意我去吗?” 凌修远这是要把儿童节提前过?“小树想去吗?” “想。”毫不犹豫,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顾思郁看着这越发像凌修远的小脸,感叹这遗传的神奇。 “妈妈,凌叔叔说如果你同意我去就把户口本带上,他明天来拿...”小树转动着眼珠子,“然后去办,港澳通行证。” 顾思郁‘噗’的笑出声,这是想出去玩,连陌生的字眼都能记住。 “妈妈,你在笑,就是同意我去,对吗?”小树跪坐在椅座上,摇着顾思郁的肩头。 “去吧,去吧。”顾思郁在心里犯愁,看来回去得跟外公说,只有等她高考后再去新加坡了。 “妈妈,你想去香港吗?我让凌叔叔邀请你去……” “妈妈要复习功课,准备考试,没有时间的。” 小树放开妈妈,仰靠在安全座椅上,小手托腮长叹。“欸……” “小孩子叹什么气?”顾思郁皱眉,前面的司机老章也被他逗笑了。 “你们大人说话怎么都一样?凌叔叔还是说你要考试,不能耽误。妈妈,其实我想你和我们一起去的。”小树又开始玩手指头。 去年的五一节,顾思郁在面馆忙碌。今年的五一节,顾思郁在翠绿的樟树下奋笔疾书,更是忙碌。桌子上的手机闪了一下,是有消息过来。她点开,是小树发过来的微信视频,沙滩上穿着同款t恤短裤的父子,他们戴着渔夫帽手牵着手在踩海浪玩。海风过来,小树按住自己的帽子,笑声清脆。 顾思郁揉揉鼻端,这两天小树都会不定时的发来图片或者视频,里面的人都是快乐无比。放下手机,顾思郁做了个决定,等他们度假回来,就告诉小树凌修远是他的爸爸,而不是什么凌叔叔。父子相称,这应该是他们的权利。 小树香港回来后,一直很活跃,带了很多礼物回来分发给他所熟悉的人。每一天除了睡觉时安静一下,睁眼就如花蝴蝶般满院奔跑,跟施姐他们都能说上大半天,嘴巴也甜。“姨妈,姨夫,章伯伯……”一个个的叫不停。就连幼儿园的老师都夸奖,顾一麟小朋友越来越可爱了。 顾思郁知道,这是父爱的影响。父子相认理所当然,可是那个周末凌修远却出乎意料的未发短信过来。她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同小树谈。 又一个周六,顾思郁做完一套试题后,全施杰帮她检查,最后那道附加题又错了。全施杰讲了半天,顾思郁似懂非懂。她今天从早上起床,心里就莫名烦躁,英语阅读时翻去复来看了几遍都没有读懂内容,刚刚做完的物理卷子里她竟然把欧姆定律都搞错了。 “出去转一圈吧,你这是高考前的焦虑症。”全施杰作主收起桌上的书本。“带上小树去外面散散步,放松一下。” 顾思郁揉揉太阳穴,跳起身来。上次凌修远为小树买的自行车,送来后,小树一次都没出去骑过,今天陪他去附近公园溜达溜达。 听小树说,凌修远特地带他去体育馆和郊外骑过几次,不知为什么?上次香港回来他就将自行车送了过来,还连同好些玩具。施姐和老章各自跑了好几趟才搬完。 胡同里,小树娴熟的蹬着车,车子两边的护轮已被凌修远卸下了,他依旧骑的顺溜。不过,顾思郁还是很小心的护着,急急地跟在后面。“小树你慢一点。” 前面一辆出租车停下,顾思郁生怕小树撞上去,她一个箭步过去抓住小树的一只胳膊。这时后排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人。 “栾小姐?”顾思郁招呼。 “小顾,我们谈谈?”精致的妆容难掩她的疲惫。 风尘仆仆的栾婧媛带着顾思郁来到一处高档住宅小区。进电梯直接按了顶层的数字。“这里是一梯两户的的房子,朋友当初作为投资,一次性将顶层的两户买了下来。闲置好几年,后来两个小孩上学了,自己在家也无聊,她就把这里开成了一个小会所。” 顾思郁安静的听着,心里却在想,全施杰会把小树带到哪里去骑车? “来这里的客人都是相熟的,这里也很安静,适合朋友间一起品茗谈心。”电梯打开,栾婧媛伸手示意顾思郁先走。 顾思郁没客气,径直走出电梯。她觉得自己和栾婧媛没有什么好聊的,她希望她能长话短说。 服务生领着她们到一处玻璃房里。 “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或者其他饮品?”栾婧媛边说边和气的请顾思郁坐下,然后自己坐到她对面。 “茶吧。” “龙井行吗?” “都行的,谢谢。” “不用客气,你看我都叫你小顾,我比你大,叫我栾姐好了。我们不是还有亲缘关系吗?” 顾思郁恬然一笑。 茶水送过来了,这是一壶上好的龙井,色泽嫩绿光润,叶底儿如花朵般。“栾...姐,你找我来不是专门来品茶的吧?”顾思郁觉得她们的关系还不至能到如此。 栾婧媛含笑抿了口茶,“小顾,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恬静安然,气质如莲。跟凌修远的描述很一致。” 凌修远还会在她面前说起自己?看来他对她挺坦诚的。 栾婧媛没有在意顾思郁一闪而过的不悦,继续道:“认识凌修远是在大四的时候……” “栾姐,我对你和凌修远的事情不感兴趣。”顾思郁站起身欲走。 栾婧媛随即也起身并拉住顾思郁的手臂。“小顾,我今天早晨刚下的飞机,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在郁卓然那里确认了你的住处后就赶来找你。我来绝不是想向你炫耀什么,我跟凌修远之间也没有什么跟你炫耀的。你先坐下来好不好?” 栾婧媛轻按顾思郁的双肩,两人又坐了下来。“我觉得这件事,必须从头说起,不然会很乱。就这样我都觉得有些语无伦次的。” “栾姐……” “小顾,你就静下心来,听听我讲的这个故事吧。”栾婧媛喝又下一口茶,“凌修远是个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6 很爱学习的学生,但是他不爱社交,没有参加学校里的任何社团活动。但学校里认识他的人却很多,因为他的名字会出现在每年的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名单上,然后是协助导师完成某篇论文的权威杂志上。我爸爸常常会在家里闲谈时,夸赞他的这位得意门生,说他聪明刻苦。而我对他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为我们的专业不同,直到一次在爸爸的一个科研项目上帮忙才得以认识他。” “相处久了,觉得他一点都不是传说中的书呆子样。他话不多,但也会在大家休息时冒两句言简意赅且风趣幽默的话语来。他也很照顾同学,大到帮忙写实验报告,小到打扫卫生,领材料。而且把各类排班,安排的井井有条。一次我无意间问他,你很有管理能力,为什么不参加学生会,锻炼锻炼自己?” “他还没有回答,跟他同寝室的徐卓宇就抢先说,凌修远除了学习挣奖学金外,还要出去打工,他要多赚钱为将来他的小青梅来北京打好厚实的基础。我很好奇,觉得一脸书卷气的凌修远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哪里还有时间谈恋爱?但看他略带羞涩的幸福样子,我确信了。” “后来,知道他的女朋友整整小了他八岁。我更觉不可思议,好奇心更烈,央求他拿照片给我们看。他从裤兜里取出钱夹的照片,只见一个大男孩手里牵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女孩对着镜头笑,男孩却看着女孩笑。”栾婧媛鼻子有点堵,她缓了缓。“我看到那张照片,仿佛就看到了我自己。所以后来我跟凌修远很谈的来,因为我们有共同的话题,我的男朋友也是大了我十岁。” 顾思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栾婧媛。 第一零三章 栾婧媛没有在意顾思郁错愕眼神里迸发出的晶莹,只是淡然的递过纸巾。“我所认识和看到的凌修远就是这个样子的,接下来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书香门第家庭,虽然父母的婚姻是媒妁之言,但他们一直都很相爱。我和妹妹姝媛是异卵双胞胎,不同的样貌,迥异的性格,给家庭增添了不少的快乐。我们一家人和所有普通家庭都一样,生活平静而祥和。我爱好看书钻研生物,上大学时选择了生物系。而妹妹天生爱美,喜欢唱歌跳舞,她选了舞蹈学院,后来因为演出扭伤了脚踝,留校当了老师。这一切在别人眼里我们的家庭是无比幸福美满的。” “其实每个家里都有或多或少不尽人意的烦恼,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就像衣服一样有人喜欢拿到太阳底下暴晒,有人在家里用机器烘干。我们家就属于后者,而我这件衣服只适合捂在家中。” “因为我喜欢上了林峥岩,这个我不该喜欢的人。我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特别依恋他。林峥岩大了我十岁,二十二岁的他是名校的生物系研一学生,他外型俊朗,谈吐不凡,总之他在我心里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小小年纪的我,找着各种理由去他学校见他。一直到他工作,我们每周都会见一次面。” “十七岁我高考结束后对他说,我要报考你的母校,而且还要跟你选一样的专业,这样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他感动的把我抱在怀里说,我等着你。为了这句话,我从大一后就撒谎说跟同学合租而出去跟他同居。在一次无意中,妈妈发现我们相拥逛商场,从此战/争/爆/发。妈妈恶狠狠的说,你休想我同意你们交往。” 这一次是顾思郁将纸巾递到栾婧媛手里。栾婧媛轻轻地用纸巾蘸着眼角的泪,她画了精致的妆容怕花状,所以格外小心。“很吃惊吧?那么优秀的男孩子我妈会阻止,而且以死相逼。” 她没等顾思郁回答,只是自嘲地笑了。“因为,林峥岩他是我名义上的舅舅,是我姥爷的继子。姥爷也是一所大学的教授,早年间,他和林峥岩的妈妈有过师生恋,曾被姥姥当场抓住过。后因各种原因,姥姥原谅了姥爷,姥爷也从此回归家庭和林峥岩的妈妈断绝来往。后来直到姥姥生病去世,在一次聚会中,姥爷得知林峥岩的妈妈因为当年的失意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可想而知两人的婚姻肯定不顺,离婚是自然的。如今她独自带着儿子生活,曾经被掩埋的旧情再次复苏。” “林峥岩的妈妈带着他嫁给了姥爷。当然我的妈妈是极其反对的,她把自己母亲患癌的主因都归结为父亲在外面风花雪月气结而成。但是我的姥爷为了他的爱情毫不退让,所以我妈妈拒绝回姥爷的家。过年过节都只是爸爸带着我和妹妹一起去姥爷家的。” “我虽不赞同林峥岩的妈妈在作为学生时介入老师的婚姻感情里,但不可否认她是个聪慧娴静的女子,姥爷的生活被他照顾的井井有条,自己的儿子也教育的格外优秀。” “那时候妈妈对我们姐妹管教严厉,叛逆期的我常常跑到姥爷家去避难。妈妈发现我跟林峥岩在一起后,更是嫉恨他的妈妈,恨她破坏父母的家庭夺走她的父亲,如今儿子还要来夺去她的女儿。” “我理解妈妈的心里,但上一辈人的恩怨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和林峥岩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有权恋爱,结婚。妈妈再强大她也不能天天守着我,虽然我住回了学校的宿舍,我依然可以跑出去和林峥岩见面,只是更加隐秘。妈妈没发现异样,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条件宽松我们也大意了。大三时,我怀孕了,想都不用想,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请假去做了人流。怪我不长记性,两个月后我又怀孕了,我欲哭无泪,怎么办?还是不能要。我在林峥岩怀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跟着他又去了医院。” “手术完去取药时,碰到了妈妈在那个医院交流开会。作为医生的妈妈一见那些药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去妇科翻找我的病历,上面清楚的写了我是第二次人流。妈妈握着病历气的发抖,她拽住我的手将我拖回家,然后让我爸守着我。” “她独自打车去了姥爷家。当开门的姥爷以为女儿回家看他而高兴时,我妈一句话都不说,冲到厨房里做饭的林峥岩的妈妈面前抬手就是两耳光。然后砸碎厨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再扬着手里的菜刀,咬牙切齿地说,林峥岩如果再去找栾婧媛,我就杀了他再回来和你同归于尽。” “作为一名领导医院上千员工的妈妈,不顾形象的将我们撤散。林峥岩的妈妈哭着跪在自己儿子面前求他放手。林峥岩倒不是惧怕我妈妈真的会杀了他,他只是不想养育自己的母亲悲伤难过。半年后,他同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子闪电结婚了。婚后他们去了美国,我以为我们的恋情从此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三年后,他们又回来了。只是他们回国来办理离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7 婚手续,听说那个女子在国外遇到一位法国男人,他们办完手续后她就和那个男人去法国定居了。他也要回美国了,我忍不住跑去机场送他。我说,林峥岩你保重。他握着我的手不说话。在他快进安检时,我飞奔过去抱着他。” “我们选择了最近时间的航班,去了厦门。那是北京的三月末,我们关了手机,断了外面所有的联系,住在鼓浪屿的家庭宾馆里。每天牵手出门感受海岛上的阳光,海浪,鲜花。我们去南普陀寺求菩萨保佑我们能在一起……一周后他去美国,走时他让我申请去美国留学,到时争取留在那边,从此山高水远,长辈们想管也管不着了。” “但是生活远比想像的难数倍。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佛主安排,我又怀孕了。第三次怀孕的我不会再去做人流了,我加紧复习准备雅思考试,而且处处小心,孕吐厉害时尽量避开妈妈不与她见面。但人算不如天算,有天妈妈突然来到我的租住房里,正在洗澡的我听见她开门进来的声音,一惊。不小心脚打滑,为了腹中的宝宝,我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到地上。” “那一撑,因为用力过猛,我的腕关节骨折了。浴室里七零八落的撞击和我痛苦的低叫声,让妈妈破门而入。那时我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微凸的肚子在纤瘦的身架上犹为突出,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妈妈咄咄逼人的眼神让我六神无主,她面无表情的问我,孩子是谁的?” “当时,林峥岩已将我的学校联系好了,我不想骗妈妈。但让我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我又不敢,我太害怕妈妈逼着我去把孩子打掉,也害怕她去找林峥岩的妈妈吵闹。我支吾着说先把手伤处理后会带他回家去,妈妈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去医院上夹板。正当我冥思苦想找什么样的措辞稳住妈妈时,美国传来不好的消息,林峥岩工作的实验室涉嫌研制违/禁/药品被警/方控制。” “一筹莫展的我真是雪上加霜,我拜托在美国的同学帮我打听,都因为势单力薄连办案的人员都见不到,更别说见他林峥岩本人。我惶恐无助,妈妈却步步紧逼,不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就迈不出国门。被逼无奈的我让凌修远帮我想办法,那天去医院正是中午,凌修远刚好要去食堂吃饭,我就和他一起去了。” “怀孕后的我食量惊人,开始要的一份糖醋排骨我吃完后居然还想再吃,凌修远又去打了一份过来。因照顾我右手骨折,我吃一块,他就帮我再夹一块放到饭碗里。这一系列动作被妈妈的好友兼同事看到,拍了照片给她看,这下被妈妈误解,以为我和凌修远在恋爱孩子是凌修远的。我哭笑不得,而父母却因此都很高兴,一直以来爸爸对凌修远的才华和人品都赞赏有嘉的,于是我就将计就计请凌修远帮忙将我掩护出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把栾婧媛的故事以番外的形式写出来的,想想,还是算了,天天有空就在写文,都把自己写傻啦 第一零四章 “或许是我太年轻,把一切都想的很简单。我妈妈居然通过医院的关系为凌修远拿到一份去加州医学院学习培训两年的委托书,而且还要求我们必须办完婚礼才能出国。那一刻我清晰地认识到,我不能自私的请凌修远帮忙而连累了他。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同凌修远一起去我家,准备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然而推开家门却看到凌修远的父母赫然在座,凌妈妈一把拉住我的手,不停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了,我家修远喜欢你很久了……我和凌修远相对无言,欲哭无泪。这下子我们以前所有的相处,都成了热恋的证据。” “我们被逼无奈,去领了证,举行了婚礼。为了尽快出国,我对家人的要求都是言听计从,最后还同意和凌修远回你们老家又办一场婚宴。我们俩如同提线木偶般,随着四个老人牵东扯西。” “我问凌修远回家乡办那么一场盛大的婚宴,就不怕她回来责问你吗?他脱口就说,我求之不得,巴不得她能冲到我面前来说,‘我不准你和其他女人结婚。’这样我就有机会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跑开了。” 这一下的栾婧媛没有顾及脸上的妆容,双手抚面,指间潮湿,她奋力的眨着眼睛。“小顾,凌修远那年回家共呆了五天,每夜他都是乘家人休息后去你家。最后那晚我偷偷跟着他,远远的看着他进门,然后开灯四周看了一遍后,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翻出抽屉里的书本,一直到深夜。” “我猜想,那应该是你的闺房吧。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他,准备回京然后去美国。我发现他根本没睡过,而是一直坐在竹椅上抽烟。因为整个房间都是烟雾缭绕的,地下烟头无数。我知道,他是在四处寻找无果后,在你的房间跟你作最后的告别……” 窗外阳光普照,顾思郁的脸庞却大雨滂沱。她记起去年第一天见到他时,他开着车四顾张望,他是看见了她后出门来找她吗?儿童节那天,她慌忙逃走,然后他锲而不舍地打来电话,一次又一次,她不接。他发来短信,言词果断却无不说明他要立刻见到她的迫切心情。黄昏的大厦旁,他穿着白衣披着霞光向她走来,茶楼里他厉声责问,表情愤怒,这些都是因爱而生的气急吗? 医院里他对小树的照顾,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小树找幼儿园,瞒着她交那五万的助学金,他没有芥蒂的爱着小树,愿意不再要孩子只对小树好,那都是因为他对自己深沉刻骨的爱吗? “小顾,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让凌修远和我有了一年多的婚姻关系。但是我们真的除了一纸婚书,就只是很好的异性朋友而已。这是暖暖在美国出生的证书。”栾婧媛把证件递到顾思郁面前,上面父亲栏里清楚的写到林峥岩的拼音缩写。 “凌修远和林峥岩,他们的姓同音,所以暖暖回国大家都叫她凌暖暖,我也并不介意。林暖暖,凌暖暖,谁会去在意那前后鼻音。在美国,我怀着孩子还要请律师为林峥岩辩护,我真的很累,很无助。那时凌修远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暖暖出生时是他签的字,也是第一个抱孩子的亲人,所以我让暖暖认他为干爹。后来在见到狱中的林峥岩后,我征求了他的意见,在他未出狱前,暖暖会一直称呼凌修远为爸爸,以免去我的妈妈再同林峥岩的妈妈起纠葛。” “凌修远是个无微不至的人,他对暖暖关怀怜爱,在去年林峥岩因病保外就医的时候,他提出让暖暖回国上学,让我在那边无后顾之忧。我知道大恩不言谢,但我不想因为我们母女再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去年我回国,初次见到你,我就从凌修远的眼神里猜到,他的那个她,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8 一定是你。那天我真的是把脚扭伤了,走不动路,搀扶着都走不了,所以凌修远才将我抱进屋的,我们虽然在亲朋面前扮演夫妻但也不会有意暧昧成那样的。如果当时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万分抱歉。” “在钰璟的年会里,我姥爷和林峥岩的妈妈也要参加的,加上我的父母也会到场。不得已,我必须再次和凌修远一起联袂演出。因为那时林峥岩的狱期快到了,我不想再生事端。” “那天你去后台卸妆后,凌修远也离开酒会现场。他电话关机,我找了他很久,最后在酒店大厅外的红杉树旁看到他。他抽着烟,穿着单薄的西装,在飞扬的雪花里呆立着。” “我对他说,告诉她真相吧,我年前会带着暖暖去美国,等林峥岩出来后我就不会再回国了,到时我妈妈拿我也没有办法的。凌修远面无表情的摇头,望着那茫茫白雪苦笑。后来他送我和暖暖回家后才说,你们又吵架了,以前对他很依赖的小树都不再理睬他了,而且似乎你在接受顾恒之的追求……” “怎么可能。”顾思郁想起那次吵架就是因为他误会她同顾恒之而引起的。 “是呀。其实我也不相信,我告诉他,顾恒之这个人风趣和善,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之气。但缺点也是这些,太风趣,太和善,不分场合。对美女总是格外的照顾,所以他的前妻才会屡屡吃醋,最终离婚。后来在他的第二次婚姻里他才猛然发现还是前妻好,他根本没有忘记前妻,他果断离婚回头去追前妻。谁知前妻带着儿子去了加拿大,一直不给他机会。这些年他收敛了很多,直到今年春节因保护前妻而受伤,最终获得前妻的谅解,一家人才终于大团聚。” “小顾,今天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你不要误会这是凌修远让我来当说客的。现在我和凌修远的交流都是通过互发邮件,基本上都是大家有什么话,他说,我第二天回复,或者我问他,他三两天后回复我。近段时间,只是他说的比较多,时间也不等,早中晚都有,也没等我回复,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在自说自话。本来我是想把凌修远发给我的邮件带给你看看的,只是时间太仓促,我简单的向你转述一些吧。” “凌修远要走了,我接到他的那封邮件后,就决定马上回来,我想你们应该还是相爱的,因为只有相爱的人才会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所以我不想因为一些误会而让你们错失彼此……” “他要走了?他要去哪?”本以为已经木讷了的心,突然就变得急迫起来。 “你看,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你的。”栾婧媛注视着那双急切的眼神。“他申请去了非洲的医疗维和部队,在他同小树从香港回来后,就去参加了集训。今天下午他们就直接从集训地到首都国际机场,包机直飞叙利亚。” “叙利亚?”那个国际新闻里不断发生战/争的国度? 第一零五章 难怪这两个周末他没有再来接小树。有天小树还说,妈妈我都想凌叔叔了。她在旁边做着试卷的手停了下来,她想告诉儿子,你想的那个凌叔叔是你的爸爸。可是不知为何,她总也开不了口。小树很聪明,她害怕她应付不了他那么多的为什么?她想再等等吧,等她高考完又再说…… 可是,他要走了。去那么远一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医疗分队虽不在第一线,可是子/弹不长眼睛,炮/火不分地点。他为什么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无常的世事将他们的爱搁浅在那逝去的岁月里,而今他又选择离开。他是想把他们之间的所有都全部掩埋吗? “凌修远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可能是部队要求。他们的航班是在下午三点一刻,现在是上午十一时。如果你想赶过去,那么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栾婧媛不知什么时候去洗手间补好先前花了的妆。 机场高速的路上,司机老章娴熟而专注的开着车。坐在副驾的全施杰低头在手机上翻看着叙利亚的最近新闻。后排的栾婧媛和顾思郁各自看着窗外沉思。坐在她们中间的小树一个劲地盯着妈妈看,心里消化着妈妈告诉他的话,凌叔叔是爸爸,最最爱他的爸爸。 其实他想偷偷的告诉妈妈,他听到过奶奶和凌叔叔的谈话,说他是凌叔叔的孩子。所以那次鼓足勇气问,凌叔叔你做我爸爸好吗?凌叔叔听了后就哭了。后来他又说,他对不起妈妈,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不去加太多的班,一定将手机充满电随身携带,一定不管妈妈如何反对都为她买一部手机,可以让他们随时都能联系…… 想起凌叔叔伤心的样子,小树早就猜到凌叔叔就是爸爸了。只是他想问妈妈,为什么以前不告诉他,现在凌叔叔要走了才说他是爸爸?为什么……?他有许多问题要问,可是妈妈眼眶红红,脸色白白,他不敢再问。 树木,房屋,不断的迎来又送往,如时光回放,记忆里的场景似一帧帧老旧的画册,历久而弥新。 他说,从八岁那年抱起她时,就想要照顾她。牵着她学会走路,领着她去上学,带着她去玩耍,等着她慢慢长大,陪着她一直到老。可是他失言了,让她十八岁开始背负磨难,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带着孩子颠沛流离。在她最需要他照顾时,他们相隔万里。 他说,重逢时他疾言厉色,咄咄逼问,没有半点怜惜。对她身边所有帮助她的男士,不顾她的感受,恶语相向,痛打出手,一再逼使她伤心落泪。在她最需要他帮助时,他们咫尺天涯。 他说,她本是活泼开朗,他让她郁郁寡欢。她本该光华耀眼,他让她陨陨欲落。 他说,她应该一辈子幸福。只是他再不配给予她任何的爱。 他说,他爱她,所以只能离开她。 他说,他得去做一些事情,为他赎罪,为她修行…… 统一的迷彩作装里,工兵维和部队已过安检。医疗分队的人员在休息区和各自的送机亲属畅谈着。送别的人群里,有父母的叮嘱,有夫妻的难舍,有情侣的难分…… 凌修远这次参加维和部队,他没有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只是在进入集训时打电话告诉了弟弟。弟弟对他表示支持,要请假来为他送行,他没有同意。 低头,他又开始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他必须让自己忙碌才不会想到其他。可是手里的书本和笔记,拿过去放过来,如此重复几次,记忆里的东西又潜滋暗长起来。 那天,他送小树回四合院。将小树大堆玩具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他慢吞吞地动作着,以前几次的经验,她一般会等施姐出来领了小树后才会站在门口牵过孩子的手。虽然她从不抬头望他一眼,但今天无论如何他想再见她一次。或许这一生他就只能见她这最后一面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19 了。 施姐出来了,全师傅出来了,就连老章也出来了,来来去去地搬着小树的玩具。他挪着脚步,眼睛不住的往院里瞧。这时小树手里拿着电话在说着什么。旁边的施姐却说,‘小树,你妈妈刚刚同施杰哥哥一起去书店买资料了。至少要两小时才能回来。’ 她不在?刚刚他到路口才跟她发的短信说送小树过来。她回复了,好。 然后,她却走了? 她终究还是不想见他的。 “爸爸...爸爸...”响亮的孩提声音让凌修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自嘲地抽抽嘴角,手又机械的动了起来。 “哎?你儿子在叫你。”旁边一起集训的同事用手肘碰了一下凌修远。 “嗯?”他木然的看向同事。 “喏,你儿子送你来了。”同事抬抬下巴。 凌修远顺着目光而去,不远处穿着白色休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小树踏着白色的帆布鞋向他奔来。“爸爸...爸爸你要去当军人吗?像小叔一样。”光洁的脑门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儿,小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是跑的太急了。 “小树...”凌修远蹲下身将孩子搂进怀里。 小手掩着嘴巴凑到凌修远耳旁,“嘿~嘿~我早就知道你就是我爸爸...爸爸,你怎么好多天都不来接我?我可想可想你了……” 一声声的爸爸,如同久旱的田地里冒出的泉眼,一股一股咕咕而出,涌积成湖,满心满眼涟漪阵阵。 “爸爸……” “唉……” “爸爸,我和妈妈还有栾阿姨,施杰哥哥一起来送你……” 熟悉的身影立在他的眼前,抬首时凌修远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做梦后才缓缓的站起身。面前的人,头发长了,柔柔的披到背心,淡蓝色的长款衬衫显得她身姿曼妙而修长。 她不说话,脸上无波无澜。 心乱了,跳的厉害。但还是直直的看着她,他要将她烙进心里。她能来送他,他再无奢求。 顾思郁朝着凌修远再走进一步,平静的伸出右手,掌心摊开,触到他的胸前。 “什...什么?”兵荒马乱的心,不明所以。 “你离家一年,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家里的钥匙也不留给我一把,你是打算让我和儿子住桥洞吗?” 旁边传来窃笑声,凌修远的脸从红到赤红。“钥...匙...钥匙不用的,是密码锁,你知道...密码的。”边说还是不自觉地摸着身上的衣袋。 “小区出入的门禁卡呢?” “啊?门禁卡啊!我存放在物业处了,我马上打电话过去,你去拿就是……”说着凌修远快速的拿出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完毕,顾思郁的手还是没有收回。凌修远擦擦额头浸出的汗珠。“还...还有什么吗?” “你说呢?”顾思郁依旧不苟言笑。 凌修远自古以来就怕顾思郁把疑问丢给他。“不知道,我不知道,还是你说吧。” 旁边又是一阵笑。 “儿子要上幼儿园,我也要念书,家里的水电气费物业费,我们的学费,生活费,难道不应该由你来支付吗?”平和中带着霸气,接着下一句又似强势里夹杂着撒娇。“把你的工资卡留下。” 周围的笑声升级。“老婆,儿子都不要了吗?你不养,我们来帮你养……” 脸色如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心被那馥郁花香,溢满到喉间。他怎么会不养呢?老婆儿子可是他毕生追求的事业。他迅速的从钱夹里拿出三张卡。 他一张张的放到顾思郁掌心里,“这张是工资卡,其实里面没多少钱,水电物业还有房贷都是从这张卡里扣的...这张卡是为小树存的教育基金...这张卡里是我余下的所有积蓄,都交给你。还有书房的保险柜里有一些股票和基金,那是徐卓宇帮我买的,如果急时需要钱,你可以咨询一下他……” “我不懂什么股票基金,要怎么处理,你以后回来自己去办。”顾思郁收下两张卡把工资卡退给他。“你说这张没多少钱,那就你留着好了。” “你都拿着吧,我到那边也没什么开支的。”他愿意为她倾其所有,她能收下,他荣幸之至。 “过年过节时,你总得给我们娘俩买点礼物什么的吧,到时去问同事借钱吗?”抬高的下巴,嘴角扬起,这是从前的顾思郁对着他的招牌动作。 心,被这样久违的表情融化掉了。他接过卡,牢牢地攥在手里,感受着卡片上她留下的温度。 “你去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工作第一,身体也要第一,安全更要第一。小树还上那所幼儿园,只是下期可能要上借宿班。我也好好复习争取能考上外婆的母校。我和儿子都会好好的,我们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唔……” 凌修远拉过顾思郁,把她紧拥在怀,低头吻上那开合着的粉唇。他顾不得来去的人潮,顾不得周围好奇的目光。他只知道,他爱她。她也爱他。 唯有爱,才能让人不顾一切。唯有爱,才能使人珍视一切。 四面八方的口哨声,鼓掌声……顾思郁听不到,她要集中精神感受凌修远给予她的爱。 小树歪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上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妈妈说,爸爸是爱妈妈的。原来妈妈没有骗他。 全文完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2 丞是真的不知道这南京城有什么地方好逛的,他和顾善为了给陈瑾瑜选礼物,基本上都逛过了。 陈瑾丞本身是不太喜欢逛街这个行为的,宋诗彤见他兴致缺缺,问:“瑾丞哥哥是不是累了?” 陈瑾丞转了转脖子,略带歉意说道:“宋小姐,我今天着实不太舒服,这样,我先送你回家吧,下次再约?” 宋诗彤点点头:“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一看?” 陈瑾丞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哪需要找大夫看:“不用了,估计是没睡好,浑身乏地紧,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把宋诗彤送回家,自己没有回陈府,而是逛去了商会。 商会的人一看大少爷来了,忙迎上来:“大少爷,老爷今儿不在商会,你怎么来了?” “我父亲去哪了?”陈瑾丞问,他在脑里搜了搜面前的人,是老刘吧。 老刘回答道:“老爷应该是去谈生意去了。” “谈生意?不是点货吗?”陈瑾丞疑道,顾善明明说的是点货。 老刘思索了一番:“少爷说的点货应当是下午到的那批货,还没到。” 陈瑾丞往椅子上面一躺:“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们回来。” 躺着躺着,他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就看到了眼前的顾善。 顾善蹙着眉头:“少爷怎么睡在这里,楼上有休息的地方。” 陈瑾丞看了一圈儿,屋里就他和顾善两个人。 他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东西滑到地上。他捡起来一看,也不知道是谁的外袍。 顾善从他手里拿过衣服套在身上:“下次不要睡在椅子上了,会生病的。” 陈瑾丞笑道:“你这算是关心我吗?” “你生病对我有好处吗?”顾善反问。 陈瑾丞直直地盯着他,想从顾善毫无波澜的眼中看出一点什么:“有啊,对我有好处,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让你陪着我了。” 顾善垂了眼:“少爷,别开玩笑了。” 顾善安安静静地立在那,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陈瑾丞感觉到心脏传来的刺痛,还是强行笑着:“这是不是玩笑,你知道。” 他转身朝楼上走去,自己跟宋诗彤的事情总要跟自己的父亲说。毕竟自己明明应该跟宋家小姐在外面你侬我侬,却突然出现在商会,总得要给个说法。 “睡醒了?“陈劲松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一眼,又继续看他手里的单子。陈劲松在看着最近的订货状况,水患造成了一笔不小的损失,虽然损失已经被降到了最低,但这并不能让他好受一点。 “恩,父亲,我想跟你说个事情。”陈瑾丞往边上的沙发上一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着。 陈劲松一看他坐没坐相惯了,也懒得去骂:“什么事。” “父亲,我配不上宋小姐,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陈瑾丞想了一个不让宋家尴尬的理由。 “配不上?是看不上还是配不上?”陈劲松倒是挺懂自己儿子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理由,“给你安排两个人相处,就是为了让你跟人家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你这才刚开始就跟我说算了,那你让人家宋伯伯怎么办?我这个生意还做不做了?” 陈瑾丞摸摸下巴:“宋伯伯跟你做生意,怎么也是他占了便宜,陈家这根橄榄枝还怕没人接?” 陈劲松眼睛一瞪:“别人家都是男孩儿,你往哪伸去?你自己看看你这幅样子,别人能看上你我都松一口气了,现在你倒是还嫌弃起别人来了。” “哎父亲,话不可以乱说,我可没有嫌弃宋小姐的意思,你都说了你儿子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就不要耽误别人好好的小姑娘了。”陈瑾丞发现自己父亲没有强行要跟宋家结亲的意图,立马开始疯狂劝说。 陈劲松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自个儿爱怎么怎么吧,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 下午点货陈劲松基本上就交给顾善去做了,他看着顾善熟练地清点记录着,一旁的陈瑾丞更显得不务正业:“你也学学顾善,不要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陈瑾丞心想,反正顾善以后肯定是要跟着我的,他厉害我不就轻松了吗。 他随意地答应了一声,看着顾善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应该是结束了。 他把顾善手里的账本一把抢过来丢给陈劲松:“父亲,我们走了啊。” 旁边的老顾从陈劲松手里接过账本,翻阅了一下:“老爷,没问题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陈劲松想起了当年:“老顾,你跟我都老了啊。” 老顾一阵唏嘘:“可不是,孩子都这么大了。” 天气渐渐转凉,杨晓芸说要给几个孩子做新衣裳,让裁缝铺子送了很多料子过来。 “听说沪城那边时兴穿洋装和西装?”裁缝铺子的刘婶跟杨晓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哎,不过我不喜欢,还是传统样式的衣裳穿着舒服。”杨晓芸说。 刘婶附和道:“是啊,小孩子还是就穿咱们的衣服好,西洋人的衣服哪有咱的衣服好看。” 顾善经过听到两人谈话,想起来上次在商会看到的一个洋人,穿着衬衣西裤,显得人精神,又高,陈瑾丞以后应该也会长到那么高,蹬着一双皮靴……顾善晃了晃脑袋,好好的,怎么去想陈瑾丞了。 杨晓芸把几个孩子都叫来量尺寸,陈瑾丞看了看这次的料子,都是偏素一点的颜色,没有很亮的颜色,杨晓芸见最麻烦的陈瑾丞没有意见,就吩咐刘婶早点做好了送过来。 因为是冬衣,还要在里面加一层里子,所以工序比较复杂,需要的时间比较久。刘婶算了算时间:“陈夫人,做好了我就给你送来,保证在入冬之前。” 现在是八月初,秋季才过了一半,倒是不急。 杨晓芸这头忙完了做冬衣的事情,那头又去忙着张罗做月饼的事情。 陈瑾丞趴在书桌前,想着,如果以后顾善嫁给自己了,就该是他各种忙了。想到顾善跟裁缝婶婶讨论衣服的样式布料,他就觉得好笑。 “少爷,这是夫人刚刚送来的枇杷。”顾善进门看着趴在书桌前面傻笑的陈瑾丞,光是看着他笑,他都有一点想笑,他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上前。 陈瑾丞看着顾善端着一碟子枇杷走到自己面前,碟子里的枇杷洗过了,外皮黄澄澄的,还很大个。 顾善把碟子放在桌案上:“少爷若是读书累了,就吃点枇杷。” 冷冷的声音把陈瑾丞从幻想带回现实:“啊,原来是真的。” 他随手拿起一个枇杷,剥好,又开始嫌弃:“怎么都没剥好,还要我自己一个一个剥。” 顾善听了,就给他剥枇杷。 因为没地方放,只有一个碟子,他剥一个,陈瑾丞就吃一个。 陈瑾丞本来想就着顾善的手吃枇杷的,他刚张嘴,就收到了顾善的眼神警告。 陈瑾丞闭上了嘴,用手接过了枇杷。 他心想,喂我吃会死吗?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问出来的,因为按照顾善的脾气,一定会说会。至少有人给他剥枇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3 杷吃,已经很不错了。 一碟枇杷全都进了陈瑾丞的肚子里,等到最后一个枇杷入口,他才发现顾善一个都没吃。 “你怎么没吃?”陈瑾丞问。 “少爷您吃就行了。”顾善淡淡道。 剥一碟子的枇杷,结果一个都没吃到。陈瑾丞嘴里这个还没嚼,但是吐出来给顾善肯定也不现实。 他快速咽下嘴里的枇杷:“我去问问李婶儿还有没有。” “不用麻烦了。”顾善手在身上随意擦了两下,”我不喜欢吃枇杷。“ 陈瑾丞信了。 他继续看着书,顾善去把碟子拿去厨房。 过了好一会儿,顾善都还没有回来。 陈瑾丞把书一丢,纳闷:“这去厨房需要这么久吗,会不会被谁叫去办事了。” 刚过走廊,他就听到了陈瑾瑜声音:“顾哥哥,你尝尝这个枇杷,可好吃了。” 陈瑾丞转个弯就看到了陈瑾瑜和顾善。 顾善半蹲着,笑着吃下陈瑾瑜递给他的枇杷。 “我不喜欢吃枇杷。”顾善的声音从他脑海里闪过。 不喜欢吃?陈瑾丞笑了,他喊了一声:“瑾瑜。” 顾善刚进嘴里的枇杷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他转头看着陈瑾丞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陈瑾瑜看到自己哥哥,喊道:“哥哥!你要吃枇杷吗?” 陈瑾丞冷冷的拒绝了:“不吃。” 他的视线,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顾善。 顾善也一直盯着他,陈瑾丞看到他,嘴角上翘了一个角度。 第10章 陈瑾丞火了,他拉着顾善的手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陈瑾瑜叫到:“哥哥,你们要去哪里!” 陈瑾丞不耐烦地回答:“我找他有事。” 陈瑾丞一直抓着顾善不松手,直到走进了房里,他把人往床上一推:“你欠我一个解释。” 顾善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吃枇杷,我没骗你。” 陈瑾丞恶狠狠地说:“陈瑾瑜给的就喜欢了?” 他抬腿压住顾善的双腿,防止顾善从床上挣扎起来,他把腰间的带子扯下来,绑住顾善的手:“顾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离陈瑾瑜远一点?” 顾善试着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他也就放弃了。 “陈瑾丞,你真的是个疯子。”顾善冷冷的看着陈瑾丞把他的衣服解开,裤子扒掉,双手覆上他的身体,来回游走,他本来应该害怕的,却莫名的镇静。 他赌陈瑾丞不敢。 陈瑾丞不是不敢,是不舍。 顾善冷冷的眼神包裹着他的身躯,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内心叫嚣着把顾善生吞活剥,理智却告诉他,如果真的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想象。 他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给顾善解掉了手上的绳子:“对不起。” 顾善看起来瘦瘦的,衣服下面的身体倒是很匀称。 他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少爷,你不用道歉。” 陈瑾丞心都快揪成一块,他搂住顾善的腰,亲着他的后颈:“为什么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喜欢我……” 顾善转过头,像是解释,又像是怪罪:“小姐对我只是对哥哥的依赖,如果少爷能够尽一点哥哥的职责,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 陈瑾瑜…… 小时候,陈瑾丞对陈瑾瑜只有讨厌这一种感情。 陈瑾瑜很粘她,学会说话之后,总是喜欢叫:“咯咯!”然后伸着手,喊着哥哥抱。 陈瑾丞沉浸在自己母亲去世的悲伤里,有好几年,他默认陈瑾瑜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尽管陈瑾瑜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陈瑾丞总是一副烂到极点的脸色,对着陈瑾瑜他总有发不完的脾气。别说抱了,光是看着就觉得她又吵又烦又闹心。 陈瑾瑜每次哭,陈瑾丞就大喊:“吵死了,哭什么哭啊!” 陈瑾瑜被吓到之后,根本不敢在自己哥哥面前哭,一个小姑娘,总是忍着眼泪,生怕自己惹到哥哥不开心。 后来,顾善来了,顾善对谁都特别好,又一次,她在院子里等着去给她拿东西的李婶儿,不小心摔着了,膝盖破了皮,她很想哭,可是一想到陈瑾丞,眼泪就忍住了。 顾善刚好路过,看到陈瑾瑜一个人坐在地上,忙跑过去拉她起来:“小姐是不是摔着了,让我看看。” 他贴心的给她吹着腿上破了皮的伤口,李婶儿过来了,他把人交给李婶:“小姐不小心摔了,有点破皮。”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陈瑾瑜的脑袋:“小姐很坚强,都没哭。” 因为顾善跟陈瑾丞同龄,在她眼里,其他佣人跟顾善不一样,从那之后,她就黏上顾善了。 顾善莫名多了个妹妹,也是很无奈。 后来,陈瑾丞老是找理由惩罚他,偶尔被陈瑾瑜发现了,她就会去找李婶拿点东西给他,或者是问他:“顾哥哥,会不会很疼,瑾瑜给你呼呼。” 顾善从回忆中回过神:“少爷,有的事情,总要找找自己的原因,不能总怪在别人身上的。” 陈瑾丞放开顾善:“你走吧。” 床上还有顾善的体温,他坐在顾善刚刚躺过的地方,仿佛自己这样就拥有过了顾善一样。 他揪着胸前的衣服,顾善不会因为他跟宋诗彤单独出去而有意见,他却处处因为顾善生气,差距就是这么大。 他想把顾善关起来,关在房间里,只属于他一个人,只服从他一个人。 可是,他不能。 顾善走出房门,往后看了一眼,陈瑾丞坐在床上,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陈瑾丞刚刚搂着他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身后硬硬的东西抵着他,都是男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没有说出来。 他不再逗留,大步踏出去。 看着顾善走远了,陈瑾丞平躺在床上,摸出了那个木盒子。 他看着顾善的画像,脑子里回忆着顾善的身体的触感,下身得到了解放,他喘着气,把画像收回盒子里。 他喃喃道:“顾善……” 顾善走到一半又回去了,他透过窗户,看到陈瑾丞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自己抚摸着自己的欲望。 陈瑾丞说的什么,他听不清,但他能从口型大概分辨,字字都是他的名字。 陈瑾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发现顾善又回来了。 房间里的膻味很快被风带走,没人知道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顾善回到家里,他脑袋里全是陈瑾丞躺在床上的样子。 “真是中邪了。” 顾善最近总是很反常,比如上次在商会,楼上明明有薄毯,他却给陈瑾丞盖上了自己的外套。再是七夕去放河灯,他就那么任由陈瑾丞拉了他一整个晚上。再是上次给他雕木盒子,陈瑾丞想要,他回去看到上次的木头还剩下一半,就给他做了。 他说不清是为什么,总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第一次见到陈瑾丞的时候,父亲拉着他的手,给陈老爷介绍:“这是我家小子,叫顾善,老爷说少爷缺个一起读书的同龄人,不如就阿善吧。” 他喏喏地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4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粉雕玉琢的小孩。他自己瘦瘦的,也没有陈瑾丞白,顾善那时候就在想,不愧是有钱人家里的少爷,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样子。 陈瑾丞脸上并没有因为有个同龄人陪他一起读书而露出开心的表情,他只是一脸不耐烦的说:“知道了。” 陈老爷那时候就说:“丞儿性格顽劣了一点,不太好相处,也只有老顾你愿意把孩子送来陪他了。” 顾善自嘲地笑了笑:“这一陪,可能就要把一辈子赔进去了。” 中秋节,明明该是赏月的时候,天上却是乌云密闭,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饭吃到一半,外面就响起了雨声。 陈劲松一看:“这么大的雨啊?”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一阵雷响。 陈瑾瑜被吓到了,直接缩进了杨晓芸的怀里。杨晓芸搂着她安慰着:”没事,别怕,瑜儿不怕啊,娘亲在。“ 顾善下意识去看了一眼陈瑾丞,陈瑾丞表情淡淡的,仿佛没听见雷声一样。 陈瑾丞怕打雷。 之前打雷,总是要拉着他,让他陪着他,自从两个人关系微妙起来之后,似乎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 顾善的娘亲生了病,父亲在家里陪着娘亲,往日的中秋节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在陈家吃饭的,今年,只有他一个人在陈府。 陈劲松看了一眼雨没有要停的样子,就说:“阿善啊,不如你今晚上还是跟瑾丞一起住吧,就不回去了,我看这么大的雨,老顾应该也不会来接你了。” “老爷,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顾善说。 “这雨这么大,淋了会得病的,你娘亲的风寒还没好,你再生个病,老顾会担心的啊。”陈劲松说,“没事,老顾发现你没回去,肯定知道你在这边。” 又响了一声雷。 陈瑾丞转过头:“今天赏不了月了吧,我先回屋了。” 顾善去他房间里,陈瑾丞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 “现在不怕了?”顾善问。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收了回去:“怕,但是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了 。” 水烧好了,李婶给他们送过来,顾善赶紧去端:“李婶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了。” 他把水盆里的水倒了一部分到脸盆里,然后把盆放在床边:“少爷,早点休息吧。” 陈瑾丞转身看着他:“顾善,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像我的小老婆?” 顾善手上动作一顿,刚拧好的洗脸巾又落回了盆里:”还有多余的褥子吗,我今天睡地上吧。“ “说你像小老婆,你就要跟我分床睡了?”陈瑾丞把洗脸巾捞起来再次拧干,随意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脖子,然后又把洗脸巾扔回盆里,“我屋里没有多余的褥子。” 言下之意,你要么跟我睡,要么别睡。 陈瑾丞洗完脚,躺到了床上,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把木盒子往枕头下面塞去。 顾善洗完把盆里的水倒掉,坐在床沿上,示意陈瑾丞往里挪一点:“你睡外面,我怎么睡。” 陈瑾丞一动不动:“睡里面。” 顾善翻进去,才发现床上连被子都只有一床。 他把被子铺开,盖在自己和陈瑾丞的身上:“少爷,晚安。” 陈瑾丞一个转身把他搂在自己怀里:“美人在怀,你让我怎么安?” 顾善刚准备开口,陈瑾丞的手先他一步放在他唇上,头顶响起陈瑾丞低沉的嗓音:”你又要说,你有病,对不对。“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稍微舒服了一点:“我就抱抱你,睡吧。” 第11章 顾善一晚上都睡的很不踏实,不知道是外面雷声太大,还是心里太乱。他本来是背对着陈瑾丞的,陈瑾丞均匀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痒痒的,他又转过来面对着他,不知道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眉头紧蹙,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不自觉地伸手想去抚平他的眉头,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人,立马又缩回去。 他又转过身去,稍微把头往里偏了一点。 等顾善转过身去,陈瑾丞蓦地睁开眼,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着的痕迹。 一晚上过去,两个人都怀揣着心事装睡。 陈瑾丞装作不经意紧了紧手臂,让怀里的人往自己这边靠一点。他感受到顾善的身体一僵,内心居然有一丝窃喜。 这应该是他离顾善的心,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 顾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是后半夜着实太困,他醒来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 顾善算了算,感觉自己是刚睡着就醒来了。 他想起床,却被陈瑾丞搂着,他只能小心掰开陈瑾丞环在他腰间的手,还要注意不要把人吵醒。陈大少爷的起床气,可以掀翻一整座陈府。 他穿上外衣去厨房转了一圈,李婶惊讶道:“哎呀阿善怎么起来这么早?” 顾善揉了揉还有点晕乎乎的脑袋:“不碍事,在家里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李婶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不能白住在人家家里一晚上。 早膳的粥已经在锅里了,李婶正在揉面,她让顾善帮忙弄了包子的馅儿,期间不住地夸:“我儿子要是有阿善这么懂事就好了。” “他才多大啊,李婶就想着他帮你做事情了啊?”顾善是知道李婶家里有个刚满六岁的儿子,还有个八岁的女儿。 “哎呀你不知道,我家娃子皮得很,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事情有闺女做了,就不指望那个混小子了。”李婶说起儿子来,总是一副让人头疼的样子。 顾善笑道:“小孩子是这样的,李婶肯定很宠他吧。” 李婶把面往案板上一甩,嗔道:“都是孩子他爹宠坏的哩,我又拗不过孩子他爹。” 两人有说有笑,直到早饭做好。 杨晓芸每天早晨都会来厨房看一看早上吃什么,然后跟李婶吩咐今天要吃什么菜,让李婶去买。 她看到顾善也在,惊奇道:“阿善怎么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 李婶又止不住地夸:“夫人啊,阿善可勤快了,在这陪我一早上了,喏,今天的包子馅儿都是他帮我调的。” 杨晓芸点点头:“阿善以后的媳妇儿可要享福了。” 顾善笑道:“夫人可别挖苦我了。” 陈瑾丞醒来之后,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他朝门外喊道:“顾善!” 顾善在厨房,听不到,下人知道少爷这是醒了,忙端着水盆过去:“少爷,顾善在厨房帮忙。” 陈瑾丞一边洗漱,一边问:“他什么时候去厨房帮忙的?” 下人想了想:“李婶说,一大早就在了,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 陈瑾丞嘴一咧,拜了拜手:“行吧。” 饭桌上,杨晓芸不停地跟陈劲松说今早上的包子味道跟往日的不一样,让陈劲松尝尝。 陈瑾丞一脸不耐烦:“包子不都是李婶做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李婶在一旁说:“少爷,你快尝尝今天的包子味道如何?” 陈瑾丞心想,今天怎么都开始推销包子了,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5 这个包子里面是包了山珍海味还是钱啊? 他吃了一口:“没什么差啊?”不就是普通的包子吗。 陈劲松也拿了一个:“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陈瑾丞嗤道:“不就是包子味吗?” 杨晓芸拉了他一下,陈瑾丞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听她在耳边说:“今儿早上的包子是顾善做的。” 还真不一样。 陈瑾丞又拿了一个包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怎么就忘了顾善今早上去厨房帮忙了,怪不得一桌子人都在夸包子。 陈瑾丞笑了笑,怎么有一种媳妇被夸的开心。 顾善紧张了一早上:“李婶,包子会不会很难吃?” 李婶看着他帮自己洗碗碟,笑道:“没有,夫人和老爷都说好吃。” 顾善舒了一口气。 他洗完之后,看厨房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给他做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是先生过来授课的日子。 先生今天的讲的是兵法。 准确的说,先生最近讲的都是兵法。 “空城计最著名的一役,应该是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了,马谡丢街亭之后,司马懿继续带兵向西城进攻,司马懿手握十五万魏军,而诸葛孔明只有五千将士,能马上调用的只有一半。二千五与十五万,敌众我寡,根本没有胜算,诸葛亮让几十个士兵假装是城里的百姓,自己带上书童在城门上焚香弹琴。司马懿一看,料定城中必有埋伏,就撤军了。”先生摸了摸胡子,“不过这是小说里的内容,听听就好了。” “既然是假的,那有什么好讲的。”陈瑾丞撑着下巴,他喜欢听故事,但是最近的兵法真的是太枯燥了,他并不觉得这种过时的什么篇、什么篇在现在打仗真的有用。 “你拿这些去跟蓝眼睛的外国人打?我觉得不现实。”陈瑾丞打了个哈欠,“现在都不用刀啊枪啊上阵杀敌了。” 先生吹胡子瞪眼:“你能耐了,还顶嘴!”他看了看顾善,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别人都能听,就你不能听!” 顾善抬头:“挺有意思的。”表示对先生讲课的赞赏。 陈瑾丞嘁道:“你讲什么他都觉得有意思。” 顾善一直以来上课都非常认真,背书抄写的作业也完成的很好,陈瑾丞整天不好好学习,就各种闹腾,先生也习惯了。 他翻了翻书,这年头兵法确实没什么大用了,真的作战只有理论支持那跟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不如今天给你们讲讲故事。” 他把几个孩子都叫过来,两个最小的陈俊彦、陈俊霖也被陈瑾瑜拉过来一同听故事。 “话说混沌初开,盘古开天辟地,身躯化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有燧人取火,伏羲卦阴阳,神农尝百草,三皇之后,各个部落你争我斗,黄帝灭了蚩尤部落,统一了整个华夏,紧接着,有颛顼,帝喾,尧舜五帝,舜本想禅位与禹,当时正值洪水泛滥,夏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传为佳话。禹继位之后,不再用禅让制,而是让自己是子孙继承自己的君王之位,夏朝就是这样出现的。”先生清了清嗓子,看几个小孩儿都听得很认真,随即继续讲到,“这夏朝的最后一个君主,叫桀,荒淫无度,昏庸无道,一个叫汤的人不满,起兵讨伐桀,他成功了,夏朝覆灭,汤被民众推举为天子,国号定位商。这商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叫纣,实际上商朝的覆灭并不是纣的错,汤为了不让商朝和夏朝一样,制定了很多条例,但是商朝并没有出现明君,导致商朝国力渐渐衰弱,其他的小国见状,就发起叛乱,试图扩张领土。其中以东夷为首,闹得最厉害。“ 陈瑾丞听了半晌:“我还以为商朝最后一个皇帝也是昏庸无道,然后别人又起兵来攻打他了。” 先生讲到一半,被打断:“实际上,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时候不早了,再讲下去天都要黑了。” 几个小孩儿听得目不转睛,忙拉住先生:“先生,这刚讲到兴头上,你怎么就不讲了。” 先生摸了摸陈瑾瑜的脑袋:“后面的故事还长着呢,想听让你哥哥给你讲,你哥哥认得字的。” “我讲哪有你讲有意思。”陈瑾丞一脸不情愿,他才不要给几个小屁孩儿讲故事。 “封神演义,你可以看看,很有意思的。”先生讲完,就起身跟杨晓芸告辞,出了府。 “我没有这本书啊。”陈瑾丞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他确实没有。 顾善淡淡看了他一眼:“先生肯定有,可以找先生借。” “借什么借,要看自己去借,我才不要给小屁孩儿讲故事。”陈瑾丞看他一眼,“或者你给他们讲,我旁听?” 顾善哪有空给人讲故事,他把桌子上的书本收拾好,放回了书架上。 无声的拒绝。陈瑾丞揉了揉鼻子,他还真的挺想听顾善给他讲故事的,很久没听到了。 小时候的顾善总喜欢嘁嘁喳喳地给他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候他喜欢闷在屋子里,自顾自的玩,顾善怕他一个人寂寞,就老是拿外面发生的故事来逗他开心。 现在连个故事,他都听不到了。 第12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陈瑾丞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总觉得今年的雪比以往下的都大。 先生觉得天儿太冷了,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奔波授课,一身老骨头遭不住,陈劲松就让先生好好过年,等到明年开春了再来。 没有了学业压力,陈瑾丞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他看着火盆里的炭,快要烧尽的炭在盆里透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也不想再去看书,推门朝屋外走去。 他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天是真的冷,不愧是隆冬,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南京城的雪还没停,却也没有数尺这么夸张。 李婶刚好拿着炭火说过来给陈瑾丞加一点,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结果在走廊就遇到了人。 “李婶不用忙活了,我去前厅就好。”风呼呼地往衣服里灌着,陈瑾丞缩了缩脖子。 李婶一看他冷,忙喊道:“大少爷你多添点衣裳啊,外面儿冷的紧。” 陈瑾丞应了一声,也没回去拿衣服,而是朝着前厅走去。 李婶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刚刚在屋里还觉得暖和,出来吹了一下,热气全给吹散了,等他走到前厅了,陈瑾瑜走过来拉他的手,立马把手又缩了回去:“哥哥你是不是去玩雪了,手怎么这么冷?” 陈家是不允许小孩儿去街上玩雪的,怕小孩儿生病,大冬天的生个病难治,也难痊愈。 陈瑾瑜前几年还总是拿手去接一接天上落下来的雪花,有一年感冒了,被训了一顿,吃了半个月的药才好,陈劲松非要说是陈瑾瑜不听话去玩雪弄的,陈瑾瑜之后看雪就是真的看雪了,不去接雪花了。 陈俊彦和陈俊霖则总是想去堆雪人,被他们母亲拦着不让,还哭鼻子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6 ,后来还是陈劲松怒了,才给镇下来。 陈瑾丞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陈劲松,过去喊了一声:“父亲。” 陈劲松应了一声,一边吹着杯子里的茶,抽空抬眼看了面前的人:“读书累了,过来歇会儿。” 桌上是刚烤好没多久的糕点,还没有凉透。 陈瑾丞只是一个人读书太无聊,倒不是饿了,他也没吃,就在一旁坐着看几个小孩子打闹。 杨晓芸看他今天分外安静,笑道:“我们丞丞居然安安静静在一旁坐着。” 陈劲松轻哼一声:“都要十五的人了,该安分一点了,不要总是莽莽撞撞跟个小孩儿一样。” 陈瑾丞正在发呆,听到两个人在一旁讨论他,也不做声,他已经快要半个月没有见着顾善了,有点想他。 顾善也回家去帮忙做事情去了,先生不授课,他名义上还是个陪读,也就不需要再来这边。可能是今年突然明白了对顾善的心情,陈瑾丞才觉得春夏秋是多么好的三个季节,至少旁边还有个人。 雪还没停,他心想,冬天如果能过的再快一点就好了。 在南京城过完除夕,陈劲松张罗着收拾东西去一趟沪城。 杨晓芸吩咐道给几个孩子多带一些厚衣服,然后又准备了很多礼物啊,特产啊,今年要带着所有的小孩儿一起回沪城,她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陈瑾丞烂着一张脸:“为什么我也要去?” 陈劲松瞪了他一眼:“见见你外公不好吗?” “又不是我亲外公……”陈瑾丞嘀咕着。 陈劲松听见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那你给我在家里待着,别去了!” 杨晓芸忙着劝:“老爷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她暗中给陈瑾丞递了个眼色,让陈瑾丞给他父亲道歉。 道歉?陈瑾丞笑了,他巴不得不去。 因为家里的人都要出去了,陈家给佣人们都放了假。 现在陈瑾丞突然不去了,李婶只好回来给他做饭吃。 李婶在厨房里给他弄吃的,他就坐在前厅望着门口。 望着望着,他就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陈瑾丞心想李婶才刚去厨房,应该还要很久才能吃饭,想着不如睡一觉。再一睁眼,他就望出幻觉了。 顾善裹着一身的寒气,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少爷,睡着了?” 顾善的手暖暖的,应该是急着赶过来的,他脸上泛着红,还有一些喘。 “顾善,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他拉着顾善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为什么触感这么真实,粗糙的手,温暖的手一下子从他手里抽开,陈瑾丞一下子就清醒了。 “顾善!”陈瑾丞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巴子,他怎么睡糊涂了。 顾善表情淡淡的,似乎没有因为那一下亲吻而有什么反常的神色:“我父亲说,陈府就剩你一个人,叫我来陪你。” 看来陈劲松走之前,还特地去跟顾家讲过了。 陈瑾丞没料到,自己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再见到顾善。 李婶端着菜出来,看到顾善也是一惊:“阿善你不是回老家了?” 顾善回答道:“恩,父亲和母亲他们准备明天回去的,我就不去了。” 陈瑾丞听着,顾善家里没有人,那他不是又要住在自己家里? 到了晚上,他还没开口,就听顾善去跟李婶说,让李婶帮忙找床褥子,再找床被子。 李婶想问什么,还没问出口,就拍了拍她的脑袋:”瞧我这脑子,你家里人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你今晚上住这里是吧,我去给你找。“ 李婶本来想说不如跟大少爷睡一起,反正你们之前都是这样的,但是既然顾善提了,大少爷也没说什么,那她还是不要多嘴了。 陈瑾丞看着顾善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他收拾完准备上床睡觉之后,他看着在一旁铺褥子的顾善,心想李婶怎么真的给他翻了床褥子出来,本来还等着李婶过来一脸歉意说没有多余的褥子了,结果李婶真的是太能干了。 陈瑾丞这下只好另想办法了。 他假装不经意端着还没喝完的茶杯从顾善旁边走过,脚一绊,水就洒在了被子上。 顾善的动作丝毫没有被影响,继续铺床。 陈瑾丞慢吞吞把杯子放在一边:“这都湿了,怎么睡啊。” 顾善眼皮抬都没有抬:“少爷,你都快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怎么还这般幼稚。” 陈瑾丞拉住他的手腕,把人往上一提,顾善被他提了起来,皱着眉看着陈瑾丞。 “喜欢一个人,在他面前就会变得幼稚。”陈瑾丞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顾善转了转手腕,陈瑾丞不放手,他就着这个姿势,开口道:“少爷,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喜欢吗。” 陈瑾丞被他这一问,倒是问的有点懵,但他很快就开口道:“我只知道我真的喜欢你。” 顾善自嘲地笑了笑:“少爷,您觉得您的真心值几钱几两,你可能今天喜欢我,过段时间厌烦了,又会不喜欢我,少爷,您的真心做不得数的。” 陈瑾丞被他说得近乎崩溃:“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才觉得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随随便便的!” 顾善破天荒的对着他笑了笑,那神情里分明是嘲讽:“少爷,就算你把心掏出来给我,我也不敢接。” 陈瑾丞猛地把他带到床上,翻身上去压着顾善:“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 顾善还是笑着,他盯着陈瑾丞,一字一句道:“少爷请便。” 陈瑾丞再一次地扒掉了顾善的衣服。 顾善的身体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细细抚摸着,像是对待一个珍宝。 一个或许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触碰的珍宝。 他低下头,去亲顾善的唇,却被顾善扭头躲开了。 陈瑾丞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去强硬地把他的头扭过来,他看到顾善的眼里全是冷漠。 陈瑾丞狠狠地亲了下去,他毫无章法地啃着顾善的嘴,甚至牙齿嗑在顾善唇上,破了皮,出了血。他用舌头把血舔进嘴里,顾善死死咬着牙,不给他一丝一毫入侵的机会。 陈瑾丞直起身,笑道:“顾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死保忠贞的烈妇。” 他跟顾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对方有什么一点点细微的反应,他都知道。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细微的反应。 他贴着顾善的耳朵,说完了下半句话:“可是身体,却很放荡。” 顾善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体的反应的,任何男人被别人的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还能没反应,他不信。 陈瑾丞的话钻入他的耳朵,他反而笑了,刚刚紧闭的嘴唇一开一合:“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少爷请便。” 这句话仿佛是邀请一般,陈瑾丞入侵了他的口腔,去挑逗顾善的舌头。 顾善闭了眼,不作任何回应,陈瑾丞一个人表演地却很起劲。 “夜还长着,我的阿善。” 作者有话要说: □□了□□了!又到了决裂的时候!(不是) 我就知道有极大几率不过审 真的难受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7 第13章 顾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陈瑾丞放开他的时候,耳边仿佛还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他的作息一向准时,睁开眼的时候,不仅头痛欲裂,整个身体也跟散架了一样。 陈瑾丞搂着他睡得很香,他的头枕着顾善的肩,整个人缠在顾善身上,顾善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他忍着痛稍微动了动身子,陈瑾丞不满地哼哼两声,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顾善轻轻把他的头搬开,又把横在自己胸前的手拿下去,他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下去,身上的痕迹全部露了出来。 昨晚上留在身上的液体已经干了,在身上留下一块块的斑,他默默穿上衣服遮住,一瘸一拐地去厨房烧水。 李婶还没来,他弄了一盆热水端去旁边的柴房,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 等清理完了,他转过身,发现陈瑾丞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顾善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随手把腰带系了系,然后去端水。 陈瑾丞一直看着他,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把门口堵住了,顾善没办法出去。 “看够了吗。”顾善没看他一眼,眼睛一直垂着,“借个路,倒水。” 顾善起来的时候,陈瑾丞就醒了。他一直跟在顾善身后,看他要做什么。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哑:“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叫你起来做什么?”顾善回头,“你是会烧水,还是会伺候人?” 陈瑾丞都不会。 他看着顾善又进了厨房,开始烧水,洗菜。 “李婶……” 话还没说完,顾善就回答他了:“我让李婶回去休息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顾善脸上尽是憔悴,他还撑着在厨房忙来忙去。 粥和小菜放在陈瑾丞面前,顾善把碗筷给他:“少爷慢用。” “你不吃?” 顾善没回他,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陈瑾丞吃完东西,去厨房找顾善,发现他倚着灶台居然睡着了。 他把人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床上。 陈瑾丞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顾善的反应让他很是不安,他没有闹,他没有生气,他甚至好像根本不关心陈瑾丞对他做了什么事,一如既往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陈瑾丞在旁边守了他一会儿,又坐回了书桌边看起了封神演义,最后他还是去找先生借了书,想着也算是打发一点时间了。 申公豹与姜子牙背道而驰,一想辅周灭纣,一想抱纣灭周,二人争论未果,幸得南极仙翁来点醒姜子牙。 “其实纣王也很惨。”顾善醒来看到陈瑾丞在看封神演义,出声说道。 “你看过了?\"陈瑾丞问。 “没有,只是猜到结局了,既然夏桀会因为□□而被商汤灭掉,那商纣被姬昌灭掉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苦了苏妲己,被说是红颜祸水。” 顾善居然能平静地跟他讨论封神演义的故事剧情,如果不是顾善身上还留着斑驳的红痕没有消退,陈瑾丞会以为昨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顾善选择性遗忘了,他也没必要去强行让他记起来。 陈瑾丞接过他的话:“商纣为讨好妲己花七年时间修筑鹿台,只因妲己一句鹿台是福地,造高台,请神仙,可长生不老,明面上是妲己的原因,说白了还是为自己。” 顾善说:“你也是为自己。” 他坐在床边上,陈瑾丞看不清他的表情。顾善不是红颜,他也不是君王,陈瑾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如果是君王,还需要这么麻烦吗?直接把人随便用个理由留在身边,他根本没有机会跑。 而顾善,他留不住。 顾善的那句话,是对陈瑾丞的处刑。 他确实是为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根本没有考虑过顾善的想法,不,顾善拒绝了他无数次,他还是一意孤行。 陈瑾丞突然有一点羡慕纣王,他跟妲己好歹也算是两情相悦,而他呢,只是单方面的对顾善纠缠不休。 他突然泄了气:“顾善,你想走吗?” “走?”顾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走到哪里去都可以。”陈瑾丞笑道。 “我说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顾善转过头,他看着陈瑾丞,“直到你主动离开我。”他承诺过,就会说到做到。 陈瑾丞眨了眨眼,想把眼里的水全都挤出去,这句话他是第二次听到了,上一次是他害的顾善差点被打残废,这一次是他把人给侵犯了。 “反正我走了,你也会不惜一切把我找回来,对吗少爷?”顾善嘴里带着一抹嘲笑,和昨天晚上一样,刺地陈瑾丞眼睛发痛。 陈瑾丞走到他身前,拉着他的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心脏强有力的搏动着,一下一下,通过顾善的手告知顾善的心:“顾善,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我的真心。” 顾善觉得自己手心在发烫,不知道是陈瑾丞的心脏太炽热,还是他太手足无措。 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他把另一只手覆上陈瑾丞拉住他的手:“你给我一点时间。” 陈瑾丞激动了一整天,他感觉自己跟顾善有了新的进展新的突破,喜悦来的太突然,他无处发泄,只能看着顾善傻笑一整天。 顾善被他看地浑身不舒服:“有病去治。” 陈瑾丞朝他勾了勾手指头:“大夫开的方子里,你是药。” 陈瑾丞真的是给点甜头就开始不要脸了,顾善强迫自己去忽视他,好专心看看书。他家里的书早就被自己翻腻了,陈家藏书众多,他好不容易得了空,自然是想多看看书的。 “看什么书啊,给我讲故事吧。”陈瑾丞趴在床上,无聊的翻来翻去。 顾善眼珠子牢牢锁着手里的书:”少爷,我现在看的是史书,没有故事给你讲。“ “那你讲历史也可以啊。”陈瑾丞又翻了个身,他仰面躺在床上,不依不饶,“有故事就行,我不挑。” 顾善把书一合:“睡觉。\" 陈瑾丞喜欢让顾善睡在里面,但是他又比顾善晚起,每次顾善起床都特别困难,他说了很多次,陈瑾丞还是让他睡里面,他说,这样他比较心安。 顾善翻身躺进去,手摸到了一个盒子。 他一看,是他给陈瑾丞做的那个首饰盒。 他把盒子拿起来,还没打开,就被陈瑾丞劈手夺过去:“别打开!” 顾善斜眼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把被子展开来躺下准备睡觉。 陈瑾丞又把小盒子塞回枕头底下,这要是被顾善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又要被贴上一个奇怪的标签了。 顾善刚闭眼,就听到陈瑾丞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还没完没了了? 顾善刚想开口问你是小孩子吗没有故事睡不着吗,陈瑾丞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阿善,你听过星星的故事吗。” 陈瑾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睛里一闪一闪:“我娘亲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如果有星星陨落了,就代表着那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8 颗星星对应的那个人逝去了。” 顾善仿佛要被他眼睛里的光吸进去,他怔怔地看着陈瑾丞,半晌眨了眨眼转过头去:“我听的故事,跟你听的故事不大一样呢。” 顾善说:“我祖母去世前跟我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人虽然没有在你旁边,但是天上的星星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真真假假,谁说的清呢,顾善想。但是此刻,陈瑾丞的眼里似有一片星空,他看着,就会着魔。 陈劲松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佣人也都放假回来了,也不需要顾善在这边照顾陈瑾丞了。 陈瑾丞颇有些遗憾,仿佛二人世界被打扰了。 陈劲松带回来一些沪城的特产,让顾善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隔了一天,顾善也拎了好些东西来,说是自己父亲带回来的山里的野味,说是感谢陈劲松送的特产。 陈劲松说老顾也太客气了,然后招呼下人把东西拿去厨房。 顾善把东西放下就走了,陈瑾丞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桌子的菜。 他发现桌上有了新的肉类,问:“这是哪来的肉?” 杨晓芸回他:“阿善一大早送来的,山里的野味,味道还不错吧。” 陈瑾丞一愣,筷子上的肉差点掉下去,顾善来了居然没来找他? 现在又回到了年前的时候,没有先生来授课,顾善就不会来陈府。 他问父亲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去商会,父亲说这阵子没什么事情做,不需要他帮忙。 陈瑾丞感觉自己更寂寞了。 顾善现在应该在家里帮父母做事情吧,他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想跟顾善腻在一起啊,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了,就算顾善没有答应他,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他就很开心,不管是做什么。 隔了一天,陈劲松又给他找事情做了。 “沪城那边要来一个亲戚的女儿,过两天就过来,你带她去逛逛南京城。”陈劲松说。 陈瑾丞很想拒绝,但是陈劲松一脸你必须去,他没办法拒绝。 “南京城有什么好逛的,难道不是沪城东西更多吗?”陈瑾丞一脸的不耐烦。 “别人没来过南京城,你尽地主之谊带她去随便逛一逛不好吗?”陈劲松说,“你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 第14章 苏珞比陈瑾丞大三岁,她穿着一身洋装来南京城,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陈瑾丞双手环胸抱着,一脸不耐烦地在门口站着,快要半小时了,苏珞还没出来。 他突然觉得,宋诗彤跟自己这位扯不上血缘关系的亲戚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 等到苏珞的下人捧着一堆盒子出来之后,他甚至觉得腿有点麻。 “苏大小姐,您再不出来,天就要黑了。”陈瑾丞啧了一声嘴。 苏珞早就听闻了陈家大少爷陈瑾丞的坏脾气,她抬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甘示弱:“陈大少爷,您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怎么成大器?” 陈瑾丞看着苏珞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在南京城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苏大小姐,您这白眼被别人看到了,你真的嫁的出去吗?” 苏珞心想,这是跟我杠上了,她苏珞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比谁更毒舌:“陈大少爷,您这脾气也不太好找媳妇吧,要不是你陈家身份摆在那,哪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你?” “反正不是您苏大小姐嫁给我,就不劳您费心了。”陈瑾丞倚在门口的柱子上,懒洋洋的说。 苏珞冷哼一声:“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您都大我三岁了,我放着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娶,娶你?”陈瑾丞嘴角上翘,一个标准的微笑出现在脸上。 “陈瑾丞,你!” 苏珞气的脸都快扭曲了,陈瑾丞丝毫不打算放过她:“别生气,生气长皱纹的,这样就不好看了,消消气啊我的苏大小姐。” 苏珞气的一跺脚,瞪了他一眼,朝陈府走去,下人立马跟了上去。 陈瑾丞不疾不徐地离开柱子,跟在后面往陈家走。 “杨姨!”苏珞一回陈府,立马就声泪俱下,“陈瑾丞他太过分了!” 杨晓芸很少见过苏珞这样的神情,毕竟自己的侄女是什么脾气,她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她这个脾气,家里还在发愁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结果苏珞居然在陈瑾丞这里吃瘪了。 杨晓芸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陈瑾丞,安慰道:“珞珞,跟杨姨讲讲,丞丞做了什么?” 苏珞自然是不能说她跟陈瑾丞在别人店门口互相嘲讽,她嘲讽不过,她挤了几滴眼泪:“我就逛店逛得久了点,他就不耐烦了。” 杨晓芸拍着她的肩柔声道:“男孩子是这样,明天你想出去逛杨姨陪你去好吗?” 苏珞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眼泪:“杨姨最好了。” 陈瑾丞看着她在那边假惺惺,嗤笑了一声。 “瑾丞!你有一点样子!老欺负女孩子做什么!”陈劲松出声训他。 陈瑾丞收敛了表情,背着陈劲松给了苏珞一个白眼,苏珞看到了,又瞪他一眼。 陈瑾丞转头就走,爱瞪就瞪吧。 杨晓芸看着陈瑾丞的背影,笑骂道:“都几岁的人了,还跟别人赌气。” 苏珞委屈的不行:“杨姨你站在哪边的。” “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侄女,两个都说不得,两个都是宝,好了别生气了。”杨晓芸真是拿这些孩子们没辙。她猜都能猜到这两个孩子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不止苏珞口中所说的不耐烦,多半还是拌嘴了。她轻笑了两声,苏珞还真是遇到劲敌了,这几天有她的苦吃了。 第二天一早,陈瑾丞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然后跑出去溜达了。 陈劲松还在奇怪这孩子怎么早饭都不来吃了,这么贪睡,结果下人说大少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陈瑾丞之前因为老出去打架被陈劲松关在家里,嘱咐下人千万不能把他放出去,后来见他收敛了也就没有再去管他,不过陈瑾丞是懒得出门的那种,今天居然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是头一遭。 苏珞双手叉腰:“哼,你不想跟我出去,就以为我很想跟你一起出去吗?!” 陈瑾丞这么早出门,确实是为了躲苏珞。 杨晓芸虽然嘴巴上说了她会去陪苏珞,但是前提是她有空。 就算她有空,她也一定会让陈瑾丞陪她一起去。 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定会有他陈瑾丞,他不如干脆自己直接先走了。 陈瑾丞在街上闲逛着,没有吃早饭的他闻到了早点摊子的香味,居然觉得有一点饿。 他摸了摸身上,出来的匆忙居然忘了带钱,也不知道早点摊子的老板会不会看在他是陈家大少爷的份上让他赊个账? 陈瑾丞看着老板给他端上来一碗豆浆,一小屉包子。 他拿了双筷子随意擦了擦,就看见自己面前又坐了一个人:“老板,再来一碗豆浆。” 他视线往上抬:“顾善?” 顾善坐在他对面,嘴角往上勾了勾,也算是笑了:“少爷,怎么出来吃早饭?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19 ” 他陪陈瑾丞喝完了一碗豆浆,然后让老板给他装了一袋包子,顺便把钱付了。 陈瑾丞吃人嘴短,说:“下次我还你?” 顾善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哎顾善,你还要去哪?”陈瑾丞看着顾善手里的一袋包子,他刚刚只喝了一碗豆浆,这是要带回去吃的意思? 顾善看他一直在看自己手里的包子:“陈大少爷还没吃饱?”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面前的人笑起来,和平日冷淡的脸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陈瑾丞上前两步站在他对面,伸手去戳了戳顾善脸颊上浅浅的梨涡:“你笑起来好看,多笑笑。” 顾善头偏了偏,躲开了陈瑾丞的手指:“我要去城隍庙,一起吗?” 陈瑾丞尴尬地收回手指:“好。” …… “你去城隍庙干什么?”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顾善没有多解释。 虽然说是去城隍庙,实际上去的地方离城隍庙还有一段距离。 陈瑾丞看着几个身上脏兮兮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子拿着包子狼吞虎咽,默默咽了一下口水:“这真不会噎着?” 顾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吃东西:“汤水不太好带过来,不过包子比馒头好一点。” 这几个小孩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在城隍庙边上呆了快一个月了。 那天顾善的母亲从城隍庙回来,路上看到了几个在路边要饭的孩子,跟顾善说了这个事情,一边说一边感叹几个小孩子饿的挺惨的,她去上香没有带够吃食,怪难受的。 后来顾善得空就给他们带一点吃的过去,有时候是饼,有时候是包子。 小孩子们刚开始还不敢接,后来看这个大哥哥确实没有恶意,看见他还会咧着嘴笑,喊他:“好心哥哥,你又来了!” 顾善等他们吃完,拉着陈瑾丞走了。 顾善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陈瑾丞戏谑道:“舍不得你干嘛不多留一会儿?” “让少爷陪着我一起,不太好吧。”顾善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又垂下了头,“可惜我只能帮他们这么多了。” 陈瑾丞回握住顾善的手,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中,十指相扣:“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来吗?” 顾善这才发觉自己握住陈瑾丞的手居然一直没有松开。 他想把手抽出来,无奈陈瑾丞握地紧紧的,他一时没办法把手抽出来。 陈瑾丞轻轻用指甲去刮他的手背:“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了。” 顾善垂着头,看着两个人握着的手,突然说:“少爷,你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啊,怎么了?”陈瑾丞实在是想不出来喜欢小孩子跟来看这几个小乞丐有什么关系。 顾善说:“我们以后不会有小孩子,少爷,我想明白了,你还是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跟你在一起。“ 陈瑾丞根本没料到顾善又说了这种话,他原以为自己跟他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近到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了。 “你才说了你不会离开我,你又是什么意思?!”陈瑾丞带着怒,强迫顾善抬着头看他。 顾善眼里透露着挣扎:“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顾善,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看出来了!”陈瑾丞一手按着他的后颈,用自己的唇舌堵住的顾善的嘴,想以此阻止顾善继续说下去。 顾善想推开,陈瑾丞一把扣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顾善对着自己的舌头狠心一咬,疼痛通过舌头传递到大脑,这种剧情,他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了让陈瑾丞放手。 陈瑾丞的舌头感受到了铁锈的味道,他连忙把人放开,他没有感受到疼痛,顾善是咬的他自己。 顾善终于从陈瑾丞怀里逃出来,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我没有。” 陈瑾丞愣住了。 他的真心,在顾善面前,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顾善刚刚走了一路,往后看了一路。 而现在,陈瑾丞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陈瑾丞缓缓蹲下了身子,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这辈子都不想醒来的梦。 但是,他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七夕快乐哈哈哈哈 昨天本来想更一章 结果出去玩了回来写了一千多字又被拉去开黑打游戏了 打游戏是更新的万恶之源 不过这个剧情也不太适合七夕放出来哈哈哈哈 但是七夕有个小甜饼在微博@参商的新名字叫蛍 基三藏毒文 第15章 宋诗彤陪着自己的母亲来城隍庙,母亲去找庙里的道士了,她不太想去听,就想自己出去转转。前几天她派去跟踪陈瑾丞的下人回来跟她说,陈瑾丞跟另一个女人举止亲密,宋诗彤以为这就是陈家拒绝宋家联姻的原因,她听下人说,那个人穿着洋装,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人。 宋诗彤心事重重,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转了半天,终于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她刚往前走去,就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甚至还亲上了。 宋诗彤凑进去看,两人又分开了,其中一个把另一个甩开,转身就走了。 另一个人看着走的那个人看了很久,才回头。 宋诗彤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个人居然是陈瑾丞?! 陈瑾丞居然……喜欢男人? 下人很快就把消息带来了:“小姐,那是陈家账房先生顾慈的儿子,叫顾善。” 当然,他也纠正了之前的错误情报:“之前的那个女人叫苏珞,是陈家夫人的侄女,只是来南京城玩的,不是陈瑾丞的未婚妻。” 宋诗彤现在脑子里已经不想去管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她喜欢的男人居然也喜欢男人,她指甲嵌进肉里,狠狠咬着牙:“我居然比不上一个下人?” 苏珞把陈瑾瑜带出去玩了,杨晓芸拦了,但是陈瑾瑜一听到能出去玩就激动地不行,杨晓芸也没拦住,只能嘱咐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紧紧跟着姐姐知道吗?” 陈瑾瑜甜甜地说了声好,然后就拉着苏珞的手跟着出去了。 杨晓芸看着陈瑾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回来,担心地问:“丞丞,你怎么了?” 陈瑾丞从一大早出门到现在的丢了魂,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了一股不正常。 杨晓芸来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这孩子……”杨晓芸忧心忡忡,陈瑾丞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埋在肚子里,她真的怕这孩子总有一天憋出病来。 陈瑾丞把顾善送给他的盒子拿出来,在手里摩挲了好几遍,里面多加了一张画,是过年的时候他偷偷画的。 他把两张画揉成一团,手抬了又抬,最后还是没舍得丢出去。 画纸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他小心翼翼把画纸摊开,上一秒还想扔掉撕掉,下一秒又将画纸当个稀世珍宝。 是珍宝的不是画,是画上的人啊。 他把画纸折好又收回盒子里,这可能是顾善给他留的仅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0 存的念想了。 脱力般瘫在床上,他拿枕头盖在自己脸上,直到呼吸困难,才把枕头拿开。 窒息带来的身体上的难受取代了心上的难受,他大口喘着气,像是缺水的鱼在挣扎。过了好一会儿,眼泪才从眼眶里流出来,他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喉咙张着,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世间最痛苦,莫过于爱不得。 顾善回到家的时候,宋诗彤已经在他家坐了有一会儿了。 顾善不认识她,问道:“这位是?” “你好,我姓宋,”宋诗彤大大方方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宋诗彤。” 顾善跟宋诗彤礼貌地握了握手之后,顾善的母亲拉着自己儿子走到一旁:“这宋小姐怎么会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顾善让母亲回去休息,“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情。” “宋小姐,我家没什么可以拿来招待你的,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顾善找到了之前陈劲松送给他们家的茶叶,给宋诗彤泡了一杯茶,这已经是他家最好的茶了。 “恩,茶不错。”她点了点头,“你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顾善微笑道:“宋小姐,您和少爷的事情,找我没什么用。” 宋诗彤眉头一挑:“顾善,不瞒你说,你跟陈瑾丞那点龌龊事,我都知道了。” 顾善面色一变,又恢复了之前的微笑,宋诗彤看到他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你能帮我嫁进陈家,什么条件都好说。” “宋小姐找错人了吧。”顾善垂下了头,“少爷喜欢谁,是少爷的自由,我干预不了。” 宋诗彤猛地站起身,她比顾善矮了半个头,她微微抬头,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顾善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 宋诗彤轻笑了两声:“你只需要配合我,不需要你干预,否则……”她把手收回来,“陈叔叔可留你不得。” …… 宋诗彤走了之后,顾善的脸上终于有了不安。他和陈瑾丞的事情如果被陈老爷知道了,后果不敢想象。他虽然今天特地和陈瑾丞撇清关系了,但是按照陈瑾丞那个脑子,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顾善想了好几种可能,最后还是选择了帮宋诗彤。 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隔了两天,宋诗彤带了礼品登门拜访陈家,杨晓芸把她和苏珞凑在一起,说:“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才有话讲。” 这宋诗彤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再加上还没走的苏珞,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一旁手撑着脑袋看两个从胭脂水粉聊到首饰衣裳,而一旁的陈瑾瑜居然听的津津有味。 “陈瑾瑜。”他出声喊道。 “哥哥,”陈瑾瑜根本舍不得离开两个聊天停不下来的姐姐,她不情不愿地走到陈瑾丞旁边,“叫我做什么?” 陈瑾丞只想找个办法开溜,他只能把主意打在自己妹妹身上:“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背书,你是不是整天都在玩。” 陈瑾瑜指了指杨晓芸:“你问阿娘,我有没有认真读书。” 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帮自己,他还能怎么办?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起,跟他爹一起去商会。 他起身刚想回自己房里,就被宋诗彤喊住了:“瑾丞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宋诗彤把他拉到一边:“瑾丞哥哥,我听说你拒绝了我们的婚事,是诗彤哪里不好吗?” 他就知道肯定是这个事情! 陈瑾丞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这个宋诗彤喜欢了,他跟她明明也没见过几次面,她居然这么久了还想着他。 陈瑾丞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他想了想,还是用了老借口:“宋小姐,你很漂亮,知书达理,是我配不上你,不是你的原因。” 宋诗彤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歪了歪头:“可是我不认为你配不上我啊。” 她凑近陈瑾丞,压低了嗓子:“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不介意让整个南京城知道你喜欢男人的事情。” 陈瑾丞一把推开了她,他最讨厌有人威胁他,不管是谁:“宋小姐,我上一秒才夸你知书达理,下一秒你就藏不住了?你拿这个威胁我,没有用。” 宋诗彤笑了笑:“那顾善呢?” 陈瑾丞扯了扯嘴角:“我说了,没有用。” 宋诗彤看着他离开,跺了跺脚,她这都威胁不到陈瑾丞?她不信。 陈瑾丞眼神暗了暗,宋诗彤居然知道了。他苦笑着,宋诗彤既然敢来找他,那一定是找过顾善了,至于顾善说了什么,按照宋诗彤的这个说法,也不太难猜。 到头来他的真心还要被拿去做交易,陈瑾丞拿手按了按左边心脏的位置,顾善可真是……该说他好呢,还是说他狠呢。 宋诗彤这番无功而返,令她不免有些着急。她以为自己抓住了陈瑾丞的把柄,结果陈瑾丞根本不把这个当回事儿。 她又去找了顾善,顾善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我说了我会帮你,我也说了少爷喜欢谁,是少爷的自由。我在少爷心里排不上号的,你来找我,只是浪费时间。” 顾善有些惊讶陈瑾丞居然会这样对宋诗彤说,但是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自从宋诗彤来找他之后,他整天都提心吊胆。他没敢去找陈瑾丞,陈瑾丞应该是不太想看见他的。但是知道了陈瑾丞并没有受太多的影响,他倒是放心了。 答应陈瑾丞自己会好好考虑这段感情的人是他,过了两天翻脸的人还是他,硬要说起来,陈瑾丞也是很无辜的。 顾善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时候给他做盒子受的伤早就好了,现在根本看不出来伤口在哪。他想,如果到最后真的兜不住了,还是由他来结束这一切吧。 一想到死亡,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这么些年在陈家倒也攒下了不少的积蓄,他母亲一直说自己不需要,他拿过去的钱都给他攒着,说以后拿来讨媳妇用。他自己这边剩下的钱也不少,他想,应该够自己的父母搬去别的地方生活吧,自己的孩子出了这种丑闻,以后在南京城应该总是要遭人指指点点的,他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受这种罪。 想了想,他去找了纸,写了封信,和钱塞在一起。 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顾善闭上了眼。 梦里的陈瑾丞拉着他的手,一寸一寸的触碰到他的心:“顾善,你摸摸看,我的心说它在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可能都是刀子 等到刀子没了就是糖了真的! 第16章 顾善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不管他醒来几次,再睡着,梦里都是陈瑾丞。 对他笑的陈瑾丞,对他哭的陈瑾丞,对他甜言蜜语的陈瑾丞,对他恨之入骨的陈瑾丞,还有……浑身流着血,诅咒他的陈瑾丞。 顾善索性不睡了,他爬起来去井里打了水,然后坐在井边上发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似乎是把这段时间欠了的梦一并做完了。这一晚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1 上话本子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只有最后一个,真实的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未来。 梦里,陈劲松骂他伤风败俗,杨晓芸说她看走了眼,父母流着泪求他不要再错下去了,宋诗彤在一旁勾着嘴角看着,嘴一张一合,他没有听到,但是他知道她在说什么,“这是你自找的。” 陈瑾丞奄奄一息躺在他旁边,身上到处都是被打过的痕迹,血一直流,一直流,仿佛触碰了开关,停不下来。 他拿手去盖住伤口,血却从他的指缝溢出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跪坐在陈瑾丞旁边,接近崩溃。 陈瑾丞强撑着一口气,双目直直瞪着他:“顾善……你不信我,这就是你不信我的代价!” 顾善想去捂住他的嘴巴,让他不要说了。 陈瑾丞咳嗽着,不停地咳出血,鲜红的血液喷溅在顾善的身上,他还是一字一句,说着最恶毒的话:“我会变成厉鬼,生生世世缠着你,看着你如何被众人唾骂,被世人耻笑!” 梦只到这里,可现实还没结束。 顾善用冰凉的井水浇在脸上,早春的水刺骨的冷,顾慈醒来看到自己儿子坐在井边上,头发湿了一部分,脸上还在往下滴水,吓了一大跳:“阿善?” 顾善转过头,看着自己父亲担心的神情,忙把脸上的水擦干:“阿爹,你起了啊?” 顾慈看了看还没亮的天,这不是顾善平常醒来的时间,他的生物钟颇为固定,现在还没到时间,便问道:“没睡好吗,看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你阿娘说,自从那个宋小姐来了之后,你就总是喜欢愣神。” 顾善摇了摇头:“可能是太累了吧。”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哪有什么心事。” 顾慈不再追问,转头回了屋子里。 水中自己的倒影被顾善打碎,又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顾善把用过的水倒掉,去厨房准备早饭。 宋诗彤还在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才能让陈瑾丞愿意娶她,但是陈瑾丞一副你随便,顾善跟我没关系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看错了。 她当然没看错,那肯定就是这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事。 她转念一想,不会是刚好那个时候他们吵架了,然后断了关系了吧。 一旁的丫鬟看着宋诗彤眉头紧蹙,上前给她支主意:“小姐,你看要不这样,你去把顾善抓来,陈少爷肯定会来救人的,然后你就可以以此要挟他。如果陈少爷不来救人,就一个穷人家里的儿子,随便找个理由说他拿你东西打一顿放了,你也不会落人口舌……” 宋诗彤紧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她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横竖她也吃不了亏,便吩咐自己的丫鬟去联系一下,三天后把顾善绑去城西荒郊去。 丫鬟点了点头,就去安排了。 宋诗彤的话倒是没给陈瑾丞带来太大的压力,他一贯认为自己死不认账,就能逃掉一切责罚。 他该怎么过照样怎么过,毕竟顾善已经第三次拒绝他了,事不过三,他再喜欢也该知道对方确实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说来也是,这种社会制度下,与男人欢好真是想都不敢想,他自己没权没势,顾善就算愿意,也逃不过社会评判的眼光。 等他想通了,竟然觉得有一丝轻松。 苏珞前几日跟他怄气怄地凶了,看他这两天容光焕发不似往日颓丧,心想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找他麻烦,他最近日子过的太滋润。 她特地跑到陈瑾丞房间里去找他:“陈大少爷,你是不是跟宋诗彤有喜事了?” 宋诗彤来的那天虽然跟苏珞挺聊得来,但是实际上,苏珞除了脾气爆一点,跟哪个女孩子都能聊很久。但是宋诗彤虽然表面上写着我想跟你亲近,实际上只是有求于人的亲近。 苏珞看她也没有很顺眼,但是自己在南京不在沪城,没事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也不太好。 陈瑾丞从来不在苏珞面前装模作样,该给白眼该毒舌的他一样不落:“苏大小姐怎么往我这跑,是不是迷路了,要我送你去找找路吗?” 苏珞抱着胳膊,扯了扯嘴角:“我问你正事呢,你跟那个宋小姐,有没有机会啊,我看陈叔叔很喜欢她。” “没有机会,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陈瑾丞回着她的话,手上翻书的动作没停,“我说苏大小姐,八卦不是你这个八法,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就觉得你这里凉快。”苏珞坐在他的书桌桌沿,伸手去抽陈瑾丞手里的书,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在陈瑾丞面前,她什么形象都没了,倒是也无所谓,“封神演义,你喜欢看这种?” “你喜欢苏妲己吗?”陈瑾丞随口问道。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嘲笑道:“你不就姓苏吗,肯定喜欢。” 苏珞把书丢回他身上:“你才喜欢这种祸国妖孽,你还喜欢褒姒,陈圆圆,杨玉环!” 陈瑾丞接住书,翻到自己之前看的地方,这已经是封神演义的结尾了,姜子牙把妲己斩首,商纣听闻妲己死了,又听到周军震天的号角声,自觉已无力回天,去了摘星楼点楼自焚,商朝大势已去。 他想起了顾善之前说的话:“其实错也不在妲己,不在褒姒,不在陈圆圆,杨玉环。” 苏珞奇道:“你居然没有听信红颜祸水这一说法?” “红颜之所以会成为祸水,不都是因为掌权者自己头脑不清醒吗?”他摇了摇手里的书,“为了自己名声好听一点,把错归到女子身上,才会叫红颜祸水啊。” 他说完,看了一眼苏珞:“像你这种,就不会成为红颜祸水。” 苏珞还以为他是要夸自己,正等着下文,结果看到陈瑾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顿时明白了:“你姑奶奶我这么好看,你见过比你姑奶奶我更好看的人吗!” 苏珞确实好看,放眼南京城,比她好看的人可能也找不出来几个,她被陈瑾丞嫌弃长得丑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从那天吵完架开始,就明里暗里说她丑,苏珞一个在沪城被夸了无数次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嘲讽,但是她真的骂不过陈瑾丞,苏珞只能被气的跺脚:“我祝你以后找个丑八怪,哼!” 陈瑾丞做了个鬼脸:“我不找你,别自恋了。” “陈瑾丞!我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就这么对我!”苏珞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 “行了我的姑奶奶,我跟宋小姐真的没关系,你不用害怕你的地位受到影响。”陈瑾丞赶紧求饶,他不想跟女人吵来吵去,太麻烦了,这女人吵不过还要吵,麻烦中的麻烦。 苏珞回他一个白眼,气鼓鼓地出去了。 不过从这天起,陈府的人都发现,苏珞跟陈瑾丞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最开始两个人拌完嘴都互相不理人,尤其是苏珞,还要去找杨晓芸说陈瑾丞就知道欺负她,现在两人还是经常拌嘴,但是气氛明显改了很多,拌完嘴还能笑着继续讨论其他的事情。 她在陈家呆了很久,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2 要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陈瑾丞,你下次记得来沪城玩啊!“ ”知道了我的姑奶奶。“这句话苏珞两天说了有三十次了吧,“你这不是还要过两天再走吗,你不需要天天在我耳边当个蚊子。” “天知道你会不会又找个借口不来,沪城是有鬼会把你吃了还是怎么着,你次次都不来?”苏珞叉着腰看着面前坐着的陈瑾丞。 “我这不是忙吗。”陈瑾丞看完了封神演义,又换了一本三国志。 苏珞刚想给他剧透三国志的内容,毕竟她早就看过了,就看到下人匆匆进来递给陈瑾丞一张纸条。 陈瑾丞从座位上起来:“谁给的?” “不知道。但是那人说一定要亲手交到陈大少爷手里。”下人恭敬道。 他展开纸条,里面只写了几个字—— 城西荒郊,顾善。 没有时间,地点也太宽泛,苏珞凑过来看了两眼:“顾善是个人?” 陈瑾丞把手心的纸条揉成团:“你觉得这是绑架吗?” 苏珞一脸不解:“绑架?” 陈瑾丞看了她一眼:“对,绑架。” 绑了顾善,然后能把纸条送到他这里来的,作案人很明显,目的也很明显。 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宋诗彤。 第17章 陈瑾丞一个人直接往城西去了,苏珞非常担心:“你一个人去多危险?” 他让苏珞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不去,他会有事。” 苏珞的眼神在陈瑾丞身上扫视了好几圈,她略微好笑地看着陈瑾丞:“陈大少爷,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对你对陈家都没好处,你不怕陈叔叔打死你?” 苏珞虽然不是清楚这两个人的事情,但是陈瑾丞如此担心那个叫顾善的人,再联系宋诗彤的目的,她也希望自己想错了,试探性地问了问,但是陈瑾丞的回答更让她意外。 “我父亲不会知道的,我跟他……算是我一厢情愿吧。”陈瑾丞笑了笑,“苏珞,你不要老是担心我的感情问题,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苏珞本来还真的很担心,听到陈瑾丞这句话,立马火气就上来了:“姑奶奶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拽上天的臭小屁孩!” 陈瑾丞说完话就走了,自然是看不见苏珞在后面气得跳脚的样子。 苏珞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回屋子随便翻着陈瑾丞书柜上的书,她看到一个木盒子,像是首饰盒。 “陈瑾丞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苏珞疑道。 木盒子做工还挺粗糙的,但是做盒子的人很用心地把木料的毛边磨过了,摸起来不会扎手。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两张画,被揉过了,纸皱皱巴巴的,但是还是被主人好好的折叠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苏珞打开画,画里是同一个男孩子,一张稚嫩一点,一张成熟一点。 一张上面写着《关雎》,另一张写着《上邪》。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既然是情诗,那画上的人应该是顾善无误了。 “人倒是挺好看的。“苏珞看着画里的人,眉眼带笑,陈瑾丞作画的时候,应该满心都是欢喜吧。 顾善醒来发现他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年久失修,房里的摆设被蜘蛛不知道结了多少个网,屋顶还有个洞,太阳光从洞里漏进来,他抬手想遮遮眼,结果发现整个手都被捆了起来。 一个小丫鬟跑进来看他醒了,忙着出去不知道跟谁通风报信。 “顾善,你终于醒了啊。”过了一会儿,小丫头跟着另一个人进来,宋诗彤看了一眼顾善的狼狈样,说道。 顾善今天早上也是照常去给城隍庙附近的小乞丐送吃的,走在半路被人打晕带到了这里。 想到小乞丐,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有没有东西吃。他抬头看着宋诗彤:“宋小姐,我当时手里的一袋包子,可有帮我带给城隍庙的小乞丐?” 宋诗彤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自己都小命不保了,还有空去担心城隍庙的小乞丐?” “你杀我没有用。”顾善的声音十分冷静,仿佛他现在并没有被绑起来,“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差人去告诉少爷,我被绑了。” 宋诗彤的目的是嫁入陈家,她能利用的人,她自然是不会杀。 虽然顾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宋诗彤心里会觉得他能被利用,甚至还觉得他有价值。 上次跟陈瑾丞不欢而散之后,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陈瑾丞心里还有几斤几两。 宋诗彤甩了甩自己手里的鞭子:“你这么能猜,怎么不猜猜看,陈少爷什么时候能来救你?”声音和鞭子一起落在顾善的身上。现在是早春,衣服还算厚,顾善小时候被打的多了,这点痛他倒是还能忍。 宋诗彤打了几鞭子,顾善一点痛苦的神情都没有,她觉得不过瘾,让人去把顾善衣服脱了,再继续打。 很快上来了两个仆人,一人按着他,另一人拿着刀子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给割破了,露出精瘦的身体。 顾善冷笑了一声:“宋小姐,这就是你要跟我合作的态度?” 宋诗彤扬起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肉上,留下一条红痕:“你不配合我,我只能想办法让你配合了。”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顾善身上,鞭痕纵横交错着,有的地方还渗着血。 顾善咬着牙,一声不吭,宋诗彤下手没轻重,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旁边的小丫鬟看着有点害怕,凑上去跟宋诗彤讲:“小姐,这万一出人命了,那怎么解释啊?” 宋诗彤拿着鞭子的手顿了几秒,又继续打着:“死不了算他命硬。” 她又问:“你们真的把纸条拿给陈瑾丞了吗?” 那递纸条的仆人刚回来,十分肯定道:“给了,陈少爷亲手接的,他也看了。” 宋诗彤揉了揉因为用力而略微酸痛的手腕,把手里的鞭子递给先前按住顾善的仆人:“你们来打。” 那仆人战战兢兢地接过鞭子:“小姐,真要我来打啊?” “我说打就打!“宋诗彤命令着。 仆人一鞭子下去,宋诗彤又说:“下手重点!我今早上是不是没给你吃饭!” 仆人咬咬牙,用了八分力气又打了一鞭子。 宋诗彤听到了顾善一声闷哼,满意道:“就这个力度。” 天还很冷,顾善愣是疼出了一身汗。 他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整个上身皮开肉绽,本来疼到麻木,他只想两眼一翻晕过去,偏偏汗水混进了血水里,伤口被汗水浸了,火辣辣的痛,把他又疼清醒了,不给他晕过去的机会。 他突然有点希望陈瑾丞快一点来,好结束这场刑罚。 他一晃神,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陈瑾丞指着他说:“这都是顾善不小心摔了!” 陈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让人把他拖下去,狠狠打了一顿。 那顿板子几乎打掉了他半条命,他在祠堂里一边哭,一边喊。 没有人理他,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3 甚至身后的人也没有因为他哭而稍微下手轻一点。 后来,他是被自己的父亲带回去的,他整个人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醒来的时候,母亲搂着他哭着,说陈家老欺负你,就不要去了。 从此以后,顾善再也不会把自己的伤给母亲看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自己受伤,怎么都跟陈瑾丞有关系,不知道是命,还是孽。 宋诗彤看到他还能笑出来,皱着眉喊仆人下手再重一点:“你们是不是偷懒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仆人有苦说不出:“小姐,这怎么能怪我们呢,我们真没有偷懒啊!” 顾善想抬手擦一擦落进眼里的汗,他好像看到陈瑾丞出现在门口了。 陈瑾丞果然还是来救他了。 陈瑾丞到了城西荒郊之后,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门口还守了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宋家的家丁。 他过去,两个人恭敬地对他说:“陈少爷,宋小姐在里面等你。” 里面的屋子破到门都没有,他还没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被人拿鞭子凌/辱的顾善。 “宋诗彤!”陈瑾丞一声怒喊,进门对着宋诗彤就是一巴掌。 “你……你凭什么打我!”宋诗彤捂着脸,仰头看着陈瑾丞。 陈瑾丞不理她,跑过去把守着顾善的几个仆人踢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顾善的身体,抱着他轻轻地说:“我来了。” 顾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陈瑾丞的味道。 “你……”话还没说完,顾善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已经撑了这么久,看到陈瑾丞来了,精神一松懈,立马就晕了过去。 “宋诗彤,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你为难他做什么?!”陈瑾丞恨不得把宋诗彤砍了,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顾善浑身都是伤,不知道他们到底打了他多久,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白,整个身体都是凉的。 宋诗彤看陈瑾丞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嘲笑道:“陈少爷为何如此关心一个下人?” 陈瑾丞把顾善抱起来,感觉怀里的人又轻了几分,明明过年的时候还沉甸甸的,这才没几天,居然瘦了这么多。 陈瑾丞转头看向宋诗彤:“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入陈家的,你就别做梦了。” 宋诗彤指着他大喊:“陈瑾丞!你如果不娶我!那你就跟顾善的尸体过一辈子去吧!” 她示意下人把门口堵住,不让陈瑾丞出去,自己拿着先前那把刀,捅向陈瑾丞怀里的顾善。 陈瑾丞侧身错开她的刀,抬脚把刀子踢飞:“我对你客气,你还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宋诗彤吃痛,拿手捂着自己被踢到的地方:“陈瑾丞,我要让整个南京城知道你的事情!”她本来只想私下跟陈瑾丞解决这件事情,她手里有他的把柄,他凭什么不听她的?!陈瑾丞从头到尾,都不拿这个把柄当回事,就算宋诗彤用顾善威胁他。 “随你的便。”陈瑾丞没去看她,冷冷地盯着两个守住门口的仆人,“让开!”陈瑾丞根本不吃这套。 两个仆人知道自己如果拦不住陈瑾丞,那宋诗彤肯定就会找他们麻烦,只能硬着头上,哪知道陈瑾丞就算怀里抱着个人,还是找到机会从二人的空隙里出去了。 宋诗彤泄了气,坐在地上,狠狠道:“陈瑾丞,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陈瑾丞不怕,总有人会怕,既然她得不到,那大家都别想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 写完了总觉得透着一股子中二病的赶脚 第18章 陈瑾丞把顾善送去了医馆。他身上找不出来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是鞭痕,陈瑾丞一阵心痛,如果他再早一点到,可能顾善都会少挨几次鞭子。 大夫一边给顾善清理伤口上药,一边嘱咐道:“伤口不要沾水,一天换一次药,隔天过来检查一次。”他看了一眼陈瑾丞,又看了一眼床上刚醒的人,“造孽啊,这么重的伤。” 顾善对大夫说了谢谢,伤口清理之后又开始作痛,他额头不停渗着冷汗,陈瑾丞递给他一张手帕,刚递过去,又收回来,自己拿着手帕给他擦头上的汗。 顾善又对他说了声谢谢,陈瑾丞从他醒来之后没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想跟他说话,还是因为内疚自责不敢跟他说话。 大夫又嘱咐了一遍:“如果有发热现象出现,就来医馆。” 这家医馆算是很良心的医馆了,基本上二十四小时去,都能就诊。大夫的医术也好,不过虽然说着随时都可以去,但是大半夜去问诊的人倒是没有几个。 一来是南京城太平,晚上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二来如果不是很急的病都不会大晚上来就诊,而这种事情半个月能碰上一回。 大夫看着顾善被陈瑾丞扶着出去,摇了摇头,他早发现了受伤的这孩子身体落了病根,看起来很年轻,身子倒是一堆毛病,但是他不太想让另一个人知道,他就没说,只是吩咐如果发热一定要带过来。 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这么大面积的皮外伤,不死也丢了半条命,再加上自己身体本身就不太好,大夫是能猜到会出现什么情况的。 陈瑾丞只扶了顾善半程,他就把陈瑾丞的手甩开:“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自己回去?!你这样怎么回去!”陈瑾丞声音带着怒气,“你就算不想看见我,也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你这样回去不是给老顾添麻烦吗?” 顾善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冬天染上的风寒一直咳嗽到现在,老是没好,顾善要是带一身伤回去,被发现了,他母亲又会很担心,搞不好还会加重病情。 “再说了,换药你一个人能行吗?你不如来我家住。”陈瑾丞也发现了自己语气不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气。 顾善一想,觉得他说的也很对,但是自己突然跑到别人家里去住,也有点突兀,他犹豫着:”我……没有理由去住啊。“ “就说苏珞想认识你,理由千千万,多得是。”陈瑾丞又去扶着他,转了个方向,往自己家里走去。 苏珞,顾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前几天宋诗彤过来跟他说,陈瑾丞的未婚妻叫苏珞。 宋诗彤一门心思想嫁入陈家,不知道编了多少来骗他,他当时居然傻乎乎地信了,还以为自己选了很明智的一条路。现在他才知道,苏珞是真的存在的。 从陈瑾丞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和从宋诗彤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对他的冲击,差别太大了。 他走了一段路,又停下了:“苏珞……苏小姐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情吗?” 陈瑾丞一脸疑问看着他:“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应该知道了吧,我收到宋诗彤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好在。” 她知道你还敢带我回去,不怕解释不清吗?顾善在心里想着,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不该。 犹豫间,他已经被带回了陈府。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穿洋装的女孩子跟陈瑾瑜在一块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4 儿,陈瑾瑜手里拿着一本书,那个洋装女子在一旁指着书讲什么。 他看了一眼书,居然是《封神演义》。 他想起来陈瑾瑜他们只听了开头一点点,后面的内容他和陈瑾丞都是自己看的。 他们一进来,就被陈瑾瑜看到了,她欢快的跑过来:“顾哥哥,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洋装女子跟在她身后,用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我叫苏珞,陈瑾丞的表姐。” 居然是表姐。 顾善突然觉得宋诗彤的话确实是不应该信的,他一路上纠结了这么久,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再去陈家,结果白纠结了。 顾善也伸出手,和苏珞的手握在一起:“顾善,陈瑾丞的伴读。” 两个人的自我介绍居然如此正式,也是有点好笑。 苏珞笑着让顾善去坐,她继续去给陈瑾瑜讲故事,她拿着书朝陈瑾瑜招招手,陈瑾瑜本来想上来黏着顾善,一看到苏珞叫她,不舍的看了顾善一眼,就回去了。 苏珞失笑道:“小鱼儿,你顾哥哥身上有伤,你就不要去给他添麻烦了。” 苏珞来了之后,给三个小辈儿都起了名字,小鱼儿,小彦儿,小霖儿。其中,陈俊彦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名字,小彦儿,小燕儿,怎么听怎么像个女孩子。但是他没办法,苏珞天天这么叫,还叫的很开心,他也只能假装没听到。 她刚刚跟顾善握手,就看到了他手腕露出来的绷带。毕竟是被绑架了,如果真的是宋诗彤干的,那肯定少不了一顿折腾,看他脸色还泛着白,估计还是好一顿折腾。 陈瑾瑜一脸担忧:“顾哥哥,你怎么会受伤?” 顾善强行做了一个笑脸:“没事,不小心摔了,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在你们家住,好不好?” 陈瑾瑜听到顾善这几天都住在陈家,马上就开心了:“好,我想听顾哥哥给我讲故事。” “我讲的故事不好听?!”苏珞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陈瑾瑜马上上来亲了苏珞一口:“苏姐姐的故事好听,可是苏姐姐不是要回家了吗?” 苏珞看了一眼陈瑾丞,陈瑾丞没有看他,他从一进来就一直盯着顾善看,她早就发现了。 她咳嗽了一声:“我过几天才回去呢,想再留几天。” 她父亲催了两次了,她本来打算就这两天走的,一看顾善受伤了,觉得陈瑾丞可能需要一波开导,就让她父亲不要催了,她自己会回去的。 毕竟她父亲催她回去的原因,大部分都是给她介绍对象,根本不会有什么急事。 陈瑾丞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顾善回房间了。 顾善一路上被他小心翼翼护着,他眉头一皱:“我又没有残废,不需要你这么护着。” 陈瑾丞一副我就要护着你奈我何的样子:“我愿意这样护着你。” 说完他又觉得两个人现在这个情况,随便说着像是情话的话更会让两个人尴尬,他立马又解释:“你这身伤都是我害的。” 顾善没说什么,他爱干啥干啥吧,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随着自己的性子,从来不听他的意见,他也习惯了。 他身上全是伤,躺着碰到伤口会疼,胸前也有伤不能趴着。上次只是背受伤,他还能趴着,这次是趴着也不行,躺着也不行,他就只能半靠在陈瑾丞的藤椅上。 陈瑾丞给他拿了两个枕头垫了垫,又觉得不够,去找李婶拿了几个软垫子。 李婶好奇道:“少爷你要这个做什么?” 陈瑾丞想了半天,最后说:“我最近总觉得坐着不舒服,我想拿几个软垫子垫垫。” 李婶也没有再问,她只是随口一问,不过看他的表情,倒不是自己坐着不舒服,既然他找个理由来搪塞她,那她再去追问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有了垫子,顾善明显舒服了很多。 陈瑾丞看他随便选了一本书坐在藤椅上看着,也就没管他,自己也去找了本书看。 没一会儿,苏珞就过来了。 苏珞探了个头,看了一眼两个人是什么情况,她确定了自己不会变成电灯泡之后,才进来。 陈瑾丞看了她一眼:“瑾瑜不缠着你给她讲故事了?” “讲了一下午,我也要休息的好吗!”苏珞白了他一眼,“陈大少爷,我给你妹妹讲故事,你也没给我发个工钱?” “那不是你妹妹?”陈瑾丞奇道。 “那是你亲妹妹好吗!”苏珞一脸不可置信。 “那她叫你苏姐姐,你不是应的很开心?” 苏珞一脸讥讽:”对啊,人家懂礼貌,知道叫我苏姐姐,不像某人,喊来喊去都是苏大小姐。“ 陈瑾丞乐了:“我叫你苏大小姐还不好?” 顾善本来在看书,听他俩在自己面前吵,乐得书也不看了,就看他俩吵。 听到笑声,陈瑾丞转头看着顾善,顾善脸上开心虽然没有很明显,但是笑声确是真实的:“你至于这么开心吗?” “至于。”顾善回他,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陈瑾丞这下倒是不嫌弃苏珞了,她好歹立了功,能把顾善逗笑。 苏珞跑到顾善旁边坐下,撩开他的衣袖看了一下伤,整个手臂都被白色的绷带缠满了。她估摸着应该整个身上都是,她给顾善整理好衣服,又跑到陈瑾丞旁边,小声说:“这个姓宋的下手真的狠啊。” 顾善一脸无奈:“苏小姐,我没聋,你这样我也能听到。” 她一脸抱歉地看着顾善:“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当着你的面说这个,你可能会不开心。” “没事。”顾善礼貌的笑了笑。 她突然觉得,陈瑾丞喜欢上这个人是有理由的,毕竟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春天和煦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有个小宝贝大早上就起来更文了 还催我赶紧更 那我就干脆满足她一个愿望好了哈哈哈哈 今天更了明天更不更就看缘分了 我星耀1了要冲一波王者哈哈哈哈 第19章 晚上陈劲松回来看到顾善居然在自己家里,惊讶的不行,:“今天先生来授课了?”他记得没有吧。 苏珞笑嘻嘻地上去解释:“我想跟顾善聊聊天,让瑾丞特地叫他过来的。听瑾丞说他对古典文学很有研究,正好我也喜欢这方面的书籍,就想大家一起讨论讨论,能够互相促进。”这是她下午去找这两人的时候,陈瑾丞跟她说帮忙打一下掩护,顾善身上的伤不太好让别人知道。苏珞表示这都是小问题,她完全能搞定。 陈瑾丞也点头附和着。 “瑾丞这小子,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陈劲松笑道。 杨晓芸也埋怨道:“我也是晚上才知道,下午都没人跟我说。”她又让仆人跟厨房说多添两个菜。 下午是苏珞在带着几个小孩子,杨晓芸在午睡,睡醒之后顾善已经在陈瑾丞房里了。 顾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老爷和夫人了。” “欸,不麻烦的,能跟珞珞聊得来是好事呢,珞珞跟丞丞两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5 个人天天在屋里吵架,你来他俩还能安分一点。”杨晓芸笑着看他。 顾善见识过两个人小孩子一样的吵架方式了,他第一次看到陈瑾丞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不,陈瑾丞一直都很孩子气,只是他从来没觉得他是个孩子,一直当这是少爷脾气。 吃过饭陈瑾丞就把他赶回了房间里,苏珞也想跟过来,被陈瑾丞一句话堵回去了:“我给他上药你也要来看?” 苏珞轻哼一声,扭头就走:“你以为姑奶奶乐意去你那屋子里?闷死人了。” 苏珞倒是真的没有来,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存在跟电灯泡没什么两样吧。 顾善解开衣服,看着陈瑾丞手里的瓷瓶,皱着眉头:“我自己上药就行了。” 陈瑾丞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背上的伤你怎么上药?还不是要我来?” 陈瑾丞没怎么给人上过药,他自己受伤都是别人给他上药,他拿着瓶子抖了小半天,不知道到底要多少的量。 顾善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说:“还是我来吧。” 陈瑾丞抓着瓶子就跑出去了,留下脱了衣服上半身光着的顾善一个人在房间里。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苏珞的声音:“你求我啊?” 陈瑾丞倒是很沉得住气:“苏大小姐,求你教我。” 顾善看到两个人进来,苏珞拿过陈瑾丞手里的瓷瓶,很自然地过来给他解开之前缠在自己身上的绷带,一边解着,一边说:“你忍一忍,应该会有点疼。” 伤口已经结痂了,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苏珞看着这满身的伤口依然是触目惊心。 她一边熟练地给顾善上药,上完药再给他包扎好,然后转头看向陈瑾丞:“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刚刚那么横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苏珞跟着他就是过来帮忙给顾善上药的,结果陈瑾丞不让她来,她还以为陈瑾丞自己能行,结果到最后他还是跑来找她了。 陈瑾丞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名堂,索性不解释了。 苏珞上药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吹了吹,倒是没让他觉得疼。 毕竟最疼的时候是挨鞭子的时候,挨打都忍过去了,上个药有什么不能忍的。 “苏小姐会的东西还真不少。”顾善夸赞了一句。 苏珞笑了笑,陈瑾丞立马拆她台:“她家里有人是学医的,她当然会这个,要是不会才是真的没用。” “陈瑾丞我帮你忙了你还要说我?”苏珞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去打陈瑾丞,“你懂不懂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你求我的时候低声下气,我现在帮了你忙了你就又开始拽了?” 陈瑾丞赶紧从她手里把东西夺下来,那可是镇纸,真的打在人身上怕不是要命。 苏珞气呼呼地骂道:“白眼狼!” 陈瑾丞立马改了态度:“苏大小姐您说的对。” 苏珞又说了他两句,陈瑾丞不跟她互相怼了她也觉得没意思了,她转头看向顾善:“晚上不要着凉了,伤口如果发炎了就去医馆,光是外敷药可能不太顶用,要煎中药的。” 顾善摇摇头:“煎药太麻烦了,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苏珞不是大夫,摸他的脉也摸不出来什么,她只是跟着学了点皮毛,女孩子当个大夫也不太实际,而且现在中医已经没落了,大部分人去学医都学的西洋人那套,虽然老祖宗的技术不能失传,她也没有学医的念头,就无所谓了。 医馆大夫的话顾善是记在心里的,苏珞也没多说什么,她想大夫肯定该说的都说了,就让他们两个好好休息,然后拉着陈瑾丞让他不要睡得太死了,多注意一下顾善。 结果到了后半夜,顾善竟然真的浑身发热,陈瑾丞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跑去把苏珞喊醒。 苏珞迷糊着一张脸让陈瑾丞去弄一盆热水过来,她披了一件外衣就过来了,用手背在顾善的额头上贴着试了试温度,果然滚烫。 大半夜的,热水要重新烧,陈瑾丞弄了半天也没弄出个章法,反而吵醒了睡在旁边的家丁,家丁过来给他生火烧水,揉着眼睛一脸不清醒:“大少爷,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就起来了?”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水,让家丁回去继续睡觉。 他端着一盆滚烫的水去了屋子里,苏珞看着半盆冒着热气的水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加点凉水,你洗脸用这么烫的水吗?” 苏珞看着陈瑾丞又把盆端出去,忙过去接过盆来:“一边儿去呆着!” 苏珞很快把水温调合适,拿了帕子来给顾善擦拭身体。 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沾不得水,她就不停地擦着顾善的脸、脖颈和露出来的手,忙活了大半夜,水换了几次,顾善的体温才有了降下去的趋势。 苏珞想了想,让陈瑾丞去找一只没用过的毛笔来,沾了点水给他润一润因为高热而略微干裂的唇。 陈瑾丞突然觉得,还好苏珞在,不然他一个人,啥都不会,搞不好第二天床上就是一具尸体了。 苏珞后来瘫在椅子上,看着陈瑾丞,说不出的疲惫:“你真的要欠我一个人情了,陈瑾丞。” 她没有叫陈瑾丞陈大少爷,显然是真的累着了。 陈瑾丞面色沉重:“他没事了吧。” 苏珞累的话都不想说,还是咽了咽嗓子,哑着声音回他:“应该没事了,醒来你们去医馆看看吧。” 苏珞想晚点回去就是觉得陈瑾丞估计是不会照顾人,没想到她还真的算对了,陈瑾丞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从来没有他照顾别人的份。 从医馆回来,大夫说没什么大事,高烧已经退了,安心养伤就行了。 苏珞手把手教陈瑾丞怎么给顾善敷药,又教他包扎,顾善看着自己被当做实验工具,非常不满:“我自己……” 苏珞立马打断了他:“你自己哪里能行,你就安静给我坐着!” 顾善立马闭嘴。 陈瑾丞学的倒是很快,苏珞放心地把事情交给陈瑾丞,然后说:“我估计这两天我就得走了。” “这么快?你父亲又催你回去了?”苏珞被催着回家相亲,陈瑾丞也是知道的。 “恩。”苏珞点点头,“你们两个……”看着顾善听到话题转向他立马皱在一块儿的眉头,她看了看陈瑾丞,然后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陈瑾丞刚想说你凭什么赶我出去,苏珞又朝他使了个眼色。 行吧,陈瑾丞只好出去。 他拍了拍顾善的手,让他放心。 实际上顾善倒是一点不担心苏珞能对他做什么,他也猜到了苏珞想说什么。 “顾善,就算你们两个互相喜欢,能在一起的几率……”苏珞神色复杂地开了口,“不大。” 顾善面上没有变化,仿佛早就知道一般:“我没有想过能跟他在一起。” “你们因为这个吵架的吧,瑾丞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他看到你被绑架了,恨不得马上飞到你身边去,昨天晚上你发烧,他也一直守在你旁边,虽然什么都不会。”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苏珞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6 这两天倒是把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情大概了解了一下,反正都知道了,陈瑾丞也就跟他讲了。 “苏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顾善突然问了一句。 “有啊,他不喜欢我。”苏珞仿佛说着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他是个军官,喜欢温柔一点的,而我不够温柔。” 她笑了笑,又接着说:“所以能两情相悦,真的很幸福。” 顾善看着她:“你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人,少爷也会。” 苏珞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两个人确实是没有机会在一起了。虽然她很想帮帮忙,但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确实有一点不被世人接受。就算她能接受,也不代表陈瑾丞的父母、顾善的父母能够坦然面对世人的眼光。 她轻轻说:“谢谢。” 顾善低着头,隔了很久才说:“我该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真的很高产了! 第20章 宋诗彤打听到这两天她父亲会去跟陈瑾丞的父亲谈生意,便求着父亲带上她一起。 宋知书以为她是想去陈瑾丞面前表现一下,讨好未来公公,便带着她去了。 宋诗彤偷偷跑去跟陈劲松说她发现了陈瑾丞的一些事情,陈劲松听了之后脸色马上就变了。 陈劲松不信,他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怎么会发现不了? 他看了一眼宋诗彤,宋诗彤丝毫不像是在污蔑他们,陈劲松向后仰躺在椅子上,不带什么感情地说他知道了。 宋诗彤转身出了门,脸上洋溢着喜悦,既然陈瑾丞不给她面子,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 陈劲松回家之后,看了一眼陈瑾丞,心想自己这个儿子肯定打死不承认,不如问顾善。 陈瑾丞心下一惊,他没有告诉顾善宋诗彤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父亲,两个人现在关系虽然有一定的缓和,但是没有确定在一起,他是不怕的。 他心想顾善肯定也不愿意,就没有跟他说。 陈瑾丞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找顾善问他跟顾善的事情啊。 苏珞看了他一眼,偷偷跟过去听墙角。 陈瑾丞一看苏珞都跑去听墙角了,自己也凑过去。 “顾善,你跟瑾丞相处得怎么样啊。”陈劲松不知道应该怎么问这个事情,只能迂回着发问。 顾善恭敬地回道:“少爷有在认真学习。”他只当这是一次跟往常一样的询问。 陈劲松想问的自然不是这个:“他最近有什么比较奇怪的行为吗?” 顾善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回他:“没有。” 陈劲松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你们打算瞒着我多久?!” 陈劲松生气就喜欢拍桌子,顾善看到桌子上的茶杯随着桌子震颤看一下,他立马跪了下去。 “老爷,错在我,跟少爷没关系。” 陈瑾丞一听顾善这话立马就想冲进去,苏珞连忙拉住他:“你疯了!” 陈瑾丞被苏珞拉住,苏珞力气居然大到他挣不开,他转身朝苏珞吼道:“他一个人揽下全部责任,你还拦着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 苏珞沉默着,答案不用猜陈瑾丞也知道了。 陈劲松听到外面的声音,冷笑一声:“都给我滚进来!”还真是长本事了。 陈瑾丞这才挣掉苏珞的手,小跑两步推门进去:“父亲,跟顾善没关系,我强迫他的。” 陈劲松看着他,眼里全是失望:“瑾丞,你太让我寒心了。” 顾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心里清楚,按照陈劲松的脾性,他绝对不可能惩罚自己的儿子,这在上次他挨打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陈劲松知道错在谁,最后罚的肯定是他,倒不如自己直接揽了所有的担子,这样陈瑾丞还能好过一点。 陈劲松闭着眼不去看面前的让人不省心的儿子,喊道:”把顾善给我带下去,该怎么打怎么打吧。“ 不给陈瑾丞任何机会,他又说:“把大少爷给我绑回去。” “陈伯伯!顾善他身上……”苏珞突然想起来顾善伤还没好,这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苏珞话还没说完,陈劲松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给我闭嘴!” “不是……陈伯伯……”苏珞被陈劲松这一声吓到,但是她还是想要说完。 “你们都给我出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陈劲松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陈瑾丞一路被架着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被丢进房里,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喃喃道:“我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自己揽下一切责任,肯定会被我父亲打死的。” 话说完,他冲到门边狂敲着门:“苏珞!苏珞!” 苏珞本就在门外没有走,听到他喊自己,叹了口气:“瑾丞,对不起。” 陈瑾丞听到脚步声走远的声音,瘫坐在门边,他心痛到揪成一团,眼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 顾善被几人看着去了祠堂,脱了衣裳,行刑的人看到他整个上半身都缠着绷带,犹豫不决:“这还打吗?” 另一个仆人看了也说:“不然跟老爷说一下?” 先前讲话的人咬了咬牙:“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跟老爷说?” 顾善摇了摇头:“直接打吧,不用问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新伤加旧伤,你……撑得住?”提议去问老爷的仆人忙说。 “没事,打吧。”顾善趴在面前的凳子上,他把衣服咬在嘴里,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椅子,示意他们动手。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鞭子的伤本来就还没好,刚长出来一点嫩肉,根本经不住板子在上面一下一下的打。很快伤口就渗血,染红了背上的绷带。 两个仆人看这情况,下手不由得轻了一点。 顾善没吭声,他感觉自己骨头都在疼,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疼,他刚刚看到苏珞站在门口看着了,他强忍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不然陈瑾丞知道了肯定会很难受的。 就算是现在,他还在为陈瑾丞着想。苏珞看着顾善一下一下挨着板子,突然有点心疼这两个人。 她转过头不再去看顾善,然而板子落下的声音还是一下一下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不知道陈劲松要求他们打多少板,只觉得一个世纪过去了,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她忙走过去看顾善的伤,顾善整张脸煞白,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看见苏珞居然还朝她笑了笑。 “傻不傻。”苏珞说他。 “你呢,傻不傻。”顾善声音很小,很弱,但是苏珞还是听清楚了。 苏珞跑到南京来的原因很简单,那个军官要结婚了,新娘是他说的,温柔似水的姑娘。她也见过了,说话声音轻轻柔柔,走路也小步子小步子的,就像书里写的大家闺秀。 她心里难受,偏偏他婚礼他们家还要去参加,她一赌气,就走了。 结果大半个月了,他没有看到他,也没说什么。 他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是你对他来说却可有可无,这才是求不得的可悲之处。 苏珞花了很久才想明白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7 这个道理,她不想面对,那就躲吧。 那天晚上她跟顾善谈心,结果却变成了顾善开导她。 苏珞心想,如果她跟顾善认识的再早一点,她可能也会被顾善吸引。她开玩笑说着:“你对我太好,我会爱上你的。” 顾善毫不在意苏珞的玩笑:“我对你再好,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就像我再爱陈瑾丞,我跟他终究是不痛路上的人。” 那是她这么久第一次听到顾善把他喜欢陈瑾丞这件事情说出来。 顾善的眼里浸满了哀伤,她想,世人都求门当户对,而忽略了真心,这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 她想了想,扶着顾善坐下,让他等在这里,她去给他拿药。 顾善点点头。 她飞快地跑去陈瑾丞的屋子,说她跟陈瑾丞有事情要讲,让这两个人走开。 钥匙在他们身上,他们心想反正门也打不开,就走了。 然而他们忘了,还有窗。 苏珞帮陈瑾丞从窗户里翻出来,拉着他就往祠堂跑。 “顾善怎么样?”陈瑾丞一边跑,一边问。 苏珞跑来跑去早就累的不行,她喘着气回答:“你去看就知道了。” 月亮早就爬上枝头了,月光洒在顾善身上,他算了算时间,居然过两天就是陈瑾丞的生日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笑,不知道是嘲笑还是无奈。 他疼的快要散架,总觉得自己稍微松一口气,就要死在这里。 今天两个仆人倒是打的不重,只是之前的伤口裂的七七八八,本来就没好,估计这下又要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陈家住不了了,他回去父亲母亲肯定又要担心,真是让人头疼。 想个借口好了,他思索着有什么理由可以骗过自己的父母,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善!” 他抬头看着门口,陈瑾丞仿佛瞬间就从门口到了他面前,他抱着他,小心不去碰到他背上的伤:“顾善……” 他声音带着颤抖:“你真的以为我父亲不会打死你吗?” 顾善疲惫地笑了笑:“老爷总是要找个地方撒气的,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他的面子哪里挂的住。”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讲话了,这一句话断断续续讲出来之后,他把头往陈瑾丞的胸膛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顾善?顾善你不要睡,顾善你醒醒!”苏珞看到顾善闭上眼睛,心想不会吧,她忙拿手去探他的鼻息。 虽然很弱,但是好歹还有。 “让他睡吧。”陈瑾丞轻声道。 他在这里坐了半夜,后来还是苏珞说这样不行会被陈劲松发现,才舍得回去。 陈瑾丞看了顾善好几眼,终于走了。 苏珞在祠堂里陪着顾善,直到顾善的父亲来接他回去。 顾善的父亲一脸憔悴,昨天应该就有人去跟他说了,他一大早就来了。 顾善还在睡着,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昏迷。 苏珞跟着他一起到了他家,顾慈看了看苏珞:“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珞不知道陈劲松怎么跟顾慈说的,如果双方互相留个面子,应该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她看着顾善,心想还是问问吧:“顾伯伯,能告诉我昨天传话的人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哇 终于到了这一刻 改了一丢丢 让苏珞稍微劝了劝听不进去话的陈劲松免得大家觉得她旁观 第21章 顾慈疑惑道:“顾善犯了错,被打了,让我来接他回家。”他说完又问,“苏小姐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苏珞心想果然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估计陈老爷自己也不好开口。 顾慈显然是担心了一晚上,苏珞让他先去休息,留她来照顾顾善,顾慈没有去休息,而是去医馆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号了小半天的脉,起身叹了口气,示意苏珞跟他出来。 苏珞连忙跟出去,大夫语重心长地说:“他上次一身鞭伤过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了,再伤筋动骨,怕是神仙也难救了,小姐你劝劝家里人吧。” 大夫都说了没救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珞叹了口气:“大夫你看着开个方子吧,我去劝。” 开方子也无济于事,但是总好过直接等死,苏珞心想。 她进去安慰了两句顾慈,就跟着大夫去拿药。 拿完药之后,她想了想先回了陈府,陈瑾丞还在等她的消息。 苏珞刚进门,就被坐在大厅的陈劲松喊住了:“站住。” 陈劲松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去哪了。” 苏珞心里盘算着陈劲松在家里,那她还怎么把陈瑾丞带出去,陈劲松昨天发了多大的脾气她是看到了的,不然也不会把陈瑾丞关在房里不准出去。 她马上笑着看陈劲松:“陈叔叔,我出去逛了逛……” “逛?”陈劲松的语气带着笑,“都逛到别人家里去了?” 苏珞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啥都知道:“那个陈叔叔,我这不是……跟他关系还不错嘛,就去看看人家。” 陈劲松呷了口茶:“他怎么样了。” 苏珞抿了抿嘴,大着胆子说:“顾善快要不行了,陈叔叔,你让瑾丞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什么?!”陈劲松脸色的表情顿时变了,“他不行了?!” 陈劲松说要处罚他,也没有罚的多重,下手的人也应该知道轻重,不至于把人打死,但是他不知道顾善先前身上就有伤,已经接近鬼门关走了一遭。 苏珞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包括之前宋诗彤的事情也都说了:“大夫说治不好了,我本来想偷偷把瑾丞带去的,结果陈叔叔你在家,我只好来跟你求个情了。” 陈劲松摆了摆手:“我还真不该听了宋诗彤的话。”他这下,是真的对不起老顾了。 苏珞见陈劲松允许了,立马跑去让几个看着陈瑾丞的人开锁,着急地拉着他往顾善家里赶。 陈瑾丞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他已经知道了顾善现在是什么情况。 饶是这样,他进门看到顾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还是不能接受。 顾慈转过头,看着进门的两个人:“少爷,苏小姐,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珞手上还拿着他去医馆大夫给他开的药,她把药递给顾慈,顾慈没有接:“没用了,但是还是谢谢你了,苏小姐。” “什么叫没用了?!”陈瑾丞扑向床边,去看床上躺着的人。 他身体还带着温度,眉头因为疼痛微微皱着,心脏的位置,却再也不会跳了。 陈瑾丞喊他:“顾善。”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顾善。”陈瑾丞抓着他不停地摇,声音颤抖地说,“你起来啊顾善!” 苏珞一脸不敢相信:“我走的时候不是还……” 顾慈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他说,他不孝,给我添麻烦了。这孩子,总是把很多事情扛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心里堆了多少事情,也不跟我说,他也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啊。”顾慈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封信,递给陈瑾丞。 信上没有落款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8 时日,但是也能猜得出来,肯定是之前就写好了。 顾善说,他没有尽一个儿子的责任,还会让父母蒙羞,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希望父母能够原谅他,好好生活下去,如果南京城待不下去,就换个地方,他给他们留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搬家了。 “不要怪陈家,不是陈家的错。”陈瑾丞念着信上的最后一句话,苦笑道,“明明就是陈家的错。” 苏珞被催着回沪城了,于是他帮着顾慈把顾善葬了。 合棺的时候,他把自己戴在脖子上很多年的玉摘下来,挂在顾善的脖子上。 他把顾善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亲了亲他的手背:“阿善,如果你还爱我,你就带着这块玉来找我,好不好?” 他以为自己会哭的很厉害,就像自己的娘亲走的时候,抱着自己的父亲哭得很厉害。结果眼泪挤了几滴就没了。 他难过到哭不出来,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葬的那天,陈劲松板着脸站在一旁,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愿意来就不要来。” 陈劲松不能在别人的葬礼面前发脾气,他抱了抱顾慈,安慰了几句。 陈瑾丞看着他的背影,说:“惺惺作态。” 他安慰完顾慈之后,过来低声跟陈瑾丞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我让你娶哪家的小姐,你就不要再找理由推辞了。” 陈瑾丞总是要继承家业的,宋诗彤是不行了,南京城还有其他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他要回去跟杨晓芸商量商量。 陈瑾丞冷笑一声:“顾善尸骨未寒,你就要给我找媳妇了,父亲,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顾善是因为你而死的!” 陈劲松脸色铁青:“你必须给我娶!” 陈劲松一回到陈家,立马差人把陈瑾丞押到祠堂去跪着:“让他给我跪到喜欢女人为止!” “我一辈子都不会娶女人!”陈瑾丞朝着陈劲松大吼道。 陈瑾丞跪了三天,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杨晓芸劝了这头,又劝了那头,两边都不松口,陈劲松非要让他娶,马上就定亲,不能再拖。 陈瑾丞打死都不娶,他恨死他父亲了。 杨晓芸没辙,两边都是倔脾气,不愧是父子。她差人去给陈瑾丞拿了几个软一点的垫子,免得把腿跪废了。 陈瑾瑜也偷偷去跟父亲求情,让哥哥不要再跪着了,结果一向和蔼的父亲发脾气把陈瑾瑜都吓到了:“他爱跪着就让他一直跪着吧!” 陈瑾瑜偷偷去祠堂看了好几次哥哥,哥哥总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她悄悄跑进去,跟陈瑾丞说:“哥哥,父亲说让你一直跪着,不然你离开这里吧?” 她想了想,说:“你去找苏珞姐姐,她一定会帮你的。” 陈瑾丞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妹妹说的话:“谁教你的?” 陈瑾瑜悄悄递给他一个东西,居然是荷包:“哥哥,这是我所有的钱了,你走吧。” “你啊。”陈瑾丞叹了口气,“你要被你苏珞姐姐教坏了。” 陈瑾瑜去找杨晓芸支开了祠堂外面看守的家丁,杨晓芸也塞给了他一点钱:“你去沪城找珞珞,我去跟沪城的人联系,让我家里人接你过去。” 陈瑾丞看了她很久,杨晓芸这么帮她,对自己可没好处:“你不怕我父亲怪你?” “你自己跑了,我哪拦得住。”杨晓芸笑道,“老爷好面子,他其实也舍不得罚你的。” “是,所以他次次都罚顾善。”陈瑾丞嗤笑道,“让他跟他的面子过一辈子去吧。” 陈瑾丞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偷偷摸摸溜出了陈家。 他看了看陈府,轻轻说,再见了。 沪城边缘,关家。 “老爷!夫人生了!”稳婆笑着说,“是个小公子!” 关长山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进去看着床上躺着的妻子:“阿茹,辛苦你了。” 傅茹看着稳婆怀里的小孩子,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相公,你说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关长山看着自己的妻子,满眼都是爱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叫之洲吧。” “关之洲。”傅茹念着孩子的名字,笑道,“之洲,听到了吗,你叫之洲。” 稳婆把孩子递给他的母亲,小孩子伸着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激动地不得了。 小孩子的反应把三个大人都逗笑了,稳婆说:“看来他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有点少啊哈哈哈哈 好了 终于到了关之洲的时代了! 第22章 苏珞上了火车之后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她说不担心陈瑾丞是不可能的,陈瑾丞的脾气她这半个月是摸得相当透彻,顾善走了他有多难过她是看在眼里的,直觉告诉她陈瑾丞肯定会跟他父亲吵一架,于是她直接溜了。 只是一想起顾善,她就觉得可惜。虽然相处的时间没有多久,但是她很喜欢顾善这个性格,至少她很久没有遇到把感情看得这么透彻的同龄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是因为他把事情看得太通透,才造成了这种悲剧吧。 苏珞心想,如果是她,她宁愿爱的轰轰烈烈,而不是躲躲藏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怎么看待随他们去好了,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又不会有一辈子的瓜葛,到最后站在身边的那个人只有你自己选择的另一半。 如果顾善听到她这番意见,肯定要笑她,这大概就是那位远在沪城的军官不喜欢她的原因了。 苏珞出生在大家族,自然不会太在意门当户对这种条件,毕竟她符合这个条件。但是像顾善这种家庭,一旦跟有钱人谈感情,就会被别人误以为是高攀,什么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女孩子尚且会被这么讲,更不要说他还是男孩子。 “哎。”苏珞幽幽地叹了口气,火车快要到沪城了,她居然思考这种感情问题思考了一整段旅途,她踏出车厢,看了一眼沪城的天,心想,终于回到姑奶奶我自己的地盘了,什么狗屁爱情都一边儿去吧! 好不容易从一段感情解脱出来,她决定去吃顿好的。 她拎着皮箱,朝出站口走去,因为这次是躲别人,所以她出门没有丫鬟跟着,走在路上,苏珞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正想发脾气,连姑奶奶都敢撞,结果那人一边回头一边跑着,急匆匆的样子。 苏珞下意识一摸怀里的荷包,没了! “姑奶奶的钱都敢偷!你给我站住!”苏珞当即皮箱一甩,追了出去。 周源在东北呆了很久,终于完成了任务,刚到沪城,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的朝自己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回头。 那人一不留神撞到周源身上,被周源一把抓住手腕:“那个……”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姑娘穿着裙子朝着他的方向大吼:“册那小偷你都偷到姑奶奶身上来了!看姑奶奶抓住你不把你打死!” 手里抓着的人想挣脱,无奈周源力气大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29 得很,他根本跑不掉,周源另一只手去他怀里摸,果然摸出来了一个女孩子的样式的荷包。他把荷包从小偷手里扯出来,小偷这下的真的人赃并获没得跑了。 苏珞终于追了上来,她一把从周源手里抢过自己的荷包,然后对着小偷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给姑奶奶我继续跑啊?” 苏珞还想再来一巴掌,小偷缩了缩脖子,周源见状赶紧把面前怒气冲冲的女人拦下:“好了好了,东西已经追回来了,把他交给车站这边的警卫员,不要再打了。” 苏珞听到这位好心帮她抓小偷的人的声音,转过头打量他,长相英俊,看起来挺斯文的,也不知道怎么抓到的这个小偷。 “谢谢你。”她笑了笑,然后转头继续看着小偷,给了他一个眼刀子。 小偷欲哭无泪,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不偷母夜叉的荷包了,天知道她追了他多久,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咋就这么凶呢。 车站的警卫员把苏珞的皮箱拿来给她,一边赔笑一边说:“苏小姐,这是我们是失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苏珞轻哼一声:“下次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拎着皮箱朝着出口走去,看到好心人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出声提醒道:“你不走吗?” “走。”周源赶紧跟上她的脚步,他刚刚在思考,她姓苏,警卫员对她明显是很尊重的样子,看起来来头应该不小。 沪城姓苏的有牌面的……只有苏沧海苏上将了。 “哎,好心人,你叫什么名字,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饭吧。”苏珞转头看向周源。 “周源。”周源怕她听不明白,还解释道,“三点水,一个原点的原。” “哦,周先生。”她点了点头,“我姓苏,苏珞,王各珞。你给我一个你家的电话吧,我回家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之后找个时间谢谢你。” “我之前都不在沪城,刚回来,不如苏小姐你给我你家的电话,我到时候找你?” “也行。”苏珞接过周源递来的纸和钢笔,刷刷写下一串数字,“钢笔挺好用的。” 周源看着她坐上黄包车,心想,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姑娘了。 “源哥!这边!” 周源听到喊声,转头一看,是来接他的朋友,现在他调职调到沪城,就该是一起工作的伙伴了。 “看什么呢,看地这么出神。”任辉轻轻用拳头锤了一下周源的肩,“喊你老半天了。” “没什么。”周源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唉哟,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又帅了啊。” 任辉笑道:“哪有,源哥才是最帅的。可惜你都没来得及参加我的婚礼。” 周源扯了扯嘴角:“谁让你就跟新娘子要跑了似的非要赶在过年结婚,我哪回得来。” “没事,一起吃个饭,顺便给你接风洗尘。” 周源赶紧拒绝了任辉的好意:“不了,今天太累了,接风洗尘的话,改日吧。” 任辉笑着耸了耸肩:“时间你定。” “行。” 苏珞刚到家,就看到自家父亲坐在沙发上胡子吹的老高。 “爹~”她赶紧跑到父亲面前撒娇,“爹,我好想你啊。” 苏沧海心里是真的很宠自己这个女儿,他本来也没生气,这下想生气都生不出来了:“终于知道回来了?一回来先给我找点事情做?” 苏珞知道火车站的事情肯定传到自己父亲耳朵里去了,警卫员都把皮箱给她拎过来了,那肯定是知道她是谁了,不然按照沪城火车站的性子,根本不会管你哪个乘客落下了什么,反正丢到寄存处去,爱拿不拿吧。 苏珞立马委屈地不行:“爹!我刚到沪城就遇到小偷了,这怎么能是给你找点事情做呢?” 沪城的军队还是苏沧海在管理,沪城老百姓的安危也是他在管。 苏沧海摇了摇头,他换了个话题:”姓任那小子的婚礼,还来问了你人去哪了。“ “那你怎么说的?”苏珞忙问。 “我说你去南京城玩了,他还一脸很可惜的样子。” “可惜?”苏珞撅着嘴,“他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苏珞是那种会跟人伺候同一个相公的人?!” 苏沧海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脑袋,然后指头在她的鼻头轻轻点了一下:“当年哭着要嫁,现在想明白了?” “可不是想明白了嘛。”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苏珞就想到了顾善,她赶紧给杨晓芸打了个电话过去。 杨晓芸回她:“跟他爹吵着呢,你也知道你陈叔叔的脾气,刚被罚着去跪祠堂呢。” 苏珞劝到:“杨姨,说句心里话,你喜欢顾善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才传来杨晓芸的声音:“顾善是个好孩子,可惜……” 可惜后面是什么内容,两个人都知道,也都没挑明。 苏珞想了想:“杨姨,你看着陈叔叔一点,瑾丞这一跪可能要跪很久。” 杨晓芸“嗯”了一声:“我知道的,劳你费心了。” “杨姨再见。” 苏珞挂了电话,心想,果然吵起来了,她还真没猜错。 苏珞到沪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周源打来的电话,约她去吃饭。 她爹本来想给她介绍一门亲事,她一回来就给推掉了:“能不能让我自己选一个心仪的对象啊父亲!” 于是苏上将不淡定了:“那你早日选一个心仪的对象也免得你父亲我这么操心啊。” 苏珞喜欢任辉的事情,简直是闹得半个沪城都知道了,任辉结婚的时候,婚宴的客人有认识苏珞的人,都会拿苏珞跟他的妻子比较一番。 鉴于苏沧海在她一到沪城就想给她介绍对象的情况,苏珞不休息了,答应了周源的邀请。 她去楼上换衣服的时候,苏沧海还在一旁问:“谁啊,男的女的?男的?男的那你穿的好看一点啊,别给我苏家丢脸。” “知道了!”苏珞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边,周源跟任辉一边点菜,一边说:“你媳妇呢。” “她说我们两个吃饭,她就不来凑热闹了。”任辉回道。 “那你不介意我带个女眷吧?”周源笑道。 任辉当然不介意:“源哥刚到沪城就能带女眷了,厉害了呀,长啥样啊,好看吗。” 周源嬉笑道:“你都有老婆了,还管别人女眷漂不漂亮?” 任辉不说话了,他继续选着菜。 周源一直盯着门口,他看到苏珞的身影了,赶紧招手:“这里。” 苏珞朝周源走去,然后看到周源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任辉抬头,也是很惊讶:“苏叔叔不是说你去南京城了吗,回来了?” “回来了。”苏珞淡淡道。 “你们认识?”周源挑了挑眉,“认识那就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吧?” “恩,认识。”苏珞微微一笑,这可不仅仅是认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时间线是顾善死后到陈瑾丞离家出走之间 因为之后的故事发生在沪城 所以先把这边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交代一下哈哈哈哈 昨天我家宝贝拿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0 了金牌我太激动了就没更新 补更就算了哈哈哈哈明天应该有更新 之后应该都是一天一更 如果没更可能就是王者荣耀s13了吧 第23章 一整个饭局,餐桌上都弥漫着一股子诡异。 除了刚开始说的那两句话,桌上根本没有任何其它交流。 周源觉得这俩人怕不是有仇,他记得任辉很健谈,苏珞看起来也不是这种很沉闷的性格。 这种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半刻,把杯子端起来:“任辉,新婚快乐。” 苏珞也跟着举杯:“新婚快乐。” “谢谢。”任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了。 周源努力想让饭局的气氛活跃一点,结果效果……不怎么样。 他换了一个话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任辉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不是认识她吗,你不知道?” 苏珞在一旁小口小口喝着汤,不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也就在火车站帮忙抓了个小偷的交情。”说到这个,周源一阵懊恼,他昨天都忘了问了,苏珞只说了她的名字,他也没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这位是……” “苏沧海的女儿,我跟他是因为我父亲认识的。”任辉刚开口,苏珞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哦。”周源刚来沪城,并不知道苏上将的女儿喜欢她父亲手底下一个小军官闹得沸沸扬扬,这下大家都安安静静吃饭了,没有人想要再说点什么。 …… 苏珞吃饱之后,放下餐具,看着面前两个人,心里真的是忍不住的想骂人。 周源为什么会跟任辉认识?这还好任辉没有带媳妇出来啊,不然这饭可真是吃不了了。本来以为是简单的一顿饭,结果变成了刀山火海,真的是谁先捅破谁尴尬。 周源看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发愣,出声询问:“苏小姐,吃饱了吗?” 苏珞的魂儿被他的声音拉回来,她点点头:“嗯,你们慢慢吃,当我不存在就好。” “我吃饱了,任辉你呢?”周源转头看向任辉。 任辉早就饱了,他只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索性慢吞吞地能吃一点算一点,一听周源问他,他立马开口:“我去结账。” “哎别,这顿我请,之前说好了的。”苏珞说着就叫了侍应生来。 侍应生过来,恭敬地说:“小姐您好,这桌已经买过单了。” “什么时候?”苏珞略带疑惑问道,“你确定买过单了?” 侍应生微笑着说:“是的,这位先生先前付过了。”他指了指周源。 苏珞把打开的手袋合上,朝侍应生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侍应生走了之后,她转头看向周源,满脸都是“我不是说好了我请你吃饭,为什么你偷偷去把钱付了”的不悦,周源失笑道:“能跟苏小姐做朋友是我赚了,还差这一顿饭吗?” 想要依附苏家势力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大家都知道,苏沧海对他这个女儿宝贝的紧,平常人根本接近不了她。 沪城虽然传了不少她的消息,真正认识她的却没几个。大家都知道是苏小姐,苏珞是谁,不认识。 她本来想吃完这顿饭就此别过的,结果这个人想跟她做朋友,苏珞挑了挑眉:“我答应了吗?” 任辉在一旁看着苏珞,真的是心惊胆战,当年他被苏珞追求的时候,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他看向自己的朋友,想为他说两句话:“苏小姐,他自作主张,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周源双手撑着桌子向前倾着身子,他看着苏珞:“我难道不适合当你的朋友吗?” “那要看是什么朋友了。”苏珞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两下,三下,“男朋友就不适合。” 任辉真是听的冷汗直冒,好在这之后话题就结束了。 他自己回去,周源送苏珞回去。 路上,苏珞突然问:“你不知道我的事情吗?” 不等周源回答,苏珞自己就说了:“我之前,想要嫁给任辉,被他拒绝了。是不是很丢脸?” 这是周源没有猜到的故事,苏珞居然就这么讲了,周源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这个话。 苏珞看到周源的表情,又加了一句:“半个沪城都知道了,你随便一问,大家都知道苏上将的女儿干过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顿了顿:“虽然我不觉得丢人。” “所以你这顿饭,我吃的一点都不开心。” “他给我接风洗尘的,我想既然要吃就一起吃了。”周源解释道,“那下次,我再请你吃顿饭,当做是赔礼?” “不用。”前面已经看得到苏家的楼了,苏珞快走几步,站在自己家门口。 “下次见。”周源朝着她挥了挥手,苏珞家里的仆人来给她开门了,她转身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再见,我的……朋友。”提到这个词,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周源看她笑了,自己也笑着说:”我的朋友。“ 苏珞收拾完之后倒在自己床上,突然觉得自己跟周源的对话莫名的好笑。 她看着窗外的星星,从床上翻起来,朝着星星说道:“顾善,我今天看到他了,原来放下一个人,其实没有很痛苦。” 陈瑾丞到了沪城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小时候总是闹着要离家出走,尤其是在陈劲松娶了杨晓芸之后。 结果现在真的离家出走,居然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苦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觉得之前自己好歹也该来两次。人生地不熟的,他居然有了一丝落寞。 苏珞接到杨晓芸的电话也是很吃惊:“陈瑾丞来沪城?” 杨晓芸在那头说:“老爷还不知道,你去车站接一接他,他没去过沪城。” 没有时间,没有班次,苏珞头疼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祈祷着陈瑾丞不要瞎了眼睛,看不见她。 陈瑾丞果不其然,瞎了眼。 苏珞隔着老远就看见他了,他没看见苏珞。 苏珞自以为自己今天已经穿的非常显眼了,她穿了件白色的洋装,撑着把白色的洋伞,就差没举个牌子了,从陈瑾丞旁边走过去,陈瑾丞没发现那是她。 她觉得看起来有点像陈瑾丞的身形,忙倒回去走到那人面前,果然是。 苏珞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死小子,就知道给姑奶奶我找麻烦。” 陈瑾丞刚刚在思考,杨晓芸应该如何告诉苏珞他来了上海这件事情。他之前没坐过火车,他们南京城的火车站也没有这么大,到了沪城他才知道什么叫找不到人。 “姑奶奶,我还真怕你找不到我。”陈瑾丞看到苏珞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这几天沉浸在顾善死亡的悲伤里无法自拔,还没有人能理解他。 苏珞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样子,也是很心疼:“好了,姑奶奶带你去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你!” 沪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能在餐馆遇到熟人,就真的是靠运气了。 苏珞看着面前的任辉跟他的老婆,一个头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1 两个大。 她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拉着陈瑾丞就走:“换一家。” 之前想见他的时候,一周或许都见不到一次面;现在不想看见他了,一周能遇到好几次。 上天还真是爱捉弄人。 陈瑾丞看着她笑着的表情看见面前的人瞬间就凝固了,没问什么,就跟着她走了。 等侍应生上菜的途中,陈瑾丞盯着面前的碗筷盯了很久,苏珞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她凑上前,在餐馆的灯光下,他眼底的青黑特别明显。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有人说一颗星星消失了,就说明有人去世了。”陈瑾丞轻轻说道,语气里带着倦意。 苏珞没有像顾善一样接下一句,于是陈瑾丞自己继续说:“还有一种说法,每死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他抬头,眸子里的悲伤全部映进了苏珞的眼里,“你说,是一颗星星消失了,还是多出来了一颗星星?” 这句话有点像绕口令,苏珞没有给他回答,陈瑾丞似乎也不需要有人回答。 侍应生上菜的时候,还特地多逗留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桌上的一男一女有点奇怪。 陈瑾丞看到菜来了,拿起餐具:“快吃吧,我好饿。” 苏珞腹诽道:”姑奶奶我在车站等了这么久还没找你算账呢。“ 吃过饭两人回了苏家,苏珞的母亲奇迹般的在家。 苏珞的母亲是杨晓芸的姐姐,叫杨晓燕,两个人长得有八分相似。 杨晓燕看着陈瑾丞忙招呼道:“瑾丞是吧,来坐来坐,你都没怎么来过沪城,这次终于见到人了。” 苏珞奇道:“妈你咋知道陈瑾丞要来我们家?”她接了电话之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啊。 “你杨姨刚打了电话过来,问瑾丞到没到。”杨晓燕笑道,“不然我还不知道家里要来客人呢。你也真是粗心,不知道让人收拾收拾客房。” 苏珞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她看了一眼陈瑾丞,又说:“哎呀妈人家很累的,你之后再跟他聊天好吧,先让他去休息。”说完就拉着陈瑾丞去了楼上。 苏家空着的屋子倒是挺多的,她上楼了才发现她忘了问,就打开门找了找,结果发现收拾的屋子在她的屋子对面。 她打开门,示意陈瑾丞进去休息:“我住你对面,这间。”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有事就过来找我。” “嗯,谢谢。”陈瑾丞道了谢,就进了屋子。 他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这前半辈子,真的是想再重来一遍。杨晓芸对他有多好,他现在才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晚 家里网炸了呜呜呜 下一章苏珞要当知心大姐姐啦! 第24章 陈瑾丞这一晚上睡的都不□□稳,准确的说,他这几天睡觉就没有安稳过,时不时会醒过来几次。他闭上眼睛,顾善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狠狠地刺激着他的心脏。 苏珞去叫他起床吃晚饭,一打开门就看到陈瑾丞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完全没有一点睡过的样子。 “陈大少爷。”苏珞抬手敲了敲身后的门,发出一阵笃笃声。 陈瑾丞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她。 苏珞无奈道:“下来吃晚饭了。” 陈瑾丞闻罢起身,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往门口走。 看见苏珞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陈瑾丞低着头对矮她一截的苏珞说道:“站在门口堵路呢,不是吃饭吗。”他的声音没有刚看到他时那么疲倦。 苏珞忙让开,让他出去。 陈瑾丞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苏珞:“有点胖,该减肥了。” 苏珞扯了扯嘴角:“这人怎么回事,上一秒我还以为你要忧郁死了,下一秒你就开始说我胖?” “谁让你堵在门口。”陈瑾丞下了楼梯,消失在苏珞的视线里。 陈瑾丞这幅样子,苏珞都不知道他是受创了,还是没受创。 “哎,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苏珞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顾善听。 晚上,她洗完头洗完澡,一边拿干布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去敲陈瑾丞的门。 陈瑾丞一脸不耐烦地出现在门后面:“苏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大晚上往我屋里跑。” 陈瑾丞在陈府是没有上门闩的习惯的,苏珞总是敲两声就推门进去。现在到了苏家,不是那种老式宅子,而是复式带阁楼的房子,他不习惯这种门,自然也不会去锁门,结果苏珞还是敲两声,推门进去。 苏珞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按门把手门就开了,不过好像下午她开门的时候也没锁,她下午都没注意这件事情:“我哪知道这门一推就开啊。” 她进去,客房没有多余的椅子,她就坐在陈瑾丞床边上,揉着头发,用着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来,你的知心大姐姐陪你聊聊天。”她拍了拍床沿,“坐。” 陈瑾丞坐倒是坐下了,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有什么好聊的。” “你不想知道顾善跟我说过什么吗?”苏珞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这一句话真是戳到了陈瑾丞的软肋,他的视线从脚上移到了苏珞脸上,声音里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他……说了什么?” “顾善,你跟我讲讲你跟陈瑾丞的故事吧。”苏珞讲完了自己的故事,过了半晌,开口说道。 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看书,一点都没挪窝的顾善。 顾善受了伤之后,就被陈瑾丞天天不是按在藤椅上,就是床上,如果不是苏珞知道实情,都以为顾善是不是残废了。 顾善翻书的手顿了顿:“苏小姐,这有什么好听的。” 他看着苏珞一脸的期盼,幽幽道:“我跟少爷,没有什么故事。” 苏珞之前是找过陈瑾丞,让他来讲讲,但是陈瑾丞这个人,敷衍了事,就说:“不就是谈恋爱吗,你没谈过吗?” 这可真是踩了雷点了。她苏珞,十八年唯一的污点,大概就是跟军官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偏偏还流传甚广。 传就算了,这还是她单方面的喜欢,没有回应的喜欢,喜欢的人甚至用自己要娶老婆来拒绝她的喜欢。 苏珞之前还以为只要自己一直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任辉会被她打动,结果呢,打动了个屁,人家直接一张请柬送到苏家,欢迎来参加任辉先生和白柳音小姐的婚礼。 她看到请柬,立马就跑来了南京城。 陈瑾丞这么一提,她立马就不想找他说话了。 但是,顾善还是让她把这个故事说了出来,以此为交换,她想听顾善的故事。 顾善思考了一会,似乎是在想应该从何说起,苏珞就在一旁静静等着她开口。 “我跟少爷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六岁的时候吧。“顾善提到小时候,嘴角带着一丝笑。 两个娃娃一个白嫩嫩,一个黑瘦瘦,顾善起初是很喜欢天赐少爷的,整天跟在他后面天赐少爷天赐少爷地叫个不听,后来陈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2 瑾丞烦了,在顾善第不知道多少次叫他天赐少爷的时候,大声责骂道:”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天赐少爷,你再叫我就罚你了!“ 顾善很是委屈,明明他父亲就是这么叫的,为什么他这么叫就不可以。 他后来改口了,把天赐去掉,就叫少爷。 老顾跟他讲,少爷改名字啦,叫陈瑾丞。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跟他的不一样,他的名字一听就是很随便的。顾善的母亲听到抱怨,轻笑道:“阿善的名字,不随便呀。” 母亲搂着他,轻声细语:“阿善的名字,可是天底下最难做到的一件事。” 名为善,行为善,大概是母亲对他的最好的祝福。 可惜他的人生一点都不善。 大抵是陈瑾丞做恶人做惯了,顾善又好欺负,被他欺负的死死地,还一点怨言都没有。 直到向慧莲忌日那天,陈瑾丞发怒打翻了食物,而错误全在顾善身上。 顾善第一次有了怨言,但是他憋在心里,没有说。 后来再看到陈瑾丞可怜巴巴求他不要离开的样子,他想,那就回去吧。他不想做恶人,小时候的他脑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想法,他下意识就觉得如果自己丢下了陈瑾丞一个人,就是恶人。 谁曾想这次没有走,之后就走不掉了。 陈瑾丞之后就变了,没有之前那么过分,但始终改不了他的少爷脾气。 顾善后来就不舍得离开他了,陈瑾丞在他看来太过可怜,只是一个失去母亲而脾气越来越差的小孩子。而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名字有关系,带着圣母属性,想去救他,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 讲到这里,顾善苦笑道:“少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算不算喜欢。最开始的冷淡是因为少爷之前很嫌弃我天天跟在他后面,像个小跟班,后来发现自己对少爷感情有了些许变化,以为态度冷淡就不会被发现,结果好像还是没什么用,甚至还让两个人都挺痛苦的。” “后来就离不开了。”苏珞总结道。 顾善听到这句话,脸上一红:“也不算离不开,我是想着要走的。”他把自己的退路一五一十告诉了苏珞,让苏珞不要告诉陈瑾丞。 苏珞大惊:“你还真是对得起你的名字。” 顾善不置可否。 “情路坎坷,你和我怎么都这么惨啊。”苏珞突然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没有那个军官什么事情了。” “苏小姐。”顾善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像是要交代后事一般,“少爷如果跟家里闹崩了,你要多帮帮他。” “我会的。”苏珞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 “他真的说他喜欢我?”陈瑾丞问。 苏珞翻了个白眼:“他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怎么不认真听呢。” 陈瑾丞往后一倒,躺在床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傻的人,他为什么会觉得他扛下一切责任了我就能好过?” 苏珞转过身,把手放在陈瑾丞的胸口处:“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想让你知道,顾善已经走了,你就算念念不忘,他也走了,你还活着,日子还是要过。” 陈瑾丞没有拿开她的手,而是闭上眼感受自己的心跳声:“我只是恨自己,太弱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陈瑾丞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把苏珞吓了一跳:“你神经病啊?诈尸啊?” “苏伯伯是在军政府工作是吗?”陈瑾丞问。 “对啊。” “我想去军队,苏伯伯能帮忙吗?” “能啊。”苏珞想了想,“你想做什么,我让我爹给你弄个位置出来。”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想跟苏珞攀上关系的原因了,有权在手,想做什么都很方便。 陈瑾丞摇摇头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能让我上前线就行了。” “上前线?!你去找死啊?”苏珞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这一晚上跟你白讲了啊,你变着法子去寻死啊?” 她还真是高估自己的说服能力了,结果陈瑾丞只是从消极的死变成了积极的死,还是想死。 “我现在又不是陈家大少爷了,我总要找个法子谋生吧。”陈瑾丞耸耸肩,“生命诚可贵,我才不想死。” “那你干嘛去前线啊?其他地方不好吗?” 陈瑾丞咧了咧嘴角:“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大小姐,前线涨军功快啊。” 他陈瑾丞,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靠别人的关系谋个一般的差事就行?是会被顾善瞧不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哇 接下来就要时间飞逝大法18年之后偶遇关同学啦! 第25章 “你真的要去北平啊。”苏珞看着面前收拾自己行李的人,一阵担忧。 北洋军阀最近的所作所为她听她父亲说过,袁世凯最近一直在搞小动作,就差没有把他的势力扩大到沪城来。 袁世凯推翻清朝统治后,一直不满临时大总统的位置,总是想要再度建立一个封建王朝,最近都在传他要新建一个中华帝国。 国军几次三番想要去讨伐袁军,都失败了。 “我掐指一算,这个领头人是我。”陈瑾丞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收拾起来倒是极快。他站起身,揉了揉苏珞的脑袋,就像之前揉陈瑾瑜的脑袋一样:“我的好姐姐,我跟你讲个故事。” “城隍庙的臭道士说我克妻之命,你信是不信?” 苏珞被克妻一词吓到,看着陈瑾丞拎着箱子出门,忙喊道:“这是哪门子的故事!” 陈瑾丞回过头,他逆着光,苏珞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他说:“我命中带煞,就应该沾些人血治治这煞气。” 陈瑾丞没让苏珞送他去火车站,他自己去的。他说,怕苏珞哭。 苏珞怎么会哭,苏珞只会把他打一顿捆回来。 她答应陈瑾丞之后就后悔了,她跟自己父亲说了陈瑾丞想去东三省的事情,苏沧海怒叱道:“胡闹!他去东三省了我还怎么跟陈劲松交代!” 杨晓芸叫他照顾好陈瑾丞,结果他转头就把人送到东三省去,跟日本人打架? 陈瑾丞拒不回南京,说不去东三省,去北平也好。苏沧海之前还觉得这就是个不长脑子的大少爷,听他分析了一晚上形势政策,居然被陈瑾丞说服了,放他去了北平。 他在沪城的势力大,到了北平只能拜托昔日的好友。 陈瑾丞笑道:“苏上将,你相信我,袁狗猖獗不了多久了。” 陈瑾丞到了北平之后,被丢去训练了六个月。 等他再次收到外界消息了,袁世凯已经建立了中华帝国了。 “这不是搞笑吗,还声称是救国救民。”陈瑾丞听着军区的医生给他一边处理身上的擦伤,一边说着这段时间的新闻。 “瑾丞啊,训练不要这么不要命,你这三天两头带着伤往我这跑。”陈甫给他处理完伤口,拿纱布遮了,“老苏隔段时间就来问我你在这边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3 呆的怎么样,我总不可能告诉他你隔三差五的就一身伤吧。” “真是苏伯伯想知道,不是苏珞想知道?”陈瑾丞活动了一下关节,“你这再往上贴一点,我腿都动不了了。” 陈甫拿手不轻不重地按了按,陈瑾丞疼的龇牙咧嘴:“你们医生怎么下手这么重?” 陈甫瞥了他一眼,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给纱布挪了挪位置,不影响他的关节活动:“老苏想知道,苏闺女肯定也想知道。你跟苏闺女也大半年没有联系了吧。” 一提到苏珞,他嘴角一翘:“这不刚从魔鬼训练营出来吗,她给我写了多少信,我抽个时间回她。” …… 嘴上说着回她,等到他真的有空回苏珞信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年了。 还真的像陈瑾丞之前所说的,袁世凯猖獗不了多久,他当上这个皇帝不过83天,就因为财政赤字和外交原因被迫退位。 各省独立之后,他名义上是皇帝,却没有实权。 护国战争发动之后,他退位想要重整军力,去压制南方的叛乱,结果没有成功,反而自己害了一身病。 听到袁世凯死亡的消息,陈瑾丞又去打听了一番北洋军阀现在的情况,没想到居然变成了三个派系。北洋军阀由三股势力统治,一派势力由英美联军支持,另外两派势力都是日本支持。 袁世凯死后,为了掌权,北洋军阀内斗得非常厉害。 最有意思的是,袁世凯之前的手下黎元洪跟北洋军阀皖系直属头目段祺瑞吵了起来,两人一个是总统,一个是总理,总统主张和,而总理主张战,黎元洪直接把段祺瑞的总理一职卸了,任用督军团团长张勋。 张勋本来就忠于清朝,他和康有为扶植废帝溥仪,把黎元洪打了个措手不及。 段祺瑞镇压了张勋之后,黎元洪退任,他重新当上了总理一职。 官是当上了,但是段祺瑞满脑子只有四个字,武力镇压。他这一行为由引起了绝大部分人的不满,导致国军讨伐段祺瑞。 陈瑾丞被派去了湖南,参与护法战争。 去湖南之前,他特地抽时间给苏珞写了信。 苏珞每隔一个月或是两个月,就会给他来一封信说一说陈家的情况,说一说她自己的情况。 最开始的消息是顾家搬去了江南老家,袁世凯倒台那段时间南京城乱的不行,陈家虽然受了波及,好在没有很严重的事情出现。 陈劲松毕竟是个商人,这种政治上的事情对商人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管是谁在掌权,他的生意总是能做的。 然后苏珞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前一起吃饭的那个军官,叫周源。她说她想和周源在一起试试,周源现在在沪城也算是有一点势力,之前在外面结束任务之后回来升了一阶,本来和任辉平起平坐,现在高出任辉一大截。 苏珞说,以后陈瑾丞回来,如果能调回沪城,搞不好还在她手底下做事呢。 想得美,陈瑾丞心想。 他写了信说自己要去湖北一趟,如果她还是要寄信,那就只能陈甫帮他收着,等他回来再看。 苏珞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才能盼到陈瑾丞的一封回信。 周源看到她满目期盼,颇有些醋味:“你就这么关心你那个弟弟?” 苏珞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一看到陈瑾丞要去湖北的消息,就愣了:“湖南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周源看她压根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叹了口气:“大元帅似乎要讨伐北洋军阀的余孽。” “所以他去湖北是去打仗了?!”苏珞尖叫一声,“你觉得……胜算大吗?” “战场的事情,如果能随便预测的话,就不叫战场了。”周源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安慰道,“没事的。” 17年底,南方各地都在拥护国军讨伐段祺瑞一派,18年初,大元帅孙中山亲自指挥,战争持续了六个月,湖南战场一再失利,桂滇军阀主张议和,私自罢兵签署协议,孙中山被逼迫辞去大元帅一职,孙中山气极,放弃指挥权,回了沪城。 军政府的权力几次易主,最后到了西南派的人手里。 此次护法失败,陈瑾丞在湖南呆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回到了北平。 时隔一年,护法战争失败之后,南北双方去沪城开和平会议,陈瑾丞明明有机会去沪城的,他死活不去,每天不是做训练,就是跑去研究仪器。 再后来,陈瑾丞直接跑掉了,他跟陈甫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北平。 苏珞寄去的信全堆在陈甫手里,陈甫没法子,只能自己回信,让苏珞不要再往这里寄信了,陈瑾丞已经不在北平了。 苏珞联系不上陈瑾丞,真是无比的焦心。 而陈瑾丞,倒是真的如了他的愿望,去了前线。 这几年□□带着工人阶级举行了无数次的罢工行为,抵制北洋军阀的□□统治,但是效果甚微,甚至还造成了不少人的牺牲。 陈瑾丞给苏沧海发了封电报过去,让苏沧海劝说国军跟共军合作,联手剿灭北洋军阀。 苏沧海看到这封匿名电报有些吃惊,但是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元帅。 共军听了国军的意见之后,决定共军以个人名义加入国军,建立革命统一战线。 陈瑾丞本来是打算去剿北洋军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分配去了黄埔军校。 他在广州看到苏沧海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那封电报暴露自己了。 他是用的军队里的电报发的,苏沧海如果想要把他找出来,那是真的轻而易举。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苏沧海笑着看着陈瑾丞。 “没得讲。我说过,我肯定能帮上你的。”陈瑾丞听那边打仗,心里痒痒,他这几年虽然干过不少事情,也攒了很多军功,但是他觉得不够,之前因为苏沧海插手,他只能呆在北平,后来终于能去打仗了,又因为一封电报把自己给暴露了。 “你这次的提议,我会跟他们说给你奖励,但是你,必须给我呆在黄埔。”苏沧海的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 “我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地方啊?!”陈瑾丞气鼓鼓,“我不需要再训练了!” “你需要。”苏沧海沉声道,“你想一辈子当个冲在前线的人?” “我……”陈瑾丞被他说得一噎,他冲前线是为了什么,攒军功,攒军功是为什么,升军阶,他想了想,举手表示自己接受:“但是你不允许干涉我,我有上战场的权利。” 说了半天,还是想要去打仗,苏沧海真是被他逼得没办法:“行,你能从黄埔军校毕业,我就不再干涉你。” “一言为定!”陈瑾丞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去深究历史!我没有研究的很仔细因为这篇文章的重点不是写历史 我近代史学的超级差的tut 陈瑾丞要在军队里摸滚打爬十八年 给关之洲宝宝足够的长大的时间 要从15年滚到33年 这才24年 我的天哪还有这么久 我写完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我想时间飞逝大法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4 第26章 三年后—— 北洋军阀残余势力逃往东北,目的达成之后,国共两军合作告破。 …… “逃了?”陈瑾丞听着手下给他汇报消息,皱紧了眉头,“逃到哪去了?” “据说……是法国。”来汇报的小将士战战兢兢,都说陈军座手底下成千上万条人命,脾气还差的可以,这下一听到要抓的人跑了,那不是要把他们都剁了? “我知道了。”陈瑾丞右手握成拳,又猛地放开,他挥挥手,让小将士退下。 又少了一个大功啊!陈瑾丞把手枕在脑后,突然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舒服。他把手拿到眼前,看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右手,一周前的刀伤,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陈禹思那个小丫头把他整个手都缠住了,真的是很影响右手的动作呢,他都半个月没有拿过枪了。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去复诊的日子,想了想,那还是去看看吧。 “陈瑾丞!”陈禹思拆开绷带之后,真的恨不得把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你又背着我偷偷去干什么去了?” 陈瑾丞后知后觉地觉得手有点痛,他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心想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裂了。 当然,他自己觉得没干什么,陈禹思不这么觉得。 “我爸说,你不爱惜自己的命。”陈禹思给他重新上了药,强忍住了给他弄个布条挂在脖子上的冲动,“我之前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他从战场上带出来的伤总是反反复复的,之前是好了又添新伤,现在闲了,旧伤又一直好不了。 “这不正好当休假嘛。”他转了转手腕,动了动指头,突然又笑道,“你怎么跟你爸一个样,给人包扎伤口还要影响人行动。” 陈禹思的父亲,是北平军区医院的副院长,陈甫。约是耳濡目染的缘故,陈禹思小时候就想像父亲一样当个医生,当年在北平,他也是见过她的,只是没料到居然能在几年后又遇到。 当然,如果陈瑾丞知道他到山东绥靖区来会遇到陈禹思,他估计也不会来。 谁能想得到,陈甫居然没有把她女儿留在北平? 陈禹思没有像陈甫那样给他调整纱布的位置,实际上这整个手掌都裹上了纱布,也没得调整:“我再说最后一次,陈瑾丞,你可以不要命,但是你既然来我这里看病了,那你就要听我的。” 她抬手轻轻揪起陈瑾丞手臂上的一块肉,用力转了半圈,面带微笑说:“你的右手,再用力,废了我可不管。” 陈瑾丞痛的嗷嗷直叫,忙喊:“我错了,你快放手!” “现在知道痛了?”陈禹思松手,扬了扬眉。 “我一直都知道痛好吗!”陈瑾丞揉了揉自己的手,这女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哎,陈瑾丞,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陈禹思突然神秘兮兮地戳了戳他的手。 陈瑾丞条件反射,立马用左手护住自己的右手手臂:“什么。” “你为什么还单身啊?” 陈瑾丞失笑道:”怎么,陈甫那老头儿还让你来调查我的感情状况啊?“ 陈禹思在这里遇到了他,肯定会告诉陈甫,而陈甫,那肯定会告诉苏珞。 说起苏珞,从15年他去了北平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不到二十岁的陈禹思,他遇到苏珞的时候,苏珞也是这个年纪,现在都十二年过去了,应该孩子都有一群了吧。 孩子,顾善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并不是给他的,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欢喜,他说,他也喜欢小孩子。 陈瑾丞低着头,明明这十二年都拿各种事情来填塞脑子,不去想顾善的事情,怎么现在……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右手又想握拳,被陈禹思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颇为不满地看着陈瑾丞:“你这个臭习惯能不能改改?” 陈瑾丞把手从她手里抽回来:“你跟苏珞熟吗?” “不是很熟。”陈禹思摇摇头。 “哦,那没事了。”陈瑾丞想,不如找个时间回一趟沪城吧。 陈瑾丞没多久,又被派着带着兵上了北平。 北洋奉系军阀头子张作霖负隅顽抗,最后发现自己敌不过国军的北伐军,从北平跑去了东北。国军还是容不下北洋军阀的最后一支势力,张作霖想逃,令人意外的是,张作霖最后居然死在了日本人手里。 陈瑾丞只看到了他的遗体,他的儿子看着国军将领到了自己家门口,擦了擦自己眼里的泪:“东三省归你们了。” 陈瑾丞轻轻瞥了他儿子一眼,老子没什么本事,儿子倒是很会识时务。 等到吊唁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张学良看到陈瑾丞,用不带一丝好意的口吻问道:“陈军座还有什么事?” 陈瑾丞伸出了右手:“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张学良发了通电,表示东三省从此服从于南京国民政府,毕竟之前张作霖跟日本人有些交集,国军政府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就让陈瑾丞留在东三省,避免日本人搞些幺蛾子。 日本人还是没有善罢甘休,三番四次骚扰,陈瑾丞看着他们作妖,笑道:“这些日本人,这是把东北当他们家了是吧。” 日本人当然没有得逞,既然归了国军,那国军自然就会帮他到底。 受到日本人挑唆的几个人要跟张学良作对,陈瑾丞本来想暗中帮忙,没想到张学良的手段有过之无不及,直接把人一顿鸿门宴招了来。 “这一手,妙啊。”陈瑾丞拍手笑道。 “比不上比不上。”张学良看了一眼陈瑾丞,“陈军座这一路上杀过的我的兄弟,可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陈瑾丞当时刚从黄埔军校毕业出来,被安排派去了北伐军,带着满脑子的战术,一路杀到了天津,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俘虏落在他手上的没有几个不招供的,还给他安了个头衔,叫“活阎王”。 “你说是吧,活阎王?” 陈瑾丞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他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太把我神化了。” “总要有能力,才能成为神,不是吗。”张学良递给他一坛子酒,“喝吗?” “神又怎么样,神也救不了他想救的人。”陈瑾丞接过酒坛子,大口灌着酒,也不去管酒到底烈不烈,有时候,他真的只愿长醉不愿醒。 国军上层领导最近争抢的厉害,准确的说,自从孙大元帅去世之后,一直没有人掌握大权,争了好几年都没争出个结果。 陈瑾丞还在东三省安安静静呆着,就收到了来自陈甫的消息,喊他回沪城。 “回沪城?”张学良倒是有点惊讶,“回沪城做什么?” “不知道,老头儿说,我再不回去,他就要来抓我回去了。”陈瑾丞耸耸肩。 他觉得多半是沪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沧海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告了别,登上了回沪城的火车。 苏珞看着面前的陈瑾丞,有点不敢相信。 陈瑾丞在野外打仗,早就没有当年的富贵人家小公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5 子的形象了,他拿手在苏珞眼前挥了挥:“看呆了?” 苏珞摸着他手上的疤痕,眼泪立马就流下来了:“你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要不是陈叔叔后来阴差阳错遇到了你,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苏珞虽然老是被他气哭,但是这么哭还是第一次,他轻轻拍着苏珞的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要哭了,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苏珞抽噎着,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陈瑾丞,我爸爸快不行了。”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陈瑾丞脸色一变,他就觉得招他回沪城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让陈瑾丞换身衣裳,她带陈瑾丞去医院。 苏沧海躺在床上,气色还不错,他跟陈甫正在聊着天,看见陈瑾丞过来了,笑着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陈禹思居然也在病房里,她给陈瑾丞拿了个凳子,放在床边。 陈瑾丞看了一眼陈甫,转头去看病床上的苏沧海:“陈老头儿,居然还有你治不好的病?” “你呀,没大没小。”苏沧海听到他这么叫陈甫,陈甫居然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当年在北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伸出手,陈瑾丞立马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苏沧海微微抬起身子,拍了拍陈瑾丞的手:“瑾丞,我手底下的人,都没什么能力,我又只有个姑娘,你能接我的班吗?” 陈瑾丞愕然,苏沧海居然要把沪城这么大的摊子,给他? 苏沧海眼神朝陈瑾丞的肩上看去,陈瑾丞换了衣服,没有戴军衔,他知道苏沧海的意思,立马回他:”等这次的奖励下来了,应该能到中将。“ 中将……苏沧海自然是知道这个词背后的含义,他又拍了拍陈瑾丞的手:“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硬要陈瑾丞去读军校,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代替他,镇在沪城。 陈瑾丞也很争气,他果然没看错他。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都是我查资料然后编的! 不要去深究呜呜呜 关关什么时候出场?问得好 我也想他赶紧出场,但是现在,他才14岁,为了避免养成情节和恋童情节,忍一忍哈哈哈哈哈 第27章 苏沧海就算是在病床上,也把整个沪城的军政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陈瑾丞听他絮絮叨叨了几个小时,他火车到沪城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他刚刚看了一眼窗外,天都要黑了。苏沧海没有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愿望。 陈甫说:“人老了,就喜欢找人聊天,你体谅一下。” 苏沧海给了友人一个白眼,才终于放弃了他从国家大事聊到匹夫有责上,他躺回床上,眼睛一闭:“都给我出去,不爱听就出去出去!” 陈瑾丞哭笑不得,几年不见,苏沧海越发的小孩子脾气了。 苏珞带着他们去吃饭,陈瑾丞终于有机会看到了她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苏珞在信里提过,但是信陈瑾丞肯定是没有看的,他天天就知道杀来杀去,今天在西南,明天在东北,地址一会儿变一个,苏珞后来都懒得给他写信了,全靠跟陈甫联络。 她搂着自己闺女,笑着介绍:“周悦珞,她爸爸起的名儿。“ 然后她指了指陈瑾丞:”陈瑾丞,我表弟,以后你的顶头上司。“ 周源看着陈瑾丞,非常的吃惊,他比苏珞要大两岁,这么久也才到少将,他之前还觉得苏沧海到最后肯定会把担子交给他,结果他的表现已经很让老丈人满意了,还是没捞到一丁点好处。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看到陈瑾丞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浑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那是在战场里摸打滚爬十几年才有的。 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有这种感觉了。 周源微笑着跟陈瑾丞友好地握了握手:“以后还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我这么多年都不在沪城,还要姐夫多多帮衬点儿。”陈瑾丞也友好地笑了笑。 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奉承,深知他们俩脾性的苏珞抖了一身的鸡皮子疙瘩:“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 吃完饭,陈瑾丞问陈甫父女住在哪里,说要送他们回去。 他习惯性地去摸车钥匙,这才发现自己到沪城没有车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陈禹思倒是不在意是坐车还是走路,周源的车坐了他们一家子人,总是要有人走路的。 陈甫谢绝了周源要送他们的好意,说自己也很久没见到陈瑾丞了,聊聊天,反正住的地方也不太远。 “瑾丞,我跟老苏不是有意瞒着你。”等到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他才开口,“北平要变天了,你不适合呆在那里。” 陈瑾丞挑了挑眉:”所以你连自己女儿都送到沪城来了?“ 陈禹思吐了吐舌头:“我是听爸爸说你在这里,我才要来的。” “你跟我来干什么,陈禹思,你不会真的像绥靖区的那群多嘴的人说的那样,喜欢我吧?”陈瑾丞一脸惊恐。 “谁会喜欢你啊,我那是尽一个医生的本分!本分你知道吗!”陈禹思反驳,“倒是你,人家都说你三天两头跑我这里来看病,说你暗恋我不好意思开口,才天天借着看病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天天去看病不还是你说的?我轻伤都不去医院的,你知道吗?”一说到这个,陈瑾丞真的是觉得自己遇到了克星,“那会儿我手下有个小家伙,叫何天成的,暗恋你,老是想着把我往医院里送,我为了撮合你们我才答应他的好吗?” “何天成暗恋我?!”陈禹思真的是震惊了,“他不是暗恋那个小护士吗?” 他每次一来,看到小护士都脸特别红,整个军区医院的人都喜欢开她玩笑。 陈甫看两个人交流完全不看他的脸色,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咳嗽两声,让陈禹思闭嘴:“你想什么呢,我家禹思喜欢你我也不会把她嫁给你啊。” 他在北平一定是对陈瑾丞太和气了,导致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禹思看了他父亲一眼,确认他父亲没有生气,才小声说道:“我也不想嫁啊。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大我快要十岁的叔叔。” 陈瑾丞听到了,咬着牙看着陈禹思:”你也知道我大你十岁,你一天没大没小就知道喊我名字,别人喊我军座,你喊我名字,我还不能对你发脾气……“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陈禹思立马让陈瑾丞闭嘴,她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黑的不行,觉得他们两个确实有点冷落了自己父亲,“爸爸,你们聊,你们聊,我闭嘴了。” 陈甫的脸色还是黑的不行,他看了一眼陈瑾丞,陈瑾丞立马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您请说。 陈甫叹了口气:“蒋汪夺权这件事情你不是不知道,这是其一,其二,有消息说日本人有动作了,具体时间不清楚,东三省离那边近,总要波及到你。” 陈瑾丞虽然在东三省呆了一段时间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6 ,但是最后还是要回绥靖区,或者去北平的,他跟苏沧海迫不得已,只能让他回来。 “老苏生病只是一个幌子,现在想要害他的人多的数不清,他之前是大元帅的拥护者,大元帅去世了,大家都盯着他手里的权利,毕竟在沪城还是他说了算。” 陈甫四下看了看,让陈瑾丞把耳朵贴过来:“他这次中了一枪,还好没有打中要害,没有什么大事,我们商量了一下,对外称是身体不好,过度操劳晕倒了,在医院挂水。这几天可能还会有人来继续试探他的病情,或者派人再来刺杀,我们俩都瞒着苏珞,你不要说漏嘴了。” 陈瑾丞点了点头,他问:“周源知道吗?” “除了你,就我和老苏知道,哦还有一个人,当时护着老苏的人,他的心腹。” 陈瑾丞无意识的又握紧了右拳,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岂止是北平乱,南京城乱,难道沪城就不乱了吗? 苏沧海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想坐呢。 陈瑾丞嘴角一弯,他这步棋,想的可有够远的。 陈瑾丞很快就去熟悉军政府的各项事务了,他跟人打了一早上的招呼,他一向不擅长去打点关系,之前在军队里,也是脾气臭得可以,大家都不太敢惹。再加上他本身做事情就雷厉风行,还被叫“活阎王”,简直是给他冷酷的外表加了个更加冷酷的外壳。 现在突然要笑着表示友好,他觉得自己脸都要僵住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才坐了一下午,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坦。 往后可还有无数个早上,无数个下午呢。 在军队里虽然要处理事情,但是大部分都是讨论战术,讨论方案,现在没有方案讨论了,没有战术讨论了,全都是些根本不需要跟他汇报还非要他过目。 “苏老头平时过得也不轻松啊。”看完最后一份文件,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朝门外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了。 打仗的时候,老百姓看到军队来了都避之唯恐不及,城里各个商店基本上都是关着的,没什么人敢出门;村里就一条街,根本谈不上人来人往,偶尔会有几桌菜,坐在一块儿喝喝酒,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他有时候会跟几个兄弟坐在山头喝酒,看月亮,然后听着他们说故事。 他总是听着,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有空去思念一下顾善。 “顾善?!”陈瑾丞看着眼前走过去的人,以为自己遇到了鬼魂。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跟上去,扯住面前那个人的手。 那人回过头,面容还很稚嫩,跟十四五岁的顾善长相倒是没有差很多,就是白了一些,高了一些。 顾善总是瘦瘦小小的,他俩站在一起,没人会觉得顾善居然是年长的那个。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人疑惑的神情,道了声:“对不起,认错人了。” 怎么会是顾善,怎么可能是顾善? 陈瑾丞,怎么一闲下来,你就要发疯? 他在心里暗暗数落自己的不是,转头看到街边有个小摊贩在卖绿豆糕。 他走过去,发现那个像极了顾善的人也在买绿豆糕。 陈瑾丞伸手付了钱:“给我也来一份。” 小贩麻溜地给他装在袋子里:“客官,零钱请收好。” 陈瑾丞指了指旁边的人:“他的一起付了。” 小贩又收回去一部分钱,还是那句话:”客官,零钱请收好。“ 陈瑾丞看着旁边的人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眨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才出声说:“谢谢。” 陈瑾丞跟他并排走着,解释道:“你跟我的一个故人很像……他也很喜欢……吃这个。” “哦,是吗,挺好吃的。”他点点头。 陈瑾丞觉得自己这番解释不如不解释,他看着那人走到拐角,然后又回头:“我家在这边,谢谢你。” 陈瑾丞难得的不违心的笑了一次:“不客气。” 如果顾善转世了,可能也这么大了吧,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算了算时间,居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陈瑾丞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绿豆糕,闻起来带着一股清香。可惜他不喜欢吃甜食,不如带回去给苏珞吃吧。 陈瑾丞还是住在苏沧海家里,毕竟方便。 苏珞看着面前装着绿豆糕的纸袋,十分怀疑里面有毒:“你给我带这个?” 陈瑾丞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毒,不吃拉倒。” 苏珞一脸赴死地拿了一块,闭着眼塞进嘴里,突然又睁开眼,说道:“有点好吃啊这个!” 她拿了一块给周悦珞吃,周悦珞也说好吃。 苏珞问他在哪里买的,他想了想:“军政厅那边的一个小摊,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楚。” 他是跟着那个人走的,不过离军政厅不远就是了。 苏珞从包里翻出一叠钱:“每天帮我带一份,谢谢。” “你也不怕胖死。”陈瑾丞打量了苏珞两眼,这个人还真是没变啊。 “陈瑾丞你一天不对着我毒舌你会死是吧!”苏珞绿豆糕也不吃了,上前就要来打他,“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副死毒舌样子!” 陈瑾丞一边躲着苏珞的殴打,一边回她:“见到你忍不住,抱歉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写苏珞跟陈瑾丞互相骂了哈哈哈哈哈 嗨呀这一章好长的 我感觉自己写了一万个字 结果字数好像也没有很长 真是让人难过 大家猜 那个长得像顾善的神秘男人是谁!是谁!是谁! 第28章 周源一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己媳妇追着他的顶头上司跑。 本来他是打算和苏珞搬出去住的,生完孩子之后又被苏沧海要求回了苏家。苏珞才生了一个孩子,就死活不愿意生第二个,苏沧海对这个外孙女宝贝得紧,非要天天搁在眼前看着。 “悦悦,我们一会儿去看外祖父。”周源进屋把自己的闺女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悦悦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啊。” “有!”周悦珞搂着自己爸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苏珞转头看父女俩,又转头看了一眼陈瑾丞,发现陈瑾丞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推着陈瑾丞上楼把军装换掉,然后跟她一起去医院,然后又看了一眼同样穿着军装的周源:“你愣着干什么,你不换啊?” “晚上还有事情,不用换。”周源说着,继续逗着自己的闺女。 陈瑾丞换好衣服下来,看着周源皱了皱眉,那神情似乎在说,“他不用换?” 苏珞解释道:“他晚上有事情,换来换去太麻烦了。” “早知道我就该说我晚上也有事情。”陈瑾丞小声嘀咕道。 “你就这么喜欢你身上这个丑不拉几的衣服啊?”苏珞瞪眼。 “倒也不是……穿习惯了而已。”他基本上没有常服,都是军装,除非去当卧底,不然不会有其他的衣服。 杨晓燕一直在医院里陪着苏沧海,他们到病房的时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7 候,就听见杨晓燕不住地数落苏沧海:“你呀,平日工作的时候就不好好吃饭,现在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不知道好好吃饭。” 她一勺一勺地给苏沧海喂着手里的粥,苏沧海看到小辈们进来了,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我又不是手残废了,我可以自己吃。” 杨晓燕还是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粥:“这几个孩子都是我这么喂过来的,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不是。”陈瑾丞说话的声音很小,专心喂粥的杨晓燕并没有听到。 倒是周源听到了,朝他一笑:“我也不是。” “是就有鬼了好吗!那是我妈!”苏珞也朝着两个人吐槽。 这下声音够大了,传到了病床旁边的两人耳朵里,苏沧海不悦地皱着眉头:“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小话呢。” “没呢,说爸爸精神好了很多。”苏珞把自己女儿往前一推,“悦悦,去跟外祖父聊聊天去。” 苏沧海喝完粥之后,杨晓燕带着周悦珞出来,说带外孙女出去玩一玩,她看了一眼陈瑾丞,思索一刻,还是说道:“瑾丞,偶尔还是给你家里人报个平安吧。” 陈家早就被他遗忘在角落里了,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他都没有去关注过。想来瑾瑜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 他点点头:“我找个时间打给家里。” “我姐姐她,挺关心你的,对自己亲儿子都没有这么上心。”杨晓燕牵着周悦珞的手往前走,“她接到你的电话会很开心的。” 回去之后,他被苏珞摁着走到了电话旁边,苏珞把听筒递给他,帮他拨号:“给。” 等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接起电话的声音:“您好,这里是陈府,请问找哪位。”是个陌生青年的声音,陈瑾丞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我找杨晓芸。”陈瑾丞回答道。 “好的,请稍等。”青年似乎把听筒放下了,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声音,“妈妈,找你的。”随后就是杨晓芸由远及近的声音,“诶,来了。” 她把听筒拿起来,温和地询问:“这里是杨晓芸,请问您是?” 陈瑾丞喉结转了转,哽在喉头的一声“妈”终究没有喊出去,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杨姨。” “哎,是瑾丞?”那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我。”陈瑾丞调整了一下声音,刚刚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您和父亲身体还好吗?” “恩,你父亲他……听到你走了的时候,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后来消气了,又开始自责说自己的不是。他经常去你妈妈的灵位前面,说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还说你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回家来看看,真是儿大不中留……”杨晓芸就这么,跟他讲了他这些年不在陈府里,陈府发生的事情,“瑾瑜生了个儿子,三岁了已经,她成亲的之前老是在门口站着,盼着你回来,结果你还是没有回来。” “我对不起她……”陈瑾丞眸子里的颜色暗了暗,“都没有帮她选个好人家,她没恨我这个当哥哥的,已经很好了。” ”瑾丞,我听说你很忙,不忙了就抽空回家看看,啊。“ “恩,杨姨我知道了。”说完之后,陈瑾丞挂了电话,在一旁默不作声很久的苏珞终于出声了,“说完了?” 陈瑾丞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她,电话都挂了还能怎么样? 他略带嘲笑地看着苏珞:“苏大小姐,一孕傻三年,你这可能不止三年了吧。” “???”苏珞真恨不得把陈瑾丞的嘴巴撕烂。 苏沧海出院之后,整天就在家里待着,偶尔是在是太闲了,才会去军政厅逛逛,看一看在一旁给他做牛做马的陈瑾丞。 不过陈瑾丞这边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最后还是会问苏沧海的意见。 “太上皇啊老苏。”陈甫笑道。 “我说你啊,老陈,你什么时候能把你在北平的那摊子破事情解决了来沪城享清福啊?”苏沧海笑笑。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事情的,我要回北平了,我家禹思,就交给你照看了。”陈甫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北平现在到底乱成什么样了,他不知道,但是他不得不回去。 “如果可以,我也想有个小子来接我的担子啊。”陈甫摇摇头,“医院里又不像你军政厅,不是说接就能接的啊。” 医学界的权威,怎么能说退休就退休呢。 陈甫走的时候,陈禹思破天荒的哭的稀里哗啦。 陈瑾丞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总是装得很硬气的小姑娘,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陈禹思拉着自己父亲的手:“爸爸,你一定要走吗?” 陈甫不回答,但是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日本想要对中国下手,东三省之后一定是北平。 陈禹思看着自己父亲消失在去北平的火车车厢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变回了那个硬气的小姑娘。 陈瑾丞酸她:“你当初自己到处跑的时候,怎么没有因为离开你父亲哭啊。” “你不懂。”陈禹思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他这次去北平,必死无疑。” 1931年—— 沈阳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路轨随着轰炸声,被炸成了碎片。 日本人终于有动作了。 收到东三省传来的消息之后,陈瑾丞才真真正正感受到要变天了。 他之前一直听陈甫说变天了变天了,因为身在沪城的原因,外界情况虽然知道的七七八八,毕竟也不关他的事情。 现在国军是打算把东北三省直接放给日本人,还真是便宜了日本人了。斗争了多少年,在张作霖手底下没有讨到便宜,这下倒是连本带利收回来了。 如果是早些年的陈瑾丞,他肯定就直接带兵打回去了。 但是在沪城呆了两年,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政府说了算。之前苏沧海的话还能博取几分领导阶层的认同,现在已经毫无话语权了。 而他陈瑾丞,空有军衔,没有实权。 苏沧海前段时间又差点被人暗杀,还好他发现了,不然搞不好现在整个沪城也要变天了。 他现在是真的分不出心思去处理其他事情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回来帮苏沧海处理他的烂摊子,他天性还是喜欢带兵打仗的。 苏沧海看出来了陈瑾丞的烦躁,拍了拍他的肩膀:“瑾丞,你听过一句话吗,黎明前最黑暗。” 陈瑾丞脸上全是说不出的疲惫,他说:“你放话出去,说现在掌握沪城实权的人,是我陈瑾丞。让那些狗杂碎都来找我。” 陈瑾丞隔天就见到了苏沧海给他介绍的人,池树。 他一直以为苏沧海的心腹,估计都要跟苏沧海一样老了,结果看到人的时候愣住了,居然还是个小孩子? “黄埔军校三期生,池树。”池树简单为自己做了个介绍,”陈军座,久仰大名。” 陈瑾丞是一期生,之后的后辈他都没见过,但是他是一个神话,倒是一直被拿来当教学榜样。后面进入黄埔军校的人,大部分都是听过陈瑾丞的名字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8 的人。 陈瑾丞笑了:“你也是被苏沧海逼着进的黄埔军校?” 池树很是诧异,陈瑾丞居然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 算起来,这孩子怕不是十五六岁就在苏沧海手底下做事情了。 陈瑾丞十五六岁的时候……他想了想他自己,还在家里当个阔少爷。 他突然想起来了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他现在应该也十五六岁了吧,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 我要安排这两个人见面了! 第29章 陈瑾丞没有功夫去细想其他事情。 他和苏沧海,名义上属于国军,实际上,南京政府一直在密切注视着他们,怕他们做出叛变的举动。沪城是一块大肥肉,打沪城主意的人都虎视眈眈。 就算是过了两年,他依然没能够彻底清理沪城的其他蒋汪势力。 藏在暗处的敌人,太多了。 “操。”陈瑾丞侧身闪进一个巷子,他躲在黑暗里,看着一排追捕他的人从面前跑过去。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有一天居然要用偷的,才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份名单事关重大,他不放心让手下的人去做,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露出去。他只能自己亲自去。 陈瑾丞估摸着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巷子里出来。 刚出来,他就看到了另一队人朝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已经是第三批来追捕他的人了,他看了一眼阁楼里还亮着的窗户,心里默念了一句打扰了,一个借力翻身上去。 “谁!”关之洲听到声响,顾不得洗澡,立马起来随手披了一件外衣,他刚走到窗户边上,就被一个人捂住了嘴巴。 “嘘。”那人压着嗓子让他不要发出声音,他感受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抵着他的后腰。 “这边!跟上!” 楼下传来了声音,随后就是整齐的脚步声。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松开了捂住关之洲的嘴巴。 关之洲转头看向陈瑾丞,陈瑾丞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就愣了。 他立马收回自己的枪,眼睛一瞥看到了关之洲还敞着的胸膛。 陈瑾丞的眼睛突然睁大,关之洲感受到他的视线,立马把自己的衣服往胸前扯了扯,他面红耳赤地看着陈瑾丞,支支吾吾说:“那个……你……没事了就出去……我……还没洗完……” 陈瑾丞刚想说好,就听到了敲门声。 陈瑾丞看了一眼关之洲:“你如果暴露我了,我们就都别活了。”他亮了亮手里的的□□,翻身出了窗外。 “您好,请问有陌生人进来吗?”门外的军官恭恭敬敬,他低着头,面前的人显然是正在洗澡,被他们打扰了。 关之洲下意识又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外衣:“没有。” 那人带人进来搜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人躲在屋里。 “好的,如果有什么人闯进来,请尽快告诉我们。”军官微微点头,示意后面的人跟他走。 关之洲关上房门,听到外面有人说:“我明明看到有人跑到这里面来了,难道我看错了?” “你刚刚不是也进去搜了吗,没搜到,走了走了。” 声音渐渐远去,他把外衣拖下来挂在架子上,一脚刚跨进桶里,就看到被外面的军官追捕的男人又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关之洲马上把整个身体都泡进水里,他一脸警惕地看着陈瑾丞。 陈瑾丞无奈地指了指下面,表示还有人守着,他走不了。 他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关之洲,轻声笑道:“都是男人,你需要这么紧张吗?” “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洗澡。”他脸上的红色一直没有褪去,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太容易害羞。 陈瑾丞看着这张神似顾善的脸上带着害羞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愣神。 如果条件允许,他一定会坐下来促膝长谈。 陈瑾丞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背过身去,不去看关之洲。 巡逻的人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看来他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 身后传来水声,他听到声音转过头,刚好看到关之洲从浴桶里出来。 他一下子扯过架子上的衣服遮住自己:“你……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陈瑾丞双眼盯着他胸口的胎记,刚刚他刚想仔细看看,就被胎记的主人拿衣服遮住了,现在他看清楚了,胎记的形状……跟他戴了十六年,最后挂在顾善脖子上的玉的形状,几乎没有差别。 “对不起,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陈瑾丞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柔和了一点,他侧过头,不去看面前的人。 关之洲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刚刚的外衣已经湿掉了,他匆匆擦干身子,快速地穿上里衣,回答道:“乙卯年,四月十二。” 乙卯年……四月十二。 顾善的死亡时间,是乙卯年,四月初五。 陈瑾丞转过头,一字一句说:“我找到你了,顾善。” “什么?”关之洲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也不认识叫顾善的人。 “没什么。”陈瑾丞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关之洲防备地看着面前的人,他一晚上的行为都让人觉得奇怪。 之前看他被军官追捕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交出去,大不了……算了,他有枪,搞不好真的会同归于尽的。 关之洲生怕面前的人又把枪掏出来指着他,刚刚后腰上传来的凉意让他记忆犹新。 他梗着脖子,一副要死的样子,说:“关之洲。” 陈瑾丞失笑道:“我又没有要杀你,只是问问你的名字,不需要你做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他靠近关之洲,看着他红红的脸颊,凑近他的耳朵边上轻轻说:“你听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吗?” 他呼出的气全部吐在关之洲的耳朵上,刚刚沐浴过的身体异常的敏感,他往后退了退:“你突然靠我这么近做什么,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了。” 他以为陈瑾丞又要拿枪威胁他,这个距离对于他太危险了。 实际上,枪的距离,在哪都算危险。 陈瑾丞看他这么防备,也不去戏弄人了,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 他随便转了转,确认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之后,问:“你一个人住?” ”不,父亲和母亲不在家。“ 陈瑾丞点了点头。 突然,关之洲问他:“你是不是上次在街上遇到那个人?” 陈瑾丞看着面前迟钝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相信,这真的是那个聪明伶俐的顾善的转世?不过顾善似乎也没有很聪明伶俐,毕竟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个决定,简直傻透了。 看到陈瑾丞点了点头,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上次穿着跟今天差太多了,有点认不清。” 他也是刚刚看到陈瑾丞的侧面,才觉得有些相似的。 “陈瑾丞。” 陈瑾丞看着关之洲一脸不解的样子,指着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39 自己说:“陈瑾丞,我的名字。” 看到关之洲如他所料又瞪大了眼睛,陈瑾丞向他挥了挥手,从窗外翻了出去。 巡逻的人终于都走开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必须抓紧时间赶紧回去。如果被南京政府的人猜到来偷盗文件的人是他,明天早上就应该有人登门来拜访了。 “陈瑾丞。”关之洲念着他的名字,一种没由来的熟悉感充斥着他,仿佛这个名字跟他已经有了十几年的羁绊。 关之洲很快把这种念头抛之脑后,这可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池树拿着一个单子来找他,陈瑾丞粗略地看了一眼,单子上的名字都是最近调到沪城来的人,他在几个人的名字上圈了红圈,示意池树注意一下这几个人的动向。 “这次又是直觉?”池树看着单子上的人名,问道。 “这几个人,我之前在南京政府外派人员的名单上看到过。”陈瑾丞冷着脸,从抽屉里的一叠文件里面找出一张名单,池树果然看到了圈着的那几个人名。 “不排除同名的可能。”陈瑾丞看着池树的表情,补了一句。 池树当然不是想问这个,他只是觉得:“军座,这个不是私密调派吗,为什么你会有名单?”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受伤。” 原来陈瑾丞那天晚上是去偷这个了! 他回苏家的路上,还是遇到了人,为了不暴露自己,他绕了沪城一大圈,甩开他们用了点时间,不小心被枪擦到了手臂。 陈瑾丞捂着手回到苏家,苏家的人都睡着了,他自己处理自己的伤口,心想,还好只是擦到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循着伤口来找人? 为了掩盖子弹的擦伤,他第二天就被苏珞送去了沪城的中心医院。 陈禹思看着熟悉的人带着熟悉的伤来找自己,一阵无语:“解释一下?” 陈瑾丞要伪装,肯定要找最熟悉的人,他给了个眼色,这种表情陈禹思见得多了,她面无表情地给他的伤口消毒之后上了一遍药,拿了两块板子在手上,寻思着要不要给他绑上去:“骨折,可以吧。” 陈瑾丞哭笑不得:“你这样给我绑了,真的不会影响我伤口的恢复吗?” 陈禹思倒不是真的要给他绑成骨折,她还在思考,但是:“骨折好像借口更好哦,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是不是骨折?” 于是,她当即决定:“不影响,你就一擦伤,擦点药就好了。” 陈瑾丞举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咬咬牙:“行,你说不影响就不影响。” 于是当天下午大家都知道,军政府的陈军座,从楼梯上摔下来,把手摔骨折了。 池树进来看到陈瑾丞的伤的时候也是有点想笑,他想不出来沪城军政厅最高决策者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样子。 但是陈瑾丞这么跟他解释了,他就大概知道骨折是假的了。 他忍着笑戳了戳看起来非常严重的手臂:“军座,我觉得这个理由……很……”他看着陈瑾丞变黑的脸色,立马改口,“很厉害,有才华。” 陈瑾丞不知道陈禹思为什么要跟苏珞说她骨折了,苏珞还真的以为他是昨天在楼梯上摔了。 一个头疼的就够受了,现在还是两个。 陈瑾丞示意池树可以出去了,池树立马说:“好的军座。”然后逃命似的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具有历史意义的会晤! 撒花!四舍五入就是糖! 第30章 今天不更明天如果更的话就更两章 如果明天也没更那就后天更三章 爱你们么么哒 ——9.8 第31章 南京政府派来沪城的督军何昱明,当天下午就上门来探望陈瑾丞,名义上是探望,实则是调查。 “陈军座,快请坐。”何昱明看到陈瑾丞一只手吊在脖子上还要来迎接他,忙不迭拉着人坐下。 陈瑾丞打了个响指,差人泡了茶过来,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后仰:“不知道什么风,把何督军吹到我这军政厅来了?” “听说陈军座不慎摔伤,我总该是要来探望探望的。”何昱明的目光一直停在陈瑾丞受伤的手臂上。 陈瑾丞惋惜地说:“伤在右手,还真是影响我办公。” “陈军座可知我督军府昨晚上来了贼?”何昱明突然说,“我的手下追了他很久,最后还是让他跑掉了。” “那何督军可有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陈瑾丞说完,勾了勾嘴角,“督军府都追不上的人,何督军是想让我帮忙抓贼?” 何昱明自然不可能说是什么东西丢了,名单是机密文件,如果陈瑾丞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他一说不就直接暴露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巧的是,下属说贼被他打中了右臂,而陈军座今天右手骨折了。”何昱明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怀疑陈瑾丞。 陈瑾丞因为手上缠着绷带,右手的衣服是披在身上的,他作势就要撩开自己的衣服:“何督军要检查一下,我的手上是否有枪伤?说句不好听的,我在战场里摸爬滚打十来年,要说没有伤,也是不可能的,何督军若要看,还请擦亮眼睛,什么是新伤,什么是旧伤。” 何昱明看他完全没有一丁点紧张的样子,拱了拱手:“不必了,陈军座好好休养吧。不过若是陈军座手下有人右臂中弹,还请送往我督军府。” “好,我送送何督军吧。”陈瑾丞客气道。 看到何昱明上了车,陈瑾丞扯了扯嘴角,这人果然怀疑到他头上来了。还好准备充分,也不知道这点小伎俩能不能被他识破。 陈瑾丞因为手伤,不能处理公务,就让下面的人把文件全部拿到他的表姐夫周源那里去。 周源苦笑着接过文件,他这个姐夫当的真是憋屈,现在居然要当免费劳动力。 不过陈瑾丞也算是他名义上的上司,他所在的政要处是军政厅的下属管辖单位,如果陈瑾丞拿军衔职位来压他,那他也必须受着。 “你们陈军座就不怕我泄露机要?”周源翻开手里的文件,随便看了两眼。 送文件的人鞠了一躬:“军座说,机要文件都在他手上,您接触不到的。” 周源就翻看了几眼,就知道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不知道陈瑾丞骨折是假的,但是实在不行用左手也一样能签字。把文件给他处理,摆明了就是想偷懒。他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知道了,我处理完会给他送过去的。” 周源忙完手里的事情,再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他提前跟苏珞打过招呼,苏珞看到他,立马就让下人去把夜宵给周源端上来。 她贴心的问:“今天怎么忙到这么晚?是不是很辛苦?” 周源看了一眼旁边坐着面无表情吃水果的陈瑾丞,在老婆会帮自己还是帮陈瑾丞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不过不碍事。” 陈瑾丞倒是非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0 常好意思:“我让姐夫帮我审批文件了,量有点多。” 苏珞转过头瞪了一眼陈瑾丞:“你怎么让他帮你做事情!” “珞珞啊,那个……”周源看着苏珞,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开口,“瑾丞怎么也是我的上司,而且有些东西让自己家里人做比较方便。” 苏珞瞥了一眼陈瑾丞吊起来的右手:”不是还有左手吗,又不是双手都残废了。“ “姐,你真是我亲姐。”陈瑾丞咂了咂舌,“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双手残废了,你会让我用脚签文件。” 苏珞挑了挑眉:“这可是我老公,累坏了你去哪给我陪一个?” 周源揽着苏珞往楼上走,对着厨房喊了一句:“刘妈,你直接把夜宵端楼上吧。”他亲了亲苏珞的脸颊,笑道:“悦悦睡了吗?” 一提到自己女儿,苏珞突然想起来:“悦悦的牛奶!” 陈瑾丞看了一眼秀恩爱的两个人,决定明天再给他多送一点文件过去,不然对不起他吃的这一口狗粮。 陈瑾丞趁着手臂受伤,推掉了大部分的事情,他处理完事情准备去随便逛逛,看到那家卖绿豆糕的小摊贩,想了想,让小摊贩给他装了两袋绿豆糕,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关之洲住的地方的位置,朝那个方向走去。 关之洲开门看到陈瑾丞,着实吃了一惊:“陈……军官?有事吗?” 陈瑾丞不等他邀请,自己就走了进去,他看着这间不算大的屋子,哪里有什么都一览无余。 他晃了晃手里的绿豆糕:“你喜欢吃这个,刚好路过,给你带点来。” 关之洲看着面前非亲非故的陈瑾丞,一脸警惕:“为什么……给我带这个?” 他对于陈瑾丞还是有阴影的,毕竟这个人是真的拿枪指着他,威胁过他。 陈瑾丞揉了揉脑袋,他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关之洲每次看见他,总是一脸的防备。 “因为你喜欢吃啊。”陈瑾丞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殊不知,他这个笑容,让关之洲更害怕了。 “我不要,谢谢你的好意。”关之洲摇摇头。 陈瑾丞试图找点话题来消除关之洲的紧张,他转了转眼珠:“你身上的胎记,是一直都有的吗?” “是……”关之洲过了半晌才回答,他在心里嘀咕,胎记还能是突然长出来的吗? 然后两个人又安静了。 陈瑾丞突然觉得这个感觉,有点熟悉。 转世之后还是沉默寡言,他是不是灵魂自带不爱说话的属性? 陈瑾丞撑着下巴,盯着面前的关之洲看,关之洲开始还跟他对视,过了一会儿发现陈瑾丞还在看他,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侧过头去。 陈瑾丞看到他红红的耳朵尖,笑出声:“怎么害羞了?”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他小声说。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是一个,关之洲没有办法接的话题。 他支吾两声,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了。 “咔嚓”一声,门开了。 关长善和傅茹看着屋内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这位是?” 陈瑾丞率先作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陈瑾丞。” “陈……陈军座?!”关长善最先反应过来,他紧张地看着关之洲,“犬子是犯了什么事,需要军座大驾光临?” 听到军座两个字,关之洲不敢置信地看着陈瑾丞,这个半夜被人追捕,还要靠自己给他掩护的人,居然是沪城军政厅最高决策者? 陈瑾丞勾了勾嘴角:“没有,他之前帮了我,我来谢谢他。” 陈瑾丞被关长善夫妻俩留下来吃饭,饭桌上,陈瑾丞近距离地观察者两夫妻,跟顾善的父母到没有很像,关长善是沪城本地人,祖上也是沪城人,也不存在跟顾善家里有血缘关系的情况。 陈瑾丞再次确认了,关之洲就是顾善的转世。 关长善很和善,大概是名字里带善字的人,都有带着这样一种感觉。他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拳头,这一世的他,应该很幸福吧。 他右手的伤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所以傅茹一直在给他夹菜,还要担心地问一问:“菜会不会不合您的胃口?” 他用左手不方便,所以吃得很慢,菜堆了很多,他摇了摇头,笑道:“很好吃,只是我左手不太熟练,吃得慢。” 傅茹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情,怕自己怠慢了这位军官,陈瑾丞的话像是给她打了安定剂:“没有关系,慢慢吃,不用着急的。” 吃完饭之后,他就告辞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多想以前的事情。 如果他跟顾善都诞生在一个简单的家庭里,那是不是也可以像今天一样,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吃饭,讨论着白天各自的见闻? 可惜他没有。 有的悲剧,总是从自己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胡思乱想着,陈瑾丞听到自己身后有动静。 有人在跟踪他。 他四处看了看,转身走进了一家店里。 这是一家古董店,他随手拿起一个东西看了看,注意着自己身后的人。 一个人鬼鬼祟祟走进来,假装四处看看,实际上目光一直锁定在陈瑾丞的身上。 只有一个人跟踪他。陈瑾丞不知道这个人跟了他多久了,如果是之前见过关之洲的那个搜查人员,怕是会影响到关家。陈瑾丞心想,这可真是看不起他,居然只派了一个人来跟踪他? 陈瑾丞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出了古董店的门。 那人很快跟了上来。 陈瑾丞闪进前面的一条巷子里,那人追上来,发现巷子里没有陈瑾丞的身影。 他正在暗自懊恼自己跟丢了人,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瑾丞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还好还好,没有因为吊了几天就失去力气。 他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跟踪他的人,这人穿着便衣,不知道是谁家派来的人,但是他估计肯定是何昱明指派的。 他把人带到军政厅,让人把他处理了,但是尸体先留着。 如果何昱明没有收到消息,那明天一定会再来找他的。如果是何昱明派来的人,正好可以趁机治一治这个自以为在沪城没人管得了的督军。 第32章 陈瑾丞去医院复查,陈禹思忙的不行,就让他自己一个人一边儿呆着去。 陈瑾丞情况特殊,其他医生没有办法帮他,小护士们都窃窃私语:”你们说,陈军座是不是喜欢我们陈医生,复查都要陈医生来经手。“ 陈瑾丞听到了,满头黑线。 陈禹思进来,把门一关:“早知道今天这么忙就叫你明天来了。” “陈医生。”陈瑾丞咳嗽了两声,“你最近可能又要听到些小道消息了。” “什么?”陈禹思疑问道。 “就是,在军队的时候那种小道消息。”既然听到了,那他肯定是要知会陈禹思一声的。 陈禹思非常幽怨地看了陈瑾丞一眼:“你在军队影响我谈情说爱,现在到了沪城还要影响我?” 陈瑾丞子弹的擦伤已经好的差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1 不多了,她想了想隔壁骨折的患者拆板子的时间:“你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拆,再忍几天。” 这才过了一周,他还要忍三周。 陈瑾丞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没有更快让他好的方式了吗?”再这么吊下去,他觉得他的右手都快废掉了。 陈禹思白了他一眼:“你不会趁没有人的时候取了吗?” 陈瑾丞真的觉得陈禹思这个装骨折的烂主意烂到家了。 何昱明并没有来找他,陈瑾丞让人去查了上次跟踪他的人的信息,发现不是督军府的人。 他在沪城一向跟租界那边是井水不犯河水,陈瑾丞眉头微皱,那这个人是谁派来的?沪城除了督军府、军政厅、租界,还有其他的一股势力,盯上了他? 督军府。 何昱明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狠狠踢了两脚:“我让你去跟踪陈瑾丞了?!” 他显然生气极了:“陈瑾丞是谁,你以为你随便找个人去跟踪他,他会发现不了?” 他何昱明手下缺跟踪人手?他是知道这种程度的跟踪,根本无法对陈瑾丞造成威胁,反而还要损失自己的手下,就算他怀疑是陈瑾丞做的,也只能怀疑。 结果,这个傻帽为了邀功,自己去找人跟踪,还把事情搞砸了? “督军,那人跟我保证他绝对不会被发现,所以……”犯错的人瑟瑟发抖,他也明白这件事情失败了之后,他们会更难解决掉陈瑾丞这一个烫手山芋。 “保证?保证有用的话,陈瑾丞早就死了!”何昱明拿着枪指着他的额头,“我督军府不养你这种废物!” 砰—— 他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停止跳动,意识已经涣散不清,但他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是一个音。 “来人,尸体处理了。”何昱明掏出一块丝绒布,仔仔细细擦着自己手里的勃朗宁,他冷笑一声,如果被陈瑾丞查到他头上来,那他就说是自己手下的人不懂事吧。 “军座,何昱明今日枪毙了一个下属。”池树汇报道。 陈瑾丞一条腿搁在桌上,另一条腿架在上面:“知道原因吗。” “犯事。” “还真是个简单的理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要被枪毙?”陈瑾丞笑了笑,“看来上次跟踪我的人,是这位不小心犯事的人做的。” 何昱明的脾性他早就摸透了,如果他就这个事情去找他,就算是他自己亲自做的事情,也会推给下属,然后把人交给陈瑾丞处理,现在人已经死了,他再去找何昱明就没有意义了。 何昱明要么会说不是他做的,要么会说下属不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去跟踪,他阻拦无效。 陈瑾丞的眸子暗了暗:“何昱明既然大张旗鼓地枪毙一个人,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我的方式。”敌不动,我不动。 他要等,等何昱明自己露出马脚,把破绽送到他跟前来。 “军座,上次名单的事情,要怎么处理?”池树问。 陈瑾丞想了想:“他们既然想塞人进我军政厅,那就让他塞。”陈瑾丞抬了抬自己的右手,不就是想密切注视他的行踪吗,给他看就是了。 不就是互相安插眼线吗,南京政府想要在他军政厅安插眼线,难道他军政厅就不会在南京政府安插眼线了吗? “何昱明这个人,其实很色的,军座不如……”池树附在陈瑾丞耳边说。 离间吗…… 他摸着自己的右手,离间不是上上之策,倒也不是烂办法。 南京政府是不可能给何昱明在沪城更多的权力的,□□不会给其他人机会,让人来跟他平起平坐。 如果何昱明想要更多,而□□不给,那他不满南京政府的管辖,自己内斗,不是白让他捡便宜? 首先,他要先让何昱明自我膨胀。 天底下的男人,逃不开权势、金钱、美人的诱惑,他何昱明也不例外。 池树告诉陈瑾丞,何昱明之前对一个舞女进行骚扰,舞女不愿意,他就找人把舞女的父亲打了一顿,落下了病根儿,一年多了,还躺在床上。 池树带着陈瑾丞去找她,路上给她介绍舞女的情况:“蒋小芳,之前大华饭店舞厅的招牌,后来大华饭店倒闭了就去了别的舞厅,不过不像大华饭店那种大舞厅,赚的钱也不多,给她父亲治病很困难。” 陈瑾丞看到蒋小芳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 蒋小芳虽然满身的风尘气息,倒是掩不住她的美貌。怪不得何昱明几次三番想要把人娶回家当姨太太。 “当姨太太多好,为什么不愿意?”陈瑾丞状似随意的问道。 蒋小芳口吻带着一丝嘲讽:“当个被他玩腻了就被抛弃的姨太太?” “至少你在督军府,过的比你现在好。” 蒋小芳摇着头:“他的姨太太听说了何昱明对我有意,总是派人来砸我的场,还不停地骚扰我的父亲,如果我真的嫁去督军府,那我父亲怎么办?” 女人争宠的手段,陈瑾丞倒是没有见过,但是听也听了很多。 他拿手捏着蒋小芳的下巴:“如果我给你父亲治病,让你嫁去督军府给我当眼线呢?” “治病?”蒋小芳的表情显示了她内心的挣扎,她沉思了很久,深呼吸了一口气,“你真的会给我父亲治病吗?” “我保证。” 她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我有个条件,先治病。” “没问题。”陈瑾丞勾了勾嘴角。 陈瑾丞很快把蒋小芳的父亲安排进了中心医院,陈禹思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的情况:“怎么病成这样了才送来?” 陈瑾丞耸了耸肩:“能治吗?” “能是能。”陈禹思迟疑了一会儿,“国内治疗条件不太好,如果可以最好送去国外。” “慢性炎症导致的肿瘤病变。”陈禹思解释道,“如果发现的早还好,他这个已经……有点晚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陈瑾丞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没事,先在国内治吧。” 陈瑾丞把蒋小芳父亲的情况告诉了她,她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如果我早一点赚到足够的钱,把爹送去医院,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陈瑾丞轻轻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有机会的,医生说能治。” 蒋小芳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陈瑾丞:“我要把何昱明千刀万剐!” 陈瑾丞看着她好看的脸被仇恨覆盖:“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像是我做的一样。” 蒋小芳眼神马上变了:“陈军座,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小芳知道了陈瑾丞是军政厅最高决策者之后,在他面前总是止不住的害怕。何昱明想要她自己想清楚了自己送上门,所以留她一命,而陈瑾丞不是。 陈瑾丞的脸离她很近,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她看到陈瑾丞的嘴唇动了动,他没有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笑一笑。” 蒋小芳扯出了一个笑容,陈瑾丞赞许道:“我都没见过你笑,笑起来果然好看多了。” 饶是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2 蒋小芳这种听惯了夸奖的,听到陈瑾丞这番话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陈军座……” 陈瑾丞松开她,表情马上恢复冷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他打了个响指,池树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会让他跟你联系的。” 蒋小芳是见过这个人的,陈瑾丞第一次来找他,就是跟这个男人一起:“我要怎么跟你联系?如果我有情报的话,我……” 池树转头看向陈瑾丞,像是在询问陈瑾丞。 “那你这段时间就只盯着她吧,其他事不用管了。”陈瑾丞揉了揉眉心,“感觉人手还是不太够啊,要再培养几个了。” 陈瑾丞回去之后,就去找苏沧海聊天了。 苏沧海从他的话语里委婉地听出来他想要人的意图,吹胡子瞪眼:“你以为这么听话的满大街都是啊?” 陈瑾丞也知道这个事情有多麻烦,他要是知道来沪城会有这么多破烂事情,他肯定就去军队里带人回来了。 他埋怨地看了苏沧海一眼:“你们黄埔军校没有人了吗?” “我黄埔军校的人是拿来给你当眼线用的?!”苏沧海气的直咳嗽,“你想要人自己去南京挑啊?” 陈瑾丞就知道找苏沧海不现实,他如果有人早就给他了。 不然将就一点,虽然再下面一点的几个不如池树,好歹也能用的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三更就是三更 昨天发了一章今天发两章 另一章晚一点发 第33章 何昱明要娶姨太太的事情,转瞬之间传遍了整个沪城。 苏珞看着陈瑾丞手里的请柬,瘪了瘪嘴:“娶个姨太太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生怕沪城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姨太太?” 何昱明给苏沧海发了一张,还特地单独给陈瑾丞发了一张。 苏沧海说自己身体不适,就不去了,让苏珞跟周源带着礼品去,周悦珞被苏沧海留在家里陪自己,只有陈瑾丞、苏珞和周源去赴宴。 何昱明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红黑配色的喜服,在饭店门口迎客。 他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姨太太的身份,不过碍于何昱明的身份,就算有人看不起他的姨太太,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只能自己私下偷偷跟别人说,表面上的情谊还是必须维持的。 陈瑾丞跟周源到了饭店的时候,何昱明带着笑来迎接:“陈军座,周处长,快快请进!” 虽然是何昱明的婚宴,但是陈瑾丞莫名的被灌了很多酒。 不少人过来先是问候一下他之前的手伤,现在看他的手没有吊着,只是打了绷带,又祝他早日康复。 苏珞坐在陈瑾丞旁边,看着他不停地被灌酒,倒是有点害怕他出事情:“哎行了行了,不要喝了。” 祝人早日康复还死命灌酒? 陈瑾丞明显是喝高了,他微微眯着眼,跟面前一个来敬酒的人一个劲儿地说:“你之前也在山东待过,那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显然也是喝的不少,不停的说:“当然知道了!陈军座的大名!谁不知道!活阎王!北洋军阀的人听到这三个字,就要……就要吓破胆!” “是啊,我当初!带着兵!直接杀穿了东三省!”陈瑾丞举着杯子,“喝!” “陈军座杀穿了东三省!喝!” …… 苏珞看了看一旁的周源,还算清醒,她捅了捅周源的腰:“要不要我们先把这个醉鬼扛回去啊?” 周源四处找了找何昱明的身影,走过去恭敬道:“何督军,我和内人、陈军座先告辞了。” 何昱明摆摆手:“下次继续喝啊!” 周源点点头,找到趴在桌子上的陈瑾丞,扶着他起来。 陈瑾丞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抬眼看了一眼:“姐夫,我跟你讲……” 苏珞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回去再讲回去再讲!” 出了饭店,陈瑾丞被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推开了周源的扶着他的手:“我自己去走走,醒醒酒,你们先回去吧。” 苏珞担心地看着他,陈瑾丞只是揉了揉眉心:“没事,你们先回去。” 陈瑾丞沿着街道走着,饭店里闷得慌,车里也闷得慌,他找了找回苏家的路,慢慢朝那边走去。 “钱都给我交出来,不然我……” “老大,来人了!” 声音突然就没有了,陈瑾丞随便看了巷子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一腿撂倒其中一个,他转了转脑袋,抓着另一个持刀的人的手,用力一扳,刀就落到了地上。 他对着他的肚子用膝关节撞了一下,那人立马就疼的大叫:“我错了我不敢了!好汉放过我!” 黑暗中被他们威胁的人看到两个歹徒被击倒了,出声说:“谢谢您。” 这个声音很耳熟,陈瑾丞拽着他的手拉出小巷,转头一看:“关之洲?” 关之洲被他拉的一个趔趄,他被陈瑾丞接住,一股子酒味扑面而来,他皱着眉头,推开陈瑾丞站直了身体:“你喝酒了?” 陈瑾丞没说话,他身上这么大的酒味,只要是鼻子没问题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陈瑾丞看了一眼关之洲,突然整个人往他身上一倒:“头晕……” 关之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家。 关长善和傅茹都不在,他给陈瑾丞倒了一杯水:“我不知道醒酒汤是什么……你先喝点水……” 屋子里很暖和,没有了外面呼啸的冷风,陈瑾丞刚刚是装的头晕,现在头倒是真的晕了。 他看着眼前的关之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向自己的怀里。 装水的碗落在椅子上,水洒向两个人,关之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陈瑾丞抱住了:“顾善……我好想你。” 关之洲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他回忆了一下,他上次洗澡的时候,他闯进来,似乎也说了这个名字。 当时他没听清楚,现在再听了一次,他肯定这确实是一个人的名字。 陈瑾丞的手重重地摸着他的背,关之洲一把推开了陈瑾丞:“陈军座,我去开窗给你透透气。” 关之洲逃似的出了陈瑾丞的怀抱,他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的他打了个寒噤。 他转头,对上了陈瑾丞的眼神,眼里的温柔,是他没见过的。 陈瑾丞对他轻轻一笑:“顾善,你这次逃不了了。” 陈瑾丞亲吻着关之洲的嘴唇,关之洲几次想推开他,无奈陈瑾丞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抵抗毫无作用。他用力咬了陈瑾丞的嘴唇,陈瑾丞一愣,他终于有了机会推开了他。 陈瑾丞吃痛,用舌头舔去嘴角的血,看到面前的关之洲,愣了。 关之洲的嘴唇殷红,泛着水光,他喘着气看着陈瑾丞。 陈瑾丞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酒一下子醒了,他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刚刚把你认错成其他人了。” 借口拙劣,但他希望关之洲能相信。 关之洲看到陈瑾丞似乎酒醒了,松了口气:“没关系,你喝醉了,喝点水吧。” 他又去给陈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3 瑾丞倒了一碗水,陈瑾丞看着关之洲身上被打湿的地方,又道了一次歉:“对不起。” 关之洲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水渍:“没事的,你身上也有湿的地方,酒醒了就赶紧回家换衣服吧,不要感冒了。”话刚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喷嚏。 陈瑾丞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他抬手关上窗户,笑了笑:“感冒的是你吧。” 关之洲一阵脸红,他把碗递给陈瑾丞:“喝你的水。” 陈瑾丞接过碗,说:“我之前说,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其实他……是我的爱人。” 陈瑾丞一口喝完碗里的水,把碗放下:“我走了。” “再见,陈军座。” 关之洲看着他开门走出去,消失在门缝里,他看到男人眼里的落寞,刚刚居然有了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关之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的口腔里还残留着陈瑾丞带给他的酒的味道,混合着陈瑾丞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关之洲忙拿碗倒了一碗水,漱了一遍口,他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液体,突然发现这个碗是陈瑾丞刚刚用过的。 …… 关之洲深呼吸两口气,亲都亲过了,用一个碗,没事。 没事的结果就是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而罪魁祸首陈瑾丞,晚上睡得特别香。 他本来想先跟关之洲从朋友做起,等他对自己有好感了,再发起下一轮的攻势。结果这下倒好,两个人才见过几次面,他喝醉酒直接跨了一大步,直接亲了。 他看着自己嘴角的伤口,摩挲着,轻轻一笑,现在要换计划了。 陈瑾丞到了军政厅,大家都盯着他的嘴角看。 陈瑾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了。 “你们看到军座嘴角的伤没有?” “那绝对是亲出来的吧!” “天哪,军座居然是有感情的神!” “我觉得我内心的军座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是哪个漂亮的姑娘,看起来还有点……嘿嘿。” 池树经过的时候,大家瞬间就噤声了,池树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们,有人指了指上面:“你去看看军座,就知道了。” 然后池树看着陈瑾丞的嘴角,笑出了声:“军座,没想到啊?” 陈瑾丞皱了皱眉:“什么?” 池树咂咂嘴:“军座,听周处说你昨天要自己回去,原来你去干这种事情去了?” 陈瑾丞满头黑线:“池树,我没看出来你也很八婆啊?” 池树把东西放在桌上,耸了耸肩出了门。 过了两秒,他又推门:“军座,会是嫂子吗?” 陈瑾丞脑子里浮现出关之洲的样子,他一脸严肃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只需要负责督军府的事情,不够你大展拳脚?” 池树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瑾丞勾了勾嘴角:“看来我应该趁着自己带伤去要点甜头。” 关之洲眼底青黑从床上起来,他一闭上眼就是陈瑾丞亲他的画面,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买完菜回来,就看到陈瑾丞站在他家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关之洲:“我的下属都以为我昨晚上去偷亲小姑娘了。” 关之洲打开门,放下菜,他转头看向陈瑾丞,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伤口。他想起来昨晚上他确实咬了一口,没想到这么明显,他慌乱道:“我不知道居然这么严重,对不起……” 陈瑾丞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你是不是应该赔偿我?” 关之洲瞪大了眼睛:“我……这个需要去医院吗?”他想,医药费应该还是够的。 陈瑾丞狡黠一笑:“不用。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什么?!”关之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惊恐的样子,他掏了掏耳朵:“我说的不够清楚吗,那我换个说法,我昨晚上做了错事,但是没关系,我会对你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陈·追不到老婆·瑾丞出现了! 第34章 他这一说,关之洲就想到了昨天他不仅被陈瑾丞亲了,还跟他用一个碗间接亲了,耳朵立马就红了。他支吾道:“不……不用你……不用负责……” “可是我想负责啊。”陈瑾丞看着他,眼里全是真诚。 关之洲转过身不去看他的表情:“真的不用。” “没有关系,我会等你。”陈瑾丞微微一笑。 之后,陈瑾丞基本上每一天都要来找关之洲。 关之洲真的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不给开门,他就一直在门口站着,他只好把人放进屋来。 陈瑾丞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跟他讲,他的上一世,也就是顾善的故事。 他讲,顾善跟他两情相悦,但是迫于家庭背景差距太大,最后没能在一起。 他讲,关之洲是顾善的转世,如果不信,可以跟他回南京城,他亲自掘开顾善的墓把玉找出来给他看,跟他胸口的胎记形状一样。 他说,是真的对不起顾善,所以想要好好补偿关之洲。 关之洲无视了他,去收拾他的行李,陈瑾丞终于发现了他进屋子起就觉得不太对劲的原因,关之洲要走! 他一掌按住皮箱:“你就这么讨厌我,甚至想要搬走?” “陈军座,说了这么多,你爱的那个人叫顾善,不叫关之洲。”关之洲看了一眼他按在皮箱上面的手,转去收拾其他的东西,“你如果因为我长得像他,或者说上辈子是他,你就空说喜欢,那还是算了。” 陈瑾丞沉默了。 关之洲说的很对,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顾善的转世,才会这样一直纠缠不休。 他突然觉得烦躁:“如果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因为顾善,是因为你是关之洲呢?” “陈军座,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关之洲指了指他的手:“你听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可以不要妨碍我收拾东西了吗?” 陈瑾丞讪讪收回了手,一直等到关之洲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 他陈瑾丞没有打过败仗,却输在了感情上。 “那……我们从做朋友开始,可以吗?”他还想试试。 关之洲抬头瞥了一眼他,陈瑾丞全然没有了之前见到的狠厉,他仿佛是被抛弃的宠物,在乞求主人的原谅。 关之洲点了点头:“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陈瑾丞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谢谢你。”既然还是朋友,那至少说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行为而受到影响,他还是有机会的。 日久生情也是一种办法。 然而这个朋友,二话不说,第二天直接蒸发了。 陈瑾丞翻遍了整个沪城,都没有找到他。 “说什么朋友,哪有不告而别的朋友。”陈瑾丞站在火车站,他还是让他逃了。 旁边的一个小将士战战兢兢跑过来:“军座,有消息了。” 陈瑾丞抓着他的肩膀,大力摇晃:“说啊,他在哪里!” 小将士被他摇晃的厉害,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4 说不出来话,他忙说:“别摇了军座……”陈瑾丞放开他,小将士喘了口气,“有人说,在码头看到过他,看描述有点像你说的那个人。” 听到码头两个字,陈瑾丞一下子就冷静了。 不应该用冷静形容,应该是——绝望。 他,是出国,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吗? 关之洲的话,原来都是在骗自己。 而他,还心甘情愿被他骗。 陈瑾丞,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啊。 小将士感受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冷,打了个寒噤,今年冬天也没有这么冷吧。 蒋小芳嫁给何昱明之后,将何昱明盯得死死的,何昱明一旦有什么动静全部告诉了池树。 最开始,何昱明还听从南京政府对他的安排,后来,日本人想对沪城下手,但是无奈陈瑾丞是他们动不了的人物,他们也把目标放在了何昱明身上。 何昱明明面上还是顺从南京政府,背地里偷偷跟日本人做交易,甚至想跟日本人合作,除去陈瑾丞。 陈瑾丞一个月遇到了两次暗杀,临近过年,让苏珞总是忧心忡忡。 “瑾丞,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苏珞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之前是苏沧海,现在是陈瑾丞。 陈瑾丞倒不是第一次被人下手,之前的人都很小心,总是在他外出的时候制造麻烦,现在的人直接来了苏家,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 “没什么。”陈瑾丞淡淡地说,“一群虾蟹,翻不起什么浪。” 苏沧海毕竟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他的防范意识倒是很足,这些人根本没办法突破苏家来威胁到他,陈瑾丞去查看了一下杀手的身份,跟上次一样,又是日本人。 他陈瑾丞如果要说跟日本人有什么交集,那只能是在东三省让张学良投奔国军的时候,然而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出面,根本找不到他头上来。 沪城没有日本势力,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日本人,怕是…… 陈瑾丞的右手用力握拳,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英国和法国佬不至于去跟日本人合作,那只能是中国人了。” 池树把陈瑾丞的话带给了蒋小芳,蒋小芳偷偷观察了一段时间,还真的让她发现了何昱明跟日本人有非同寻常的交流。 那个日本人每次都伪装的很好,之前蒋小芳以为是个商人,经陈瑾丞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那应该不是一般的商人,而是日本军人。 蒋小芳发现何昱明跟日本人合作的证据之后,立马告诉了池树。 池树讲这个消息汇报给陈瑾丞,陈瑾丞目光冷冽:“鱼上钩了,该收网了。” 何昱明如果老老实实当一条走狗,他指不定还能多留他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他都快要骑到自己头上来了,那就由不得陈瑾丞心狠了。 既然他不想过个好年,那就干脆不要过了。 何昱明被发现死亡的时候,还睡在自己姨太太床上。 蒋小芳把池树给他的东西偷偷下进了何昱明喝的酒里,他晚上似乎特别高兴,还喝的特别多。 蒋小芳猜测,是他跟日本人谈拢了什么生意。 池树让她安静看戏就好了,陈瑾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清晨,一声尖叫吵醒了督军府的所有人,众人涌进何昱明的房间,就看到他浑身□□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已经死去多时,而昨晚上伺候他的十四姨太缩在床角,一边颤抖一边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蒋小芳接近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带着惊恐。 “疯了。”蒋小芳摇了摇头。 这十四姨太,还是个戏子,靠着一副好嗓子嫁进了督军府,蒋小芳也听过她唱戏,确实好听。 一群姨太太都惊慌失措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蒋小芳混在她们之中,不停的说怎么办,强装不镇定。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何昱明的正室受不了,让所有人闭嘴,她吩咐下人把十四姨太强行拖出去,差人报了警。 警备厅的人很快就来了,由于死的人身份特殊,警备厅的人还通知了沪城的其他重要上层军官。 周源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女人拿着帕子哭哭啼啼,极为闹心。 他跟着过来查看现场只是走个形式,何昱明怎么也算是他的同事,再算的深一点也算是他的领导吧,他吊唁的时候也是要去的。 他看着警备厅的人询问情况,悄悄对一旁的人说:“你们通知陈军座了吗?” “通知了,陈军座说他马上过来。“ 何昱明的死事关重大,周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上层领导死亡的情况,毕竟人身处高位总是有各种是非。何昱明在沪城作威作福,他也是有耳闻的,被仇家杀的可能性倒是非常大。 何昱明肯定是非正常死亡,换个词,谋杀。 但是从现场看来,太像是自己突然暴毙了。 周源听警备厅的人问何昱明的姨太太平时有没有结什么仇家,这几天有没有什么表现异常,都说没有,不知道。 警备厅的人问了半天没问出来什么结果,只好作罢。 陈瑾丞到督军府的时候,警备厅的人都已经打算回去了。 陈瑾丞看了人群中的蒋小芳一眼,她表情还算镇定。 “杨警官。”陈瑾丞跟警备厅厅长杨宪章握了握手。 “陈军座。” 杨宪章跟陈瑾丞互相客气了一番,陈瑾丞这才切入正题:“杨警官可有调查出来什么?” 杨宪章把人拉到一边,悄悄说:“既然是陈军座,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何督军的死,十有八九是谋杀。” “那谋杀方式,是谁谋杀的,查出来了吗?” “没有。”杨宪章摇了摇头,“他的姨太太们都是一问三不知的类型,唯一一个在现场的人又疯了。” “如果是装疯呢?”陈瑾丞猜测。 “看起来不像是装疯,应该是真疯。” “是装疯还是真疯,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吗?”陈瑾丞故意把死因往其他地方带,“毕竟何督军这十几房姨太太,我可听说她们争宠争的厉害。” 难道真的是……十四姨太做的?杨宪章回到警备厅,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第35章 “没想到,何昱明就这样死了。“周源靠近陈瑾丞站着,一阵唏嘘。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人固有一死,早晚区别而已。” “这女人倒是挺镇定。”周源指了指蒋小芳,“要不是我知道他的正房是谁,我都要怀疑了。” “歌舞厅,这些事情见得多了。”陈瑾丞淡淡的说。 “倒也是。” 周源回到家里,跟苏珞聊何昱明的死因,他觉得不太像是十四姨太杀的人。 苏珞听周源讲了一遍来龙去脉,靠自己的直觉说:”不是她杀的。“ “何以见得?”周源奇道。 “首先,她之前是戏子,戏子现在的身份地位有多低你知道的。”苏珞伸出食指,“能嫁到督军府当姨太太,已经算是幸运了。”苏珞又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二,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5 “第二,一个女人就算是要争宠,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男人杀掉,毕竟这样她争宠的意义就没了。” 她看着周源吃惊的神情,继续说:“第三,她如果要杀人,没必要这么傻,选在跟何昱明亲热的时候杀人,这样太明显了,反而容易洗脱嫌疑。” 陈瑾丞听着苏珞头头是道的分析,问她:“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我觉得?”苏珞歪了歪头,“他姨太太太多了,我又不是全部都认识,不过我觉得,一定是跟他没有感情,还有些过节的人。比如他去年冬天娶的那个,舞女。” 还真是一猜就中。 陈瑾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夫妻俩聊何昱明的事情。 周源马上给警备厅打了个电话:“你们查一查,那个,我想一想名字,叫……” 陈瑾丞接下他的话:“蒋小芳。” “对,蒋小芳。”周源感激地看了陈瑾丞一眼,他是真的想不起来名字。 警备厅的人说:“他的所有姨太太全部审问过了,都没有嫌疑。” “查她,可能会有线索。”周源肯定道。 苏珞在一旁听着他打电话,捂嘴偷笑:“你这么信任我?万一我是猜的呢。” “反正现在已经没有线索了,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周源耸了耸肩。 陈瑾丞跟池树去找蒋小芳的时候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蒋小芳之外,应该没人知道。 池树带话给蒋小芳,让她自己注意不要暴露出陈瑾丞,蒋小芳问他:“他们来调查我,会不会连累陈军座?” 池树想了想,摇了摇头。 蒋小芳满眼都是恨意:“他害我父亲死了,这个仇我已经报了,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她的父亲在她嫁给何昱明的时候气的病情加重,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蒋小芳有苦说不出,她不能告诉自己父亲自己在做什么,只能含着泪劝说自己父亲不要生气。 后来何昱明还拿了一堆礼品要来看望蒋小芳的父亲,被他一股脑儿全部丢了出去。 当时蒋小芳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她如果不告诉自己父亲,说不定他还会好好治病,父亲甚至骂她丢人,为了钱财忘了自己做人的本分。 她看着池树,交给他一些钱,是她这几个月在督军府攒下的一些钱:“我拿着也没有意义了,我明天早上就去警备厅自首。” 警备厅的人正准备去找蒋小芳,就看到她打扮的光鲜亮丽,来了警备厅。 “您这是?”警备厅的人看着他们要调查的人自己送上门,都很疑惑。 “何昱明,是我杀的,因为他害死了我的父亲。”蒋小芳一点弯子也不绕,直接全部交代了。 她拜托人去帮忙弄来了□□,下在何昱明当天晚上要喝的酒里。 瓶子被她扔掉了,但是给她药的人可以作证。 给她药的人是池树找的人,那人听池树的话做了证,池树又拿蒋小芳给她的钱打点了一通,让她关进去的日子不至于太难受。 蒋小芳被带上手铐的时候还笑着看着他:“谢谢你。” 池树摇了摇头:“祝你好运。” 池树照例回去给陈瑾丞汇报情况,陈瑾丞听了也没说什么,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把蒋小芳用另一个女人换出来了,他把蒋小芳送去了其他地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千万不要再回到沪城了。 蒋小芳含着泪收下了陈瑾丞给他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我会不会连累到你们?” “不会。”池树肯定地说。 蒋小芳坐上了他们安排的车,池树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人都消失了,才转过身:“军座,我们走吧。” “怎么,你这几个月还聊出感情来了,舍不得?”陈瑾丞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池树挠挠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如果要一辈子呆在监狱里,就太可怜了。“ “这不是想办法把人弄出来了吗。” “所以,能遇到陈军座你,真是太好了。”池树感激地说。 陈瑾丞内心一阵苦笑,遇到自己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他也说不清楚。 都说去年是多事之秋,水灾不断,国军内乱不断,甚至还丢掉了东三省。 没曾想,今年也不太平。 随着东三省的全面沦陷,日本人的野心渐渐扩大,甚至想要把势力逐渐往华中地区扩散,陈甫在救助伤员的时候,不幸被炮火波及,抢救无效,当场去世了。 陈甫的死讯是初秋收到的,陈禹思哭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后,陈禹思肿着眼睛,看着陈瑾丞:“我父亲的死,是假的是吧。” “真的。”陈瑾丞没办法骗她,他也想骗自己,可是他根本骗不了自己。 陈禹思说,她要去给他父亲收拾尸骨,被苏沧海劝住了:“现在外面那么乱,你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向陈甫交代?” 陈甫希望苏沧海替他照顾自己的女儿,他就要好好照顾。 一如当年,杨晓芸拜托杨晓燕照顾好她的儿子,他就要好好照顾。 苏珞搂着陈禹思,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最后,陈瑾丞自己亲自去了北平,带回了陈甫的骨灰盒,还有几件遗物。 陈禹思抱着骨灰盒,坐了一晚上。 陈瑾丞就陪着她,坐了一晚上。 陈瑾丞跟她聊了一晚上,他为了开导陈禹思,甚至把自己许久不让人知道的秘密都告诉了她。从他母亲的死开始,一直讲到了顾善的死。 “果然,一个人想要成长,还真的要经历些什么。”陈禹思看着陈瑾丞,歪了歪头。 “你觉得认识我,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吗?”陈瑾丞轻声说。 陈禹思把骨灰盒放在一旁,她拉着陈瑾丞的手,一字一句:”我觉得,他不会怪你。“ “苏珞也这么说,他不会怪我。”陈瑾丞任由她拉着自己,可是他内心始终过不去一个坎,“但是我是杀了他的凶手,如果没有我,他不会过得这么痛苦。”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陈禹思拉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手下面的皮肤里面,包裹的是跳动的心脏,”活人有活人应该做的事情。这句话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活人有活人该做的事情。 活人还应该代替死去的人,继续活下去。 陈瑾丞揉了揉陈禹思的脑袋:“本来是我在劝你,怎么变成你在劝我了?” “因为我发现,你比我更想不开。”陈禹思从认识陈瑾丞起,他总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你以为你痛苦了,就能释怀了吗?” 她之前单纯的以为陈瑾丞是因为粗神经,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一个人。 “我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傻到以为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痛,就能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痛。”陈禹思突然严肃起来,“我一定要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告诉你,心理上的痛和生理上的痛,实际上是互不干涉的,单独的一种痛感,总比两者一起来的好,是吧。” “其实,我找到他了。”陈瑾丞说,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6 “我确认,那就是他的转世。” “所以呢,人家转世了,已经不认识你了,你还要去跟他再续前缘?你以为你在演聊斋呢?”陈禹思发出一阵笑声,“对不起,虽然我觉得这个时候笑不太应该,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好笑。” “如果你现在找到了你父亲的转世,你会怎么办?”陈瑾丞抛出问题。 “我……”陈禹思想了想,“我会在一旁看他,希望他这辈子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不要像上辈子那样,总是去救别人,却没有救下自己……” 说到这里,陈禹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如果不去……他就不会死了……” “我也想他这辈子有个好的结局。”陈瑾丞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这辈子能跟我有一个好的结局。” 陈瑾丞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他似乎为了躲我,去了国外,感觉这辈子是没有可能再见了。“ 陈禹思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瑾丞哥哥,虽然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太好,但是你希望别人跟你在一起之前,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他想跟你在一起吗?” “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 “你现在这个身份,是我我肯定不会想跟你在一起。”陈禹思烂着一张脸,“你自己数数你被多少人盯着,万一心理能力承受差一点的,估计早就被门外的尸体吓出毛病来了。” “算了,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了。”陈瑾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按照你这个条件,又有权力,又有钱,还长得不错,半个沪城的待嫁小姐都想嫁给你……“陈禹思抖了抖身体,仿佛在抖鸡皮疙瘩,”想想就可怕。“ 可是他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喜欢我,陈瑾丞心里默默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小关就要回国了! 第36章 自从陈瑾丞完全掌握了沪城军政大权以后,沪城的人都说,陈军座仿佛变了个性子,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人情味,那么现在完全是没有感情了。 他从早到晚都是冷着一张脸,池树已经不能从他的表情上分辨出来陈瑾丞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陈瑾丞跟陈禹思两个人互相开导了对方一下,然后开导出来了两个魔鬼。 一个一整天冷着一张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 一个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但是却让人毛骨悚然,不如不笑。 池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互相开导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大概是池树看着陈瑾丞的目光太过于专注,陈瑾丞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他手里的文件。 池树打了个寒颤,陈瑾丞眼里分明在说“你怎么还呆在这里,没事就出去”,虽然只有一眼,他也读出来了其中的信息。 池树默默在心里说了句:“真是个魔鬼。“然后退了出去。 呜—— 码头传来轮船的声音,青年混在人群之中,随着人流重新回到了沪城。 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沪城的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蓝。 之前住的地方已经换了新的租客,本来就是租来给他读书用的屋子,出国读书了,这个屋子自然也就用不上了。他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直接回了城郊老宅。 他回到老宅,老管家看到少爷,老泪纵横:“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他收到父母亲的死讯之后,直接从国外回了沪城。 英国到沪城,说不远是骗人的,他在路上耽搁了少说有一个月,等到回来,父母已经入土了。 关之洲遣散了本来就不多的家仆,老宅在城郊,他还是选择了去城里住。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交给他大门的钥匙,叹了口气:“少爷,你一个人要多保重。” 他去祭拜了一下自己父母的灵牌,磕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现在才回来,望双亲恕罪。” 他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膝盖,跟老管家道了谢谢,一同出了门。 他锁上了老宅,拿上他的行李,准备先去城里找个地方落脚。 池树和陈瑾丞刚出军政厅就被人尾随了。 今天陈瑾丞事情比较多,从军政厅出来已经是半夜了。半夜本该没有什么人,所以跟在他们后面的车的意图非常明显。 那些人开枪朝着陈瑾丞射击,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出。 陈瑾丞躲了不少子弹,还是不小心被流弹射中,陈瑾丞是左手中的枪,他把手深过去,池树冷静地掏出手帕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子弹我没办法取出来,可以吗?” 陈瑾丞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把车停在了小巷旁边。 “走。”陈瑾丞停下了车,捂着右手的伤口转身闪进了一个小巷。 如果说沪城什么好,那就是这些小巷子,错综复杂,还特别多。 陈瑾丞快速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子,然而后面的人还跟的死死的,似乎跟他一样,也很熟悉这沪城的巷弄。 “这么难缠,不如直接解决掉好了。”池树提议道。 陈瑾丞示意池树不要说话,他仔细听了听脚步声:“分开跑,苏家汇合。” 前面刚好有个分叉口,池树随便选了一边,陈瑾丞走进了另一条路。 他从怀里掏出枪,把保险钮推开,随时准备开枪。 陈瑾丞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看到前面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那人刚好出来倒水,他拿枪顶着人的后腰,推着他进了屋子。 关上门之后,他立马熄了面前的灯,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里面。 被他威胁的人整个身体都绷紧,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东西不是刀子,而是其他的东西。 他想到了两年前,同样有个人用东西抵着他的后腰,威胁他不要暴露自己。 那后腰上的,应该又是枪吧。 陈瑾丞感受到了他想要往后摸的手,枪往前顶了顶,压低声音说:“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就算是压低了声音,有快两年的时间没有听到了,他还是认出来了。 “陈瑾丞。”他平静地说出来这三个字,要是之前还是紧张,那他现在倒是根本不怕了,身后这个人是不会杀他的,他笃定这一点。 陈瑾丞听到面前的人喊他的名字,但是声音又很陌生。 他没有移开枪口,耳朵贴着门去听着外面的动静。 关之洲看到他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猜错了,他转过头,想去看清面前的人的脸,但是屋里太黑了,他根本看不见,只能大概知道他在听外面的动静。 陈瑾丞和池树是分开走的,追杀他的人估计也会分开走。 这间屋子在一个转角,他们应该不知道之前亮着灯,而这一条街的人都早睡,没有一家一户是亮着灯的,这倒是给了陈瑾丞方便。 他听着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竖着耳朵去听,大概听到他们在说继续往前追,他手受伤了肯定跑不远。 陈瑾丞松了口气,把枪移开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7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关之洲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关之洲。” 他感受到后面的人身体僵住了,他转过身,笑了笑,也不知道面前的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开口说:“好久不见,陈军座。” 有些人,注定是要再遇见的。 比如他和关之洲。 他们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月亮的光很淡,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只能看到面的人的轮廓。 陈瑾丞咳了咳:“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见到你,真是非常抱歉。” 关之洲轻声笑道:“所以我猜到是你了。” 关之洲的声音跟两年前有了一点变化,之前的声音如果说还带着一丝稚嫩,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点稚嫩,他刚听到的时候没有听出来。 陈瑾丞回忆了一下上次的情况,确实也差不多,剧情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差别,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关之洲上次在洗澡,这次没有洗澡。 陈瑾丞遗憾地叹了口气。 关之洲不知道他叹气的原因,换了个话题:“那我现在可以开灯了吗?” “再等等吧。”陈瑾丞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我怕那些人会再回来。” 关之洲说:“你怎么老是被人追杀,明明是沪城的一把手……” “我的命贵着呢,成千上万的人盼着我死。”陈瑾丞突然凑近关之洲,“你呢?” “我什么?” “你希望我死吗?” 关之洲身子往后仰了仰,距离太近了让他有点紧张:“我为什么会希望你死。” 陈瑾丞干笑了两声:‘我随便问问。“ “为什么要随便问这种话。”关之洲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能活着为什么不好好活着,你知道有些人想活都活不了吗?” 陈瑾丞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想象的出来他的神情。 他开口说了声对不起,关之洲回他:“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 再也没有话题给两人聊下去,他们就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瑾丞才打破了沉默:“差不多了吧。” “恩。”关之洲应了一声,擦了根火柴点亮了面前的灯。 关之洲轻呼一声:“你受伤了?” 陈瑾丞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手帕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把手帕解开,看了一眼伤势,只是射中了肉,他让关之洲给他拿把刀过来,关之洲找了好久,才递给他一把刀子:”不好意思,刚刚搬过来,还不太熟悉。“ 陈瑾丞费力地撕着自己的衣物,关之洲心细,拿了个剪刀给他剪开。 陈瑾丞看着关之洲一点点用剪子剪掉他的袖子,他看着他的脸,跟两年前变化没有很大,但是更成熟了,两年前还像个小孩子,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样子了。 关之洲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剪完袖子之后把剪刀往桌子上一放:“你自己弄,我不会了。” 陈瑾丞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笑了两声。 他打开灯罩,把刀子拿到火上面烫红了,对着中弹的地方就是划了一刀,然后用刀尖把子弹挑了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喘着气放下了刀子。 关之洲看他弄了半晌,又去给他找绷带,无奈屋里真的没有绷带,他找了张自己的手帕,给他绑了一下。 陈瑾丞额头上冒着汗,咬牙忍着痛,关之洲给他系好了之后,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怕痛呢,坐了那么久,如果我不开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你受伤了?” “我忘了……”陈瑾丞目光躲闪,“真忘了。” 中弹的时候痛的不行,后来走了一段时间就痛麻木了,再说了,小命都要没了,谁还顾得上痛不痛,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了关之洲开门倒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甩掉那一干追杀他的人。 关之洲看了他半晌,说:“去医院看看吧,伤口不好好处理会生病的。” 陈瑾丞摇了摇头:“不去医院,去另一个地方。” 他本来就打算甩掉那一群人之后去找陈禹思的,结果因为遇到了关之洲,差点忘了这件事。 关之洲扶着他,一边小心地看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跟着他走。 “你不用这么小心的。”陈瑾丞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笑出声。 已经是后半夜了,更何况,他们不会知道他会去找陈禹思的。 “总要小心一点。”关之洲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的剧情 熟悉的人 陈瑾丞选手不需要打boss了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追老婆了 第37章 陈禹思揉着惺忪的睡眼给他俩开了门,她点亮屋里的灯,示意陈瑾丞坐下来,她坐在陈瑾丞的对面,查看他的伤势:“处理过了?” 陈瑾丞丢出来一颗子弹:“只是取了子弹。” 陈禹思表示她知道了,她拿了一盒子医疗物品坐下来:“家里东西不太足,只能清理一下,你明天要不要来医院?” “去。”不等陈瑾丞回答,关之洲就代替他回答了。 陈瑾丞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陈禹思,对这个人起了兴趣。她之前没注意看,以为是池树,现在才发现不是池树,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你从哪拐了个人,你们军政厅新来的?”陈禹思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起来不像啊。” “你能不能好好照顾伤患,要八卦等一下再八好吗?”陈瑾丞表露自己的不满。 陈禹思拿着酒精棉直戳他的嘴巴:“你有空说这么多字,不如跟我讲讲这是谁。” 关之洲本来刚刚回答了那一句“去”,还有一点尴尬,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他伸出了手,突然想起来陈禹思没有空跟他握手,又把手收了回去:“你好,我叫关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关之洲?”陈禹思随口接了一句。 关之洲点了点头:“是。” 陈瑾丞又开始发表自己的不满了:“陈医生,这要是在医院,我一定投诉你了。” “那你有本事别找我?”陈禹思丝毫不在意他的不满,继续跟关之洲聊,“你认识陈瑾丞多久了啊,他这个人是不是特别的不讲道理?你看他,还想投诉我。” 关之洲遇到这么热情找他聊天的人,有一点不太适应,他也不好意思当着陈瑾丞的面讨论他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只好说:“陈医生,不如你先给他处理伤口吧。” 陈禹思看着陈瑾丞的脸上冒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惊呼:“陈瑾丞你知道你这个笑有多贱吗?” 陈禹思又转头跟关之洲说:“陈瑾丞已经一年多没有笑过了,你知道吗,大家都以为陈军座不会笑,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关之洲也是很惊讶:“他不是经常笑吗?” 陈瑾丞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陈禹思一个激动下手重了一点扼杀在了口中。 陈瑾丞“嘶”了一声:“你要谋杀啊?” 陈禹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不小心按到了陈瑾丞的伤口,忙说:“不是,等一下,你刚刚说他经常笑?” 陈禹思捕捉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8 到了“经常”二字,立马一脸好奇地看着关之洲:“他很少笑的,我估计我一年看不见他笑两次。” 关之洲忙解释:“也不是经常,只是他在我面前挺爱笑的啊……” 真的是越解释越黑。 陈瑾丞一脸黑线地看着陈禹思:“你不要欺负我的人。” 陈禹思立马不说话了,陈瑾丞已经承认了他跟关之洲的关系,她想起来之前陈瑾丞跟她讲的故事,那应该面前这位就是他的白月光了。 陈禹思眼神示意:厉害啊这就到手了。 陈瑾丞也眼神回她:还行,一般操作。 关之洲一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了,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陈瑾丞占了便宜。 不说话就是默认,陈瑾丞内心一阵窃喜。 陈禹思给他包扎好了之后,嘱咐道:“如果有发烧的迹象,就直接去医院。” 关之洲看了一眼陈瑾丞,点了点头:“好的陈医生。” 陈禹思摆了摆手:“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觉了。陈瑾丞你整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陈瑾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陈禹思不禁觉得,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大。 陈瑾丞和关之洲出了陈禹思家,陈瑾丞可怜巴巴地看着关之洲:“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关之洲略带为难地看着陈瑾丞,陈瑾丞说:“我一个人住,万一发高烧了,死在家里了都没有人知道。” 理由充分,关之洲也不是那种放着他不管的人,虽然这个理由确实是有点……扯。 陈军座能够死在家里,那也是一种奇迹。 陈瑾丞到了关之洲家里之后,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单人床,他侧躺着睡在床的里侧,这样不至于会压到自己的左手臂,他拍了拍身侧的床。 关之洲却说:“你睡床吧。” 陈瑾丞立马从床上起来,把关之洲硬拉到床上:“哪有这种道理。” 他左手搂着关之洲的腰,关之洲怕碰到他的伤,也不敢动,只好就着陈瑾丞抱着他的姿势躺着。 他看着面前的人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令陈瑾丞失望的是,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完全没有不适,更别说发烧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关之洲已经醒来很久了。 陈瑾丞搂着他的手他也不敢动,他只能躺着等陈瑾丞醒来。 关之洲看着陈瑾丞的睡颜,明明是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偏偏要对自己有意思。不过已经过去两年了,应该也淡了吧? 他拿着手去摸了摸陈瑾丞的额头,没有高热的迹象,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陈瑾丞猝不及防地睁眼,两个人对视了一秒,他马上收回手移开了眼睛:“你……醒了啊?” 陈瑾丞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轻笑着说:“你看了我多久了?” “就一会儿。”关之洲小声说,“你一直搂着我,我没办法起床。” 陈瑾丞放开手:“你还真的一直看着我啊,我好看吗?” 关之洲立马辩解:“我没有看你。” “你刚刚自己承认,你看了我一会儿。”陈瑾丞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真的很喜欢笑。关之洲想到了昨晚上陈禹思说的话,明明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老是笑着。 一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是很喜欢笑。 关之洲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陈瑾丞对他跟对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陈瑾丞起来之后,就回去了,关之洲看着他走了,还朝着背影喊:“你要不要去医院……” 陈瑾丞回头看他:“你陪我去?” 关之洲不说话,陈瑾丞转回身,挥了挥手。 他回到军政厅之后,池树立马就跟了上去:“查到了,还是日本人。” 陈瑾丞的眸子暗了暗:“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非要来找我的麻烦?” 不过倒是要多亏了这群人,不然他怎么会遇到关之洲。 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到了沪城,他可不能让他从自己手里第三次逃走了。 陈瑾丞晚上回到苏家之后,苏珞看着他一脸的埋怨:“你昨晚上不回来就算了,你居然还受伤了?” 苏珞二话不说,第二天硬押着陈瑾丞去了医院。 陈禹思看到苏珞把陈瑾丞带过来,面带微笑看着陈瑾丞:“前天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 陈瑾丞咳了两声:“陈医生,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昨天凌晨。”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陈禹思用力一拍桌子。 护士和其他医生什么时候见过满脸微笑的陈医生这么生气的样子,他们都当做没看见一样躲开了。 苏珞给陈禹思说如果不是她非要拉着陈瑾丞来医院,他肯定就这么不管了。 陈禹思拆开他的绷带,仔细查看了伤口的情况,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查看了一下他的其他情况:“没事。” “我就说,真的没什么事,你非要送我来医院。”陈瑾丞看着满脸怒气的苏珞,声音越来越小。 “这要是有事,你有几条命够你浪费啊?”苏珞恨不得掐死他。 陈禹思在一旁冷眼看着陈瑾丞,脸上分明写着:总有人可以治你。 陈瑾丞回她一个眼神:我真是怕了你们了。 陈禹思嘱咐了苏珞注意事项,苏珞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一直盯着陈瑾丞,他再乱来她就直接打晕了送过来。 陈瑾丞看着苏珞一脸认真,完全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两个女人,他一个都惹不起,惹不起。 好在苏珞还是放他回了军政厅,毕竟这点小伤就请假,不符合他的作风。 但是军政厅的人明显地感受到,两年前的陈瑾丞回来了,他们的军座居然经过他们的时候,微笑着问他们:“吃过了吗?” 虽然这个微笑,和医院的陈医生一样,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三天后。 “军座,关……关……”池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关之洲。 陈瑾丞提示他:“关少爷。” “好的,关少爷。”池树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他在教会学校教书。” “教书?”陈瑾丞点了点头,“课程安排呢?” “今天下午就有课。” 陈瑾丞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下午?” 于是下午,关之洲进了教室,看着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课堂上的人。 他淡定地讲着课本上的内容,一直到下课,他关上书:“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 “关老师辛苦了!” “关老师辛苦了!” 同学们参差不齐地喊着,关之洲点点头,走出了教室。 他一出来,陈瑾丞自己就跟着他出来了。 关之洲一脸头疼地看着陈瑾丞:“军座这是什么意思?” “听你上课啊。”陈瑾丞摆出一副无害的表情,“关老师讲的很好,我很喜欢听。” 作者有话要说: 关老师讲课讲得很好 我也想听qaq 改了一下标点符号和错字 写文的时候字体太小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前引号还是后引号 很尴尬 第38章 下课的学生路过两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49 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两人,还有几个学生来跟他打招呼:“关老师好。” 关之洲只能尴尬地笑着回一句:“你们好。” “关老师人缘不错啊。”陈瑾丞说。 关之洲重新看向他:“军座,你要是因为来我学校出事了,我要怎么向沪城赔一个你?” 陈瑾丞挑了挑眉毛:“你担心我?” 关之洲深吸了一口气,他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学校里太乱了,你们进来这么容易,其他人进来也很容易。我要为我的学生的安全着想。” 说到底还是关心他。 陈瑾丞嘴角噙着笑:“关老师,承认你关心我这么难吗?” 关之洲深感什么叫对牛弹琴,他跟陈瑾丞讲道理是不可能讲得通的,这个人总有一万个方法来把话题带偏,甚至——他自己就是道理。 上课的铃声很快响了,他进教室之前说了一句:“陈军座如果一定要来我拦不住,你如果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我没话讲,但是我的学生的命,我当一回事。” 陈瑾丞就这么看着他走进去,池树从一旁走出来,看着陈瑾丞一副吃瘪的样子:“军座,我就说,关少爷肯定会不开心,你打赌输了。” 他们两个也是无聊,路上池树打赌说关之洲如果看到陈瑾丞出现在课堂上一定会黑着一张脸,而陈瑾丞却自以为良好,以为关之洲会很开心,毕竟他还夸他讲得好。 “谁知道他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陈瑾丞白了池树一眼。 池树内心叫嚣:军座您这才是不按常理出牌好吗!收到白眼的池树自然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去,毕竟刚到手的奖励,可不能这么飞了。 池树揣着陈瑾丞输给他的钱,一脸美滋滋。 陈瑾丞倒是不在意钱财,毕竟赌的是小钱,但是他觉得池树的表情给他的身心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池树啊。” “诶军座,什么事?”池树开门坐上驾驶座,偏头看向陈瑾丞。 “我觉得,我要给你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 “扣钱的事情。”陈瑾丞看到池树一秒钟变成苦瓜脸,满意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一般来说都是池树开车,但是那天出事的时候,陈瑾丞怕池树甩不开后面追着他们的车,所以硬要自己开车,结果在副驾驶的池树完好无损,而陈瑾丞左臂中了一弹。 “池树,你喜欢过女孩子吗?”陈瑾丞突然问。 池树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想拒绝回答,装作没听见,结果陈瑾丞阴恻恻地开口:“假装听不见也会被扣钱。” 池树脸上的苦闷更甚:“军座,不要为难我了,军队里哪有女孩子让我喜欢——不过医院里倒是有很多好看的小护士。” 一提到小护士,陈瑾丞脑子里就出现了陈禹思,虽然那并不是护士,是医生。 也不知道是女医生太少了还是陈禹思太好看了,喜欢她的人挺多的,但是一直没有听到过她喜欢谁这种事情。 当然,陈禹思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他肯定要第一个知道的,毕竟他还是把陈禹思当做自己妹妹看的,自己的亲妹妹嫁人了,他没能去参加她的婚礼,这个捡来的妹妹总要时时刻刻关心一番。 只是不知道陈禹思如果知道陈瑾丞认为她是他捡来的妹妹,会不会气的跳脚。 “池树啊,你要加油啊。”陈瑾丞叹了口气。 “?”池树突然觉得陈瑾丞特别的不对劲,从他一开始说关之洲不开心开始。 他心里不禁有了一个想法:陈军座不会是对关之洲有意思吧。 一旦有了想法,他就要开始证实这个想法,一旦想要证实这个想法,他就发现陈瑾丞对于关之洲做的事情确实是不合常理,已经超出了朋友范围内。 “军座……”池树糯糯地开口,“您对关少爷,有意思?” “怎么?” 陈瑾丞的冷眼让池树立马闭上了嘴巴,他老大翻脸不认人的情况,他可是见识过的。 陈瑾丞发现没办法从池树这里突破,他就去找了周源。 周源听到陈瑾丞表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吓得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当时是怎么追珞珞的?” “对,你当时是怎么追到我姐姐的,我很好奇。” 苏珞没有跟陈瑾丞讲过她跟周源在一起的过程,可能讲过,但是信他没看,现在也看不到了。 周源沉思了半晌:“她让你来问的?” 陈瑾丞一手揽着自己的姐夫,露出了一个笑容:“姐夫,我叫你一声姐夫,就肯定不会坑你。这件事,我姐绝对不知道。” 陈瑾丞的笑容看起来像是要吃人,周源干笑了两声:“你是不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但是他突然想起来,苏珞跟他讲过,陈瑾丞去前线是因为自己的爱人死掉了,而他的爱人是个男性,周源立马改了口:“谁家的……小伙子?” 陈瑾丞没有挑明,只是说:“我想借鉴一下周围的人谈恋爱的经验,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是有喜欢的小……伙子了。”周源差点又说成小姑娘,还好停住了,“那我跟你讲讲吧。” …… 周源跟陈瑾丞讲了一晚上两人的恋爱史,陈瑾丞吃了一嘴的狗粮。 一直到苏珞让陈瑾丞滚回自己房间睡觉,周源还在讲:“当时我就带着她……” 他抬头看到苏珞,立马止住了声儿。 陈瑾丞听的津津有味,被打断了听故事之后,他看了苏珞一眼:“你怎么现在就进来了。” “你自己看看什么时间了,你不想睡觉不要影响我睡觉好吗?”苏珞把陈瑾丞半推半攘弄了出去,陈瑾丞还不忘说一句:“姐夫,明天继续啊。” 苏珞狐疑地看着周源:“你们聊什么呢。” “聊公事,聊公事。”周源打着哈哈。 “聊公事不让我听?” “战术策略,不能让你知道。”周源搂着苏珞,“快睡吧。” 苏珞虽然满脸都是疑问,但是周源不说,陈瑾丞肯定也不会说,她也没办法。 陈瑾丞躺在床上,思考着周源给他分享的追妻心得,他觉得都不太适用于关之洲。 除了一条:投其所好。 但是陈瑾丞只知道关之洲喜欢吃他们军政厅附近的那家绿豆饼,而那家绿豆饼之前就不开了,听说是老人家身体不好。 这下连绿豆饼都没有了,陈瑾丞更不知道关之洲喜欢吃什么了。 哪像苏珞,什么都喜欢吃。 陈瑾丞不仅腹诽,吃这么多,怎么没长成个胖子。 陈瑾丞天天说苏珞胖,实际上苏珞身材好得不行,生完孩子都没变形,让沪城的不少名媛都嫉妒地发狂。 之前沪城的名媛还说任辉看不上苏珞,一定是因为苏珞长得丑,脾气差,后来苏珞嫁给了比任辉官还要高一阶的周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她不仅长得不丑,还特别好看。 任辉并不是众人心目中的男神形象,但是周源是啊。 长相俊美,人又知书达理,军衔又高,带人温和,甚至有要飞黄腾达的潜质。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0 这下被人唾弃的苏珞嫁给周源,真是让沪城的不少人都气得牙痒痒。 后来又有人说,周源升官这么快,肯定跟苏沧海脱不了干系。 结果后来有人澄清,周源确实是靠自己的能力做到了政要处处长,于是这些人更恨苏珞了。毕竟自己背景好,又嫁了个有牌面的人。 陈瑾丞心想,自己军衔可比周源高多了,关之洲如果有苏珞这么好追,他就不需要这么头疼了。 如果苏珞听到陈瑾丞说她好追,白眼肯定翻到天上去,然后一条一条说过去,说她当年如何如何厉害,追她的人都从沪城排到了南京去。 第二天到了军政厅,陈瑾丞久违地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就坐下来让大家都讲一讲自己怎么追到自己老婆的。 虽然大家都很奇怪,但是还是说了,毕竟陈瑾丞才是老大。 军政厅大换血之后,年轻军官比较多,结婚的就几个,当然那些老一辈的爱情故事他也不想去听。 不过听来听去,他觉得都不行。 女孩子跟男孩子的喜好差距太大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一些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能让关之洲开心。 于是他又去找了陈禹思。 陈禹思一点都不欢迎陈瑾丞来找她。 她一脸黑线地看着陈瑾丞坐到自己的办公室:“陈军座今天这么闲?” 陈瑾丞每次一来医院,小护士们都要起哄。 来的次数多了,起哄却没停过。 就算知道陈瑾丞跟陈禹思不是那种关系,但是她们还是秉承着能看帅哥为什么不看的原则,每次都要在外面呆好久。 陈瑾丞毕竟也算是个沪城千万少女的婚嫁对象。 “陈瑾丞,你知不知道你来医院很影响我工作的。”陈禹思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小护士们的眼光。 陈瑾丞耸了耸肩:“人太优秀,我也不想的。” 陈禹思嗤了一声:“你优秀吗,你找点找个对象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我今天就是因为这个来找你的。” 听到陈瑾丞的话,陈禹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你认真的?你知道我陈禹思单身多少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陈禹思同学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今天手烫伤了以为更不了了 结果好在下午写的还挺多的 居然赶上了更新 简直感动 第39章 陈禹思结合着陈瑾丞的叙述研究了一下关之洲,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两年前都拒绝了你,两年后还会喜欢你?” 陈禹思是没见过这样的,她拒绝的人也没有陈瑾丞这么厚脸皮的。 “任重而路远,加油吧,陈军座。”陈禹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是给他鼓励了。 陈瑾丞脸烂的不行:“陈医生,我不是来听你怎么加油的,能不能给一点实际的意见,有效果的那种?” “比如你再受个伤,让他陪你来我这里?”陈禹思想了半天,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你确定他不会一走了之而是陪我来医院?”陈瑾丞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陈禹思听他居然信了这个建议,差点笑出声:“不是吧,陈军座,你还真的想把自己弄一身伤然后让他陪你来这里啊?”陈瑾丞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有这种想法? 陈瑾丞刚刚确实是觉得这个建议非常不错,他听出来了陈禹思只是为了取笑他,真是想掐死这个小丫头:“你能不能稍微尊老一点,我怎么都算是你长辈!” “行,长辈就不要找晚辈要些恋爱方面的经验了,毕竟长辈应该经验丰富一点。”陈禹思很自然地顺着陈瑾丞的话说下去,“长辈慢走,不送。” 陈瑾丞当然是不会走的,他想来想去,他身边确实是没有什么人能给他一些实际的意见了。苏珞不行,看苏珞她自己就知道,何辉最后娶了别人;周源不行,周源哄人确实有一套,但那也是苏珞太好哄的缘故,放到关之洲身上,关之洲不一定吃他这套;池树满脑子都是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陈禹思看起来应该是唯一一个能有办法的人了。 可惜这唯一一个可能有办法的,也没有办法。 陈瑾丞趴在陈禹思面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的好妹妹,你再好好想想?” 陈禹思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这个时候叫我姐姐都没有用了。” 陈禹思是真的有在给他想办法,但是她跟关之洲不太熟悉,她也不知道关之洲喜欢什么,对症下药于她而言根本是行不通的,她不知道症,哪有药。 于是陈禹思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这样,你先介绍我俩认识认识?” 陈瑾丞一脸警惕地看着陈禹思:“到时候你俩万一好上了,我怎么办?” “那算了。”陈禹思又恢复了一张冷脸。 这个人真的是毛病,想她帮忙,又怕她跟关之洲在一起。 也不想想,这可能吗?! 她是那种会跟自己未来嫂子纠缠不清的人吗?! 陈瑾丞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你是不知道,苏珞就跟我说过,要不是不允许,她真是想嫁给他。” “苏珞姐姐?”陈禹思很好奇,没想到苏珞认识关之洲啊。 “不是他,是他的前世。”陈瑾丞解释道。他看到陈禹思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想错了。 陈禹思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可以听。” “?”这个八卦可不能乱听啊。 当然陈禹思也是开玩笑的,毕竟苏珞有老公有孩子,乱来不得。 最后陈禹思还是决定自己抽空去认识一下关之洲,方便她给自己找未来嫂子。 上次就见面一晚上,还不算是正式见面,都没怎么说上话。 虽然定是定下来了,但是陈禹思一直都没有空。 她在医院忙的不行,到了自己休息的时间只想好好休息,哪还有空去找人谈话? 陈瑾丞反倒是处处碰壁,他还是喜欢去听关之洲讲课,一直到听课的学生们都认识他了,见面还要给他打招呼:“军座怎么又来听关老师讲课了?” 陈瑾丞也不管关之洲是什么脸色,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学生:“关老师讲的课很好,我听了回去训兵。” 关之洲讲的当然不会是兵法,都是文人写的东西,训兵是肯定训不到的,但是学生们居然都信了,还有人说:“为什么不直接请关老师去教?” “你们关老师不愿意,我就只能自己来偷偷听课了。”陈瑾丞看了一眼关之洲,发现他没有说什么,就继续瞎编了,“你看,我还不能进去听,只能在外面听墙角。” 这下有些女学生就很激动:“我们给你挪个位子就好了。” 能跟沪城大名鼎鼎的陈军座一起听课,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陈瑾丞就这么跟学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上课了,关之洲出声制止了他们的聊天:“都回到座位上来。” 学生们都恋恋不舍地进了教堂。 关之洲敲了敲面前的小黑板:“这篇《少年中国说》,写于戊戌变法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1 之后,当时戊戌变法失败……” 关之洲上课和他平时都不太一样,他平时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上起课来一丝不苟,还带着严厉,课上课下反差极大,所以学生们平时敢开关之洲的玩笑,上课的时候却不敢。 毕竟老师还是老师,万一生气了,遭殃的总是他们学生不是? 大家都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讲《少年中国说》的写作背景,写作寓意,而陈瑾丞则侧靠在门口,他定定地注视着关之洲,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讲述着台下坐着的学生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几年前,梁先生去世了,当时陈瑾丞他们还唏嘘不已,梁先生影响了不少后人,包括陈瑾丞他自己。 可惜生不逢时。 这六个字,算是陈瑾丞给他的评价。 如果不是在清末,或许他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可惜是在清末,他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腐朽的权政,是最难去改变的一样事物。 讲完课之后,关之洲还在讲台上收拾东西,陈瑾丞就自顾自进去了,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关老师,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学生们还没有完全走光,还剩了几个小姑娘在一旁窃窃私语。 关之洲看了陈瑾丞一眼:“不麻烦陈军座了。” 他是真的很怕陈瑾丞带来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他,影响到他的学生。 陈瑾丞死皮赖脸:“不行,关老师你已经拒绝我一周了。” 陈瑾丞每次都会在关之洲下课之后邀请他一起吃饭,关之洲每次都是拒绝了。 关之洲无奈地看了陈瑾丞一眼:“陈军座,你一周都这么闲吗?” 陈瑾丞当然闲,就算他有事情,他也会把事情推掉,去跟关之洲吃饭。 然而关之洲十分不赏脸,根本不跟他吃饭。 陈瑾丞立马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为了跟你吃饭,每天都把自己的工作提前完成,而你还不买账。” “陈军座每天都在为沪城的人民着想,认真工作,是沪城人的福气。”关之洲微微一笑。 “看在我这么认真的份上,不应该赏脸陪我吃个饭吗?”陈瑾丞继续说。 关之洲嘴角勾了勾:“我陪陈军座吃饭,会影响陈军座的,万一影响到了陈军座的工作,对沪城不太好,还是不了吧。” 陈瑾丞哪肯就这么放关之洲走,池树已经笑了他一周了,再这么耗下去,他堂堂陈瑾丞,岂不是要被整个军政厅的人笑话? “你如果不跟我去吃饭,才会影响我的工作。”陈瑾丞继续找理由,“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就会想办法跟你吃饭,这样就不能认真工作,不能认真工作就会影响到沪城的安危……” “陈军座,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才是十八岁的小孩子。”关之洲叹了声气,看来陈瑾丞今天是不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了。 于是陈瑾丞成功地约到了关之洲,一起吃晚饭。 池树看到关之洲跟着陈瑾丞一起上了车,大吃一惊:“军座,你搞定了?” 陈瑾丞扬了扬眉毛:“那可不。” 关之洲看着陈瑾丞像是小孩子炫耀一样,他看着池树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以后不要让陈瑾丞教育下属了,他把自己都教傻了,怎么教育下属?” 关之洲显然是听到了陈瑾丞那句“听了回去训兵”。 池树哪敢接话,他看了一眼陈瑾丞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开车吧。 陈瑾丞瞥了一眼池树,看到他转过头去了,才说:“关老师,我可是听了你的课才这样的,这应该怎么算?” 陈瑾丞语气里带着调笑,关之洲听出来了,倒也不反驳他:“那陈军座还是不要来听我讲课了,我怕你越来越傻。” 陈瑾丞下意识地就想占占口头上风,才说了两句,就意识到关之洲跟苏珞不一样。 关之洲倒是丝毫不介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陈瑾丞说什么,他就接什么,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根本不像苏珞,每每都被他气得跳脚。 陈瑾丞怕说着说着,就被关之洲带跑了,赶紧一句话表明心意:“我愿意傻,我就想听你讲课。” “算了,以后大家都找我麻烦,说我把陈军座教傻了,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关之洲淡淡的说。 池树在前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忍笑真的很辛苦,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他连忙停车开门:“关少爷,军座,到了。” 陈瑾丞一脚跨下车,伸出手抵着车的上沿,避免关之洲把头撞到。 关之洲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下了车。 池树看着二人,脸上笑眯眯地:“用餐愉快。” 陈瑾丞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刚刚车上那番话,池树全听见了,肯定在心里乐开了花。 他给了池树一个眼神警告,让他不要瞎说,然后就拉着关之洲进了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家里有点事情 更不了 最近会尽量多更的 隔了太久可能会有点乱 之后的剧情就不会了 第40章 陈瑾丞没有怎么跟关之洲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之前在他家吃饭的时候,亏得有他父母在,才不至于导致冷场,现在只有他俩了,陈瑾丞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开口。 他向来是不会找话聊的人,而关之洲似乎也是继承了顾善的寡言,虽然顾善只是在他面前话少。 “早点吃完早点回去吧。”关之洲在察觉了陈瑾丞想要找话题来延长两人相处时间,立马说话了。 “你是不是特别不想看见我。”陈瑾丞听了关之洲的话,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没有。”关之洲很快否定了陈瑾丞的话。 “那你为什么想要早点回去?”陈瑾丞不信。 关之洲看着面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陈军座,我不认为你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我们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来算,你已经带着追兵出现在我家威胁我两次了。” 陈瑾丞突然就笑了:“你关心我。” “这是作为朋友的劝告。”关之洲也没否认,他确实是在关心他,也在关心自己。他是一个普通人,一次两次没有受伤,不代表第三次不会,第四次不会。 再说了,被枪顶着腰威胁生命,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那两次是意外。”陈瑾丞解释道,“真的是意外,我如果知道是你,绝对不会拿枪威胁你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出卖你?”关之洲好笑的看着陈瑾丞,“陈军座,你也未免太信任我了。” “我欠你一条命,你想要,你就拿去好了。”陈瑾丞无所谓道。 关之洲之前是听过他说,他是他爱的人的转世,但是他没怎么听过他们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前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本来不太在意,陈瑾丞这番话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可以跟我讲一讲,你和顾善的事情吗?” 陈瑾丞是不太愿意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的,更何况是对着关之洲。 他对不起顾善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不是苏珞拦着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2 ,他早就把自己的命赔给顾善了。 看着陈瑾丞面露犹豫,关之洲心下了然:“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吧。” “我可以说。”等了很久,陈瑾丞才说出一句话。“但是,顾善是顾善,你是你。” 陈瑾丞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他和顾善十六岁之前的生活。 等他讲完故事,桌上的菜都凉透了。 关之洲一直很认真地听他讲,间或吃一吃桌上的菜。 而陈瑾丞一直在讲,基本上没有吃。 陈瑾丞讲完之后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面带歉意地看着关之洲:“不好意思,明明是请你吃饭来着,结果讲了这么久。饭菜应该都凉了,我让人重新再上一份吧。” “不用了,我吃得差不多了。”关之洲摇了摇头,“回我家吧,我给你煮面吃。” 关之洲在面条上面加了个煎蛋,端给陈瑾丞的时候,陈瑾丞看着蛋笑了笑:“其实你和顾善,真的特别像。” “同一个灵魂,总有相似的地方。”关之洲顺着他的话说。 他第一次看见陈瑾丞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是不相信转世这种说法,但是如果不是转世,他也没办法解释这种没来由的熟悉。 两个人喜欢吃同一种东西可能是巧合,长得几乎一样也可能是巧合,甚至是一个死亡一个出生,也可能是巧合。但是种种巧合综合到一个人身上,就不能算是巧合了。 “你现在相信你是顾善的转世了?”陈瑾丞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着他。 “可是陈军座,如果你是顾善,你重新投胎转世之后,你还会想跟陈瑾丞再续前缘吗?”关之洲问了陈瑾丞一个他最怕的问题。 之前陈禹思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而他非常自信觉得关之洲会喜欢他。 现在关之洲自己问这个问题,他却不敢继续自信地说:“你一定会重新喜欢上我。” 如果他是顾善,他一定不会想跟陈瑾丞再来谈一次恋爱。 当年的陈瑾丞有多糟糕,他知道,顾善也知道。 抛开家族地位,陈瑾丞并不是一个特别讨喜的人。 现在的他,如果没了一身的军衔,没了官位,他也不会被所有待嫁姑娘喜欢。 关之洲不在乎权势,不在乎地位,不在乎钱,所以关之洲能不能喜欢上他,真的很难。 “想。”陈瑾丞这么回答关之洲。 “可是我不想。”关之洲这么回答陈瑾丞。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碗:“那你为什么要在面里加个荷包蛋?”顾善只给他做过一次早饭,就是面条上面有一个荷包蛋。 他把这件事情跟关之洲讲了,关之洲立马就给他做了面条。 “因为我做面条就是这样做的。”关之洲摊了摊手,“实际上大部分人做面条都是这样的,喜欢加一个荷包蛋,或者加两个,这是个人的习惯。” 陈瑾丞眼里有一瞬的失落,关之洲没看见。 他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对关之洲说了声谢谢。 “希望下次你请我吃饭的时候,不要吃到最后,又让我给你煮面条。”关之洲嘴角勾了勾。 “关之洲,你尽管心口不一,你的灵魂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了。”陈瑾丞朝着他歪了歪头,“我听见你的灵魂说话了。” 陈瑾丞走了之后,关之洲按着自己的心口:“我的灵魂说的话,我自己都听不见,你怎么会听见呢?” 陈瑾丞走的那一句完全是虚张声势,他半是为了唬住关之洲,半是为了安慰自己。 至于能不能唬住关之洲是一回事,能安慰自己才是重点。 池树之前就走了,他嫌池树影响他谈情说爱。现在陈瑾丞一个人从关之洲的家里往自己家里走,一路上开始反思自己今天一天的行为。 周源跟他讲,他要善于总结自己每天为喜欢的人做的事情,别人不喜欢的事情,就要记下来,以后不要做,别人喜欢的事情,也要记下来,以后多做。 也不知道周源的小本子还在不在,陈瑾丞心想。 一到下午,陈瑾丞又收拾完自己准备去教堂学校了。 军政厅的各位看到陈瑾丞,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池树趁着陈瑾丞去研究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对着军政厅的人说:“之前你们还说我们军座孤家寡人,想给他找个姑娘陪他过下半生,现在他倒是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又叹气,可真难伺候。” 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们叹气是因为军座一腔热情付诸东流啊,都这么久了,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怎么没有?!”池树举起一根指头晃了晃,“昨天一起吃饭了,还不叫好消息?” 众人眼睛都发光了:“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亲自送去的。”池树双手环抱,下巴微微往上抬,这整个军政厅,只有他知道陈瑾丞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他该得意。 陈瑾丞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池树在那嘚瑟。 “池树。”陈瑾丞喊他。 “诶!军座,今天真帅。”池树随口夸赞道。 “……”陈瑾丞没有聋,当然是知道他换衣服的时候,池树在下面跟他们说什么,他倒是也不在意,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消息。 上了车之后,陈瑾丞又把池树赶了下车:“你今天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不行啊军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池树眼睛瞪得老大,陈瑾丞居然要一个人自己去,“不安全啊军座。” “有什么不安全的,你有事我都不会有事。”陈瑾丞坐上驾驶座,把门一关,“你在军政厅呆着吧。” 池树看着车子从自己面前开走,心想陈瑾丞怎么转性子了,居然不带他? 握着方向盘的陈瑾丞把车子往教会学校开,笑着说:“两个人约会怎么可以带第三个人?” 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跟关之洲耗着,关之洲不愿意,他就等到他愿意为止。反正他陈瑾丞想要的人,沪城没有其他人敢打他主意。 陈瑾丞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自我劝退,毕竟有一句老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关之洲看到陈瑾丞的装扮不再是那套军装了,一脸疑惑:“你平时不是舍不得脱你的军装?怎么现在舍得了?” 陈瑾丞难得没有穿军绿色的衣服,换了一身比较普通的衣服,往门口一站,关之洲差点认不出来了,还以为又是谁像陈瑾丞一样无聊跑来听课,结果发现并不是谁无聊,而是陈瑾丞换了身衣服。 “穿军装不方便。”陈瑾丞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关之洲瞥了一眼眼睛都看地直了的女同学们:“你说呢。” 一边的女同学又开始窃窃私语:“今天的军座更帅了。” “不,我还是觉得军装更帅,穿军装的男人自带气场,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说着,还朝旁边的男同学们看了一眼。 …… 陈瑾丞微笑着说:“关老师今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这么快就要再请我吃饭了?” “不。”陈瑾丞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带你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3 去个地方。” 第41章 黄浦江的江水缓缓地流动着,不时有轮船起航或是靠岸的“呜呜”声响起。 江边的风很大,关之洲就半靠在护栏处,看着河对岸。 “怎么突然带我来看江?” “什么?”陈瑾丞没听清,他往关之洲旁边凑了凑,示意他再说一次。 “我说,为什么突然带我来看江?”关之洲也往他那凑了凑,把手放在嘴巴边上,呈个喇叭状。 “谁说我是带你来看江的?”陈瑾丞挑了挑眉。 一会儿就有个小军官过来恭敬地说:“军座,已经安排好了。” 陈瑾丞指了指前方,让小军官带路。 关之洲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真正踏上轮船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这是一艘私人的小轮船,不像客轮那样巨大,可以装很多乘客在里面,陈瑾丞领着他上了甲板,甲板上摆好了桌子,应该是等人到了就会上菜。 等到陈瑾丞和关之洲都坐下了之后,船上安排好的人员就把准备好的菜肴一道一道端上来。 关之洲倒是对吃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陈瑾丞选的都是西式的食物,他更是没什么要求了。 上船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此刻桌上固定了几个蜡烛灯座,整个桌子都被蜡烛的光芒笼罩,倒不显得黑暗。 烛光里,陈瑾丞笑意盈盈地看着关之洲:“吃的还合你口味吗?” 关之洲不答,反问他:“陈军座,我猜这一定不是你的主意吧?” 陈瑾丞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点着桌面:“为什么你会觉得不是我的主意?” 这种泡姑娘的招数,关之洲并不觉得天天活在军营的人能想得出来。 但是陈瑾丞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关之洲略带惊讶:“陈军座,你这算是突然开窍,打通了任督二脉?” 沪城的人对陈瑾丞的看法和面前这个人出入还挺大。大家都说陈瑾丞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多少好看的小姑娘上赶着去嫁给他,他全给人拒绝了。 当然,如果不是陈瑾丞一直住在苏家,肯定会有人为了巴结他把女人送到他床上去。 陈瑾丞朝着关之洲眨了眨眼:“关老师,我打动你了吗?” “陈军座,可惜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关之洲抿了一口面前的杯子里的液体。 液体一碰到他的嘴唇,他就尝出来是酒了,立马把杯子放下。 “关老师不喝酒?”陈瑾丞看到关之洲微皱的眉头,问道。 “不喝,我酒量很浅。”关之洲说。 陈瑾丞立马喊人上来给他换成了茶水。 等到茶水端上来了,陈瑾丞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关老师说的这么直白,真让人难过。” “直白不好吗?如果我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你这一招确实很能打动人心。可惜……”后面的话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陈瑾丞倒是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那关老师能否指点一二,如何才能俘获关老师的芳心?” 那样子好似认真求学的学生,真的在问老师棘手的难题。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就是了。 关之洲盯了他半晌,才回到:“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陈瑾丞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关老师你再拖下去,我就要变成老大爷了。” 陈瑾丞比关之洲大了快十六岁,关之洲现在十八,他三十四,他倒是有毅力一直追下去,就是怕自己没有这个时间一直追下去。 “军座,我真的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关之洲摇了摇头,“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能做恋人。” “我单方面的想和你做恋人,你单方面的想和我做朋友,不也算是两全其美?”陈瑾丞打趣道,“至少说明我还有机会。” 关之洲已经换了八百万种方式劝说陈瑾丞放弃了,然而陈瑾丞还是穷追不舍,他索性让他自己折腾,他也不折腾自己了。 吃完饭之后,陈瑾丞嘱咐关之洲早一点睡觉,明天早上他会来叫他起床。 “一直待在船上?” 陈瑾丞点点头:“对,一直待在船上。” 关之洲摆了摆手:“晚安。” 看到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陈瑾丞撇了撇嘴:“还以为能够酒后做点什么,之洲你也太狡猾了,完全不让我有机可乘。” 他是知道关之洲不能喝酒的,这些事情早就让下属去打探的差不多了。 陈瑾丞回到自己的房间,隔壁睡着关之洲,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都睡不着。 按照自己本来的计划,现在关之洲已经在他怀里了。 结果计划出现了偏差,还偏差地非常大。 他焦躁地看着头顶的甲板,在偷偷摸摸去隔壁房间还是继续在自己房间烦恼之间犹豫不决。 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隔壁房间,虽然说是犹豫不决,但也只能呆在自己房间默默烦恼。 陈瑾丞困意来了,他听到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军座。” 他黑着脸开门,门口站着的小将士局促地说:“军座……时间快到了。” 陈瑾丞爬上甲板一看,天还是黑的,他看了看时间,四点半了。 于是他又缩回自己的房间,换好了衣服,整理了半天确认没有哪里不对劲之后,去敲了关之洲的房门。 关之洲揉着眼睛来给他开门,整个眼睛都是半闭着:“什么事啊。” 陈瑾丞趁机捏了一下他的脸:“之洲,醒醒。” 关之洲还处于没睡醒的状态,任人牵着走的那种,陈瑾丞只好自己亲自动手给他拧毛巾擦脸。 好在脸洗完了,人也清醒了。 他一把从陈瑾丞手里抢过毛巾,把陈瑾丞推了出去:“我换衣服,你出去。” “都看过了有什么好……” “砰——”陈瑾丞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门阻隔了。 “好遮的。”陈瑾丞说完了剩下的几个字,笑道,“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他第二次见到关之洲的时候,他在洗澡,也是慌忙就扯了衣服把自己遮住,明明都是大男人,身上有的东西对方都有,还遮遮掩掩像个小姑娘一样。 关之洲再开门的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 陈瑾丞拿过一张披肩递给他:“甲板上风大,冷,把这个披着,免得感冒了。” 关之洲顺从地接过了披肩披在身上,他看了一眼陈瑾丞:“你不用?” “我皮糙肉厚,不需要。” 他拉着关之洲的手往甲板上走,关之洲想要甩开,但是没甩掉,只能让他牵着自己。 到了甲板上,他看着眼前一片黑的天空:“看日出?” 陈瑾丞转过头来对他笑:“对啊,看日出。” 关之洲是那种能睡多久就睡多久的人,绝对不会有闲心去看日出。 风确实很大,尽往衣服里面钻,他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你和顾善看过日出吗?” 他下意识觉得,这些事情陈瑾丞做起来这么自然,一定是之前经历过。 没想到陈瑾丞摇了摇头:“很遗憾,没有一起看过。”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4 顾善总是天没亮就起来忙活,睡得又特别晚,陈瑾丞当初也是喜欢睡觉的人,总是怀疑顾善会不会有一天睡眠不足晕倒在地。 顾善叫他起床的时候,天总是大亮了。 而他,进了军队之后,作息一变,天不亮就要起来训练,他能感受到太阳逐渐升起来,但是却没那个闲心去看。 再之后的夜间作战,大家都是担惊受怕,草木皆兵,哪还能去欣赏一下日出的风景? 而这次他要带关之洲看日出,也是突发奇想,他听苏珞提过,以后老了,她想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山头看太阳从地平线慢慢往上爬。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就带着关之洲来了。 来之前,他还特地去问过陈禹思,沪城哪里的日出比较好看。 陈禹思眉头一皱就要打他,倒是旁边的小护士回答了他的问题:“军座啊,在沪城要看日出,肯定要去江上啊。” 这才有了这次黄浦江之行。 天刚蒙蒙亮,关之洲捂着嘴巴强忍着自己不要打哈欠,站着太累,他们就坐在椅子上等太阳出来。 他看着旁边强打着精神的陈瑾丞,问:“军座你不会为了看个日出,一晚上没睡觉吧?” 如果天再亮一点,他就能看到陈瑾丞眼睛下面的黑青了。 陈瑾丞当然不是主观上的不想睡觉,本来他快要睡着了,结果小将士来敲门喊他了。 他看着关之洲眼角因为想打哈欠强忍着,而有了生理上的眼泪,抬手想要给他抹去:“万一我睡过去了,你也睡过去了,那不是白费了?” 关之洲看到他给自己擦眼泪,下意识一躲,然后自己拿手背擦了擦:“那看完日出,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阳露头了,金色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洒在甲板上,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关之洲喃喃道:“日出真的……很好看。” 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真的很棒。 陈瑾丞转头看着关之洲:“是啊,很好看。” 关之洲感受到了陈瑾丞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没有看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太阳,话却是对他说:“你一直看着我,怎么知道日出很好看?”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好看。”陈瑾丞就算被发现了,也要面不改色地继续看。 他的关之洲,比日出好看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看日出吗! 你看日出我看你! 第42章 关之洲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听到这种情话不免心里小鹿乱撞,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动心。 他无视了陈军座难得一见的情话,伸了个懒腰:“日出看完了,走吧。” 太阳已经整个露面了,冰冷的江水被镀了一层金,看起来暖洋洋的。 陈瑾丞一把拉住起身准备进舱的关之洲:“之洲。” 陈瑾丞很少这么直接叫他的名字,今天一早上居然叫了两次。 关之洲很想躲开,不去听陈瑾丞接下来的话,可是他无处可躲。 陈瑾丞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轻轻在他耳边说:“之洲,我这条船,已经搁浅在你这片洲上面了。” 呼吸喷在关之洲的耳畔,有点发痒。 他拿手隔开陈瑾丞的气息,语气还是平时一样:“陈军座,可是”陈“船?既然是沉船,那还谈什么搁浅,沉下去得了。” “关老师。”陈瑾丞话说完了,松开手,又改回了之前的称呼方式,“关老师你怎么这么狠心?” 关之洲瞥了他一眼,一边揉被他攥住的手腕,一边说:“军座不应该为国为民吗?儿女情长不会耽误您保家国吗?” “不成家怎么保家国?”陈瑾丞的声音略带委屈,“连个家都没有,我去哪里保家。” 陈瑾丞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天天在十八岁的小男孩面前委屈地不行,关之洲对此也是非常无语。真正的陈瑾丞哪儿像城里传的那样冷血无情,他明明是个小孩子脾气。 “军座,你就这样保护我们沪城啊?”关之洲哭笑不得。 “哪有,我只在你面前这样。在温柔乡面前哪能展现自己铁血的一面?”陈瑾丞反驳道。 关之洲懒得跟他废话。 可惜今天是周末,他没有课,不然还可以以自己要上课为理由让陈瑾丞放他下船。 真是上了贼船,关之洲心想。 贼船船长并没有在江上逗留太久,等到日头升起来的时候,他就送关之洲回家了。 关之洲看着他没睡醒就开车,胆战心惊,建议道:“不如我走回去吧。” “没事。”陈瑾丞按了按眉心,“你放心吧。” 关之洲住的地方离江边有很长一段的距离。 到了他家之后,他说什么也不让陈瑾丞再开车回去了:“你叫池树来开。” “我去哪叫池树啊?”陈瑾丞摊手,“池树现在应该在军政厅。” 关之洲看了陈瑾丞一分钟,按着他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睡觉。” 陈瑾丞被关之洲不由分说地按在床上,还想挣扎起来:“我要回军政厅的。” “池树知不知道你昨晚上跟我在一起?”关之洲问他。 “知道啊。” “行,那他有事会来我这里找你的,你安心睡吧。”关之洲扯了扯旁边的被子,盖在陈瑾丞身上。 陈瑾丞浑身包裹着关之洲睡过的被子,他深吸了一口气,都是他的味道。 他不挣扎了,仿佛小计谋得逞般笑了:“那晚安。” 关之洲无奈地叹了口气:“晚安。” 大白天的说晚安,也不知道陈瑾丞是不是没睡觉傻了。 池树在军政厅找陈瑾丞快要找疯了。 他处理了点事情回来等了他半小时,陈瑾丞还没回来。 “军座不会出事了吧?!”池树一想到陈瑾丞因为他不在出事了,就不知道怎么向苏老爷子交代。 陈瑾丞昨天的行踪,没有跟他报备,只说了自己要开车去找关之洲。 对!关之洲! 池树眼睛一亮,忙跑去关之洲家里。 结果关老师人不在家里,他问了邻居,邻居说关老师昨儿个就没回来。 陈瑾丞这个杀千刀的到底跑哪去了,不会两个人你侬我侬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池树一边想着,一边又回了军政厅。 “咳咳,军座今天有事情,如果有需要军座处理的文件先放着,急件我就拿去找苏老爷子。”池树向着军政厅的众人宣布了他的决策。 毕竟陈瑾丞不在,他们也只能这样做。 邻居买完菜回来,看到关之洲的家门口多了一辆车,心想是不是关老师回来了,就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很快,关之洲就给她开门了:“哎,刘婶,有什么事情吗?” “早上有个小军官来找你,看起来还很急,是有什么事情吗?”刘婶把早上的事情告诉了关之洲。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刘婶。”关之洲点了点头,“没什么事,刘婶你去忙吧。” 关之洲关上门,看着还沉睡不醒的陈瑾丞,心想,池树既然没有再来找他,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吧,不如就让陈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5 瑾丞好好睡一觉。 他看着陈瑾丞眼底的青黑,平日里戴着军帽,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一天熬出来的,还是一直都有的。 “还说自己事情少,非要抽时间来听我的课。”关之洲责怪道,也不管床上的人听不听得见,“这么重的黑眼圈,多难看。” 他抬手想去摸一摸他的眼底,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关之洲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做出这个动作,只能归结于来自灵魂的冲动。 然后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捉住,按在了温热的皮肤上——是陈瑾丞的脸庞。 陈瑾丞睁开眼,和关之洲对视:“为什么停住了?” “你醒了多久了?” “刘婶来找你的时候。”陈瑾丞真不是故意装睡,他浅眠,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来。毕竟常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睡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 他是打算再睡一觉的,但是还没睡着,就感受到了床边一直坐着个人。 他也听见了关之洲说的话:“不能睡觉算什么,我内心只想睡——”他指了指关之洲。 他回答完了关之洲先前的一句话,再度提问:“为什么停住了,你刚刚是想摸我的吧。” “我……”关之洲被逮了个正着,支支吾吾道:“我就想看看你的……黑眼圈。” 陈瑾丞看着他红红的耳尖,也没戳破他:“哦?” 关之洲从陈瑾丞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睡醒了可以走了,池树在找你。” “赶我倒是赶地理直气壮。”陈瑾丞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我还没睡醒,我不走。” “你——”关之洲看着陈瑾丞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敲了敲床沿,指关节和木头碰撞,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万一池树找你有什么急事呢?” 前一秒还认为池树找他不是大事情,现在赶人就说有急事,如果池树在现场,一定会哭泣。 陈瑾丞不知道关之洲的心理活动,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事他还回来找我的,不用管他。” 关之洲咂舌,居然跟他的想法一模一样。 陈瑾丞一会儿就睡着了。 关之洲本来是在看书,看着陈瑾丞睡的很香,自己睡意也上来了。 他把书合上放在一旁,拿手支着脑袋打个盹儿。 一旁本来睡着的陈瑾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转过身掀开被子,把关之洲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搂着他的腰,继续睡。 关之洲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还一时有点迷糊。 直到他掀被子碰到了身后的东西。 “醒了?”陈瑾丞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啊?”关之洲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傍晚了,他居然一觉从晌午睡到了天黑? 陈瑾丞搂着他的腰的手早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就拿下来了,他侧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关之洲睡觉。 关之洲转头看着陈瑾丞:“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陈瑾丞脸上挂着笑。 从他的表情来看,绝对不可能是刚醒:“哦。”关之洲推了推他,让他不要挡着自己,”让开,我去做饭了。“ 他们俩就吃了早饭,睡着了还没觉得饿,现在一醒来就差肚子没有叫嚣了。 陈瑾丞跟着他下床,然后看着他烧水,下面条,下青菜,装进碗里,加调味料。 两碗面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陈瑾丞眉头微皱:“为什么没有荷包蛋?” “要吃自己煎。”关之洲白了他一眼。 陈瑾丞当然不会自己煎蛋。 他老实地拿过筷子,吃碗里的面。 关之洲吃的比他慢,他吃完了之后就看着关之洲吃面。 关之洲一脸疑惑地看着陈瑾丞:“没吃饱?” “饱了。”陈瑾丞笑着说,“就是想看你吃。” “有什么好看的。”关之洲一直被他盯着,感觉自己吃面的动作都受到了影响。 陈瑾丞看着他这次连脸都红了,发出了一声轻笑。 关之洲听到陈瑾丞的笑声,更加觉得自己是不是拿筷子的方式不对,还是吃面的动作好笑。 他放下筷子:“陈军座,你如果吃饱了,就去把碗洗了,不要影响我吃面好吗?” 陈瑾丞”嗯“了一声,屁股没有想要从凳子上挪走的迹象,还是看着关之洲。 关之洲三五两下把碗里的面吃完,然后把碗朝着陈瑾丞一推:“吃完了,去洗碗!” 在沪城,还没有人敢让陈瑾丞去洗碗。 关之洲是第一个。 并且语气十分不善。 但是陈瑾丞很开心,他端着两人的碗去了外边。 过了一会儿,关之洲探了个头,丢给蹲在木桶边的陈瑾丞一块布:“你拿什么洗,拿手洗的干净吗?!” 他有点怀疑,陈瑾丞能不能把碗洗的干净。 陈军座虽然不做家务,至少洗个碗还是能洗干净的。 他把两个干干净净的碗放在关之洲面前,打消了他的疑虑。 关之洲把碗收到柜子里,转身看到陈瑾丞在翻他放在床头的书。 “还看,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关之洲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陈军座,您吃饱睡好,可以走了吗?” 关之洲总觉得,陈瑾丞再呆下去,都要给他一种错觉了。 一种俩夫妻的错觉。 他们的相处方式,太自然了,自然地就像演练过一万遍一样。 关之洲觉得,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几章好像被锁了 但是我这里没有显示被锁章节 不知道为啥 系统也没有提醒我原因qaq 就……反正不会太影响 大家凑合一下 过段时间可能就解锁了 第43章 “伪满洲国?咳咳……”苏沧海的身体每况愈下,自从上次受了伤之后,一直有咳嗽的毛病,怎么治都不见好。 陈瑾丞点了点头:“日本人可真会想,找了一个满洲后裔。” “没关系,南京政府不去管,我们也管不了。”苏沧海摆了摆手,“丞儿啊,我老咯。” 苏沧海看着窗外发绿的新叶,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精神抖擞,但是……他看了看放在座椅上却不住颤抖的右手。他拿不起枪了,一个军人拿不起枪,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新叶子长出来了,旧叶子去哪儿了?”苏沧海似在说给陈瑾丞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陈瑾丞没有打扰他,鞠了个躬,推开门出去了。 苏珞一直在门外等着,周悦珞难得的没有吵闹,居然在门口和妈妈一起静静等着。 陈瑾丞摆了个微笑,蹲下牵着周悦珞的小手:“悦悦,我们下次再去看外公好不好?” “好。”周悦珞的声音奶声奶气,还带着尾音。 陈瑾丞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那悦悦先自己去玩,叔叔要跟妈妈谈一点事情,可以吗?” 周悦珞看了看苏珞,不舍地朝楼梯口走去。 苏珞看着自己女儿下了楼,陈瑾丞脸上的笑容也收了。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6 她问:“我父亲……是不是快不行了。” “老人家精神着呢,别咒他。”陈瑾丞白了苏珞一眼,“我想回一趟陈家。” “你回陈家还要来问我意见?”苏珞不信,“难道不是直接走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陈瑾丞犹豫地说。 “有什么该不该的,你始终是陈叔叔的儿子。”苏珞算了算时间,“十九年了,就算是看看瑾瑜,也是好的。” 陈瑾丞点点头,听到伪满洲国建立的消息,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想回一次家,毕竟以后能不能回,或者说,有没有那个家,都是个未知数了。 “关老师,为什么陈军座不来听你讲课了啊?”陈瑾丞已经三天没有来了,听课的学生都来问他。 “你们是来听我讲课的,还是来看陈军座的?”关之洲板着脸。 这些学生都没比他小几岁,平日里叫他一声老师,私下却把他当做哥哥,有什么说什么。 女学生吐了吐舌头:“当然是听你讲课。” 关之洲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没有人靠在那里遮一遮阳光,他觉得教室里都亮堂了不少。 他翻开书,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学的文章,叫《最后一课》,最后一课的作者,阿尔丰斯·都德,法国人,普法战争之后法国战败,大家都知道战败之后要割地赔款,割让出去的领土不被允许再说他们的母语法语,而要改说德语——于是他们的法语老师,在普鲁士士兵的操练声中,为他的学生讲了最后一节法语课。” 这篇文章在书本上找不到,全是靠关之洲自己讲。 于是学生们认真地听着——实际上不管关之洲讲什么,他们都听的很认真。 关之洲宛如讲故事般,重现了当时最后一课的场景。 学生们听完之后如韩麦尔老师一样,满腔热血:“中华万岁!” 他看了一眼外面:“喊这么大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今天的早报内容便是溥仪在长春当了伪满洲国的皇帝。 关之洲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有没有看报纸的习惯,至少他是有的。 教会学校每天早晨都会买当天的报纸供学生老师观看。 关之洲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中华”“人”。 “人,一撇一捺,是顶天立地,是不屈,是脊梁。” “中华,一笔一划,是信仰。” 学生们跟着他念:“中华,一笔一划,是信仰。” 关之洲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那个人没有出现。 陈瑾丞到了南京城之后,没有急着去陈家宅子,他循着记忆去了顾善之前的家里。 顾慈已经把房子卖了,带着妻子去了老家。 新搬来的住户不认识陈瑾丞,一个年轻小姑娘把门开了一条缝儿,问他:“你找谁?” 陈瑾丞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收回了敲门的手:“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小姑娘把门一关,门里一个女人声音问她:”妞儿,谁啊?“ “不知道,神经病,敲错门了。” 陈瑾丞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步一步挪到陈家宅子,好似花费掉了一身的力气。 到了台阶前,他没有去敲门,而是看着门口的两个狮子石像。 石像饱经风霜,开口的狮子还少了一颗牙。 他到了南京城已经是正午,现在日头西沉,他倒也不觉得饿,就这么站着,一直等到有人开门。 家丁看着门口的人眼熟,但是记不起来是谁,他又跑回去,喊了杨晓芸:“夫人,门口站了个人,一直不走,你要不出去看看?” 杨晓芸被搀扶着走到门口,刚看到那个背影,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丞丞,是你回来了吗?” 陈瑾丞转身,看着苍老了许多的杨晓芸,点了点头:“我回来了,杨姨。” 杨晓芸拉着他坐在椅子上叙旧,差人去把小姐叫回娘家。 陈瑾瑜嫁给了另一户商户,生了个儿子,现在已经十岁了,长得和瑾瑜可像了。 陈俊彦长大之后也被陈劲松拖去商会里学这个学那个,用陈劲松的话讲,勉强可以接他的班了。 陈俊霖跑去南京政府当了个小官儿,杨晓芸也由着他去了。 “南京政府?在蒋……”他本来想直呼蒋中正的名字,还是改了口,“蒋委员长手底下做事情?” “好像是吧,我不太清楚这些。”杨晓芸老了,管不住了,也没打算去管了。 “他们两个成家了吗?”陈瑾丞问。 “俊霖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人都一个德行。”杨晓芸嗔怪道。 陈瑾丞没说话。 但是杨晓芸说完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杨姨不是故意的,只是……” “没关系杨姨。”陈瑾丞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都过去了。” 顾善的事情,在杨晓芸心里也是个结。 她当初如果能拦着陈劲松一点儿,是不是两个孩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陈瑾瑜回来之后,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哥哥,中秋你还回来吗?”吃完饭之后,陈瑾瑜问他。 陈瑾丞平日里很喜欢逗周悦珞,现在又逗起了陈瑾瑜的孩子。 “靖儿,叫大舅舅。”陈瑾瑜说。 “大舅舅。”袁靖倒是很叫的很快,“你就是我那个在军队里特别厉害的舅舅吗?” 他眼里全是崇拜:“大舅舅,能教我用枪吗?小舅舅都不教我。” “好啊。”说着陈瑾丞就从自己腰际掏出来了他惯用的枪。 “这个是……45□□?”陈俊霖说。 “恩。”陈瑾丞回答他。 他把保险拉上,免得小孩子误伤了人,然后抓着袁靖的手,教他怎么扣动扳机怎么瞄准。 袁靖学的很快,陈瑾丞摸了摸他的头:“有前途啊。” 陈瑾瑜让陈瑾丞把枪收了:“不要教坏小孩子了。” “不能真的开枪吗?”袁靖看着陈瑾丞重新把枪收了回去,意犹未尽。 “不能。”陈瑾瑜严厉道。 晚上,陈瑾丞躺在自己床上,杨晓芸差人连夜给他收拾出来,因为每周都会打扫,灰尘倒是不多,主要是换被子褥子。 “笃笃笃”。 “谁?” “我,俊霖。” 陈瑾丞下床给陈俊霖开了门。 实际上陈俊霖不来找他,他也会找个时间去找陈俊霖的。 毕竟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可是在南京政府啊。 “哥哥,你知道南京政府想要削掉你的权力吗?” “知道啊。”陈瑾丞让陈俊霖随便找个地方坐,他又躺回了床上。 “那你还来南京城,不怕走漏风声直接把你抓了?”陈俊霖问。 “他不敢直接抓的,我军政厅人不多,但是直接杀来南京城灭了他,也比他调兵回来救驾来得快。” 确实是这样,南京政府这边的兵力并不多,大部分拿去压制其他省的势力了,比如前段时间的福建人民政府。 他从沪城到南京,确实要比从其他地方调兵来得快。 “哥哥,你知道共军最近的动向吗?” “感情你是来我这里套情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7 报的?”陈瑾丞哭笑不得。 国共水火不容,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天下之事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离。这是古人都知道的道理,现在的人读了这么多书,总不至于连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知道吧? 共军最近确实在蠢蠢欲动,国军反而在等着坐享渔翁之利。 毕竟现在日军威胁不到他们,不过久了……谁知道呢。 “情报还用套吗,我相信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陈俊霖挑了挑眉毛。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陈瑾丞嘴角勾了勾。 “不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告诉你一件事。” 陈俊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陈瑾丞。 陈瑾丞打开,纸上只有两个字——剿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剧情 算是个过渡 这样时间线会跑的比较快哈哈哈哈 第44章 国军剿共,前前后后一共进行了四次,1930年冬天,□□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转头就去进攻共军的鄂豫皖根据地。国军战败六安,又于1931年4月再度对鄂豫皖根据地发起进攻。国军前期占领了三处领地,最后被共军反围剿,又一次围剿失败。 蒋中正不甘心,又发起了第三次围剿,六月出任围剿总司令一职,亲自指挥剿共行动。此次围剿的目的是中央革命根据地,在江西南部和福建的西部。围剿行动一直持续到九月,蒋中正为了取得成功还特地找了别国的军事能人来当顾问,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共军避开国军的主力军队,诱敌深入,迂回作战,国军依旧战败。这次不仅国军损失了不少的兵力,还让共军缴获了两万余只枪。 1932年12月,国军重整军队,上次约30w兵力,这次居然有40w兵力。此次目的依然是剿灭中央革命根据地。吃了上次的亏,国军换了战术,分三路行动,分进合击。 这次准备充分,甚至在之前还对其他根据地进行了骚扰,牵制了共军的部分兵力,以削弱中央苏区共军的力量。 可惜结果,依然是共军取胜。 陈瑾丞一直是主张国共合作,无奈国军领导人总是认为共军的领导是眼中钉,不除不快。 可是,陈瑾丞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了四次失败之后,还想再来第五次? 回到沪城之后,他就收到了共军战败的消息。 前四次共军的战术可谓是严谨周密,这次居然……败了。 陈瑾丞直觉自己肯定遗漏了什么重要消息。 直到他找到一张来自东三省的电报,电报是去年九月的,夹在一堆文件里面,他当时忙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 电报说了共军在东三省成立了抗日根据地。 是了,趁虚而入,本来就是一种战术。 未至盛夏,五月的天气还带着春天的气息,陈瑾丞却觉得像寒冬腊月,浑身冰凉。 明眼人都觉得,日本人对中华的威胁大过于共军对国军的威胁,而…… 而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 自从来了沪城,他就被束手束脚了,看起来是沪城的霸王,却只能是沪城的霸王。 关之洲出教室看到池树的时候,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关老师,救救军座吧,他要疯了!”池树一脸焦急,扯着关之洲就往车上走。 “哎你别急,慢慢说。”他用力过头,关之洲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坐上车之后,池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关之洲说了,说是陈瑾丞从南京城回来之后,在一屋子文件里面翻箱倒柜,翻到了一张电报之后就开始狂笑,笑了很久。 然后就去江边上喝酒了。 陈瑾丞一个人去的,没让任何人跟着。 池树这边没办法,只能去找关之洲。 他潜意识觉得,找关之洲比找苏珞苏沧海有用多了。 确实有用,关之洲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陈瑾丞本来还酒意朦胧,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一下子就变了:“顾善呜呜呜……” 陈军座哭了。 关之洲就搂着他,拍着他的背,像是对待大哭的孩子一般,温柔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也不在意陈瑾丞是叫他关之洲还是叫他顾善。 他不知道陈瑾丞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他。 陈瑾丞一直哭到嗓子都哑了,才消停下来。 他身边竖着横着一堆酒壶,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关之洲不会开车,就一直陪着他坐在江边,吹着江风,祈祷着陈瑾丞能够早点醒酒,不然他可能要在江边上过夜了。 “顾善……”陈瑾丞突然凑过来亲他的嘴唇,关之洲没料到他会突然来亲他,躲闪不急,被他亲了个正着。 在亲吻的时候念别人的名字,是大忌。 关之洲猛地把陈瑾丞推开,他抬手擦了擦嘴唇,瞪着陈瑾丞:“你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顾善……”陈瑾丞说,“不……顾善已经死了……他死了……死了啊……” “你是……我的之洲。”陈瑾丞因为醉酒微眯着眼,半晌,看清了面前的人,又把人按在怀里,亲了下去。 感受到舌头在自己的口腔内横冲直撞,关之洲疏于锻炼,根本没办法推开面前喝醉了还力大无穷的陈瑾丞,只能让他亲到自己松开他。 关之洲在陈瑾丞怀里微微喘着气,看着陈瑾丞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心想自己刚刚就应该狠狠咬他一口。 于是陈瑾丞再次亲上来的时候,他这样做了。 唇舌传来的痛意刺激着陈瑾丞的神经,他打了个颤,仿佛宿醉的人终于清醒,一把放开了关之洲。 他局促着说:“对不起……喝醉了。” “我知道。”关之洲从他怀里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醒了就走吧,池树担心你很久了。” 池树把关之洲送到江边来就走了,军政厅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陈瑾丞不在,他可不能闲着。 陈瑾丞喝多了,没敢开车,又跟关之洲一路散步散了回去。 之前受过刺激酒醒了大半,但毕竟是喝了酒,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肯定就开车回去了,但是还有个关之洲,万一出点意外,就是一车两命了。 “之洲,你觉得我的选择正确吗。”陈瑾丞问他。 “什么选择?”关之洲也问他。 “……”陈瑾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丰功伟绩,关之洲不知道。他在沙场大杀四方的时候,关之洲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哪会去关心哪里哪里打了胜仗呢? 但是关之洲很快又说:“你循着自己的内心去做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我相信,陈军座,不会做对人民有害的事情。” 关之洲满眼写着对他的信任。 陈瑾丞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是啊,陈瑾丞不会做对人民有害的事情。” 这是他,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对着顾善,对着军章,发过誓的。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法阻止,但是未来发生的事情,他必须去出一份力。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8 陈瑾丞带着嘴角的伤回到苏家的时候,苏珞看着他盯了半晌:“你们那啥……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 “没有的事。”陈瑾丞拿手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血液已经干涸,他只能摸到一个微微的凸起,“喝醉了,不小心弄到了。” “陈瑾丞,你这个人一喝醉就喜欢去招惹别人。”苏珞板着脸。 哪有……明明是他送上门来给我招惹,两次都是,陈瑾丞在心里说。 他上去找苏沧海的时候,苏沧海还没睡。 “这么晚了还不睡?”陈瑾丞脱下军装外套,坐在苏沧海床边。 “我要是睡了,你这个混小子还不是一样的会把我吵醒?”苏沧海笑着说。 陈瑾丞看着苏沧海脸上明显加速的苍老,挡都挡不住。 “苏老头,国军第五次剿共……成功了。“陈瑾丞把消息汇报给苏沧海。 苏沧海自从退休在家之后,基本上已经不管外界的军政消息了,他略微有点吃惊:“怎么会?” 苏沧海也同陈瑾丞一样,认为共军之前能获胜四次,就一定能获胜第五次。 “攘外必先安内。”陈瑾丞只说了这六个字,苏沧海就懂了。 都是在刀枪里摸爬滚打的人,不需要解释太多。 “小蒋他……哎。”苏沧海面露忧愁,哪一个将军不希望国土完整呢,分裂国家这种事情,他是不想看到的。 “我想帮共军。”陈瑾丞神色坚定。 “瑾丞,我已经是埋在土里只剩个脑袋的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你不用来问我的意见。”苏沧海慈爱地摸了摸陈瑾丞的脑袋。 陈瑾丞感受到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什么,苏沧海年轻的时候也受过不少伤,是伤总是好不全的,老了之后就什么都出来了。 以后……他也会变成这样。 “瑾丞,还记得太平天国运动的时候吗?”苏沧海说。 太平天国运动,时值英法联军入侵,当时清朝的决策,也是先处理国家内乱,再解决国外的侵略。 最后的结果,是太平天国运动的失败,是清朝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决策,明明在百年前有一个最真实的例子,为什么百年后还会再度发生呢。 “苏老头,我预言,还会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你信不信我?”陈瑾丞的眸子在黑夜里发着光,像是一匹狼,寻到了他的猎物。 “我信。”苏沧海脸上还是挂着笑,当年陈瑾丞说那句话的时候,他脸上也一样,挂着笑。 陈瑾丞和他,想法一直都是一样的,他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会放心地把自己的权力转交给他,他相信,陈瑾丞能做的比他更好。 这么多年,时间已经证明了他的决定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社会主义 我真的爱社会主义 读书的时候就觉得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是真的错的离谱,陈瑾丞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历史不能改变,所以他应该也很痛苦吧。 这一章主要写他内心的挣扎,自己是国军,可是国军总是做一些和他相悖的决策,让他很迷茫。 当然,写了这么多我也很迷茫,我是真心想看两个人谈恋爱的,结果写成了历史小说我也很绝望啊。 第45章 陈瑾丞一大早就去花店买了花,然后跑去教会学校等关之洲。 他知道,如果直接送到关之洲的家里,他一定会拒绝,但是当着同学们的面,他肯定不好意思拂了陈瑾丞的面子。 于是众学生都看着自家老师脸色铁青地从满脸带笑陈军座手里接过了玫瑰花,放在讲台边上。 然后又看着自家老师笑着递给班里的所有女学生一人一枝,脸色铁青的人从关老师变成了陈军座。 花还剩下了两枝,关之洲去找了个琉璃花瓶,接了水,把剩下的两枝玫瑰花装进了花瓶里。 教会学校没有陶瓷花瓶,不过琉璃花瓶也不错。 关之洲弄完之后,才转头看向陈瑾丞:“陈军座有什么事情吗?” “你怎么可以把我送给你的花送给别人。”陈瑾丞语气里带着委屈。 还好教室里现在已经没有学生了,不然大家都可以有幸目睹陈军座的撒娇打滚。 打滚是没有真的打滚,但是关之洲不怀疑,如果不是教室里面没有位置供他表演,他能从教室这头闹到教室那头。 “鲜花应该配美人。”关之洲微微一笑。 “她们怎么能算是美人,顶多是个小屁孩。”陈瑾丞看着在琉璃花瓶里面的玫瑰,好歹还剩下了两枝,不至于全都送出去。 关之洲过了一会儿,记起了被陈瑾丞送花打断的事情,他面色一冷:“陈军座,你这送花献殷勤,可解决不了你犯的错啊。” 昨天的事情,他应该好好找陈瑾丞算一算了。 “第一,”关之洲掰着指头给他算,“消失半个月,一回来就跑去江边喝酒。” “第二,”关之洲又掰了一根指头,“撒酒疯。” “第三,跑来送玫瑰花,扰乱课堂……“ “停一停!”陈瑾丞不乐意了,“前两条我认,怎么就是扰乱课堂了。” “我说是就是。”关之洲又掰了一根指头,“还有……” “怎么还有,没有了。”陈瑾丞拿手指抵住了关之洲的唇,“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昨天被我亲了,为什么没有直接推开我?” “我推了。”关之洲淡淡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你唇上的伤哪儿来的。” “那是第二次,第一次为什么没有推开我?”陈瑾丞虽然喝醉了,也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也不会说对不起了。 “没推开。”关之洲说。 陈瑾丞眼里带着笑:“关老师,你说谎。” 他突然凑近,他和关之洲的嘴唇之间,只有他的一根手指,好像手指拿开,两个人就会亲在一起。 关之洲猛地推开他:“像这样,我推了。” 陈瑾丞猝不及防往后一跌,还好后面有桌子,他撑着桌子的边缘稳住了往后退的身子,略带埋怨道:“关老师,你不能温柔一点吗?” 陈瑾丞站的不稳,关之洲又用了接近十成的力气。 关之洲脸上的神情变了变,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温柔是什么,我不知道呢。” “温柔,”陈瑾丞两步跨上黑板,写在黑板上,“关老师,你还是个教书的,怎么能不认识字呢?” 还有心思回嘴,看来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关之洲本来还有点担心陈瑾丞会不会撞到哪里,现在看来不需要他担心了。 他看了看时间,下一堂课是下午,便收起了桌上整理好的书本:“陈军座,告辞。” 陈瑾丞看着关之洲走出教室,也没有追上去。 上下一节课的老师进来,询问的目光落在陈瑾丞身上:“你是?”这个学生她没见过。 “我来找人的,他刚出去。”陈瑾丞解释了一下,也出了教室。 刚进教室的老师看了一眼桌上盛开的玫瑰花,又看着走出门的陈瑾丞的背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59 影,刚才那节课的老师,好像是关之洲? 池树在外头看着关之洲走了,过了一段时间陈瑾丞才出来,他忙迎上去问:“军座,你怎么没有追上去?关少爷朝那头走去了。” “嗯。”陈瑾丞随意地应了一声。 “军座!”池树的尖叫道,“我说关少爷走了!” “我知道他走了。”陈瑾丞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池树你真吵。” “我……”池树看着陈瑾丞自顾自上了车,一脸的不可思议,“军座怎么改性子了?之前硬要追着别人跑,现在又放别人跑,不追了?” 他思索了半天,一直到陈瑾丞不耐烦地催他:“池树,你不回军政厅了是吧?” “你还知道回军政厅?!你一早上都在教会学校……”池树嘟囔着,陈瑾丞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索性不想了。 陈瑾丞指着新收到的情报:“共军也有点乱啊。” “什么意思?”池树没听明白。 “共军应对国军的军事策略,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是换指挥人了,就是带兵的不听总指挥的命令。”陈瑾丞戏谑道。 江西福建战火连天,共军根据地越缩越小,再这么缩下去,堪忧啊。 国军的兵力后勤资源和共军比起来,可以算是天差地别。 共军要跟国军拼消耗,纵然背后有支持他们的千千万万人民,难道国军背后就没有了吗? “关老师……你是不是……”段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段晴就是刚刚进教室遇到了陈瑾丞的下一节课老师,她回到教师办公室的时候,看着关之洲悠然地备着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 关之洲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吧? “段老师,有什么事吗?”关之洲看段晴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他只好亲自询问。 “没……没什么事。”段晴最后还是放弃了询问,就算那个男人对关老师有这个意思,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不该去插嘴。 关之洲也没再问,而是继续看他手里的课本。 上次他自作主张讲了《最后一课》激发学生们的爱国情怀,被教会学校的投资人知道了,特地让教会学校名义上的校长把他教育了一番,说乱世自顾不暇,他就不要去操那份闲心了。 “这怎么能算是操闲心?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关之洲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校长急的捂住他的嘴巴:“之洲啊,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是可以的,你不要让那些洋人听见啊。” “听见又如何?中华民族能因为几个洋人,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吗?” 校长越听越气,扣了关之洲的薪水让他闭嘴不要再说了。 关之洲也觉得自己跟校长这种人讲不明白,争论半晌还白白扣了自己的薪水,他也不再开口。 但是这件事情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教书育人,是他们作为教师的准则。 而不能育人,教书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陈瑾丞没想到,国军在跟别人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还能来找他麻烦。 陈瑾丞接待了几个南京政府的使者,居然在里面看到了陈俊霖。 陈俊霖没有说自己跟陈瑾丞是兄弟,陈瑾丞的身份这么多年,苏沧海都给他瞒着,因为他跟陈甫关系太好,大家都以为是陈甫的儿子。 所以陈瑾丞一直打趣说自己捡了个妹妹。 众人互相奉承了一番,然后话题回归到了正题上:“陈军座在沪城这么久了,埋没了军座的指挥领导能力,没想过要再发展发展?” 陈瑾丞当初放弃在绥靖区的地位,直接来了沪城接替苏沧海,是大家没想到的。 培养一个陈瑾丞,结果还跑了,南京政府哪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趁着沪城内乱,一直打压苏沧海的势力,意图就是为了把陈瑾丞逼回来。 结果陈瑾丞根本不吃他们这套,他们采取极端方式,得不到便毁掉,结果没有毁掉陈瑾丞,反而还把何昱明给弄死了。 凶手已经落网,还是自首,沪城没有再继续查下去,但是南京政府怎么可能放过这件事情? 蒋小芳太好查了,沪城的警备厅也怕南京政府的人,一下子就全部抖落出来了,包括陈瑾丞换人把蒋小芳救出去的事情。 蒋小芳他们不能通缉抓捕,但是也说明了何昱明一案的幕后主使人是陈瑾丞。 “不了,我觉得沪城挺好的。”陈瑾丞斜躺在沙发上,摆足了架子,“在沪城毕竟没人动得了我,出了沪城谁知道呢?” 陈瑾丞的话明显就是在暗讽。 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除了陈俊霖。 陈俊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其他几个人游说陈瑾丞。 确实,在沪城刺杀陈瑾丞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他们成功了吗? 陈瑾丞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就是最好的说明。 苏沧海这么几十年的老本,可不是拿来看的,他们现在想动陈瑾丞,陈瑾丞就能趁着南京政府兵力空虚直接拼个鱼死网破。 并且,他不一定是死掉的鱼,但他们一定会是破掉的网。 几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不送。”陈瑾丞嘴角勾起,依然斜躺着,连个军礼都吝啬。 陈俊霖出门之前看了一眼陈瑾丞,给他做了个口型:“小心。” 起初,陈瑾丞并没有在意陈俊霖跟他说的小心。 他们的目标是他,他一点都不怕。 直到池树急匆匆地跟他说:“关老师被抓走了!” “谁抓的?!”谁敢在他陈瑾丞眼皮子底下抓人? “是……国民政府那批人,说关老师……关老师是共军的奸细……” 作者有话要说: 关宝宝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 陈宝宝也有! 各位宝宝国庆快乐鸭 【国庆不一定会每天按时更 但是我保证 7号一定会有7章】 第46章 听到关之洲被抓的消息,陈瑾丞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是顾善被宋诗彤打的奄奄一息的画面。 “不,同样的事情,我绝对不能让他发生第二次!” “他们把关之洲带去哪里了?”陈瑾丞问。 “我不知道,是刚刚关老师的学生急匆匆地跟我讲,问我是不是陈军座的手下,我是说是,然后她说关老师被抓走了!” 南京政府在沪城只有一个督军府,而督军府现在还是何昱明的太太们住的地方,不太可能给他们抓个人进去审问拷打。 那么只有一个地方了。 陈瑾丞让池树去医院通知陈禹思,自己去了警备厅。 警备厅的人接待了国民政府的人,还没喘一口气,就听到陈军座来了,都吓得赶紧出来迎接他。 而周源收到了陈瑾丞去警备厅的消息,也赶紧往警备厅赶。 “刚刚他们是不是带了个人来?”陈瑾丞微微眯着眼,扫过眼前的众人。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表情,是陈瑾丞发怒的表情。 杨宪章是知道的,他硬着头皮回答:“说是奸细,已经带到审讯室了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0 。” “奸细?”陈瑾丞朝着审讯室走去,“我陈瑾丞的内人,什么时候成了奸细了?!” 关之洲被绑在木架子上,脸上有两块红肿,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 他闭着眼睛,应该是受不住严刑晕过去了。 陈瑾丞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坐在桌子面前的人,黎森。 “黎军官,不知内人犯了什么错,需要您亲自去抓?”陈瑾丞明知故问。 黎森听到“内人”二字,心里是害怕的,但是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我可没听他们说,这共军奸细是陈军座的枕边人啊。”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了,黎森,你不给我个交代,怕是出不去这警备厅的门。”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 陈瑾丞能搞死一个何昱明,就能再搞死他一个黎森! 但是,他抓关之洲是有理有据的,他怕什么? 黎森指着关之洲,把抓关之洲的理由一字一句告诉了陈瑾丞:“陈军座,您内人有亲共嫌疑,这可是大忌。” “什么时候的事情?半个月前的事情,现在来抓人,你可不就是为了针对我?”陈瑾丞双手撑着桌子,眼神凌厉,黎森被他看得心里发怵。 确实,他们的目的还是要挟陈瑾丞。 “有什么事情,冲我来,绑一个无关的人来威胁我,你们也真是做得出来。” 想要抓人威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无关?”这个人仿佛忘了他刚刚才说关之洲是他内人,黎森友情提醒了一下,“军座,你的内人也叫无关?”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匠,是能下一秒拿枪打爆你的脑袋吗?!”陈瑾丞突然从自己腰间抽出了他的配枪,指着黎森的眉心,“他不可以,我可以。” 黎森手里的钢笔“啪”地一声掉在了地板上,没人去在意那只钢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审讯室的所有人,都看着陈瑾丞,和他手里的45□□。 黎森的眼神停留在枪的保险栓上,陈瑾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只要扣动扳机,你的脑袋上就会有个洞,要试试吗?“ 黎森没敢出声,他打了个手势,让众人把关之洲放了。 看到黎森的下属去解开关之洲手上的手铐,陈瑾丞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 他把枪从黎森眉心拿开,用冰冷的枪管拍了拍黎森的脸。 黎森愣是被他这一套操作给吓出了冷汗,他不敢去擦汗,眼睛跟着陈瑾丞持枪的手转动。 陈瑾丞大笑两声,收回了自己的枪。 他走到关之洲旁边,把他抱起来,往审讯室外走去。 周源来的时候,刚好看着陈瑾丞抱着关之洲出门。 周源眼神询问了一下杨宪章,杨宪章一脸苦笑,他也只是听从上级命令啊。 陈禹思收到池树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医院等着陈瑾丞把人送过来。 她仔细检查了之后,确定关之洲只有外伤,给他处理了之后,陈瑾丞一直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之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瑾丞看着他睁开眼,居然有一种劫后生还的感觉。 他拉着关之洲的手:“之洲,对不起。” 他害了顾善,又差点害了关之洲。 “不是你的错。”关之洲的声音略带沙哑,陈禹思递给他一杯水,让他慢着点喝。 他喝了半杯水之后,嗓子终于好受了一点,又继续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他不知道陈瑾丞是怎么把他带出来的,不过他被称作是共军奸细,陈瑾丞一定花了不少力气。 “谢谢。” 陈瑾丞听到关之洲道谢,他咳了一声:“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你带出来的吗?” “我问了你会说吗?”关之洲笑了笑。 “会,我巴不得全沪城的人都知道。”陈瑾丞深情地看着他,“我说,你是我内人,我的内人如果是共军奸细,那我呢?” “……”如果可以,关之洲真想收回刚刚的那句话。 他宁愿自己不知道,也好过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这句话。 “陈瑾丞。”关之洲面色复杂。 他没有叫他陈军座,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陈瑾丞看了一眼陈禹思,陈禹思很自觉地走了,顺便扯上了在门口偷听的池树:“走了,还听。” “有什么不能听的吗?”池树摸了摸脑袋。 “不能听。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去偷听。”陈禹思拖着他就走。 “什么啊,关老师比我小,他怎么就能算是大人了?” “人家心智比你成熟,懂吗?”陈禹思幽幽地说。 “好了,你说吧。”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关之洲。 “陈瑾丞,我是个教书先生,不会拿枪,不会肉搏,一旦被抓,就一定是你的累赘,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你不会成为这样的人。”陈瑾丞从自己的腰间摸出那把□□,拉过关之洲的手,把枪放在他的手心里,“我可以教你拿枪,教你肉搏,教你所有我会的东西,你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如果你不习惯用这个,我还可以教你其他的枪械,勃朗宁怎么样,不过我觉得45式好用一点……” 关之洲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陈瑾丞目光灼灼,关之洲觉得自己的脸上快要被他的视线烫伤。 “我从来没有怕过,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陈家少爷不做,要去上战场吗?” 关之洲思索了几分钟:“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没有缅怀亡人的时间?” “不,是为了有能力,保护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可笑,陈瑾丞军功拿到手软的时候,关之洲不过是个孩童。 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后悔。 他从来没有从顾善的死亡中释怀,潜意识依然觉得,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顾善就不会因为他而死。 “陈瑾丞,你是为了这个国家。” 关之洲的手一寸一寸地,从陈瑾丞的鬓角,一直移动到他的下颚,他托着他的下巴,让他视线与自己的相撞,“陈瑾丞,有的人生来就是属于战争。” “如果你的内人真的是共军奸细,那你呢?”关之洲嘴角噙着笑。 陈瑾丞撩了他这么久,突然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竟愣了很久。 关之洲的意思是,他答应他了? 陈瑾丞想要把人抱起来,原地转三圈,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但是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他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带着笑意,亲吻了关之洲的嘴唇。 从一开始试探的触碰,到后来的逐渐深入。 陈瑾丞放开关之洲之后,关之洲一脸的不悦:“陈军座,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之前就跟苏老头说过了,我要帮共军的。”陈瑾丞宛如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初尝一点味道就不肯罢休,“关老师,再亲一次好不好?” 于是关之洲被他摁在床上,亲了个遍。 如果不是在医院,他不怀疑陈瑾丞会做点其他什么事情。 “关老师,你终于想明白了啊?”陈瑾丞搂着他,把脑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1 袋埋进他的脖颈处。 “恩,想明白了。” “既然全沪城都知道了,那就不解释了吧。”关之洲总觉得,自己这个算是被强迫的吧。 “其实也没有全沪城的都知道,也就警备厅的人,和军政厅的人吧。”陈瑾丞想了想,说。 “……我可真是上了贼船了。”被陈瑾丞一步一个套骗上去的。 “关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明明你才是那个贼,偷心贼。”陈瑾丞戳了戳他的胸口,“可是我愿意被你偷,不,你不用偷,你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把这颗心挖出来送给你。” 关之洲咧了咧嘴角:”不,我不需要。“ “两位,谈情说爱结束了吗?”门外响起了陈禹思的声音。 陈瑾丞立马被关之洲从床上踹下去,陈瑾丞理了理衣衫,给陈禹思开门,一脸不悦:“你要干嘛啊?” “哎哟,我是打扰你好事了?”陈禹思朝里面看了看,只能看到关之洲露给她的背影。 “有事说事!” “行了行了,你们军政厅催你回去,说南京政府那边找你麻烦了。”陈禹思摊了摊手。 “还真是阴魂不散,池树回去了吗?”陈瑾丞皱了皱眉头。 “恩,他先回去了,让你赶紧回去,这个事情他处理不了。” “我知道了。”陈瑾丞点了点头,他进去亲了亲关之洲的额头,“我去处理点事情,陈禹思在这里陪你,那是我捡来的妹妹,有事找她。” “谁是你捡来的妹妹了,陈瑾丞你给我滚啊!!!”陈禹思也不管自己是在医院了,朝着陈瑾丞大吼,引来了一众人的注视。 陈瑾丞指了指医院墙壁上贴着的“请勿大声喧哗”,得意地走了。 “陈瑾丞你是狗吧!!”陈禹思转身进了关之洲的病房,把门用力一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来自存稿的更新! 第47章 “嫂……额……关老师,我叫陈禹思,你还记得吧?”陈禹思看着床上明显比她小个几岁的人。 “陈医生,叫我之洲就好。”关之洲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叫我陈医生,叫我禹思吧。”陈禹思坐在床边,床头是陈瑾丞特地去买的康乃馨,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花挺好看的。”陈禹思指了指床头的花。 “诶?”关之洲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床头多了一束花,插在花瓶里,他动了动手指,“他真的很喜欢买花。” 一看就知道是陈瑾丞做的。 “我哥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你多担待一点……他平时也挺蠢的,老是做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陈禹思摸了摸鼻子。 “第一次?”关之洲挑了挑眉。 “第……第二次?”陈禹思马上改口,还说陈瑾丞蠢,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蠢。 “没事。”关之洲笑了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个……”陈禹思神色复杂,“我哥说你不要再去教会学校教书了,不安全。” “嗯。”关之洲应了一声,“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伤好了吧。”陈禹思含糊道。 “好。“关之洲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嫂……之洲,你对我哥好一点,他其实挺脆弱的。”陈禹思说。 “嗯,我知道。” “别看他这么大一个人了,实际上还是个小孩子。” “嗯,我也知道。” 陈禹思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关之洲应该都知道,正巧小护士敲门叫她过去看其他病人,她就借机走了。 关之洲跟陈禹思道了再见,窗外偶有鸟儿飞过,带着几片叶儿,消失在窗沿。 起风了。 教会学校的人来看关之洲,关之洲就敷衍地应着。 他们面带歉意:“关老师,他们强行要带你走,我们也留不住啊。” 关之洲说:“嗯。” 究竟是谁把事情捅出去的,他追究不了,也懒得追究了。 这个教会学校,他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陈瑾丞代替他,给了那位老师一个警告。 把关之洲送进警备厅的代价,就是他永远失去了一只手。 当然,这件事情没有让关之洲知道。 陈瑾丞做完一切之后,每天都跑到医院献殷勤,给他削水果吃,给他带苏珞煲的汤。 苏珞也来看过关之洲一次,顺便嫌弃了一下陈瑾丞削的苹果,坑坑洼洼,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接过刀给关之洲削了一个苹果,把核去了,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 陈瑾丞惊叹道:“不愧是当妈的人。” 苏珞白了他一眼:“所有人都会,就你不会。” 关之洲总觉得这种场景有点眼熟,可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苏珞。 就像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又重演了一遍。 关之洲按了按自己胸口的胎记,嘴角扬起一个笑:“三十几岁的人不会削苹果,你这么多年都不吃苹果吗?” “当兵的人,哪有时间给你削苹果?不都是擦擦直接啃吗?”他陈瑾丞前十六年的苹果,都是别人削好了给他吃,后十八年的苹果,都是直接啃的。 打仗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到后来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吃法,即便是来了沪城,也都是直接啃的。 家里的果盘里面有削好的,他就吃削好的,没有,也不影响,拿起来洗一洗就吃。 “你过得糙,人家之洲就跟你一样过得糙吗!”苏珞随手拿起一个苹果丢到陈瑾丞脸上,陈瑾丞立马接住,笑着说:“他自己会削,谢谢啊。” 陈瑾丞给另外两个精致的人表演了一遍糙汉子都是怎么吃苹果的,他擦了擦就往嘴里送。 “哎!”苏珞一把抢下苹果,趁着陈瑾丞没有啃之前救下了那个苹果,“还没洗呢。” 她拿水壶里的水洗了洗,再递给陈瑾丞:“吃吧。” 然后又把水壶丢给陈瑾丞:“没水了,去打水。” 陈瑾丞摸着自己手里带着温度的苹果,颇为复杂地看了眼苏珞,拿着苹果和水壶一起出去了。 他走在路上遇到了刚从另外一个病房出来的陈禹思,陈禹思给了他一个白眼,去了下一个病房。 “……”他是招谁惹谁了。 等他再回到关之洲的病房,就看到苏珞和陈禹思以及病患关之洲三个人嘁嘁喳喳讨论着什么,他难得见到关之洲笑的这么开心,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等到陈瑾丞走进了,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蠢,我爹说,陈瑾丞刚开始进部队的时候,不是因为没有基础要从身体素质开始训练吗,然后他就每天灰头土脸一身伤,跑到我爹那里去。”陈禹思一边说一边形容,“然后半个月,我爹那里的所有人都认识陈瑾丞了,有一天陈瑾丞没有去,另一个医生还问,‘陈院长,你那个侄儿今天终于没有受伤了’,结果他刚说完,陈瑾丞就被送来了,还是脚崴了没办法自己来,被送来的。” “咳咳。”陈瑾丞咳嗽了两声,怪不得笑得那么开心,原来是陈禹思在说他坏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2 话,“陈禹思,我觉得你对兄长没有最基本的尊重,你怎么老是直呼我大名,恩?” “你对你长姐有基本的尊重吗?!”陈禹思指了指苏珞,“苏珞姐,你说!” “完全没有。”苏珞表情沉痛,“在外人看来,似乎他才是哥哥,我一点都没有得到姐姐应得的尊重。” 陈禹思洋洋得意,有队友的感觉真棒。 “陈禹思,话不能这么说,你应该学习好的,不应该什么都学习。”陈瑾丞谆谆教导,“像这个,你就不应该学习。” “呸。”陈禹思又送给陈瑾丞一个白眼。 “下一个轮到谁了,苏珞姐,该你了。”陈禹思无视了陈瑾丞,继续先前的活动。“啊,之洲你真的不讲吗?” 关之洲一直听她们两个讲着,他和陈瑾丞之间没有太多的趣事可以讲,难道他要说他每次遇到陈瑾丞他都在被人追着跑吗? 关之洲摇了摇头:“我听着就好。” “停停停,你们在做什么?”陈瑾丞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问什么。 “讲你这三十几年来的糗事啊。”苏珞看着陈瑾丞,眼珠转了转,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了,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个人有多幼稚,我刚去南京城躲……那个谁的时候,那会儿我还没见过陈瑾丞,杨姨让他陪我逛街,他一个大男人嫌累,不想继续逛街了,就一直说我,我们两就在别人店门口,互相说对方的不是,说了半个时辰吧,最后他说不过我,扭头走了。” “你确定是我说不过你?”陈瑾丞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受损了,为什么他记得每次苏珞都说不过他? “肯定是你啊,难不成还是我?”苏珞两眼一瞪。 “……”算了,这个话题他融入不进去,随她们去吧。 “差不多了吧,我们也不要打扰之洲休息了,就走了吧。”苏珞看了一眼窗外,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悦悦还在家里等我。” “恩,苏珞姐慢走,我就不送了。”关之洲挥了挥手。 “我也走了,最近医院的病人有点多,忙着呢。”陈禹思也跟着苏珞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陈瑾丞终于找到机会诉苦了:“之洲,她们是不是说了我很多坏话。” “没有。”关之洲笑了笑。 “真没有?” “真没有。”关之洲颇为无奈,“你是小孩子吗,这么介意别人说你坏话。” “不,我只是介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因为她们两个大打折扣。”陈瑾丞坐在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 “不会。”关之洲也回握住他的手,“你是什么样子,我还能不清楚吗?” “那我是什么样子啊,关老师?”陈瑾丞一脸期待,像是一个考试满分等着老师表扬的孩童。 关之洲冷静地说出三个词:“幼稚,蛮横,无理取闹。” “?”陈瑾丞眨了眨眼,“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我说你幼稚蛮横,无理取闹。”关之洲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什么?”陈瑾丞继续装聋作哑。 关之洲靠近了陈瑾丞的耳朵,准备再说一遍,陈瑾丞突然转头凑近了他。 温热的唇相接,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被迫吞回了肚子里。 南京政府。 “陈瑾丞这块骨头,如果啃不动,那就毁了吧。”坐在桌子后面的人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好的,司令。“ “共军那边怎么样?” “强弩之末,此战必败。” 被称作司令的人手里的笔转了转:“盯好日军那边的动向。” “是,司令。” 汇报消息的士兵已经出去了,他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的更舒服。 第一片从绿色转为黄色的树叶已经落地,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谈恋爱多养生 我收回之前的7章的话 我觉得没有7章了要完结了咋整啊 第48章 “军座,你不觉得最近派来刺杀你的人,有点多啊?”池树把车拐进一条巷道,朝着陈瑾丞说。 “他们起杀心了。”陈瑾丞面色沉重。 之前如果是警告,那这两次就是来真的了。 “这些事情不要让关老师知道。”陈瑾丞一边注意着身后的情况,一边嘱咐池树。 确认人没跟上来,两人从车子上面下来,闪进了另一条巷道里。 几个人发现车子里面没有人,看着前面的三岔口,决定分开走入面前的三个巷子里。朝着陈瑾丞和池树躲藏地方来的人只有两个,两人刚一经过,就被两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一刀毙命。 他们把尸体轻轻放下,朝着反方向走去。 车是不能再开了,开车的动静太大了,很容易引起注意。 两人回到军政厅,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苏珞:“瑾丞,我爸爸他快不行了。” “苏老头他怎么了!?”陈瑾丞惊愕地看着苏珞。 “周源和妈妈在医院守着他,有点严重,禹思说爸爸可能……没办法了。” 陈瑾丞看了池树一眼,他现在身后带着尾巴,直接去医院不安全。 “苏老头他出事的事情多少人知道?”陈瑾丞问。 “刚送去医院,应该没人知道吧……”苏珞一看陈瑾丞神情不对,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小事。”陈瑾丞马上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池树,“池树,你如果能甩开人,就去通知之洲去医院,如果他们跟的太死,你就直接回苏家。” 池树接过衣服马上换上,陈瑾丞去找了一件日常穿的衣服,跟着苏珞去了医院。 陈瑾丞把军政厅剩下的车交给池树开,他和苏珞乘其他的车去医院。 苏沧海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整张脸看上去异常憔悴。 陈瑾丞不敢逗留太久,他去找陈禹思询问具体情况,陈禹思摇了摇头:“器官衰竭,回天乏术。” 当天晚上苏沧海就去世了,杨晓燕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要强撑着给苏沧海料理后事,被苏珞给劝回家了。 苏珞和周源处理完了医院的后续工作,周源去安排苏沧海的后事,陈瑾丞则和苏珞苏沧海从医院带回家里。 池树在门口徘徊,一脸焦急:“军座,苏将军……” “嗯。”陈瑾丞抱着苏沧海,明明年轻的时候战功赫赫,人说没就没了。 葬礼安排在五天后,陈瑾丞打起十二分精神,避免葬礼上面出现其他的事情。苏沧海生前的朋友不少,挨个通知过去也很费时间。 苏珞和周源在外面跑了一天,杨晓燕似乎接受不了苏沧海去世,不吃不喝地坐在床前陪了苏沧海整整两天,最后身子熬不住,倒了。 苏珞知道自己母亲在苏沧海去世的当天晚上就想陪着他去了。她一边操劳葬礼的事情,一边还要去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 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下葬的那天,整个沪城都被雨水笼罩,秋雨给葬礼增添了几分凄凉。 苏珞扶着自己的母亲,举着伞,看着装着苏沧海的棺材被放进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搁浅 作者:C逍遥 分卷阅读63 提前挖好的泥坑里,黄土逐渐将棺材掩埋,杨晓燕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杨晓芸和陈劲松也从南京城赶过来参加葬礼。 葬礼结束后,陈劲松问陈瑾丞:“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了。”陈瑾丞说,“我找到能够共度一生的另一半了,还望二老原谅瑾丞不能在二老跟前侍奉你们。” 陈瑾丞说完,跪下磕了个头。 “罢了,也是我这个当爹的人的错。”陈劲松叹了口气。 陈瑾丞鞠了一躬,转身出去。 “你不去看看那孩子?”杨晓芸问。 她听苏珞说了,陈瑾丞找了一个跟顾善长得很像的孩子,就是性格不太一样。 “不看了。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老顾,现在再怎么都没办法挽回,就不给自己添烦恼了吧。” 关之洲看着陈瑾丞出来,他局促道:“真的不需要我去拜见一下?” “不用。”陈瑾丞接过他手里的伞撑在二人的头顶,“走吧。” 1935年1月,日军更为猖獗,蓄意挑事,企图占领河北和察哈尔。国军一再忍让,签署了协议,华北五省至此全落入日军手中。 陈瑾丞带着手头所有兵力,去了陕西,与共军汇合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中华男儿,就应该有血性。”关之洲说。 “之洲,等我。”陈瑾丞亲了亲关之洲的嘴唇,他明明才刚跟他在一起,现在又要分开,说舍得是不可能的,但是关之洲先前就狠狠教育过他了,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被儿女情长耽误? “就算是十年,我也等得起。”关之洲强忍着心下的冲动,把握住陈瑾丞衣角的手放开。 “你等得起,我等不起。”陈瑾丞摸了摸关之洲的肚子,“如果你肚子里能有我的孩子该多好,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瞎说什么呢。”关之洲一把把人推开,“赶紧走了,别人等急了。” 陈瑾丞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关之洲突然对着他喊:“陈瑾丞!” “什么?” “你不是沉船,你要安安全全地回来,重新搁浅,知道吗!” 陈瑾丞的回答,随着风,一个字一个字灌入关之洲的耳朵里:“船会在洲上的。” 1937年8月,日军军舰开入黄浦江,企图对沪城发起大规模进攻。 陈瑾丞时隔两年半,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他看了一眼沪城多年未变的天,摸着手里的枪,呢喃道:“我陈瑾丞回来保护你了。” 关之洲早就听闻了他要回来的消息,看到陈瑾丞真真正正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眼角竟然控制不住泛了泪。 陈瑾丞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脸上带着宠溺:“哭什么,丢不丢人,这么多人看着呢。” 陈瑾丞身后的将士们都捂着嘴偷笑,离得近的看清了陈瑾丞面上的表情,都非常惊讶:“都说活阎王只有在军座夫人面前才会有属于人类的表情,今日一看果然是这样。” 关之洲忙从陈瑾丞怀里挣脱出来:“你平日里都在跟你的下属说什么?” 关之洲在陈瑾丞走了之后,被安排到周源的手底下做事,毕竟是自家的人,有人帮衬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强。 “周处长,别来无恙啊?”陈瑾丞看着周源,伸出了他的双臂。 两人友好地抱了抱,周源指了指黄浦江:“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回来。” “那可不,沪城也算我半个家啊。”陈瑾丞虽然语气轻佻,但是表情依然很凝重:“南京城怕是守不住了。” “那就守沪城吧。” 周源举起一只手,陈瑾丞跟他击了个掌:“守卫我们的家人。” 分卷阅读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