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酥》 奶糖酥 《奶糖酥》 文/月上仓央 2019.5.28 “曼曼,我们回去好不好?” 震耳欲聋的音乐从里面传来,舒湄踌躇在门口,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身边人的袖子,乌黑的眼眸里布满了不安。 舒曼对着一侧的镜子用指腹擦掉唇角多余的口红,嘟起嘴满意地瞧了瞧,随后将口红放回包里,出声哄到。 “这里很好玩的,保证你来过一回,下次还要让我带你来。” 回去?怎么可能! 她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今晚不玩儿过瘾打死也不回。 舒常青夫妇一直致力于把女儿培养成名媛淑女,然而独自在国外上学这些年,舒曼宛若脱缰野马,无人管束,养成了娇纵叛逆的性子,抽烟、喝酒、泡夜店一样没落下。 学校放暑假,回到家的舒曼只安分了两天就憋不住,约上一众好友直奔夜店嗨歌热舞,当晚便被父亲揪着耳朵带回家禁足了。 窝在家里要发霉的舒曼无意瞥见某道乖乖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身影时,忽然计上心头。 她爸对她零容忍,却对这个傻不拉几的表姐无限纵容。 舒湄今年已经22了,比她大两岁,只是站在一起,任谁都会以为她才是她姐。 想当初,爸爸整天在她耳边念叨“你要是能有小湄一半优秀我就知足了”,舒曼耳朵都听的起了茧,有时候甚至罪恶心作祟。 如果舒湄变成傻子就好了,那样她爸就不会再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没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一场飞来横祸,竟真的让这颗邪恶的种子发了芽。 姑父姑母在从机场回家的途中遭遇车祸,双双殒命,被姑父护在身下的舒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在icu病房里住了一个多月才转危为安,醒来却成了小傻子,智力仅若三岁小孩。 医生沉痛地告知他们,舒湄以后可能就一直这样,好不了了。 失去亲妹妹的爸爸一夕之间头发半白,等到舒湄可以出院,便把她接来他们家。 对这个唯一的侄女,爸爸给予了最大的关怀和耐心,好到让舒曼一度怀疑到底谁才是他女儿了。 “姐……” 平时都是“喂喂喂”地叫,突然这么亲昵地喊她姐,舒曼多少有些不自在。 看动画片正聚精会神的女孩儿扭过头,茫然地看向她,右侧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地嚼着糖果,含糊不清地问到。 “曼曼,怎么啦?” 她顿了顿,伸手指向大门外面。 “你想出去玩吗?” “出去……” “嗯嗯。”一看有戏,舒曼眼底聚起希望之光,连忙点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女孩儿犹豫了会儿,慢吞吞地摇摇头。 “为什么!外面很好玩的,窝在家里多没意思。” 舒湄咬着唇瓣小声说到。“何姨说外面有坏人,出去会被坏人抓的。” 靠,什么人呢这是…… 爸妈工作忙,舒湄平时在家都是家里佣人何姨在照顾,她都给她灌输了些什么思想? 舒曼抱着抱枕凑到她旁边,耐心哄说。 “她瞎说的,外面很安全的,还有好多好玩的,我带你出去。” 一听有好玩的,舒湄心动,但仍有些纠结。“可是……” “别可是可是了,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知道有家糖果店的糖果特别好吃,想不想吃?” 她点点头。 “那好,我爸在书房,你去跟他说,唔……就说你想让我陪你出去玩。” 将舒湄握的遥控器扔到一边,舒曼拉着她的手径直闯进书房。 “爸,我姐说她想出去玩。” 正在处理文件的舒常青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向她们,随后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你自己想吧。” 她脸不红心不跳。“不信你问她。姐,是你自己想出去的吧?” 舒湄对上妹妹充满期待的目光,忙点头对舅舅说到。 “嗯嗯,舅舅,阿湄想出去的。” “那舅舅让何姨陪你出去走走?” 舒曼还没来得及着急,就听到身边的女孩儿说。 “舅舅,阿湄想和曼曼一起。” 对这个女儿,舒常青一百个不放心,不过阿湄天天闷在家里,难得想出去,他自然不会不答应。 “既然你姐这么说了,那你就带她出去转转,不过要注意安全。” 计谋得逞,舒曼表现的格外乖巧顺从。 “没问题,一定把我姐看好,不会出什么事的,爸你放心好了。” “早点回来。” “遵命!” 出了门,舒曼首先带舒湄去买了她最爱的糖果,女孩儿抱着精致的糖罐开心地不得了,抿着糖两只眼睛笑眯眯地弯成月牙。 “曼曼,你真好。” 她摇头轻笑。“给你买糖就是好,果然只有傻子才会这么知足。” 听到“傻子”两个字,舒湄拧起秀气的眉毛,鼓着腮帮委屈巴巴地反驳。 “阿湄不是傻子……” 每每说她傻,她就不高兴,接下来两个月还指望着她带自己出来,舒曼自然不会惹她不高兴,忙哄到。 “好好好,你不傻,我傻。” “曼曼也不傻。” 好吧……她无限妥协。“我们都不傻,这总行了吧?” 女孩儿脸上瞬间阴转多晴,还不忘劝说。 “舅舅说,不可以说别人是傻子,会不高兴的。” “刚是我口误,这里没有傻子。走吧,你好久没出来,今天带你好好逛逛。” 在市中心的商场逛了一下午,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街道两旁的大厦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 回家途中经过她常泡的夜店,舒曼的脚就开始不听使唤,那扇入口像安了块巨大磁石,对她充满了吸引力。 就一会儿,进去坐一会儿就走。 她舔了舔唇,这样告诉自己,随后哄着舒湄走了进去。 还没到最热闹的点,夜店里的人不是特别多。 头顶的灯光迷离摇曳,嘈杂震耳的音乐源源不断地钻入耳中,这里的一切对于舒湄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她紧攥着舒曼的手缩在她身旁,另一只手捂住耳朵。 “曼曼……曼曼,我怕……我们回去吧……”音乐震动鼓膜,吞没了她嗡嗡的声音。 舒曼没有听见,牵着她走到一处空沙发坐下,点了一杯鸡尾酒,又给舒湄点了杯果汁,饶有兴致地朝舞池望去。 光影阑珊下,年轻的潮男潮女随着音乐鼓点疯狂地晃动身体,乐此不疲地贴身热舞。 不再满足于观看,她转过身看向瑟缩在旁边的舒湄大声说到。 “你乖乖在这里坐着不要动!我去跳一会儿舞就回来啦!” “曼——”没等她回答,舒曼脱掉外套,朝舞池走去。 除了曼曼,舒湄谁也不认识,这里又暗又吵,她急忙站起身想抓住她的衣角,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从她们中间经过,将两人隔开。 再抬眼望去时,舒曼已经滑进了舞池。 曼曼说让她乖乖待在这里,舒湄抱着她的外套瑟缩在沙发角落里,一双乌亮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舞池里那抹熟悉的身影,生怕一眨眼曼曼就不见了。 “美女,一个人呢。” 身边忽地涌来刺鼻的烟味,舒湄转过头就看见一个陌生人手撑着沙发靠背坐在她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她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一点,继续朝曼曼望去。 “美女,我也一个人,聊会儿?” “美女?” 搭了半天讪,眼前的女孩儿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男人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他从一进来就发现了她。 穿着小白裙的女孩儿像个小仙女一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一隅,黑葡萄般的美目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舞池,裙摆下方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在昏暗嘈杂的夜场中美的让人心神荡漾。 观察了很久,都只见她一个人,神情紧张而胆怯,男人只当是个第一次进夜店的学生妹。 头回进这里面的妹子他碰到过很多,凭借还可以的外表和出手阔绰,他还没有失手过。 但像现在这样,鸟都不鸟他的只有这一个。 男人的舌尖抵在口腔内侧,强烈的征服欲从心底蔓延上来,望向女孩儿的眼眸微沉,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将手中的那杯鸡尾酒递了过去。 “第一次来这儿吧,哥哥请你喝杯酒,交个朋友怎么样?” 那杯酒递到舒湄面前,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在和她说话。 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不可以要陌生人递来的东西。 舅舅的话涌进脑袋里,舒湄警惕地摇摇头,男人身上酒精味裹挟着烟味很刺鼻,她往边上坐了坐。 “给个面子。” 那人又粘了过来,退无可退的舒湄皱起眉,撑着手将他的身体推开。“讨厌,走开。” 女孩娇软的声音听的男人骨头都酥了,身下起了反应,恨不得就在这里把人给办了。 他退开身体,挑了挑眉。 “ok!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打扰了。” 男人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桌上的果汁,勾起唇转身离开,在远处的吧台前坐下。 在看见女孩儿捧起那杯盛着橙色液体的玻璃杯放在唇边时,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放在吧台上的手指耐心地轻敲着光滑的台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孩儿伸手晃了晃脑袋,然后缓缓靠在沙发角落里闭上了眼睛。 他满意地起身朝她走去,环顾了一眼四周弯腰将女孩儿抱在了怀里,转身朝夜店外走去。 长夜漫漫,哥哥今晚陪你玩儿个够。 怀里温香软玉,女孩儿身上香甜的气息钻入肺里,牵引出丛生的欲.望,男人脚步急切,神情却故作镇定,以免被路人看出异样。 正横穿马路打算抄近道回出租屋,一抹强光从身侧打来,伴随着刺耳的急刹车声,黑色的轿车利落地摆尾,稳稳停在他面前几公分处挡住了去路。 被吓得手一软,怀里的女孩儿双脚落地,他只好扶住她的肩膀。正准备骂娘,却在看清车前的标志后噤了声。 迈、迈巴赫…… 他咽了咽口水,两条腿灌铅似的定在原地,听见车门开启的声响,僵硬地转动着眼珠望去。 一条修长笔直的腿伸了出来,紧跟着那人优雅地从车内走出,轮廓分明的俊脸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气质矜贵冷清,深邃的眼眸淬着刺骨的冷冽。 他不禁地打了个寒颤,却见那人眸光落向自己怀中的女孩儿,薄唇微掀,缓缓开口。 “拿开你的脏手。” 奶糖酥(锁修) “艹,关你什么——” 话音未落,腰腹忽地袭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踹飞在地。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一只锃亮的皮鞋狠厉地踩上侧脸,制止住他所有的举动。 男人一手搂着女孩儿,修长的身形微俯,垂眸睥睨着地上的蝼蚁。 “敢动我傅津北的人,嗯?” 傅津北…… 那个云城有名的傅家三少、傅氏集团总经理傅津北? 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惹的人,他哆嗦着声音连忙道歉。 “对不起,傅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晚了。” 脸上的力道骤然松开,男人抱起女孩走到车旁,倾身坐入后座。 还不等他思考出那句“晚了”的意思,冰冷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周秦。” 副驾走出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他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那人,结结巴巴地厉声喊到。 “你、你想干嘛?啊——” 车门关上,隔绝了窗外的惨叫声。 “回浅云湾。” 司机老陈一顿,扭过头迟疑地开口。“先生太太那儿……” “今天累了,就不过去了。” “好的。”他自觉升起挡板,阻隔开与后座的空间,专心开车。 后座,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女孩儿很久,傅津北伸出指腹轻轻抚过那张小巧的脸蛋。 一个月不见,瘦了…… 掌心温热的触感真实细腻,将他这么多天空荡荡的心填充地不留一丝间隙。 思及刚刚的那一幕,铺天盖地的后怕涌来。 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鹜,搂着女孩儿的胳膊收紧,傅津北俯下身子抵在她光洁的额头,喃喃低语。 “阿湄,知不知道我有多怕……” 回应他的是女孩儿浅浅的呼吸声,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抚平他所有的不安。 夜店里,满足地从舞池抽身的舒曼目光落向沙发时,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 糟糕…… 她姐呢! * 回到浅云湾,傅津北抱着怀里的舒湄径直走到二楼卧室,将那具娇小的身体轻轻地放在床上。 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白皙无暇,幽深的眸子微敛,他转身走进浴室,片刻过后端着湿热的毛巾在床边坐下。 她的肌肤本就白,生病过后又很少出来,这几年下来更加白的通透,惹人怜爱。 傅津北执起女孩儿纤细的手臂,动作轻柔地将毛巾覆在那如瓷般的肌肤,等来到肩侧时手中的动作不经意地重了几分,他眼眸微沉,擦拭掉别人残留在上面的气息。 他的阿湄,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染指。 出国一月,对傅津北而言,漫长的如同一个四季辗转。 没有一天不再想她,想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想她有没有在想自己,想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结果倒好,刚回来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吓,还没心没肺地睡得那么沉。 守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女孩儿良久,傅津北丢开手中早已冰凉的毛巾,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阿湄……醒醒……” “小懒猪。” 手指在那粉嫩的唇瓣上缓缓摩挲,睡梦中的女孩儿无意识地探出舌尖舔了舔,湿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遍身体四骸,呼吸渐渐变得沉闷,强大的自持力在土崩瓦解的边缘徘徊。 睡梦中的舒湄不断地被干扰,一会儿眼皮痒痒的,一会儿有酥麻的细风吹在颈间,搅的她不能好好睡觉。 轻微的一声哼唧,女孩儿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有片刻的模糊,随后逐渐清晰,直至完全看清上方的那张熟悉的脸庞。 舒湄揉了揉眼睛,以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错觉,可再次睁开眼他依旧还在。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触上他的眉宇喃喃道。 “津北……哥哥?” 男人黝黑的眸子里有温柔晕开,眼角爬上一丝浅浅的笑意。 “嗯。” “津北哥哥……” “是我。” 瞌睡被喜悦驱逐,她“蹭”地从床上坐起钻进他的怀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回磨蹭,倒豆子一样地问个不停。 “唔唔……你去哪儿了……阿湄好想你。津北哥哥,你是不是把阿湄忘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阿湄每天都有在门口乖乖等你,可津北哥哥一次都没有出现……” 女孩儿的话携卷着暖流滑过心房,傅津北轻抚着她脑后柔软的头发,温声解释。 “我去国外工作了,所以才没有来看阿湄。” “那现在呢?”舒湄仰起脑袋。“津北哥哥工作完了吗?” “嗯,一想到阿湄还眼巴巴地在等我,结束后就直接赶回来了,我还给阿湄带了礼物,想要吗?” “嗯嗯。”从他怀里爬出来,舒湄盘起腿乖乖坐在床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散发着星光。 “阿湄最喜欢礼物啦!” 傅津北取过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那只绒盒,盒子里面是一条纤细的钻石手链,中间的位置细碎的小钻星星拱月般地镶嵌了颗蓝钻,在黑色的绒布映衬下璀璨的耀眼。 他取出那条链子,轻轻地抬起她的手腕,将手链系在上面。 卧室仅亮了盏壁灯,昏黄的灯光下女孩儿系着手链的细腕轻轻晃动,钻石闪闪发光。 “好漂亮……” “喜欢吗?” 舒湄重重地点了点头。“喜欢!” 他勾起唇,盯着她柔腻的耳垂轻声说到。“那阿湄该做什么?还记得我之前教过的吗?” 舒湄转动眼珠子想了想,凑着身子靠了过去,轻轻在男人薄唇上亲了一口。 女孩儿纯洁的一个吻,瞬间点燃了傅津北的神经,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引以为傲的自持力燃烧殆尽。 幽深的眼眸中翻滚着汹涌的暗潮,他伸手按住她要离开的身子,俯身加重了这个吻。 舒湄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近在迟尺,微颤的眼睫。 津北哥哥为什么总是咬她的嘴巴呢? 察觉到那道停留在脸上的视线,傅津北睁开眼就看见阿湄眨着眼睛望着自己,干净的眸子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大灰尾巴狼。 他顿了顿,哑声说到。“乖,阿湄,闭眼。” “哦。”舒湄听话地闭上眼睛。 温热的吻再度覆上,滚烫的手掌轻轻地捧起女孩儿小巧的脸蛋,手心的肌肤传来莹润腻滑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那动作温柔且专注,是外人不曾见过的傅家三少的另一面,偏偏只为其展露的小姑娘却无所察觉。 酥酥麻麻的,这感觉奇怪极了。 想出声却被堵住了嘴说不了话,肺里的呼吸一点点被抽离,舒湄有些头晕目眩,力气仿佛被抽离了一般,只能紧紧依赖着津北哥哥渡来新鲜的空气。 游戏每次都是以舒湄气喘吁吁地缩在男人的怀里告终。 身后的心跳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钻进她耳朵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 唔,好像也很快哦…… 舒湄扬起细腕,对着灯光把玩上面亮晶晶的钻石。 “津北哥哥,你是不是饿了?” 头顶响起男人餍足的低音。“嗯?” 她认真说到。“饿了要吃饭,阿湄的嘴巴是吃不饱的。” “因为阿湄的嘴巴很甜,尝过后就上了瘾。” 舒湄恍然大悟,坐起身子。 “原来津北哥哥也爱吃糖呀?” 灯光下女孩儿的唇泛着淡淡的水光,傅津北的眼眸微深,伸手摩挲着她的唇瓣。 “这种事,只能和津北哥哥做。知道了吗?” 她不解地问到。“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只能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做。” 最亲密的人呀…… “那舅舅,舅妈,还有曼曼她们可以吗?”他们也是她最亲密的人。 “也不行。” 舒湄被绕糊涂了。“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骨节分明的手指停留在她小巧的下巴上,她的脑袋被迫上扬了几分,头顶的视线暗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稍纵即逝。 “阿湄只要记住,这里……只有津北哥哥能碰。” “哦。” 见她这般乖巧,傅津北心中爱怜更甚,伸手将女孩儿纤瘦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头轻嗅她发间怡人的清香,享受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舒湄却忽地想起一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津北哥哥,曼曼呢?” “舒曼?我不知道。”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路过时,无意中一瞥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她从夜店里走出。 傅津北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女孩儿身上的那条白裙是他送给阿湄22岁的生日礼物,只此一条。 怒意冲散了理智,他没有细想为什么阿湄会出现在那里面。 这会儿她问到舒曼,就说明是舒曼带她去的。毕竟这丫头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地方了。 自己去也就算了,还把他的阿湄带去。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傅津北绝对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但她是阿湄在乎的人。 “别急,我给她打电话。” 如同无头苍蝇的舒曼此刻沿着夜店外的那条街边找边哭。 舒湄不是会乱跑的人,又是在夜店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只可能是被别人带走,而下场是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找不到舒湄,也不敢告诉她爸,被爸爸知道非得把自己打死不可。可再拖下去,姐姐要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该怎么办…… 咬着牙下定决心,舒曼拿出手机正要报警,却突然进来一通电话。 “三哥?”他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没多想,舒曼接通电话,却在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女声后蓦地捂住嘴巴蹲在地上,喜极而泣。 “姐……” 奶糖酥 挂断电话,舒曼随手拦下一辆车直奔浅水湾。 刚到大门外,就远远地看见坐在沙发上捧着零食看电视的女孩儿,紧绷的双肩倏地松懈,她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 正欲抬脚进去,却看到她姐给自己喂了一片薯片,又取出一片伸手递到坐在她身后的人嘴边,男人并没有接下,而是低下头咬掉舒湄含在嘴里的那一片。 两人的唇很自然的触碰在了一起,三哥在她的唇上细啄了一口,女孩儿嘟着嘴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将手中的薯片吃掉扭头继续看电视。 站在门外不远处的舒曼震惊地睁大眼睛,匪夷所思地注视着眼前的那一幕。 舒、傅两家是世交,来往密切。老实说,傅家的三个哥哥中,舒曼最害怕的就是三哥傅津北。每次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的时候,就有一丝丝的胆战心惊。 傅家三少傅津北是出了名的矜贵冷清,朋友也就仅限那几个交好的发小。 这样一个颜高多金的钻石王老五自然是引来云城各路名媛的趋之若鹜,只是她三哥都27岁,眼看着要奔三的人至今仍孑然一身,连个女朋友都不曾谈过。 沙发上的男人专注地凝视着倚在他怀里的女孩儿,眼里的温柔一览无余。 这是舒曼不曾见过的三哥。 无意中的窥见,在心底投下惊涛飓浪,她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三哥和她姐联系在一起。 可偏偏她觉得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做出了如此亲昵的事情。 “舒小姐,怎么不进去呢?” 身后的佣人冯妈跟上来见她站在门口不动,出声询问。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两人,看见曼曼的舒湄眼中一亮,忙不跌地从傅津北的怀里爬出来,一路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 “曼曼!” 舒曼掩藏住眼底的惊讶,神情恢复正常,摸了摸她的头发,上下打量着。 “姐,你没事吧?” 舒湄到现在都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在那里睡了一觉就到了津北哥哥这里,她摇摇头,以为曼曼在她睡着后带自己来的,然后她又走了。 “曼曼,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 正要开口的舒曼对上她身后三哥微沉的目光,稍稍一顿,转口说到。“我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曼曼,我的糖是不是弄丢了?” 她扬起右手。“诺,在这儿呢。” 舒湄欣喜地接过糖盒捧在怀里,从里面取出颗晶莹剔透的糖果含在嘴里,像只贪吃的小馋猫餍足地眯起眼睛。 “真好吃。” 想起什么,她又拿出颗糖剥开咚咚跑回去垫着脚递到傅津北的唇边。 “津北哥哥,你尝尝,很好吃的哟。这些都是曼曼给我买的!” 在第三人的注视下,男人轻轻将她指间的糖抿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是不是很好吃。” “嗯。” “阿湄,到卧室把我放在桌上的东西拿来。” “哦。”舒湄听话地跑上楼,等到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两人同时收回了目光。 舒曼知道三哥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她低着头慢吞吞地走上前。 “三哥……” 头顶久久未有回应,她咬着唇开口问到。“我姐她……” 男人冷漠中带着一丝紧绷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她被人下了药抱出夜店,我碰巧经过。” 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尖细的指间嵌进肉里,舒曼颤抖着声音。 “对不起。” “这句话你应该对你姐说。” “我以后再也不带她去那种地方了……” 低垂的刘海遮住了眼帘,女生的身体微微抖动,一滴水珠砸在棕色的地板上。 傅津北望向地板的那团水渍轻叹一声,说话的语气放缓了几分。 “这样的事,没有下次了。” “小曼,你姐她经不起第二次的意外。” 如果……今晚不是被他撞见,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底便生出一股无力的寒意。 “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知道她的担忧,傅津北补充到。“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爸。” 舒曼轻轻点了点头,眼角的湿润还没来得及擦去,她姐就已经从楼上跑下来了。 “津北哥哥,桌子上没有东西呀?”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抱歉,让阿湄白跑一趟了。” 舒湄弯起唇礼貌地摇摇头。“没关系。” 视线余光里看见舒曼红通通的眼眶,她连忙跑过去,手足无措地问到。 “曼曼,你怎么哭了?” 舒曼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眼泪,朝她扬起一抹微笑。“刚刚不注意有虫子飞到眼睛里了。” 舒湄记得曼曼最害怕的就是小虫子了,拉着她的手要往沙发走。“那你快坐这儿,姐姐帮你吹掉它。” “姐,不用了。已经被我揉掉了。” 舒湄仔细地看了看,小虫子真的不见了,她轻轻摸了摸妹妹泛红的眼皮,柔声地说。 “下次虫子再钻进曼曼的眼睛,你就告诉我,姐姐帮你把它赶走好不好?” 刚抑制住的眼泪差一点又溢了上来,舒曼内疚的无地自容,哽咽着喉咙。 “嗯,姐,我们回家吧。” 车子在舒宅院外停下,舒曼打开车门牵着姐姐下了车。 副驾驶的车窗开启,她开口说到。“三哥,要不去我家坐会儿吧?” 男人的目光越过她,望向站在一旁眼睛瞌睡地快要睁不开的女孩儿。 “不了,带你姐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目送着车辆驶离,舒曼拉着舒湄朝家里走去。 客厅里等候了一晚的舒常青夫妇见两人回来,忙站起身。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逛的忘了时间。” “谁送你们回来的,刚刚好像听到说话声。” 舒曼老实回答。“碰巧遇上三哥了,他把我们捎回来的。” 舒常青眉头一挑。“傅家老三回来了?” “嗯。” 身旁站着的舒湄困地直打呵欠,他点点头没有过多追究,目光挪回屏幕。 “赶紧洗漱洗漱,睡觉去。” 舒曼松了一口气,忙拉着她姐上了楼。 那晚的事在她的心上造成了很大的阴影,每每想起时,舒曼就不寒而栗,对舒湄的愧意也更甚。 于是舒常青夫妇惊奇地发现自己三天两天爱往外跑的女儿竟然待在家里不吵着出去了,不由地欣慰了几分,这样安静的模样总算有些淑女的样子了。 待在家无事可做的舒曼就跟着舒湄在画室里学画画,一画就是整个下午。 舒湄从小具有极高的美术天赋,4岁就举办了个人的画展,8岁开始她的作品在世界各地展览,14岁那年破格进入全国最负盛名的美院深造。 一场车祸,不仅带走了她的父母,还有她原本令人羡慕的光明未来。 尽管如此,如今智力停留在三岁的舒湄仍对画画表现出极大的热忱,爸爸特意为她打造了一间画室。 舒曼侧过头,看向坐在窗边阳光下认真绘画的女孩儿。 这一刻的她,与那个集光环于一身的宠儿并无差别。 “曼曼,我画好啦!”画完画的女孩儿回过头便看见妹妹望着自己发呆,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曼曼?” 舒曼回过神,目光停留在她的画板上。 杂乱无章的涂鸦却告诉她,那个让舒家为之骄傲的天才画家舒湄真的不存在了…… 女孩儿的脸上蹭了五颜六色的颜料,一双干净纯澈的眸子望向自己,满怀期待地问到。 “曼曼,我画的好不好?” 她弯起唇,心情十分复杂。“特别棒。” 被夸奖的舒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蛋。“曼曼,你说津北哥哥他会喜欢吗?” 舒曼还未开口,就看见她伸手扬了扬手腕,阳光下手腕上的链子折射着耀眼的光,中间的那颗剔透的蓝宝石宛若海洋般深邃迷人。 “津北哥哥送了阿湄漂亮的手链,可我不知道送他什么东西好,你说就把我自己画的画送给他好不好?” 那串手链对于关注时尚的舒湄并不陌生。 一个月前美国费城举办了场拍卖会,其中拍出最高价格的是一条名为“挚爱”的手链,买家是一位年轻的中国人。 原来是三哥拍下它,来送给她姐的。 她想起那晚在浅云湾撞见的那一幕,犹豫了很久出声喊到。 “姐……” 舒湄回过头望向她。“怎么了,曼曼?” “你喜欢三哥吗?” 曼曼口中的“三哥”就是津北哥哥,津北哥哥就是三哥。 她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嗯嗯。”紧跟着又掰着手指补充到。 “阿湄喜欢津北哥哥,也喜欢舅舅、舅妈、曼曼,还有何姨、小布丁……” “小布丁”是他们家以前养的一条狗的名字,后来狗狗死了。 知道她理解的“喜欢”和自己所说的“喜欢”不是一个概念,舒曼望着仍自顾自数着名字的女孩儿,心底浮上一抹焦虑。 眼前的女孩儿根本就不懂得那种亲昵代表着什么,而三哥明明知道,却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她看到的仅仅是那晚的一个画面,就足以让自己震惊,在旁人不曾知晓的时候,他们之间又进行到了哪一步? 三哥对她姐是什么态度? 真的喜欢还是仅仅因为她什么都不懂,而把她当做自己的玩.物,等到哪天没了兴趣就将她弃之不顾…… 舒曼始终不认为三哥他会娶现在的舒湄当妻子,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最好连招惹都不要。 她沉了沉眼眸。 心底开始暗暗思考着等哪天找三哥把话问清楚。 奶糖酥 傅家老二傅沛东上月初添了小公主,喜获孙女的傅钧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在傅宅设宴,邀请一众亲友来参加宝贝孙女的满月宴。 梳妆镜里映出一张柔美恬静的脸庞,舒湄乖乖地抱着洋娃娃坐在梳妆台前,仰起脑袋任由身前的人在自己的脸蛋上涂涂抹抹。 软软的刷子扫过眼前,舒湄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忍不住咯吱笑出声。 “曼曼,怕痒……” “乖,别动,再一下下,马上就好!” 舒曼按住她的脑袋,小心翼翼刷好睫毛膏,蓦地松了一口气,站直身子。“大功告成!” 打量着镜子里的女孩儿,她满意地点点头。 舒湄底子好,这两年养的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就是唇色有些偏浅,她从简地给她涂了蜜色的唇釉,整个人看上去便有气色的多了。 原本乌黑秀丽的直发被她卷成优美的波浪垂在身后,此时穿着杏色无袖连衣裙的舒湄安静地坐在那里,精致的就像她怀里的洋娃娃。 “曼曼,好了吗?该出发了。” 楼下传来妈妈的声音,舒曼回过神忙应道。“好了好了,马上来了!” 舒家一行四人到傅宅时晚宴还没正式开始,隔着老远就听到傅钧舒朗的笑声,见他们来了,忙迎了上去。 “恭喜你呀,老傅。这下孙子孙女都齐了,乐坏了吧?” 傅钧笑的眼角折起几道深深的褶子,摇摇头。“老大老二我是满意了,问题我家老三这么大年纪还连个女朋友都没,可把他妈愁住了,什么时候老三结婚给我们两口子生个孙子,我才真的叫乐坏了。” “津北这孩子,你们还担心什么?没准儿过几天就把女朋友领回家了。” “但愿吧……” 父辈在一起聊天,舒曼便拉着姐姐上二楼看小朋友。 漂亮的婴儿房里,傅沛东的妻子宁筝正坐在婴儿床旁,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眼里充满了慈爱。 门口传来响动,她抬起头看见进来的两人,朝她们弯了弯唇角。 “二嫂。”舒曼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家伙睡得正熟,全然不知正被几双眼睛望着。 舒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丁点大的婴儿,她惊奇地睁大眼睛,喃喃细语。 “唔,好小呀她……” 还没有她掌心大的脸蛋粉粉嫩嫩的,像个粉妆玉砌的小团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她侧过脑袋看向一旁的宁筝,小声问到。“二嫂,宝宝有名字吗?” “有呀,她叫小月亮。” “小月亮……小月亮,哇,宝宝的名字好好听!” 小月亮是个睫毛精,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漂亮的小扇子,粉嘟嘟的小嘴巴无意识地微张,可爱极了。 舒湄转了转眼睛,从随身提的小包包里取出几颗糖果,正准备放到她枕边时被舒曼拦了下来。“她还这么小,不能吃糖的。” “那小月亮什么时候才可以吃?” “再大一点吧……”她又没养过孩子。 “这样……”舒湄点点头表示明白,将手中的糖转而递给了宁筝。“二嫂,阿湄把糖果给你,你替小月亮保管,等小月亮长到可以吃糖的时候再给她好不好?” 一旁的舒曼失笑。“等小月亮长大,你的糖早就坏掉了,吃了要拉肚子的。” “啊?”她吓得立刻收回糖。“那、那我就先自己吃了,唔……等小月亮长大再送她新的,不会拉肚子的。” 正说着话,床上的小月亮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眸子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先是茫然地睁着,听到身边的动静后看向上方的几人。 “我是不是把她给吵醒了?” 宁筝弯下腰将女儿抱出,出声解释。“她这一觉睡了4、5个小时,这会儿估计是饿了。” 傅家请了专门的月嫂来照看孩子,初为人母的宁筝却坚持亲力亲为,好在小月亮不爱哭闹,看得出将来是个性格温柔的小姑娘。 吃过母乳后,小月亮安静地躺在妈妈的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小鹿眼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舒曼去了卫生间,舒湄拿起放在一旁的彩色铃铛在她眼前晃了晃,宝宝的视线随后跟着挪了过来。她开心地和小月亮打招呼。“你好,小月亮,我是你的……”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个词,宁筝温柔的声音传来。 “月亮,这是你的漂亮姑姑。”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玩意儿看,舒湄摇晃着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小月亮蓦地牵动唇角,咧开一抹微笑。 “快看,宝宝在冲我笑!” “小湄,看来月亮很喜欢你呢,要不要抱抱她?” 她咬着指头有些犹豫,眼睛里却充满了期待与渴望。“她好小,我不敢……” “没关系的,像我这样的抱着就可以了,试试?” 舒湄伸出手,小心谨慎地从宁筝手中接过小月亮。怀里充盈着小小的一团,软软的,特别轻,她生怕一不小心用力就把月亮压着了。 学着二嫂刚刚的动作,轻轻用手拍着月亮的屁股,舒湄温柔地说到。 “小月亮,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姑姑。要快点长大哦,等你长大后就可以和姑姑一起玩儿啦,那时候我就把最喜欢的糖果通通都给你拿来好不好?” 从公司处理完公事回到老宅的傅津北,上楼就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 他的小姑娘正低头和怀里的婴儿说着话,抱着孩子的姿势紧张而略带僵硬,如水的眸光里倾泻出一片温柔,女孩儿轻柔的絮语声传来,如同一片羽毛扫在耳廓,酥酥软软。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一手搭着西装外套,静静地斜倚在门框旁,漆黑如墨的眼眸注视着面前的画面,削薄的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小湄今年多大了。” “22了。” “22……”宁筝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到。“也可以找男朋友了。” “二嫂,男朋友是什么?” “男朋友……就是会多个疼爱小湄的人,如果你们结婚了的话,过不了多久也会有自己的小孩,小湄很喜欢宝宝对吧?” 男朋友=结婚=有小宝宝 舒湄眸子一亮,原来小宝宝是这么出来的。“那怎么样才可以有男朋友呢?” 她也好想有个小宝宝,那样就可以多个人和自己玩儿了。 宁筝问到。“小湄有喜欢的人吗?” 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又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数。“有呀有呀,舅舅、舅妈、曼曼、何姨、小布丁、津北哥哥……” 说了一堆名字,差不多把自己认识的人都说了个遍,门口的男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排在一条狗后,唇角渐平。 舒湄瞧见怀里的小可爱忙补充道。“还有小月亮!” 宁筝笑着摇摇头。“那种不算,小湄以后会碰到一个对你特别好的男人,和家人朋友对你的那种好是不一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家人对你的好是亲情,朋友的喜欢是友情,二嫂说的是爱情。等小湄遇到一个只想他对你一个人好,不愿意他对别的女孩儿同样好的男人时就知道啦。” 宁筝嫁来傅家也不过两年,第一次见到来家里的舒湄时,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对谁都一脸干净纯粹的微笑,只是言行中隐隐表现的像个小孩子,后来从丈夫口中才得知她的遭遇,不免得感到惋惜。 女孩儿有一双爱笑的眼睛,纯洁的不染纤尘,很容易让人亲近。后来渐渐熟络后宁筝便不由自主地喜欢这个女孩儿,也打心底地希望能有个真心疼爱她的男人出现。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话音刚落,余光里瞥见倚在门框上的那抹身影,宁筝一愣。“三弟。” 傅津北微微颔首,站直身体推开门朝她们走来。 听到动静的舒湄扭头望见熟悉的脸孔,眼底浮现出笑意,兴奋地说道。“津北哥哥快来看,小月亮她好可爱的!” 男人径直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体笼罩在娇小的舒湄,微俯下身望向她怀里的小侄女。 小月亮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两人,不哭也不闹,乖巧的可人,粉嫩的小嘴轻轻嚅动,吐出一个奶泡泡。 舒湄偏过头小声说到。“很可爱对吧?” “嗯,阿湄也很好。” 站在她身后的傅津北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宝宝的脸颊,小月亮又咧开了嘴无声地在笑。 站在一旁的宁筝眼底划过一丝讶然。 男人的这个动作极为自然地将舒湄罩进自己怀里,俯下的脸颊距离女孩儿仅仅分毫,只稍微一扭头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归为零,望向女孩儿的眼眸里不加掩饰的温柔,而女孩儿同样也对他显得格外的亲昵。 宁筝头一次见到向来清冷的小叔子对一个女生流露出这样的情絮。 “哦,对了。”男人抬起眼眸,似是才想起这间屋里还有第四人的存在,手心自然地握在舒湄肩头,望向一旁的宁筝淡淡开口。 “二嫂刚说……要给阿湄介绍什么,我没听太清?” 奶糖酥 宁筝回过神,脸上划过一丝窘迫,没想到他刚听到了她和小湄的对话。 虽说自己是好心实意,但现在这么看来,怎么都像是在挖小叔子的墙角。 “二嫂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呢。”舒湄逗着怀里的小月亮,偏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开口说到。 “津北哥哥,你缺不缺呀,我让二嫂也帮你介绍一个好不好?” 那样的话,她有小宝宝,津北哥哥也有,合在一起就有两个啦。 空气刹那凝结,偌大的婴儿房生出一股逼仄。 宁筝觉得小叔子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明明和她老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想想老公的温柔,再感受一下来自对面目光的凌迟,她真的只是无心的…… 男人维持着半俯的姿势,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在臂弯处露出半截肌肉健硕的胳膊,眉目微敛静静地注视着怀中的女孩儿。 “咳咳,小湄……二嫂呢,刚刚是和你说着玩儿的,你现在还小,不用着急找男朋友的。” 舒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失落,随后急忙追问。“那、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宝宝,可小月亮是二嫂的。 “呃……这个……”宁筝瞥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心里叹了叹气。 小湄呀,什么时候可以不是我说了算,得问你身边这位。 正在她纠结如何回答时,宴会即将开始,门外傅沛东让佣人来叫她抱着孩子下楼,尴尬的氛围被打破,宁筝顿时松了口气。 舒湄依依不舍地把小月亮递还回去。 “那我先下去了。” 舒湄舍不得小月亮,屁颠屁颠跟着宁筝身旁一同往外走,没两步便被人握住了胳膊。 “津北哥哥?” 走在前面的宁筝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底起了笑意,出门的时候顺带好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一扇门隔绝了外面隐约从楼下传来的声音,男人的手依旧握在她的手腕处,深沉的眼眸牢牢地锁在她身上,舒湄收回视线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提醒到。 “小月亮都走啦。” “津北哥哥,你干嘛在发呆?”她还要去看小月亮呢。 手上微微借力,女孩儿的身子卷入他怀中,傅津北伸手揽住那细软的腰肢,指尖隔着一层衣料细细摩挲。 头顶的柔光灯流淌在她皎洁的脸上,钻进眼里化成了两颗璀璨的星光,熠熠生辉。 他这不漫长也不短暂的27年人生,没有对什么执着过,唯独“舒湄”二字早已被镌刻在了骨血里。 哥哥? 不,他从来就没打算过只是当她的哥哥,从一开始他傅津北想要的都是她这个人而已。 完完整整,由心到人。 “乖,阿湄,叫我津北。” 男人的嗓音低沉,像大提琴拉出的悦耳音节,款款滑入耳中,充满了蛊惑。 舒湄仰着脑袋,困惑地望着他。 总觉得眼前的津北哥哥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津北。” 甜糯的嗓音轻轻地唤出这两个字,傅津北眼里的神色渐深,那只在女孩儿腰上徘徊的手缓慢地沿着她脊椎骨向上游走,经由优美的天鹅颈停留在耳侧,指间是女孩儿极尽细腻的耳垂,他喑哑着声音。 “再叫一声。” 舒湄不假思索。“津北。” “以后就这样叫我的名字,嗯?” 津北、津北哥哥…… 舒湄揪着小眉头,她觉得明明津北哥哥听起来更亲切呀。 “阿湄很想要男朋友?” 她点点头,仰起的目光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那你知道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吗?”男人徐徐问到。 “二嫂说男朋友就是会多个喜欢阿湄的人。”不过她心动的是如果有男朋友的话,就会有一个像小月亮一样可爱的宝宝陪自己玩啦。 男人缓缓俯下身,悉心地吻过她的眉眼、鼻梁、唇瓣,将那片娇软的耳垂含进口中,抵在齿间暧昧辗转地吮吸摩擦。 耳垂上传来湿润酥麻的触感,像是一道电流在身体里流窜,这感觉太奇怪了,舒湄看不到他的脸,不安地伸手攥着他的袖子。 “津北哥哥……”津北哥哥难道又饿了吗?可是饿了也不能咬她的耳朵呀。 “乖,叫津北。” “津北。” 怀里的腰肢渐软,化作一团水融化他的臂弯中,傅津北点到即止,松开唇绕到女孩儿的额前,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暗潮汹涌的欲.念。 “如果另一个男人对阿湄做这些事呢,阿湄愿不愿意?” 津北哥哥说过这种事是只能和他一起做,在舒湄的潜意识里,便只接受了傅津北一人。 她摇摇头。 傅津北呼吸粗重,诱问。“为什么?” “不喜欢。” 他满意地扬起唇角,步步紧逼。“可这些都是男朋友会对阿湄做的事情。” 啊……原来男朋友还要做这些…… 舒湄纠结地搅着手指。“那、那我就、我就不要男朋友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男人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不论是感情,还是舒湄,傅津北一贯地有耐心,他对她充满了极度的渴望,却又隐忍自律。 在等待她完完全全,由人到心属于自己之前,他不介意亲自动手,掐掉那些充满着不确切因素的苗头。 手指缠绕着女孩儿肩头一缕微卷的长发,脑海里浮现出她刚刚抱着小月亮时眼中溢出的喜爱,傅津北放轻了声音。 “阿湄很喜欢小月亮?” “嗯嗯。”舒湄兴奋地开口,两只眼睛里都是小星星。“特别特别喜欢,小月亮好可爱的。” “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更可爱。” “我们的孩子?” “嗯。”他点头,目光灼热。“我们的。” 舒湄一脸困惑地望向他。“那津北,他在哪儿呀?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他是在和我们躲猫猫吗?” “很快会有的。” 他低声呢喃,细细用指尖摩挲着怀中女孩儿柔美的眉眼,开始在心底憧憬着将来他们孩子的模样。 在婴儿房里又待了一会儿,傅津北牵着舒湄下了楼,女孩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旁桌上摆放的蛋糕所吸引,拽了拽他的袖口。 “津北津北,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好。” 舒湄捧着一只餐碟,用叉子挖下一块儿放入嘴中,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她满足地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猫咪。 “好好吃的。” “真的?” 她随后剜下一块儿更大的举起手放到他的唇边。“不信你尝尝。” 傅津北微俯下身将那块蛋糕含.进嘴里,他并不爱甜腻的食物,但只要是阿湄递来的,他都会接受。 “好吃吗?”对上女孩儿期待的目光,他吞下蛋糕轻声应到。“嗯。” 舒湄弯起唇。“对吧对吧,阿湄没有骗你,真的很甜的。” 女孩儿粉嫩的唇边沾染了一抹奶油,他伸手轻轻揩去,正准备开口,佣人走了过来。 “少爷,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傅津北看了眼不远处的母亲,垂眸对身旁吃的正开心的女孩儿说到。 “我过去一趟,阿湄乖乖在这里待一会儿好吗?” 舒湄抿着蛋糕点点头。“好。” 他收回视线转身朝母亲走去。 “你看,刚说到津北,他就来了。” 站在妈妈身旁的曲颖听到傅伯母的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形缓缓朝他们走来,握着提包的手指微紧,目光闪烁。 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身形挺括,五官硬朗,浓密的短发被梳理地一丝不苟,深邃的眉眼下一双眸子沉着而幽深,抵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曲颖怔怔地注视着朝他们走来的男人,自从全家移民到加拿大差不多七年,那个少女时期她曾悄悄爱恋的津北哥也一并被埋藏在心里最深的角落。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却总会在对方身上寻找他的影子,而在见到他的这一刻,那颗悸动的心跳动的竟比以往更加澎湃。 看见女孩儿失神的模样,宋爱瑜抿起唇和好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妈。” 男人的声音醇厚低沉,目光落在母亲身旁的人微顿。“曲阿姨。” “诶,爱瑜呀,津北如今可真是一表人才了啊。” 宋爱瑜笑着拉过女孩儿的手。“小颖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津北,还记得小颖吗?那时候你们兄弟三个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听到伯母的话,曲颖的脸蛋浮上一抹红晕,男人的视线投向自己,随后颔首。“记得。” 清冷的两个字砸在心头,荡起阵阵涟漪,她抿起唇角,露出一抹清甜的笑容。 “津北哥。” 另一侧吃着蛋糕的舒湄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从侧门口慢悠悠地晃过,目光一亮。 “点点!” 听到动静的猫咪停顿了一下,飞快地窜过,舒湄忙追了过去。 外面天色已暗,傅家花园的灯光亮起。 舒湄追着猫咪跑到一处花丛前,它却钻进了里面怎么也不肯出来。 每次来傅家,她最喜欢找点点玩,可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很害怕她。 光线暗淡的花丛中,白色的猫咪缩在角落里,一双圆溜溜的瞳孔散发着亮光,警惕高傲地注视着蹲在外面的女孩儿。 “点点,阿湄很喜欢你的,出来好不好?” “点点?” 叫了半天,它仍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舒湄垂头丧气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才能让点点乖乖出来时,一道清亮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 “舒湄?” 奶糖酥 她好奇地回过头,身后走廊的花柱旁立着一抹欣长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身形瘦挑,却是一张她不曾见过的清隽面孔。 舒湄困惑地看了那人一眼,他好像认识她? 见女孩儿只盯着自己看不说话,男生迈开腿从走廊下走出,站在她一米之遥的地方,目光停留在女孩儿微仰的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滚动着喉咙开口说到。 “好久不见呀。” 夜色浓稠,星光散乱。 悠扬的琴声弥漫在徐徐晚风中,灯火通明的宴客厅传来宾客的言笑声,与花园这一隅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良久过后,望着她一脸困惑的神情,男生唇角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容,眼底浮现出失落,暗淡自语。 “不记得了么……” “我们之前认识的吗?”女孩儿清脆的声音传来,他注视着那双在灯光映照下明亮的眸子,微微颔首。 “嗯。” “那对不起哦。”舒湄歉意地挠了挠头发。“阿湄之前生了病,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生病? 他急忙蹲下身询问。“你、你怎么了?” “舅舅说是阿湄太调皮,摔了一跤把脑袋给磕着了。”有的时候脑袋好痛好痛,可是怕舅舅担心,她都不说的。 失忆了? 原来她不记得的不仅仅是他…… “我叫楚易,清楚的楚,容易的易。” “我们以前是大学同学,也是……朋友。” “楚易……”舒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弯起眼睛。“我记住了,这次不会忘记的。” 女孩儿的笑容让他恍了心神,楚易按捺着激动的心绪问到。“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阿湄过得很好。” 对上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眼,楚易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时间又没有察觉出。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舒湄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她沮丧地指了指了面前的花团。“阿湄想和点点玩,可它老躲着我。” “点点?他是……” “猫猫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绿植中蜷缩着一团雪白的身影。 “喵~点点快出来吧?” 舒湄低着脑袋又开始唤它的名字,可点点倔强的顽强。 侧目是女孩儿莹白的细颈,杏色的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形,颈上锁骨跃出两道优美的弧度,楚易漆黑的眼眸紧深,在她察觉前很快挪开了视线。 他伸出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探在绿植外,朝里面的猫咪招了招手,低声唤了声。 “点点。” 那团身影微微一动,没一会儿,在舒湄惊诧的目光中抖了抖身子缓缓走出,温顺地停留在男生脚旁,喵喵地叫唤。 楚易抱着猫咪站起身,舒湄忙跟着站了起来,拍手仰慕地看向他。 “哇——楚易,你好厉害啊!” 看着女孩儿渴望的小眼神,他弯起唇将猫递了过去。 舒湄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问到。“我可以吗?” 他点点头。“嗯。” 她接过猫,点点挣扎了两下还是蜷缩进她怀里,舒湄满心欢喜地抚摸它柔软的毛,抬眼看向楚易。“楚易,点点为什么都不怕你呢?” “可能是我也养了猫,身上沾了有它熟悉的同类气味,所以才会对我亲近些吧。” “你也有猫猫呀?” “嗯,布偶猫,前些天又生了三只小布偶。” 舒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真好。” 他心中一动,温声说到。“你想要吗?我送你。” “想……”话还没说完,她又很快摇了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看出她的犹豫,楚易询问。“你不是很喜欢吗?” “舅舅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的。”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送礼物很正常。” “那……等我回去问问舅舅?” 他点点头。“好。” 舒湄朝他微微一笑,低头抚摸着点点,楚易立在一侧静静地注视着女孩儿,无人窥见的眼底倾泻了一片如水的温柔。 从卫生间出来的舒曼到处都没有看到姐姐,出了宴会厅,就看见了花园里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待在一起的舒湄,她姐的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那人背对着身影看不清脸,她皱起眉困惑地朝两人走去。 这次宴会邀请的都是傅家的亲友,舒曼倒不担心那人是什么心怀叵测的坏人,只是好奇两人看上去似乎很熟络的样子。 余光望见舒曼,舒湄眸光一亮朝妹妹招了招手。 “曼曼。” 楚易转过身,看见一个和舒湄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走来,望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探究。 “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舒湄扬了扬怀里的猫咪。“我来找点点的。” 她点点头,视线一转落向一旁。“这位是?” “曼曼,他叫楚易,是我的朋友哦。” 朋友? 她姐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 楚易弯起唇,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楚易,是傅家二少傅沛东妻子的堂弟。” 原来是二嫂的亲戚,舒曼握上他的手。“我叫舒曼,我姐的妹。” “你认识我姐吗?” “嗯,我们之前是大学同学。” 舒曼注意到他望向自己姐姐时的目光,挑了挑眉,心中悄悄嘀咕,怕不是大学同学那么简单吧…… “爸妈找你,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哦。”舒湄放下猫,点点倏地跑开,她拍拍手由着曼曼牵住手。“楚易,再见。” “再见。” 至始至终男人的唇边都是一抹温和谦逊的笑,舒曼想起刚刚在宴客厅看到的那一幕,明眼人都知道傅姨是有心撮合那个女人和三哥。 三哥倘若真的顺从傅姨的想法,娶了那个女人,她姐怎么办? 两边都是在乎的人,站在中间的舒曼毫无疑问将天平倾向了自己的姐姐。 牵着舒湄走到门口,舒曼松开手,对她说了句“在这儿等我一下”就匆匆折了回去。 站在原地的男生还没收回投向她姐的目光,舒曼很容易便在里面捕捉到那抹不明的情絮。 她缓步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问到。 “你喜欢我姐吗?” 女生直白的话问地楚易一愣,他怔愣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局促地握起,视线落向不远处那道纤瘦的身影。 女孩儿正好奇地朝他们望来,目光触及,她抿起唇露出清甜的笑容,那笑容瞬间拨乱了他的心神。 其实他说了谎。 他们只是校友,却不是朋友,她或许都不知道楚易是谁。 那时候的舒湄是学校众人皆知的天才少女,以14岁的年纪破格录取,随便一副作品便引起各种轰动,他犹记大四毕业典礼上代表优秀毕业生,站在全校师生前发言的少女,眼中闪耀着明媚自信的光芒,那种美直击人心,她却美而不自知。 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的他站在人群中仰望着她,以学弟的身份,明明他还要比她大上两岁。 那样璀璨的女孩儿如同一抹光照亮了心扉,她就这样住进了心里。 毕业后她去了国际最负盛名的巴黎美术学院,一年后楚易同样如愿地获得了巴黎美院的offer,然而去了之后才知道她并不在那里。 他询问过很多曾经的校友,却没有探寻到她的任何蛛丝马迹,舒湄这个人凭空消失在他的生活,甚至在网上都找不到一丝讯息。 世界77亿人口,她隐在人群中无迹可寻,却在转身的刹那,再度遇上,擦亮了他心底沉寂已久的火石。 手心一片湿稠的汗液,楚易稳了稳声音,坦诚心扉。“嗯。” 女孩儿下一秒抛出的话却在他心底投下一颗重弹。“那你知道我姐她三年前出了事故,脑袋受到重创,以后很可能都形同智力三岁的小孩了吗?” “你说、什么……” 舒曼扯起唇角。“如你所听,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楚易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奇怪的感觉,他错愕地望向舒湄,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还不是介意,算了…… 再不看他一眼,舒曼转身离开,牵着姐姐进了灯光通明的大厅,将那抹萧条的背影抛在身后。 “曼曼,我给你说楚易好好的,他说要送我一只猫咪。” “好个屁,一只猫就把你收买了?” “曼曼。”舒湄拽了拽她的手,有了当姐姐的自觉。“说脏话,不是好孩子。” “……” 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舒曼一屁股坐起打开床头灯,推了推旁边睡意模糊的舒湄。 “姐。” 被搅醒的舒湄顶着蓬松的脑袋睡眼朦胧地哼哼。“曼曼,困……” “乖,等会儿再睡,我问你个问题,三哥他是不是经常亲你。” 她点点头,舒曼咬牙切齿,揪着手中的被子。 好你个傅津北,太可恶了! “那还有对你做更过分的事?譬如……譬如脱你衣服之类的?” 迷迷糊糊的舒湄径直摇头,倒头跌进枕头里,她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要真的敢脱她明天就告诉她爸,依爸爸对她姐的疼爱,分分钟冲到傅家讨公道。 想到今晚看到三哥和那女人站在傅姨身旁的画面就觉得来气,他要真的娶了曲颖,她以后再也不会叫他三哥,也不会让他见她姐了。 还有那个前脚说喜欢她姐,后脚听到舒湄傻了就沉默的男人,都一样…… “姐以后离三哥远点知道不,再对你动手动脚你就拒绝!哎,姐……” 回应她的却是女孩儿浅浅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舒曼盘腿坐在一旁,注视着那张睡得香甜的脸庞良久,叹了叹气伸手摁灭了灯,一股脑钻进被窝。 生了妹妹的命,操着一份姐姐的心。 哎…… 奶糖酥 高中同学聚会,向来不到下午不起床的舒曼难得的一早起来化好妆,提着香奈儿手袋美美哒地出了门。 客厅通透敞亮,晨光从落地窗投入,洋洋洒洒地倾泻在大理石桌面上,桌上摆放着刚从花园里剪下的花枝。 舅妈陈云桦喜爱插花,舒湄也坐在一旁拿只花瓶有模有样地学习。 女孩儿乖巧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怜爱,陈云桦看了眼她面前的花瓶,弯起唇精心地修剪着手中握的花枝。 临近中午时,舒家来了位不速之客。 看到和何姨一同走进客厅的人,舒湄眸光一亮。 “楚易!”后者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陈云桦有些糊涂地望着眼前清隽瘦削的男生。“你好,你是……” 楚易收回目光,彬彬有礼地介绍。 “伯母,你好。我叫楚易,是舒湄大学时的朋友,我堂姐是宁筝。” 原来是宁筝的堂弟,还是小湄的大学朋友。 仔细地打量一眼男生,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热情地说道。“来,快坐吧。” 一声细小的猫叫在客厅响起,舒湄低头就看到了他提在手上的笼子,透过蓝色的格子一只小小的猫咪正蜷缩在里面。 “是猫咪!” 楚易打开笼子,才一个月大的小奶猫从里面迈着小短腿爬了出来。 看的出主人有在细心照料,小家伙长的圆滚滚的,舒湄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发。 “它好可爱呀,而且它都不怕我呢!” 被抚摸的很舒服,小猫咪往她手心又凑了凑,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头。 坐在一旁的陈云桦也探着身子瞧向地上的小家伙。“哟,这小家伙怪可爱的。” “我家猫上月生了三只小的,前几天在傅家宴会上碰到舒湄,她说很喜欢猫,我就想着送给她一只。布偶生性温和,喜欢粘人,很适合她。” 舒湄坐在地毯上,爱不释手地抱起猫咪放在怀里,仰起脑袋看着他。 “谢谢你,楚易。我好喜欢它的。” 女孩儿穿着白色雪纺裙随意地坐在地上,深色的地毯和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眸清澈干净的不染纤尘,此刻正盛满了欢喜和雀跃,他微微一怔,随后不好意思地抿起唇。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身为过来人的陈云桦一眼便明白了什么,这个叫楚易的男生长得倒是挺周正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花花心思的人。 她看了眼外甥女,才慢悠悠地开口问到。 “小楚现在是在做什么?” “毕业后留在法国从事设计工作,不久前辞职回了国,打算在云市自己开家工作室,目前在装修阶段。” 要自己创业,那挺有事业心的,不错不错。 又聊了不少,小伙子都回答的谦逊有度,陈云桦眼中的赞许也越来越深。 谈吐谦和,看得出很有修养内涵,不错不错。 尤其是和自己聊天时,男生的眼神余光里仍不时地注视着小湄,小心思无处遁形。 “小楚这么优秀,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没有女朋友。” “那也应该有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吧?” 像是怕被误会一样,楚易飞快地看了眼在和猫咪玩耍的女孩儿,忙回答。 “没有没有。” 她点点头,优雅地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抛出一个问题。 “小楚觉得我们家小湄怎么样?” 听到自己的名字,舒湄扭过头对上男生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继续低下头逗猫。楚易搭在膝盖上的手心紧张地虚握,耳根全红。 “她很好。”又觉得不够,补充道。“特别好。” 陈云桦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好感。“可惜了,我们家小湄原来多么优秀的孩子,现在却……” “伯母,舒湄现在这样也很好。”男生的话急切而坚定。 “自从小湄生病后,时常都是待在家里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如果小楚有时间的话,可以常来找我们小湄聊天,我见她挺喜欢你这个朋友的。” “对吗,小湄。” 舒湄点点头。 捂着唇打了个哈欠,陈云桦站起身。“有点困了,那小楚你和小湄先聊聊天,伯母去睡会儿,中午留这儿一起吃个午饭。” 目送着伯母离开,楚易回过头看向地毯上的女孩儿,从沙发站起在她身旁一并坐下。 淡淡的香味从她的发间飘散,萦绕在他的鼻间,这样惬意美好的画面定格在楚易的眼中,他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两人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在一起,女孩儿挪开了手,他蜷缩起手指。 “楚易,猫猫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给它起名字,要不你给它想个?” “唔,阿湄想吗……”舒湄转了转眼睛,认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蓦地看向他。 “那要不就叫它小团子吧!你看它胖乎乎、小小的一团好可爱。” “小团子?这个名字好听。” 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舒湄举着它在自己面前,满心欢喜地说。“那以后你就叫小团子了哦。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猫咪“喵”了一声。 “那我当你喜欢了!”她扭头兴奋地对身边的楚易说到。“真的很谢谢你,楚易。” 他弯起唇笑望着她。 “等舅舅、曼曼回来看到小团子一定很开心的,对了,还有津北!我要告诉他我有自己的猫猫了。” 女孩儿自顾自说着话,没有注意到一旁男生藏着款款情絮的目光。 晚上回家的曼曼听到楚易今天来过,还被她妈留下吃午饭,大吃一惊。 她原本还以为那晚过后,知道她姐傻了的楚易以后都不会出现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死心,还跑来她家用一只猫就让某人开心了一天,吃饭都不忘记猫。 也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伎俩,连她向来眼光挑剔的母亲大人言语中都对他青睐有加。 陈云桦的意思很明白。 她钟意这孩子,也支持他追求小湄。 舒常青很惆怅,他认为舒湄还小,也只有在自己眼底才能放心,唯一的妹妹没了,他对这个外甥女打心眼底的疼。 就算小湄成了现在这样,他也依旧觉得没有哪个家伙配的上他家闺女。但老婆都认为可以,他犹豫了,睁只眼闭只眼也算默许了。 从那以后楚易就时不时地来舒家找舒湄,偶尔带她出去玩。 陈云桦站在落地窗看向两道走到舒家大门外的身影,满意地点点头。 “曼曼,你看你姐是不是也喜欢楚易?” 躺在沙发上挫指甲的舒曼懒洋洋说到。“那倒未必。” “我昨晚都问了小湄,她说喜欢。” “只要是她认识的男性,你随便问个,她肯定都说喜欢。” “……” 她姐现在看谁都是好人,冲她笑的都是。 这些天下来,舒曼不赞同也不反对态度,一方面这楚易的确对她姐挺好的,另一方面,她还有个邪恶的小心思。 特想知道消息传到三哥的耳中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哼,狐狸。 出了舒家,楚易开车带舒湄去了云市最大的游乐园。 男女出众的外貌引来不少人侧目,舒湄站在售票亭外等楚易,一双清澈的眼眸四处张望,眼神里充满了渴慕好奇。 她喜欢游乐园,但舅舅舅妈忙,津北也忙,曼曼要上学,没有人带她来。 楚易带她来,她很开心,也很感激他。 发现好多人在看自己,舒湄揪着裙角有些局促。想到以前和曼曼一起出去时,那些人在她们走后偷偷说她是“傻子”。 买完票楚易看到女孩儿微白的脸色,忙走过去。“怎么了?” 她摇摇头,却仍有些闷闷不乐。 索性进了里面后,愉悦的心情冲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舒湄的脸上重新挂起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来游乐园的不少都是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亲昵甜蜜,从海盗船上下来的舒湄显得特别开心,楚易垂眸看向女孩儿放在身侧的手,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凑到一起。 他悄悄吞咽了喉咙,摩挲着指尖,试探地伸出手,在快要握上的刹那,那只莹白的小手蓦地抬起,耳边传来女孩儿清甜的声音。 “楚易,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故作平静地收回手,楚易顺着女孩儿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在卖棉花糖的小贩,周遭围了不少人。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 正要离开时袖口被扯了扯,他回过头对上女孩儿纯净的双眸。 “唔,可以多买四个吗?”她小声说到。“我想带回去给舅舅、舅妈、曼曼还有津北……” 这些天他从她嘴里听过最多的名字就是这四个,前三者他理解那是她的亲人。 可她口中的“津北”…… 楚易想起那天他问她的问题。 “小湄,你说的津北是谁?” “津北就是津北呀,以前是津北哥哥,现在是津北。” “他姓什么?” “姓傅,叫傅津北哦。”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楚易的身体一僵,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他一直以为只是同音而已。 傅家有三个兄弟,他只在女孩儿的口中频繁地听到这个名字,怀着无比小心翼翼的心思,他开口问到。 “你喜欢傅津北吗?” 女孩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阿湄喜欢津北,特别特别喜欢呢!” “那……我呢?” “楚易很好,喜欢。” 他蓦地松了一口气,抱着侥幸的想法。也许……也许只是普普通通的喜欢,是她表达欢喜的方式。 停顿了几秒,楚易回过神点点头。 “好。” 舒湄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低着脑袋盯着脚下被阳光照射出来的一团阴影。 游乐园真好玩,今天让舅舅他们一起,可舅舅舅妈说他们年纪大不适合玩,曼曼说幼稚不喜欢,那……那就让津北来,他会喜欢的吧?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她抬起头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身体就被搂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一声剧烈的闷响在头顶响起。 过了一会儿搂在身上的力道松开,舒湄仰起脑袋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她惊喜地开口问到。 “津北!” “你来找阿湄的吗?” “没事吧?”男人的眼眸紧张地扫过她全身,蓦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舒湄这才注意到津北哥哥的脸色特别的白,正要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一股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颈后滑落,染红了领口洁白的衬衫。 她眨了眨眼,大脑一片空白。 “血……津北……” 那双漆黑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她,男人想要弯起唇角,下一秒却徒然倒在她身上。 奶糖酥 手术室外,女孩儿蹲在门口紧抱着膝盖,脸蛋、双手以及白色的裙身上都沾满了凌乱斑驳的血迹,充盈着泪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头顶那盏已经亮了很久的红灯,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过道中,那抹蜷缩的身影孤单又无助。 办完住院手续回来的楚易脚步微顿,眼神里划过一丝心疼,缓慢地朝她走去。 他蹲下身,伸出手些许犹豫,轻轻地拍在女孩儿瘦弱的脊背。“他会没事的,别担心。” 受了惊吓的舒湄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睁眼闭眼都是津北哥哥满头鲜血的模样。 他无力地倒在她身上,粘稠的血液沿着他的后脑勺流进脖子里,沾满了她的双手,染红了自己的裙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流那么多那么多的血。无论她怎么叫,津北哥哥都没有睁开眼再看自己一眼…… 一滴泪从眼眶滑落,舒湄听到耳边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楚易。 “楚易,他会不会死,津北会不会死?” “不会的,他会没事的。” “可、可那么多血……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医生已经在里面救他了,会没事的,小湄,放心。” 她点点头,咬着唇继续看向手术室,心里告诉自己津北哥哥一定会没事的,可恐慌充斥着大脑神经,眼泪不停掉落,模糊了视线,也刺痛了楚易的心。 他没有想到当时舒湄身后的广告牌会突然倒塌,更没有想到傅津北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好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舒湄蹭地站起身,长久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脚下麻木眼看着要跌倒,楚易忙伸手扶住她。 门打开,一架病床被推出,她瘸着腿忙围了上去。病床上头被缠着白色纱布的男人双眼紧闭,削薄的嘴唇泛着病态的苍白。 “津北哥哥……津北哥哥……” 任她怎么喊,男人都没有半点反应,舒湄急忙看向一旁的医生。 “医生医生,他怎么还不醒呢?” “病人头上的伤口缝了十针,等麻醉过了就会醒的。” “那他不会死了吗?” 医生看了眼前这个头发凌乱,满身鲜血的女孩儿一眼才说到。“不会死的。” 舒湄喜极而泣。“谢谢医生,谢谢您!真的真的很谢谢您。” “病人需要静养,小姑娘你也急坏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 病房里有淡淡消毒液的气味,滴答滴答声规律地响起,床上的男人眼睫微颤,几秒才缓缓虚弱地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墙壁,头顶上方透明的输液袋中还剩大半液体。 后脑勺的传来密密麻麻的阵痛,撕绞着神经,手指轻动,才察觉右手被包裹在一片柔软的温热中,他微微挪动目光,一张白皙的小脸映入视线。 女孩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侧着脑袋沉沉地趴在床榻旁,眼眶红肿,看出哭过一场。 病房未开灯,走廊道的灯光从门口的玻璃窗中倾泻而入,他低睨着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女孩儿那张恬静的睡颜。 也不知梦到什么,漂亮的小眉毛忽地蹙成两座小山,女孩儿启开唇喃喃呓语,握在他手上的力道也紧了几分。 “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阿湄不要你死……” “津北哥哥……” 听清她梦中的呓语过后,傅津北眼眸渐深,缱绻的爱意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愈加浓重,她的话化作一汪温柔的春水缓缓注入他的心底,将整个心都裹上了砂糖。 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女孩儿却在此刻猛地惊醒,先是茫然地愣了一会儿,在看见病床上醒来的人后,蓦地瘪起嘴,泪水止不住地淌了满面。 “津北……” 她的泪水搅乱了傅津北的心,想坐起来将她抱紧怀里安慰,头上的疼痛裹挟着泛滥而来的恶心眩晕让他重新倒回床上。 “嘶——” 见他眉头紧皱,脸色霍然煞白,舒湄忙坐站起身焦急询问。“津北哥哥,你怎么了?” 他抿着唇,吃力地说道。“头有些晕。” “那、那阿湄去找医生!” 舒湄正要转身出去找医生,温厚的大手裹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 “乖,不用找医生,我没事。” 刚看到她哭,焦急地想起身,结果牵动了脑后的伤口,傅津北静静地闭眼缓了会儿,那股恶心才减缓。 他睁开眼看向女孩儿哭的红通通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挪动身子将病床空出一半的位置。 “阿湄,上来。” 舒湄踌躇不决。“津北生病了要躺这里,阿湄不能睡。” “没关系,阿湄上来。”他放轻声音。“我想抱抱你。” 犹豫了会儿,舒湄脱掉鞋小心翼翼上了床,在他的旁边躺下。 怀里是他的女孩儿,柔软的身体充盈在他臂弯中,傅津北闭眼细嗅那发间的芬芳,眷恋的香气比最好的麻醉剂还要管用,脑后的伤口似乎已经不痛了。 他缓缓睁开眼,在那光洁的额前落下一吻。“阿湄是不是吓坏了。” 舒湄点点头,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此时此刻被津北哥哥抱着才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揪着他的衣角,缠起又松开,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津北,你不要死,不要你死……” 身体蓦地一震,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傅津北收紧了搂她的手臂,出声说到。 “我不会死的。有阿湄在等我,我舍不得死。” “真、真的?”她从他宽阔的胸怀里探出脑袋,仰着下巴紧盯他的双眸仔细询问。 “真的。” “不可以骗人的,骗人的是小狗。” “好,骗人是小狗。” 舒湄这才彻底放了心,重新靠回他的怀里,耳边是炙热滚烫的心跳声,让她能感觉到津北哥哥是真的鲜活地在自己的身边。 她伸出手指搅着他病号服上的扣子,自顾自地低声说到。 “阿湄今天好怕,津北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怎么捂都捂不住,叫你你也没有反应,我在手术室外等了好久好久,津北哥哥……” 到现在仍是后怕,她的大脑一团浆糊。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等病好了,我们就离开医院,以后都不要来这里好不好?” 傅津北的心早已柔软的一塌糊涂,他低下头一遍一遍地吻着她的眉眼,郑重地承诺。 “好,以后津北都不会让阿湄再为我担心了。” “嗯。” 这些天公司业务繁忙,他辗转在各处,忙的没时间去看她。 中午用餐时拿起手机看了两眼却收到一条朋友圈提醒,随手点开就看到舒曼@了他的那条内容。 “老姐的甜蜜约会,可能我很快就要拥有一个姐夫了叭。” 文字下是一张配图,舒宅大门前男人体贴地伸手为女孩儿戴上遮阳帽,两人相视一笑,画面好不和谐温情。 放在一侧的手指紧握成拳,眼眸中聚起汹涌澎湃的怒火,他还未来的及有所动作,紧跟着评论区某人又@他发了一段文字。 “呀!不好意思哈,三哥,我艾特错了人,准备要艾特我未来姐夫的。” 未来姐夫……未来姐夫…… 下一秒他铁青着脸直接拨出一通电话,那头的人等到铃声结束的最后一秒才缓缓接起。 “喂,三哥,有什么事吗?”幽幽的话音传来。 “他们在哪儿?” “三哥你问谁呢?” “你姐。” “我姐呀,去约会了啊。” 听她打了半天太极,傅津北没了耐心,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 “曼曼!” 电话那头的人认了怂,乖乖说出一个地名,傅津北收了线径直大步朝地下车场走去。 赶到游乐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周末院内游客众多,这又是云城最大的一个游乐园,找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在一张张穿梭而过的脸孔中寻找熟悉的那抹身影,内心的那股无名之火在愤然灼烧。 照片里的男人他并不陌生,是宁筝的堂弟楚易,想起那天在小月亮房外听到的对话。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吗?” 脑海中回荡着那张刺眼的照片,他的女孩儿对着另一个男人笑的那么灿烂。一想到在自己不曾看到的地方,另一个男人可能会牵她的手,会搂着她的腰,会亲吻她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甜美的唇。 他精心呵护,等待长大的女孩儿被别人所觊觎,这种感觉让傅津北赤红了眼,嫉妒地发疯。 除了自己,没有谁有资格拥有她。 纷乱的脚步停下,他静立在原地,沉目凝视着不远处的那抹身影。 女孩儿欢喜地指着一处卖棉花糖的地方,男人点头准备走过去,她却主动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傅津北的眼睛。 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他绷紧着下颌,内心生出一股无力。 这么久一来,他赌的不过是阿湄对自己的依赖,他耐心地诱导她,在她空白单纯的世界中写满傅津北这个名字,却没有想到会有另一个人出现,给他带来这样强烈的危机感。 阿湄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情,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深究。 女孩儿弯着唇站在原地,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头,傅津北眼眸幽深地紧锁着她的身影,却在看到她身后逐渐倾斜的那块巨大的广告牌后蓦地惊恐地睁大眼睛。 四散的人群,他狂奔过去将她瘦弱的身体紧扣在怀里,后脑袭来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傅津北在眩晕的前一刻看见她望向自己的眸光里涌出惊喜,牵起唇想安慰她,眼前一黑,便没了直觉。 此刻他的女孩儿正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填满了自己空落落的心。 那只细嫩的手指在他的胸膛前划来划去,身体在急剧升温,某个地方悄悄起了变化,傅津北紧了紧喉头,摁住她煽风点火的手,沙哑着声音开口道。 “别动,阿湄。” 舒湄困惑地抬起头,目光纯洁地望着他。“怎么了?” 那只从他手心脱离的柔夷蓦地撑在肌肉健硕的小腹上,引得男人从喉中溢出一声闷哼。 她急忙想坐起身。“津北津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有点、不舒服。” “啊!那、那我去叫医生!” 傅津北一把牵着她的手,柔软的身体撑在他的胸膛前,他呼吸粗砺地凝视着她,目光滚烫灼热,释放着动情的信号。 偏偏女孩儿的双眸清澈,不见一丝杂欲。 那只空闲的手爬上她光滑的细颈摩擦,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呼吸纷乱。 “阿湄,医生不管用。” 舒湄一只手正抵在男人的胸膛前,隔着薄薄的衣料心跳撞击着她的手心。 “医生都不管用……”两泡眼泪又蓄满了眼眶。“津北哥哥你是不是又要死了?你骗子……小狗才骗人……呜呜,你说好不死的……” 他连忙心疼地抹去她眼角的泪。“阿湄,亲亲我……津北哥哥有些难受,你亲亲我就好了。” “真的吗?” 傅津北面不改色地点头。“嗯。” 舒湄连忙撑起身子凑到他唇边,低头飞快地亲了一口。“津北,你好了吗?” “还没。乖……阿湄多亲亲,会好的更快些。” 她听话地又覆了上去,男人难耐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阿湄,要像津北哥哥平时教你的那样……” “哦。” 他削薄的唇失了血色,舒湄舔了舔又恢复了湿润。“那这样……” 傅津北心中一动,伸手按下女孩儿温热的后颈,未完的话消失在交缠的唇齿间。 屋内温情正浓,隔着小窗,一道落寞的身影伫立在门外良久才转身缓缓离开。 奶糖酥 湿热的夜风扑面游窜,浸湿的衬衫牢牢贴着后背,楚易缓步走出医院,站在大门口安静地注视着远处繁华热闹的街道,心中寂寥丛生。 他花了三天的时间去消耗舒湄智力退化的这个事实,用一周的时间来让她熟悉亲近自己,所有抱有的侥幸与设想却在刚刚被亲眼所撞见的一幕敲击的支离破碎。 女孩儿缩在男人怀里抵首缠绵温存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耳边徘徊着她娇软的声音,她一声一声充满依赖地叫着男人的名字。 楚易自嘲一笑,他似乎总是在迟到,在错过。 四年前是,四年后也没有区别。 大半天没喝过水的喉咙干的发涩,垂在身侧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他微微一愣,伸手取出了放在裤兜里的东西。 一颗糖果,是小湄早上给他的。 剥开彩色的糖衣,楚易将那颗糖放入嘴中,甜味在舌尖扩散开来,冲散了那股涩意。 难怪她那么爱吃糖,这时候,它的确是个好东西。 几分钟过后,楚易取出手机,给堂姐和舒曼分别打了一通电话,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医院,握起手中的糖纸转身离开。 接到电话的舒曼蹭地从沙发上窜起,急忙赶到了医院,一进门就看到病床上头裹着厚厚纱布的三哥,以及缩在他怀里熟睡的舒湄。女孩儿原本洁白的连衣裙变得血迹斑斑,一眼望过去很是触目惊心。 舒曼的心猛地抽了两下,缓过神迈脚走了过去。 “三哥,你……没事吧?” 上午才捉弄完他,这会儿他就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说话的语气带着心虚和愧意。 “嗯,你怎么来了?” “楚易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出事了。” 既然他给曼曼打了电话,肯定也会给傅家打,傅津北垂眸看了眼怀里沉睡的女孩儿。 她衣服上沾的血已经干涸,如果他妈一会儿看到这些血迹,只会更加担心了。 “既然这样,刚好把你姐带回家吧,她今天吓坏了。” “哦……好。” 他轻轻摩挲着女孩儿细嫩的脸颊,将熟睡中的她唤醒。经过下午的惊吓后,这会儿舒湄因疲倦睡得正香,两只眼睛半眯着,含糊不清地嘟囔。 “好困……” “乖,曼曼来接你了,回家再睡好不好?” 她半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站在身旁熟悉的身影,揉了揉双眼。“曼曼。” 舒曼弯腰将她散开的两只鞋放到一起。“姐,我带你回去。” 脑袋微微清醒过来,才探出床边的脚又抽了回来,舒湄连忙摆头。 “津北生病了,阿湄要在这里陪他的。” 心头蓦地划过一阵暖流,傅津北温声说到。“乖,先跟曼曼一起回家。” “不要。” “姐,医院的床就这么大,你晚上待这儿的话三哥就睡不好觉,睡不好觉病也好不了,你忍心看三哥一直这么病下去?” 话音一落,女孩儿明显犹豫了,她嘟着嘴想了半天,乖乖下床自己穿好鞋。 “那……那津北,阿湄明天再来看你可以吗?” “好。” 她挥了挥手,牵着曼曼的手慢吞吞地往病房外走去,没两步停下来。“我……真的走了哦?” 一旁的舒曼嘴角抽动,她怎么就没发现她姐是这么个粘人精。 “嗯。” 直到出了医院,舒湄才转回身子,低下脑袋闷闷不乐地跟在她身旁。 她叹了叹气,牵着她往车子走去,耳边忽然传来女孩儿低落的声音。 “津北哥哥今天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差点要死了。曼曼,我怕……” 脚下的步子微顿,舒曼侧过身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安慰。“好啦,已经没事了,过两天三哥就好了。” 她点点头。“嗯。” 姐妹两离开没一会儿,门口又响起动静,靠在枕头上阖目休息的傅津北睁开眼就看到母亲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见到裹着一头纱布,脸色苍白的儿子时,宋爱瑜差点没站稳,急忙走到病床旁。 “津北,这好好的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妈都心疼死了。” 傅津北勾起唇宽慰道。“没什么,小伤口,纱布缠的多而已,实际上没那么严重。” “真的?”宋爱瑜摆明不信,真要是小伤口能脸色这么苍白。 “真的。” 幸好阿湄被曼曼带回家换衣服了,要是被他妈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只怕当场就昏了过去。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在床边的凳子坐下,又打量了几眼儿子的脑袋。“你这脑袋怎么弄得,不是好好地待在公司里吗?” “摔了一跤,不小心把后脑勺磕在桌角了。” 宋爱瑜不疑有他。“都27、马上奔三的人了还这么粗心大意,以后可要注意,刚听你二嫂说你进医院了差点没把我急死。” “知道了,这么晚了,妈你也赶紧和二嫂回去休息吧。” “儿子都这样了,我哪儿能睡得着。” 大脑昏昏沉沉,伴随着恶心,没一会儿在混沌中傅津北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坐在一旁的宋爱瑜叹了叹气,眼里蓄满了心疼。 * 医院里住了两天,傅津北便回到家休养。 回到家的舒湄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洗漱好,乖乖地在客厅沙发上等舒曼起床,吃过早饭就软磨硬泡地让她带自己去医院看津北,舒曼打着哈欠一脸无可救药地看着她,也只能同意。 他回了家,她们的目的地也变成了浅云湾。 舒曼自觉多余,三哥估计也不想他们被打扰,送她姐到了地方就开车离开,约定好晚上到点来接人。 经过这件事后,她大抵知道明白了三哥对她姐的感情。 可惜她母亲大人还蒙在鼓里,最近老是叹着气纳闷儿楚易怎么不来找小湄了。 其实楚易挺不错的,可惜谁让他的情敌是三哥呢。 下了车,舒湄提着舅妈准备的补品就兴冲冲地往浅云湾里跑。 奔跑的步伐在门口停下,她顿在原地困惑地望向客厅的两人。 在津北哥哥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女人,是她不曾见过的一张陌生脸孔。 男人余光中看到门外立着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光亮,起身朝她走来。 “站这里干什么?”说话的同时顺手接过她提的东西,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进了客厅。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也站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目光落向两人交握的手时微微一顿,随后迟疑地开口。“津北哥,这位是?” “她叫舒湄。” “阿湄,这是曲颖。” 阿湄…… 如此亲昵的称呼,眼神微暗便见女孩儿清澈的眸光投向她,曲颖和善地弯起唇角,姿态大方地打招呼。 “你好。” “你好呀。”她点了点头,朝自己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扭过头对身后的人说到。“津北,她好漂亮啊。” 在喜欢的人面前被夸奖,曲颖脸颊浮上红晕,抿着唇没有说话。紧跟着却望见津北哥伸手在女孩儿的鼻梁上轻轻一勾,目光宠溺温柔,她顷刻间怔愣在那里。 “阿湄也好看。” 眼前的男人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情绪是她不曾见过的傅津北,也才知道被云城上流名媛所趋之若鹜的那个矜贵冷清的傅家三少也不是全然对别人冷淡漠然。 他的眼里藏着温柔,只是流露的对象是另一个人而已。 这个叫舒湄的女孩儿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曲颖并没有听伯母说过津北哥有女朋友,显然宴会的那次她是抱着要撮合他们两的态度。 昨晚从妈妈口中得知津北哥受了伤,一晚没睡好,今天她便专程过来看看他,却没想到会撞上别人。 舒湄每天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关心他的脑袋。“津北津北,今天还痛不痛?有没有好一些?” “已经不痛了。” 她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地叮嘱。“一定要把这里保护好哦,不能变成阿湄这样,当笨蛋一点都不好的。” 虽然她不喜欢被叫做“傻子”“笨蛋”,可她的确也不聪明,有时候自己也觉得自己笨笨的。 舅舅说她是因为那次脑袋被磕着了,好多事忘了,脑子才有些迟钝,舅舅还说她以前特别特别聪明,所以她很爱护脑袋,如果有一天她的病好了,就会重新变得好聪明好聪明的。 男人学着她的方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发顶细软的绒毛,温声说到。 “阿湄不是笨蛋。” 听到两人的对话,曲颖安静地打量着女孩儿,总觉得她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奇怪,却又不清楚到底是哪里。 这个叫舒湄的女孩儿看上去也有20来岁的模样,那双眼眸就像孩子般干净,连表达语言的方式似乎也…… 想到某种可能,她的目光瞬间转为诧异。 曲颖的脑海中混乱交织,记不清头绪。她有太多的困惑,却不能从面前两人得到答案,明明是三个人的氛围,她就好像被遗忘在角落里。 “津北哥。” 她握紧手上的包带站起身,男人的目光投向自己。“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多注意注意。”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那我先走了,拜拜……舒小姐,再见。” 舒湄看见她望着自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声“舒小姐”是对她说的,舅舅说要有礼貌,她伸手挥了挥。 “再见。” 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客厅中转眼只剩下两人,舒湄仍望着门外,没有发现身旁一道愈加灼热的目光。 腰上忽地多出一只手,只来的及低呼,整个人便被拦腰抱起,眼前的画面一转,她被横放在了那双肌肉健硕的大腿上。 男人俯下身,和她额头相抵,两道粗浅不一的呼吸交织缠绕。 这几天上门探病的人一波接一波,即使她每天都在这里,两人也没有太多独处的时间。难得这会儿客人走了,出去买菜的冯妈也没有回来,偌大的浅云湾中只有他们两个。 傅津北的呼吸渐渐粗重,望向她的目光里淬了火。 “阿湄,搂住我。” 坐在他怀里的舒湄极为乖巧地伸出纤瘦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只当是这是津北发现的新游戏。 两人相抵着额头,四目相对,她好玩地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小声说到。 “津北。” “嗯?”声音潜藏着暗欲翻滚的洪流,只待火山迸发的刹那顷刻涌泻。 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指头轻轻抚过他的睫毛。 “你长得真好看。” 一声低沉磁性的笑意从喉咙中溢出,男人的眸子亮的出奇,他哑声说到。“我的阿湄更好看。” “好看到忍不住……” 未尽的话语湮没在交缠的唇齿间,他闭上眼难耐地吻了上去,用行动倾诉这些天的隐忍与想念。 奶糖酥 又来了。 漂亮的杏眼直直望向那张近在迟尺的俊脸,唇上传来湿热柔软的触感,舒湄已经习惯了被津北咬嘴巴,可依旧困惑他好像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呢。 她起了捉弄的心思,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放在男人颈后的手指轻轻地挠了挠他的肌肤,想挠痒痒惹他发笑。 紧跟着不痛不痒的一巴掌落在了屁股上,男人喑哑的声音从唇角溢出。 “专心点。” 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之后,舒湄一把捂住屁股,推开他的怀抱,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气汹汹地瞪着他。 正投入的傅津北揽在女孩儿腰上的力道没多少,被她这冷不丁地一推身体撞上了沙发背,他坐起身望向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浓情絮。 “怎么了?” 舒湄气恼地嘟着嘴巴,义正言辞教育他。 “不能打阿湄屁股。” 傅津北失笑,宠溺地说道。“我没有。” “你有!明明就有……你刚刚打我屁股了。电视上说随便摸女孩子屁股的都叫色狼。” 被莫名其妙冠上“色狼”的傅津北嘴角一抽,活了27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还是自己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阿湄。 “好,是我错了,我刚刚不该打阿湄的。” “不对不对,是不该摸阿湄的屁股。” 呼…… 太阳穴处的神经麻烦地跳个不停,他感觉脑袋又开始疼了,也只能耐住心思温声哄着。 “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心里却想的是,要摸之前也会让她娇声求着自己。 “唔……好,阿湄原谅你了。” 一把将女孩儿细软的腰肢圈回怀里,他往后仰去,任由她倒在自己的胸膛前,幽亮的眸子灼灼凝视着她,哑声询问。 “那现在,我可以继续了?” 询问的语气,笃定的行动。 眼见他又要吻上来,舒湄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开口说到。 “津北津北,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游戏?阿湄不想玩咬嘴巴了。”每次玩完这个游戏,她的嘴巴就肿了。 他握着唇上的小手挪开,低声问。“那阿湄想玩儿什么游戏?” “不知道。”她诚实地摇摇头。“你每次都把我嘴巴咬肿,不玩这个了。” 明明是亲昵无间,充满情调的事,女孩儿却用一种纯洁的口吻来控诉他的“恶行”,两人的身体此刻正亲密契合在一起,心底那团火苗因为她的话燃烧成原。 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幽光,他扬起唇凑到女孩儿莹白的耳垂旁低喃。 “有一个游戏,阿湄想不想不玩?” 舒湄霍然睁大眼睛,好奇问到。“什么游戏呀?” “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想玩想玩,津北咱们来玩吧!” 小兔子掉进了陷阱中,傅津北唇角噙着一抹笑,缓缓摇头。 “现在还不可以……等以后才行。” 她失落地撅起嘴巴。“为什么不可以?” “乖,以后阿湄就知道了。” 说着便抬起她尖小的下巴,傅津北来势汹汹地含住那张粉唇,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引以为傲的自持力总是在她面前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舒湄爱吃糖,可人的红唇都沾染了糖果的甜,他一边担心着女孩儿的牙齿,一边又沉溺于索取她的甜美。 傅津北不爱糖,却爱极了萦绕在她唇齿间的香甜。 从她十八岁生日宴上醺红着小脸晃悠悠一头跌进自己怀中,顺带扣开他心门的那刻起,他便任由这个眼里兼容了星辰与日光的女孩儿贸贸然地进入心底的无人之地。 开始在每个相遇的场合里用余光追寻她的身影,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飞往a市,隐在人群后观看她的毕业演讲,匿名拍下她为慈善捐赠的每一副画作…… 把时间分给她的越多,傅津北便知道这辈子除了舒湄,不会再是别人。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意外,把她原本美好的家庭撞地支离破碎,他匆匆从国外赶回,看到病床上脑袋缠着厚厚纱布、毫无生气的女孩儿,心被狠狠撕扯开来。 一个月后,沉睡的她终于睁开了眼,却将那个曾经充满自信的阳光少女尘封在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替她的遭遇感到惋惜,他却暗暗侥幸,这样心性如同孩子般的舒湄至少不会活在失去双亲的阴影中走不出来。 认定了便不再动摇,他傅津北所求的也唯有一个舒湄而已。 她变成了怎样都没有关系的。 他用别人不曾察觉的方式来靠近她,对她好,越接触,越按耐不住肆意生长的情絮,用曾经不齿的行为来引诱单纯的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编织的网中,兜住了就别想再离开。 卑鄙也好,强横也罢。 这辈子,与傅津北写在一起的名字是舒湄,和舒湄过一生的也只能是他傅津北。 怀中的舒湄紧揪着他身前的衣料,被吻的喘不过来气,大脑里一阵阵的眩晕来袭,偏偏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津北特别的凶,老是咬疼她。 她摆着脑袋,挣脱了那个恍若要吞下自己的吻,无力地趴在他怀中喘着气,又觉得气不过,伸手微微用力掐了一下手心下他结实的胸肌来泄愤。 唔,好硬,掐不动。 “嗯……”压抑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傅津北忙将她按在怀里,握住那只作乱的手放在手心缓缓摩挲。 他惬意地眯起眼,享受着这样安安静静只有他们彼此的环境。 浅云湾自买下,便只有他一人。 这个他五年前亲自设计的家太冷清了,冷清到午夜梦回醒来时听到的只有自己单调的呼吸声。 他垂眸望向乖巧缩在自己怀里,玩着他纽扣的女孩儿,沉默了很久开口问到。 “阿湄。” “嗯?” “我有一件礼物送你,想要吗?” 一听有礼物,她蹭地坐起身体,脑袋点个不停,亮晶晶的眸子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要的,要的。” 左顾右盼了一圈,咬着指头困惑地问。“津北,礼物在哪儿呢?” “在我卧室床头右边的抽屉里,有个蓝色的小盒子,阿湄去把它拿来。” “好。”舒湄起身,噔噔噔跑上楼推开了他的卧室。 “床头右边的抽屉……蓝色的盒子。”分清左右后她拉开了那只抽屉。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津北说的蓝色盒子,捧着东西便跑下楼。 傅津北伸手将她拉下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女孩儿柔软的腰身,随后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柔声说。 “打开它。” 蓝色锦盒方方正正,放在手心里都觉得小,舒湄困惑地盯着它,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掰开盒盖,一枚精致的戒指落入眼中,戒身镶嵌着一圈小钻,中心的那颗略大的钻石在日光下折射出亮眼光斑。 一只手从她手中的盒子里取出了那枚戒指,紧跟着左手被执起。 傅津北凝视着手心里细腻白皙的小手,停顿了几秒,将手中的戒指缓缓推入了她的无名指,轻柔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阿湄喜欢吗?” 她晃了晃左手,凑近仔细地看着。“这就是礼物吗?” “嗯。” “喜欢吗?” 舒湄点头。“喜欢。” 阳光从窗外透入,落在她的指间,无名指上的圈环亮晶晶的,格外漂亮。 “阿湄,知道戒指戴在这里的含义吗?” 她侧过脑袋,看向他,等待他的解答。 “戒指戴在这里……”傅津北摩挲着她的无名指,悉心地解释。“就代表着结婚。” “结婚?” “结婚就是说两个人定下了约定,从今往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阿湄想和津北哥哥永远在一起吗?” “想!阿湄想和津北,还有舅舅、舅妈、曼曼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没有他们,只有我们两。” 男人的话让她眼中困惑顿现,舒湄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没有舅舅他们?” “因为结婚是两个人的承诺。阿湄,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不是你舅舅他们,你的丈夫才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而她的丈夫,只会是他。 傅津北转过她的身子,俯下身直直地望向她眼底,陈述着事实。 “不可以……都在一起吗?” “不能。” 被他直厉的目光看的发怵,她似懂非懂,却知道如果戴了这枚戒指就不能和舅舅他们一起生活了。 慌乱从内心弥漫开来,她伸手飞快地取下了指间的戒指放进他手里,站起身摇摇头说到。 “那、那我不要了。” 男人垂眸凝视着手中孤零零的圈环,眼底闪过一丝暗淡。 在她心底,他到底是比不上她的舅舅。 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久到站在他面前的舒湄清楚地感知到他不开心了。 她犹豫地踌躇在那里,想开口喊他的名字又不敢。 “阿湄。” 傅津北收起手将戒指紧攥,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才缓缓看向她,幽深的眼眸里流露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他沙哑着声音。 “阿湄,我给你时间去考虑。” 她正要开口,却听他继续说到。 “在你考虑出结果之前,我想……我们不用再见面了。” 奶糖酥 黑色的迈巴赫在舒宅大门外停下,舒湄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扭头望向左边。 驾驶座的男人目光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纠结地搅在一起,她郁闷地低下头。 津北生气了怎么办? 从她把礼物还给他后,他就没有理过自己了……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地只剩下两人起伏的呼吸声,舒湄伸手轻轻扯了扯他黑色的衬衫袖子,软糯地开口。 “津北,不要生阿湄的气了好不好?” 傅津北的呼吸一顿,随后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胳膊,扭头看向左侧的窗外,留给她一颗覆了纱布的后脑勺。 舒湄再也没有勇气去叫他的名字,咬着唇坐了一会儿,从挎在身前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颗她最爱的糖果放在挡风玻璃前的置台上。 “那、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津北应该就不气了吧。 见他还是没有理自己,舒湄失望地推门下车。 车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傅津北扭过望向女孩儿的背影,在她转身的同时又飞快地挪开了目光。 她捏着包包的链子透过车窗看向他,挥了挥手。 “津北,再——” “见”字还未脱口,面前的车子已经驶离了她的视线,舒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垂丧着脑袋进了家门。 拐弯处,迈巴赫车尾的红灯亮起,缓缓停了下来。 身侧的车窗滑下,徐徐夏风灌进车内,男人单手扯开脖子上的纽扣,来纾解从心底翻腾上来的那股烦躁。 目光不经意地一瞥,落在了副驾驶座前,几秒过后傅津北伸手将那枚孤零零的糖果取了过来。 他鲜少会对她生气,寥寥几次。 每次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说不出来狠心的话,他记得那次阿湄仰着脑袋问自己。 “津北津北,下次你再生气的话,阿湄给你糖,你可不可以不要气了?” 在她简单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糖不能解决的。 生气吗? 其实不是,他只是对自己感到挫败而已。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把自己放在了心上,可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他在逼她,同样也是在折磨自己。 原本傅津北已经做足了耐心,无论怎么样只要阿湄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视线范围就好。 他想不急,慢慢来,多久自己都能等,等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身边来。 可楚易的出现,打破了傅津北所有的计划。 在游乐园里目睹着女孩儿对着另外一个男人露出纯真灿烂的笑容时,他第一次有了恐慌感。 他怕,自己守护了这么久的阿湄最终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那枚戒指他准备了很久,替阿湄戴上的那一刻,心底缺失的一块碎片终于被填补上,他摩挲着她莹白的手指,已经开始忍不住地幻想他们的婚礼和未来,可下一秒她却亲手将他所有关于美好的幻想撕裂开来。 挫败与无力充斥着四肢身骸,傅津北闭上眼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将那枚糖果紧紧地攥入手心。 第二天舒曼开车送舒湄去浅云湾,被告知三哥已经去了公司。 第三天去,人依旧不在。 …… 一周后,舒湄终于意识到那天津北说的话是真的了。 他说:“阿湄,在你考虑出结果之前,我想,我们不用再见面了。” 津北哥哥真的不理她了…… 正开着车注意前面路况的舒曼忽地听到身边传来女孩儿的啜泣声,她侧过头就看到她姐闭着眼睛,两条小水柱从眼眶滑落,急忙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出声询问。 “姐,你怎么哭了?” “曼曼……津北哥哥不理我了怎么办?” 舒曼听的一脸糊涂,不就是来了几回三哥刚好不在家吗?怎么她就觉得三哥不理她了。 抽出两张纸巾替她擦掉眼泪,舒曼开口安慰着。 “三哥估计最近比较忙,等哪天不忙了,我带你再去看看他,不哭了好不?” 她摇摇头,眼泪落得更凶。 “津北说以后不要见我了,他生阿湄的气了……” 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因? 舒曼想起这两天她姐似乎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向来过得比谁都开心的舒湄好像总垂丧着脑袋不说话,连平时喜欢的画室都没有再进去了。 看这个样子,那天在自己走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姐,三哥为什么说以后不要见你呀?” 舒湄哭的哽咽,肩膀一抽一抽地低声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听的云里雾里,但也大概了解了是怎么回事。 在知晓三哥竟然送了她姐一枚戒指求婚时,心底掀起惊涛飓浪,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她结结巴巴地询问。“那姐你不想嫁给三哥吗?” 舒湄脑袋一团浆糊,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流露出纠结的神情。 “津北说结婚要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可阿湄舍不得舅舅、舅妈还有曼曼。我问他可不可以都在一起,不要分开,他说不可以,阿湄就把戒指还给他了……” 虽然……这个时候笑有点过分,但—— 求婚被拒这种事发生在傅家三少傅津北身上…… 咳咳……舒曼强忍着笑意,这么看来三哥还是挺惨兮兮的,也难怪抑郁地连她姐都不愿意见了。 伸手拍了拍舒湄的肩膀,她出声安慰。“先不哭了,我一会儿就去找他问问行不?” 舒湄抹掉眼泪,泪眼模糊地望着她,抽噎说到。 “曼曼,你帮我跟津北说对不起,让津北不要不理阿湄……” “好好好,我去说。你别哭了,眼睛都成核桃了,三哥要是见到你这丑丑的模样,就更不会理你了。” 一听她这么说,舒湄连忙用手背抹掉眼泪。“不哭、我不哭了。” 舒曼望着姐姐低埋的脑袋叹了叹气,重新启动了车子。 哪怕现在的舒湄变成了这样,把过去遗忘的一干二净,有些东西却早已经在潜意识中根深蒂固,成了习惯。 舒曼找完傅津北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夜空繁星密布,路两旁亮起一排排橘黄的路灯。 车子驶入大门,就看到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一副瞌睡至极又不敢睡的舒湄。 想到和三哥之间的谈话,她明亮的眸中划过一抹幽光,推开门下了车。 见到妹妹回来,舒湄顿时清醒过来,忙站起身凑上去,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曼曼,你有见到津北吗?他说原谅阿湄了吗?” 张了张口,舒曼神情不郁地低声说到。 “姐,不用等了。以后他都不会来见你了。” 脸上的笑容僵住,舒湄愣了半天才回过神,焦急地握住她的手。 “曼曼,津北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他没有生你的气,只是以后他不能来见你了。” 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与失落。“为、为什么?” “三哥要结婚了,和曲家的曲颖。” 结婚…… 津北说结婚是要和最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 他不来找她,是因为他已经有最喜欢的人了吗?是不是以后他都不会来找自己了…… 望着女孩儿失魂落魄的模样,舒曼摸了摸鼻头,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意味深长地叹着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难过了。三哥结婚,是件开心的事,我们应该替他感到高兴。” 开心…… 胸口好闷,像是有什么紧紧地揪着她的心脏,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如珠子般从蒙着水雾的眼眶里砸落。 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开心? * 一个多周没有见到他的小姑娘的傅津北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只能沉浸在工作里,靠忙碌来麻痹神经。 几天都睡在办公室,他原本只是想回趟浅云湾取资料。 车子转过弯,照亮漆黑的大门,也照见了那抹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傅津北的目光蓦地一缩,下一秒飞快地推门跑过去。 被强光笼罩的舒湄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她眯起眼用手指遮住光,却看见了从光中走来的人。 “大半夜你一个人跑来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舅舅他们呢?为什么没有人看着你!阿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任性!” 劈头盖脸的责问从头顶响起,窥见男人脸上的厉色,舒湄咬着唇站起身,一头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哭泣道。 “津北,不要娶别人好不好?不要不理阿湄……” 傅津北的身体一僵,垂眸凝视着怀里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孩儿,很久过后,滚动着喉咙沙哑地问到。“你……不想我娶别人?” “不想……不想,阿湄一点都不想。” “好,我不娶。” 脸上的泪珠蓦地从下巴滴落,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男人继续说道。 “可是阿湄,我年纪不小了,是时候娶妻生子了。你不愿意嫁给我,我迟早也要娶别人的。” 她犹豫。“不娶……不行吗?” 沉沉地注视着她良久,傅津北开口说到。“阿湄,你不能这么自私。” “那你娶了别人后,还会再对阿湄好吗?” 他沉默。“有了妻子后,她就是我最爱的人,我便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见女孩儿半天不说话,他叹了叹气。“阿湄,不要胡闹了。我给你舅舅打电话,他们马上就来了,你先到里面去等。” 眼看着津北要走,舒湄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焦急地哭闹着。 “不要走不要走……” “阿湄,放手。” “不要不理阿湄……求求你……”女孩儿仰起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傅津北强忍着别开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他蓦地松开手指,狠心掰开腰上的那双纤细的胳膊。 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女孩儿悲伤的哭泣声从身后传来。 “津北,阿湄给你当新娘好不好?你别不要阿湄。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奶糖酥 脚步蓦地停顿在原地,她的话砸在心头,溅起千层巨浪,像是怀疑刚刚只是自己的幻听,他缓缓转过身体望着哭地泪眼婆娑的女孩儿,开口的声音有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刚刚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纤瘦的身体撞入他的怀中,那双柔软的细肢如藤蔓一般紧紧地缠在腰间,女孩儿仰起素净的小脸,带着哭腔地说到。 “对不起对不起,阿湄不该把津北送我的礼物还回去的,我不是故意的……” “阿湄嫁给你好不好?呜呜……津北你不要娶别人……不要不理阿湄……咳——” 舒湄哭的头昏脑涨,上气不接下气,猛地咳嗽起来,一张脸蛋涨得通红,紧圈在他腰间的手松开,痛苦地捂着胸口。 “阿湄!” 傅津北吓了一跳,忙将女孩儿搂进怀里,伸手放在她的背上帮她顺着气。 “我不娶别人,不娶别人了,阿湄不要哭。” 好半天才喘过来气的舒湄揪着他腰间的衬衫,仰起头不确信地问。 “真、真的?” “嗯。”傅津北抬手揩去女孩儿眼角的泪珠,俯下身抵上她的额头,低声絮语。 “除了阿湄,我谁都不要……谁都不会娶,所以不要哭了,你一哭……”他伸手握住她的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望向她的眸中倾泻下一片更甚月光的温柔深情。“这里都要碎了。” 掌心下的跳动有力、强烈,透过指尖传递给她的大脑,舒湄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摇摇头。 “阿湄不哭,津北你告诉它不要碎。” 他弯起唇,深深地凝视着属于他的女孩儿。“好,不碎。” 车灯投在两人身上,斜长的影子倒映在漆黑的铁门上,夏夜飞虫多,见着光就扑上来,在外面逗留的这会儿功夫,灯头前已经飞舞了不少的虫子。 这块儿都是私人住宅区,房屋间的间隔远,郊区也没有什么人,傅津北环顾了一眼四周,也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傻傻待了多久。 借着车光,他看见女孩儿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已经被蚊虫叮出了好几个小红包,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他附身将女孩儿抱起,转过身朝里面走去。 靠在男人宽阔胸膛前的舒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悲伤的情绪还没有缓解过来,仍不时地无意识抽噎着。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别墅,傅津北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沙发上,起身要离开,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衬衫角。 他回过头,女孩儿仰着脸眼巴巴地无声望着自己,像只以为被主人抛弃的小猫,眼神里藏着浓浓的不安和紧张。 舒湄瘪起嘴。“你要去哪里?” “要去拿条毛巾帮我的小可怜擦擦脸,阿湄乖乖坐这里等我,很快会回来的。” “不要丢下我。”她摇摇头,站起身紧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一起。” 内心被她潜意识里的依赖填充了满当当的温情,傅津北重新抱起她。“没有要丢下阿湄,那我们一起。” 抱着她来到浴室,将女孩儿放在盥洗台上,傅津北挽起袖子露出两节瓷实的麦色手臂,在水池里蓄满热水,随后取过墙上的毛巾淋湿。 舒湄安静地坐在那里,长裙下两条纤腿垂在空气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男人的动作,生怕一不注意他就不见了。 侧过头对上她的视线,他微微一愣,拧干毛巾动作温柔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眼眶的酸涩被融化,舒湄伸手抓上他的胳膊,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这边这边,这边也要。” 手上动作一顿,傅津北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她,被他看的发怵,舒湄心虚地咬着嘴唇。 “那……那不要了。”不可以贪心。 那片温热的毛巾却如愿地来到她的另一边脸颊,她开心地弯起唇,灯光下的一双眸子亮如琥珀珠,夺人心魂。 重新浸过毛巾,傅津北握起她的手,悉心地擦着手中的柔夷。 女孩儿的手型很美,匀称白皙,胜在娇小,刚和他的尺寸,一伸手就将她完全包裹住。 他沉默地垂下眼眸,专注仔细着手里的动作,待到将她两只手都擦拭干净,傅津北将毛巾随意地丢进水池,抚上女孩儿细腻的肌肤,低声诱哄着。 “乖,把刚刚说的话再和我说一遍。” 舒湄犯了难,困惑地瞅着他。刚刚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津北让她把哪一句再说一遍? 他出声提醒。“你刚刚说不想让我娶别人?” 舒湄点点头。 “不要不理你?” “嗯嗯。” “你还说……要嫁给我,当我的新娘子?” 她又点点头,伸手握住他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轻轻蹭了蹭,一字一句说到。“阿湄不要津北娶别人,如果津北缺老婆,那阿湄给你当老婆。” 女孩儿直白的话落在心头,傅津北的心颤了颤,他滚动着喉咙不确切地问到。 “不会后悔?” 舒湄干脆地摇头。“不后悔。” “好。”她漂亮的眸子蓦地一亮。“你答应阿湄了吗?” “嗯。”男人俯下身,在那张粉嫩的樱唇上如同宣誓般落下一吻,不带任何□□,摩挲着她的侧脸哑声道。 “阿湄,我给过你机会,所以……从现在起,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哪怕以后你哭着闹着——” “我们这辈子都注定要纠缠到底。” 眼底疯狂的爱意与占有欲如狂风席卷而来,将飘零的舒湄瞬间吞没,她怔怔地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他不依不饶,匀称分明的指节划过她柔嫩的肌肤,缓缓来到那尖小的下巴,她被迫地微仰起脑袋,男人摩挲着她的唇瓣,低喃的呓语从耳边传来。 “记住了吗,阿湄。” 她点点头,那根手指霍然抽离,所有的危险因子瞬间退散,替代而来的是炙热滚烫的吻,密密麻麻地朝自己涌来。 他是感情的猎人,俘虏了一只单纯的兔子,将她拖出洞,肆意地在女孩儿空白的纸张上绘下浓墨的一笔。 不管是依赖还是习惯,总之,傅津北赌对了,他的女孩儿没有让自己失望。 这次的吻急切而热烈,时而撕咬,时而舔舐,时而温柔地吮吸,他享受着她带给自己的疯狂的快感,又不忘让女孩儿感受到自己浓烈的爱意,拖着她与自己一同沉沦在□□的漩涡里。 他喘着粗气,吻过那娇软的耳垂,细嫩的长颈,差点失控时一声不和谐的“咕咕”声将浴室内缠绵的温情驱逐地一干二净。 “饿了?” 舒湄揉了揉空瘪的肚子,点点头。 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吃饭,一想到津北再也不理自己了,什么都不想吃,可这会儿,她真的真的好饿的。 刚刚在津北吃自己嘴的时候她一直想说的,可每次张开嘴巴,就被重新堵住。 欲求不满的傅津北只得作罢,双臂撑在盥洗台两侧将她圈外臂弯里,重重地粗喘着气,等到体内的那股燥热淡去,才站起身。 “我去做饭。” 这会儿的舒湄粘人的很,像只跟屁虫牢牢地待在他的视线范围中,他抬眸望了眼坐在高脚凳上杵着脑袋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女孩儿,弯起唇继续手上的动作。 傅家虽富裕,但傅钧对三个儿子从来不娇惯,十八来岁在国外读书时他就学会了下厨,只是后来回国工作后便不怎么自己动手了。 “津北,你好厉害呀。” 舒湄星星眼地望着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简单的一碗肉丝面女孩儿吃的津津有味,望见津北正看着自己,她微微一顿,慢吞吞问到。 “你不吃吗?” 傅津北不说话,只静静地注视着她,舒湄犹豫了会儿夹上一筷子递到他嘴边。 男人俯下身,动作优雅地吃下她递来的东西。“好吃吗?” 她捣头如蒜。“好吃!是阿湄吃过最好吃的面哦!” 虽然极大部分是彩虹屁,但并不影响它对傅津北十分受用。他翘起唇角,擦掉女孩儿嘴边不小心沾染上的一抹油光,低声说到。 “以后,多给阿湄做。” “嗯嗯。” 舒湄刚吃过饭,舒常青一家三口就赶到了浅云湾。 望着坐在地毯上对着男人浅笑的舒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提心吊胆一晚上终于获得了安宁。 向来待人温和的舒常青头回板着脸,舒湄心虚地站起身,低着脑袋小声地叫到。 “舅舅。” 一旁的舒曼忍不住说到。“姐,你要出来和我们说一声,偷偷跑出来你知不知道多危险!我们找了你一个晚上了都……” “好了,别说了。”陈云桦走过去拉上女孩儿的手温柔地宽慰着。“小湄呀,下次不能这样了知不知道?” 她点点头。“对不起,舅舅舅妈还有曼曼,阿湄不应该偷偷一个人跑出来。” 舒常青脸上的神色渐缓,叹了叹气。“这次还好有津北在……时间不早了,小湄跟舅舅回去吧。” 一听要回去,舒湄忙扭头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 他从舅舅他们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话了,舒湄怕回去后,明天津北又不理自己。 “那津北,我们就先带小湄回去,今晚谢谢你了。”说完,陈云桦牵着外甥女便往外走。 一直沉默的傅津北蓦地出声,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他望去,只见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当着三双眼睛将舒湄的手牵起。看向对面的舒常青,一字一句开口说到。 “舒叔,请把阿湄嫁给我。” 奶糖酥 夫妇俩同时错愕地看向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舒常青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抬起,怔愣了半天才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津北,你刚刚是说……让我把小湄嫁给你?” 他郑重地点头,与身旁的舒湄对视了一眼,弯起削薄的唇,眼底流露出一片温柔。 “请您把阿湄嫁给我。” 见他目光坚定,语气虔诚,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舒常青沉默了片刻,对妻子说到。 “先带她们两上车,我等会儿来。” 傅津北闻言松开了手。 陈云桦牵着外甥女往外走,舒湄一步三回头,焦急说。“津北,答应了阿湄的话,不要忘记哦!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好,不会忘的。” 她这才将心放回肚子,朝他挥挥手,依依不舍地跟着舅妈和曼曼朝外走去。 等到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人,舒常青缓缓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沉思了会儿,开口说到。 “说说吧,为什么想娶我们小湄?” “我爱她。”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爱?”像是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词,他将它嚼在嘴中反复琢磨。 舒常青虽已近中年,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眼神里仍透着鹰的敏锐,他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毫不逊色他父亲傅钧的傅家老三。 “现在这样的小湄,你爱她什么?” 在他这个当舅舅的眼里,舒湄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眼中最好的姑娘,没有谁能配的上她。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旁人看来,现在的她只是个失智的女孩儿,连生活琐事都需要人来照顾。 突然有个人来跟自己说他爱小湄,即使对方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傅津北,舒常青也不由地心存困惑和疑虑。 妹妹的意外离世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他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女,无论如何都会竭尽所能地为她创造最好的条件和将来。 没有丝毫迟疑,男人回答到。“所有。” 又是一个让舒常青怔住的词,到底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没有责任地把话说的如此绝对?还是真的“爱”的有那么深? “所有么……”他坐如挺柏,指尖轻轻地敲打着膝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随后悠悠开口。 “小湄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时候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但看的出来小湄对你很依赖,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才多加照顾,现在看来……还是对她的关心不够,外甥女都快被人拐跑了我才知道。” “津北呀……舒叔呢是知道你的为人的,可我必须要告知你的是,医生已经说过阿湄这种情况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所以这一辈子她可能就是这样了。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所有”,等到真正生活在一起,你发现现实和你憧憬的不一样,小湄像个孩子一样处处需要照顾,还有小脾气其他的坏毛病,这些细小的琐事会把喜欢消磨的干净,你真的能保证得了可以一直爱她如初?不会后悔?不会厌烦?” 傅津北不是没考虑过,无数个夜晚躺在床上,他把他们的未来设想过无数遍。 故事已经设定好情节,他用爱意和耐心去填充,唯一缺少的女主人也在今晚亲口答应了参与自己的人生,他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去后悔。 没有人……包括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对阿湄爱的有多深。可以用多少衡量的爱情迟早会被生活不断地压缩挤榨掉。 傅津北爱舒湄,无可救药地爱。 舒常青心一沉,果然还是沉默了…… 伫立在一旁的男人忽地屈下双膝,笔直地跪在他面前,坚定的眼眸毫不躲闪地看着自己,再一次开口。 “舒叔,请把阿湄嫁给我。”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不得不说,比起其他人,将小湄交给傅津北,他更加放心,但也正因为是傅津北,他又多了重忧虑。 他真的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身边自然也会有很多同样条件的女孩儿,而现在的小湄…… 空气中凝结着令人窒息的安静,漫长的沉默过后,舒常青叹了叹气,缓了语气。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如果小湄愿意嫁给你我不会有什么意见。话……舒叔也不跟你客气了,你拥有的很多,可小湄依仗的只有我们,以及你的喜欢了。你……一定要对她好,知道了吗?” 男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少了份平时的稳重自持,难得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地点头。 “谢谢您,舒叔,我会用生命来爱她,请您相信我。” 舒常青莫名地生了怅惘,又叹了叹气站了起身。 “我这儿也就算过了,至于你爸妈他们……” 虽说两家至交,平时傅钧夫妻两也对小湄疼爱有加,可他知道爱瑜她对这个小儿子的重视,她会允许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娶如今这样的小湄当傅家儿媳吗? 傅津北随后也站起来。“舒叔放心,我爸妈那里我会去说。” “那好吧。”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外缓步走去。“就这样……我先回去,剩下的事等你确定你父母的意见再说,提前说好,我是不会让小湄受半点委屈的。” “我知道,我也不会。” 和津北哥哥和好的舒湄很开心,坐在车里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而早知道内情的舒曼表现的极为淡定,开着车还不忘哼着曲儿。 陈云桦一路百思不得其解,小湄和津北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扭头望向身旁从一上车就看着窗外沉默的丈夫,他这个做亲舅舅的内心自然比他震惊。 回到家舒常青便将舒湄叫到了书房,抱着猫咪的女孩儿坐在对面抚摸着怀里的家伙,两眼弯弯,心情很好。 前两天她一直都不开心,总是闷闷不乐,问她却又摇摇头不说话,今晚去了一趟津北家,就高兴成这样了。 他思虑了一会儿,温声问到。“小湄,你喜欢津北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爱问她这个问题呢? 舒湄仍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脆脆说到。“喜欢。” “小湄呀……喜欢也分很多种的,舅舅也无法跟你解释清楚,这样问你吧……你想不想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 “想呢。” “你知道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 “嗯嗯。津北哥哥说了是“结婚”,两个人定下了约定,从今往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他还送了我一个亮闪闪的礼物呢!” “礼物?” “嗯嗯,好漂亮的戒指。”说到这儿时她忽地皱起了眉毛,微抿着唇闷声说到。“可是阿湄把礼物还给了他,然后津北就生气了……” 舒常青讶然。 他连戒指都准备了,看来这小子蓄谋已久呀!好家伙,一声不吭地久把他的外甥女拐跑了。 “所以你这两天都不开心,今晚偷偷跑出去是因为这件事?” 舒湄点点头,随后歉意地看着他。 “舅舅,对不起,阿湄不是故意让你们担心的。” 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舅舅今晚差点担心死了。” “嗯嗯。”舒湄竖起三根小指头。“阿湄保证不会了!” 一通折腾,墙上的钟表都走到11点了,年纪大了熬点夜就吃不住。 “时间不早了,小湄快回去睡觉吧。” 等到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舒常青发了很久的呆,起身走到书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相框。 泛黄的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年轻的夫妻两各抱着一个孩子,一男一女的小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是他们家仅存的一张全家福,可如今四个人只剩下了他一个。 摩擦着手里的相框,中年男人的眼眶泛起微红,很久很久过后,安静的书房里响起低声的呢喃。 “幼微呀……小湄她过得很好,你放心……” 浅云湾内 暖橘色的壁灯在卧室中倾泻下一片柔光,黑色大床上的男人半靠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指间握着枚精致的戒指,黑眸如漆,眼底倒映着钻石闪耀的光芒,削薄的唇角始终翘起一抹弧度。 铃声划破黑暗,傅津北微微一怔,将戒指放回锦盒里,看了眼来电人接通电话。 “喂,妈。” “儿子,你睡了吗?” “还没。” “哦,是这样。”对面的宋爱瑜摸着大孙子的脑袋,笑的合不拢嘴。“你大哥一家回来了,明天下午记得回家一趟。” “嗯,我知道了。” “行,那先这样。早点睡,别又熬夜工作了。” 正要挂断电话时,傅津北突然出声。“妈,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呀?” 他停顿了几秒,开口说到。“我打算结婚了。” “哦,结婚呀……什、什么?结婚!”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宋爱瑜声音猛地提高了几个分贝,坐在沙发上的家人齐齐朝她看来。 她拍了拍胸脯,欣喜地问到。“是和小颖吗?” 上次宴会上两家都有意撮合他们,但津北在打完招呼后就转身离开,她还以为两人没有可能,现在看来还是看对了眼。 “不是。” “啊?不是小颖?那是谁?” “明天我会带她回来。” 儿子看上的女孩儿肯定不差,就是不是小颖,有点可惜了……她一直觉得两人挺般配来着。 “好好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嗯,先这样。妈,我挂了。” 挂断电话的宋爱瑜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侧身对其他人宣布。 “老三说他要结婚了!明天就把人带回来!” 坐在一旁的傅钧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质疑地说到。“老三结婚?你听错了吧?” 他儿子不是打算励志打一辈子的光棍吗?什么时候有这觉悟了。 “他亲口说的,怎么会听错?” “女孩儿是哪家的?咱们认识吗?” 宋爱瑜摇摇头。“老三不说,可惜了小颖。” “得了吧,人家孩子的事你老掺和干嘛。” “就感叹一下,哎……我这马上快三十岁的老儿子终于铁树开花了。” 激动的一晚没睡好,第二天宋爱瑜就开始等待,时不时朝门外望去,想看看这未来儿媳到底是谁。 下午五点,傅津北的车出现在门口,车门打开,宋爱瑜看见她儿子走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牵着一个姑娘下来。 她儿子的身形高大,挡住了女孩儿看不清楚脸,只见津北俯下身,神情温柔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宋爱瑜不由地欣慰。 她生性冷淡的儿子也有要疼的姑娘了…… 儿子转过身,他身旁的女孩儿抬起头,露出一张白皙粉嫩的脸蛋,站在门口等待的几人瞳孔放大,震惊地愣在原地。 这、这这…… 谁也没有想到,老三带回来的人竟然是—— 舒湄! 奶糖酥 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傅津北牵着女孩儿缓缓走来。 舒湄心里犯着嘀咕,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但仍礼貌地一一问好。 “叔叔阿姨好。” 宋爱瑜还处于震惊中,胳膊被丈夫轻轻杵了一下,她回过神,缓了缓神色和善地说到。“小湄来了呀,先进去吧。” 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舒湄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津北哥哥,他正弯起唇角,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走吧。” “嗯嗯。” 一行人回到客厅在沙发落座,原本轻松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默,除了在逗孩子的宁筝,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坐在另一侧的两人。 男人从果盘中取出一株葡萄,剥开皮一颗一颗地喂到女孩儿嘴中,望向女孩儿的眼地盛满了溢出的情絮,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再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对任何事都冷淡的老三。 又递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她吃下,傅津北这才抬起眼看向大哥。 “大哥这次回来待多久?” 傅家老大傅泽南是一位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大学教授,几年前定居在澳洲,回来的次数并不多。 “我只能待几天,过段期间有个研讨会要参加,小越会留在这儿。” 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楼上传来一阵扑通通的动静,傅泽南7岁的儿子傅越在上面远远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快跑下来,绕过众人兴奋地跑到舒湄的面前。 “小湄姐姐你来啦!” 舒湄一脸欣喜地看着眼前长了好多个子的小男孩。“小越,你又长高啦。” “哼,那当然。”男孩儿神情傲娇,随后一把拉住她的手。“小湄姐姐,我好想你呀。” “我也想小越的。” 傅越开心的不得了。“小湄姐姐,咱们上楼去,我专门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呢!” 拽着她就要往起拉,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力道扯住了自己背带裤上的带子,他回过头就望见另一道刚刚忽略掉的身影,腆着脸喊了声。“小叔。” “叫婶婶。” “啊?”他懵懵地看着小叔,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小叔却伸手揽住他的小湄姐姐说到。“以后要叫婶婶,不准叫姐姐。” “为、为什么?”婶婶多难听,好老的样子…… “小叔的老婆你叫什么?” 称呼什么的,老师都有教,傅越转了转小眼珠想了一会儿。“叫‘婶婶’!” 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松开拽着的带子。“这就对了,下次别忘了。” 小湄姐姐……婶婶…… 他皱起小眉毛,视线困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蓦地瞪大眼睛,吃惊地说到。 “小湄姐姐,你什么时候当了小叔的老婆!” 老婆……她知道是妻子的意思,嘴里还抿着颗津北喂来的葡萄,舒湄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到。 “对哦,阿湄要给津北当老婆的。” 一直默默听的其他几人暗暗惊讶,傅越风中凌乱,突然有种小叔把自己的好朋友抢走了的感觉。 他幽怨地看了眼身旁在小湄姐姐说完话后嘴角噙笑的男人,气呼呼地嘟着嘴巴扭头对她说到。 “小湄——”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他缩了缩小肩膀,没骨气地急转口。“婶婶,我们上去玩吧。” 好久不见傅越,舒湄很想念他,仰起脑袋看向身边。 “去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欣喜地点点头,被傅越拉着上了楼。 目送着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傅津北收回视线,拢了拢西装外套,坐直身体开口说到。 “有什么问题,问吧。” 宋爱瑜当即忍不住问到。“津北,你和小湄……你们怎么会……” 天呐,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从刚刚看到儿子牵着小湄手从车上下来的震惊中缓过神。 一直保持缄默的傅钧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自己来说,随口看向对面的小儿子,沉吟了会儿缓缓开口。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要娶舒湄。” “认真的?” 傅津北直视着父亲,目光不偏不倚。“没有比这更认真的事。” 他挑了挑眉,像是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儿子,眯起眼打量了许久,悠悠问到。“如果我和你妈不同意呢?” “我只是通知你们,而不是来询问意见。” 宋爱瑜急了。“儿子呀……妈真的没有想到你和小湄会……” 交握的手松开又合拢,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好好想想?” 傅津北挪开视线看向她。“妈,你不是喜欢阿湄吗?刚好让她做你儿媳妇。” “我是喜欢小湄这个孩子,可你要娶她,这……”宋爱瑜噤了声。 对舒湄的喜欢,不得不承认这里面一半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还有因为她不幸遭遇的同情,只是现在津北要娶她为妻…… 舒湄离她心目中儿媳的标准相差的也太多了,关键两人之间还有5岁的年龄差,而现在的舒湄就跟个孩子没两样,这些都是她顾忌踌躇的因素。 “我这辈子只会娶舒湄为妻。” 望着儿子坚定的目光,宋爱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从小做任何事都是认准了就绝不回头,曾经最令她骄傲的反倒成了自己现在最头疼的了,也不知道这倔强的脾气是随了谁。 “妈,我觉得小湄挺好的呀,多单纯可爱的姑娘,您看看您儿子这样,难道还不明白是他牵着人家走的吗?要硬生生拆散他们,哭的肯定是您儿子。而且真这样了,我看您和爸最好做好这辈子没有三儿媳的准备了,也别想抱到小孙子。” 宋爱瑜狠狠地瞪了眼吊儿郎当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的老二。“你给我闭嘴。” “您看,说实话您还不爱听。” “我赞同沛东的话。” 突然响起的一道沉稳的声音,宋爱瑜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大儿子。“泽南你怎么也……” 傅泽南看着娇妻,两人相视一笑,结婚8年感情从未淡过,而当年他差点因为自己的懦弱放弃了她,准备听从母亲的安排娶另外一个女人。 “妈,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他的话别有深意,宋爱瑜知道大儿子的意思,可…… 脑袋里想得阵阵作痛,她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舒湄就舒湄吧。不过津北,你既然做好了娶她的准备,就应该要想到以后得承担的责任,她……毕竟和普通人不一样,万一将来你们两感情出了间隙,她是弱势的一方,冲咱们和你舒叔的交情,到时候影响两家的关系……” 男人坚定沉着地说到。“不会。” “既然这样,那赶紧找时间和老舒他们夫妻两见一面,把孩子的事给定下吧。” 按揉的手一顿,宋爱瑜扭过头睨着自己的老公,后者笑的一脸阳光灿烂,嘴都合不拢,和刚刚冷着脸说“要是我和你妈不同意”的判若两人。 被老婆看的发怵,傅钧收敛起笑容,拢手虚咳了两声,故作冷漠地说到。 “咳咳,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越快越好。” 臭小子,这么着急。 “那老婆,你怎么看。” 宋爱瑜睨了他一眼望向儿子缓缓开口。 “你舒叔知道你们的事了吗?” 傅津北点头。“嗯。” 所有人都同意,她自然不会也懒得去当这唯一的恶人,除去那些顾忌,小湄的确是个好孩子。 “那抽空约一起商量一下吧。” 男人的唇角这才漾开一抹笑。“谢谢妈。” 宋爱瑜摇摇头,也不禁弯起唇角。 晚餐时谁都能看出来母亲对舒湄的态度转变了很多,见到有她爱吃的菜就让津北给她夹,还不忘叮嘱多吃些。 舒湄的眼碗里堆砌着一座小山,只得埋头苦吃。 晚饭过后,宋爱瑜想让儿子留下来,但傅津北明天还有事,她只得作罢。 黑色的迈巴赫匀速地行驶在郊区宽阔的道路上,窗子半敞,凉爽的夜风涌进来,将女孩儿垂在身侧的乌发掀起。 傅津北侧过头,见她捂着肚子,出声问到。“怎么了?” 舒湄嘟起嘴巴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津北,唔……肚子撑。”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男人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温热的手心贴上柔软的小肚子一圈一圈轻柔地揉着。 “这样呢?有没有好点?” 她点点头,舒服地哼唧了两声,伸手抚上他的。“嗯嗯,好舒服的,津北你再帮我揉揉好不好。” 车内一盏橘色微光从头顶投下,笼罩着两人,傅津北凝视着女孩儿娇气的脸庞,眼眸渐深,手上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 搂在细软腰间的手缓缓上移,绕过颈处优美的弧度抚摸上她粉嫩的脸颊,细细摩挲着那令人沉迷着魔的肌肤,男人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喃声低语。 “阿湄,我们要结婚了,开心吗?” 舒湄点点头。“津北开心,阿湄就开心。” 学着津北的动作,她同样伸出手摸起他的脸颊。 手下的轮廓硬朗有型,男人幽深的眼底像是藏了一口深井,在他温柔灼热的注视下,舒湄的大脑在一点点地眩晕。 他发出一声喟叹,搂下阿湄的细颈,将那渴人的唇送到嘴边,急切而温柔地带她领略着唇齿相依的曼妙体验。 眩晕感愈来愈强烈,舒湄的脑海里开出一片粉嫩的花海,他们置身其中,津北在她的耳边呢喃低语。 “阿湄,你终于是我的了……” 奶糖酥 傅舒两家谁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会以亲家的身份坐在一起商量着婚事,两人的结合着实让人意外,却又不是那么地难以接受。 儿子总算是不用打光棍了…… 想开了的宋爱瑜终于难掩脸上的喜悦,周末便和老公一起带着儿子上了舒家,热情地拉着陈云桦的手保证今后一定监督儿子好好对待小湄,而另一方的舒常青嘴边的笑就有些牵强了。 舒湄虽是他的外甥女,在他心底和小曼一样都是自己的女儿,看着长大,放在手心疼的孩子要嫁人,没有几个父亲能不惆怅的。 商量婚期时,双方的意见又出现了分歧,宋爱瑜代表儿子的意愿希望尽快举行婚礼,而舒常青想的是将两个孩子的事先定下,婚礼可以再过一段时间考虑。 “老舒呀,你看津北马上都要奔三的人了,都这么大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还是让他们两早点结吧?” “会不会太仓促了,这才刚定下来……” 一旁未曾说话的傅津北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说到。“舒叔,关于婚礼的事我已经提前准备的差不多了,您不用担心。” “……” “……” 傅钧夫妇两看了眼老舒诧异震惊的神情,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尴尬。 儿子呀……要不要把你的急切表现的这么明显! 你的矜持呢! “咳咳……津北都这么说了,你看……” 悠悠叹了一口气,舒常青沉重地点了点头。“那行吧。” 婚礼时间最终商定在一个月后。 当然如果可以,傅津北不介意立刻将他的阿湄娶回家的。 吃过午饭从舒家离开时,舒常青叫住了傅津北,回书房取了东西下楼递给他。 一串钥匙 傅津北看了眼那串钥匙,没有立刻接下,抬眼问到。“这是?” “小湄家的钥匙。” 自那场意外过后,小湄就被接来了云城,这串钥匙也被自己保管了三年。 每年舒常青都会带着她回去住上几天,陪陪妹妹妹夫。 他叹了叹气。“这串钥匙一直保管在我这里,现在她要嫁人了,我就把它和小湄一同交给你了。” “舒叔……” “拿着吧,她妈妈知道也会开心的。” “嗯。”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他手中接过钥匙,傅津北盯着它看了几秒,沉声说到。 “谢谢舒叔。” 舒常青点了点头,却又听到他说。“能让我带小湄出去一趟吗?” 听到要出去的话,原本蹲在地上和猫咪玩耍的舒湄忙跑了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问到。 “好呀好呀,阿湄想出去玩儿!” 舒常青一听吹胡子瞪眼。“臭小子,这两天都等不了?三天两头就把小湄往外拐!” 以为舅舅真生气了,舒湄忙站在他的面前,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架势,可怜兮兮地憋着嘴巴。“舅舅,阿湄不出去了,你不要凶津北。” “……”这还没结婚就胳膊肘往外拐……舒常青有点憋屈,最终摆摆手。“去吧去吧,还不是老婆呢,早点把人送回来。” 与女孩儿对视了一眼,傅津北弯起唇。“谢谢舒叔。” 上了车,乖乖由津北系好安全带,舒湄扭过头看向一旁的人开口问到。“津北,咱们要去哪里玩儿呀?” “有礼物,阿湄要吗?” 她点点头。“要的要的!” 摸了摸她的发顶,傅津北启动车。“带阿湄看礼物去。” 车辆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在一处奢华的门店外停下,透过落地的橱窗,舒湄看见里面模特身上穿着的一条条漂亮的裙子。 被津北牵着手一同走进去,刚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黑色套裙的女人迎了上来。 “傅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上了二楼,握在自己的那只手松开,舒湄便听到那个女人说。“小姐,请随我一起进去。” 面对陌生人,她有些害怕,扭过头忙拉住男人的手。“津北……” “乖,我在这里等你。” 又温声哄了一会儿,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哦?” 傅津北弯起唇,微微颔首,她这才转过头同女人一同进了一扇帘子后。 一进去舒湄蓦地睁大了眼睛,帘子后面是一片宽敞的空间,中间高高的立架上展着一条洁白的长裙,与她平时穿的裙子不一样,这条裙子还长了长长的尾巴,都拖到了地上,可是它真的好漂亮,漂亮到她看呆了,走近看上面还有好多亮晶晶的钻石。 早早等候在那里的两位员工走上前,其中一位取下了那条婚纱。“小姐,我们帮你换上吧。” 她指着那条漂亮的裙子迟疑地问到。“这是……给阿湄的吗?” “是的。” 一扇帘子相隔,外面的等候区。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黑眸低敛,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随意地翻看,不时抬眼朝试衣间望去。 几个店员远远站在一旁偷看着这位云城赫赫有名的傅家三少,眼神中或惊讶,或羞涩。 传闻不如一见,这样近距离地看,男人要比报道杂志上更加帅气英俊,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矜贵的气质。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将眼前这个周身冷清的傅家三少同刚刚抚摸着女孩儿脑袋,温柔絮语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令云城不少女人心动的钻石王老五竟然悄然不觉地已经有了未婚妻,这下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要心碎。 里面女孩儿要试穿的婚纱是出自意大利顶尖婚纱设计大师lorenzorossi之手,昨天才空运到店,不说昂贵的价格,单是精美别致的造型设计就足以让她们无比羡慕,同样是女人,却是天壤地别的差距。 过了一会儿,试衣间外银灰的帘子在此刻缓缓向两边移动缩叠,两位帮助试穿的店员从里面走出。 听到动静的男人抬起双眸,只一眼便怔愣在那里,良久的无声注视后,漆黑的眸中破开一抹微光,修长的身形缓缓站起,踩着漏了节拍的心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环形的落地镜中映出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柔和的射灯从四周投来,落在洁白的婚纱上,手工刺绣镶嵌的钻石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后背v型的半镂空设计若隐若现出白皙胜雪的肌肤,女孩儿曼妙的身形线条被勾勒地淋漓尽致,美得像不慎跌落人间的精灵。 她是他的天使,而他无条件地臣服于她的裙边。 脚步顿下,傅津北喉结轻滑,眼眸眨也不眨地锁住面前的女孩儿。 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舒湄咬了咬唇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津北津北,阿湄好看吗?” 他回过神,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喑哑着声音说到。“阿湄今天真美。” 美到让他挪不开眼,连心跳都不受控制。 被夸奖的舒湄羞赧地弯起唇角露出腼腆内敛的笑容,撩起裙身低头打量着。 “这裙子真漂亮呢,阿湄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喜欢吗?” 她用力地点点头,连眼角都带着几分笑意。“喜欢!” “喜欢就好。”目光落在她半露的□□前,男人的眉头微皱,侧身对站在一旁的设计师助理说到。“胸前修改一下,不要太低。” “好的,傅先生。” 助理带着几位店员离开,转眼偌大的试衣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站在高高的试装台上的舒湄看着身上漂亮的裙子开心地不得了,这衣服哪儿都好,就是……唔,后面裙摆好长的。 想动一动身体,脚下踩的鞋跟突然向一侧歪去,傅津北忙伸手将女孩儿揽入怀中。 “怎么了?” “痛。”她皱着眉毛,提起宽大的裙摆,露出一双包裹在银色高跟鞋里的脚,弱弱地问到。“阿湄可不可以不要穿它,脚不舒服。” 这双高跟鞋大约有7.8公分,舒湄从来就没有穿过高跟鞋,第一次穿自然不会适应,还差一点崴到脚。 高大的身体俯下将女孩儿横抱起来,傅津北将她放到沙发上,随后在一旁半蹲下来抬起那双小脚,一一脱去鞋子。 原本白皙的脚后跟泛起了红色的痕迹,他心疼地抚摸着那处,抬眼看向她温声说到。“我们不穿了。” “嗯嗯。津北不要生气,阿湄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没有生气,只是心疼。” 舒湄抿起嘴巴转了转眼睛,心中一动,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按照日常惯例在男人削薄的唇上落下不参杂任何情.欲的一吻,很快便抽离。 “谢谢你津北,你总是送阿湄好多好多的礼物,可是阿湄都没有什么能送你的。” 傅津北的身形一顿,漆黑的眼眸渐深,随即就势将女孩儿柔软的腰肢搂进怀里。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了他。 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望着那双盛满了星光的明眸,他滚动着喉咙,哑声说到。 “阿湄已经送了我最好的礼物。” 舒湄困惑不解。“最好的礼物?”可是上次给津北画的画还没有送给他呢。 他低声轻语。“阿湄,看着我的眼睛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听到他的话,舒湄仔细地朝他的眼睛望去,灯光下那双漆黑的眼眸亮的出奇,那里面映着一张小小的脸,而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 “有……阿湄呢!” “这就是最好的礼物,我有阿湄就够了。” 她似懂非懂,却没有注意到男人渐暗的眸光里聚起一团灼热。 刚想问些什么,抬起眼时话语被吞没进肚子里,眼前光影暗淡,她的头顶聚起一团阴影,唇上蓦地覆上一片滚烫的柔软。 辗转缠绵的吻由浅入深,衔起两片唇吮吸轻啄,不一会儿女孩儿的唇瓣在滋润下泛起诱人的红肿。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离,她无力地攀附着他的颈,柔软的身子似水地化在男人的怀中。 落地镜中交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漫开一片温情,浅尝辄止过她的甜美后,傅津北竭力按捺住体内翻滚的澎湃欲.望,粗喘着气抬起头,深深凝视着女孩儿白皙的脸蛋泛起的酡红,伸出手在她的粉唇上细细描绘勾勒。 “快点吧,我已经等不及了,阿湄。” 舒湄被吻的大脑一片空白,听到他的话睁着蒙了一层水雾的眼困惑地问。“津北哥哥等不及什么了?” 眼底的光又幽暗了几分,男人喑哑着声音,意味深长地低喃。 “等我们婚礼的那天阿湄就知道了。 奶糖酥 傅氏集团旗下的云尚酒店外,聚集了近乎全城的各家媒体,蹲守在此,目光和镜头齐齐对准酒店门口。 酒店二楼,奢华的宴客厅用9万多香槟玫瑰打造出了一个梦幻花园,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里正举行着一场备受云城所有人瞩目的婚礼,赫赫有名的傅氏集团三少于今日迎娶了舒家的一位不知名的女儿,人们纷纷好奇到底是怎么的女人虏获了这位令无数云城名媛倾心的三少傅津北。 而被众人好奇的新娘正挽着舅舅的手,静静地站在花台尽头。 洁白的婚纱衬得女孩儿肌肤胜雪,平日散在身后的乌发被盘起,发顶嵌着造型别致的水晶王冠,透过薄如蝉翼的头纱,隐约可见女孩儿优美的天鹅颈和一张精致的脸庞,宛若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美得让人羡慕又惊叹,台下宾客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 曼曼说要乖乖地不要乱动,舒湄就只转着两只眼睛,四处望去。 好热闹哦……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她和津北的婚礼吗? 身边的舅舅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她微转过头望去,却看到他湿润的眼眶。 “舅舅,你怎么了?” 所有人都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唯独舅舅神情难过。 她心中一急想掀起婚纱看的仔细些,舒常青忙摁住她的手,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这个是要津北来掀的,小湄快放下。” “阿湄结婚你不开心吗?” 他摇摇头,拍了拍放在胳膊上的那只手。“高兴,舅舅特别高兴。” 舒湄皱起眉,犹豫地说道。“可是你的眼睛红了……阿湄不开心时才会这样。” “傻孩子,舅舅这是太开心了,我们小湄要嫁人了,舅舅就是有些舍不得。” 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伸出手擦去舅舅眼角的湿润。“舅舅……” “嫁了人以后小湄就是大姑娘了,以后和津北两个好好过日子,没事儿多回来看看舅舅我们。” “嗯嗯,那阿湄就让津北天天带我回来看舅舅舅妈还有曼曼。” 舒常青哭笑不得,摇摇头叹了叹气。 “可不能这么折腾人家,一个月回来几次就行,舅舅舅妈也可以去看你们的。” “哦。”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司仪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下面请新娘入场。” 花台另一端的舞台上,身着黑色礼服的男人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浓密的短发被精心打理过,轮廓分明的俊脸上一双幽深炯亮的眸子落向他们,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舒湄弯起唇,想向津北挥挥手,又想起曼曼的叮嘱,伸出一半的手又乖乖收了回来,由着舅舅牵着缓慢向前走去。 身前六个特别可爱的小花童,边走边撒着花,脚步最终在津北的面前停下,她仰起脑袋看着眼前的他,只觉得今天的津北格外的帅,眼睛里住满了亮晶晶绚烂的星光,比头顶的水晶灯还要好看。 他就像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风度翩翩又英俊帅气,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优雅。 放在舅舅胳膊上的手被抬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耳边响起舅舅的话语。 “小湄,我就交给你了。” 傅津北弯起唇,看向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阿湄,目光温柔郑重地点头。“谢谢舅舅。” “诶……好。”舒常青语气哽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继续,舅舅就先下去了。”说完抹了把湿润的眼睛,朝台下妻女的位置走去。 舒湄又看到舅舅哭了,转头望去却听到津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阿湄,专心。” “哦。”她忙回过头。 身边司仪在致词,傅津北低垂着眼眸,凝视着眼前美的让他呼吸一窒的女孩儿,幽深的双眸里蕴着灼灼的光芒。 他等了,盼了这么久的小姑娘终于在今日成了自己的妻子,往后余生都会陪在他的身边,至死方休。 “新郎,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这位美丽的舒湄小姐为妻,并在往后余生中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喉头轻动,低沉的声音郑重地说出了那三个字。“我愿意。” 司仪微笑着,目光落向另一边的新娘,再次开口询问了一遍。 舒湄仿佛要沉溺在那双如同星空般浩瀚的眼中,一时之间没有听到司仪的话,只是仰着脑袋怔怔地望着津北。 偌大的宴会厅陷入安静,见台上的新娘久久没有说话,下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司仪咳了咳,风趣地说到。“看来是我们新郎太英俊了,把新娘都给看痴了。” 攥在手上的力道微微用力,她回过神,看到津北微皱起眉,启开薄唇无声地对自己说。“说愿意。” 身旁司仪又询问了一遍誓词,舒湄反应过来忙点头。“愿意的,阿湄愿意嫁给津北哥哥。” 新娘急切的模样逗乐了所有来宾,先前还有的猜疑瞬间被击破。 男人微皱的眉宇舒展开来,唇角缓缓翘起,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戒童晃悠悠跑上台,将拿着的戒指盒递了上来。锦盒里呈着两枚一大一小的戒指,舒湄一眼就认出了被津北握在指间的那枚,是当初她还给他的! 因为那件事,让津北生气不理自己,和好后她整天就想着让他再送给自己。 她不是不喜欢这个礼物的,也不想让津北不开心。 可问过好多次,他都说扔了,舒湄只好失落地说了声“哦”。 这会儿见被扔掉的戒指好好地出现在眼前,她的眼底浮上一抹欣喜,就见男人执起自己的左手,将那枚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手指间。 垂眸望着手上亮闪闪的戒指,舒湄仰起脸嘟着脸颊,佯装生气。“你骗人。” “开心吗?” 咬着唇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最后还是点点头。“唔……开心。” 男人伸出左手递到她面前,之前津北有教过自己,所以舒湄明白他的意思,取出另一枚戒指学着他的动作也缓缓套上他的无名指,随后抬起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将两人都带了戒指的手放在一起。 “这下,我们都有啦。” 温热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还不等司仪说话,傅津北身影一动,蓦地掀起了她的头纱,俯身低下头印上女孩的红唇,轻薄的白纱从空中缓缓飘落,将两人笼罩在一起,随后宴会厅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司仪失笑地摇摇头。“下面,我宣布傅津北先生与舒湄小姐正式结为夫妻,请在座的各位嘉宾、亲朋好友献上你们最热烈的掌声祝福。” 掌声轰鸣如潮,头纱下男人紧搂着怀中的新娘,在数百双注视的目光下专注地吻着。 这一刻,时间为他们静止。 快要呼吸困难时,唇上的吻蓦然抽离,男人灼热的呼吸扫在她的耳廓旁,舒湄听见他带着愉悦的喑哑声钻入耳中。 “傅太太,你好。” …… 婚礼结束,舒湄先被送回浅云湾,傅津北则留在酒店酬谢宾客。 偌大的双人床上铺着大红的囍被,被面还放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独自坐在婚床上的舒湄揉了揉空瘪的肚子,为了穿那件美美的婚纱,她都饿了快一天了。 这会儿身上穿着红色的旗袍方便的多,舒湄爬上床,抓起一把干果放在怀里,像只仓鼠一样动着腮帮子吃起来。 等到将所有的干果消灭的差不多,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果壳。 舒湄实在是无聊,趴在柔软的床上昏昏欲睡时门被推开,看到进来的人,她的目光一亮,欣喜地坐了起来。 “津北你回来啦!” 男人的胳膊上挽着黑色的礼服外套,在门口停顿了几秒缓缓朝她走来。 身边的床凹下一块儿,身体被卷入一个温热的怀里,男人身上淡淡的酒精味涌入鼻间。 他的脸颊泛着醺醉的红,那双湖水般深邃的眼里也带有一丝迷离的醉意,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低声说到。 “想我了吗?” 她诚实地摇摇头,才分开还没有两小时呢。“阿湄在吃东西呢。” 意思是没有时间想他的。 傅津北失笑,在那张粉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后按着女孩儿倒入柔软的被子里,撑着手笼罩在她的上方,漆黑的眸子里漾着温柔的神色,说出来的话低低沉沉,拨动了舒湄的心弦。 “让我来尝尝阿湄刚都吃了什么。” 眼看着他高大的身形要压下来,舒湄一把捂住嘴巴,摇摇头。 “乖,拿开手。” “不……要。”用鼻头嗅了嗅,浓郁的酒气钻入鼻中,她嫌弃地再次摇头拒绝。“津北好难闻,不给亲。” 傅津北挑了挑眉,被嫌弃地一塌糊涂,眼底划过一丝幽光,伸手捏住了那只娇小的鼻子。 呼吸受阻,不一会儿舒湄的脸蛋就因缺氧涨得通红,她只好挪开手,像只离水的鱼,一边去拽捏着自己鼻子的手,一边张开了嘴巴。 他怎么这么坏! 男人轻笑,眼眸渐深,勾起好看的薄唇得逞地吻了上去。 舒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置身在大海,颠沛流离,所有的意识都由着他所支配。 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蓦地睁开眼睛,伸手拦住那只作祟的手,抖着声音紧张不安地说到。 “我怕……” 女孩儿微微颤抖的声音落入了耳中,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恢复了片刻清醒,傅津北缓缓睁眼,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怀中的女孩儿的脸庞。 她微蹙着眉,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瞳孔里流露出不安的神色,手指害怕地攥在他胳膊处。 傅津北屏住呼吸懊恼地扶了扶额,随后深呼了一口气松开怀中的女孩儿,坐起了身体。 “别怕……” 眼前的女孩儿已经是自己的小妻子了,他等了这么久,也不会急于这一会儿的功夫。 对于阿湄,傅津北有足够的耐心去教她学会习惯,学着接受。 刚刚如同野兽般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男人仿佛只是舒湄的错觉,她咬着唇瓣静静地看着他。 长臂一伸,傅津北将薄被盖在她的身上,他起身离开,一只手却在此时握住他的衣角。 女孩儿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津北,你去哪儿……” 她以为他生气了,要丢下自己,忙不迭地询问。 傅津北回过身,弯起唇角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说到。 “我去冲凉,阿湄先睡好吗?” 她犹犹豫豫放开手。 “你生气了吗?” “没有。” 舒湄这才松了口气,回了他一个微笑。 “那、那你去吧。” 奶糖酥 推开隔壁的房间,傅津北径直进了浴室站在淋浴下,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冰凉的液体涌出,淋湿了微硬的短发,沿着麦色的健硕胸肌滑落,最终消失在结实的小腹下。 磨砂玻璃上映出男人修长的身形,他伸手捋起紧贴在额前的湿发,狭长幽深的眼眸微敛,沉思了一会儿,半晌勾起唇无奈地叹了一声气。 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却又怕强压了这么久的渴望会把女孩儿吓到。 呼…… 他只能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不急,慢慢来教小妻子…… 卧室里,偌大的床上舒湄抱着大红枕头翻来覆去滚了几圈等了好久都不见津北回来,睁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平时在家里睡得就早,今天又起的特别早,这会儿生物钟到了,眼皮就不住地往下搭拢,她迷迷糊糊歪着脑袋就睡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冲了半个多小时的凉,才勉强压住了那股翻腾的热气,傅津北扯过浴袍穿上,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回到了卧室。 推开门就看到女孩儿睡得香甜的睡颜,他微微一怔,随后放轻脚下的步子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均匀舒缓的呼吸声,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半掩在大红色的薄被下,秾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帘,粉唇微嘟,睡得没有一丝防备。 孤寂的心在此刻被填充的一点不剩,浅云湾终于等来了女主人,而他,也有了小妻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女孩儿蜜桃般粉嫩的肌肤,薄唇轻扬,男人深邃的眼底流淌着温柔与爱意。 脸蛋上传来痒痒的触感,舒湄瑟缩了身体,将半张小脸藏进了被窝里,唇瓣无意识地嘟囔了两下。 他的目光向下,不经意地落在一抹璀璨的光亮,纤细白嫩的无名指上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尺寸完美的恰到好处。 婚礼上她的那声“我愿意”在耳边回荡,从今后起,躺在床上的女孩儿就是他傅津北的妻子了。 在床边静静地凝视了很久,傅津北调暗床头的灯,只留有微光和她作伴,在女孩儿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起身离开。 半夜里,一声惊雷起。 狂乱的风从半敞的窗子里卷入,熟睡中的舒湄被惊醒过来,嚯地从床上坐起,借着微弱的光,茫然地四处环顾了一眼,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 一道闪电划过,窗外亮了半边天,紧跟着闷雷声响起,她倏地钻进被窝里,用薄被紧紧地裹住脑袋,身体瑟瑟发抖。 脑袋清醒了一些,等明白过来这里是津北的家,舒湄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身边的大床空落落的没有人。 津北去哪儿了?他不是洗澡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闷雷一声接一声,闪电划破漆黑的夜色,一刹那间照亮了整片天地,很快又陷入了黑暗,窗外的树被吹的沙沙作响,混合着风声,在玻璃窗上来回摇晃,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咧着獠牙朝自己猛地扑来。 “津北……津北……”她抖着唇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却被吞没在一片声势浩大的雷声中。 舒湄害怕打雷,每每雷雨天都是和舅妈睡在一起,可现在只有她自己,津北不见了…… 她蜷缩着身子,伸手捂住耳朵,震聋欲耳的雷声仍清晰地钻了进来,撕绞着她的神经,女孩儿细小的啜泣声混进外面的声响中。 傅津北怕和阿湄睡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便一个人去了书房处理完文件,等到凌晨两点多有了睡意才在主卧旁的客房睡下。 没多久就被雷声吵醒,想到隔壁独自一人的阿湄,心底划过一丝担忧,他是知道她从小就害怕打雷,这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吵醒,醒来看不到人在身边肯定很害怕。 正要掀被下床,门却此时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黑暗里一抹模糊的瘦小身影站在门口,呜咽声在轰鸣的雷雨里清晰地落入耳中,他忙伸手按亮床头的壁灯。 明亮的橘色灯光亮起,照亮了黑暗的卧室,也照见了女孩儿淌满泪水的脸,她穿着一条单薄的睡裙,两只脚丫光秃秃地踩在地板上,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枕头,婆娑的泪眼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津北……” “阿湄。”傅津北心头一跳,忙起身大步迅速走过去,抱起女孩儿放到床上。 怀里的身体瑟缩发抖,她害怕极了,像只被遗弃的猫咪好不容易找回主人,一个劲儿地往自己怀中钻去,手指紧紧地攥着他身前的睡袍。低低的啜泣从怀里传来,一声一声割绞着他的心脏。 “呜呜,津北不要丢下阿湄,阿湄怕……” “对不起,阿湄,我不该放你一个人,对不起。” 雷声一响,女孩儿的身体一颤。 “津北……” 傅津北暗暗自责,搂着她靠在床头,愧疚地轻吻着女孩儿的发顶,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温柔地哄到。 “我在我在,阿湄,我在这里,别害怕。”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揪着他的衣服哽噎着。“对不起……津北,你不要生阿湄气好不好,不要把阿湄一个人丢在那里。” 高大的身影一僵,傅津北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以为他刚刚是生了她的气,才丢下她一个人,愧意瞬间如潮水涌来将他吞没。 “对不起,阿湄,我在处理文件,不是生你的气,也没有要把你丢下。”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怕,我在,我一直抱着你。” 窝在男人滚烫的胸膛前,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一点点地驱走她的不安与害怕。 窗外汹涌的雷声终于停止,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骤歇,世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雨滴溅落在玻璃窗上发出的声响,以及两人起伏的呼吸。 舒湄哭完一场,浑身疲惫,眼皮红肿地缩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才慢吞吞地从男人胸前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红眼睛,不确定地问到。“真的没有生阿湄的气吗?” “嗯,真的。” 搅着手心里握的那截光滑的袍子,男人胸前黑色的睡袍被她浸湿了好大一块儿,她垂下眼闷声说。 “那你、你为什么偷偷睡在这里?” 傅津北哑声,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这让他该怎么回答。 见他沉默,女孩儿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闷声说到。“还说不生气,明明就有,津北是大骗子。”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乱动,傅津北隐忍着,身体却起了变化,那团好不容易才灭下的火又复燃了。 “嘘——乖乖躺好。” 他微微挪动身体,避开她的触碰,鼻尖来自女孩儿发间的清香源源不断地朝他涌来,吸入肺中,只觉得呼吸愈加粗重,意志力在崩溃决堤的边缘徘徊。 偏偏身上的她这会儿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又紧跟着粘了过来,傅津北脑中的那根神经紧绷地近乎透明。 男人下颌紧绷,脸色通红,额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就连呼吸都变得紧促凌乱,舒湄紧张地询问。“津北,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阿湄,乖……别动。” 她仍不放心。“可你看上去很难受,是不是生病了?” 他蓦地坐起身。“我去洗个澡。” 一听他这么说,舒湄瘪起嘴。“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就偷偷走掉了……” “我就在这里,不去别处。嗯?” 她转了转眼睛珠子坐起身,盘着双腿看着他。“打雷阿湄怕,要不津北我和你一起吧!” 女孩儿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碰地将他脆弱的那根神经撞击的支离破碎,压抑的情感冲破了禁锢,翻滚在眼中。 他注视着她,呼吸纷乱浓重。“阿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舒湄点点头。“津北洗澡,阿湄在一边捂着眼睛,不会偷看的。” 傅津北忍不住扶额,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他冲凉又有什么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在床边,撑着手臂凑到她面前,注视着那双纯澈的目光喑哑着声音说到。 “要是一起的话,我还想做之前的事也可以吗?” 一听他的话,舒湄蹭地睁大眼睛,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要。” “那就乖乖睡下,我保证很快出来。”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点了点头。“我就在这儿等你,不许偷偷再跑掉。” “不跑。” 傅津北直起身子将所有的灯打开,房间里顿时一片明亮,又走到窗边拉上厚重的窗帘。 “那些声音被都关到外面进不来,阿湄不用怕了。” 心里的畏惧减少,她抱起他的枕头,小巧的下巴搁在上面。“你去吧。” 揉了揉她的发顶,傅津北转身进了浴室。 隔着磨砂玻璃,舒湄坐在床上看着里面的那抹朦胧的身影,不知怎么自已抿起嘴巴笑出了声。 她环顾了一圈房子,津北说这里是他们两的家,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 他们的家…… 唇角弯起,舒湄埋着脑袋藏进枕头里,心中泛着不明原由的喜悦。 才坐着没一会儿,困意再度来袭,身子慢慢地朝一边倒去,再然后就又沉沉睡去。 冲完凉出来的傅津北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在她旁边躺下,将女孩儿的身子揽入怀中,深深凝视着她甜美的睡颜,低声呢喃。 “老婆,晚安。” 灯光熄灭,室内一片安静。 床上男人搂着怀里的女孩儿,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和谐而温馨。 一夜好梦 奶糖酥 舒湄的生物钟一向早,7点左右就醒来了过来。 窗帘紧闭,室内一片昏暗。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自己像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 她眨了眨眼,忽然发现今天的津北和昨天好像不太一样诶……明明昨天不是这样的…… 伸出手指轻轻地触了上去,微硬的青碴扎在手上,她先是摸了摸,又用指尖戳了戳,玩的不亦乐乎。 为什么津北的下巴一晚上就冒出了胡子,好神奇,舒湄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皱起眉毛,她都没有呢。 宿醉过后大脑微微难受,熟睡的男人被搅醒,闭着眼将在自己下巴兴风作浪的手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随后摁在胸膛上,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乖,别闹。” “哦。”乖乖缩在他的怀里,四面八方的温暖包裹着她,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很好闻。 维持着一个姿势躺了会儿,被压着的右手胳膊有些不舒服,她轻轻地挪蹭着身体,曲起的大腿忽地触上一个硬硬的东西。 蓦地回想起昨晚好像也碰到过,所以津北睡着觉还在身上装了什么东西吗? 好奇心上来,舒湄掀起被子探着脑袋低头望去,掀开的缝隙不大,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转了转眼睛,伸手摸索着,刚要碰到时一只手蓦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抬起眼就撞进一双幽深的眸中。 原本熟睡的津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声音喑哑,目光紧锁着她,开口问到。“阿湄,你要干什么?” “津北,你睡觉怎么还在身上装了东西,咯着不难受吗?” 女孩儿清澈干净的眼眸望向自己,傅津北只觉得下腹一紧,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这种不谙世事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言语挑.逗。 要怎么告诉她呢,这其实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他拉起她不安分的手,沙哑地开口。“什么也没有。” “有的,阿湄昨晚和刚刚都碰到了。” 发挥着势必要探索到底的精神,舒湄蹭地从床上坐起,握着被角就要掀开,嘟囔着。“要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 长臂一捞,就将她整个摁在胸膛上,一掌拍在女孩儿的屁股上,她果真涨红了脸,像只河豚一样气呼呼地瞪着自己,语气羞赧。 “你又打阿湄屁股!” 他狠下心,在她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松开后下唇便出现了一圈牙印,盯着那处痕迹,傅津北的眸色渐深。 “还要不要看?” 男人的眼里藏着跃跃欲出的汹涌野兽,舒湄捂着嘴巴瑟缩地摇摇头。 傅津北伸出手摩挲着那个牙印,一个反转就将女孩儿压在了身下,埋在她纤细的颈间,用下巴新生的青碴在那娇嫩的肌肤上磨蹭着。 她怕痒,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抵住他的下巴。“痒……津北……” 紧跟着柔软的唇替代而来,轻捻慢吮,在她的细颈上种下一颗颗鲜红的小草莓。 吃不到,总要讨些应得的利益。 “津北……” “乖,阿湄,叫老公。” “唔,老公……公?” 傅津北微微一愣,抬起头,唇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嗯?老公公?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 尚不知处境的女孩儿吐了吐舌头,调皮地再次叫到。“老公公……唔……” 那只野兽从他的眼中跳出,撞进了她的心头。 唇上的吻格外凶狠,像是要将自己完全吞噬掉一样,舒湄如同大海上漂浮的小舟,只能紧紧地揪着他身前的衣服。 “津北……不要了……” 男人的话霸道不允许拒绝。“要的。” 摁着她在怀里狠狠折腾了一番,再次呼吸到空气,舒湄眼角湿润,香汗淋漓,鬓角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一副被蹂.躏地过了头的模样。 男人伸手温柔地拨开碎发,深深地凝着她泛着诱人光泽的红唇,轻声问到。“知道怎么叫了么?” 她抖着唇,颤颤地叫出声,可怜的小神情看的他顿时又血脉膨胀。“老、老公。” “嗯?” 眼看着那眼里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浓浓威胁,舒湄吞了吞口水。 “老公。” 他这才勾起唇,满意地说到。“乖,老公抱你去洗漱。” 等洗漱完换好衣服,窗外日光都快爬到了半空,牵着女孩儿的手,傅津北推开了二楼最右侧的一扇门。 门推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舒湄诧异地睁大眼睛,在门口停顿了很久,转过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喜欢吗?”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踏了进去。 阳光透过浅绿色的波点窗帘落入房间里,窗台上摆放着一排排小巧的多肉植物,在阳光下肆意地生长,米白色的三角支架静静地立在墙角里,画板上还嵌着一块儿未完成的作品。室内的墙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画框。 这里的陈设和她家里的一模一样…… 舒湄停在一面墙壁前,画框上是一个在跳芭蕾舞的小姑娘,正在花丛中忘情的舞蹈,女孩儿脸上细微的神情都描绘的十分传神。 一幅一幅扫过,明明没有见过,她却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目光落在画上的右下角,每一幅上都写着一个“m”。 她瞬间怔住,迟疑地开口问到。“这是……阿湄以前画的吗?” “嗯。” 傅津北立在她身后,这里的每一幅画他都看过无数遍,这些都是曾经她为慈善捐赠拍卖的画,被他一一买下,藏在了这里,连同他无人察觉的感情。 舒湄微敛住眸光,眼底流露出失落的神色,暗淡地说到。“现在的阿湄是不是特别的没有用。” 她只能透过别人的口中知道曾经的自己,那是一个和现在的她天壤地别的人。 所有人在提到她的从前时眼神里都带着光,可是看向她后光就暗淡了下来。 那是失望和惋惜。 他们说以前的舒湄是个活波开朗、自信阳光的天才少女,而现在的舒湄只会被人在背后叫笨蛋。 一只手牵起她的,走到立架旁,将她轻轻摁坐在凳子上,男人俯下身,凑到她的肩旁低沉说到。 “以前的舒湄也好,还是现在的舒湄也好,在傅津北心中她们都是你,只此而已。” “绘画一直都是你的爱好,不是吗?” 她点点头,盯着自己的手。“可阿湄画不好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他在她耳边温声地开口,带着魔力的话落入耳中。“我的阿湄一定可以的。” 舒湄转过身,搂住男人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闷声说到。 “津北,谢谢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这么的好。”好到让她不知所措,又害怕突然有一天他又把所有的好给收了回去 傅津北勾起唇,轻轻地揉了揉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对老婆好,不是当老公应该做的吗。” 吃过午饭,两人开车回了傅家。 小儿子终于解决了终生大事,宋爱瑜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谁都眉眼带笑和蔼可亲的很。 津北牵着小湄走进来,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女孩儿颈上暧昧的痕迹,过来人的她如何不知道那是什么? 想到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可能就会多个小孙子或孙女,宋爱瑜对舒湄的喜爱有多了几分,拉着她就在沙发上坐下嘘寒问暖。 “小湄,在新家还住的习惯吧?” 舒湄点点头。“很好的。” “缺什么就说,我直接给你送去。” “谢谢傅姨!” 话一出口,客厅的几人都乐了,她困惑不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扭过头看向倚在身旁沙发扶手的津北。 男人只是望着自己轻笑,却没有出声。 一旁坐在婴儿车旁看孩子的宁筝开口说到。“还叫傅姨?忘了昨天怎么叫的了吗?” 舒湄想起昨天和津北一同跪在递上敬的茶,抬眼对上女人满含期待的目光,抿起唇叫了一声。“妈……” “诶。”宋爱瑜立刻笑逐颜开。 傅钧找傅津北去书房谈些公司的事情,碰巧小月亮睡醒了,舒湄忙凑了过去。 小月亮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又大了一些,两只眼睛跟个小葡萄似的,乌亮乌亮的,格外漂亮。 她从婴儿车上取了颗铃铛晃了晃,小家伙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逗了一会儿蓦地咧开嘴巴,露出牙床。 见女孩儿这么喜欢孩子,宁筝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小湄,我们小月亮可爱不?” “嗯嗯,好可爱的。” “那你赶紧也和津北加油生一个呗。” 舒湄虚心求教。“二嫂。你上次说阿湄找了男朋友结了婚后就会有可爱的小宝宝,为什么我还没呢?” 宁筝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的小草莓上,一脸暧昧的笑道。“你和津北昨天才结的婚呢,不过看你们这样子,应该也快了,可能明年5.6月份,你和津北就有小宝宝了。” 啊……还要那么久…… “加油,让三弟夜里再辛苦点,很快的。” 夜里辛苦点…… 舒湄转了转眼睛,是要……津北多熬夜吗? 奶糖酥 “那二嫂,津北要辛苦多久呢?” “咳咳。”往周围看了一眼,还好没有佣人经过,宁筝对上女孩儿干净的眸子,怎么有种在教坏小朋友的感觉。 “这个嘛……等小宝宝钻进你肚子里的时候就可以了,至少得一个月左右吧。” 得熬一个月的夜…… “可这样津北不是很辛苦吗?生病了怎么办?” 宁筝捂唇低笑。“放心好了,他才不会觉得辛苦,享受还来不及呢。” 原来津北喜欢熬夜…… 舒湄点点头,开始在心里琢磨着怎么生宝宝的事情。 “对了。”宁筝往她那儿挪了挪,伸手将女孩儿衣领往上遮了些,挡住部分痕迹开口说到。“这津北也真是的,一点也不顾忌一下。小湄,下次不要纵容他,看把你脖子弄得,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暧昧的痕迹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想到她刚和傅沛东结婚那会儿,宁筝不禁感叹,男人都一个样,平时看着斯文儒雅的,到了晚上整个就是一禽.兽,就差把她拆骨吞肚。 舒湄低着脑袋望去,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她好奇地问到。“二嫂,阿湄的脖子怎么了?” “你呀,出门都不照镜子的吗?”起身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包,宁筝取出化妆镜递了过去。 小小的镜子里,映着女孩儿白皙紧致的脖子,以及好几块儿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痕迹。 舒湄伸手摸了摸,一点也不痛。“咦,有虫子咬阿湄脖子了。” 她失笑,女孩儿真是傻的可爱。“你家津北昨晚是不是咬你脖子了?” 舒湄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嗯嗯,昨晚咬了,早上也咬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还有这里。” “三嫂,我跟你说,津北每次饿了的时候就喜欢吃阿湄嘴巴,我都告诉他咬嘴巴是吃不饱的,可他就是喜欢。” 话题聊着聊着就朝着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宁筝忙打住。 “嘘——这话可不能跟别的人说知道吗?” “为什么?” “夫妻两之间的事,告诉别人会被笑话的。” “哦……”她捂住嘴巴。“那阿湄不说了。”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亲吻就是他对你喜欢的表达方式懂不懂?” 舒湄恍然大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那津北总是亲阿湄,是不是他特别特别地喜欢阿湄呢?” “那还用说。”看津北望小湄的眼神,岂止是喜欢,简直爱惨了。 正说着话,佣人走了进来。 “小姐,楚先生来了。” 两人朝门口望去,就看到一道身影从门外进来。 看到来人,宁筝弯起唇角站了起来,还未开口,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客厅中响起。 “楚易!” 站在门口的男人身形一僵,望着不远处的女孩儿,眼底划过一丝纠结,最终抬脚走了过去。 “姐……小湄。” “楚易楚易,你最近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儿了?”舒湄整天在家里,交不到什么朋友,楚易送了她可爱的猫咪,还带自己出去玩了,在她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见到好久未见的朋友自然很开心,朝他打着招呼。 垂在身侧的手蜷起,他垂下眼眸忍住看她的冲动,低声淡漠地说到。“最近比较忙。” “哦哦,点点很乖的,你不用担心。它长胖了好多呢。” “嗯。” 一旁的宁筝讶然地看了看两人,迟疑地问到。“你们……认识呀?” 舒湄点头,热情地介绍。“三嫂,楚易是阿湄的朋友呢!” “朋友?呃……阿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以前是校友,月亮满月宴时碰见了。” 宁筝笑道。“那还真是缘分。你们两是校友,我们两是姐弟,我和小湄现在又成了妯娌。” 当初不知道津北喜欢小湄之前,她原本还打算撮合这个表弟和小湄两人。 听到“妯娌”两个字,男人的心底掀起涟漪,忍不住抬眼朝女孩儿望去。 他没忘记,就在昨天,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穿上婚纱的女孩儿一定很美吧,可她的美是为另一个人而绽放的,与自己无关。 目光无意间落向一处,楚易深色的瞳孔蓦地紧缩,只一眼便匆匆而狼狈地挪开了视线。 女孩儿颈上的绯色痕迹像利针般刺入眼底,他没有谈过女朋友,却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心底泛滥成灾的失落与遗憾如滚滚潮水涌来,将他湮没的彻底,连喘息的机会都很渺茫。 这个叫舒湄的女孩儿,从前和他没有关系,往后余生里他也依旧无法参与。 “对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找你姐我了,平时可是请你都请不来。” 楚易回过神,从裤兜里拿出一串钥匙。 “筝姐,我要出去一段时间,钥匙先放你这儿,过几天我妈他们来了帮我交给他们。” “出去?你要去哪儿?” “出去走走。” “你工作室不是都已经筹划好了吗?” “过段时间再说吧。” 见他神色低沉,眉间有郁色,宁筝关心地问到。“怎么了?阿易,你看上去有心事,发生了什么事吗?” 舒湄也凑了过来。“咦,楚易你不开心吗?” 他避开她的视线,对表姐说到,“没什么,就是想出去走走,找些创作的灵感。” 画家都喜欢采风,宁筝是知道的,也没多想,接过了钥匙。 “那……我先走了。” 说着要转身离开,宁筝忙出声叫住。“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坐一会儿,我这就上楼去取。” 客厅中转眼只剩下了舒湄和楚易,以及婴儿床中睁着眼睛还未睡着的小月亮。 他抬眼望向那道坐在沙发旁拿着玩具在逗孩子的身影。 舒湄偏过脑袋,笑吟吟地朝他说到。“楚易,你快来看,小月亮特别可爱的。” 女孩儿的脸上洋溢着干净纯真的笑容,是他过往岁月里见过最美的风景,终是没忍住迈开腿向前走了几步。 “对吧对吧,小月亮是不是很可爱?” “嗯。” 话在唇边迂绕了几个来回,楚易滚动着喉咙出声。 “他……对你好吗?” 舒湄没有理解他口中的“他”是指谁,困惑地皱了皱眉,就听到他继续说到。“傅津北。”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楚先生对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感兴趣的话,何不直接来问我。” 两人齐齐抬头望去。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单手插兜立在大理石台阶上,幽深的眸子正静静地注视着两人,停顿几秒后才踱着修长的腿缓缓走下来。 舒湄眸光一亮,站起身走了过去,男人顺势搂在了她的腰间,无声地宣示着自己的领主权。 “津北,你忙完了吗?” 女孩儿仰起脸颊,粉嫩的唇瓣充满着诱惑,傅津北俯下身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余光里瞥见某道失魂落魄的身影,勾起唇站直了身体。 “忙完了,等的无聊了?” 舒湄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走到婴儿床旁。“小月亮刚刚醒了呢,津北你快看看她。” 四目对视,楚易垂下眼眸,脚下像生刺了般。 “我只是……” “看我这记性,找了半天才找到。”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话。 宁筝下楼走来,将手中的礼物盒递给他。 “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既然你要出去我就提前给你。阿易,生日快乐。” 接过礼物,他弯了弯唇角。“谢谢你,姐。” “玩的开心。” “嗯嗯。” 被搂在怀里的舒湄听到“生日”两个字探出头。“楚易,你要过生日了吗?” 随后挣脱了男人的怀抱跑了过去。从衣兜里翻出几颗糖放进他手心。 “生日快乐哦。” 盯着手心里的糖果,眼里眸色微闪,楚易低声说道。“谢谢。” 她抿起唇摇摇头。“不客气的。” “姐,我先走了。” “好。” 男人清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舒湄还望着楚易离开的方向,一袭力道禁锢在自己的腰间,她吃痛地仰起脑袋望向上方的津北。 “疼。” 高大的身形压下,凑到她的耳边哑声低喃。“以后不准这样看别的男人。” 一旁的宁筝只当是小夫妻两的悄悄话,摇摇头坐回沙发哄女儿。 没过多久,两人也离开了傅家。 坐在副驾驶的舒湄搅着指头偷偷看向一旁开车的津北,他沉默地注视着前方,面向自己一侧的下颌紧绷,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上青.筋暴露。 从傅家出来后,男人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她知道,津北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心情不好。 “津北?津北?理理阿湄好不好……” 可任她怎么说,一路他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叫他也不回答,舒湄搭拢着脑袋有些沮丧,低头抠着座椅上的布料。 等到车子开进浅云湾,车前的灯熄灭,夜幕低垂,车内陷入一片昏暗,窗外淡淡的路灯光钻了进来投在两张脸孔上。 她推门想下车,一股大力忽地攥上她的胳膊,整个人被带了回去,跌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滚烫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下,近乎撕咬的吻疼的舒湄皱起了眉。 “津北,疼……” 男人呼吸凌乱粗重,抬起头抵上她的鼻尖,喘着粗气问到。“记住我刚说的话了吗?” 她有些瑟缩,点点头。“记、记住了。” “我说了什么?” “不准那样……看、看别的男人……” 听到她的保证,男人发出一声喟叹,落下的吻开始变的温柔缱绻,他细细地啄着她的唇,低声呢喃。 “乖。” 奶糖酥 被含住舔舐的唇瓣火辣辣的疼,铁锈般腥味从破开的伤口上渗出,舌尖尝到一股腥甜,舒湄疼地瑟缩。 一声细小的呜咽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溢出,钻入男人耳中,被嫉妒吞没的理智回笼,他微微一怔,缓缓直起了身体。 淡淡的灯光从前面的挡风车窗投入,映着了两人的半边侧颊,那张被他失控凌虐过的唇瓣红肿不堪,细小的血珠从下唇的伤口冒出,女孩儿怔忡着神色,一双乌黑的眼睛茫然彷徨。 傅津北抬起放在她颈间的大手,想要触碰上那白皙的脸颊,却察觉到女孩儿身体刹那间的僵硬。 幽深的眼眸中浮出一丝懊恼,他深呼了一口气,将女孩儿抱过来搂进了怀里,温厚的掌心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抚摸安慰。 “阿湄,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是男人温柔的安抚声,大脑懵懂空白的舒湄愣了好久,突然趴在那宽阔的怀里揪着手下的衬衫放声大哭起来。 “哇……” 刚刚的津北好可怕,像是要把自己咬碎全部吃掉一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陌生到她害怕畏惧。 哭声撞击着他的耳膜,傅津北懊悔至极,对舒湄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明明知道那不是她的错,可看到阿湄和另一个对她有所图谋的男人在一起,心里的妒忌如同一团火,将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一遍一遍温柔地在她柔软的发间亲吻,他愧疚悔恨地低声絮语。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那样对你……别怕我……别怕……” 男人的胸腔剧烈起伏,内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舒湄的眼睛紧靠在他胸前,眼泪渗进黑色的衣料里,晕开一片湿润。 哭的抽噎,牵动唇瓣上的伤口,舒湄听着头顶的道歉,生气津北这样对他,心里发了狠像头小狼撞上去,一口咬住男人的胸口,咬住不放不算,揪着衣服的拳头也砸了上去。 “坏津北!坏津北!呜呜……你凶阿湄……还咬阿湄……都、都流血了,咳咳、你怎么这么坏……” “是我坏,是津北坏,阿湄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 嘴里的肉硬邦邦的,咬了半天牙都疼了,舒湄一时忘了哭,松开嘴巴用手摸了上去,摸到一圈凹下去的咬痕。 她微微一愣,抽噎地抬起头,一颗来不及落下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很快被一根温热的手指拂去。 她有些发怵,黑色的衣料上混着眼泪和口水,湿漉漉的看不到里面,刚刚就是生气也不知道到底咬成什么样了。 可抬头见男人只是盯着自己,眼神懊悔,丝毫不见疼痛的模样,舒湄吸了吸鼻子,弱弱地说到。 “是你先咬、咬的我……”摸上去好像咬的很深,会不会破皮了…… “还生气吗?如果还不够阿湄再继续咬。” “咦?”她错愕地望向他,一只手伸到自己的唇边,他说。“不够的话,咬这里,咬到阿湄不生我气了为止。” 男人的话一颗颗地戳破了她脑袋里的气泡泡,舒湄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不疼的吗?” 她咬的好重的…… “疼……很疼。” 她慌张无措地坐起身,轻轻伸手揉着那次被她咬过的地方。“对不起,阿湄一时生气才咬的,不是故意的。” 一只手覆上她的,牵引着自己的手来到一处温热的地方,手心下的跳动强而有力,她好奇地看向他,落入了男人温情脉脉的眼底。 “这里疼,看到阿湄哭,它就疼的难受。” 舒湄想了想,挪开手低下头对着那处吹了吹。“那阿湄给津北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现在呢?还疼吗?” 傅津北静静地注视着女孩儿的动作,眼底化不开的浓情,哑声问到。“阿湄还生我气吗?” 她顿时沉默下来,垂着脑袋,手指无意识地在衬衫上画圈圈,过了好久闷闷开口。 “那津北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那样子了……我不喜欢……” “是我不好,我道歉,原谅我一次好吗?” “唔……”舒湄鼓起腮帮子故作沉吟,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蓦地破涕而笑。“那我原谅你啦!” 咧开的嘴巴牵动了伤口,她疼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皱起眉毛捂着嘴巴嘟囔。“阿湄后悔了……” 车内太过狭窄,傅津北打开头顶的灯仔细地查看了她唇上的伤口,愧疚横生,推开门抱起女孩儿进了房子。 琉璃灯光照的客厅明亮宽敞,将女孩儿放在沙发上,傅津北找来药箱,取出棉签和碘伏。 舒湄乖乖地坐在那里,垂眸看着他的动作,刚刚的生气早就随着难过的心情一同被抛到了脑后。 只要津北对她一点点的好,她都无法对他生气。 棉签沾上棕色的液体覆在唇上的伤口处,凉凉的蛮舒服的,她看着面前专注地替自己擦药的津北,伸出手指触上他的眼睛。 “津北,你的睫毛真好看,比小月亮的还要长。” 男人抬起眼,对上她纯净的眸子。“阿湄的也好看。” 她嘟起嘴,才不是呢。在家的时候她对着镜子看了,她的睫毛才没有津北的长。 津北和小月亮是她见过睫毛最长的了,不仅长还很翘,真的好好看的。 咦,小月亮! 舒湄眼眸一亮,忽地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正在收拾药品箱的津北。 三嫂说要小宝宝来的快一点的话,津北晚上就要多辛苦一些,可曼曼熬夜的时候,舅舅就很生气,说熬夜伤身体,年纪轻轻把身体折腾坏了怎么办。 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想要小宝宝,就让津北一个人熬夜。 晚上洗完澡过后,舒湄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包裹在毛巾里。 傅津北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女孩儿头发也没吹,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折回去翻找出吹风机走到床边,将女孩儿连人带枕头抱进怀里,他低声说到。 “湿漉漉的头发也不怕明早起来头痛。” 拆开毛巾,乌黑的湿发从肩头搭散下来,黑色与白色肌肤的视觉冲击让傅津北眸光皱紧,滚动着喉咙按耐下腹中的一团火,稳住心神替她吹着头发。 舒湄盘起腿,坐在男人的身前,耳边是嗡嗡的低音吹风机声,温热的风吹在发间,拂过颈脖舒服又惬意。 她想了想开口问到。“津北,你经常熬夜吗?” 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边吹着头发,边回到。“怎么了?” “唔,说嘛说嘛,你经常熬夜吗?” “看情况。” 舒湄困惑,这是熬还是不熬的意思。 耳边的吹风机声音就像催眠曲一样,刚刚在车内哭过一场耗了大部分精神,这会儿享受着津北给自己吹头发,舒服地困意来袭,眼皮直耷拉下来。 吹的差不多时,傅津北就看见身前的小脑袋开始打起了盹儿,勾起唇将手中的吹风机放到床头柜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放进了被窝里。 调低床头的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女孩儿的睡颜,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天为了婚礼的事情,公司的事情请二哥帮忙打理一段时间,偏偏傅沛南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婚礼完就催着自己赶紧回去。 当初不理解为什么二哥结了婚就不想留公司,拍拍屁股把所有担子都丢给了他。 有了阿湄后,才觉得时间的珍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浪费。 俯下身在女孩儿的额头落下轻吻,傅津北起身准备去书房,睡衣的衣角却突然被人攥住。 他回过头,对上女孩儿困意十足的惺忪睡眼,眼里流露出紧张。 “你要去哪儿?说好了不走的。” “乖,不是要走,我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阿湄先睡,待会儿我就回来陪你好吗?” 舒湄揉了揉眼睛,一股脑从被窝里爬出,抱住他的胳膊。“要一起。” 让津北一个人熬夜好自私的,那自己陪他好了。 “我很快回来,先睡好不好。” 她下定了决心,才不睡,摇摇头,手上搂的更紧。“不要,要陪你。” 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傅津北败下阵,捞起她抱在怀里。“好,一起。” 书房里,穿着深蓝色睡衣的男人坐在宽敞的靠椅上,挺直的鼻梁横着一副银边眼镜,认真地审视着手里的文件,怀里舒湄静静地躺在他胸膛前。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分开来她都认识,合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本来就困,看了一会儿那些字就更困了,伸手捂着嘴巴呵欠连连。 傅津北低眸看向怀里的女孩儿,询问。“困了?” 她摇摇头。“不困……”说完又是一个呵欠。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执着的很,明明就很困的样子,却要陪着自己在这儿枯燥地坐着。 傅津北虽然因她的依赖而心生欢喜,更多的是心疼。 见她眼皮止不住往下搭拢,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她。 “我送你睡觉。” 一听这话,舒湄瞬间清醒,使劲揉了揉眼睛。“不、不要,阿湄不困的,陪你……” 他勾起唇,搂着她,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低声问到。 “都这么困了,为什么要陪我,嗯?” 舒湄对着手指头,不敢抬头看他。“就、就是睡不着。” 傅津北挑了挑眉,哪里会相信她的话,伸手在女孩儿的柔软的腰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 “嗯?说不说?” 她呵呵笑个不停,忙按住他的手。“阿湄说……津北不要挠痒痒。” 他松开手,将女孩儿搂了起来,就听到阿湄绯红着小脸,神情愧疚地说到。“阿湄想要小宝宝……” 傅津北顿时怔在那里,那股败下去的火蹭地还没有烧上来就听到她继续说到。 “二嫂说,要津北晚上多辛苦一会儿,就可以快点有小宝宝了。” “所以……阿湄想陪陪津北一起熬夜。” 将她的话反反复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理解了女孩儿的意思后,傅津北眼眸渐深,勾起唇在她耳边哑声道。 “阿湄以为熬夜才会有小宝宝?” 舒湄诧异地抬起头。“难道不是吗?” 他缓缓摇头。“想知道怎么才能有小宝宝吗?” “嗯嗯。”女孩儿眼睛明亮地注视着他。“想的想的。” 喑哑到极致的声音缓缓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教你……” 奶糖酥 她陷在柔软温暖的床里,乌发在枕间散开,男人高大的身形笼罩在了她的上方,漆黑的眼眸浓烈灼热地注视着她,一语未发。 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舒湄莫名生出了一股奇怪的紧张感,双手无意识地攥起,她吞咽着口水,小声地出声。 “津北……” “嘘。” 一根手指缓缓停留在她的唇瓣上,止住了未尽的话语,半遮在脸侧的乌发被轻轻地勾到了耳后,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庞。 那根手指从耳廓一点点地扫过,攀上清秀的眉、光滑的脸蛋,然后停留在颈间细腻的肌肤,他俯身抵首在她的额前,两人双眸凝视着彼此,舒湄听见他低声的呢喃。 “阿湄相信我吗?” 她困惑地想了想,心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随后在那双令人心安的眸光注视下点点头。“嗯嗯。” 殊不知她那惹人怜爱的乖巧拨动了傅津北岌岌可危的心弦,“啪嗒”一声,连同仅有的克制都在在脑海中一一断掉。 思及新婚夜晚的遗憾,男人眼里的幽光更甚,心底发出一声喟叹,重新采撷住那令自己为之着迷沉醉的樱唇。 气氛温柔的恰到好处,就在傅津北深情地沉浸在女孩儿的甜美时,怀中的阿湄却忽地蜷缩起身体,呼吸纷乱,神情痛苦地紧闭着双眼。 “呜……” 所有的想法瞬间消失殆尽,傅津北忙睁开眼,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紧张地问到。 “阿湄,怎么了?” “痛……” 痛? 他微皱起眉。“乖,告诉我,哪里疼?” 舒湄双臂搂在腰间,捂住小腹,涔涔冷汗直冒。“肚、子。” 肚子疼? 难道是今天在傅家吃什么吃坏了肚子。 思及此,他忙抱起她,伸手抹掉女孩儿额头的冷汗,温声开口。“乖,我们这就去医院。” 刚起身,余光里瞥见大红色的床单上一团深色的痕迹,傅津北讶然,察觉到了什么,放在她腿窝的手似乎触到一抹粘湿,他忙将阿湄放在床边,灯光下他的指尖映着斑斑血迹。 紧绷的心蓦地一松,他将她放回床边,随后又犯起难。 阿湄好像是…… 他应该做什么? 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肚子疼的难受还会流好多好多的的血,那股熟悉的痛感来袭时,舒湄就知道她的小日子来了。 冷汗涔涔,她咬着唇半睁开眼,望向一旁的津北,虚弱地开口。 “小翅膀……” 傅津北神情困惑。“阿湄,你说什么?” 她带着哭腔地说到。“阿湄要小翅膀。” “小翅膀?” 她费力地点点头。 小翅膀是什么? 傅津北站在原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地想到了什么,匆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颤抖地划开锁屏,在浏览器里搜索。 “小翅膀是什么?” “卫生棉。” 急意冲昏了头,他都忘了这个,可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用的那种东西。 傅津北忙俯下.身将薄被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摸了摸女孩儿的脸颊,竭尽镇定地安慰着。 “阿湄乖,先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出去给你买要的东西。” 肚子里像有把钢叉在四处翻搅,疼地她浑身冒冷汗,舒湄费力地点点头,咬着唇开口。“那你要快、快点回来,阿湄怕……” “不怕不怕,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嗯嗯。” 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安抚的一吻,连睡衣都忘了换,傅津北拾起车钥匙匆匆下楼,驱车去买她要的东西。 脚下的油门飞踩,车子疾驰在黑夜里,男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张地出了汗,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生生被缩减到了十分钟。车子还未停稳,男人就已经甩开车门快步冲进便利店。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内,年轻的店员小姑娘正低头玩着手机,听到门口叮咚的提示音,抬起头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直奔柜台。 眼前轮廓分明的男人比她在电视上见过的明星还要帅气,穿着深蓝色的睡衣,神色匆忙也难掩眉宇间流露的矜贵气息,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女孩儿不禁晃了神,却听到男人开口问到。 “有女生用的……卫生棉吗?”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拉出的悦耳旋律,店员的心里微微叹息。 果真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有对象的。 眼前的男人长得不仅帅,还亲自来为女朋友买卫生棉,要知道好多男生都不好意思的。 见女生盯着自己看的没完没了,傅津北皱起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再次沉声问了一遍。 “有吗?” “有有有!”她忙不迭地点头,带引着他走到一处货架前。 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卫生棉,面对几千万合同眼都不眨一下的男人蹙着眉头,几秒过后微咳了一声,说出了令店员震惊地睁大了眼的话。 “这些,每样都要一份。” “先生……其实……”其实用不到那么多的,这些都要一份,那可能得用上好几年吧…… 他侧过身,目光扫向她,黑眸里的深邃让女店员不禁噤了声。 “额,好的。” 目送着男人提着满满一袋子卫生棉离开,女店员待在柜台处,望向门外停的那辆价格不菲的迈巴赫,收回目光叹了叹气垂下眼眸,正感叹着刚应该偷拍一张照片,回去和闺蜜吹吹牛的时候,门口又响起提示声。 “欢迎光——” 她错愕地望着去而复返的男人,结结巴巴地问到。“先生,您还、还需要什么吗?” “咳……来这个的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店员愣了愣神,随后结结巴巴地给他讲解。 浅云湾里,舒湄蜷缩在床上,肚子像藏着一颗铅球,它不住地向下滑落,整个肚子都跟着下坠。 也不知道痛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听到动静抬起眼,随后眼底划过一丝欣喜。 “津北。” 傅津北关上房门,提着一只大袋子走到床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了几样,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按照刚刚店员叮嘱的,找到夜用的拿出一包拆开来。 她的裤子已经被弄脏了,傅津北抱起女孩儿来到浴室,随后回到衣帽间翻找出干净的裤子,想亲自帮她换掉。 眼看着他伸手要脱自己的裤子,舒湄脸颊烧的通红,按住他的手直摇头。 “阿湄自己可以。” 傅津北有些不放心。“那我在门外等你?” 她点点头。 磨磨蹭蹭换好干净的衣物,身体清爽了不少,舒湄弯着腰捂住肚子从浴室一出来就被抱回了床上。 男人忙进忙出,捧来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喂她一点点喝下,将杯子放到一边,随后上床搂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温热的大手覆上小肚子轻轻地替她捂着,刚刚温暖的红糖水疏解了疼痛,这会儿被津北揉着肚子,舒湄挪了挪身子朝他怀里又蹭进了些,乖巧地躺在他的胸膛前。 平时肚子痛时都没有人这么给她揉,舒湄心底对男人的依赖又多了几分。 “好点了吗?”温柔的关心声从头顶传来,她点点头,收紧了搂在他腰间的手,喃喃细语。 “津北,你真好。” 男人勾起唇,放在她小腹上的力道又放缓了些。 想到刚刚阿湄疼的冷汗直冒的模样,傅津北就揪心,他低垂着眼眸,望向怀里女孩儿线条柔和的轮廓,忧心地开口询问。 “阿湄每个月都会像这样痛吗?” “嗯嗯。”她点点脑袋,想到了什么半抬起头。 “津北,你每个月也会像阿湄这样流血吗?” 傅津北一滞,低咳了一声。“男人不会这样。” “啊……”她的眼里既羡慕又忧伤。“那当女生真不好,阿湄也想当男人。” “不许胡说。” 舒湄撇了撇嘴巴,低低“哦”了声,重新倒进他的怀里,无聊地把玩着他身前的纽扣。 过了好一会儿,傅津北动作微微顿住,低声询问。“阿湄,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女孩儿,心里暗暗思忖着。 家里有妈,还有……姐姐傅瀞茜,他却从来没见过她们像阿湄今天这样因为这种事这么地难受。 过两天就带阿湄去好好检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想到这样的痛苦她每个月都会经历过一次,傅津北不禁地微蹙起眉。 见到她痛苦,他的心更甚百倍地疼。 迷迷糊糊间,舒湄忽地想起今晚没有完成的事。 “唔,津北,宝宝……” 不提倒好,一提傅津北便生出了一股无力的挫败感,这样的意外再多来几次,他可能就没办法生了…… “你不是说了今晚要教阿湄怎么生宝宝的吗?” 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在空气中响起,傅津北伸手覆.上她的眼睛,低声开口。 “阿湄肚子痛,今天不生了,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说好的生又突然不生了,舒湄有点不乐意,可肚子的确很不舒服,她想了好一会儿出声询问。 “那、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她真的好喜欢宝宝…… “乖,等好了我们就生,好吗?” “真的?不许骗阿湄哦?”女孩儿的眼里瞬间浮现出一抹欣喜,傅津北一怔,唇角缓缓扬起,温柔地轻吻在她的眼睛上。 “不骗。” “一言为定。” “嗯。” 得到他的承诺,舒湄这才满心欢喜地闭上眼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进他温热的臂弯里。 夜满满,橘色的壁灯落下朦胧柔和的光笼罩在床边。 傅津北静静地凝视着小妻子恬静的睡颜,削薄的唇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弧度。 长臂微伸按灭了壁灯,室内陷入了黑暗。 不久后两道粗浅不一的呼吸声均匀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交织成了一首动听的小夜曲。 奶糖酥 同床共枕了一个周,舒湄渐渐习惯了依偎在傅津北的怀里入睡。 早上翻个身,探出的手扑了空,原本缩在被窝里熟睡的人没有摸到熟悉的温度,秾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有型的脊背,精壮的腰身上没有丝毫赘余,手臂上凸.起的健硕肱肌消失在黑色衬衫下。 男人动作优雅地系上扣子,转过身却对上一双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瞧的眼眸,手中动作微顿,随后系好了扣子在床边坐下。 “吵到阿湄了?” 窗帘紧闭,些许的晨曦从缝隙中钻进来,卧室里光线暗淡。 舒湄摇摇头,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望向他眼神里流露出郁郁的不舍。 “又要去上班吗?” 每天好早好早津北就起床走掉,都只有她和冯妈在家里,好无聊的,盼到晚上她都困了他才回来。 “嗯,再睡会儿?” 她撑着手从被窝里爬出,依赖地环上他的腰,闷声说到。“可不可以不要去。” 女孩儿话语里的依赖取悦了傅津北,他伸出大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落下轻吻。 “不上班,怎么来娇养我的阿湄。” 听他这么说,舒湄抬起头。“津北,我是不是特别没有用,别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阿湄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会呢?”他握上她无力垂下的手,轻轻摩挲。“阿湄有一双巧手,可以画出最美的风景。” “可现在不能了,好笨的……” “会好的。” 舅舅说没关系,津北说会好的……她知道他们都在安慰自己。 “阿湄也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实际上傅津北已经让人去寻找合适的人来教阿湄重新学习绘画,只是要找一个符合他要求的资历深,有耐心的并不是那么容易。 一根纯黑的领带递到她手上,舒湄诧异地抬眼,听到他说。 “帮我系领带。” 眼里晦暗的光变得明亮,她重重点点头,握着领带从床上站起身。 男人总是一身西装,每次舒湄趴在他怀里就喜欢拽出里面滑滑的领带,放在手里缠来绕去,有时候扯得紧了,傅津北索性取下来让她玩儿个够。 久而久之,看着他系领带,舒湄也学会了。 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女孩儿娇小的身体站在床上,低垂着眼眸认真且专注地替他打领带。 傅津北幽深的眼眸一瞬不转地凝视着她,多少个午夜梦回的夜晚,他所求的也不过是像现在这般的温馨。 他的小妻子像无数寻常的夫妻一样,每天早上目送着丈夫离开,夜晚踏着满天星光回来,亮着光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等待的人儿满脸欣喜地扑进自己怀里,美好地让他心生满足。 如同完成了一道神圣的使命,舒湄将系好的领带抹平整,让它服帖地靠在衬衫上,随后舒了一口气,扬起大大的微笑。 “好啦!” 眼带赞许的目光投向她,傅津北勾起唇,捏了捏女孩儿柔软的脸颊。 “谁敢说我老婆没有用的?没有比阿湄的领带系的更好的人了。” 被夸奖的舒湄开心地不得了。“那阿湄以后天天帮津北系!” “好。” 伸手揽住小妻子的腰肢,傅津北贴近几分,两人的呼吸粗粗浅浅地交织在一起。 “老公要走了……” 在男人这些天坚持不懈的晚安、晚安吻后,舒湄心领神会,不假思索地撑在他的胸前,低头印上一吻。 “早点回来,阿湄等你。” 眸色浓深,傅津北按住那颗要离开的小脑袋,加重了唇上的吻。 十几分钟后才一脸餍足,神情气爽地从浅云湾驱车离开。 闲来无事的舒湄吃过早餐,陪着点点玩了一会儿,就一个人扎进了画室。 画板上是昨天画了一半的半成品,她攥着笔刷仰起头看了眼墙上的那些作品,沮丧地不敢再看第二眼。 会好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脑海里时时回荡,她抿起唇坐直了身体,眼神愈加坚定起来。 津北说自己可以,那她就一定可以的。 阿湄并不是一无是处的,那么好看的也是自己画的,她肯定还可以画出更好的…… 窗户半开,徐徐微风涌进来,吹拂着女孩儿的发梢,阳光下一双琥珀般剔透的眼眸专注地随着手中握的笔刷在画板上缓缓移动。 见屋内没动静,冯妈来看过好几回,专注的女孩儿都未曾察觉,她弯起唇目光欣慰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轻轻关上门去忙自己的事。 中午时,舒曼来了,听冯妈说人在画室里,就径直上了二楼找到房间推门而入。 跳跃的阳光里女孩儿一袭白色长裙静坐在画板前,手上笔刷不停地轻描细抹,不时地飘来几声喃喃自语。 “好丑……” “怎么奇奇怪怪的呢……” 舒曼放轻脚步,走上前。 临窗的画板上描绘的是一副窗外花园的风景,比起之前她看不懂的胡乱涂鸦,显然进步了很多。 起了捉弄的心思,她弯下腰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正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舒湄霍然一惊,手上的调色盘没握住,“啪嗒”倒过来扣在了膝盖上。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笑声,惊魂未定的女孩地回过头就看到想念的人立在身后,顾不得花乱的裙子站起身,拉住她开心极了。 “曼曼、曼曼,你来啦!” 舒曼这才看清她裙子上的惨状,挠了挠鼻梁,指着上面的颜料。“对不起啊,姐……” “不生气的。” 她摇摇头,叹了叹气。“这才嫁没多久,就把我们都忘了,也不回来看我们。” “不是的不是的……”舒湄忙摆手。“津北说周末就带阿湄回去看你们的,阿湄很想曼曼,想舅舅,想舅妈!” “跟你开玩笑的。”舒曼转动目光打量了一眼画室,蓦地明白了刚刚进来刹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是为什么了。 这里竟然……布置的和她姐家里的那个画室一模一样! 啧啧…… 她边看着边摇头,墙上的画都是她姐以前画的,那时候舒湄年少成名,小有名气,每次捐出来的慈善画作都被人以高价竞拍走。 搞了半天,这位人傻钱多的神秘买主竟然是自己姐夫。 哦哟,有点用心良苦哦。 心中小小惊讶了一番,舒曼拉着姐姐回了卧室,打算帮她换掉那条被自己恶作剧毁掉的裙子。 一周前还睡在一张床上,差不多把对方看光光的女孩儿竟然在自己划下拉链时一把捂住,眼神窘迫地盯着自己瞧。 “帮你换衣服呢,姐。” “我、我自己来。” 她不甚在意。“又不是没见过。” 偏偏女孩儿这次倔强的顽强。“阿湄自己来。” 她故作生气,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津北说、不可以让别人脱。” “我是别人?” “他说……” “说什么?” 舒湄咽了咽口水。“除了津北,其他的都叫别人。” 好吧……舒曼挑了挑眉,弯起唇缓缓点头。“那你自己脱吧。” 她这姐夫还真是神人呢…… 脱掉脏裙子,换上一条新的时,舒曼无意间窥见女孩儿胸口上暧昧的痕迹。 舒湄皮肤娇嫩,她起初以为是虫子叮咬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一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后,蹭地涨红了脸,迅速扭过头。 换好衣服看到身边的妹妹脸色通红,舒湄好奇地走近,伸手在她额头上有模有样地摸了摸。 “不烫呢,曼曼你的脸好红噢。” “咳咳,是吗?”她飞快地用手扇着风。“可能来的时候热到了吧。好了吗?” 舒湄点点头。“嗯嗯。” 两人近距离地面对面,舒曼这才注意到不仅是胸口,连脖子上都是斑斑红色印记,猛地捂着滚烫的脸蛋大步出了房间。 干嘛要这么纯洁的自己看到这些,真是的…… 下了楼,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后,舒曼牵起姐姐的手朝外走。 “我过两天就要开学了,今天陪我出去逛逛买点东西。” 一听她要走,舒湄着了急,抱着她胳膊不松手,眼眶里包着泪。“不要曼曼走……” “寒假还是会回来的。” 她摇摇头。 舒曼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所以今天多陪陪我呀,顺带给你买点什么。” 眼看要出了大门,冯妈忙追了上来,犹犹豫豫地说到。“小曼小姐,傅先生说……” 她顿住脚步望过去。“冯妈,三哥说什么了?” “他说……要是小曼小姐来找小姐,带她出去的话要给他打电话说一声,他说您有……:不良前科。” 嘴角一抽,额前划下三道黑线,舒曼侧目看向身旁一双干净的眸子,深呼了一口气,接过她手里的手机。 几声轻响过后,对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冯妈?” 她弯起唇,放轻了语气。“三哥,是我,小曼。” “嗯?” “我要带我姐出去一趟,跟您报备一下。”她特意在“报备”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纸张翻页的声音停止,过了一会儿对面缓缓说到。 “把你姐看好,晚上7点前送回来。” 上次完全只是个意外好吧! 呼……“好嘞。” 她迅速挂断电话,还回手机,转过头却对上一双亮晶晶充满渴望的双眼。 舒湄乐颠颠凑上前,目光落向手机。 “是津北吗?阿湄想跟他说话……” 舒曼扯起嘴角,心头受到一万点暴击,拉起她大步往外走。 “姐,你够了,我心情不好,不要提他!” “为什么呀?” “就是不准提。” “哦……” 奶糖酥 今日的阳光不算浓烈,白色的车子行驶在宽敞干净的郊区道路上,车窗半敞,凉爽的风钻了进来吹拂过脸颊,舒湄惬意地将下巴搁在窗沿上,伸出手去揽外面的风。 舒曼侧过头就看到她这危险的动作,微皱起眉。“姐,把手拿进来。” “哦。”她乖乖坐直身体,将吹地凉嗖嗖的手臂收了回来。“曼曼,我们去哪里呀?” “上次带你去的那个商场。” 舒湄眼睛一亮。“是要带阿湄去买糖果吗!” “你眼里就只有糖吗?糖糖糖,哪天吃坏了牙有你受得。” 她摇摇头。“不会的,阿湄每天都有认真刷牙呢。”怕她不信还专门张开嘴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曼曼你看,很干净的。” 舒曼轻笑一声,边注意着前方的路况,边开口问到。“姐,结婚好玩吗?” “好玩。”听她这么说,舒湄打开了话茬。“曼曼,真的很好玩呢!阿湄每天晚上都抱着津北睡觉,都不要大狗熊了。” 大狗熊是舒曼夹回来的,舒湄晚上睡觉没有安全感,一个人睡的时候就抱着她的熊,她回来了抱她,这会儿结了婚又换成傅津北。 “那熊、我还有三哥,谁抱起来更舒服?” 舒湄搅着指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到。“阿湄可以说实话吗?” “当然。” 她松了口气,不假思索说出“津北”。 舒曼嘴角一抽,伸手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叛徒!” 舒湄困惑不解,摸了摸额头问到。“曼曼,什么是叛徒呀?” “叛徒的意思就是你抛弃了一个对你这么好的我,选择了三哥那个坏蛋。” “津北不坏的。” “才多久胳膊肘就拐到他那边去了,等下个寒假回来,别眼里只有你家傅津北,不认我这个亲人了。” 她连忙摇头,捂着心口的位置急急说到。“不会的不会的,曼曼和津北都在这里呢,阿湄不会忘记曼曼的。” 这话对舒曼受用,挑了挑眉扬起了唇角。“跟你说着玩呢。” 到了地儿,舒曼放好车拉着姐姐进了商场。 商场里人声鼎沸,舒湄怕生,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四处张望着,经过一处广告牌时忽地顿下脚步不动。 走在前面的舒曼回过头,就看到她盯着广告牌,眼睛亮晶晶的。 “曼曼,好可爱的。”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广告牌上一个穿着纸尿裤的婴儿笑吟吟地看着她们,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的确很可爱。 “喜欢的话,赶紧和三哥生一个小外甥出来给我玩儿呗。” 说起这个,舒湄就有些苦恼,皱着小眉毛低声说到。“阿湄想生宝宝的,可津北每次都说再等等……曼曼,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宝宝呢?” “不会吧……”三哥喜欢她姐,那肯定也希望拥有两人爱的小结晶呀,难道是想再多享受享受二人时光。 这么想想也有可能,才结婚一个多周的确不用着急。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女孩儿低落困惑的声音。“上次津北明明都说了要教阿湄生宝宝,可生了一半他就不生了。” 生了一半……不、不生了!! 舒曼惊讶地吞了吞口水,瞬间睁大眼睛,表情微妙起来。 这可是一件关乎她姐终生“性”福的大事,马虎不得。也不急着逛街,拉起她姐走到旁边的一处座椅坐下。 “什么叫‘生一半,不生了?’” 舒湄微微一愣,妹妹的反应好大哦…… “就生一半,不生了呀。” 舒曼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三哥他该不会那里不行吧!” “不行?曼曼,那里是哪里呀?” “那里,就是……”她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地绞尽脑汁组织着语言,这让她怎么说呢,自己还是一个都没谈过恋爱的…… “就、就是……呃……咳咳,这么说吧,你们晚上躺床上都、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舒湄眨了眨眼睛。“睡觉呀。” “我当然知道是睡觉,在睡觉之前呢?” “津北会和阿湄说说话。” “就聊天?” 舒曼刚想摇头,忽地响起二嫂的话,咬嘴巴这种事是夫妻之间私密的事,谁都不可以说。 她点点头。“嗯嗯。” 娇妻在怀,三哥竟然盖着被子纯聊天!!! “结婚那晚上也是?” 她再次点头,却看见妹妹顿时肩膀垮下,一副神情忧虑的样子。 完了……完了…… 舒曼心头浮上一个“阴谋论”。 云城颜高多金的傅家三少傅津北单身27年的秘密就这么被她无意间从她姐口中套了出来! 所以他娶她姐,到底是出于真心喜欢,还是……为了掩盖某个不为人知的隐迷,而她姐心智不全,刚好方便了他。 舒曼抬眼愧疚地望向身旁的姐姐,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如果真是她理解的那样,那自己不就间接地成了帮凶,把她姐一步步地推进了火坑! 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但舒曼又不敢完全地肯定,除了她姐的话,好像也没有其他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找三哥前女朋友?可他没有,悄咪咪打探他有没有去过医院检查,估计还没找到医生问出结果,三哥就杀来了。 棘手……真棘手…… 见她半天不说话,一会皱着眉头,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舒湄出声喊到。 “曼曼?” 舒曼回过神,落向她姐身上的衣服,突然计上心头,拉着她站了起来。 “走,姐,给你买衣服去。” 女装区在3楼,舒曼拉着她路过一家家门店,径直走向某处。 门口玻璃窗上贴着巨大的海报,身穿红色内衣的模特挺着傲人的胸部,酥胸半露,身材火辣。 她收回视线,大步走了进去,一一扫过陈列在外的颜色样式各异的内衣,看了眼身旁的舒湄,不满意地摇摇头。 舒湄身材娇小,人又纤瘦,连带着某处也有些发育不良。 目光落在一侧的陈列架上,舒曼走过去取下一副看起来很性感的黑色蕾丝文胸,放在她姐的身前比对了一下。 身旁还有一个导购看着二人,舒湄羞红了脸,往一旁缩去。 “曼曼。” 她挑挑眉。“怕什么,这里都是女的。”随后看向店员。“帮我取个合适她尺码的。” “好的,请稍等。” 店员送来新的尺码,舒曼又取了些其他款式,但同样成熟性感风的,硬生生把害羞地怎么都不愿去试的姐姐推进了试衣间。 现在没有证据来证明三哥身体有问题,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她姐平时穿衣都很保守,看上去跟个17.8岁的小姑娘似的,三哥下不去手。 所以,她来帮帮他们,如果面对着穿的这么性感的新婚妻子,他还能继续做柳下惠,她就不得不真的要多想了。 软磨硬泡半天,舒湄终于红着脸自己换好了内衣,舒曼转过身。 小笼包终于在内衣的帮衬下稍稍进步,变成了小丘陵,黑色和白色的视觉冲击,再加上蕾丝的半遮半露,女孩儿看上去清纯中带着一丝的轻熟妩媚,她满意地点点头。 “姐,你都结婚了的人,不要整天穿的跟个学生一样,以后多买点成熟的衣服知道了不。” 一一试了好几套,最后舒曼将所有的都让店员包起来。 舒湄捂着胸口,低头看了看,顿时脸红心跳。“曼曼,我、我不喜欢它,可不可以不要。” “没关系,三哥肯定喜欢的。” “津北喜欢?” 她不假思索地点头。“那当然。” 试问哪个男的不喜欢自己的妻子穿的这么……唔,有情趣呢。 “那、那好吧。” 买过内衣后,舒曼又帮她看了睡衣。 酒红色的丝质睡袍衬地女孩儿的肌肤格外白皙,长发披散在肩头,无意间的抬眼都充满了诱惑。 购完物差不多下午6点,距离某人要求的门禁时间还有1个小时,将满满两手的袋子放进后座,舒曼启动车驶出地下车库。 副驾驶舒湄满心欢喜地打开妹妹刚给自己买的糖果盒,取出一颗放入嘴里,甜滋滋地抿着。 “姐,今晚洗完澡,就把我给你买的换上知道了不。” 舒湄正沉浸在甜糖的味道里,点点头。 她满意地弯起唇,继续说到。“记得观察三哥的反应哦。” “曼曼,什么反应?” “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看他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行,记住了没?” “记住了。” 送舒湄回了浅云湾,听到动静的冯妈走出来,舒曼将后座的东西递了出去,看向姐姐。 “那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舒湄急急扒着窗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曼曼,留在这里陪阿湄。” “乖,还有事呢,我明天肯定来看你好吧?” “真的……” “骗谁也不会骗我姐的。” 她这才缓缓松开手。“一定要来哦。” 舒曼点点头,末了补充句。“记得我刚在车上说的话吗?” “嗯嗯。” “那就好,我走了。” 墨色车窗升起,汽车尾灯消失在路尽头,舒湄站了会儿,正要和冯妈进去,又听到车子的声音。 以为是曼曼又回来了,回过头看到熟悉的黑色车子,眼睛蓦地一亮。 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从车内走出,朦胧的灯光在他身后剪下侧影,他扬起唇,幽深明亮的眼眸落向前方,紧跟着着一道身影飞快地扑进了怀里。 “津北,阿湄好想你!” 削薄唇边的弧度又扬起了几分,傅津北眼眸低垂,看向怀中像只撒娇的小猫等回了自己主人的阿湄,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浅浅扩散开来。 “我也想阿湄。” 奶糖酥 一旁的冯妈见到小夫妻两甜蜜地拥抱在一起,也不禁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从浅云湾落成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做佣,傅先生管理大公司不容易,每日都早出晚归,有时候忙起来接连好几天都是回来取些换洗的衣物又匆匆离开,在家里时也几乎是待在书房里。 浅云湾与其说是他的家,倒更像是一个短暂留宿的居所。 她一直都觉得傅先生看上去似乎拥有了很多平常人所羡慕的东西,但其实内心始终是孤寂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从她第一次见傅先生带着一个女孩儿走进这里时,她就知道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多了个女主人。 起初发现舒小姐与旁人不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惊讶了好久,可就是这样一个有异于常人的女孩儿,却能让向来神情冷清的傅先生流露出温情的一面,多么神奇。 结婚这一个多周,傅先生每晚都回来的格外早,进屋后一双眼睛就在家里四处搜寻,她看在眼里,更从心底由衷地替两人感到高兴。 何况舒小姐这孩子虽然生了病,心底却是善良的让人心生怜爱,被人珍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旁人怎么说都不要紧,她的确值得这样好的傅先生。 冯妈拎着东西先一步朝里面走去,将独处的空间还给两人。 夜风徐徐,轻薄的纱裙扫过男人笔挺修长的西裤,来自女孩儿身上好闻的清香萦绕在鼻间,傅津北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低沉的声线落入了女孩儿耳中。 “今天玩儿的开心吗?” 舒湄用力点点头,两眼弯弯。“嗯嗯,曼曼给阿湄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呢,还有我最爱的糖果……”她张开嘴巴,粉嫩的舌头上躺着一颗圆滚滚的糖。“啊,你看。” “甜吗?” “特别特别甜!” “我尝尝。” 话音未落,朦胧的灯光下,男人俯下高大的身影,一手搂住女孩儿脑后,削薄的唇印了上去。 舒湄的红唇微张,正好方便了他的动作,他温热的气息侵入了她的鼻间,动作快地舒湄都没有反应过来。 糖果在嘴巴里滚来滚去的,舒湄只觉得好玩,半睁着蒙了水雾的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俊颜,他正沉浸在这踢皮球的游戏中,微扬的眼角浸润着一层薄薄的肆意潋滟。 她看的有些呆了,糖果的甜意刺激着口腔里的唾液腺,舒湄不经意地滚动了一下喉咙,结果那颗小胖子就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里,她懊恼地眨了眨眼睛。 呀,游戏玩不了了。 “没、没了……” 断断续续的话从两人纠缠的呼吸间溢出,这个游戏玩的她筋疲力尽,差点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推搡起来。 交织的气息被分隔开来,舒湄喘着气靠在男人的怀里,白皙的小脸上泛着蜜桃的粉,头顶粗重的呼吸声钻入耳中。 她咂了咂嘴巴,糖果的甜都被津北给吃掉了。 “津北喜欢吃糖的话就跟阿湄说,我有好多好多的可以分给你,不要抢阿湄嘴巴里的,那是我吃过的。” 低沉的笑音透过震动的胸腔传来,两根手指爬上耳朵轻轻地摩挲着她细软莹白的耳垂。 “我只想吃阿湄嘴里的。” 她困惑不解。“可、可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和别人抢东西吃,津北你都这么大了,会被笑话的,而且阿湄吃过的有口水,脏脏。” 傅津北低垂着眼眸,天上的星星一颗颗落下,掉进了女孩儿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他勾起唇。 “不脏,阿湄嘴里的更甜。” “咦,真的吗?”她抿了抿唇,除了刚刚糖果残余的一点甜味,就没有其他的味道了。“不甜呀……” “这里的甜,只有我才尝得到。”一根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瓣,男人的眸色里翻滚着滚烫的爱意。 舒湄还有些迟疑,突然低呼一声,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她忙伸手搂住了津北的脖子,裙摆的薄纱在空中荡过优美的弧线,露出半截莹玉般的小腿肚在月光下白的诱人。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男人的臂膀结实有力,给人极度的安全感。 舒湄仰面看向他线条分明的轮廓,目光停留在他唇角扬起的那抹弧度,不自觉地也弯起了嘴巴,心情格外的好。 冯妈在厨房准备晚饭,傅津北抱着怀里的女孩儿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余光中看到桌几上摆放的一堆袋子,随口问到。 “今天都买了些什么?” 舒湄从他怀里站起身,拿过一只黑色的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精致的方形盒子,傅津北看了一眼,外观像是首饰盒。 她捧着盒子满心欢喜地走到他的面前,将东西递了过去。 傅津北一怔随后接了过来,他以为是女孩儿给自己买的饰品想让自己也看看,没多想便打开了上面的盖子,却在看清里面装的物品后顿住了。 片刻过后他微抬起眼眸,迟疑地看向面前微笑着注视自己的阿湄。“这是阿湄……送给我的吗?” “嗯嗯。”舒湄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询问。“津北你喜欢吗?” 黑色的锦盒里静静地放置着一对石英表造型的白金蓝底袖扣,光滑的扣身在头顶水晶灯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她期待地望着他,男人却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对袖扣不说话,舒湄有些迟疑。“你不喜欢吗?” 傅津北回过神,漆黑的眸子望向她,那里面涌动着欣喜和情絮,他轻轻地滚动着喉结喑哑地开口。 “喜欢。” 舒湄蓦地松了一口气,被男人拉着在他的身旁坐下。 修长的手指从盒子中取出一枚纽扣放在指间凝视着,傅津北问到。“阿湄怎么会想到给我买东西?” 这太让他感到惊喜和意外,没有什么可以来形容此刻他的心情。 “津北送了我好多的东西,阿湄还没有送过你呢,和曼曼在商场逛街的时候就想着要给你买些什么东西,可津北又什么都不缺,唔,所以最后就看中了这对纽扣,是不是特别的好看?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它很适合津北。” 衣帽间里傅津北的袖扣都专门陈列了一个玻璃柜,每一对皆出自名家之手,价格不菲,然而再昂贵再稀有独特也比不过此刻眼前这一对。 因为它是阿湄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将手中的纽扣递给她。“帮我戴上。” 舒湄开心极了,点点脑袋欢快地接过他手中的纽扣,抬起男人的手臂先是小心翼翼取下他已经戴上的那对,然后把自己买的穿过孔扣了上去。 灯光倾泻而下,女孩儿专注的眉眼落入了傅津北的眸子,他温柔地扬起唇伸手轻抚上她白皙的脸庞。 舒湄微微一愣,随后将另一只袖子上的也戴好,注视了会儿满意地拍拍手。 “好看。” “谢谢你,老婆。” 男人的话落入耳中,舒湄羞赧地挠挠头。“可是是用津北的钱买的。” “嘘……”傅津北伸出一根手指落在她的唇上,出声纠正。“我的就是你的,记住了吗?” “那样津北不是很吃亏吗?” “夫妻之间不需要区分你我,阿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怎么会呢,津北的头发就不会长在她的脑袋上,舒湄悄悄地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既然津北都这么说了,她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唔,那阿湄的也都是津北的!”这样就公平了。 傅津北抬起手臂,指腹缓缓摩挲着上面的袖扣,低声开口。“我很喜欢,阿湄。” 听到他这么说,舒湄唇角笑意愈发地明显了。 “阿湄还买了什么?”桌子上还有其他的包装袋,男人长臂伸过去,随手拨开一只袋子,只来得及瞥见红色的一角,舒湄眼疾手快,蹭地站起身把那些袋子藏在了身后。 “没没什么的,都是……唔、一些曼曼给我买的小玩意儿,女生玩的。” 怕他不信,舒湄目光诚恳地注视他,藏在身后的手却是紧握着袋子,脸蛋上飞起了两朵红云。 他挑了挑眉,收回手,却是对袋子里装的东西愈发好奇起来, 结果不等傅津北开口询问,女孩儿突然抱起袋子咚咚咚跑上楼,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回到客厅。 下楼时男人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领口松开露出一角锁骨,弯起衬衫袖子洗完手正出来,见她走来长臂一伸将人捞入怀中。 “藏了什么东西,不让老公看。嗯?” 她眨了眨眼睛。“没什么的。” “小骗子……” 舒湄鼓起嘴巴。“那津北喜欢小骗子,所以津北是大骗子!” 傅津北一时怔住,等明白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神情动容,挺直的脊背倚在扶手处低垂着眸子看着她。 “乖,再说一遍。” 她咬着唇,在那双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迟疑地开口。“大骗子?” “前面那句。” “唔……津北喜欢小骗子。” 傅津北眼底流转着深邃的光芒,深深望进她的眼底,跳动的心脏偷漏了半拍,因为女孩儿不经意的话。 他滚动着喉咙,声音喑哑。“小骗子终于知道有个叫傅津北的人喜欢她了……” 即使阿湄一辈子都好不了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在乎的从来只有这么一个人而已,可他仍旧奢望着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回应。 幸运的是,他等到了。 傅津北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变化,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他的阿湄,知道自己是爱她的。 那么也许,可以……再期待地更多,人总是那么的贪心,他也不例外。 “津北……你、你怎么了?”见他目光深沉,看着自己一言不发,舒湄以为是他不喜欢自己叫他大骗子,忙说到。 “阿湄是小骗子,津北不是,不要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我很高兴。” 她霍然睁大眼睛,津北竟然喜欢当大骗子诶。 奶糖酥 一通打岔,傅津北也没有再问舒湄被她偷偷藏上楼的袋子装了什么。 冯妈将菜端上桌,男人拉着舒湄去洗了手才坐到餐桌旁。 见冯妈转身又往厨房走去,舒湄想起一件事忙起身叫住她,然后跑到客厅拿起桌上还剩下的那只袋子递给了她。 冯妈微微迟疑,没有立刻去接。 “小姐,这……” 舒湄直接握起她的一只手,将物品袋的提手放入她手中。“冯妈,这是给你的。” “是颈椎按摩仪,阿湄老是看见冯妈你在揉脖子,卖这个的人说它很管用,我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反正你试一试,也许脖子就不会那么痛了。” “这……”她踌躇在那里,身后傅津北起身走过来,手自然而言地握在了女孩儿的肩头,看向她开口说到。 “阿湄的心意,冯妈你就收下吧。” 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冯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袋子,随后热泪盈眶地望向年轻的夫妻两,由衷地感谢。“小姐,真是谢谢你了。” 送人礼物果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舒湄弯起唇摇摇头。“冯妈总是在照顾阿湄,阿湄谢谢你才对。” 喉咙哽咽地说不出来话,冯妈伸手抹了抹湿润的眼眶。“是我应该做的。” 比起对自己不管不问的儿子,眼前的夫妻两对自己的关心都比他要多的多,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像是察觉到头顶的视线,舒湄抬起头对上一双幽亮的眸子,夫妻两相视一笑,画面分外美好和谐。 舒湄是个动画迷,吃过晚饭就抱着遥控器坐在地毯上守着每晚必看的动画,又长肥了一圈的点点甩着尾巴走到她身边,乖巧地缩在主人身旁一同看着电视。 傅津北回房洗澡前特意叮嘱过女孩儿早点上来休息,然而从浴室出来却没有见到人,擦着湿发走出房间,他站在走廊看见下方客厅中那道坐在地毯上的身影都快贴上电视屏幕了,摇了摇头迈开修长的双腿走下楼,俯下.身子将女孩儿一把抱了起来。 “咦,阿湄还没有看完呢,津北津北不要关嘛。” “该睡觉了。” 她踢了踢双腿,企图做无用的挣扎,软着声音祈求。“就一集,把这一集看完再睡好不好?” 不理会女孩儿的哀嚎,他毫不犹豫地摁灭屏幕,伸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脚下的点点围着主人喵喵叫,被男人用脚轻轻拨开,顿时也不敢上前了。 “阿湄听过一个故事吗?” 她捂着屁股,瞥了眼身后已经暗下来的屏幕,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开心,听到他的话立刻好奇地问到。“什么故事?” 边搂着女孩儿往楼上走去,傅津北径直开口,语气不急不缓。“以前有个女孩儿,就和阿湄一样大的年纪,她很喜欢看电视……”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她的眼睛就突然看不到了……还要看吗?” 舒湄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缩在他怀里一把捂住了眼睛。“不看了不看了,阿湄不要眼睛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漫无止境的黑色,想想都好害怕的。 “以后不要坐的太近知道吗?” 她乖乖点头。“嗯嗯,要把眼睛保护好好的。” 傅津北勾起唇,女孩儿看不到的地方眼底起了笑意。 他的小妻子真好骗。 身体被放在柔软的床铺上,逛了一下午的街,脚底都酸痛了,一沾床舒服地她直哼唧。 就在这时,舒湄的脑海里却突然钻进曼曼临走前说的话。 “姐,今晚洗完澡,就把我给你买的换上知道了不。”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那些衣服,可都是曼曼买给自己的,如果不穿的话,曼曼知道了一定很失落的。而且还没有洗澡,身上臭臭的,舒湄只好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正欲上.床的傅津北微微一顿,看着她的动作,开口问到。“怎么了?” “阿湄要洗澡,洗的香香的。” 她跑下床,连拖鞋也没有穿,在衣橱最下面的一堆衣服里扒拉出自己刚刚偷藏的衣服袋子,抱起来就往浴室跑。 想到什么,关门前拉开一条缝探出半颗脑袋。“津北,你先睡哦,不用等我的。” 不等他开口,又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傅津北愣了片刻,随后轻笑着靠坐在床头前,戴上眼镜将笔记本搁在腿上看了起来。 浴室内灯光通透,镜子上水雾弥漫,隐隐约约勾勒出女孩儿姣好的身形,晶莹剔透的小水珠不住地从光洁的肌肤上滚落,她用浴巾擦干净身子,够着纤细的胳膊取出了袋子里面的东西。 拎在手指上看了一会儿,目光里满是纠结,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舒湄才下定决心穿在了身上。 她向来习惯了晚上睡觉不穿内衣,为此娇妻在怀的傅津北都是靠着强大的意念和自持力度过每一个难挨的漫漫长夜。 水声停歇,过了好久都不见人出来,傅津北侧眸望向浴室,正欲起身去查看,“咔嚓”一声,门锁转动,玻璃门被人从里拉开。 女孩儿从门缝中探出被水汽蒸腾的粉嫩的脸蛋,像初熟的水蜜桃,待人采撷。 双目对视,舒湄红着脸,几秒过后缓缓拉开了身前的玻璃门,完整的身影落入了傅津北的眼中。 原本靠在床头的傅津北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不远处橘光下那道酒红的身影,眼眸渐深,喉头轻滚,缓缓坐起了身体。 女孩儿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优美的天鹅颈半隐半现,一袭酒红色的丝质吊带睡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形,v字领口凹出一道浅浅的沟壑,肌肤在灯光下白的通透,睡裙下摆堪堪遮住了半截大腿,露出两条纤瘦匀称的玉腿。 发梢处的水珠攀爬不住,无力地落下,砸在身前的睡袍上晕开了一圈圈深色的水渍。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她被水汽蒸腾的粉嫩的小脸上,呼吸变得一滞,怔愣了好久,用力地滚动着喉咙,随后听到自己喑哑到极致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 “阿湄,过来。” 舒湄被男人仿佛要着火了般的目光看的发怵,这件衣服对于她而言太过于奇怪,她伸手捂住身前衣服遮不住的肌肤,咬着嘴巴踌躇在原地。 方才一时匆忙,套着津北的鞋就跑进了浴室,娇小的玉足缩在那双尺码过大的鞋里,脚趾头笨拙地蜷起,像调皮的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鞋。 “阿湄,过来。” 男人再次开口,她犹豫了一会儿,趿拉着拖鞋慢吞吞走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一只长臂伸了过来,脚下趔趄整个人噗通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舒湄低呼一声,揪在领口的手匆忙散开撑在了他的身前,耳边的发丝被轻柔的力道拨开,灼灼的呼吸扫在脸侧的肌肤上,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傅津北摘掉了眼睛,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幽光。 “阿湄是来诱.惑我的吗?”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想要将两人过近的距离隔开点,腰间无法撼动的圈箍让她有些呼吸不畅,而且现在的津北好奇怪好奇怪…… 男人眼里闪烁的幽光让她心慌意乱,舒湄吞了吞口水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津北……津北……” “嗯,我在。”低低的嗓音像迷离的烟雾,吞噬着她的意识,他的气息在耳廓外游走。 她伸手捂住滚烫的耳朵,小鹿般清澈无辜的双眼闪烁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殊不知这样可怜无助的模样反而让傅津北潜在心底的野兽潜藏出逃,来势汹汹地在翻江倒海,叫嚣着要一逞恶念。 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上方的光亮,大片的阴影笼罩着她,那双隐在阴影之中的黑眸却亮的惊人,如同蛰伏在黑夜里的野兽,终于狩到最爱的猎物,闪着幽光。 “阿湄,不是想要宝宝吗?” 混沌的意识因为他的话有了片刻清醒,她蓦地抬眼看着他,眼角浸润了水雾的眸子破开一抹光,点点头。 男人削薄的唇勾起,晕开浅浅的笑意,他眼里重归的温柔抚去了舒湄的焦虑与不安,这一刻的他,似乎又是那个自己依赖的津北。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因为上次不好的回忆,她依旧对即将到来的、充满了未知的事情感到紧张惶恐,眼巴巴地继续说道。 “津北,不可以像上次那样骗人,骗人的都是坏孩子。” 他轻请摇头,用鼻尖宠溺地磨蹭着她的,低声到。“阿湄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 女孩儿紧咬着的唇松开时,粉嫩的下唇上印了一道浅浅的印记,落入他的眼中,转眼便在心头点燃了一片荒原。 “嗯?那是为什么……” 手心里渗出了湿漉漉的汗渍,舒湄蜷起手指,转动着眸子凝视着上方的那道目光。 男人的眼睛里住了一整片幽深浩瀚的宇宙,颗颗星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点一点地将她吸入进去,再也逃不出。 好喜欢宝宝的…… 他是津北呀……对自己好好的津北……她应该要相信的。 阿湄也……无法拒绝津北任何的请求。 她松开手指,在男人灼热的注视下,轻轻吞咽着口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头顶上方那双幽深的眸子忽地漾开温柔缱绻的光芒,她原本不安的心也为之而生出了欢喜。 舒湄轻吐着呼吸,任由津北带领着自己踏入一个未曾涉足的陌生世界。 朦胧的月色从窗帘半敞的窗外透入,在大床上平铺开来,笼罩着相依的身形。 夜漫漫长,她在迷迷糊糊间听见耳边传来男人温柔的絮语。 “阿湄,我爱你。” 奶糖酥 日光透入,室内光线明亮。 床上熟睡的女孩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到窗边阖上窗帘,掩去了房间里所有的光,随后又无声无息地折回床边。 昏暗的光线中,女孩儿侧卧在被子里睡得深沉,半张白皙的小脸凹进了柔软的枕头中,呼吸匀缓平稳,薄被从光滑的肩头滑落,半截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上面映着星星点点落梅般的绯色吻痕。 傅津北眸色浓重,漆黑的眸中氤氲着斑驳旖旎的光亮,他轻轻滚动着喉结。 体内的瘾似乎又犯了。 “呜呜……津北……疼……” 昨夜女孩儿像只可怜无助的猫咪缩在他的怀里,脸色酡红,蒙了水雾的眼底渗出晶莹的泪珠,纤瘦的双手紧紧地攀附在他的肩头,不住地呜咽,一遍一遍期期艾艾地说着“不要了”。 她疼地紧咬着下唇,连身子都止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理智告诉他应该怜惜,体贴,这是阿湄的初次,要带给她最温柔的体验,然而真正地与她合二为一,感受到女孩儿那具娇嫩的身体带给自己无限的震撼,连灵魂都为之颤抖,所有的理智通通化为乌有,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侵蚀、吞没、完完全全地占有…… 她微张的红唇、眼角浸润的绯色、线条柔美的细颈……委屈的低呜声,她的一切一切,连同每一缕发丝都是催速剂,将他体内的驭念不断地放大、膨胀,强势地让她接纳自己的给予,感受他为她疯狂颤动的灵魂。 一只大手缓缓摩挲着那粉嫩的脸颊,女孩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和疲惫落入傅津北的眼中,眼中划过一丝懊恼与心疼,他俯下身轻吻在她紧闭的眼睫上,将滑落的被子提起,盖住了女孩儿乍现的春光。 “乖,好好休息。” 察觉到肌肤上停留的温度,舒湄唇角微动,溢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哼唧,随后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再度沉沉入睡。 镜中映着男人西装革履的有型身形,轮廓分明的俊颜上一双惯来清冷的眸子里流露着无尽的温柔,深深注视了床上女孩儿良久才起身出了卧室。 自从舒湄嫁过来之后,冯妈为了方便照顾晚上也住在了浅云湾。 往常这个点傅先生都已经下楼吃早餐,今天都快七点四十了还迟迟不见人。 楼上又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正纳闷着要不要去叫叫,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形自楼梯上走下。 “傅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了。” 男人径直朝门外走去,忽地想到什么顿下脚步回头吩咐道。“冯妈,不用叫阿湄起来,让她多睡会儿。” “好的。”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汽车的声音,等到外面又重归安静,冯妈抬头看了眼楼上,摇头轻笑,继续去忙着自己的事情。 关心着姐姐终生“性”福的舒曼昨晚胡思乱想了一晚,中午顶着硕大两只黑眼圈起床后就匆匆驱车赶来浅云湾。 没把这事整明白,她出国上学也上的不安稳。 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舒曼扭头望向身后的冯妈,开口问到。“冯妈,我姐人呢?” “小姐还没起床呢。” 她挑了挑眉,神情讶然地挠着头。 舒湄在家时向来都是起的很早,对比而言,自己每次都是睡到日晒三竿的那一个,为这事,她没少被她爸骂。 都中午的点了,竟然还没起床,不像她姐的习惯呀。 “她不舒服吗?” “先生早上走的时候说让我不用叫小姐起床,让她多睡会儿。” 她点点头。“那行,我上去看看。” 不等冯妈开口,舒曼大步朝楼上走去。 拧开门把手,房间里一片昏沉,安静的恍若无人,看到床上被子底微微隆起的一团身影,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还没到床边,就被房间里的一股奇怪的味道给吸引,舒曼吸了吸鼻子,半天没闻出个所以然来,折回身走到窗口将窗帘微微拉开条缝,推开了窗户。 窗外微风侵入,将室内那股奇怪的气味冲淡,她这才重新走到床边。 开窗的动静挺大的,床上的人都毫无知觉,舒曼俯下身看着紧闭着双眼沉睡的舒湄。 乌黑的秀发盖住了女孩儿的脸侧,并不太明亮的光线中她看见了她一张略显憔悴的脸蛋,和眼底深深的倦意。 这就过了一个晚上,怎么搞的这么憔悴,舒曼心里犯起嘀咕,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姐,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个点还……” 薄被缓缓从女孩儿肩头滑落,她的话也在入目的景象中戛然而止,诧异地怔在了那里。 女孩儿侧卧着身子,面对她的是纤瘦的肩头、手臂和胸口的小片肌肤。 令她震惊的是女孩儿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此刻却遍布着各种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有咬痕还有吮痕,就连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都没能幸免,这些印记印在女孩儿白嫩的肌肤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她咽了咽口水,抖着手用两根手指夹住被子的一角缓缓掀起,只一眼就飞快地松开手,转过了头去,盯着一侧墙壁上的婚纱照。 半晌,安静的卧室里响起女生一声低呼。 “我艹,禽兽呢……” 匆匆一瞥的刹那间,她看到那些暧昧的痕迹从颈间一直向下蔓延,消失在女孩儿遮挡的身前,被子更深处是什么样,不用看都知道。 没有谈过男朋友,舒曼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再想到刚刚进屋时闻到的那股浓郁的气味,瞬间脸颊通红,滚烫地灼手。 她伸手捂着脸,企图降降脸上的燥意,目光不经意一瞥落在了地上,才发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挪开脚低下头就看到静静躺在地上的一团布料。 那熟悉的酒红色,熟悉的丝质面料。 咕咚—— 她费力地滚动着喉咙,唇舌干燥,挪动目光落向床上那张熟睡的脸庞。 大概……好像……可能……也许,她给她姐出了一个馊主意诶…… 虽然证明了三哥身体“没毛病”,不过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小小地惨重? 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都1点了可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 舒曼将那条被孤零零遗弃在地上一晚上的睡裙捡起放到床头柜,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肩头。 “姐,醒醒,别睡了,再睡下去人都睡糊涂了。” “姐?姐……” 一连唤了好多声,沉睡的人才有了醒来的迹象,眼皮下的眸子转了好半天,似哭似嘟囔地细声嘤咛着,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失焦的眼睛怔怔地望向前方,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向别处,过了好一会儿眼中聚起了光。 一滴泪从眼眶滑落,顺着眼角砸在枕头上,浸开了一圈水渍,紧跟着是无数止都止不住地落下。 “咦,姐,你别哭呀……” 舒曼慌了神,蹲下身忙从床柜前的抽纸盒里取出一张替她擦掉眼泪,不一会儿纸巾被淋湿了大半。 躺在床上的女孩儿先是撅起嘴巴无声地在哭,听到妹妹的安慰声后,害怕、畏惧、迷茫的情绪潜逃出笼,将她整个缓缓包围,忽地从被窝里坐起抱着眼前的妹妹,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 “呜呜……曼曼……我怕……” 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舒曼一边安抚着她,一边伸手够着被子将它重新罩回女孩儿大片裸.露在外的脊背。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在这儿呢。”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淌满了舒曼身前,搂着她的手臂用尽了全部力气,只想把自己完全地缩进妹妹的怀里。 房间里仿佛住着一只野兽,她稍稍探出脑袋,就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来,可怕极了。 “不哭了啊,我们不哭了,姐,曼曼陪着你呢。” 一边安慰着姐姐,舒曼心里不住地埋汰着三哥。 昨晚是做了什么,能把她姐吓成这个样子,估计以后怕是都得有阴影了。 舒湄点点头,埋在她身前的脑袋微微探出来半只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 心里奇怪的情绪入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蔓延出了不明不白的失落,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她收回视线,将眼睛在妹妹的肩头蹭了蹭,哽咽地说到。 “疼的……” “哪儿疼?” 身体被微微推开了些,舒湄委屈地说到。“哪儿都疼。” 她指了指嘴巴“这儿”,指了指胸口“这儿”,手指又向下捂着肚子下难以启齿的位置。“好疼好疼的……呜呜……” mmp! 舒曼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男人八百遍,摸了摸姐姐的脸,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子。 “没事了,过两天就不疼了。” 舒湄点点头,重新抱住她,闭上眼睛抽噎着。 昨晚的津北陌生地让她害怕畏惧,她哭着喊着,他却依旧让自己疼,硬生生地拉扯着她进入一个让自己惶恐不安的陌生世界。 昨晚的一切一切都超出了她仅有的认知,津北是大骗子,明明说要生宝宝的,他却对她做了那样奇怪的事情…… 阿湄讨厌大骗子……讨厌…… “曼曼……” 怀里的身体不住地抽噎着,舒曼轻拍着她瘦弱的脊背回应。“怎么了,姐?” “阿湄想回家了……” 她微微一怔,怀里的人却自己坐直了身体,哭地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阿湄想回家……曼曼,带阿湄回去好不好?” 舒曼心里咯噔一声,这下事情好像有些严重了…… 她企图安慰。“姐,你忘了,你和三哥结婚了,这里现在就是你的家呀。” 女孩儿固执地摇摇头,止住的眼泪再度决堤。“不是不是……曼曼,我要回家……要回家……” 她来来回回只有“回家”两字,舒曼沉默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叹了叹气,随后缓缓点头。 “好,我带你回家。” 奶糖酥 舒湄结婚后带来浅云湾的东西并不多,衣服舒家也还有,舒曼帮着她穿好衣服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带着人往外走。 “舒曼小姐,您这是要带小姐去哪儿?” 走到门口的两人停下脚步,转回身看向追上来的冯妈。 “我姐想家了。” 缩在舒曼小姐身旁的女孩儿搭拢着脑袋,披肩的长发遮挡住脸看不清神色,冯妈没多想,以为小姐睡的太久,精神有些萎靡, “那舒曼小姐,路上小心。” 舒曼点点头,牵着姐姐朝外走去,上了车后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的冯妈,想了想摇下车窗说到。 “我姐可能要回家待几天,等三哥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这……”她捏着手踌躇在那里。“要不我给傅先生打电话,您跟他说声?” “不用了,你说吧我们走了。” 话音落下,白色轿车驶离了浅云湾,将那道身影远远抛在车后。 舒曼瞥了眼后视镜,看见女人一脸为难的神色,收回目光侧过头。 副驾驶的女孩儿低着脑袋一言不发,手指反反复复地拨弄着手上的那条钻石手链。 她印象里舒湄鲜少有这样沉默寡言的时候,除了上次三哥说了不再见面的重话,这是她第二次这个样子,同样也是因为三哥…… 换衣服时看到她身上的斑斑痕迹,舒曼既愤怒又心疼,明知道她姐和普通人不一样,三哥也不知道顾忌些,由着自己胡乱来。 为了遮住那些暧昧的吻痕,她专门给舒湄挑了件长袖的雪纺衫,免得一会儿回去爸妈看到。 车内的氛围有些压抑,舒湄喜欢听歌,舒曼摁开音乐播放器,挑了她喜欢的放。 身旁的那道身影迟钝地抬起脑袋,伸手摸了摸音响,紧抿的唇角随着音乐舒缓了不少。 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击着,她想了下侧身叮嘱到。 “姐,一会儿回去可不能哭了。” 女孩儿看向她,眼里充满了困惑。 她继续说道。“我爸妈看到你哭,肯定要找三哥的麻烦,你想这样吗?” 眼神里的光芒微微暗淡,舒湄咬着唇摇摇头。“阿湄不哭……” 即使现在害怕那个人,她也依旧不希望他被爸妈责怪,舒曼看了她一眼,叹了叹气注视着前方。 也好,她还没有见过三哥吃瘪的样子,这下有他急得了。 小姐被舒曼小姐带走后,冯妈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回过神忙拿出手机拨了傅先生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她又打了几个,仍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只好摇了摇头往浅云湾里走去,想着等晚上人回来再说也可以。 反正小姐只是想家,也不是去了其他危险的地方了,应该没有关系的。 * 傅氏集团最近开发了一个度假村项目,目前正是项目最忙的阶段,傅津北原本打算婚后就带舒湄去度蜜月,现在只能将计划暂时搁置。 开了一下午的会议,从会议室出来,男人回到办公室才发现被遗落在桌上的手机,点开一看,几条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冯妈,时间停留在中午。 心里涌起隐隐的不安,傅津北拨通了电话,再听到对方所说的话后,深沉的眼眸微敛,沉默了很久才抿着唇开口说到。 “我知道了。” 助理周秦正欲敲开办公室,门从里拉开,傅总大步朝电梯口走去,他忙追上去。 “傅总,晚上还有和吉安集团宋总的饭局……” “推掉。” 男人脚步不停,吐出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他停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黑色的迈巴赫从傅氏集团地下车库驶出,穿梭在一片车海里,径直开往舒家,路边的灯光映在玻璃窗上,从男人冷峻的侧颜急闪而过,后视镜中男人的眼眸深沉幽暗,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暴露,泄露了他的紧张。 舒宅外灯光通明,照亮漆黑的雕花大门,轮胎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还未停稳,男人甩上车门,迈开修长的腿大步朝里面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客厅内传来一片欢笑声,脚下的步子微顿,傅津北看着坐在沙发上靠在女人肩头笑的两眼弯弯,眸子里星光点点的女孩儿,心底某个角落蓦地变得柔软,脸上的神色渐缓,跟着佣人一同进了门。 “先生,傅先生来了。” 话音刚落,女孩儿嘴角的笑容僵住,看到门口的那道身影后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随后低着头朝舅妈的身后缩去。 察觉到姐姐的不自然,舒曼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无声地安抚着。 “哟,津北来了呀!” 舒常青夫妇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见小湄前脚回家看看,津北后脚就跟来,只当是夫妻两感情好的不得了,心里自然开心。 “舅舅,舅妈。” 舒湄的一左一右分别坐着舒曼和陈云桦,外甥女婿来了,陈云桦忙起身,给夫妻两腾地儿。“来,津北,坐这里。” “谢谢舅妈。” 傅津北锁住眼前那道纤瘦的身影,缓缓朝她走去,女孩儿从他进来后就一直垂着脑袋。 坐下的时候察觉到了她的惧意,垂在身侧的手微拢,他试探地伸手握住她的,女孩儿瑟缩着想要抽出手,他固执地紧握,感受到指尖透来的细微颤抖,心中生出深深的懊恼。 “这孩子,刚刚不是还笑地开心着的吗?怎么津北一来就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闻言那颗脑袋埋地更低了,傅津北弯起唇轻笑。 “最近太忙了,阿湄在怪我没有早点带她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舒湄想抬头反驳“才不是呢,大骗子!” 可想到下午曼曼在车上说的话,最终还是一言未发,气鼓鼓地嘟着嘴巴,暗暗较着劲儿想抽回自己的手。 “小湄,津北一天这么辛苦,你就不要闹脾气了,家离得又不远,想回来让司机把你送回来就行。” 有苦说不出,舒湄气恼地用尖尖的指甲掐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男人始终唇角带笑看了她一眼,和舅舅说着话,手却是一转将她的手包裹住缓缓摩挲。 她转了转眼睛,伸手打了一个哈欠。“舅舅,阿湄要睡觉了。” “想睡了就去……”舒常青原本脱口的话在看到她身旁的人后拐了弯。“津北,你们两今晚留这儿还是要回去?” “回去吧,过两天忙完了再专程带阿湄回来。” 他点点头。“那也行。” 舒湄忙搂住舒曼的胳膊不放。“阿湄想曼曼,要跟曼曼睡一起。” “这……” “阿湄,听话。” 她看了他一眼,脑袋朝舒曼的胳肢窝埋的更深,后脑勺对着男人表决自己坚定的决心。 一旁的陈云桦出声道。“今晚也挺晚了,要不就在这里睡下吧。” 过了一会儿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那我明天再来接她。” 客厅里两个男人讨论着商场上的事,舒湄拉着妹妹上了二楼,进房间时回头看了眼客厅,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心中一怔,忙转过脑袋进了房间。 温热的水柱从花洒里倾泻下来,还未被水汽弥漫的镜子里映着一具骨骼匀称纤细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上印着各种暧昧的痕迹,以颈处,胸口,和胳膊上为多,每一处吻痕都在提醒着舒湄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抱起胳膊紧闭上眼睛忙转过身,不敢再看第二眼。 身子到现在都疼,尤其一走路肚子下方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就摩擦的生疼。 在浴室里洗完澡,舒湄套上熟悉的睡衣,连带着身心都觉得安心了不少,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却在看到站立在房间灯光下的那道身影时蓦地停顿了几秒,随后别开目光朝床走去。 擦身而过时胳膊被人攥住,整个人被带入一个宽阔的胸怀,属于男人身上特有的气味源源不断地朝她涌来,舒湄像只被囚困的小兽在他的怀里撞来撞去,却始终逃不开男人的禁锢。 低沉喑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湄,对不起……” 所有的挣扎戛然而止,鼻头一圈眼泪从泛红的眼眶滚落下来,浸湿了男人昂贵的西装面料。 “对不起……我、我昨晚不该那么对你的……” 理智被欲望所支配,以至于让傅津北忘了阿湄的害怕与不安,他太想要她了,得到她的那一刻,灵魂都为之颤抖,大脑只剩下“占有”两个字,竟让自己的一己私欲伤害了她。 一切结束过后,他满心欢喜地搂着怀里香汗淋漓的女孩儿,却没有想到过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阿湄,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道歉的话,甚至不敢去祈求她的原谅。 这样混账的事,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男人充满愧疚的话落入耳中,舒湄眼泪一颗一颗砸落,难过后怕的情绪蔓延上来,把自己吞没完全。 她生气地抡起拳头砸在他的胸前,哭着控诉。 “坏蛋!津北大坏蛋……欺负阿湄……大骗子……阿湄讨厌你……”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猩红着眼,愧意地紧扣着怀里的女孩儿,任由她发泄情绪。 哭到后来,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她揪着身前的衬衫,闭着眼靠在上面无意识地抽噎。 “对不起……对不起……” 将女孩儿的肩膀微微撑起,傅津北俯下身,深情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开口。 “和我回去好吗?” 因为男人愧疚而生出一丝心软的舒湄听到“回去”两个字,就联想到昨晚不好的回忆,从他怀里挣脱,爬上床用被子将脑袋捂的严严实实。 “不要不要,阿湄不要回去,疼……” 大手落在被子上,那具身体又是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傅津北失落地收回手,无力蜷起。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哑声说到。“我明天来接你好吗?”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寂静。 房间里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声,随后床边松动,紧跟着开门关门声传来,门外的脚步声渐远,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才有了动静。 紧捂的被子角探出颗脑袋,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人后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枕边放着那只棕色的大狗熊,舒湄爬过去将它紧紧地搂在怀里。 房间安静的空气将她包裹起来,靠着床头坐了会儿,忽地想到什么,她抱着熊下床,赤脚走到窗边。 窗外正好看的到门口,黑色的轿车停在大门外,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走出,站在车旁犹豫了片刻,回过神朝二楼的方向看来。 舒湄忙松开握着的窗帘靠在墙上。 听到汽车发动的声响后她舔了舔唇再次悄悄掀开帘子,大门外空荡荡,已经没了车子的踪影。 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受,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口良久,注视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收紧搂着狗熊的手,闷声呢喃。 “大坏蛋……” 奶糖酥 舒湄在家待没两天,舒曼要开学了。 云城机场大厅人来人往,舒湄抱着妹妹不松手,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舒常青夫妇也红着眼眶站在一旁。 “东西都带齐了吧?没落什么吧?” 舒曼扯了扯嘴角,松开握行李箱的手,安慰着怀里的人。 最受不了这种离别的场景,真是麻烦呀…… “带齐了带齐了,妈,您一路上问了我不下五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臭丫头,还不是怕你丢三落四的性子。” 广播里提醒着她乘坐航班的旅客开始登机,舒曼拍了拍姐姐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哭了,没几个月就是寒假,到时候我就回来了,很快的。嗯?” “呜呜,曼曼……” 女孩儿哭成了花脸猫,满脸淌满了泪水,眼眶鼻子都红通通的,她从背包里取出纸巾替她边擦着眼泪边说。 “别哭了,我有空就多跟你视频聊天,这样可以吧?” “要、要早点回来。” 舒曼点点头,看向爸妈弯起唇。 “那我进去了。” 转身朝安检门走去,身后传来爸爸的叮嘱声。“到了记得打电话说一声。” 她头也不回,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地回到。“知道了。” 背对着他们的脸上却是视线一片模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舒曼扬起脑袋眨了眨眼睛,深吐了一口气。 真是的…… 好讨厌这种感觉……烦死了…… 窗外晴天无云,那家载着舒曼的飞机划过地平面,直冲云霄,巨大的轰鸣声钻入耳中,不一会儿就再也看不到踪影。 舒曼走后,舒湄仍然没有回浅云湾,在家一住就是一个周,傅津北每天下班后直接从公司去舒家,每一次都是失落地孤身离开。 久而久之,舒常青后知后觉发现了两人间的异样,才结婚半个月,阿湄就回来住了一周,说出去怎么地也有些奇怪,而且每晚津北过来后女孩儿就低着脑袋不说话,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不由地让他多想。 晚上下班回家,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用餐,舒常青看了眼身旁的外甥女,试探地开口。 “津北过会儿应该就来了吧?” 闻言某道纤瘦的身影一顿,他继续说到。“小湄呀,你看津北这每天公司,家,还有这儿三处奔波也是怪辛苦的,要不今天和他一起回去?” 舒湄埋下脑袋,也不吃饭了,握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不说话。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舒常青放着筷子,坐直身体继续说道。“小湄,跟舅舅说你和津北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对你不好所以你才不想跟他回去?” 这下女孩儿反应地很快,连忙摇头否认。“对阿湄好的……” 因为担心津北被误解,小湄急切维护的神情让他感到欣慰,大概是他多虑了。 陈云桦猜测。“小湄在家住习惯了,对这里产生了依赖,突然换个地方肯定会不习惯。对的吧,小湄?” 舒湄咬着唇,点点头。 舒常青没再多想,只叮嘱着她再多吃一点。 晚饭过后,舒湄和舅舅、舅妈坐在客厅看电视,然而电视里放了什么她根本就不记得,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大门口,以及墙上的挂钟,心里暗暗焦急。 都8点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都来了的,今天为什么还不来呢? 女孩儿的走神落入夫妻两眼中,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暗暗偷笑。 晚上十点多,舒家的人都睡下了,舒湄一个躺在床上抱着大狗熊发呆,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微暗的壁灯,将女孩儿的侧影隐隐绰绰地投在墙上。 巨大的黑影像长着小翅膀的恶魔,朝自己张牙舞爪地扑来,心中泛滥开一片惶恐,她忙钻进被子里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狗熊的一只爪子还暴露在空气中,舒湄忙将它也一同塞进被子里,抱着狗熊敦厚的身体,心中的恐惧才稍稍地减轻了一些。 夜深人静,所有的失落无处遁形。 她摸了摸冲自己咧着嘴巴,笑地一脸欢乐的狗熊的耳朵,闷声说到。 “他没有来……” “大熊大熊,你说津北是不是不会来了?” “为什么没有来呢?阿湄太小气了对吗?他都道过歉了,每天给我带了各种各样的礼物来,可阿湄还是没有原谅他……” 曼曼走了,舅舅舅妈白天都要去忙自己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每天都坐在落地窗前发呆,望着大门口的方向,暗暗期待着夜晚的到来,期待着……津北的出现。 身上的疼痛已经没有了,他每次来都给她说了好多好多道歉的话,其实心里早就不气了,可每次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到了嘴边的“原谅”就不知怎么地说不出口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明天吧,明天就原谅他好了…… 可是到了明天,又是只会闷声沉默。 舒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以前不这样的,她明明不小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大熊仍咧着嘴巴乐呵呵地在微笑,却不会回答她任何的话。 她叹了叹气,失落地埋下脑袋,将脸凹进狗熊的肚子里,闭上眼睛幻想着搂着自己的人是津北。 可终究不是,她知道的…… 津北的怀抱不一样的……很温暖……很安心……很喜欢…… 明天、明天,津北来了她就告诉他。 她不生气了,早就不气了,她原谅他了。 嗯,就这样…… 起伏不平的呼吸渐渐均匀,埋在头顶的被子一点点松开,昏黄的壁灯下女孩儿搂着狗熊沉沉睡去,睡颜恬淡,湿润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水珠。 微微调整睡姿时,那滴泪终是从脸颊处滚落,被柔软的枕头吞掉,微张的红唇无意识地嗡动,倾诉着梦里的呓语。 “津北,阿湄想你。” 然而。 第二天,津北没来。 第三天,津北还是没来。 晚上夜深,舒湄仍固执地坐在大门口抱着膝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困意,仍眼巴巴地看着铁门外。 白色的照明灯照亮了门口,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她迟迟没有等来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也没有看到男人的出现。 津北,来接阿湄好不好…… “小湄,这么晚了去睡吧?”身后舒常青跟了出来。 她摇摇头。“阿湄要等津北。” 万一津北来了的话,她睡着了不知道怎么办。 舒常青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宽慰。“这么晚了他不会来了,明天再让他来接你好吗?” 女孩儿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哭腔。“津北说过的,每天都会来看我的,他说过的……” 可今天他没来,昨天没来,前天也没有来……津北是大骗子…… “那舅舅给他打电话问问?” 看见舅舅取出手机在拨电话,舒湄忙站起身凑到他身边,屏住呼吸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 “嘟——” 几声铃响过后,对方接通了电话,她的眸光一亮,欣喜地叫到。 “津北……津北,我是阿湄。” “舒小姐您好,我是傅总的助理周秦……” 神情一怔,听完电话那头的话后,唇角的笑意消失殆尽,舒湄愣在原地,满脑子只有刚刚听到的消息。 津北生病了…… “津北……津北……” 眼见外甥女失了魂一样站在那里,舒常青忙安慰道。 “小湄别着急,舅舅这就带你去医院。” 急忙开车,赶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找到傅津北助理说的房间号时,就见一个护士正从里走出。 推开门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舒湄的眼眶一酸,豆大的眼泪砸了下来,忙跑到了床边。 “津北……”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就变的这么憔悴了…… 原本合眼休息的傅津北听到耳边女孩儿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幻听,鼻间萦绕着熟悉的香味,他蓦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便是一张泪脸。 想伸手帮她擦去眼泪,胃部突如其来的痉挛让傅津北疼地抬不起手,他只能牵动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微笑虚弱地说到。 “别哭,阿湄。” “津北,你、你怎么了?” 男人的手掌只抬起一点点又无力地垂下,眼见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舒湄忙俯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用另一只轻轻地抹去他额头的汗。 “只是小毛病。” 她知道他是骗自己的,小毛病怎么会住进医院里来,上次津北的脑袋被砸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憔悴。 “骗人……” “没有骗你,真的只是小毛病。”目光微移,看到站在一旁的舒常青,傅津北开口喊了声“舅舅”。 “嗯,不要紧吧?” 舒常青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听周秦说是胃出了问题,这可不是小毛病。 “嗯,没什么问题。” 看了小湄一眼,他出声说到。“这孩子,这两天在家眼巴巴地等你,没等着晚上就坐门口不睡觉,这不嚷嚷着让我打电话给你,不然还不知道你进了医院。” 听到舅舅这么说,傅津北心头划过一阵暖流,摩挲着女孩儿的手,望向她的眼里蓄着款款深情,沙哑着声音。 “对不起,不是故意不来接阿湄的。” 舒湄摇摇头,眼泪珠子溅落。 “津北你快点好起来,阿湄不生你气了,等你好了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一滴眼泪落在心口,变得滚烫,傅津北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深深地凝视着女孩儿很久很久,才缓缓沙哑地开口。 “等我好了,就带阿湄回家。” 奶糖酥 年纪大了,熬起夜来身体实在遭罪,舒常青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了半个钟头便起身回家,原本是想带着小湄一起回去,白天再送她过来,只是丫头倔的很,拽着津北的手不松,任两人怎么劝都不愿离开。 他叹了叹气,又叮嘱了些话,这才一人关门离开。 病床旁女孩儿哭的两只眼睛跟核桃仁似的,傅津北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说到。 “阿湄乖,别哭。” 胃病很早就有了,虽然偶尔犯过,也只是轻微地绞痛,这些天阿湄不在家,晚上躺在沾染着她气息的床上睡不着,他基本上都是在书房里通宵处理工作。 结果他的女孩儿没等回来,身体就先亮起了红灯,且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 舒湄不想哭的,可看到他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就控制不住眼泪,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见男人突然间又紧绷着下颌,额头冷汗直冒,一只手捂在腹部的位置,惶惶无措地站起身。 “津北津北……” 胃里像插着一把钢叉,翻天覆地地翻搅着,傅津北紧抿唇瓣,等到那阵剧烈的绞痛过去,费力地挪动身子腾出半个地儿。 “阿湄,上来。” 高级病房的病床比上次住院时的要大的多,舒湄犹豫了一会儿脱掉鞋子,动作轻缓地爬上去,在他没有打针的一侧躺下。 她看了眼他手刚刚捂过的地方,伸手覆了上去,温热的纤手隔着一层单薄的病服贴在胃部的位置,随后抬头迟疑地问到。 “是这里疼吗,津北?” “嗯。” 舒湄轻轻地用手在那处按揉,眼神专注而仔细,秾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珠,随着女孩儿眨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她每次肚子撑的时候用手揉揉就会好很多,这样给津北揉应该也可以的吧。 揉了好一会儿,手覆的地方温度明显高于周围,她这才开口。 “津北,有没有舒服一点?” 病房里光线暗淡,女孩儿仰起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如同清晨小鹿般澄澈,那头鹿从她的眼睛中跳出,撞在了他的心头,傅津北滚动着喉咙点了点头。 “好多了。” 像得到家长言语嘉奖的孩子,舒湄弯了弯唇角,继续低头更加认真地按揉着。“那我再多揉揉。” “阿湄。”他伸手握住她的。“不用了,胳膊会酸的。” “多揉揉,津北就可以好的快一点,阿湄不想让津北疼……” 腹部的绞痛一阵阵传来,却因为女孩儿的话,没有了最初的威力。 空虚了一个周的心终于在此刻变得充实,傅津北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小妻子,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时间已过凌晨,在温暖的怀里太过舒服,瞌睡虫渐渐爬了上来,舒湄揉着揉着眼皮一点一点地搭拢下来,放在男人胃上的手无力地垂在他的怀里,平稳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病房中愈加清晰。 护士来取掉手上的针头,傅津北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胳膊,缓缓放低床头让女孩儿更舒服地躺在自己怀里。 白天睡的太多,再加上时不时地阵痛来袭,他没有半分睡意,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女孩儿恬静的睡颜,即使已经将她的每一个细小的轮廓都镌刻进了脑海中,仍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似乎在做一个不好的梦,秀气的眉毛微蹙,粉唇无意识地张张合合,低声呢喃着什么,傅津北将她搂进怀里,在女孩儿纤瘦的脊背上温柔地安抚着,同时也听见了她的呓语。 “津北……你怎么还不来……” 削薄的唇落在女孩儿光洁的额头,他极尽温柔地低声回应。“在这儿呢,阿湄……我在……” “津北……” “乖,我在身边。” 呓语声渐渐停止,女孩儿微嘟着红唇沉沉睡去,一双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她直到天明。 冯妈一早到时,病床上两道身影相拥在一起,抵首而眠,画面温馨美好,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放轻脚步将煲好的养胃粥放到桌几上。 细小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床上的舒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懵懂地盯着面前男人的睡颜好一会儿,伸手轻轻触上他下巴新生的胡茬,在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自己错觉时才蓦地松了一口气,脑袋在他的怀里又磨蹭了半天才坐起身。 看见病房里一周未见的冯妈后,眼露欣喜地喊到。“冯妈!” “嘘。”冯妈无声地指了指还在熟睡的男人,她连忙捂着嘴巴点点头,动作轻缓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沙发旁。 桌几上摆放着一只盒子,浓郁的清香从里面飘出,萦绕在鼻尖,舒湄俯下身蹲在沙发前盯着那只盒子小声问到。 “冯妈,这是什么呀,好香呢。” “这是给傅先生准备的粥,养胃的。” 她点点头,嘴馋地舔了舔嘴巴。 好香,唔……好想喝,可是津北生病了,她不可以和他抢吃的。 冯妈正从橱柜里取来小碗,见女孩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粘在保温盒上,轻笑道。 “小姐想喝的话,我再给你取只小碗过来。” 舒湄忙站起身摆手。“不要不要,给津北的,阿湄不喝。” “没关系的,我拿来的量很足,够两个人。” 她还是摇头。“都给津北。” 护士一早过来打针,沉睡的傅津北被叫醒。 舒湄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护士姐姐拿着尖细的针头,透明的药液从针口渗出,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最害怕打针了,每次都被扎地好疼好疼的,想了想伸手捂住了男人的眼睛安慰着。 “津北不怕。” 病房里的两人被女孩儿的动作逗乐,护士俯下身将针头缓缓推入男人的静脉中,叮嘱了些注意事项随后拿着托盘离开。 傅津北取下覆在眼睛上的手,扭过头看向身侧的女孩儿宠溺又无奈地说到。 “阿湄,我是男人。” 她不明所以,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所以我不怕打针的。” 舒湄想到刚刚针扎进去的那一刻她都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可睁开眼津北却一副淡定平常的神情,昨晚他却被胃疼折磨的冷汗直冒。 这么想来,胃痛一定比打针还要疼上好多,顿时心疼泛滥开来。 冯妈端来养胃粥,她忙起身走过去接住。“冯妈冯妈,我来。” 小心翼翼端着粥在床边坐下,舒湄掏起一勺俯下身吹了吹,这才缓缓递到男人的唇边。 “津北,喝。” 女孩儿向来是被照顾的对象,对于照顾别人这件事做的并不是太好,车祸导致后遗症,她的手有时候总是无法控制地在轻抖。 一滴粥从勺子里抖落,她慌张想起身清理,却让勺子里的粥都撒了出来。 冯妈忙走过来。“小姐,我来吧。” 舒湄将粥放在柜子上,愧疚地站在一旁。 她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身体被带到床边,她抬起眼望着床上的津北,小声地说到“对不起,津北……阿湄好笨……” “手有没有烫到?” 她摇摇头,却听见男人开口说。“我想喝老婆喂的粥。” “咦?”舒湄诧异地望向他。“可是……我好笨。” “谁敢说我老婆笨?” 身体被摁在床边坐下,舒湄抿了抿唇角,重新端来粥碗。 为了避免刚刚的事情再发生,她特别地小心,每次只舀半勺,吹的差不多了才仔细地喂津北喝下。 一回生,二回熟,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地笨,还是能够做好的舒湄很开心。 “津北,好喝吗?” 男人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她,弯起唇。“老婆喂的特别好喝。” 她抿起唇角,露出一抹腼腆的笑。“那就多喝点,冯妈拿来的还有很多呢,通通喝点,这样津北就可以快快好起来。” 温热的粥流入胃中,缓解了绞痛,女孩儿的温柔絮语像片羽毛掠过心房,傅津北抬手接过她手中的勺子,舀起一勺子学着女孩儿的模样轻轻吹了吹,就在舒湄以为他要自己喝时,那勺粥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她忙摇头。“这是……给津北的。” “一起喝。” “阿湄的胃不疼。” 女孩儿有时在某些事时格外的固执,傅津北专注地凝视着她,忽地皱起眉,痛苦地俯下身子。 舒湄慌忙问到。“津北,你、你怎么了?” 男人紧咬着牙关,痛苦地吐出三个字。“这里疼,它说——” “它它说什么?” “它说,如果我面前的这位女孩儿不喝掉我喂的粥话,它就一直在胃里折磨我。” 一听他这么说,舒湄急急把粥递到他面前。“那我喝,我喝,津北你告诉它我喝,不要让它在折磨你了。” 话音刚落,刚还痛苦万分的男人瞬间直起腰。“好。” 一旁的冯妈见状不禁露出微笑,偏偏紧张的女孩儿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场“欺骗”,甚至专门把勺子放进他手中,催促着。 “津北,你快点喂我。” 男人唇角噙笑,舀起粥递到她唇边,舒湄乖乖喝下,将清粥咽肚,忙开口询问。 “还疼吗?” “再喝点。”傅津北何尝没有发现女孩儿在喂自己喝粥时那眼巴巴的目光,和时不时吞咽口水的小动作。 冯妈做的粥真的很好喝,理智告诉她应该说“不”,这是给津北的,可、可……她还是不争气地点点头。 又觉得不妥,补充道。“阿湄再喝一口,就一口……剩下的都给津北。” 满满一煲粥在两人的分羹中一滴也不剩,舒湄看了眼光光的保温盒,背过身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挠着头发低头懊恼自语。 “说好了一口的,怎么就喝光光了呢……” 奶糖酥 昨夜整宿没睡,加上输液的缘故,喝完粥后傅津北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再度沉沉睡去。 趴在男人怀里的舒湄闭上眼睛酝酿了半天也没有睡意,绵羊数着数着就忘了只数,她嚯地睁开眼。 面前是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她的手停留的地方一个心隔着薄薄的衣料正在稳健地跳动着,舒湄的视线缓缓上移,掠过凸.起的性感喉结落在那有型的下巴,几秒过后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上面新生的青茬,即使之前每天晚上醒来已经见过了好几回,仍是觉得很神奇。 指尖沿着那分明的轮廓游走,肌肤感受到硬朗流畅的线条,舒湄微微皱起眉头,这才发现津北好像瘦了好多。 男人眼框底的青色清晰的不容人忽视,她走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想到昨晚听到舅舅问医生津北病情时,医生叔叔说津北是因为饮食不规律,过于劳累身体负荷才引发了胃病的,他一定没有好好按时地吃饭,所以才会饿瘦的。 舒湄轻轻地叹了叹气,自言自语着:“真不乖呀,不按时吃饭可不是好孩子呢……哦,忘了,津北是大人了……” 小孩子才需要大人提醒着好好吃饭,津北都这么大了,以后她一定要好好监督他,那样就可以把胃病这个坏家伙赶走,不让它再来欺负津北了。 高级病房自带的厨房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舒湄的注意力被吸引,她悄悄地抬起那只横在腰间的手臂,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子推开了门。 冯妈正在水池里清洗着餐具,见女孩儿走出,弯起唇角小声说到。 “小姐怎么不继续睡了,是不是我把您给吵醒了?” “不是的,阿湄睡不着。” 女孩儿靠在一旁看着她清洗,她开口问到。“小姐,这几天在家玩儿的开心吗?” 舒湄抿起唇摇了摇头。“不开心的。” 冯妈讶然。“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曼曼走了阿湄一个人好无聊的,每天在家等着津北来接我,可他就是没有来。” 小姐走的那天晚上,先生回来的很晚,脸色也是乌云笼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她隐隐察觉到两人之间可能闹了矛盾,但年轻小夫妻嘛,谁还没点小争吵,想着也许第二天先生就把小姐接回来了。 然而一连几天浅云湾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先生每晚都是在书房里度过,她去打扫时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浓郁的酒气,然后就看见了紧皱着眉头俯在办公桌前几近昏迷的他,正慌了神时恰好傅先生的助理打来电话,两人一起把人送来了医院。 “傅先生这几天过得也不好,他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胃都出血了,没法儿来接您。” “那、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说了的话,她就更不会生他的气了。 一想到自己生气的时候,津北可怜地躺在医院里,舒湄心底就生出一股罪恶感。 “他不想让您担心,也叮嘱过我不要告诉您。小姐,其实先生他真的很爱您的,您不在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没有笑容,晚上回家就抱着您的猫,特别孤独。” 她低垂着脑袋,指尖在料理台上轻轻地抠着,懊恼地说到。“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冯妈摇摇头。“先生这一周晚上回来都没用过餐,光喝酒去了,这不把胃喝出血了。” 舒湄听到“血”的字眼,脑袋里就涌出很多不好的画面,身体无意识地轻颤了几下,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阿湄以后再也不乱生气,不让津北难过了……” 听到女孩儿这么说,冯妈欣慰地笑了笑。“哪个夫妻都会闹矛盾的,先生又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小姐要是有不高兴的地方就和先生说清楚,两人把问题共同解决掉就好,冷处理可不是好法子。” 舒湄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 傅津北一觉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窗外日光钻入,在地板上平铺开来。 病房内静悄悄的,手边有温暖的物体覆在上面,他转动目光看向一侧。 女孩儿歪着脑袋趴在他的手背上睡得香甜,红唇微张,一缕晶莹的液体从嘴角滑落。 另一只手背上的针头已经撤走,他悄然弯起唇角,伸手轻轻地替她揩去口水。 趴着睡觉不太舒服,被压着的脸颊也印出了红色痕迹。 傅津北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下床想把她抱到床上,才抱起来怀里女孩儿发出一声嘤咛,眼皮滚动了两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唔,津北……” “再睡会儿?” 她摇摇头,习惯性伸手扣住他的脖子,却在看到男人苍白的脸色后意识回笼,忙挣扎落地。 “怎么了?” “津北在生病,阿湄重,不可以抱的。”万一自己把他压着了怎么办? 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傅津北低笑出声。“抱老婆的力气还是有的。” “那也不行,津北在生病,阿湄没有。” 他未说话,只专注地凝视着怀里的女孩儿,眼神里流露出款款的深情,将她包围。 温存了会儿,男人松开搂她的手转身离开,舒湄忙问到。“要去哪里?” 傅津北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洗漱。” 舒湄这才想起,早上起来她也忘了刷牙……唔,不对,好像也没有洗脸呢…… “一起!” 阳光将卫生间照的通透,明亮的镜子中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动作一致地刷着牙。 舒湄嘴巴里都是泡沫,瞥见男人已经刷好牙准备漱口,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快速地拿过他的杯子,仰头咕咚咚把清水灌进嘴里,漱好口后哗啦吐出泡沫,两眼弯弯地像只小狐狸一样看着他。 “阿湄先刷好啦。” “我看看。” 她听话地咧着嘴巴,露出一口整洁白皙的牙。“你看你看,很干净的。” 曼曼说,牙齿不清洁干净的话,虫子会吃掉牙齿,所以她每次都很仔细地刷牙。 男人漆黑的眼眸落在她红润的唇上,蓦地俯下身印了上去,离开后舒湄的唇角就多了一圈白色泡泡,跟个老爷爷似的,他扬起唇角。 “明明就没有干净。” “津北你好幼稚哦。” 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用清水抹去唇边的泡沫,刷完牙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好多。 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小白牙的舒湄透过镜子看到男人拿起一个圆柱的的物体,嗡嗡的细小震动声在卫生间内响起,目光一亮,她忙开口说到。 “阿湄帮你吧!” 在家里见过津北剃过几次胡子,舒湄还专门在他走后悄悄把他的剃须刀打开,学着男人的模样对着自己下巴蹭来蹭去,并没有发现区别,碰巧点点甩着尾巴从脚下经过,她就拿点点做了实验。 结果蹭掉了一块儿毛后,她吓了一跳,连忙就把东西放回了原地。 第二天还是被发现了上面的猫毛,津北狠狠地打了她屁股。 男人迟疑没有动作,她又睁着圆溜溜的眼镜央求。“好不好呀?” 过了几秒后,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舒湄欢喜地接过剃须刀,仰起头才发现两人的身高差好像有些费力,目光落在一旁的矮凳,她拿过来踩上去坐在了洗手池旁。 如同在进行一件神圣的事,她神情严肃地盯着男人下巴的短胡茬,嚯嚯地吹了吹右手的剃须刀,突然有种化身园丁的感觉。 剃须刀沿着下巴滚过,那些胡茬就神奇地断掉了,只留下淡淡的青色,将所有的全部推倒后,舒湄用毛巾擦掉那些碎屑,男人的下巴又变得一片光洁。 她乐呵呵地仰起脑袋问到。“津北津北,阿湄帮你刮的好不好?” 女孩儿的笑容吹拂着心扉,傅津北滚动着喉咙,轻轻颔首,俯下身低喃着。 “老婆真棒。” 脸颊飞起两朵红云,舒湄咬着下唇有些羞涩。“以后除了系领带,阿湄还可以帮津北刮胡子了,我还要学更多更多的。” 鼻尖相抵,轻轻地磨蹭着,他满足地说到。“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够的,不能总让津北照顾我,也要学着照顾你,这样才公平……唔——” 这些天的思念与渴慕,通通化作一个炙热滚烫的吻,铺天盖地朝舒湄席卷而来。 她听见男人喉咙中溢出一声喟叹,在唇齿相触的刹那,蓦地眼角酸涩,手指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眼神。 才发现原来是这么地想念津北,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着和他玩这个只能他们两在一起玩的游戏。 “津北,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是。” 傅津北伸手将女孩儿的手心贴在自己跳动的胸膛前,喃喃细语。“听到了吗,阿湄,它说它想你……很想很想……” 微张的红唇有柔软探入,她青涩地回应着,用行动回应他的话。 室内温情正浓,外间不得时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安静,紧跟着冯妈的声音传来。 “傅先生,您的电话在响。” 紧紧相依的唇舌迫不得已地分开,他抵首在她的额前,粗喘着气,等到欲.望驱散了些才哑着声音回应。 “我知道了。” 怀里的女孩儿被吻的脸色潮红,双眼迷蒙,他低叹了一口气,在她的唇上轻啄一口,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奶糖酥 坐在洗手池台上的舒湄摸了摸被吻地酥麻的唇,两条纤细的腿在空中晃荡,傻呵呵地捧着滚烫的脸颊乐了半天。 出去时发现站在床边的津北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房间里的冯妈也不见了,她困惑地走过去。 “津北,你怎么把衣服换了呢?” 男人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腕表戴好,伸手搂着她往外走,开口说到。 “我们回家。” “回家?可、可是你的病还没有好呢。” “老毛病,住不住院都没关系。” 舒湄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犹豫不决。“可……” “有阿湄在,比任何药都管用。” 她还想说写什么,却被男人搂着腰进了电梯。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司机老陈已经等候在了门外,还未上车时,冯妈从身后赶了上来,手上拿着手续单。 “傅先生,要不在医院多住两天吧,您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回去。” 只简单两个字,没有任何再劝说的余地,她叹了叹气欲言又止,最后打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后座,舒湄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她靠在男人宽阔的肩头,伸出空闲的一只手触上那浓密的眉峰。 “津北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点点都比你乖。” 傅津北握住那只捣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拿你老公和只猫比,嗯?” “可是点点就是比津北乖呢。”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眼看了前面的陈叔和冯妈,直起身子对津北做了个手势,男人微俯下身,她凑到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津北,其实你是害怕打针,所以才不愿意待在医院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极小,刚好两人能听到,在她说完后男人侧目望来,眸光闪烁,迟迟不语。 舒湄挑了挑眉,看吧看吧,她猜对了。 说是不害怕,其实还是害怕的对吧。 傅津北伸手触了一个按钮,一道隔挡升起将车子前后隔开,他揽住女孩儿的腰身微微拖起,那娇小的身子就坐进了自己的怀里。 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只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莹白耳垂,他滚动着喉咙,眸光幽深,俯下身一口含住,用牙齿轻轻地舐咬,怀里的腰身顿时化作一池春水。 舒湄瑟缩着脖子想要躲开他的舔舐,腰后的那只坚硬如铁的手臂阻挡住了她的退路,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津北,痒。” 男人沙哑滚烫的声音从耳边低低响起。“糟糕,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阿湄发现了怎么办……” 她转了转眼睛,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怕打针又不是羞羞的事情,阿湄也害怕的。” “不行,我还是担心……” “那怎么办?” 男人唇边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藏着得逞的笑意,伸出拇指缓缓抚上那张娇小可人的唇瓣,半晌低声道。“得把这里堵上才可以。” 堵上? 舒湄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在电视机里的那些画面,坏蛋绑架人的时候都是会把嘴巴堵上的,津北不会也要这么做吧? 男人眼睛一闪而过的精光,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让她紧张吞了吞口水,此时的津北就像是被坏蛋附体了一样。 她迟疑地问到。“怎、怎么堵?” “这样……” 话音落下,唇瓣上摩挲的手指挪开抚过她的下颌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火热的唇。 洗手间内被打断的事还得继续才行…… 傅津北狭长的眼眸半睁,捧着女孩儿的脸温柔专注地采撷花蕊里的芬芳和香津,进入专属于自己的领地,舌尖轻扫过每一颗贝齿,由内到外,由浅入深。 女孩儿无意识的回应让他的呼吸变得紊乱粗重,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沾染了为他而红的粉樱,傅津北终是满足地闭上了双眸,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吻中。 分隔的一周,漫长的如同一个四季在轮回。 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叫嚣着对她的渴望,那晚是自己太过放肆,忽略了她的感受,但在阿湄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会最大权利地争取着让她习惯。 这本就是两个最亲密的爱人之间很享受的事情,总有一天,她会敞开心扉,完全地接纳自己的。 而在此之前,他要做的,便是循序渐进地让阿湄去学习、熟悉并依赖自己给她带来的亲昵。 一吻结束,舒湄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怀里,因缺氧的缘故,阵阵眩晕涌进大脑中,她喘着气无聊地扣着男人身前的纽扣,似乎都成了一种习惯。 “对了,一会儿妈会过来。” “傅姨要来?” “嗯?”上方的那道目光瞬间变得幽暗。“阿湄该叫什么?” “唔……妈。”脸颊上的嫩肉被咬了一口,她鼓着腮帮像只河豚瞪着他。 “这是叫错的惩罚,下次记住了吗?” 舒湄欺软怕硬,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男人唇角噙笑。 “乖。” 临下车前,他突然开口说到。“一会地妈来了,阿湄不要告诉她我生病了的事好吗?” “为什么不要告诉?” “她会担心。” 舒湄想到之前自己生病住院时舅舅他们焦急的模样,点了点头。“阿湄知道了。” 阔别一周,重新站在浅云湾的铁门外,舒湄望向大门内,心情雀跃而激动。 “走吧。”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牵住,她仰着脑袋看向身旁的男人,弯起唇。“嗯。” 刚进客厅,一抹雪白的身影倏地蹿了过来,又长胖了一些的点点围在她的脚下喵喵叫唤,松软的尾巴在光洁的小腿肚上扫来扫去。 她弯下腰一把将点点搂进了怀里。“点点,阿湄好想你。” 小家伙乖乖依偎在她怀里,伸出柔软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表达自己的欢喜。 回家坐了没一会儿,宋爱瑜就来了,身后跟着傅家司机,领了满满两手的袋子。 “妈。”舒湄放开点点,站起身,乖巧地跟着津北一同叫到。 宋爱瑜笑着点点头,让司机将东西拿去找地儿放下,随后摘掉头上的黑色纱帽放到一旁,牵着舒湄在沙发上坐下。 “小湄,在这儿还住的习惯吧?” “嗯嗯。” “那就好,要是老三欺负你的话,就打电话给妈说,妈来替你教训他。” 舒湄点点头,随后又觉得不对连忙摆头。“津北很好,不要打他。” 母子两不约而同地失笑,关心完儿媳妇,宋爱瑜侧目望向坐在舒湄身旁的儿子,刚想说什么,却眯起眼仔细地打量了几眼。 “儿子呀,你怎么看起来气色这么差?生病了吗?” 舒湄扭头看向他。 看吧看吧,阿湄没说,是妈妈自己发现的。 他捏了捏鼻梁。“没有生病,只是最近忙度假村的事有些疲惫。” “你这孩子,以前拼命工作,妈也不好说什么,现在老婆都有了,你还不抽出点时间陪陪小湄,到底是老婆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傅津北颔首,搂住女孩儿的腰肢。 “老婆重要。” 被当众撒了一碗狗粮的宋爱瑜叹了叹气。“知道疼老婆就好,你看看你这脸色,妈都心疼死了,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妈,以后会注意的。” 她不满地揪着他的话茬。“身体垮了,还谈什么以后。小湄你可要替妈好好管管他。” 舒湄忙不迭地点头。 “好。” 见到两人这么恩爱,宋爱瑜打心底里开心,拿过放在一旁的包打开,她从中取出一只木质的小盒子递给了儿媳。 舒湄看了眼身侧的津北,见他示意自己收下,腼腆地说了句“谢谢妈妈”接了过来。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只圆润剔透的玉坠子,造型好像是什么小动物,憨态可掬的可是她不认识。 她取出那只坠子,阳光下玉越发地剔透晶莹。 “妈妈,这是什么动物,好可爱呀。” “你们结婚,妈还没送你什么礼物,这不一个月前就请人专门打造了个坠子,玉能养人,女孩儿带着好,上面是只麒麟,麒麟送子寓意好,妈希望呀你们两赶紧给我们傅家添个小孙子……” 怕女孩儿多虑,她又跟着补充。“小孙子,小孙女都行,最好都来,这样家里就更热闹了。小湄你喜欢吗?” 舒湄点点头。“很喜欢,谢谢妈妈。” 她笑的眼角起了细纹。“喜欢就好。” 将玉坠子垂在眼前看的正入迷,一只手从她手中取走了,男人的话从身旁传来。 “我帮你戴上。” 舒湄乖巧地侧身而坐,将披散在身后的头发拨到身前。 那枚小麒麟静静地贴在锁骨间的位置,她垂着脑袋捏着玉坠子瞧着,越看越欢喜。 等到身后的人扣上链子后她转过身,笑眯眯地望着他问到。 “津北,好看吗?” 男人抿起唇角,眼里温柔缱绻,温声应道。“老婆带什么都好看。” 宋爱瑜吃惊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讶然,这哪里还是她那个就爱装酷冷漠的三儿子。 男人结了婚,有了媳妇,果然不一样了。 心中不免得一阵欣慰,真好,她宋爱瑜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奶糖酥 晚饭时,宋爱瑜决定亲自下厨,给儿子儿媳两做顿大餐。 出生大家的她这辈子都没碰过厨具,前些年好友热衷于烹饪,连带着她也沉迷于此,至此之后就经常自己下厨,钻研厨艺。 舒湄也跟着婆婆进了厨房,她什么都不会,只能帮她洗洗菜,头回做这些新奇的不得了。 宋爱瑜越看儿媳越欢喜,儿子虽说和小湄差了5岁,但怎么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吧,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两人之间的苗头呢。 “妈妈,这样可以吗?” 她看了眼女孩儿手中洗干净的蔬菜,微笑地接过。“小湄做的很好。” 舒湄抿起唇,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妈妈,还有要洗的吗?” “不用了,可以了,小湄就在这儿陪妈聊会儿天。” 聊天诶……她点点头。“好,阿湄喜欢聊天。” “小湄觉得和津北生活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末了又补充道。“特别开心的那种。” “那就好……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我们也就满足了。”目光落在女孩儿颈上质地极佳的麒麟玉坠,宋爱瑜继续说道。“如果能早点抱上孙子那就很好了。” 小湄每次去傅家时第一事就是去看月亮,她自然也知道女孩儿是爱小孩子的。津北马上也要30的人,事业,家庭都有了,独独缺的也只有孩子了。 “最近就和津北好好努力,孩子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舒湄皱起小眉毛。“可是津北最近生不了。” “啊?”宋爱瑜没听懂“生不了”的意思,又问到。“为什么?” “他身体不舒服呢。”话脱口而出,她蓦地记起津北今天在车上叮嘱自己的话,忙捂住嘴巴。 糟糕,不小心说出去了。 “不舒服?”想到儿子那有些病态的面容,宋爱瑜急忙开口。“他哪儿不舒服?” 舒湄摇摇头,支支吾吾说道。“津北不让说。” “小湄,我是他妈妈,告诉我没关系的,不然妈担心。” 津北不让说,妈妈又想知道,唔,要不中和一下,她伸手指了指肚子。“他这里不舒服。” “拉肚子?吃坏东西了吗?” 摇了摇头,舒湄用手在肚子上挪来挪去,咦,胃是在哪里的……昨晚津北的小腹都被她揉过了,她仔细想了想,最后睡着前手好像是在放在他…… “这里?还是这里的。” 宋爱瑜惊恐地看着她一会儿摸了摸右腹一会儿又摸向左腹,看清她掌心停留的地方后,瞳孔大睁,脚下步子微微踉跄,她忙撑着料理台站稳。 “肾……肾吗?” 落入舒湄的耳中,她以为妈妈是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津北这里不舒服。” 这个消息对于宋爱瑜简直是噩耗般的打击。 那里有问题……最近生不了小孩…… 将二者联想到一起,那不就是……她的儿子竟然、竟然……肾虚! 天呐天呐,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津北从来不找女朋友,她一直还以为他是专注事业,无心感情。 额头的神经突突直跳,宋爱瑜扶着料理台,用手指按揉着太阳穴的位置。 是她这个当妈的对儿子的关心还不够,津北他出了这么大的生理毛病,她竟然都不知道,这些年,他一个人守着这样的隐秘一定很难吧。 “妈妈,你、你怎么了?” 她忙用指节拭了拭湿润的眼角,吸了几口气后看向女孩儿,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爱怜地拍了拍。 “辛苦你了,好孩子。” 舒湄眼神困惑,她一点都不辛苦的呀。“津北生病了,他辛苦。” 宋爱瑜点点头。“你们都辛苦,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好好关心你们。小湄呀……” “津北他会好的,你一定要相信他,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这也不是大问题,好好治治总会好的,孩子……也很有的。” 这一刻的妈妈看起来很伤感,舒湄有些懊恼自己说了出来,安慰着说到。“妈妈你不要难过,津北吃过药就会好的。” 殊不知这样的安慰让宋爱瑜备受打击,难道结婚这些天津北晚上必须靠着药物才能…… 她儿子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呀…… 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宋爱瑜现在心乱如麻,头脑一片空白,连下厨的心思都没有了,最后喊了冯妈进来接手。 用餐时,她看着儿子心情抑郁地只喝一碗清粥,难过的情绪蹿到鼻头,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事关男人的尊严,她一个当妈的又不能说的太直白了。 原本还打算留在这里过一夜,可现在同样没了心情,晚饭过后宋爱瑜拒绝儿子儿媳的挽留,匆匆上车离去。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帮帮儿子,这事……丈夫连傅钧都不能告诉,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 傅津北的胃一直在作祟,母亲走后胃里泛恶心,连晚餐时用的一点清粥都吐掉。 舒湄想进浴室去看看,门却被从里反锁,她贴在磨砂门上看着里面那道朦胧的身影,男人痛苦的呕吐声撕绞着她的神经。 “津北津北,你还好吗?” 半晌里面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门锁打开,男人修长的身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忙扶着他在床边坐下。 卧室里的被套床单都已经换过,触及到那张给自己留下不好回忆的床时,舒湄有一瞬间的瑟缩,却在看到津北青白的脸色后将其他都通通抛开。 “津北,我们去医院吧。” 傅津北看着女孩儿焦急的神色,知道自己把她吓到了,靠在床上将她搂进怀里。 “已经没事了,阿湄,别担心。” “可、可你的脸色很不好。” 他勉强地弯起唇角。“现在已经好很多。” “真的?” “嗯,不骗你。” 舒湄松了一口气,从男人怀中翻身下床,咚咚跑下楼接来一杯热水。“津北,喝。” 温暖的水顺着食道进入胃里,那股恶心被冲淡,他又喝了几口才将玻璃杯放到一旁。 “上来。” 她听话地爬上床,钻进男人向自己敞开的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躺好。 “我在帮你揉揉吧。” “嗯。” 伸出手放在津北结实的小腹上,舒湄蜷缩手指犯了难,想到之前的困惑,开口询问。“那个,津北……” “嗯?” “胃在哪儿呀。” 一声低笑透过胸腔钻入她的耳中,手被握住放在了小腹和肋骨之间的位置,男人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里。” 原来是这里……“那我不是指错了?”她悄声嘀咕着。 “指错了什么?” “啊?没、没什么。” 不能让津北知道,她没有保守住秘密。 她摸了摸男人的胃,又摸了摸自己的,好奇地问到。“津北,为什么阿湄的胃很听话,都不闹腾呢,你的胃好调皮哦。” “因为我对它不好,老是折腾它,它就生气了。” “这样……”舒湄转了转眼睛,撑着手臂坐了起来,随后俯下身子凑到他胃部,贴着一层睡衣柔声说到。 “阿湄替津北替你道歉好不好,你要乖乖的哦,不可以再折腾津北了,他真的真的很难受的,拜托拜托啦。” 说完之后伸出手贴在那里,像平时抚摸点点一样,轻轻地安抚着他的胃部,过了会儿,舒湄转过脑袋看向男人,小声问到。 “津北,它有没有乖一点?” 手臂被人握住,她整个人横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前。 傅津北的心在女孩儿天真单纯的呓语中柔软的一塌糊涂,他怎么就这么幸运,娶了天底下最可爱的老婆了呢。 “嗯,阿湄已经把它哄睡着了。” 女孩儿的眼里溢出星光点点的欣喜。“那津北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她舒了一口气,安心地趴在他的胸膛前,闭着眼聆听着那平稳的心跳声,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脖子上的坠子。 玉坠被体温裹挟的暖和,手指抚过光滑舒服,她弯起唇。 “津北的妈妈真好,送了阿湄这么可爱的东西。” 头顶的男声纠正。“也是阿湄的。” “对哦,也是阿湄的。” 妈妈…… 和玉坠子一样是一个从口中说出来就很温暖的词汇。 舒湄趴在他温暖的怀里,闭上眼睛到处都是漆黑的,黑暗中忽地亮起一抹光,朦胧的光芒里一道身影隔着云烟看不真切,她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呼唤着自己。 “湄湄……” 舅舅他们叫她小湄,津北叫她阿湄,那个温柔的声音叫她湄湄…… 是谁呢? “湄湄,到妈妈这儿来……又调皮了吧,哪儿摔到了,妈妈帮湄湄吹吹就不痛了……” “湄湄是爸爸妈妈永远的骄傲。” “湄湄,妈妈爱你。” “……” “妈妈……妈妈……” 傅津北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女孩儿低喃的呓语声,伸手拧开床头的灯。 缩在怀里的女孩儿紧闭着双眼,泪水淌满了脸颊,心里一阵抽痛,他俯下身轻声唤到。 “阿湄,醒醒……醒醒,阿湄?” 女孩儿嚯地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迷蒙,等到眼前恢复清明,看见男人焦急的目光,她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身,充满依赖地将脑袋埋在那片胸膛前。 “津北……” “我在,我在呢。” 傅津北松了口气,轻轻地在她的脊背上轻抚着。 “阿湄做噩梦了,嗯?” 半晌怀里的小脑袋轻轻摇了摇头,闷闷中带着一丝迷茫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津北,我梦到妈妈了。” “她的声音特别地温柔,津北,这是我第一次在梦里梦到她。” “哦?妈妈都和阿湄说了什么?” “妈妈说。”舒湄哽了哽喉咙说到。“她说她永远都爱我。” “津北……” “嗯?” “我想妈妈了。” 寂静的夜里,窗外星幕低垂,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拉出的和弦缓缓流淌进舒湄的耳中。 “阿湄想妈妈了,那我就带你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她收拢了手臂,点点头。 奶糖酥 从老三家回来的当晚,宋爱瑜失眠了整整一宿,翻来覆去地都在想这件事。 津北他才27呀,这以后漫漫人生还长着,怎么好端端的,肾……就不行了呢?她向来注重家人的营养,家里也有配的有专门的营养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毛病的。 两孩子才刚结婚,小湄她现在不说些什么,时间久了,总归对婚姻生活的质量有影响,因为这事要是闹了矛盾,小湄心里膈应,津北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也会受到打击。 这可如何是好呢…… 黑暗中,被妻子频繁翻身动静吵醒的傅钧困意十足,含糊不清地问到。“爱瑜,你干嘛呢?” “没什么,睡吧睡吧。” 她叹了叹气,闭上眼睛,心里仍是忧虑如麻。 肾虚是病,得补得治。 治疗这事宋爱瑜还没有想好一个怎么不伤及儿子自尊的方式去和他提起,那就先从补入手。 为了不让旁人知道,她没有找家庭医生,而是特意去了中医院咨询了一番,出来后她又犯了难。 所以儿子到底是肾阴虚,还是肾阳虚呢?那就两手一起抓吧,都补补也没什么不好的。 宋爱瑜列了一份补肾的食材大全,交给佣人去采购。 山药、枸杞、羊肾以及牡蛎一类的海鲜食材通通都不落下,满满一车新鲜的大补食材被运到了浅云湾,一同的还有位擅长做药膳的大厨。 东西运来时舒湄正抱着点点在画室里画画,透过敞开的窗子看到楼下门口停下的黑色轿车,以为是津北回来,将手中的笔刷放下,兴奋地跑下楼。 冯妈在一旁指引着几个陌生人抬保鲜箱往厨房里走去,舒湄没有看到津北,探着脑袋瞅了几眼那些箱子开口问到。 “冯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夫人给小姐你们送了些食材来,还专门请了个大厨。” 老实说,她刚看到也吓了一大跳,浅云湾里就这么几张嘴,这么多的菜得吃到什么时候。 晚上回到家的傅津北从冯妈口中得知消息,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陌生脸孔没有说什么,默认了厨师的存在。 他最近吃不了其他的,只能喝着清粥之类的流食,扫了眼餐桌上丰盛的菜肴,便垂眸喝着碗里的粥,大厨晚上做的那些大补美食都落入了舒湄的肚子里。 一连半个月下来,女孩儿的脸蛋都圆润了不少。 饭后,舒湄摸了摸撑得圆滚滚的小肚子,开心的冒泡泡。 “真好吃。” 余光里瞥见男人面前孤零零的只有清淡的粥,舒湄抿了抿唇,随后伸手握住他的手,同情地安慰着。 “津北好好养病,等病好了之后,阿湄不和你抢。” 长臂一捞,将女孩儿搂进了怀里,傅津北低垂着眼眸望去。 璀璨的水晶灯折射出明亮的光芒,落在了女孩儿白皙的脸颊上,粉嫩的脸蛋像颗鲜嫩多汁的蜜桃。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低声道。“再吃点。” 舒湄摇摇头。“不吃了,再吃的话阿湄就要变成小猪了,唔,肚子好撑的。” 被女孩儿的话逗地轻笑,傅津北惬意地抵在身后的椅背上,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大手覆在她的手背,替女孩儿轻轻地揉着小肚子。 灯光温柔,气氛浓恰,度假村的事忙的差不多了,他想起上次承诺阿湄的事情,现在差不多也可以提上了日程。 “周末带阿湄去看爸妈,好吗?” 舒湄半抬起脑袋,以为他口中的“爸妈”是指他的爸爸妈妈。“好呀好呀,我好想小月亮的。” 他纠正道。“是去看阿湄的爸爸妈妈。” 迟疑了一会儿,等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后,她嚯地睁大眼睛,漂亮的瞳孔里盛满了喜悦。 “真的吗?” “嗯。” 唇角上扬,舒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倾身在男人的侧颊处亲了一口,开心地合不拢嘴。 “谢谢你,津北,阿湄好开心的。” 上次回去看爸爸妈妈,还是好几个月之前舅舅带她去的。 三年前的那场病,她把爸爸妈妈都忘了,能回忆他们的只有一张张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照片。 可自从那晚在梦里梦到他们,舒湄才知道原来妈妈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声音也好听的不得了。 她想回去看看他们,还有…… 舒湄偷偷瞧了眼男人硬朗的轮廓,悄悄抿起了嘴角。 她想让爸爸妈妈看看津北,也想让津北见见爸爸妈妈。 傅津北怔怔地愣了一会儿,被吻过的侧颊落下一团小火苗,滋啦滋啦地灼烧着肌肤,怀里女孩儿自言自语地低喃着话语。 “阿湄好久没有回去看爸爸妈妈,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气……对了,要给妈妈带她最喜欢的百合花,给爸爸带什么好呢……” 她仰起脑袋求助。“津北津北,我不知道要给爸爸送什么?” 头顶的水晶灯在女孩儿乌亮的眼睛里碎成了颗颗闪耀的小星星,傅津北抚摸着她的脸颊弯起唇,温柔地说到。 “对爸妈而言,最好的礼物就是阿湄去看望他们。” “这……也算礼物吗?” “嗯。” 她想了想,伸出手学着津北的动作也摸了摸他的脸颊。 “那再加上津北,爸爸妈妈见到津北一定会高兴的。” 话音刚落,突然之间有什么从鼻子里涌了出来,男人瞳孔骤缩,紧张地盯着自己,语气里满满的焦急。 “阿湄。” 一低头,就看到津北洁白的衬衫上砸开了几朵鲜艳的血滴,红的刺眼。 她迟钝地伸出手指朝着鼻端触去,明亮的灯光下指间沾染着红色的血迹。 傅津北脸色一变,忙直起身体,扶住女孩儿的颈后,让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从桌上的纸巾盒里快速地抽了一堆纸抹去她鼻间涌出的血液,随后用拇指和食指捏紧她的鼻翼,扬身喊到。 “冯妈,快点拿冰袋过来。” 意识到那些血都是从自己的鼻中流出,舒湄挣扎着想起身,被紧紧摁住。 “乖,阿湄,就这样别动。” 她俯着身子,看见红色的血迹沾染在津北捏住自己鼻子的手间,心里阵阵慌乱,颤着声音。 “津北,好多血……” “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害怕。” 听到先生焦急呼喊声的冯妈跑到客厅,就看到小姐趴在他怀里,鼻间淌满了血的模样,忙走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冯妈,去拿冰袋过来。” “哦、好,我这就去。” 捏了几分钟之后,傅津北试探地松开手,见没有再流血后才舒了一口气,让女孩儿靠在自己的怀中,接过冯妈递来的冰袋覆在了她的额头。 额头刺骨的冰冷,舒湄瑟缩了一下身体看见两人焦急的神色,弱弱问到。 “津北,阿湄为什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电视上那些人得了绝症就是流鼻血,然后就翘辫子了,她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一想到这儿,恐慌盘踞着大脑,舒湄难过地抿着嘴巴。“阿湄不想死……” “不要胡说。”男人压低的话语带着一份严厉,蓦地又松了语气,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哄到。 “只是流了点鼻血,很正常的,阿湄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的。” 她迟疑。“真的?” “嗯,真的。” 舒湄恹恹地缩在他的怀里,揪着男人的胳膊,害怕看到手上的鲜血便闭上了眼睛。 空气里凝结着沉默的因子,头顶是津北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久她仍觉得不太放心,低声说到。 “津北,要是阿湄死了的话,你不要太难过,我不想你不开心。” 她嚅动着唇,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 可是津北一点不难过的话,她又难过…… 好纠结。 “嘘……乖,闭上眼睛不要乱想。”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唇瓣,傅津北低声安慰。 “哦。” 心脏狂跳的纷乱,指尖带着不经意的颤抖,看到鲜血从她鼻中流出的刹那,他吓了一大跳。 “最近秋老虎,天气热,小姐可能是上火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仍觉得不放心,傅津北一早带着女孩儿去了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是补品吃多了,气血过剩导致的流鼻血。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他妈送来的一车食材全都是补肾的…… 傅津北扶额,宋爱瑜女士是想干嘛。 回到浅云湾,他便令人将剩下的东西通通打包送回了傅家。 没几小时,宋爱瑜就赶来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斟酌开口。“老三呀,好好的怎么都给送回来了。” “阿湄因为这些东西,流了鼻血。” “咳咳……那你补补呀。” 傅津北喝了一杯茶,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母亲,反问到。“补什么?” 她不假思索。“补肾呀。” 话一脱口,宋爱瑜神情一僵,偷偷看了眼儿子的脸色。“那个……儿子呀,是这样的……妈都知道了,你别怪小湄她说漏嘴,她也是担心你。妈之前对你关心不够,连你生了病都不知道,这事我没有告诉别人,连你爸都没说。听妈话,不要灰心,我问了医生,这病药补加食补,好好调养总能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未免觉得伤感,她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湿润。 傅津北拧眉。“妈,我没病。” “还说没病,我那天看你脸色那么差,明显就是……肾虚……” 后两个字声音特意压的很低,却见儿子眉宇间笼罩着一片乌云,她宽慰着。 “我是你妈,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这病好不了,妈也替你着急。” 他咬牙切齿,面不改色地从唇间挤出几个字。“妈,我没问题。” “我这些天到处在打听,联系到一个很擅长治这病的医生,过两天就带你去看看。” 傅津北长舒一口气。“妈,我肾很好。” 母子两对视了十几秒,宋爱瑜滚动着喉咙不确切地问到。“真、真的?” “嗯。” “那……小湄怎么说你这儿出问题了。”她挪动手,放在肾部的位置。 傅津北忽地想起那天晚上女孩儿趴在自己怀里问他胃在哪里,之后的一句喃喃自语声“那我不是指错了?”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您误会了。那天只是胃不太舒服。” 胃……不舒服…… 儿子的胃病她是知道的,那天小湄似乎也没有说过“肾”这个词,宋爱瑜想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乌龙。 “妈只是……” “我明白,所以那些东西我们不需要。” 她张了张口,随后点点头,又惦记上他的胃病。 “胃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儿子的脸色的确比上次见到时有气色了许多,又叮嘱了些话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宋爱瑜站起身? “那什么……妈约了你郑阿姨去做spa,先走了啊。” 彼时,缩在床上睡午觉的女孩儿,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闹了这么场乌龙。 傅津北上楼,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唇角轻勾,附身落下轻吻。 “小坏蛋。” 良久过后,起身整理了衣服,便驱车赶往公司。 奶糖酥 去看舒湄爸妈的那天,阳光明媚,晴空无云。 老家c市离云城6个小时的路途,这是一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行程,傅津北亲自开车,一早就从浅云湾出发。 女孩儿一路上都格外的兴奋,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但毕竟是生活过近二十年的故土,越靠近,心中的激动便多了几分。 敞开的车窗外微风透入,吹拂着发间,几缕发丝贴在了脸颊处,舒湄伸手将调皮的头发勾在了耳后,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 洋洋洒洒的日光掉落在他的白色衬衫上,男人衣袖半挽,露出瓷实的麦色手臂,领口处的扣子敞开了一颗,矜贵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慵懒,面向自己的侧颜轮廓分明,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剪影。 津北真好看…… 她不由地在心底暗暗感叹。 察觉到那道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傅津北侧眸望去,便对上了女孩儿痴痴的目光,顿了几秒后翘起唇,低低的嗓音在车内响起。 “累了吗?” 她摇摇头,玩着身上的安全带,瞥见前方路旁一处巨大的雄鹰地标后眸光一亮。“是大鸟!津北,我们快到了对不对?” 每次和舅舅回来时遇到了大鸟,然后没多久好像就回到家了。 大鸟……莫名地令人浮想联翩,傅津北低咳了一声,决定纠正她。 “阿湄,那是鹰。” 女孩儿拧起秀气的眉毛。“它难道不是大鸟吗?有翅膀的,比小鸟大诶。” 他顿时语塞。 “津北?” “嗯。” “你来过阿湄家吗?” 思绪因她的话被拉扯回了很久之前的回忆里,他沉默了会儿,微微颔首。“嗯。” 舒湄起了好奇心,扭着脑袋问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主人的思虑而缓缓摩挲着,傅津北勾起唇,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去的时候,阿湄和月亮一般大。” 她眸光乌亮。“那时候阿湄也像小月亮一样可爱吗?” 可爱吗…… 五岁的他不情不愿地被爸妈塞上车去参加舒姨女儿的满月宴,小毛孩儿有什么好看的……那时候的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却在看见躺在婴儿床上粉妆玉砌的小姑娘后,挪不开双眼。 他好奇地盯着那只粉团子,心底的冰雪在融化,也不知那一刻到底是什么在驱使自己,趁着妈妈和舒姨聊天时偷偷从围栏中探进了一根手指头。 粉团子的手格外的小,缩在柔软的袖子里,他轻轻地用指头戳了戳,指尖传来的触感,就像自己曾经讨厌的猫咪一样,软软的猫掌一下一下地踩在心口上,将他高高筑起的心墙全部推倒。 他一贯不喜爱小孩子,尤其比自己小的,它们哭闹、任性、让人头疼,更是幼稚到可笑。 从c市参加满月宴回来后,脑海中小团子那张巴掌大的脸却怎么都挥之不去,那一刻的傅津北就知道,在他心里,这个叫“小湄”的粉团子和别的小屁孩不一样。 大概……她很乖巧,不爱哭闹吧…… 又或者是那只肉嘟嘟的小手,像猫掌一样也踩在了心口口上。 每次听到妈妈和舒姨在通电话,状似在一旁认真做作业的他竖着耳朵,偷偷地听小团子的近况。 听说她又长大了些…… 听说她出第一个牙齿了…… 听说她已经开始颤巍巍地在学走路了…… 真好。 舒家和傅家是至交,舒姨每次回云城来,两家都会聚聚,那时候大人说着话,小团子被放进他们孩子群里。 他就偷偷趁其他人不注意,将自己珍藏了好久收集来的飞机、汽车模型满心欢喜地推到她面前,等着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叫自己一声“津北哥哥”。 可她对那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可真是伤脑筋。 后来上了小学,班里女生讨论洋娃娃,他恍然大悟,偷偷用零花钱买来一只限量版的洋娃娃。 为了避免被家人发现,他悄悄将洋娃娃塞进柜子伸出,还上了一把小锁。 小团子果真很喜欢,抱着洋娃娃开心的两眼弯弯,像极了天上弯弯的月亮,甜甜地对自己说。“谢谢你,津北哥哥。” 那一刻,所有人眼中的“小冰山”头一回红了脸。 …… “津北?” 久久没有等到回答的舒湄出声唤到,傅津北回过神。 “阿湄比月亮还要可爱。” 听到男人的夸赞,她唇角的弧度扩大,弯起的双眼有星光溢出,掉落在了他的心头,堆积成了一座钻石山,一闪一闪地散发着光芒。 “津北。” “嗯?” 舒湄歪着脑袋调皮地看向他。“你应该这么说才对。” “哦?”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男人平时说话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阿湄和月亮都可爱。” 傅津北低笑出声,宠溺地开口。“那我重新说,老婆和月亮一样可爱。” 脸颊红通通的像只红苹果,她捂着滚烫的脸,粉嫩的红唇被挤压地嘟起。 “津北,你一定有悄悄偷吃阿湄的糖,对吧?” 两条小眉毛挑了挑,舒湄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一只长臂探来,男人的手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她捂着额,扭过头喃喃自语。 “一定是的,所以才不敢承认的,哼。” 车子抵达时是下午两点,日光正浓。 傅津北取出当初舒叔交给自己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这里虽然常年无人居住,为了防止屋内久积尘埃,家具坏损,舒常青请了人定期来清洁维护。 别致的两层小洋楼坐落在c市环境优美的沣域苑,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在竭力地维持着当年的模样,他只想为外甥女保留着最后的念想,去纪念妹妹。 由着男人牵住自己的手,自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舒湄的呼吸声都不禁地放轻了许多。 她忘了曾经,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对这个家格外的亲切熟悉。 这里虽然没有浅云湾那么大,却温馨的恰到好处,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残留着爸爸妈妈的气息,以及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她抿起唇,走到客厅的一面照片墙前,那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相框,画框里有爸爸,有妈妈,有那个……她陌生又熟悉的舒湄。 照片上女孩儿依偎在爸妈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一只温热的掌心拢上她的肩头,舒湄望着脑袋看见男人关切的目光注视,她抿起唇取下一张相框在他眼前晃了晃。 “津北津北,看,爸爸妈妈。” 他接过她手中的相框,目光扫过舒姨和姨夫,落在中间的女孩儿身上。 她和身旁的舒湄一样,却又不同。 女孩儿脸上洋溢着阳光自信的笑容,如同一只备受宠爱与瞩目的小孔雀,可现在的阿湄是猫,缺乏安全感爱粘人的小猫。 盯着上面的舒湄看了很久,他放回照片,牵起她的手。“带我去参观其他的,嗯?” “嗯嗯。” 她乖巧地点点脑袋,拉着男人朝楼上走去,一间一间房间地参观。 “这是爸爸妈妈的卧室……墙上是他们的结婚照,我爸爸妈妈都很好看的对吧?” “嗯。”不然怎么会生出阿湄这么漂亮惹人怜的小可爱。 傅津北从心底感谢他们。 “这间……”舒湄拧着房门的手顿了顿,随后缓缓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这里是阿湄的画室……” 傅津北上一次来这里是女孩儿18岁的生日宴,只见过一次这间画室,却将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刻进了脑海里,以至于在设计浅云湾时他特意留出了一间房间,为阿湄造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回忆与梦想的梦。 画室里的东西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白布,防止尘埃溅落,舒湄走到窗边。 窗沿上摆着一排排的空花盆,在浅云湾,这里种的是各种各样的多肉,可爱的冒泡泡。 她轻轻触摸着花盆身上的花纹,如同触碰自己丢失的过往记忆。 身旁的画架上同样罩了一层布,傅津北无意间窥见半露出的一角颜料,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自己向前,他抬脚走过去,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随后伸手了掀起白布。 阳光下跳跃着细小的尘埃微粒,旋转,飞舞,飘落。 那副被遮盖的画也露出了它全部的面貌,是一双手……还是一双……男人的手。 那只手停留在黑白琴键上,明明是静止的画面,却偏偏让人仿佛置身其中,看着它在钢琴键上灵活地弹奏,耳边似乎有悠扬的琴声在萦绕。 握住白布的手指微顿,傅津北漆黑的眼眸沉了沉,紧盯着那双手,仿佛要通过这双手来揪出它的主人。 下颌无意识地紧绷,他听见装在胸腔里的心咚地一声从高处滚落,跌入深谷里连回声都不曾有。 “阿湄……”开口的声音沙哑沉闷,像磨砂板擦过地面,发出的声响。 未曾察觉男人情绪变化的舒湄听到津北在叫自己,扭过头望去。 “这幅画……” 他滚动着喉咙,按捺翻滚起伏的跌宕心情,出声问到。 明明知道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仍想探知个究竟。 他可以接受阿湄永远像个孩子一样,不懂情爱也没有关系,他宠她、爱她、倾尽所有呵护着她,独独不能忍受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儿,他的老婆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 像一根刺一般,时时刺着他的心脏。 画? 舒湄走到他身边,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眼前这幅画,咬着指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弯起眼眸对他说到。 “这双手很好看的,对吧?” 奶糖酥 “他是谁?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清冷,舒湄却未察觉,她没有懂他的意思。 “他?” “那双手的主人。” 想了好半天,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画上的那双手每一段指节看起来都那么地修长匀称,组合在一起仿若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完美地让人挪不开眼。 她望着那副画,隐隐中带着莫名的熟悉,可自己实在不记得。 傅津北深呼了口气,嫉妒冲昏了头脑,才让自己问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但只要一想到阿湄的心底可能会藏着另一个自己不知道的男人,他就嫉妒的发疯。 钢琴…… 阿湄喜欢弹钢琴的男人吗…… 还是只是因为心里的那个人喜欢钢琴…… “津北?津北?” 舒湄说了半天话见身旁的人都没有吱声,扭头望去男人正望着那副画出神,漆黑的眼眸里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潭。 “津北!” 陷入沉思的男人蓦地回过神,目光从画上挪开望向面前的她。 舒湄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困惑地问道。“津北你刚刚在想什么呢,阿湄给你说了半天的话。” “对不起,阿湄刚说了什么。” 她牵起男人的手,放在那副画的旁边仔细地对照了一下,弯起嘴巴像只小狐狸。 “你看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钻入,落在两人微抬的手上,傅津北看了眼自己的手,飞快地重新望向那副画,女孩儿兴奋的声音婉转在耳边。 “是不是一模一样!” 一个隐约的猜想在心底浮现成形,还未来的及去证实,他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完全吞没。 阿湄说……一模一样…… 他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目光在画与自己的手上来回扫视,竟然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像的如出一辙。 是他吗?会是他吗? 阿湄画的那双手的主人……其实是自己。 然而下一秒,狂喜被湮没的完全,他的目光定格在那架被自己忽略的钢琴上。 眼底的欣喜消失的一干二净,那抹光暗淡下来,他侧目望向女孩儿唇角的笑意,心底泛起苦涩。 傅津北无法忽视的一点,也将这个猜测否定的彻彻底底。 他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弹过钢琴,她又怎么可能会画弹琴的自己。 钢琴…… 上一次碰它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抽出手,不想再看那副刺眼的画,转身走出了画室。 手心落空的舒湄困惑地站在原地,望向男人带着几分萧条失落的背影。 津北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再次望了眼那双弹钢琴的手,她将掀开的白布重新罩了上去,追着男人的步伐也出了画室。 楼道外,男人修长的身影立在栏杆旁,单手插兜沉默地凝视着一处。 舒湄咬了咬唇,放轻脚步走到他的身旁,伸出手指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的名字。 “津北。” 手腕蓦地被人钳住,还未来地及低呼,身体被一股力道一带,后背抵上了白色栏杆,面前一堵高大的身影压下,她整个人被禁锢在栏杆和男人炙热的胸膛之间。 如狼似虎般的吻亟不可待地落下,将她的低呼声一并吞入肚中,她不安地攥上他腰间的衬衫,承受着男人带给自己的野蛮与粗狂。 近在咫尺的那双幽深的眼眸里翻滚着汹涌的情绪,让舒湄想起那晚从傅家回来的车里,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浑身都散发着让自己畏惧的气息。 “唔,津北……疼……” 她紧张地颤了颤,害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咬破自己的嘴巴。 女孩儿的颤抖透过脊背传递给他的指尖,傅津北的大脑恢复了清醒,倏地松开唇,粗喘着气抵在她的额前,伸手落在女孩儿同自己一样起伏跌宕的胸口前,感受那澎湃的跳动,粗哑着声音问到。 “这里,有我吗?” 被吻的头昏脑涨,她的大脑一片眩晕,根本就没听进他的话,男人再次问到。 “阿湄,这里有一个叫傅津北的人吗?”他迫切地想知道。 舒湄瑟缩着身体,无助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别这样,津北,我害怕……” 她不懂为什么突然间津北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刚刚他们好好的。 女孩儿乌亮的眼睛里惧意无处遁形,傅津北顿了顿,随后大手移到她的身后,将那具温暖的身子揽入怀中,语气里的冷意尽数退散。 “对不起……阿湄,别怕。” 这一刻的他,又回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津北。 舒湄仰着脑袋,看着上方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攀上他紧拢的眉宇,将那座小山抚平,怯怯地问到。 “津北,是阿湄惹你不开心了吗?” 他一贯的理智总是在她的面前土崩瓦解,又偏离本意地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她。 “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阿湄。” “那……你现在还不高兴吗?” 男人无声地沉默,舒湄咬着唇,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柔声安慰着。 “阿湄笨,所以津北你要是不开心就跟我说,如果是我惹你不高兴的话,那不要生阿湄气好不好。” “上次阿湄哭的时候,津北的心在疼,可现在津北不开心,我的心也在疼。” 困顿的神经因为女孩儿的话而蓦地一松,傅津北俯下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以后不会了,我向阿湄保证。” “真的?” “嗯。” 舒湄弯起唇。“说话算数,生气的话津北就会长皱纹变成胡子白花花的老爷爷,那样的话阿湄就不理你了,也不给津北亲了。” 不让亲了,为了往后余生的福利,他也会做到对她的承诺。 “好。”他郑重颔首 唇角的笑意扩大,舒湄搂着他的腰。“津北,你低一点。” “嗯?” 她催促着。“哎呀,快点快点,低一点。” 男人高大的身子俯下,她蓦地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触碰上那张削薄的唇,眼里藏满了笑意。 “这是奖励,听话的孩子才有的。” 踮起的脚尖就要落下,腰肢忽地揽上一只结实的胳膊,眼前一暗,唇瓣盖上温软,男人身上浓郁的气息将她紧紧拥裹,断断续续的话语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溢出。 “傅太太的奖励……我很喜欢。” 下午太阳过去的差不多,两人休整了两小时,便驱车去了玉竹陵园。 平常时期来陵园的人并不多,车子在门口就不允许进入,傅津北从后备箱取出带来的东西,拉着妻子的手朝里走去。 这里是c市环境最好的陵园,里面修葺的也十分雅致,走过一片清幽的林道后就是一条长阶。 舒湄的爸爸妈妈就在那一座座墓碑之中。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回,走了几十阶台梯后,目光落向一处,眼里浮现出喜悦,她晃了晃津北的手,指向前方一座墓碑。 “津北,那是爸爸妈妈。” 黑色透亮的墓碑上,照片中一对样貌出众的男女注视前方,不约而同地微笑着。 照片下方是两个金色的名字。 秦易和 舒幼微 舒湄蹲下身,将怀里的百合花放在了碑前,伸手轻轻地触摸着那张照片上的男女。 “爸爸、妈妈,阿湄来看你们了。你们最近过得好吗?阿湄过得很好,不要担心我,你们每天也要过得开心哦。” “妈妈,阿湄上次梦到你了,一定是你想阿湄了所以才跑到梦里来见我的,对吗?妈妈的声音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温柔好听,以后也要多来梦里看看我好不好,还有爸爸……你是气阿湄这么久没来看你,所以上次不和妈妈一起到梦里来吗?那我也多多来看你们,妈妈你下次来看阿湄时一定要把爸爸也带上。” “哦,对了。”她弯起唇,牵住身旁男人的大手。“爸爸妈妈,这是津北,你们知道他对吗?他也来看你们了,她对阿湄特别特别的好,阿湄很喜欢他,你们一定也喜欢他的吧。” “舒姨,姨夫,我来看你们了。”傅津北长腿曲下,在女孩儿的身旁蹲下,注视着照片上笑容温柔的人,开口说到。 “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们,阿湄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请您放心将她交给我,这一生我都会倾尽所有对阿湄好,也连您的那一份都补足给她……” 微风吹拂着女孩儿的裙摆,陵园里一片宁静,几只白色鸟儿从空中掠过,留下空鸣啼叫声,照片上男女笑容依旧,温柔而和善。 舒湄两眼弯弯,歪着脑袋看向他。 “津北,爸爸妈妈他们说,很喜欢你呢。” “那阿湄帮我问问他们,我可以做他们的女婿吗?” 她乖巧地点点头,凑到墓碑旁拢着手窃窃私语。 “爸爸妈妈,你们面前的这个人特别的好,不要拒绝他的请求哦,津北难过的话,阿湄也会难过的。” 舒湄松开手,退了回来,故作为难地弯了弯唇角。“怎么办……” “他们……不同意吗?” “唔……”尾音托的长长的,看着男人眼底的急切蓦地破了功,噗嗤一声咧开嘴巴。 “爸爸妈妈说了,这个小伙子不错,可以做个女婿。” 傅津北唇角轻扬,搂住了她细软的腰肢,侧身望向面前的石碑,滚动着喉咙,开口叫到。 “爸,妈。” 奶糖酥 好久未回来,舒湄积攒了一肚子话,倒豆子地讲给爸爸妈妈听,她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很好,那样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爸爸妈妈就不用担心她了,可以好好过他们自己的生活了。 夕阳把云烧起了火,染红了半边天,金色的余光投在碑前的两道身影上,玉竹陵园晚上6点闭园,偌大的陵园里来看望亲友的人都已陆陆续续离开,舒湄依依不舍地朝着面前的墓碑挥了挥手。 “爸爸妈妈,阿湄要走了,下次一定早点来看你们。”顿了顿她补充道。“千万不要忘了刚刚答应的事情,要经常到阿湄的梦里来看看我,我等你们,一定要来哦。” 说完告别的话又不舍地望着照片上的爸妈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由着津北牵着自己朝出口走去。 身后渐远的墓碑上,照片中的两人眉眼带笑地注视着前方,仿佛正望着那离开的两道一高一低的背影,空气中萦绕着百合花的清香。 长长的石阶向下蜿蜒,舒湄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往下走去,男人低沉中带着宠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乖,好好走路,小心把脚扭到。” 她摇摇头,冲着男人俏皮地说到。“才不会——” “啊!”话音未落,伴随而来的是一声短暂而急促的低呼,女孩儿整个人已经俯下身子,疼的皱起了眉头。 傅津北还握着她的一只手,忙扶住阿湄的身子,急急问到。“脚扭了?” “嗯。” 他立刻屈膝蹲下,拿开她捂在脚背的手,仔细查看了一番。 舒湄今天穿着一双敞口的单鞋,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那原本莹白的脚背正微微肿.起,泛着微红。 只是轻轻用指腹触碰了下,女孩儿疼的抽气,小腿颤了颤。 他抬起头,对上那双乌亮的眸子。 舒湄抿了抿唇,背着手脑袋低垂地站在他面前,如同做坏事的孩子,在等待家长的批评与责备,她弱弱地开口。 “阿湄错了……” 回应自己的却是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紧跟着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拦腰抱起,她还在发愣,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搂住我。” 她忙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从上面下来,走到停车的位置大约五分钟,傅津北打开车门将女孩儿放到副驾驶座位上,再去查看她的脚时,那脚背已经很明显地高高耸起。 他定定地望着她的脚,沉默了几秒,眼里满满的心疼。喉结滚动了两下随后抬起眼,眉目微沉地看着她,低声问到。 “疼吗?” 舒湄点点头,可怜巴巴地回答。“疼的。 “以后还调皮吗?” 额头被人轻轻弹了一下,她摸了摸那处,像只被去了爪的调皮猫咪,神情恹恹。 “不了……” 傅津北叹了叹气,弯腰给她系好安全带,这才起身关上车门大步绕向另一侧。 扭到的右脚微微一动,就疼的她只抽气,可是又怕津北教训自己,舒湄紧紧地抿着下巴,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目光微侧,看到女孩儿隐忍的可怜模样,傅津北只剩下心疼,哪里还会再去责备她,探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他将声音放的温柔。 “乖,再忍忍,我们去医院。” 她乖巧地点点头,低声应到。“嗯嗯。” 最近的一处医院距离陵园大约5公里,傅津北加快车速,飞快地赶往那里。 到医院后脚上的红肿又严重了些,索性经过检查后没有骨折,诊断是急性软组织损伤。 在医院冰敷了会儿,医生开了消炎和活血化瘀的药,叮嘱接下来几天都要少走路,多休息,晚上泡泡热水脚。 傅津北这才松了口气,俯身抱着女孩儿在一众护士的偷望下离开了医院。 等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终于在阔别几个月时日后亮起了温馨的灯。 将女孩儿放在沙发上,傅津北起身去浴室接了热水回来,随后蹲在她的身前,替女孩儿轻轻脱掉鞋子,把那双秀气的小脚放入热水中。 “可能有点疼,阿湄,忍忍。” 男人话音刚落,突然接触到热水的伤处收到刺激,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朝她涌来,舒湄瑟缩了下脚。 “疼。” “乖,一会儿就好了。” 她抿起嘴巴,在听到他安抚的话语过后试探地伸了进去,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包裹住脚,她忍着痛意将脚一点点放入,直至完全。 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地覆在她的脚上,舒湄抬起眼望向单膝蹲在自己面前的津北。 明黄的琉璃灯投在他的身上,在男人的身前拢下一片阴影,白色的衬衫勾勒出一道有型的身形,男人胸口的衣料已经被汗水浸湿,汗水从他微俯的两鬓滑下,消失在领口中,而他却恍若未知,专注地看着她的脚。 舒湄伸出手指,替他擦去脸侧的热汗,男人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眸朝自己望来,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容纳了头顶的灯光以及她清晰的轮廓。 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她嗡动着唇,歉意地开口。 “津北,对不起,阿湄又给你惹麻烦了。” 如果乖乖听津北的话,她就不会扭到脚,津北也不会那么辛苦地抱着自己跑来跑去。 “好点了吗?” 她怔愣了一下,点点头。 男人没有再开口,等到热水的温度降下,他将她的脚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毛巾吸走水珠,随后取过身后桌几上的那瓶活血化瘀的外敷药液,倒了些在手中,浓郁的药味瞬间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他开口说到。“再忍忍,好吗?” “嗯嗯。” 那只沾了棕色药水的手下一秒落在了她高高耸.起的脚背上来来回回地按揉着。 舒湄紧紧地用手指扣在沙发的边缘上,咬紧了牙关,脚背像着火了一样,温度滚烫的惊人。 反反复复地揉了一会儿,手上的药液被吸收,傅津北这才停下了动作,回到浴室清洗过手后才折回客厅在女孩儿身旁坐下,将她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抹去她额间的一层薄汗。 舒湄恹恹地靠在他的胸膛前,瞥了眼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伤脚,动了动脚趾头又犯抽了几口冷气。 身后的男人迟迟不说话,她有些发怵,迟疑地问到。“津北。” “嗯?” “你生气了吗?” 傅津北扶起她的身子,轻轻用手摩挲着那纤细的颈,注视着她乌亮的眼眸认真说到。 “不是生气。” “那为什么……你都不说话。”在一起久了,她就发现,津北不开心的时候脸色沉沉,也不爱说话。 “我没有生气,阿湄,我记得自己的承诺,以后都不会对你生气,我只是心疼……”傅津北望着女孩儿肿.起的脚背,微皱起眉宇。 “我见不得你受伤,即使是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都像是在我的心口重重划下了一刀。” 他执起她的手,缓缓扣在自己的心房。 “你疼一点,我这里都要痛上百倍。懂吗,阿湄?” 舒湄的心颤了颤,男人的话如同一样温暖的泉水,从某处注入,一点点地蔓延上来,将她整个心都裹进了温暖中。 “我无法确保每时每刻都能照顾、保护好你。”他说。“所以,以后乖乖的,不要让自己受伤好吗?嗯?” 那双眸子里藏着她忘不尽的似水柔情,舒湄点点头,主动伸手搂住男人结实的腰身,愧意地开口。 “津北,我会好好听话的,不乱调皮了,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麻烦。”他的话从头顶落下,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像我在爸妈墓前做出的承诺一样,我答应了他们会倾尽所有对你好,把他们唯一的女儿照顾好,可是……转眼,你就在我面前落了伤。” 傅津北低吻着她的额头,呢喃低语。“承诺不是说说而已,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思考着怎么才能好好地呵护我的阿湄,看见你脚上的伤,我的心就针扎般的疼。如果可以,我希望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 舒湄咬着唇想了想,蓦地从他怀里远处,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另一边沙发上的津北的外套,伸手指了指。 “津北,要那个。” 顺着女孩儿手指的方向,傅津北取过外套递了过去,然后就见她将外套罩在了自己的腿上,遮挡住了红肿的脚背,随后弯起眼睛看向自己。 “阿湄把它遮起来,津北看不到,就不会心疼了。” 殊不知因为她的话,多么地震撼了他的灵魂,爱意滚烫翻涌,傅津北滚动着喉咙,只觉得咽喉酸涩肿.胀,半晌才将她重新抱入怀中,哑声说到。 “小傻子。” 这是津北第一次说自己小傻子,舒湄蓦地捕捉到这个字眼,伸手拧了拧男人胸膛结实的肌肉。 “阿湄不是小傻子,津北不许说。” 低低的笑声传来。“好,我收回。” 她抠着他身上的纽扣,瞥了眼被黑色外套罩住的脚,转了转眼睛问到。 “津北,我觉得是爸爸妈妈想让阿湄多陪陪他们……” “那以后我们多回来看看他们。”最好,带上他们期望的孙女。 傅津北在心里默默补充。 孩子……哎…… 怀里女孩儿点点头,乖巧回到。 “好。” 奶糖酥 第二天,两人便告别c市,动身回云城。 舒湄的怀里抱着个小型的储物箱,是她早上无意间从房间柜子最下面发现的,可她之前同舅舅每次回来都没有发现过。 一本相册,和一些小物件。 她原本还打算将画室里的那副画也一并带上,可是津北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好像很不喜欢看到它。 不过既然津北不喜欢,那就让它继续待在家里吧。 舒湄打开盖子,从储物盒里翻出了一只包装过的小盒子。 拆开外面的包装是一只深色的锦盒,里面放置着一只纯黑色的手环,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套了上去,造型挺好看的,只是…… 手一垂,那只手环就从腕子上掉落下来。 在自己的衣柜里应该是她的东西,可舒湄想不通的是这只手环的尺寸明显不适合她,看起来……唔,更像是男生的,而且外面还有包装,似乎是件礼物。 手环上还有两个小按钮,她按了按并没有反应,大概是放的时间太久了的原因,没了电吧。 黑色的手环衬托的手腕更加白皙纤细,她伸出手晃了晃。 “津北,你看。” 正专注开车的男人微微侧目,落在女孩儿扬起的手腕上,一眼注意到了腕上戴的东西。 “那是什么?” “手表,曼曼手上也戴着呢,不过她是白色的,比这个要细一些,也小一点。” 过大的尺寸和女孩儿的手腕明显不符,傅津北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这是哪儿来的?” “在阿湄房间里的柜子下边,津北,我以前都没发现那里面还有一只箱子呢。” 箱子……他的目光随之落在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储物盒。 刚刚见阿湄带着它下来,他也没有多想。 “哦,阿湄的百宝箱?” 舒湄想了想点点。“可能是哦。” “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她低头望向盒子里,挨个拿出来给他看了看。 “有相册,有钢笔……” 傅津北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不时地朝她的手上望去,在看到女孩儿手中握着的那只钢笔时顿了顿,微拧起眉,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地抓不住。 阿湄手里的钢笔……上面的银白条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她放下钢笔又继续取出其他的。“书、小汽车……咦?” 舒湄的动作一顿,用指尖捻出一颗圆圆的物体,放在眼前看了看,阳光落入车内,照在指间的那颗半面通透的东西上,折射出斑驳的光芒,她自言自语着。 “这是什么呢……” 听到她的话,男人侧目望去,见到她手里的东西,只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么。 “袖扣。” “袖扣?”舒湄将他的话重复一遍,蓦地目光明亮。“就是津北系在袖子上的扣子吗?” 他微微颔首,因为要注意前方车况,傅津北看的并不是太仔细,只辨别出是袖扣,却没看清袖扣的具体模样。 可是阿湄的盒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袖扣……正思索着,女孩儿清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钢笔和袖扣应该都是爸爸的吧。” 心中生出的疑虑顿时被驱散。 傅津北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机传来震动,他看了眼来电人,伸出手按下了按钮,对方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 舒湄从津北接电话时就一直歪着脑袋看着她,可男人的脸色却在听完电话后变得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到。 “我马上回来。” 等他挂完电话,舒湄好奇地询问。“津北怎么了?” 原本匀速慢行的车瞬间提速,男人沉目望向她。“我们去傅家。”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姐回来了……” 津北的姐姐? 津北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呢? 舒湄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姐姐。 “乖,以后再告诉你。” 她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地向身旁瞥两眼,津北自接过电话后就一直沉默着。 姐姐回来了,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曼曼每次放假回来,她都特别地开心呢。 可是津北的神色却很凝重…… 那个电话打来时,他们已经快到了云城,赶去傅家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进入傅宅大门舒湄就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氛围,很压抑很压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每一个人神情都蕴着郁色。 客厅中央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长相,可身形很高挑,她的目光下移,注意到女人身旁立着的另一道矮小的身影。 小男孩瑟缩在女人身旁,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看起来很害怕畏惧的模样。 舒湄是被津北抱着走进去的,众人注意到他们,目光齐齐看来,也包括那个陌生的女人。 她这才看清女人的长相,只一眼,舒湄就知道了这个人应该就是津北的姐姐了吧。 因为他们长得真的很像,津北的姐姐长得十分漂亮,五官都很端庄的美,像她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明星一样。 “津北。” 女人目光含泪,哽咽着声音,低声开口。 傅津北的身形一顿,随后颔首。“嗯。” 她好奇地望着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一道目光与她相撞,舒湄弯起唇角朝她笑了笑。 女人有瞬间的迟疑,轻轻朝自己点了点头。 她注意到女人泛红的眼眶,有哭过的痕迹。舒湄抬眼望去,津北的表情淡淡,看不出来什么,抱着自己走到一处空沙发旁,随后把她轻轻地放在了上面。 舒湄转过头,望向一旁的傅钧夫妇开口喊到。“爸爸、妈妈。” 傅钧点点头。“嗯。” 原本一直侧身的宋爱瑜见三儿子和小湄回来,脸色这才缓了缓,刚刚儿子抱着小湄进来她就有些犯疑,这下走近自然注意到女孩儿肿起的脚背。 “这、脚怎么了?” 舒湄挠了挠鼻头,弱弱地说到。“阿湄把脚扭到了。” “没事吧?津北,带小湄看过医生了吗?有没有把骨头伤到?”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她这才舒了口气,余光里瞥见站在面前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又别过视线沉默不语。 “爸、妈,对不起。” 女人蓦地跪下,所有人都震惊地望去,小男孩儿见妈妈下跪,也忙蹲在她身旁,憋起嘴巴害怕地喊到。 “妈妈……” “瀞茜姐……”坐在一旁的宁筝走过去想要搀扶她起身,女人却摇摇头,坚持地跪着。 宋爱瑜冷着声音。“你这是干什么?当初不是连家都不要,跟着别人跑,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对不起,妈,我错了。” “怎么,那个姓纪的不要你了?” 眼泪从女人的眼眶里倏地滑落,舒湄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她伸手拽了拽津北的袖子。 傅津北垂眸看了她一眼,示意身旁的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傅瀞茜是整个傅家的心结,更是宋爱瑜心里最大的痛处,这么多年来多少个夜晚她辗转难眠,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为了个男人,抛弃他们,她就难过。 每月总会有陌生的电话从一个距他们千里之外的偏远地区打来的电话,她只看了一眼就狠心挂断。 既然都放弃了这个家,抛弃了家人,还联系什么,她不都已经做出了决定了吗? 当初的那句“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说的轻巧,谁又知道她内心有多痛,她最宠爱的女儿,却是最无情伤害了她这个母亲。 六年不见,曾经那个被自己娇养的女儿变成了眼前衣衫简朴,面容憔悴的人,宋爱瑜心上那道痂再次被撕裂开来。 “彦清他……他去世了。” 女人的话如同一颗炸.弹,重重地砸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宋爱瑜身影一晃,被丈夫扶住,难以置信地问到。 “你、你说什么?” “彦清他已经过世了,一个月前……他去家访的路上遇到山体滑坡……”女人声音哽咽,再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孩子,泪水淌了满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舒湄站起身瘸着脚慢吞吞地走过去蹲下身子,用纸巾替她擦掉眼泪。 “姐姐不哭。” 傅瀞茜眼睛颤了颤,接火她递来的纸巾。“谢谢你,小湄。” 她惊讶地睁大双眼。“咦,姐姐你认识我啊?” 女孩儿的话让傅瀞茜一愣,这才发现舒湄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而且刚刚她是被三弟抱着进来的,还叫了妈“妈妈”…… 她和三弟? 不等她回应,舒湄的注意力被她怀里的小男孩吸引,男孩儿长得很可爱,湿润的眼睛像两颗小葡萄般乌亮乌亮的,睫毛浓密卷翘被泪水浸湿,望向她的目光小心翼翼而又可怜无措。 她冲他笑了笑,打开身上的包包,将所有的糖果都取出递到他面前。 “给。” 男孩儿望着糖,却没有接,舒湄温柔地开口说到。“是糖果,很甜的。” 难过的时候吃过糖,嘴巴里甜甜的,心情也会变好。 “思渺,叫姨姨。” 男孩儿听到妈妈的话,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眼她,小嘴微张,嗡声喊了声“姨姨。” 舒湄开心地弯起嘴巴,见他不接糖,直接打开男孩儿的口袋,把糖放了进去,随后又将一颗塞进他的小手里,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珠子。 “思渺不要害怕,我叫舒湄。” 纪思渺偷偷看了他一眼,怕生地把脑袋埋进了妈妈的怀里。 身后宋爱瑜的声音冷冷传来。 “他死了也和我们傅家没有半分关系,你走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你敢离开,以后傅家就没有傅瀞茜这个人,我宋爱瑜也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傅瀞茜的眼泪再度决堤,无助地望着母亲。 “妈……” 奶糖酥 老二傅沛东忍不住开了腔。“人都回来了,还给你们带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外孙。妈,怎么说小茜她也是您女儿,您忍心看着自己女儿这么孤苦无依,漂流在外吗?” “你给我闭嘴!” 一记眼刀剜来,他耸耸肩,不再开口触母亲的逆鳞。 一直沉默的傅钧看了眼跪在客厅的女儿,心中难过、欣喜两种复杂情绪交杂,可到底还是不舍的。 “爱瑜呀,小茜她带着个孩子,漂泊在外总归不是办法,要不……” 话还未说完便被妻子厉声截断。“她现在这样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放弃大小姐的富裕生活不过,一心要跟人去过穷苦日子,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当初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抱的希望有多大,如今心就伤的有多痛。 只初初进门时看了她一眼,之后宋爱瑜便别过头,再也不愿多望。 小孩自幼生人见的不多,眼前这个妈妈让自己叫外婆的人也凶巴巴,说完话妈妈哭的更伤心了,纪思渺惶惶无措地伸着小手替妈妈擦眼泪。 “妈妈不哭,我们回家吧……”他不想待在这里…… 面前的一张张面孔都是陌生的,只有后来进来的舅舅他认识,因为他每年都会去看他们,还会给自己带好多他们那里没有的玩具和零食。 傅瀞茜摸.了摸懂事的儿子,看向自始至终不愿看自己的母亲,失落地低下眼。 “爸、妈,我只是、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思渺已经五岁了还没有见过外公外婆,我带他见见你们就走……” 听到“走”的一样,宋爱瑜微不可见地怔忡了一下,站起身丢下一句“我不是你妈,也不是他外婆”转身朝楼上急步走去。 “爱瑜!” 傅钧打心底希望女儿留下的,他知道妻子也是同样的想法,可这么多年堵在心头的气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消掉,给儿子递了个眼色,他随后起身去追妻子。 眼见妈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二楼,傅瀞茜死死地咬着唇,压抑着悲戚的情绪站起了身,眼底的失落一览无余,她看向还在客厅的几人,牵强地弯起唇。 “二哥、二嫂、三弟、小湄……我走了。” “小茜,妈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是真的让你走。” 宁筝也忙开口。“是呀,你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多不方便。” 傅瀞茜环顾了一眼这个阔别了6年,她自幼生活过的家,缓缓摇了摇头,抱起儿子。 “不了,我还是带思渺回去吧。” 说完,抱起儿子转身朝傅宅外走去。 “津北津北,你姐姐她真的走了!”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在舒湄的理解中,一家人不就是应该生活在一起吗? 她急急地跑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望向已经走到了门口的那道单薄的背影。 傅津北侧眸看向二哥叮嘱到。“妈身体不好,你们多注意一些,人我去拦。” “好。” 他收回目光,揉了揉阿湄的脑袋。“乖,在这儿等我。” 舒湄点点头。“嗯嗯。” 门外,傅瀞茜抱着孩子出了傅宅大门,头顶阳光直直投来,照在母子两身上,她望向怀里儿子不适皱起的眉毛,伸手挡在他的头上。 这里很难打到车,他们只能再走一段路看看有没有车,然后去车站买票回舟奚。 虽然……回去,那里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怀中蓦地一空,她回过神侧目望向追上来的弟弟。“三弟……” 男人抱着孩子转身朝一处走去,她急忙追上去。 黑色车门打开,纪思渺被放进车内,他好奇地打量着车子。 这车真大,坐垫也好软…… 门外妈妈与舅舅的对话声传来,他趴在漆黑的车窗上朝外面张望。 “津北,我们要回去了。” “人都没了,还回去做什么?” “……” 傅津北单手插兜,看了眼车窗上那张童稚的脸,随后望向面前的人开口说到。 “留在这里,对思渺才是最好的。” 傅瀞茜沉默,她明白弟弟的意思,留在云城能给思渺好的环境、教育、生活,这是舟奚无法匹及的,只是…… “上车吧,先去我那儿。过段时间妈消气了再说其他的。” “可我……” 傅津北打开车门。“不管什么时候,傅瀞茜你是傅家人,是我姐这一点都不会改变,上车吧。” 她咬着唇,双手攥起,仔细地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弯腰坐进了车内。 车门关上,弟弟的声音响起。“等我下。” 不一会儿他抱着女孩儿从傅宅出来。 被放到副驾驶的舒湄乖乖由着津北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从缝隙探出脑袋向后望去,咧开笑脸朝后座的两人招了招手。 “姐姐,思渺。” 傅瀞茜也弯起唇,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思渺,姨姨在跟你打招呼,要有礼貌。” 小男孩儿咬了咬嘴巴,喏喏叫了声。“姨姨好。”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舒湄盯着他那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一颗心bulingbuling地冒着泡泡。 等到车子启动,傅瀞茜看向驾驶座的弟弟不确定地开口问到。“三弟,你和小湄……你们是不是?” 男人侧眸看了眼身旁的小妻子,伸手握住了她的,微微颔首。 “嗯,我们结婚了。” 虽然隐隐有猜到,不过傅瀞茜仍是惊讶不少。“什么时候?” “快两个月了,本来准备下次有时间带阿湄一起去看你时再告诉你的。” “真好……” 三弟自小性子冷清,别的小孩子都在打闹玩耍时他宁愿一个人待在书房看书也不和他们一起,却独独小湄,那时候她还在家时,每次舒姨带着小湄来家里,三弟就不缩在房间里,别人没发现,她却无意中看到他抱着只洋娃娃藏在柜子里,后来那只洋娃娃她在小湄生日时看到她抱在了怀里。 不过两人五岁年纪差,她一直都认为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会走到了一起。 让人意外,同样欣喜。 “津北津北。” “嗯?” 舒湄问到。“阿湄可以把上次给小月亮买的玩具先给思渺吗?” 她上次在商场里看到好多好多漂亮的玩具,就想买回来到时候去看小月亮时送给她,可津北说她买的那些月亮现在还太小,玩儿不了,她还难过了一下午。 “当然可以。” 舒湄开心地弯起唇,那就都给思渺,等小月亮长大了,她再重新送她。 车子在浅云湾停下。 纪思渺被妈妈抱下了车,怔怔地望着眼前漂亮的大房子,忍不住喃喃说到。 “好大……” 听到儿子的话,傅瀞茜内心愧意更甚。 舒湄一下车就瘸着条腿往他身旁凑上,傅津北连忙停好车,搀扶住小妻子。 “思渺思渺,姨姨有好多糖,唔……还有玩具,都给你。” 男孩儿眼光一亮,他喜欢这个冲自己笑的姨姨,可出于怕生,咬着指头埋在妈妈怀里,却又忍不住探出眼睛朝她望去。 初初见到这么漂亮的大房子,纪思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都看不过来,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着,眼里满是新奇。 傅津北看向身旁的妻子,低声开口。“阿湄不是要带思渺去找玩具吗?” 她点点头。“对哦。” 随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站在小男孩面前,俯下身温柔地说到。 “思渺,姨姨带你到上面去玩好玩的好不好?” 纪思渺心动,看了眼妈妈,见她点点头,犹豫地探出小手放进姨姨的手里。 “上楼时小心点。” 舒湄点头。“知道啦,津北小老头。” 身边传来噗呲一声笑声,她垂眼望去,男孩儿两眼言言,藏着笑意,咧开的嘴巴还未来得及合上。 舒湄第一次见他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脑袋。 “思渺,你笑起来真可爱。” 男孩儿顿时咬起了小嘴巴,白净的脸蛋浮上一抹红。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傅瀞茜这才收回了视线,发现弟弟仍注视着女孩儿离开的方向,眼底的爱意一览无遗。 看来津北真的很喜欢小湄。 思及此,她问出了刚刚就一直困惑的问题。“三弟,小湄她……” 傅津北低垂着眼眸,低声说到。“三年前舒姨一家发生了车祸,只有……阿湄一人活了下来……”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他。“怎、怎么会这样?” “阿湄虽然活了下来,但因为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智力也仅相当三四岁的孩子。” 傅瀞茜眼睛眨了眨,泪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她走这些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能恢复吗?” 男人沉默着,客厅一片死寂,半晌才响起低低的声音。 “微乎其微。” 她攥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心紧紧地揪起,弟弟的话语再度传来。 “我要的只是她而已,无论她以后好与不好,对我而言都没有那么重要。” 傅津北设计浅云湾时还留了间房子专门做以后孩子的婴儿房,从回来过后舒湄就和纪思渺待在里面一玩就是一个下午。 两人已经完全混熟了,变成了情比石坚的好朋友,晚上千呼万唤吃过饭又一头扎进去,怎么都不出来。 十点多,不论是纪思渺,还是舒湄都超过了以往睡觉的时间。 傅津北推开门,一把将地上的小妻子拦腰抱起,大步朝卧室走去。 “思渺思渺,明天再玩哦!” 他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舒湄一把捂住,乖乖地缩在他怀里。 洗的香喷喷后她爬上床,钻进男人温暖的怀抱里,眼前漆黑一片,她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津北,思渺好可爱的。” “嗯。” 她补充道。“大哥的小越也可爱,二哥的小月亮还是很可爱,他们都可爱……” 舒湄仰着脑袋在黑暗中注视着男人的下巴。“津北……” “嗯,怎么了?” 她像只猫咪蹭来蹭去。“阿湄也好像要宝宝。” 傅津北闭着眼在心里叹了叹气。 没有人比他更想……没有人…… 可能怎么办,他的小妻子脚还受着伤呢,天知道自己忍的有多辛苦。 长臂握住薄被一角,将它盖在女孩儿身上,他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哑声说道。 “乖,脚好了就生好不好?” 舒湄兴奋地点点头,搂着他的腰,这才满心欢喜地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时生出一个疑问。 唔,为什么生宝宝要等自己脚好了以后,又不是用脚生的…… 奶糖酥 养好脚,就生小可爱。 为了这一目标,舒湄每天都在期待着脚上的伤快点好起来,虽然她依旧不知道生小孩这种事和脚有什么关系。 津北平时要上班,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这下不一样了,家里多了个姐姐,还有思渺。 几天相处下来,两人就混成了好朋友。 舒湄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起过,其实内心还是有些自卑的,因为自己的笨。 可她在画室里教着小思渺学画画时,他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姨姨好厉害!” 男孩眼里不加掩饰的光芒让她终于找到了一丝自信,舒湄仰着脑袋望向挂在画室墙壁上的画,暗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以前的自己可以画的出来,现在也一定可以的。 可是开心没两天,舒湄又搭拢着脑袋像只恹恹的猫咪,她好不容得来的小伙伴……要去幼儿园了。 纪彦清事故遇难,小思渺升学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既然已经确定留在云城不回去了,傅津北很快就让人联系了云城最好的幼儿园。 送思渺上学的那天,舒湄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傅津北担心她脚上的伤不让去,小姑娘一生气背过身子,搅着手指头不说话。 他将孩子放上车,和姐姐说了声,便折回屋内,看见蹲在角落里背对着自己的那团身子,叹了叹气走过去。 手指刚搭上肩,女孩儿就赌气地挪开身子不让自己碰,闷声说道。 “坏蛋津北。” 傅津北挑了挑眉,思渺来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手上微微用力,将那具身子转向自己,入目的便是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 她咬着嘴唇不吭声,眼眶却慢慢湿润起来,充满委屈的眼泪像倒豆子一样大滴滚落,砸在他的心口,烫出一个洞,傅津北的心瞬间被融化掉,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柔声开口。 “好好的,哭什么?” “阿湄也要去。” “你的脚还没好,要待家静养。” 她晃了晃受伤的右脚。“你看,快好了。” “快好了也是没好,听话。” “就要一起。”她坚持着。 见他犹豫,舒湄探出手抱住他,脑袋埋进男人的怀里撒着娇。“好不好,津北,带阿湄一起。” 再强硬的心也会化成水,败在她面前。 “我不带小花猫……” 她一听,忙用手背抹去眼泪,眼巴巴地仰头看向他。“阿湄不是小花猫,所以可以一起的。” 唇角悄然翘起,男人叹了叹气,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败给你了。” 随后俯身一把将她抱起,舒湄开心地两眼弯弯,勾住他的脖子,抬起身在那削薄的唇角落下一吻。“津北真好。” “刚谁说我是坏蛋的,嗯?” 她转了转眼睛,满是狡黠。“津北怎么会是坏蛋呢,你一定是听错了。” 到幼儿园后,穿上一身新装的纪思渺背着小书包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精致的外貌引来周围小朋友好奇的目光。 学校的校长和即将带纪思渺的老师一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到傅三少从车上下来,连忙热情地迎接上去。 大人在一旁说着话,纪思渺被妈妈牵着手拘束地站在一旁,看见姨姨朝自己招了招手,迈开小步子走到一旁。 “姨姨。” 舒湄趁津北没看到,飞快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小糖罐塞进了他的书包里。 津北说小孩子不能多吃糖,如果被看到的话,一定会打自己屁股的。 “思渺,这些都是给你的。” “谢谢姨姨。” 她摇摇头,担心小思渺第一天上学谁都不认识,交不到朋友,又怕他被别的小朋友排挤,忙叮嘱着。 “思渺,记得把糖分给小朋友哦,那样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小家伙用力点头,看出姨姨的不舍,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姨姨,思渺放学回来再和你玩。” 舒湄蓦地咧开嘴巴。“好,拉勾勾。” 一大一小的手靠在一起,盖上章。 “就这么说定了,姨姨在家让冯妈做好多好吃的,等思渺回来。” “嗯嗯。” 漂亮温柔的新老师走过来牵起他的手,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带着思渺朝里面走去,傅瀞茜站在门外望着儿子一步步走远。 舒湄被津北搂住腰,她有些担心。“津北,思渺会不会不习惯。”她每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很害怕。 一只温柔的手心落在她的手背上,男人的话从头顶传来。“他会习惯的,每个孩子都要迈出这一步,才会变得勇敢。” 她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手,靠在他的怀里注视着远处的那道小身影。 如果她和津北也有小宝贝的话,她希望它能像小越、思渺还有小月亮那么漂亮可爱,然后像二嫂一样悉心地照顾它,等它长大以后像小茜姐一样每天送小宝贝上学放学。 哇——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可是……舒湄半抬起眼委屈地看了眼男人,拱了拱毛茸茸的脑袋。 津北都不愿意和她生小宝宝。 “嗷呜~” 察觉到怀中的异样,傅津北垂眸就看到小妻子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摸了摸她的脑袋,滚动着喉咙低声问到。 “怎么了?” “生宝宝……” 人来人往的幼儿园门口,傅家三少一贯俊冷的面容浮上一抹红晕,看了眼姐姐的背影,随后安抚着女孩儿凑到她耳边哑声开口。 “乖,过两天。” 又过两天……舒湄垂头丧气。“一二三四五……阿湄等的好辛苦……” 傅津北:“……” * 傅瀞茜从大学毕业和丈夫一同去舟奚支教,一待便是这么多年,既然要留在云城,为了思渺她也需要尽快找一份工作,如果可以的话,她仍希望教书。 不知不觉,这已经成了习惯。 傅津北和傅沛东都提出要帮她,可她摇摇头拒绝了,她不希望靠着傅家。 她是傅瀞茜,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傅家大小姐。 每天送完儿子上学,她便赶着去参加面试,同样每天都会去傅宅一次,可每回母亲都不愿意见她。 当年是自己做错了,辜负了爸妈亲人,如今她只希望弥补。 一连好多天地在外奔波,身体亮起了红灯,可她仍旧坚持,终于在一次面试时体力不支晕倒了。 醒来时床边围绕了许多人,有爸爸、二哥、三弟、宁筝、小湄……唯独没有妈妈…… 看到女儿暗淡的眼眸,傅钧内心抽痛,尤其从医生口中得知,她昏倒是因为长期劳累加上营养不良,最近又压力过大。 喉咙哽咽,这可是自己从小放在手心疼爱的女儿…… 他伸手拍拍她纤细的胳膊,叹了叹气。“你妈她……你知道的她性子倔,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关心你的。” “爸,是我不孝……” 傅钧一直待到晚上才在儿女的坚持下回去休息,傅津北从学校接回思渺,将他哄睡着后只身驱车赶往医院,这次任舒湄如何撒娇都不管用。 医院长长过道映着惨白的灯,折腾了一天有些困顿傅津北揉了揉鼻梁,朝姐姐的病房走去,却在看到那道徘徊在门外的身影时一顿,随后扬起了唇角。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 病房里未开灯,光线暗淡,躺在床上沉睡的女人面容憔悴,嘴唇干白,宋爱瑜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放轻脚步推门进入。 越靠近眼眶越红,泪水越汹涌。 颤抖着手抚摸着那张瘦弱的脸颊,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却成了这般憔悴的模样,听到沛东说她生病了进了医院,她狠了狠心回了房间,可在屋内独自从中午坐到下午,到底是按捺不住还是来了…… 这些年她都拒绝去知道关于瀞茜的任何消息,是她抛弃了她这个当母亲的,既然女儿都不要她了,那她宋爱瑜干嘛还要去了解她的生活。 可不管怎样,瀞茜都是她心头无法割舍的肉,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她过得不好,她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察觉到停留在脸上那陌生又熟悉的触碰,熟睡中的傅瀞茜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一滴眼泪说着眼角滑落,她虚弱地开口,挣扎着要坐起。 “妈。” 宋爱瑜忙擦掉眼泪,摁住她的动作,呵斥着。“乱动什么,医生不是说了好好休息吗?” “妈……对不起……” 她别过头,眼泪挡不挡不住。 女儿都已经回来了不是吗?过去的那些再怎么纠结也没有意义了……她回来了就好…… “身体怎么弄的这么差?” 傅瀞茜敛住眼眉,低声说到。“一时没注意……” 一时没注意?她都已经问过医生了! 天晓得这么多年她的女儿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好好养病。” “嗯。”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宋爱瑜微微一怔,良久过后伸手握上,叹了叹气,终是屈服于内心。 “把病养好了……就回来吧……” 傅瀞茜诧异地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母亲,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咬着唇点点头。 门口的男人弯起唇,眼里划过一丝欣慰,转身单手插兜大步离开了医院,将这难得的空间还给母女两,这么多年的空白,需要慢慢去诉说。 回到家时,卧室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偌大的床上他的小妻子像个睡美人般陷在被窝里。 傅津北蹑脚走过去,在床榻旁坐下,伸出手抚摸着女孩儿的脸颊。 舒湄悠悠转醒,看到男人回来,欣喜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扑进他怀里,嘟囔着。“津北,你终于回来了。” 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问到。“把你吵醒了?” 舒湄摇摇头,闷声说。“津北不在,阿湄睡不着。” 女孩儿的话似暖流划过心头,他的眸光渐深,情生念动,喉头轻滚,俯身凑到她耳边哑声说道。 “阿湄不是喜欢小宝宝吗?” 她嚯地抬起头,怔怔地注视着他,似是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男人继续说到。 “今晚就开始吧……” 奶糖酥 “生小可爱吗!”舒湄跃跃欲试地跪坐在他面前,葱白的手指急切地攥住了男人的衣袖。 昏黄的灯光揉碎在女孩儿乌亮的眼眸里,那双眸子灿若繁星,一点一点地蛊惑着傅津北的心神。 “嗯。” 手掌就势揽过她的腰身,微微用力,那具纤瘦的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怀中,傅津北低垂着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怀里的女孩儿,一手拂在她的腰肢后,另一只缓缓攀上那柔腻的肌肤,抚摸着女孩儿细嫩的脸颊。 “阿湄,相信我的对吗?” 喃喃低语声在幽静的夜里响起,被终于可以生宝宝的喜悦冲击了脑袋的舒湄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嗯嗯,阿湄相信津北。”她眼巴巴地瞅着他,满眼的期待。 所以可以开始生宝宝了吗? 被女孩儿急切的反应逗乐,男人喉中溢出一声低笑。“那阿湄知道怎么才能生宝宝吗?” 她径直摇头,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可二嫂说了你知道,津北你教我。” “如果要像那天晚上呢?那样才会有宝宝,怕吗?” 舒湄一想起那晚发生的不愉快,就不禁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可是津北的目光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有些迟疑。 女孩儿的犹豫落入他的眼中,傅津北心领神会,松开了手,将她重新放回了床上。 他故作失望地幽幽说到。“算了,睡吧,我去洗澡。” 说着便动手解开领带,松了松领口,作势起身。 咦……好好的怎么又不生了呢? 眼见着津北起身,舒湄跟着连忙站起来,凑到床沿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不行不行,津北不可以当大骗子的,你怎么能骗阿湄,说好的生宝宝的……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不是害怕吗,怕的话就不生了,乖,我想了想,其实就我们两也挺好的,嗯?” 好是好……可、可她就是……不管,她就要小宝宝! “今天忙了一天有些累了,阿湄听话睡觉,我去冲个澡。” 男人抬手握住她放在他颈上的手臂要拿开,舒湄急了,手脚并用像只小猴子挂在他身上。 “不管,阿湄要小宝宝。” “可我怕弄疼你,更不想让你哭。” 上次的确太疼了,她期期艾艾地问。“真的是像上次那、那样……才可以有小宝宝吗?” 傅津北颔首,目光热烈地注视着挂在身上的女孩儿,强健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身体。 舒湄埋下脑袋,纠结地想了好半天。 她想要小宝宝,可她又怕疼,好为难……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小月亮好可爱……思渺也好可爱…… 她咬了咬下唇蓦地抬起头,吞吞吐吐地说到。“那……津北你可不可以轻一点……” 女孩儿的话点燃他脑海中岌岌可危的弦,将方才堆砌的所有故作的矜持与冷淡燃烧。 傅津北滚动着喉咙,仔细地注视她的双眼,似是要钻入女孩儿的内心深处一探究竟,万言千语堵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充满爱意的呢喃。 “阿湄……” ………… 今夜,他是她虔诚的信徒, 于此生,臣服在她的脚下…… 舒湄再次醒来时,恍恍睁眼,室内一片昏暗,微微一动,阵阵酸痛从身体各处来袭,还未反应过来,男人低沉中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醒了?” 她懵懂地抬起头,撞进了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眸中,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抚摸着。 “昨晚还疼吗?” 舒湄迟钝的大脑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小脸倏地涨得通红,又低下头埋进男人的怀中不说话。 疼是疼的……可是好像和上次不太一样了…… 奇怪呢,为什么会这样? 见她害羞地缩着脑袋不肯探头,傅津北主动俯身,一阵细微的摩挲声过后也凑到女孩儿耳边低语。 “傅太太,昨晚……我很开心。” 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耳廓上,舒湄伸手挠了挠耳朵,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连耳根子都泛着红晕,忽地想起一事,一时间忘了害羞,半撑起胳膊抬起头看着他开口问道。 “唔,津北,这下会有小宝宝了吗?” 男人的视线缓缓下移,大手也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目光灼热,良久地注视了半晌。 “可能吧。” 一想到他最爱的女孩儿腹中可能会孕育着自己的孩子,一股难耐的喜悦从心底蔓延出来。 他不禁地开始幻想,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只要一个就好,既然阿湄那么喜欢宝宝的话,他不忍心让他的女孩儿为自己承受生育的痛苦,也害怕一切未知的变数,所以一个就好了。 他希望是个女孩儿,最好的话长得像阿湄,他会尽自己所能为女儿和阿湄遮风挡雨,让她们在自己的呵护下无忧无虑。 如果是男孩儿,要让他成为一个男子汉,他们父子两一起去保护他们共同的公主。 舒湄一听困惑地皱起眉,什么叫……可能吧? “怎么了?” 傅津北看见女孩儿狐疑的眼神,长臂一捞,将她的身子抬起,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声问到。 “津北。” “嗯?” “你该不是在骗阿湄的吧?” 男人嘴角微抽,幽怨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儿。“在阿湄心中,我是这样的人?” 见他隐隐有生气的迹象,舒湄忙摇头安慰。“不是,不是,我、我就是……太想要小宝宝了,不是故意这样说你的。” 他却仍只看着自己,眉眼深沉,不言不语。 舒湄咬了咬嘴唇,凑上去轻轻吻在男人削薄的唇角,扯了扯他的胳膊软声哄到。 “不要生气哦?” 身体里的躁动因子被女孩儿轻柔的一吻勾起,傅津北滚动着喉头,眸中光色变换,正欲低头品尝她的甜美时,小孩儿的哭泣忽地从门外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怔住。 是思渺。 “乖,再睡会儿。” 傅津北将女孩儿放进被中,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睡袍飞快穿上,大步朝门外走去。 舒湄也忙不迭地探出手臂在一堆衣物里翻找出自己的套上去,掀开被子下地。 体力昨晚被消耗地透支,差点没站稳,她扶住一旁的架子,揉了揉酸涩的腰,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 等缓了缓,才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傅津北一出房门就看见纪思渺穿着睡衣赤脚站在走廊道上,哭红的泪眼婆娑地四处茫然张望,口里声声唤着“妈妈……” 脚下步子加快,傅津北大步走过去,蹲下身将孩子抱起,大掌笨拙地落在他瘦小的后背上。 “怎么了,思渺,哭什么?” 见到熟悉的舅舅,小家伙眼泪落得更加汹涌,抽噎地说。“妈妈……要妈妈……” 自幼在母亲身边长大的纪思渺几乎没有和妈妈分开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住的时间还不久,他对妈妈的依赖就更深了几分,昨晚舅舅接自己放学时明明说妈妈有事,晚点回来,等他今早起来就可以看到。 可是一觉醒来妈妈却不在身边。 傅瀞茜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生病了,才没让傅津北告诉他。 他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替他顺着气,温声安慰。 “妈妈在外婆那儿,等吃过晚饭舅舅带你去。” 纪思渺虽然才5岁,可他也懂的一些事,那个外婆并不喜欢他们母子,妈妈怎么会在那儿呢。 “真、真的?” 小家伙狐疑的目光与阿湄一模一样,一早上被质疑了两次的傅津北深深吐了一口气,点点头。 “嗯。” 余光里看见女孩儿从卧室外朝他们跑来,视线落在她踩在地板上的脚丫子时,他微皱起了眉头。 “思渺思渺,你怎么啦?” 舒湄急急跑到他们身边,直直望向他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这会儿没再掉金豆子,泪水打湿了浓密的眼睫,一双水汪汪的葡萄眼看着自己,她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思渺想妈妈了。” 她点点脑袋。“姨姨也想妈妈。” 思渺犹豫了一会儿,奶声奶气问到。“那姨姨妈妈呢?” “唔……”舒湄转了转眼睛。“我的妈妈变成天使去天上了。” 男孩噗嗤破涕而笑,伸出小手指着她。“姨姨骗人。” “没有骗你呢!” “天上都是云,没有天使的,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她坚持。“我爸爸妈妈都去天上当天使了,每次抬起头都看见他们朝着我笑呢!” 思渺摇摇脑袋。“假的。” “哼,骗你的话,那姨姨的鼻子就会变长的。” 她伸手指着鼻子。“你看你看,它没有变长哦!所以我没有骗思渺。” 盯着她的鼻子看了半天也没有见长长,纪思渺困惑地挠了挠头。 难道天上真的有天使吗?他怎么都看不到的。 “思渺你饿了吗?” 小家伙摸了摸肚子,看向她。“饿。” “嘻嘻,姨姨也饿,那咱们去吃饭好不好,把肚子吃的饱饱的,然后就去找思渺的妈妈。” “好。” 一只软嘟嘟的小手朝自己伸来,舒湄翘起唇握住他的,正要朝楼梯走去,胳膊被人握住,她抬起头,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 “去穿鞋。” 舒湄低着脑袋,动了动两只小脚丫。“不冷。” “乖,穿上。” 她揪起嘴巴。“好吧,思渺你先去姨姨马上下来。”抓住自己的小手却怎么都不松。 纪思渺看向舅舅,小身子挣扎着要下来,一落地就牵起她的手。 “思渺和姨姨一起。” “好。” 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手拉着手朝卧室走去,傅津北倚在走廊上注视着那两道背影,漆黑的眼底化开一片温情。 他也越来越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他的女孩儿一定是一位好妈妈的…… 奶糖酥 舒湄回到房间就开始找自己的鞋子,蹲在地上穿鞋时碰巧被身旁的纪思渺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红色痕迹。 小家伙探着脑袋瞅了好几眼,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讶然说到。 “姨姨,这里被虫虫咬了,痛不痛?” 她穿上鞋,听他这么说也跟着伸手摸去,以往被虫子咬过的地方都痒痒的,可今天她一点感觉也没呢。 “唔,没有呀。” 见姨姨不相信,思渺左右张望了一下,拉着她走到穿衣镜前。“你看你看,真的被虫虫咬了。” 镜子里映着两道高矮不一的身影,女孩儿身穿着米白色的气质睡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在那嫩白的肌肤上印了不少指甲盖大小的绯红印记,看上去像一颗颗小草莓。 舒湄想起昨晚上,津北老是埋头在她的脖子里,又是吸又是咬的, 坏蛋津北,把她咬出血了! 唔……她摸着脖子上的那些痕迹,困惑不解,都出血了为什么一点也不疼呢? 男孩儿的童音从身旁传来。“姨姨,真的有虫子的。对吧?” 她点点头。“嗯嗯,好大的一只虫子。” 纪思渺倏地瞪大眼睛。“多大?” “大概……就跟津北一样大。” 他是知道舅舅叫傅津北,听姨姨说这里有和舅舅一样大的虫子,顿时吓得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瑟瑟发抖。 “思渺怕。” 舒湄被男孩儿的身体撞的往后退了两步,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俯身将他抱起柔声安慰着。 “不怕不怕,有姨姨在,大虫子不敢出来的。” 纪思渺迟疑。“可……姨姨你不都被虫虫咬了吗?” 舒湄被问的语塞,支支吾吾半天不知怎么回答。“反正它怕我。” 昨晚体力被榨的一干二净,她四肢都有些无力,可是难得地思渺让自己抱,舒湄掂了掂胳膊将他抱紧,及拉着拖鞋朝楼下走去。 傅津北坐在餐桌前看下属发来的报表时听到楼梯的动静,抬眼便看见女孩儿抱着思渺走下来,两眼弯弯,心情很好。 黑眸微敛,他合上笔记本推到一边,目送着两人朝自己走来,起身将思渺从阿湄的怀中接过放到凳子上,牵着女孩儿坐在自己身旁,这才幽幽开口。 “舅舅五岁时已经不需要被别人抱了。” 纪思渺一愣,呐呐开口。“姨姨不是别人呢。” “……” 他思忖了会儿,继续说道。“男孩子要自己走路,总被人抱会被笑话的。” “那、那我以后就不让妈妈抱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情,满意地弯起唇。“你小舅妈也不行。”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小舅妈是谁?” 傅津北伸手揽住女孩儿的肩,向他解释。“以后要叫小舅妈,不许叫姨姨。” 不等纪思渺开口,舒湄第一个不愿意了。“才不要,阿湄要当思渺姨姨。” 舅妈听起来一点也不好听……她拒绝。 “乖,听话。” 她坚决摇头。“叫小舅妈的话,那阿湄晚上就不和津北玩游戏了。” 被扼住命门的傅津北顿时妥协。“好吧……” 正喝着牛奶的纪思渺一听抬起小脑袋,唇瓣上残留了一圈白色泡沫,好奇地问到。 “什么游戏,姨姨,思渺也想玩。” 他在这里都没有朋友,只有姨姨一个好朋友。 “我和你说,唔——” 一杯牛奶递到唇边堵住了她的嘴,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不许讲话,好好吃饭。” 纪思渺连忙埋下脑袋,舒湄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摇摇头。“不要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喝牛奶…… “一杯都要喝完。” 舒湄嘟起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好喝,可以不喝了吗?” 男人缓缓摇头,无情拒绝,诱劝着。“阿湄要给思渺做好榜样,你不喝,他也不喝,思渺营养跟不上就会长不高。” 这么严重!她忙握起牛奶杯。“那我都喝光光。” 一杯喝完,舒湄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你看,阿湄都喝完了棒不棒?” 男人勾唇。“阿湄真有用。” 她笑眯眯地扭头看向思渺开口说到。“思渺你也要快快喝完哦,要长高高才行。” 一旁思渺偷偷抬眼瞥向舅舅和姨姨,心里犯起嘀咕。 姨姨不喝,他也会喝的。 才不会长不高的,他以后要长得比舅舅还要高…… 吃过晚饭,几人收拾好便驱车赶往医院。 宋爱瑜连夜将傅瀞茜转到了高级病房,心里担心不下,晚上就在医院里陪着女儿,夜里困极时才在一旁的另一张床上睡下。 傅津北带着他们进病房时宋爱瑜才刚醒,就未熬夜,睡一觉起来浑身哪儿都疼,正垂着肩膀松松骨时就看到儿子一行三人走来。 目光停留在那道瘦小的身影上时久久未转,眼里泛着泪光,她伸出手注视着孩子招了招手慈爱地温声说到。 “到外婆这儿来。” 男孩儿瑟缩在舅舅身旁没有动,他还记得那天外婆对他们的态度。 “思渺,奶奶叫你呢。” 妈妈温柔的声音传来,他看了她一眼,抬起头对上舅舅目光中的鼓励,抿着唇慢慢迈开腿走了过去。 宋爱瑜热泪盈眶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孩儿,真是像极了她的小茜。 那天第一次见到时她就喜欢这孩子,可心里堵着一口气,狠下心对她们母子冷言冷语。 然而自己的亲孙子,她怎么会不爱呢? 颤着手伸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脸庞,宋爱瑜这么多年空落的心终于变得圆满,他们一家人总算是齐了。 “思渺,叫外婆。” 听到妈妈的话,纪思渺嗡动着唇细细叫了声。“外婆。” 盘旋已久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下,她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好好……好孩子。” 纪思渺扭过头看见柜子上的纸巾,跑过去扯下一截再折回来笨拙地替她擦掉眼泪。 “外婆不哭。” 这么懂事的孩子她之前是怎么忍心赶走他的呢? 宋爱瑜咽回泪水,俯下身将孩子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仔细地注视着他的眉眼。 长的真好呢……这是她宋爱瑜的小孙子。 她牵起孩子的小手,弯起唇放缓声音问到。“和外婆回家好不好?” 纪思渺看向妈妈,见她朝自己点头,这才乖巧地点点头。 眼里笑意浮出,宋爱瑜抬眼望向一旁的儿子。 “听说你已经给思渺找了学校?” “嗯。” 她满意地点点头,询问着孩子。“在学校里还习惯吗?班上的小朋友都对你好吗?” 纪思渺仍有些拘谨,但能感觉到外婆眼里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一时间心底的那股抵触也减轻了很多。 “习惯。”实际上在学校里他太内向,不敢主动和别人说话,只有一个叫朵朵的女生主动找他玩,放假那天她还说有时间找他一块儿去水族馆看海豚。 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海豚呢…… 孩子周正俊俏的小模样宋爱瑜越看越欢喜,摸了摸他的脑袋,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儿,开口说到。 “老三新婚,老住他那儿也不是办法,把病养好,咱就回去。你房间东西都没动呢,妈让人给你收拾一下,缺什么东西回头咱们母女一起出去看看。” 傅瀞茜喉咙哽咽。“谢谢妈……” 宋爱瑜最见不得这种场面,挥挥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 一旁被津北搂着肩头的舒湄笑眯眯地望着这幅和谐美好的画面,伸手抱住男人的腰,扯了扯他的领带。 傅津北俯下身,女孩儿温软的呼吸扫在耳际。“津北,真好呢。” 他勾起唇,牵起她的手完全地包裹住。 宋爱瑜看见小儿子同儿媳耳鬓厮磨的场景开口说到。 “老三你可要抓紧了,你们姐弟几个就差你一个人了,和小湄两赶紧努力,争取明年这个时候给妈生个小孙子、小孙女。” 四个孩子只有津北还没有孩子,宋爱瑜不免得要多多关心一下,尤其怀里正抱着刚认回来的小外孙,满足的不得了。 傅津北叹了叹气,垂眸望着怀里的娇妻,回到。“嗯。” 舒湄对孩子的话题感兴趣的不得了,张口说到。“妈妈,我和津北昨晚就在造小宝……唔唔——” “咳咳……”男人低沉的咳嗽声从头顶传来,她望着脑袋,一双乌亮亮的小鹿眼看着她。 干嘛不让她说? 屋内宋爱瑜和傅瀞茜听了个大概,愣了片刻,等明白过来女孩儿话里的意思捂唇暧昧地笑。 “好好……那你们继续努力。” 舒湄扒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伸手掐了掐男人的腰腹。 “别闹。” 她翘起小眉毛,暗暗腹诽。 叫你不让我说…… * 傅瀞茜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出了院,宋爱瑜开始张罗着接女儿回来的事情。 她们离开的那天下午傅瀞茜忙着收拾东西,虽然带来的也没有什么。 舒湄好不容易和思渺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小伙伴要走自然舍不得,但转念想想以后还可以去傅宅找他玩,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她匆匆跑回自己的秘密基地,从柜子最下面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捧着小盒子就往外跑,纪思渺正站在客厅里等她,身上还背着只津北给他买的小书包。 舒湄将盒子递到他面前。“思渺,送你的。” 她打开盒子盖,里面都是这么久来她收集来的各种自己特别喜欢的糖果,包装也特别的好看。 宋思渺摇摇头。“姨姨喜欢的,思渺不能要。” 她坚持。“给你。” 小家伙犹豫了会儿,开口说到。“就要一颗。” “全部。” “两颗……” 下班回来的傅津北进门就看到小姑娘满心欢喜地将一捧糖果塞进思渺的口袋里。 一旁的桌子上是她最喜欢的那只糖果盒,平时自己瞧两眼她都躲着不让。 “太多了。” 舒湄忙说到。“不多不多。”如果不是思渺坚持不要,她全部都要给他的。 她抿了抿唇蹲下身和他目光相对,低落地开口。“思渺,你多来找姨姨玩哦。” “嗯嗯。”男孩儿乖巧地点头,捏了捏她的手。“姨姨是思渺的好朋友。” 她蓦地咧开嘴巴,笑的一脸明媚。 不远处傅津北怔怔地注视着女孩儿的笑靥,久久挪不开目光。 顿了顿,才迈腿朝两人走去。 奶糖酥(锁修) 小家伙看到来人,身板挺直乖乖喊了声“舅舅”。 傅津北颔首,俯下身将蹲在地上的女孩儿揽起搂入怀中。 “蹲着腿不酸吗?” “津北,思渺一会儿就要走了……”纤细的手指抠着他衣服上的纽扣,舒湄闷闷地开口,两条小眉毛蹙起,中间凹下一道浅浅的沟壑。 他伸手舒展开她的眉。“乖,他们只是回家里住了。” 纪思渺望着相拥的两人,仰着小脑袋出声询问。“舅舅。” “嗯?” “你以后可不可多带姨姨去看思渺?” “当然。” 小家伙顿时抿起嘴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楼梯传来声响,傅瀞茜提着一只行李箱正往下走,傅津北松开怀里的女孩儿,走过去接姐姐的行李提了下来。 纪思渺连忙拽着书包带子噗通通跑到妈妈身旁,牵住她的手。 “要不吃过晚饭再过去。” “不了,妈刚打电话说已经让司机来接我们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汽车鸣笛声,傅瀞茜走到门口便看见了路灯下停放的那辆傅家的车子。 “人已经来了。” 傅津北不再多言,推着行李箱朝外走去。 行李放入车内,傅瀞茜转过身望着弟弟和小湄两,弯起唇开口说到。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舒湄连忙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津北你多带小湄回去。” “嗯。” 车子缓缓启动,思渺的小脑袋从摇下的玻璃窗探出,朝他们挥着手。 “舅舅再见,姨姨再见!” 舒湄也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拜拜……” 直到黑色轿车红色的尾灯消失在拐弯处,两道身影站在夜色里良久,一只温热的手心落在舒湄的肩头,她转过身将脑袋埋进男人的胸口。 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然有了凉意,晚风吹拂着衣角,凉风渗入袖子里,男人的胸膛却温暖的让人留恋。 “唔,他们走了,这里又只有阿湄一个人了。” 女孩儿的话低落里流露出淡淡的伤感和孤寂,傅津北心头生出了愧意,抬手搂住她纤瘦的脊背,温声说道。 “还有我。” 她瘪起嘴。“可是津北要上班,白天就只有我了……” “对不起,怪我,是我疏忽了阿湄。” 舒湄摇摇头。“不是的,津北要赚钱养家那么辛苦,阿湄却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晚风中扩散,俯身吻上她的额前,捧着女孩儿白皙的脸颊,深情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开口。 “阿湄什么都不需要做,有我在。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的眼里注入了款款的深情,似一片汪洋瀚海,海水是颗颗闪闪发光的星星,海面起着波光粼粼的涟漪,舒湄不禁眩晕在其中,起起伏伏。 “津北。” “嗯?” 她踮起脚,双手勾住他的颈,困惑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阿湄又笨,什么都不会,还总爱生你的气。” 这句话女孩儿已经问过了很多遍,然而之于傅津北,问题的回答只有一个。 “不对自己老婆好,对谁好?” “唔,那、我是说如果,如果阿湄不是你的老婆,那津北还会对我好吗?” 她眼巴巴地仰望着他,眸子里亮晶晶的光芒,充满了期待。 夜色朦胧远处,远处的天际线一片朦胧雾蓝,路灯莹莹光亮将男女相依的两道身影投在地上,浅浅的呼吸声交缠错落,男人低低的嗓音缓缓响起。 “没有如果,也没有别人。傅津北的妻子,只会是舒湄。” “阿湄,你该知道的。” 腰间倏地一紧,身子被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揽住,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她的细颈上,她的下巴微仰着,男人滚烫的唇落了下来。 半晌过后瞥见女孩儿因呼吸不畅而涨红的脸颊,一声轻笑从喉中溢出,傅津北才适可而止地分开,大手落在她的脊背上,温柔地替她顺着气。 舒湄喘着气无力地趴在他怀里,眼前都是冒着光的小星星,然后就听到男人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知道了吗?” 她晕晕乎乎,虽然还是一头茫然,但仍哼唧了一声代表着回答。 傅津北想起回家时看到的那一幕,俯身咬着女孩儿的耳垂哑声低喃。“不许把糖给别人……尤其是纪思渺。” 舒湄探出半颗脑袋,迷迷糊糊地问到。“可思渺是津北的外甥呀,不是别人。” “那也不行。” 她不解,却点了点头。“哦。” 津北为什么不让自己给思渺糖呢?是不是她忘了给他,所以津北生气了? 舒湄正胡思乱想着,下巴又被人抬起,眼前一暗,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将她紧紧包裹住,再度吻上。 傅津北尽情地品尝着小妻子的甜美,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吃了一个小屁孩的醋。 两次下来,女孩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锤着他的胸膛无声地抗议,在他松开自己后喘着气,双腿都软了似的。 “体力这么差可怎么行,以后要多补补。” 傅津北勾起唇,俯身将小妻子拦腰抱起,朝明亮的屋内走去。 用晚餐的时候舒湄无意中一瞥,看见那盏放在客厅角落里的白色钢琴,想起终于是好几个陌生人抬着它进了屋子里,说是津北让送来的。 小茜姐姐含笑说估计津北送给自己的礼物,她咬着小勺子看了眼钢琴,扭头问身边的男人。 可是她都不会弹钢琴呢。 “津北。” “怎么了?” 她指着角落里,好奇地询问。“这是你让人放的吗?” 傅津北寻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角落里的那架白色钢琴,微微颔首。“嗯。” “唔,津北,你要钢琴做什么?” 男人勾唇,一脸深意地说到。“过会儿阿湄就知道了,把汤喝完。” “哦。” 舒湄又看了两眼钢琴,埋头认真地喝着汤。 晚饭过后她就把这事给忘了,满心欢喜地扑到电视机前,坐在地毯上看自己最爱的动画片。 傅津北上楼换了身浅灰色的休闲服,站在走廊上看见都快钻进电视里的女孩儿,无奈地弯起唇,目光在那架钢琴上顿了顿,优雅地挽起衣袖,这才抬步朝她走去。 舒湄正看的津津有味,屏幕蓦地一黑,她低着脑袋满地毯找遥控器,身体却一轻被人抱了起来,视线上方是男人英俊的眉眼。 “津北津北,快,要看图图。” 她挣扎了两下要下来,屁股却被打了一巴掌,忙伸手捂住。 男人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忘了我上次给你讲的那个故事了吗?眼睛看坏了怎么办?” 她弱弱地说到。“可是图图真的好可爱……” 傅津北摇摇头不理会她的挣扎,抱着女孩儿转身离开,走到那架钢琴前,将她放在了软座上。 舒湄摸了摸光滑的琴盖,上面清晰可见自己的脸,她侧过身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津北,开口问到。“津北你要教阿湄弹钢琴。” 身边的软垫凹下,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她身旁落坐,然后掀起了琴盖。 钢琴是出自名师之手,从法国空运而来,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令人惊叹。 舒湄看着上面的黑白琴键,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个键,“嗡”的一声声响在宽敞的客厅里响起。 她咧开嘴巴,好奇地看了眼津北又接连按下一排琴键,弹出一串无章的音符。 “好玩儿。”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身旁的琴键上,紧跟着那手指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优美动听的音乐缓缓流淌开来,透过窗子,飘出了浅云湾。 舒湄惊讶地张大嘴巴忘了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弹奏着,眼神里流露出钦佩之情。 那些琴键在津北的手指下仿佛有了生命一样,他所经之处,随便一截,都是一段悦耳的琴音。 一个长长的尾音后,琴声缓缓停歇,舒湄忙不迭地拍手,钦慕地望着他。 “哇,津北津北,你还会弹钢琴呢,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赞美对傅津北极为受用,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她握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眼前开开回回地观摩,不解地嘀咕着。 “为什么都是手,阿湄就弹不出来呢?” 他翻过手,将她的握住,低声问到。“想学吗?” 舒湄点点头,随后有些犹豫。“阿湄笨,学不会的。” 傅津北没有再说话,伸出手继续弹奏,这次的琴音舒缓而旖.旎,如流水般缓缓涌来,又似情人间的呓语呢喃,道不尽柔情与相思。 宁静的夜晚,琴声未曾停歇,舒湄歪着脑袋看着男人修长的指尖在上面起伏游走。 这场景似曾相识,却又陌生不识。 记忆深处,似乎也有一道身影坐在钢琴前,她看着那双见过的最好看的手指弹奏出最动听的音乐…… 舒湄晃了晃脑袋,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又消失不见了,她专注地凝视着津北的手,看着、看着…… 黑白琴键上多了一双纤细的手,随着男人的节奏共同弹奏着,傅津北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如常,唇角的弧度却更加上扬了几分。 一曲终了,舒湄错愕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喃喃问到。 “津北,我会弹的……” 他轻笑,握住她的手轻柔地抚摸,在那如玉的指间落下轻吻。 “阿湄弹的很好。” 她兴奋地抽回手,又在上面弹了一遍。“还会呢!” “津北,我以前是不是也会弹的呢?” 以前……傅津北的思绪久远,点点头。“嗯,阿湄会的。” 舒湄开心地不得了,自己原来还会弹钢琴,原来她不是一无是处,会画画,虽然现在画的并不好……还会弹琴! 拉着男人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刚刚的那一首曲子,女孩儿脸上笑容始终如一。 夜渐深,琴音终于停歇。 傅津北搂着怀里痴痴望着自己手的女孩儿,在她耳边低喃。 “开心吗?” 她点点脑袋。“嗯嗯。” 男人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说到。“给阿湄一个任务。” 舒湄直起身子。“什么任务?” 修长的指尖在琴盖上轻轻敲击着,他缓缓开口。 “画幅画。” “画我的手,要弹琴时的……一周后交给我。” 奶糖酥 画室里光线通透,浅绿色的窗帘轻轻晃动,沿台上摆放的一排排饱满精巧的多肉慵懒地沐浴着秋光。 身着米白色棉质长袖连衣裙的女孩儿静坐在画架前,及肩的秀发散落身后,一缕从肩头微垂下来在空气中盈动。温暖的秋阳落在女孩儿素净的脸庞上,一双明亮的眸子似琥珀珠般晶莹,秀气的小眉毛却是烦恼地颦蹙着。 一声叹息响起,画板上动了几笔的画纸被取下,女孩儿裙角下的地板又多了一张废稿。 坐了好几个小时,腰间酸痛的厉害,舒湄伸手锤了锤,盯着一地的失败品又是连连叹气。 “画不好怎么办……” 距离津北说的一周已经过了三天了,可是她还是画不出来。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指扬起,舒湄迎着阳光抬眼望去,微光穿过指缝间的间隙落入眼中,她微眯着眼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津北的手…… 不知道怎么地脑海中涌现出了她家里画室的那副画。 那双手和津北的明明就一模一样呀……早知道津北要自己画手,那天回来的时候把画也带来就好了。 可是这是他交给自己的任务,如果不好好完成的话,津北会失落的,还会觉得她果然一点用都没有。 唔,怎么都画不好…… 舒湄沮丧地垂下手,盯着空白的画板惆怅的发着呆。 黑白琴键流畅的线条……光影淡淡地落下…… 那双正在弹钢琴的手骨骼纤长匀称,每一个部位都完美的恰到好处。 她恍惚看见一个明媚的午后,安静的房子……一道模糊的身影,可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她悄悄地趴在窗台上偷看…… 光影交错,细小的尘埃微粒在空中飞舞,游走在黑白键盘上的手指跃出优美的弧度,她出神地凝视着那双手,琴音低低缓缓,似流水潺潺飘入了耳中。 画面飞速旋转,通透的屋子变成了浅云湾偌大的客厅,午后变成了灯光通透的晚上,仍是那道背影,那双好看的手指,眼前的障雾散去,她眼中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琴音戛然而止,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舒湄熟悉的脸孔。 “小姐?” 耳边的声音由远及近,眼前的画面瞬间被驱散,舒湄倏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 宽敞明亮的画室中哪里有钢琴,有弹琴的人…… 唇角传来凉意,她伸手擦去口水。 不是在画画的,怎么就睡着了呢? “小姐?” 她回过神,望向出现在身后的人,困惑开口。“冯妈?” “小曼小姐要给您视频呢。”冯妈走上前,将手中的平板递了过来,舒湄接过就看到屏幕里出现了一张……涂满绿油油东西的脸,她怔愣一下,辨认出了那双熟悉的眼睛,蓦地弯起唇,开心地喊到。 “曼曼!” 大洋彼岸的舒曼穿着身睡衣悠哉地躺在寝室里,脸上敷着张绿色面膜,她对着镜头敷摸匀称面膜边边角角的地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哟,还知道我名字呢?都大半个月没给我联系了,还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呢。” 舒湄摇头。“不是的,没有忘记曼曼,阿湄想你。” “想我不联系。” 她支支吾吾,歉意地挠了挠头。实在不好意思说是因为突然有了思渺这个新的小伙伴,一时间把给曼曼打电话的这件事给忘了…… “在这里呢!”她伸手捂住左胸口的地方。“阿湄一直都有把曼曼放在这里。” 舒曼被女孩儿的话逗乐,面膜都起了皱,打量了两眼镜头里明显比自己走之前圆润了很多的脸,她挑了挑眉。 “姐,新婚生活怎么样,和三哥两的小日子过得可好?” “好,很好,曼曼,阿湄好想你……” 注意到她脸颊侧沾的有东西,舒曼仔细看了看,问到。“姐你脸上是什么?” “啊?” “就右边。” 舒湄伸手抹去,那只沾满了颜料的手落入镜头里,舒曼望了眼她身后,认出那是她的画室。 “你在画画吗?” “嗯嗯。”说到这儿舒湄苦恼地垂丧着脸。“津北让我给他画画,可是阿湄画不好……” “三哥让的?”她挑起眉,好奇问到。“他让你画什么?” “手。”舒湄晃了晃自己的花爪子。“要给津北画他的手,还要弹钢琴时的。” 弹钢琴的手…… 舒曼一脸惊悚。 三哥这是……追求夫妻两的小浪漫呢? “我看你画的怎么样?” 镜头翻转对准地上的一堆废纸张,晃动的镜头里一双双在钢琴上弹琴。比起她暑假在家时,女孩儿现在的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不画的挺好的吗。” 舒湄摇脑袋。“不好,没有家里的那幅好。” 津北对她那么好,送给他的也要最好的才可以。 “家里的那幅?哪幅?” “就阿湄家里的那幅,曼曼你见过的,也是弹钢琴的手。” 舒曼仔细回想了下,似乎有些印象,蓦地想到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你直接把那幅拿来送给他呗,干嘛还要大费周章地重新画幅,不都是一个人的手吗。” 再说了,她姐现在的绘画水平和以前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就算重新画也肯定没以前的好。 “不行的,津北不喜欢那幅画,上次回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可是好像很不开心呢,阿湄要把那幅画带回来他都不让。” “不喜欢?为什么?” 她摇摇头,诚实说到。“不知道,他问我那画的是谁,可阿湄不记得了。” “他的呗,还能是谁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的舒曼眼睛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这人不会是在吃自己的飞醋了吧?” “唔,津北不爱吃醋的。” 她叹息。“傻子。” 舒湄嘟起嘴不开心地反驳。“才不是,曼曼你又说阿湄是傻子!” “没说你呢说某个吃醋的家伙。” “津北……吗?” “昂。” “津北很聪明的,一点都不傻。” 舒曼语塞,好吧,夫妻两都是。 闲聊了一堆的话,挂断视频前她悠悠对女孩儿说到。“哦,对了。三哥回来,你记得让他把你家里那幅画取回来,记得让某人看一眼画后面,就这样,洗脸去了,拜拜。” 舒湄不开心地捧着平板,望着黑色屏幕上自己的脸颊,闷闷自语。 “阿湄还没有说再见呢……” 挂完视频的舒曼及拉着拖鞋走到浴室净脸,想到刚刚姐姐讲的事情不禁失笑。 关于那幅画,舒曼的印象还是有的。 她记得第一次看到它时是在三年多以前的某天,放假被爸爸送到姑姑家,美其名曰让成绩优秀的姐姐给自己补习。 舒湄每天下午都会待在自己画室里画画,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这对于好动的自己简直是种精神折磨。 恰恰相反,她没有一点美术细胞,更对这种消磨时间的爱好毫不感兴趣,连舒湄的画室都几乎没怎么去过。 那天下午在房间里写完作业,舒曼闲的无聊,就想去叫姐姐和自己一起出去逛街。 推门而入时女孩儿正背着自己专心地绘画,投入的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她走过去,越过女孩儿纤瘦的肩膀看见了一双只画了一半栩栩如生的手,过于好看的手让她不禁地多留意了两眼,也立刻注意到这是双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她姐在画的竟然是一双男人的手! “你画的是谁呢?” 正投入的女孩儿猛地被惊到,忙站起来背过身挡住了画板,支吾其词。 “随便画的……” 舒曼眯起眼,注视着她渐渐爬上红晕的双颊,摆明了不信。 “哦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曼曼你不要乱说。” 欲盖弥彰的否认反倒让她更加确信,舒湄有喜欢的人…… 青春年少的女孩儿总是对男女异性之间这种朦胧的情感格外地好奇,怎么问她姐就是说没有,也不说画的是谁。 舒曼没有再问,没两天把这事给忘记了。 某天下午画室半掩着,她再度进去寻人却没有看到她姐,画板上的罩着块儿布,关于前些天的好奇心又涌了上来。 她走过去悄悄掀起了遮布,整幅画都已经完成,那是一双在弹钢琴的手,过分的好看。 只是看着这双骨节匀称的手,就能让人觉得手的主人一定是一个特别优雅英俊的男人。 所以……到底是谁呢? 很快,舒曼就知道了。 她每年生日,舒湄除了送自己礼物外还会给她画幅肖像画,每次画的背后都会写的有小字。 这似乎是女孩儿不经意养成的习惯。 抱着好奇心她取下了那幅画,转过面,果然最右下角的位置写了一行铅笔小字。 to:津北哥哥 生日快乐! …… 舒曼倏地震惊在那里,几秒过后放回了画,将遮布重新放下走出了画室。 心想着这下得好好盘问她。 再后来……没多久 舒湄开学,姑姑姑夫送她去机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所有撕扯的面目全非。 她无意间的发现还没有得到证实,就随着舒湄的失智一同被遗忘在了过去。 兜兜转转,果然有缘分的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脸上的绿色面膜泥被冲洗干净,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镜子里的女孩儿弯起了唇。 真好。 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吧。 奶糖酥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舒湄还握着画笔对着空荡荡的画板一筹莫展,宁筝却来了。 一同的还有躺在婴儿车里的小月亮,听到冯妈的话,舒湄眸光一亮丢下画笔就跑了出去,看到站在客厅里的那道苗条欣长的身影以及熟悉的婴儿车时,脸上浮出笑容紧跟着下了楼。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十几天不见感觉又长开了不少,也越来越好看。穿的粉嘟嘟的小月亮头发扎起了个小揪揪,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上方的人,嘴里还咬着个奶嘴,萌的舒湄心都化掉了。 宁筝在家里闲的无聊,之前因为怀孩子身体走样,对于模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身材了,生下女儿过后她就开始在家里开始了减肥计划,直到最近好不容易甩掉了肚子上的赘肉就迫不及待地想出来逛逛。 小茜姐呢,刚回云城正是忙的时候没有空,她就想到了同样待在家里的舒湄,让司机开车来了浅云湾。 有人找自己出去玩儿舒湄一百个愿意的,还有小月亮,她就更加乐意了,可是……她咬着指头有些犹豫。 “阿湄还有画没画呢……” 宁筝注意到女孩儿手上的颜料,推着她就往卫生间里走。“反正在家里,画什么时候都可以画,先去逛个街,帮我家月亮看看漂亮的小裙子之类的,我一个人逛街太无聊了,快去快去洗洗手咱们出发。” 帮月亮买小裙子呀…… 舒湄看了看二楼画室的方向,收回视线注视着婴儿车里可爱的小月亮,心里的天平倏地倾斜。 唔,那就回来再画? 她点点头扬起脏脏的手。“那、那我去洗干紧,很快的要等我哦!” 说完女孩儿迫不及待地朝卫生间跑去,宁筝看向她奔跑的背影,摇头轻笑。 小湄这么喜欢孩子,以后和三弟有了宝宝,三弟那么霸道强势的一个人,还不天天跟孩子争风吃醋去了。 到商场后司机帮忙将婴儿车取下来,就回到车内等候,宁筝推着车和舒湄乘电梯直接去了婴儿专区。 小月亮比同龄人出牙出的早,才四个多月大牙床已经发白,开始萌乳牙了,稍不注意就流了口水,舒湄时不时弯下身子用口水垫替她擦掉。 “小湄,你来推月亮怎么样?” 她一听欣喜地抬起头,可很快眼里的光又暗下,咬着唇摆摆手,低落地说到。“还是二嫂推吧……” 宁筝开口问。“你不是喜欢月亮吗。” “阿湄怕推不好。”把小月亮摔着就不好了…… 她弯起唇,牵着女孩儿的手放在扶手上。“没关系,很简单的,你试试。” 舒湄舔了舔唇,看到她眼中的鼓励,小心翼翼将车子向前推去,微微用力婴儿车就动了起来。 “看吧,你可以的。” 咦。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慢诶…… 女人超模的高挑身材和出众的外貌引来经过的人频频侧目,身旁的女孩儿乖乖巧巧的同样长得很美,坐在婴儿车上的孩子更是像洋娃娃般精致可爱。 众人纷纷投来好奇和羡慕的目光,舒湄专心地推着车子,眼神紧盯着前方生怕撞到玻璃栏上,没有注意到周遭人的注视,宁筝身为模特早就习惯了目光,引着她进了一家店。 明亮的灯光下,装修童趣的店里陈列的都是小孩儿的衣服,穿着童装的假人小模特格外的可爱。 舒湄看的眼花缭乱,觉得每一件衣服都好萌,小月亮穿起来一定很好看,那种对孩子的渴望又冒出了头。 她拿起一件鹅黄色的小裙子,轻轻地摸着柔软的面料,如果……如果她和津北有了小可爱的话,她也要给它买好多好漂亮的衣服。 经过某人日以继夜的以身教学后,舒湄终于明白了小孩要怎么才会生出来。 可是……自从上次津北说要教她生宝宝之后每晚都和自己做了羞羞的事情,为什么小宝宝到现在都还没有钻进她的肚子里呢? 舒湄看向不远处同店员交谈的二嫂,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优雅的气质,她抿起嘴巴。 会不会是宝宝知道她这个妈妈太笨了,不想到她的肚子里来当自己的孩子……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小湄,你看这件怎么样?” 久久未有回应,宁筝侧目望去看见女孩儿正捧着件衣服发呆,将手中的递回给店员,她推着女儿走了过去。 “小湄怎么了?” 舒湄回过神,又看了手中的衣服将它放了回去。 “二嫂。” “嗯?” 她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找二嫂倾吐烦恼。 “为什么小宝宝还没到阿湄的肚子里呢?” 宁筝一愣,看着女孩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皱起眉毛一脸困惑苦恼的模样,低笑出声。 “这种事哪能说有就有的,我和沛东也是结婚两年多才有的月亮,不着急,总会有的。” 啊……一听两年,舒湄的眉毛皱的更高了,万一两年宝宝还没有出来,那她岂不是要盼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变成小老太太…… 婚前都有做体检,宁筝倒没有想过两人之间会不会有谁出了毛病,只是继续开口安慰着,让她耐心等等。 “你和三弟才结婚还没三个月呢,等二人世界过好了再考虑孩子也可以的,你看看我现在,自从生了月亮之后一心都挂在孩子身上,为这事沛东他可没有少生我气。” 舒湄伸出手指头拨了拨玻璃台上的碎片铃铛,一阵悦耳的脆响响起。 “阿湄只是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想有个人能和我玩。” 女孩儿的话落入宁筝耳中,她微微一愣,深深地注视着她。 说到底舒湄与他们是不同的,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可现在的舒湄却像个孩子离不开人照顾。 爸爸前两年身体不好,就只是挂了个傅氏的董事长名称而已,大哥定居国外,沛东一心扑在自己最爱的赛车事业上,这些年来傅氏集团都是三弟一人在全权打理,自然是忙碌的,据她所知,自从结婚后三弟都推掉夜晚的应酬,早早下班陪老婆。 婴儿车里的女儿咬着奶嘴咿咿呀呀地在自言自语,见女孩儿失落的目光,宁筝岔开话题。 “对了,听妈说过两天三弟生日,她原本是打算在家里设宴的,但三弟拒绝了,你们两是有计划了吗?” 舒湄诧异地抬起头。“津北要过生日了吗?” 她语塞。“你还不知道吗?” “……” “就在三天后。” 舒湄一拍脑门,焦急询问。“那怎么办,阿湄之前都不知道,也没有给津北准备礼物呢。” 她最喜欢过生日了,因为生日那天在乎的人都会来关心自己,对她说“生日快乐”,还会收好多好多的礼物。 她喜欢蛋糕,喜欢许愿,更喜欢所有人待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氛围。 “津北都没有告诉我呢……” 舒湄蓦地记起他交给自己的任务,那幅画…… 那算是生日礼物吗? “刚好今天来逛街,挑完月亮的衣服咱们就去好好转转,看看给你家那位买点什么,我想,他一定很想收到你送的礼物的。” “好!” 原本宁筝打算慢慢替女儿买衣服消磨时间的,既然有了更重要的事选好衣服之后就在其他的楼层接着逛起来。 然而偌大的商场东西琳琅,看的人眼花缭乱,她停下脚步望向舒湄。“三弟他平时都喜欢些什么?” 舒湄挠了挠脑袋,被她的问题问住了。 津北喜欢什么? 她仔细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知之甚少,连他喜欢什么都不清楚。 可是她喜欢什么津北都知道,喜欢画画,津北就准备了画室,喜欢甜甜的糖果,他也都给她买来…… 这对津北而言太不公平了,舒湄心中顿时生出了愧疚。 看她为难的神色,宁筝就知道自己问了个糟糕的问题。“咳咳,要不再转转吧,也许就看到合适的了,送男人的话,手表,衣服,领带?” 不过这些他似乎也不缺…… 宁筝还真不晓得像三弟这样冷冷清清的人喜欢什么。 逛到夜幕降临,两人也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宁筝的电话响起,屏幕上亮着“傅津北”三个字,她这才注意到都晚上7点多了,猜猜都知道对方打电话是来干什么的。 才接通,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你们在哪儿?” “丰都”还是傅氏旗下的呢。 “我知道了。” 一旁听到熟悉声音的舒湄欣喜地凑了过来,对着手机喊到。“津北津北!” 然后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温柔了好几个度。“乖,在那里等我。” “你要来吗?” “嗯。” 女孩儿弯起唇。“路上小心,阿湄等你。” “好。” 傅氏大厦离丰都商城十几分钟的路程,挂断电话后两人便站在大门外等候。 丰都坐落在云城最繁华的街段,出去时外面华灯初上,广场上行人来来往往。 站了没一会儿,舒湄看到人群中那道熟悉的俊脸时眸光一亮,几步跨下台阶,宁筝还没来得及开口拦住,就见女孩儿朝着一处跑去,然后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中。 “津北。” 男人勾起唇,摸了摸她的脸颊。“这么晚还不回去。” 她吐了吐舌头。“忘了。” 微凉的手落入一片温热中,他开口说到。“带你回家。” “嗯嗯。” 同宁筝告别之后,舒湄由着男人牵手,蹦蹦跳跳地朝车子走去。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想起来还有礼物没有买,扭过脑袋望向一旁专注开车的人。 侧脸的视线久久未挪,傅津北转过目光见女孩儿望着自己,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声询问。 “怎么了?” “津北。” “嗯?” “那个……”舒湄试探地问到。“你有没有特别特别想要的东西?” “特别想要的?” 她忙不迭地看着他,满含期待。 “没有。”最想要的已经在身边了。 这可怎么办呢?舒湄努力尝试。“真的没有吗?津北你再好好想想?也许想想就有了?” 女孩儿急切的目光引起了傅津北的怀疑,车子驶过繁华路段,在路边缓缓停下。 车灯熄灭,窗外影影绰绰的路灯透入车内,他侧过身,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一手罩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高大的身子缓缓俯下,注视着女孩儿乌亮的眸子,低低开口。 “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嗯?” 奶糖酥 那目光似是要透过她的眼睛找到缘由,舒湄眨了眨眼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就是想知道。” “真想知道?” 她忙点头。“想想想!” 男人深深地注视着她,眸子里的光色幽暗,渐渐染上一层薄欲,他翘起了唇沉吟了一会儿。 “刚刚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她就说嘛,仔细想想肯定能想到的!不过这才一会儿功夫,津北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买到。 舒湄好奇地凑上前几分,急忙询问。“是什么呢?” 一只温热的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喑哑低沉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内响起。 “你,想要你。”很想很想…… 她立刻垂下肩膀,拍掉下巴的那只手。“津北津北,阿湄很认真地在问呢!你要好好的回答。” 傅津北低笑。“我也很认真地在回答阿湄的问题。” “这怎么能算呢?”她伸手圈着男人的脖子软声嘟囔。“你再想想其他的,嗯嗯?” 手指触碰到一处,椅背缓缓向下倾泻了些许,驾驶座的空间宽敞了不少,傅津北长臂一捞,顺势将女孩儿抱入怀中。 漆黑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光亮,那里面流转的是丛生的念想,如藤蔓肆意生长,从眼睛里钻出,将怀中的人紧紧地缠绕。 他伸出指腹缓缓摩挲着女孩儿的粉唇,唇上轻柔的触感像片羽毛拂过,酥酥痒痒的,舒湄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却正好碰上他的指腹。 傅津北狭长的眼眸牢牢锁住她,性感的喉结滚了下。 “只想……要你。” 话音落下,腰间缠上一只大手将她身体向前一带,舒湄惯性地朝前倒去,唇瓣蓦地贴上了一片柔软。 只来得及低呼出声,男人便趁势长驱直入,在她湿热的口中兴风作浪,缠上她的热情地邀请她缠.绵共舞。 不一会儿舒湄的思绪就被吻得七零八落,只能无力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呼吸着男人渡给自己的空气。 火热的吻在漫长的时间中结束,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一声细微的响动,车窗开了一道不大的缝隙,带着凉意的秋风涌入车内,驱散了些旖.旎的温度。 她喘着气,如离水的鱼急切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脸餍.足的傅津北搂着怀中的女孩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软发,半晌开口说到。 “想知道一个人的喜好,要用这里去发现,阿湄,我更希望得到的是这个。” 扑通扑通的心跳罩上一只大手,舒湄听的云里雾里,还是不知道津北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距离津北生日还有三天,可是礼物没有,连承诺给他的画都没有完成。 好愁呀…… 夜里卧室里光线昏暗,四下万籁俱寂。 床上原本应该熟睡的人半睁开眼睛轻轻地扭头望去,身上是一道均匀舒缓的呼吸声,男人的脸庞在黑暗中只有模糊的轮廓。 一条结实的胳膊横在她的小腹上,舒湄悄悄地抬起那只手,挪动着身子朝床边移去,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她又不能开灯,探着手在地上找到拖鞋穿上后,想了想把自己的枕头横放在男人的手臂下,这才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边摸索着。 期间也不知道撞上了什么,膝盖传来阵阵剧痛,舒湄忙伸手捂着嘴巴,疼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缓了好久,等到那阵痛意过去才一瘸一拐地摸索到门把手,开了条缝隙钻了出去。 走廊道上亮着壁灯,舒湄一路走到最右侧的那扇门,不放心地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眼,这才推门进了画室。 地上那些废稿已经被冯妈收拾走了,画架上的那副还一笔未动,舒湄坐在凳子前低头看向膝盖被撞到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块儿,揉了会儿伤口,拿起了画笔。 得抓紧时间把画完成才行……要赶在在津北生日前。 画室里不像卧室温暖,深秋时节夜里气温低凉,没一会儿手指就冰凉了,舒湄吸了吸鼻子,目光专注地望着画板。 晚上夜深人静,似乎比白天里更容易静下心来,上午不成型的线稿这会儿却是格外的流畅。 纤细的手臂在画板上不时地晃动着,不一会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有了雏形。 直到抬着手有些僵硬,她收回手臂转来转,一声迟疑的女音从身后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舒湄忙转过头。 两人面面相觑,她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冲着站在门口的惹我小声喊了声。“冯妈……” 冯妈诧异地愣了半天,将搭在肩上的外套拢了拢,看着眼前本不该这个时间点还出现在画室的人。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呢?” 舒湄急忙起身,将她拉了进来,关上画室的门,眼巴巴地看着她恳求着。“冯妈冯妈,你千万不要告诉津北阿湄偷偷跑画室来了哟。” “啊?这是为什么?小姐是睡不着吗?” “嘘!”她摇摇脑袋。“津北要过生日了,阿湄得快点把画画好送给他。” 冯妈看了两眼画板上未完的画作,注意到女孩儿单薄的睡衣,将身上的外套取下披在她的身上。 “小姐有这份心就够了,如果被傅先生知道您大半夜不睡觉来给他画画,肯定会心疼的,听冯妈的,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起来再画。” “不行不行,要赶快画好,白天都画不出来的。” “可是……” 舒湄继续叮嘱。“冯妈,千万不要给津北说哦!” 见女孩儿坚持,冯妈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那……我在这儿陪着小姐吧。” “不用的,冯妈你快去睡觉吧。” 她仍不放心。“要是有事的话,就去叫我。” “好。”女孩儿脆脆应到。 她弯起唇,欣慰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没两步又被叫住。 “对了,冯妈冯妈。”舒湄急急攥着画笔跑到她身边,开口问到。“你会做蛋糕吗?” “蛋糕?”冯妈点点头。“会。” 女孩儿两眼弯弯,期待着看着她。“那明天可以教阿湄做吗?阿湄想给津北亲自做生日蛋糕。” 晚上躺在床上想了好久,舒湄觉得津北是不缺什么的,她的东西都是他给的,拿津北的钱给他买礼物好像有些奇怪呢…… 思来想去,她决定亲手给他做个礼物。 生日都要吃生日蛋糕的,那就给津北做这个好了。 冯妈弯起唇。“好,小姐亲自给傅先生做蛋糕,他知道一定很开心的。” 一想到津北吃着自己做的蛋糕的场景,舒湄心里就冒起了粉粉的泡泡。 然而她到底是笨的,第二天早早起床顶着两只黑眼圈跟着冯妈学了好久,做出来的都丑丑的,一点也不像生日蛋糕。 “好丑……” 女孩儿的脸上沾了白色的面粉,垂丧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一团五颜六色的“蛋糕”,冯妈开口安慰。“我觉得小姐做的挺好的呀。” 舒湄知道冯妈在安慰自己,叹了叹气重新开始。 连续三天晚上熬夜,白天又一早起床学做蛋糕,舒湄眼眶下的青色越发明显。 夜里缠.绵时傅津北无意间发现女孩儿膝盖上的青紫,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触目惊心,他开口询问,她却说夜里去卫生间时不小心碰到的,于是晚上临睡前傅津北专门将他那侧的床头灯开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卧室,又不会影响她的睡眠。 早晨起床上班,傅津北在衣帽间内换好衣服出来,原本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儿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迷糊着惺忪地睡眼不住地打呵欠。 他走过去俯下身,看见她眼皮下的青色一阵心疼。也不知阿湄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太好,傅津北思忖着让医生过来看看。 在女孩儿的额前轻轻地落下一吻,他低声说到。 “还早,再睡会儿。” “唔,津北你要走了吗?”说话间又是一个呵欠。 “嗯。” “要早点回来。” 他轻笑,吻上她的唇。“好。” 轿车快到公司时母亲打来电话,坐在后座的傅津北接通电话,听到母亲的生日祝福时才恍然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一向不爱过生日,也觉得没必要,却蓦地记起女孩儿刚刚的那声叮嘱。 “要早点回来。” 刹那间心头涌动着欣喜与暗暗的期许,阿湄也记得他的生日吗?所以才告诉自己早点回去。 一想到这种可能,那股愉悦便愈加泛滥。 于是傅氏的员工发现他们向来冷清的傅总一天都嘴角噙笑,心情格外地好,开会时语气都比往常缓和了不少。 晚上下班傅津北走的很急切,脚下都生风了般,办公室内一众秘书拉着助理周秦八卦傅总这是怎么了。 周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没有回答他们,不过心里跟明镜似的。 能让傅总这么愉悦的原因,不外乎是傅总家里的那位。 傅津北一路唇角噙笑,满怀期待地回到浅云湾,却在看到早早就熄了灯一片黑暗的别墅时笑意挂不住了。 小坏蛋,让他早点回来,自己却睡得这么早…… 站在门口良久,心底一声叹息响起,忽略掉那股失落傅津北推门走了进去。 别墅所有的灯都没有开,客厅内一片漆黑,他正困惑着是不是停电了。 “咔嚓——” 一声细微的响声从寂静的黑暗里传来,紧跟着眼前亮起一片光亮。 他诧异地注视着面前的景象,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暖橘色的光,屏住呼吸,高大的身影久久未动。 耳边传来动静,男人的目光微转,就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影捧着燃了蜡烛的蛋糕,从昏暗中缓缓朝自己走来。 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仰起素净的小脸,微笑地对他说。 “津北,生日快乐!” 奶糖酥 沉默、沉默、仍是无声的沉默。 男人像一堵雕塑静静地伫立在自己面前,烛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双如深海般浩瀚的眸子注视着她。 久久等不来回应,手中蛋糕上的蜡烛都快要燃尽,舒湄唇角的笑容有些尴尬,弱弱地开口。 “是有点丑……不过可以吃的……” “不丑。”喑哑的男声紧随其后。 她霍然抬起头,眼里星光明亮,唇角的笑容放大。 蛋糕上是q版的两张脸,舒湄参照床头上他们两的婚纱照,做废了好多个蛋糕才画出满意的。 傅津北伸手接过女孩儿手中的蛋糕,盯着上面的q版头像弯起唇。 “阿湄做的?” “嗯嗯!”她点点头,像做了好事等待家长夸奖的孩子,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津北喜欢吗?” 喉结凸.起的喉结滚动着,他说。 “喜欢,很喜欢……” 舒湄笑的更开心了,刚想开口,蜡烛燃灭,两人之间的光顿时暗了下来,她“呀”地叫出声,急忙拉着男人走到餐桌旁。 长方形的餐桌上铺着米白色的桌布,香槟玫瑰簇放中的烛台上烛光摇曳,暖橘色的光芒笼罩在两人周围。 “津北你先坐着,阿湄马上就好。” 女孩儿拿起桌上的生日蜡烛,数了27根仔细地插在了蛋糕上,傅津北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蜡烛想说些什么,却在望见她笑吟吟的眼睛后由着她继续。 蜡烛才点到一半时,火焰就窜了起来,舒湄的指头一下子被烧到,她低呼一声缩回了手。 “阿湄!”傅津北急忙起身走到她身旁,仔细查看她的手指,食指的指尖泛着红,将那根手指放入口中,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口。 “还疼吗?” 男人的口腔湿热,指尖的灼烧感被浇灭,舒湄摇摇头。 “还没点完呢。” “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不用了。” 她有些犹豫,过多少岁生日要点多少根蜡烛,可是这才只点了一半整个蛋糕都快被烛光掩盖住了,再点完可能就烧着了…… “唔,那……津北你快许愿吧。” 许愿…… 7岁以后他就没有许过生日愿望了,不过是借着这种形式来许自己一个充满幻想的梦而已,微微迟疑时女孩再次催促。“津北?” 明亮的烛火跳跃在眼中,傅津北心中一动,可这一刻他也宁愿相信,愿望能够成真,注视那通明的光亮,他缓缓开口。“我希望阿湄永远快乐。” 听到他的愿望,舒湄的心底像涂了蜜般,比吃过糖还要甜,不过片刻她摇摇头。 “这个不算,是津北过生日,不是阿湄,所以你应该为自己许愿的,还有要闭上眼睛,悄悄在心里许愿,不可以让我听到,不然会不灵的。” 望着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睛,傅津北眸光幽深,缓缓闭上了眼。 黑暗将自己笼罩,最爱的人在身边,他在心里悄悄许下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他希望能在今生等到眼前的女孩儿爱上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 睁开眼迎上一双好奇的目光,她开口询问。“津北你许了什么愿望。” 问完之后舒湄才记起刚刚对津北说的,愿望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 “唔,还是不要告诉我了……”虽然她的确很想知道。 “该吹蜡烛了。” “一起。” 她点点头,两人一同俯下身,舒湄大大的吸了一口气,腮帮子鼓鼓的猛地吹去,蛋糕上的火光尽数熄灭。 她仰起脸,可爱的卧蚕鼓起,两眼弯弯地注视着他,甜甜开口。 “津北,生日快乐哦!” “谢谢老婆。” 脸颊爬上红晕,她羞涩地抿着红唇,手却被人牵起走到餐桌的一侧坐下。 舒湄挣扎着要起身,指了指对面。“阿湄坐那里的。” 那只手却牢牢地横在自己的腰间,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这样。” “那好吧……” 两人面前的餐盘里摆放着精美的菜肴,傅津北注视了会儿,看向怀里的女孩儿。 “这也是阿湄做的?” 舒湄沉吟了一会儿,歉意地摇了摇头,诚实开口。“是冯妈做的。” “阿湄本来是想学的,可是太难了,比做蛋糕还难……怎么都学不好,过生日吃坏了肚子就不好了……” 末了,担心男人会失落,舒湄又捏了捏他的手,紧跟着补充道。“从明天开始,以后多让冯妈教教阿湄,等津北下个生日时我再自己做好吃的给你好吗?” 男人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深情地注视着她。 “这样就足够了。” 她一点的惊喜就足以自己欢喜好久。 傅津北要的不多,这样就够了…… 舒湄有些抱歉,就做了一个蛋糕,还好丑的,心里暗暗想着,下次一定要给津北准备一个特别好的生日礼物才行。 客厅的四周悬挂着流苏灯,在漆黑的夜里一闪一闪地散发出光芒,似颗颗皎洁的星辰笼罩着两人。 墙壁上贴着“happybirthday”的灯光,天花板漂浮着幽莹的透明气球,像深海里的水母晶莹剔透,小尾巴在空中荡来荡去。 在傅津北过往的生日宴里没有比这更寒酸简单的,可也没有比这个27岁生日更让他感到震撼和难以忘记的。 他第一次觉得生日原来也是可以被期待的,而这所有的震撼都是怀里的女孩儿给予自己的。 一腔爱意从眼底倾泻而出,他俯下身,用额头抵上女孩儿的,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眸,喉头哽咽,沙哑地开口。 “谢谢你,老婆。” 舒湄翘起唇角,摇摇脑袋,抠着他身上的纽扣小声嘟囔着。“给津北过生日真的好难,都不知道该给你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阿湄已经把最好的给我了。” 她讶然地看着他。“可是做的蛋糕好丑……” “还记得我上次的回答吗?”一只手落在她心口的位置,男人悄声开口,怕惊扰了这令人沉醉的氛围。 “只要是阿湄用心准备的礼物,对我而言都是最珍贵的。” 男人的目光里流露出的款款情絮将她包裹住,如同附在一片柔软的羽毛上,轻悠悠地晃呀晃,晃的舒湄阵阵眩晕。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惦记着还未开动的蛋糕。 “蛋糕还没吃呢。” 轻轻挣扎便从男人的怀中挣脱,舒湄走到蛋糕前小心翼翼划下一块儿,盛在盘子里端了过去。 插着一块儿奶油的叉子递到唇边,傅津北望着女孩儿期待的目光,将它含入戳中,奶油的甜意在唇齿间扩散开来,轻轻咽下,那股甜便顺着喉咙蔓延至心脏。 “好吃吗?” “嗯,好吃。” “那我也尝尝。”舒湄尝了一口,餍足地眯起眼睛,像只猫咪,满足地只想冒泡泡。 她最爱甜食了,蛋糕自然也是喜爱的。 而且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美味些…… 女孩儿的唇角沾染上白色的奶油,却恍然未知,傅津北的眸光停落在她的唇角上,渐渐地变得幽深。 情生意动,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女孩儿纤细的腕子,轻轻一带那盈着清香的身体便落入了自己的怀中。 舒湄只来得及低呼一声,膝盖跪在了男人的大腿上,手中的盘子被人取走,脑后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掌,滚烫的吻落在了唇角,轻吮了一下,男人喑哑至极的声音透入耳中,拨动了她的心弦,一颤一颤的。 “甜的。” 微启的唇间滑入一抹柔软,裹挟着奶油的甜传递在她的口中,然后在整个口腔里蔓延开来。 他吻的极为温柔,带着克制与隐忍,在这样浪漫温馨的夜里要给女孩儿最温情的热忱。 舒湄的膝盖都在发软,只得伸手撑在男人滚烫的胸膛前,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无限情絮。 那吻缓缓从唇退出,经由柔软的肌肤缓缓游走到她细腻的耳垂,裹挟着仔细吮吸,用牙齿轻轻厮磨,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嘤咛,点燃了夜的沉寂,刺啦刺啦在男人的脑海中迸溅出火花,只想将怀中的人紧紧拥住,合二为一。 热吻停歇,舒湄粗喘着气脸颊红润,连眼角都浸润着一层诱人的粉,迷离的目光触及到墙壁上的一幅装饰画上,忽地记起了什么,她急忙从他怀中起身。 “怎么了?” “津北,等我一下!” 说完女孩儿急急转身朝楼上跑去,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大大的画框跑了下来喘着气站在他面前。 她将怀里的东西转了个面放在他面前。“津北,你看。” 水晶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落在了一双骨节分明匀称的手上,手下是黑白的琴键,透过静止的画面,傅津北的回忆穿透到那晚。 他们坐在皎洁的灯光下,一同弹奏着钢琴,气氛温柔的恰到好处。 不过是无意间的醋意横生,并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去画。 望着眼前这幅倾注了女孩儿细腻心思的画,傅津北眼眸愈加幽深,她总是带给自己无限的震撼。 眼前是女孩儿洋溢的笑脸,傅津北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女孩儿紧紧抱在怀里。 “谢谢你,阿湄……” 舒湄看不见他的申请,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轻柔地问。 “津北,你喜欢吗?” 男人的声音从她的颈间传来。“嗯。” 她松了一口气,翘起唇。“喜欢就好,以后每一个生日阿湄都陪着津北过,好不好?” 他哑声,半晌才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好……” 星星闪烁在头顶,浩瀚星光倾落在拥抱的两人身上。 夜短暂,情却浓。 奶糖酥 第二天那副画就被傅津北亲手挂到了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每每晚上处理工作时一抬眼就能看到。 这幅画虽然是舒湄用心画了几个通宵,但到底是比不上她家里的那一幅,可不知道为什么津北却喜欢这幅。 夜里洗完澡舒湄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褥间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抱着自己的枕头去了书房,推开门男人并没有在办公,而是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盯着墙壁上的那副画,连她推门都没有察觉,黝黑的眸子里是舒湄看不懂的思绪。 直到她走近,他才蓦地回过神,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暗淡,舒湄微微一怔。 “津北。” 男人伸出手,舒湄迈开脚走过去坐进了他怀中。 傅津北拨开她额前一缕凌乱的发丝,低声开口。“怎么跑这儿来了?” “睡不着。” “那先在我怀里睡,看完这些我们就回房间。” 她点点头,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额前。 “乖,睡吧。” 脑袋靠在男人温暖的胸膛前,耳旁是规律有力的心跳,声声撞击着她的耳膜,舒湄搂着怀里的枕头安静地闭上了眼,灯光下秾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往常睡不着时躺在津北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是闭上眼舒湄的脑海中涌现的却是她刚刚推门而入时,看到津北眼中流露出来的一抹莫名的情绪。 她不懂那到底是什么,可自己能感知到他当时一定在想不开心的事情,才会流露出那样的情绪。 空气安静地只有间隔的纸张摩挲声,眼睫轻轻颤了颤,她缓缓睁开眼凝视着墙壁上的那副画。 津北的不开心是和它有关吗? 舒湄不由地多想,他是不是其实不喜欢她画的这幅画,可是因为是礼物,不想让自己难过,所以才说喜欢的。 视线微挪,头顶上方是男人线条硬朗的下巴,她嗡动着唇瓣,轻声喊到。 “津北?” 男人一顿,垂下眼眸望着她,紧了紧搂着的那只手臂。“嗯。”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副画……如果不喜欢的话,等阿湄以后能画出更好的再送你。” 傅津北愣住,不明白女孩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抱起,凝视着那双皎洁的眸子低喃着。 “没有不喜欢,只要是阿湄送的,我都喜欢。乖,告诉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刚看到津北对着画在出神……”她抽出手抬起了胳膊,缓缓停留在男人的眉眼间。 “可是津北这里却写着不开心。” 傅津北握住那只白皙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一口,俯下身,目光距离她咫尺,不偏不倚,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那阿湄还看到了什么?” 闻言舒湄仔细地探寻着,男人的眼底已经没了刚刚那抹陌生的情绪,那双幽深似海般的眼眸里荡漾着水光,涟漪波澜中她看到了一张好奇的目光,那是—— “我……” 他低笑出声。 “所以刚刚是在想阿湄,没有不开心。” 她仍有些狐疑。“真的?” “嗯。”傅津北颔首,大手在女孩儿细腻的脸颊上温柔地摩挲着。“不要多想,睡吧。” “哦。”她乖乖闭上了眼睛,指头无意识地搅着,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她想起上次曼曼电话里说的话。 “津北,那天曼曼跟阿湄视频了,她说让我告诉你……” “什么?” 舒湄挠了挠脑袋,想了会儿。“曼曼好像说让津北把阿湄家里的那幅画带回来,还让你记得看……唔,让津北记得看什么,我怎么给忘了呢?” 半天都没回想起舒曼最后叮嘱的内容,她歉意地抬起眼。“想不起来了,等下次再和曼曼视频时阿湄一定记得问她。” “家里的那幅画?” 舒湄伸手指向墙上悬挂的画。“就是和这个一样的那幅。” 傅津北敛眉,小曼怎么会让他去取那幅画…… “津北,要不等哪天咱们回去时把那幅画带回来吧,然后把它挂在这里,这幅的话真的没有那幅好看。” 没有那副好看……还要取代这幅挂在这里…… 女孩儿的细语呢喃,每一句都重重地砸在傅津北的心头。 殊不知头顶那道视线的风云变幻,舒湄打量着画,点点头继续说到。 “怎么看都没有那幅好看……唔——” 唇瓣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女孩儿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她愣了刹那,摸了摸唇,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疼。” “刚刚的话,不许再说,听到没?” 舒湄迷茫不解。 “不许拿别的和这幅画比较知道了吗?” “为、为什么?”可是一模一样的手,真的没有那副好看呀…… 为什么? 傅津北内心生出一股无力,似藤蔓疯狂生长,将他的心紧紧地勒住。 每从女孩儿口中听到关于那副画的字眼,就仿佛在提醒着他,阿湄的心底可能会藏着一个他不知道姓名的人。 每次抬头看到墙壁上的画,感到满足的同时也不由地在猜疑着那个人是谁。 阿湄家中那幅画上手的主人如同一根刺扎在心口,不致命,却在他贪图温暖的时候跳出来扎两下,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滴出了血,在脚底不断蔓延…… 他回过神,将脑海中纷乱成团,纠缠不清的想法猜忌远远丢开。 “没有为什么。”他缓下声音。“乖,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做两幅画比较好吗……” 他怕,输得不止是这幅画,同样还有的是自己。 舒湄点点头。“嗯嗯。”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眼皮,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 “睡吧。” 似催眠曲,曲音低缓轻慢…… 不一会儿舒湄的眼皮就越来越重,然后在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 长夜寂静,书房没有半点声音。 电脑上的画面蓦地熄灭,漆黑的屏幕上映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深沉的眼眸的爱意无处躲藏,专注地凝视着怀里女孩儿恬淡的睡颜。 傅津北响起生日那晚,他这么多年唯一许下的愿望。 他希望,这辈子能等到眼前的女孩儿爱上自己的那一刻。 会吗?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响起,男人俯身在那微嘟的粉唇上落下轻吻,眼底的思绪再度隐于黑暗之中,无迹可寻。 * 进入十二月份时,天越发冷了起来。 舒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趴在窗沿上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枝丫,树下是一堆还未来的及清扫的树叶。 也不知是屋内暖气太足了,还是怎么了,最近瞌睡的很,明明晚上睡得比平时还要早的,可白天仍是总想睡觉。 偌大的液晶屏里播放着动物纪录片,主持人磁性的身后讲述着动物的冬眠期。 舒湄拨了颗糖果含.在嘴中,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困意也随之退散了些,她惬意地眯起眼睛,像只尝到了小鱼干的猫咪,惬意满足的不得了。 一颗不够,又喂了一颗。 缩在自己怀里的点点正打着盹,天气凉下来过后它也是老在睡觉,舒湄抚摸着点点柔软的毛,望向电视。 她觉得自己可能也进入了冬眠期了。 刚想睡觉时,门外传来汽车声音。 舒湄好奇地抱着点点走到门口,正巧与一道矮矮的身影撞了个正面。 瞌睡虫顿时跑的无影无踪,她欣喜地弯起唇。“思渺!” 纪思渺两眼弯弯,甜甜喊到。“姨姨。” 舒湄一手搂着猫,一手牵着他走了进去,两人盘着腿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坐下。 “思渺,你怎么来了。” “今天放假,妈妈和外婆出去有事了,思渺想姨姨,外公就让司机叔叔把我送来了。” 他说话时,舒湄就注意到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俯下身子盯着他看了半天,猛地睁大眼睛。 “思渺,你牙呢?” 纪思渺一听,脸颊唰地通红连忙伸手捂住嘴巴。 最近在换牙期,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时都漏着风。 小家伙脸皮薄,缺了门牙后在学校里还被班上的同学给嘲笑了,只有同桌朵朵不嫌弃自己。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带着倔强的口吻。“只是换牙而已,妈妈说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哦。”舒湄恍然大悟,还以为思渺是在哪儿不小心把牙齿磕掉了。 不过望着那露出粉红色牙床的一处洞,她神情纠结,一阵心疼过后温柔地问到。 “疼吗?” 纪思渺摇摇头。“一点也不痛。” 姨姨显然对他缺失的牙很感兴趣,他转了转眼睛摘下背上的书包,打开拉链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舒湄刚就注意到他的书包好像装了东西,鼓鼓的,这会儿见小家伙取出来,原来是一架飞机。 回到傅家后,生活与之前天差地别,以前纪思渺都没有什么玩具的,外婆外公都给他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不过他最喜欢的就是前几天二叔送给他的飞机。 纪思渺有一个没有对别人包括妈妈都没有说过的小秘密:长大以后他想当个飞行员。 他觉得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好酷。 等到放假,就急忙赶来这里和最好的朋友,姨姨分享他的新玩具。 崭新的飞机机身线条流畅,每一个部位都十分的精美细致,也不知思渺按了哪里,舒湄手中的飞机忽地亮起灯,她好奇地转过头,纪思渺咧开嘴露出个缺了门牙的笑容,扬了扬手腕。 “姨姨,你看!” 男孩儿纤细的手腕上带着块儿黑色的手环,他轻轻一按,飞机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然后机舱缓缓开启,透过窗户里面的构造装扮都和真的飞机一模一样。 “哇,好漂亮。” 纪思渺从地毯上爬起来。“姨姨,咱们去外面开飞机。” 她点点头,两人手牵着手去了后面的花园。 螺旋桨转动着,气流在两人间游走,地上的飞机缓缓起升,越攀越高,她仰着脑袋朝半空中望去。 飞机在男孩儿的操纵下在空中来回旋转摆尾,舒湄不断地拍手。 纪思渺格外开心,果然和好朋友一起玩才好玩,他摘下手中的表递给姨姨。 “姨姨,你来。” 舒湄挠了挠头。“我不会。” “很简单,你看就这样……”将上面几个键位的作用仔细讲解之后,纪思渺帮她戴在了手腕上。 舒湄按下按键,飞机果然飞了起来,向左向右,她仰着脑袋专注地盯着飞机,一步步地后退。 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蓦地打滑,身体不受控制扑通跌坐在草地上。 “唔……” 空中的飞机徒然坠落,纪思渺低下头才看见坐在地上的姨姨五官紧皱,手捂着肚子。 他连忙跑到她身边蹲下,焦急询问。“姨姨,你、你怎么了?” 舒湄捂着肚子,半眯起眼。“肚子疼。” 小家伙朝她肚子看去,可是也看不出来什么,虽是冬天,草坪也软软的,摔了一跤怎么会肚子疼了,正焦急时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忙出声喊到。“冯奶奶,您快过来,姨姨肚子疼!” 奶糖酥 听到呼喊的冯妈扭头望去就看到了坐在草坪上捂着肚子的舒湄,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肚子疼?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了呢?” 看到女孩儿紧咬着唇,大冷天的额头渗出了汗,她连忙蹲下身紧张询问。 “姨姨摔跤了……” “摔跤?” 纪思渺点点头。“就一下跌坐在地上了。” 这花园里的草质松软,即使跌倒也不会很痛的,而且就算是摔倒,痛的也应该是屁股,怎么会肚子疼呢? “冯妈,阿湄疼……”女孩儿的手指攥住她扶上来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关节处泛着白。 “小姐,我这就打电话,马上送您去医院。”冯妈将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打电话给司机。 没一会儿司机老陈急匆匆赶到,看到女孩儿苍白的脸色时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上车开往医院。 急症室门外三人焦急地等候在外面,小孩子对医院都有畏惧心,纪思渺内心泛起阵阵慌乱,伸出小手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角,担心地问到。 “冯奶奶,姨姨她会不会有事?” 冯妈摸着孩子的脑袋安慰着。“思渺乖,小姐不会有事的……” 门却在这时推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女孩儿被护士推了出来往病房走去,穿着白衣的医生走了出来,几人忙走过去。 “医生,请问她怎么了?” 医生摘掉口罩,开口说到。“病人下体少量出血,伴随阵痛,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流、流产?” “你们不知道吗,病人已经有了6周的妊娠。”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砸在两人的头上,冯妈脚步微微踉跄,被一旁的老陈扶住,她连忙询问,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那孩子……” “只是轻微的流产迹象,还好送来的早,现在还在观察期,病人需要住院进行保胎治疗。” 医生走后半天冯妈仍震惊站在原地,小姐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想到了刚刚那一跤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便心悸不已,一阵阵后怕。 她回过神拍了拍胸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才慌忙从衣兜里翻找出手机,哆嗦着手指拨出了电话。 傅氏集团的高层会议室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冷峻地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眸聆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 门却在此时被推开,打断了回荡了从麦克风传出来的声音,众人纷纷侧目望向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 是傅总身边的助理周秦。 只见周秦急步走到会议桌主位的男人旁,低声耳语了什么,男人忽地变了脸色,嚯地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站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脸上是……焦急? 这是怎么了…… 纷纷猜测时,还停留在助理周秦清透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今天会议就到这里。” 随后未做任何解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黑色的车辆穿梭在街道上,男人的脸上再不见往日的沉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青.筋暴起,泄露了主人的不安与惶恐。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前方的路况,在红绿灯变换的瞬间,如同一道闪电疾驰而过。 傅津北的呼吸自刚刚便变得紊乱不平,周秦的话反反复复在耳边回荡,一下一下重重地挫伤着他的神经。 阿湄怀孕了…… 可她摔了一跤,进了医院…… 医生说她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还没来得及欣喜,便被随之而来的恐慌湮没的完全。 “碰!”大掌猛地砸向方向盘,男人眉头紧皱,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车子还未停稳,一道黑色身影飞快地从车上下来,大步进了医院。 冯妈出病房时正好与来人碰上面,没想到傅先生来的这么快。 “傅先生……” “冯妈,阿湄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进行保胎治疗。” “她还好吗?” 她指了指里面,低声说到。“还在睡呢。” 顺着手指的方向,傅津北一眼便看到了病床上那道纤瘦的身影,脚下像有千斤重,他滚动着喉结,压抑下躁动纷乱的心,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心率机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响,女孩儿安静地睡在那里,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 纪思渺自姨姨被送进病房后就一直坐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躺在那里睡觉的姨姨,见舅舅来了,眼睛一亮,声音微微扬起。 “舅舅。” “嘘,思渺,小姐要安静休息,冯奶奶带你去吃午饭好吗?” 小思渺忙捂住嘴巴,看了眼床上还在睡觉的姨姨,肚子的确饿的咕咕叫了,他点点头,跟着冯奶奶出了病房。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男人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病床旁,静静地站了很久才有了动作,在那张空置的椅子上坐下。 早上上班时女孩儿还依赖地抱着自己的腰撒着娇,让他早点回来,不过几个小时却脸色惨白地住进了医院。 漆黑的眼眸从女孩儿巴掌大的脸颊缓缓下移,停留在了雪白的被子上,蜷缩的手指一点点地抬起,舒展开来轻柔地落在上面。 那里平坦无遗,看不出一丝起伏。 可现在这里住进了一条小生命,属于他和她的小生命。 隔着柔软的被面,傅津北挪动着手掌缓缓摩挲着,旁人不曾看到的男人的另一面,他的眼里倾泻出不尽柔情与爱意。 女孩儿纤细的手腕露在了被子外面,他伸手将她温软的手轻轻握住,贴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 慌乱不安的心终于在看到她恬静的睡颜的这一刻,回归了安稳。 “阿湄……” 低沉沙哑藏着无限缱绻情絮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不知道是因肚子疼痛而牵动神经还是怎么,女孩儿忽地轻皱起眉头,唇瓣无意识地嗡动了几下。 傅津北俯身,用指腹轻轻抚平那眉间的小山,指间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生出温暖将他包裹住。 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贴在自己的唇边,目光一瞬也不曾挪开,专注深情地注视着女孩儿恬淡的睡颜。 喉咙里像生了硬块儿,酸涩不堪,肿.胀的难受,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消耗掉这一系列的冲击。 震惊、错愕、焦灼、忧虑、欣喜……种种情绪感觉交集,他的大脑内被占据的完完全全,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梦里舒湄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她梦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特别特别的可爱,像小月亮和思渺一样的好看,它光着屁股,晃悠悠地张开手微笑着朝自己跑来,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那吻真实而温暖,微微一愣的瞬间听到了小可爱软萌地喊她…… “妈妈。” 它叫的那样好听,那样地甜,声声都落在了舒湄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一定是她太想要小宝宝了吧,所以才会在梦里面梦到。 可这做梦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美好,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他们在种满蒲公英的原野上快乐地奔跑、欢笑,舒湄满足极了,但同时也生出一丝困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她停下脚步茫然地站在原地,环顾着四周,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津北……” 津北在哪里呢? 她想让他看看,他们的小宝贝真的好可爱的。 “妈妈?你怎么不陪我玩儿了?” 手指被轻轻地攥住,她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孩子,那仰起的小脸上有着和津北如出一辙的眉眼。 “我……” “妈妈?” “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吗?它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手上的温度散开,它却带着笑意,朝自己挥了挥手转身朝远处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宝宝?宝宝……” 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舒湄茫然地睁着眼盯着白色天花板,哪里还有半分宝宝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果然还是在做梦…… 意识的清醒,随之而来的是腹部的阵阵疼痛感,舒湄记起她是在家里和思渺玩儿飞机时候跌倒了,然后肚子特别地疼,疼的她都说不出来话,冯妈将自己送进了医院,再然后眼前一片昏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这是怎么了…… 右手传来滚烫的温度,舒湄迷茫地转动着眼睛朝一侧望去。 男人双手握住她的手,英俊的脸庞藏在手心后看不清神色,鼻息扫在肌肤上,她只觉得手心的温度热的滚烫,下一秒掌心滑下一抹湿热。 她微微一怔,沙哑出声唤到。 “津北。” 男人宽阔的身影倏地一顿,然后缓慢地抬起头,她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上,一双幽深的眼眸里破开了欣喜,以及他湿润泛红的眼眶。 津北在哭吗?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流泪的时候…… “阿湄……” 那双眼里还有被自己忽略的担忧,舒湄联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以及头顶悬挂的点滴,瞬间有了不好的猜测。 如果是普通的肚子疼,津北怎么会流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一定是特别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乌黑的眸子顿时湿漉漉了一片,她包着两眶热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颤着声音弱弱地开口问到。 “阿湄是不是要死了……” 奶糖酥 “不许胡说。” 男人略微严厉地呵斥,舒湄瘪着嘴巴望向他,泪珠子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处,看的人心生怜爱。 傅津北顿时自责不已,伸出大手摩挲着女孩儿温暖的脸颊,放缓了声音。“‘死’这样的话不能随便挂在嘴边,知道了吗?” “我真的不是要……”话语顿了顿,她自动将字眼咽回了肚子。“那个了吗?” “怎么会,我们之间还有一生要一起过,谁也不能把阿湄从我身边带走。” 舒湄仍有些担忧,盯着他泛红的眼眶迟疑地问到。“那、那津北你为什么哭了呢?”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被发现的羞赧,低声咳了咳别过视线,矢口否认。 “没有哭,阿湄看错了。” 原来她不是要死了…… 舒湄蓦地松了一口气,可肚子里仍有些痛,她摸了摸小腹痛感传来的地方,开口问到。 “那为什么阿湄的肚子一直在疼?” 男人立刻焦急询问。“很痛吗?” “摔跤的时候很痛,现在好多了,津北,我这是怎么了?” 女孩儿说话的同时,傅津北的目光随之落在她小腹的位置,带着颤抖的手指轻轻地覆在她娇小的手背上,脉脉温情从那双惯常清冷的眼眸里倾泻而出。 他望的那样认真,认真到向来迟钝的舒湄也察觉到了萦绕他周身不同以往的情绪。 “这里……正住着一条小生命。” 小生命? 舒湄困惑地望着他,隐隐像是知道了什么可又不太明白。 “阿湄。”他弯起唇,稳了稳哽咽的声线,出声的同时眼眸微抬,注满深情的眼神落在了女孩儿的脸颊,温声开口。“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着小宝宝吗?” 她霍然睁大了眼睛,微微迟钝过后闪着一丝欣喜的光芒,目光在平坦的小腹与男人之间来来回回地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问到。 “你是说……是说……” 傅津北唇角上扬,眼底笑意加深,温柔地说道。 “恭喜我的阿湄要当妈妈了,恭喜我……要当爸爸了。” “津北……津北……” 她激动地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手指紧紧地攥着男人的大掌,反反复复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在呢,我在。” 躺在枕头上看的有些吃力,她挣扎地要坐起身,傅津北连忙止住她的动作。 “乖,好好躺着。” “可是我想看宝宝。” “宝宝还太小需要在阿湄的肚子里休息,动的话它会被吵醒,就不能好好地长大了。” 舒湄一听乖乖躺在那里,不再想着坐起来。 漫天的欢喜填满了内心,她开心地一个劲儿地盯着肚子傻笑。 突然想到摔的那一觉,她焦急地扭头问到。“津北津北,那阿湄摔了一跤,宝宝会不会有事……” “不会。” “可肚子痛。” “它受了惊吓,所以要休息,只要我们好好照顾它,就不会有事的。” 舒湄愧疚地垂下眼,抚摸着肚子低声自责。“阿湄不知道这里有宝宝了,不是故意要把它摔到的,它一定很疼。” “是我不好,连我的阿湄有了小宝宝都没有发现,怪我。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它,让宝宝健健康康地来到我们身边好不好?” “好。”她点点头。 “津北,阿湄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们的宝宝哦。” 傅津北挑眉。“阿湄梦到宝宝了?” “嗯嗯!津北宝宝长得特别可爱,就和月亮、思渺他们一样可爱呢。而且它长得很像你哦!它在梦里还叫了我妈妈,叫的可好听了。” 想到那声甜甜的“妈妈”,心底涌出甜蜜来,冒起一堆粉色的泡泡,她弯起眼睛笑眯眯地看向男人。“宝宝都没有穿衣服呢,白白胖胖的,走起路来晃悠悠地可爱极了。” “那我们的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舒湄转了转眼睛,想了半天摇摇头。“不知道呢,反正就是特别可爱。” 她看向他,好奇地询问。“津北你呢?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只要是阿湄生的,不管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 “我也是哦。” “津北……这是真的吗?阿湄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来呢?” 恍若做梦一样,一时之间舒湄竟分不清自己到底还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现实,她握住津北的手,轻声呢喃着,生怕稍稍大声点就把这个美好的梦给惊醒。 “是真的,阿湄没有在做梦。” “我还是不敢相信……” “我也是。”大手反过来将女孩儿的手捧起放在唇边,傅津北珍爱地轻吻着,沙哑着声音开口说到。“谢谢你……谢谢你,阿湄,我爱你,老婆……” 这一刻的津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除了温柔还多了一种舒湄陌生的情絮。 她喜欢肚子里的宝宝,也好喜欢眼前的津北。 一想到不久后宝宝就会来到他们的身边,舒湄便激动万分,不知怎么地就掉落了眼泪。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滚进了洁白的枕头里,晕开一层水渍,一只温热的大手温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泪痕。 “津北……阿湄好开心、好开心的。” “我知道,我也是。” 纪思渺被冯妈带去吃完饭回来就看到病房里舅舅正俯下.身亲姨姨额头的一幕,连忙“呀”地叫出声,一把捂住了眼睛。 病房里两人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傅津北直起身坐回了座位。 “姨姨。”纪思渺飞快跑到病床边看着已经醒来的舒湄,焦急询问。“你有没有好点?肚子还痛不痛?” 肚子还是痛,可是她是大人,是思渺的姨姨,要在他面前做一个好榜样,舒湄摇摇头。“不痛了。” 小家伙好奇地看向她平坦的小腹,嗡动着唇瓣开口问到。 “舅舅,医生叔叔说姨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可姨姨肚子这么小,怎么住的下小宝宝呢?” 两双虚心求教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他,傅津北弯起唇。 “因为它现在还很小,需要慢慢长大。” 纪思渺立刻接过话。“我知道!在舟奚时住在思渺隔壁的一个阿姨,她也有宝宝,不过她的肚子这么——大。” 小家伙伸手在肚子前圈了一个圈。“就像这样……” 孩子搞笑的动作逗乐了病房里的三人,舒湄一笑肚子就抽着疼,可又忍不住,五官皱在一起,疼地倒抽着冷气。 傅津北一阵心疼,伸手探入被中放在她的小腹上,替女孩儿轻轻地敷着。 男人掌心温度高,温暖驱散了些许疼痛,舒湄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 冯妈将买来的粥放在柜子上。“小姐饿了吧,喝点粥吧。” 傅津北按了一个键,病床的床头抬高了些,女孩儿由躺变成了靠在枕头上。 他接过冯妈手中的粥碗坐在了床边,用调羹搅了搅,尝了尝温度适宜才放到她的唇边。 肚子里明明很饿,可只吃了几口,舒湄就没了胃口,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不喜欢?” “阿湄不想喝粥。” 他伸出手指擦去她唇角的湿润温柔地问到。“那阿湄想吃什么?” 问了好几样清淡的饭食,她想了想,仍旧是摇头。 饿,可就是不想喝粥,也不想吃其他的。 她抿着唇沉吟了会儿,开口说到。“阿湄想吃糖。” 一旁的纪思渺一听,忙在衣服口袋里翻翻找找,终于在兜里找到了一颗棒棒糖,是昨天放假时同桌朵朵塞给他的,还没有吃呢。“姨姨,这里有!” 女孩儿眸光一亮,伸手就要拿,却被一只手更快地拿走。 见津北慢条斯理地取掉外面的糖果包装,舒湄以为他是要替自己剥好,舔了舔馋嘴,眼巴巴地望着他。 “想吃吗?” 她忙不迭地点头。“想呢。” “一口粥,一口糖。”男人给出了他的条件。 “可阿湄不要喝粥……” “要的。” “津北……”她委屈地望着他,可傅津北却捏着棒棒糖,重新舀起一浅勺粥递到她唇边。 “阿湄乖,喝点。” 见女孩儿不张口,只垂着脑袋眨都不眨地盯着他手中的糖,傅津北叹了叹气,腾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如果阿湄不好好吃饭,饿着肚子的话,肚子里的宝宝也会饿,如果总是把它饿着,它就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舒湄害怕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一旁的冯妈微笑着说道。“先生说的是真的,孩子的营养都是从母亲的身体里汲取的,所以只有小姐好好地调养好身体,它才能很好地成长呢。” “怀孕初期时有厌食反应是很正常的,不仅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小姐您自己的身体,也要努力让自己吃下些什么,千万不能饿着肚子的。” 她咬了咬唇,然后主动身体微微前倾,张开嘴巴。“津北,阿湄吃呢。” 男人露出欣慰的笑意,仔细地喂她喝下一口粥,果真将糖果递到她唇边。 舒湄弯起眼睛,抿了一口糖,甜甜酸酸的,苦涩的嘴巴里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就一口,阿湄不贪心。”她松开糖,指了指碗。“还要喝。” 女孩儿乖巧的模样让傅津北心软的不成样子,心底爱意更甚。 “阿湄很棒。” 纪思渺也点点头。“嗯嗯,姨姨好厉害,再多吃点哦。” 受到鼓励的舒湄摸了摸小腹,咧开唇角。“阿湄要好好吃饭,宝宝才会长得白白胖胖的。” “姨姨,你告诉肚子里的小妹妹要快点长大,外公外婆给思渺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等她出来后我就把它们都送给她。” “为什么是小妹妹?”冯妈轻笑道。“思渺不喜欢小弟弟吗?” 小家伙站在一旁挠了挠脑袋,揪着嘴巴看向几人,吞吞吐吐地说。 “妹妹的话,思渺可以保护她,弟弟很调皮的,思渺喜欢可爱安静的。” 几人笑出声。 夫妻两对望一眼,舒湄翘起唇角,张口咽下津北喂来的粥。 希望宝宝快快长大,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它了…… 奶糖酥 傅家人得知了舒湄怀孕的消息,很快就赶来了医院,舒常青夫妇几天前飞去国外探望女儿了,收到喜讯后也连忙订了最近的一趟回国的航班。 在得知她因为不慎摔了一跤而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时,宋爱瑜听的心惊肉跳,转身就狠狠将儿子责骂了一通,连小湄怀孕了一个多月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察觉。 至始至终男人低垂着眼眸,接受母亲的批评。 舒湄心疼津北,忙起身想护他,被母子两同时制止住。 “小湄,快快躺下。” “那妈妈你不要再说津北了,好不好?” “好,不说了不说了,你身体要紧。” 一旁的傅钧自出现就两眼带笑,高兴地合不拢嘴,在妻子一通火爆脾气教训完儿子过后才温声询问着儿媳。 “小湄呀,这会儿身体好了些吗?” “嗯嗯。”虽然还有些痛,可是看到这么她爱的亲人都在身边,一颗心暖暖的,连带着小腹的痛意都减轻了很多。 “那就好,这段时间呀你就安心在医院里好好地休养,爸刚已经找医生了解过了,只要把身体养好,就没太大问题的,心里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大家都在这儿陪你。” 宋爱瑜接过丈夫的话。“你们两这都是头一回当父母,也没有什么经验,浅云湾只有冯妈一个人难免照看不过来,要不这样,等小湄身体养好点,就把她接到家里来照顾,家里人多,照顾起来也方便周到。” 宁筝也开口说到。“是呀,要不回来住吧?” “不用了。”傅津北出声。“我想自己照顾阿湄。” “你又没有经验,还有公司要管,哪儿能把小湄照顾得好,万一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话未说完,但几人都知道里面的意思,不禁后背生凉,一阵后怕。 “不会再发生这种意外了。”他握住女孩儿的手,望着她纯净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郑重许下承诺。“我会好好照顾她和孩子的。” 宋爱瑜扭头问儿媳。“那小湄想不想住到家里来,妈也好照顾你。” 舒湄弯起唇角,冲着面前的津北微微一笑,这才抬眼对她说到。“津北在哪儿,阿湄就待哪儿。” 好吧…… 她摇头叹了叹气,知道儿子的倔脾气也就没再强求。“那妈今晚回去就联系一下,到时给你们请几个有经验的看护,这次可不许再拒绝了,人家总比你们经验丰富。” “谢谢妈。” 舒湄也跟着说到。“谢谢妈妈。” 宋爱瑜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随后目光下移落在她还平坦地看不出来什么的小腹上,眼底一片满足温馨。 医院里住了一个多周,这些天傅津北始终都陪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公司的事交给了下面人,等到女孩儿睡着时才去了外面的病房客厅,处理必须要自己亲自签字或过目的重要文件,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病床上的小妻子。 傅家和舒家每天都送来各种有助于孕妇补身体的汤,然后轮流在医院陪伴着舒湄。 再次检查后,医生确认她腹中的胎儿情况已经趋于稳定过后,舒湄终于可以出院,被津北动作温柔小心地抱上车,回到了阔别了近半月的家。 早在得知阿湄怀孕的第二天,傅津北便吩咐人将浅云湾所有拐角尖锐的家具都被替换掉,地上也铺上了毛绒绒的米白色地毯防止滑倒,包括浴室每一处可能会摔倒的地方都做了防滑措施,将安全隐患降到最低。 宋爱瑜送来的有营养师、看护、还有保姆,全天都围绕着舒服照顾,可她不喜欢太多的陌生人在自己身旁,做什么都要被别人看着的感觉很不自在。 她喜欢冯妈,像妈妈的感觉。 那是那些人没有的。 女孩儿一个细微的神情动作都被傅津北细心看在眼底,第二天围在身边的一堆人就不在了。 宋爱瑜不放心,可人都送回来了又不能再给硬塞回去,只得反反复复叮嘱儿子和冯妈平时多留意一些。 小湄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说白了,她也只是个孩子,需要被照顾。 如果忽略掉因为怀孕而导致的嗜睡、厌食、精神不济,舒湄特别喜欢怀孕。 因为每天不论是爸爸妈妈、二嫂、小茜姐还是舅舅舅妈都会来看她,曼曼也每天准时给自己视频,肚子还有她一直都期盼着的宝宝,这种被幸福环绕的感觉特别的美好。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一直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好无聊,每天重复的事情都是在翘首期盼着津北晚上回来的身影,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什么时候睁眼津北都在她的眼前,即使眨了眨眼也不会消失。 不是梦,却比梦还要让她留恋。 夜里睡觉时舒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男人的怀里,鼻间萦绕着他身上透来的好闻的气息,她觉得这一刻美好的有些不真切。 “津北。” 卧室里留了一盏照明的壁灯,淡淡的昏黄笼罩在大床上,她用手指揪着男人身前的睡袍带子喃喃低语。 “嗯?”温柔的回应自头顶传来,肩头被人搂进温暖里,她睁开朦胧的睡颜,仰着脑袋看向他。 “阿湄是在做梦吗?” 男人的轻笑声响起,他说。“阿湄没有在做梦。” “可我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的,津北,你掐掐我,看疼不疼。” 捧在手心里都害怕融化的女孩儿,傅津北怎会舍得去掐她,大手微微一托,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小腹,将她的身体轻柔地往上挪了挪,俯下.身便宠溺地在那张粉嫩的唇上轻咬了口,低声道。 “是在做梦吗?” 舒湄摸了摸唇瓣,感觉到那轻微的痛意,摇摇头。“疼的,所以……不是在做梦的对吗?” “嗯。”他重复着。“阿湄没有做梦。” 她惬意地伸手圈住他结实的眼神,嘴角漾起弧度。“津北,阿湄很喜欢现在,肚子里有宝宝,身边有津北还有好多好多的关心阿湄的亲人。” “我也喜欢。” 忽地想到了什么,舒湄微撑起身子,看着光下男人轮廓分明的俊颜开口问到。 “津北,你都待在家里陪阿湄了,都不用工作了吗?” 虽然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两个人待在一起,可她也知道的,津北还有管理好大一个公司的。 这段时间女孩儿的脸颊圆润了不少,因怀孕和滋养肌肤越发细腻,傅津北摩挲着她细嫩的脸。 “比起工作,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阿湄。” 她抿了抿嘴巴,盯着他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的犹豫,他微微坐起身子靠在了床头温声询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津北……” “嗯,我在听。” 红唇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定决心问到。“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宝宝?” 女孩儿小心翼翼却又充满了渴望的目光看的傅津北怔愣片刻,等明白了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将大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认真地说到。 “我喜欢宝宝,因为它是我最爱的女孩儿为我生的,仅仅是因为这样。” 见她仍困惑地看着自己,似懂非懂,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开口。 “知道我在公司里接到你进医院的电话时有多害怕吗?阿湄,那是我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畏惧,无论你发生任何的意外,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直到现在……” 他将女孩儿柔软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滚烫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在她的手心,他说。 “这里仍在害怕。” 男人的眸子深邃似一汪琥珀,那涌动的不安与情絮将她湮没,舒湄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心脏。 “不怕不怕,津北,阿湄在这里呢。唔,现在还有宝宝了。” “阿湄……”那话语里柔肠百转,道不尽的深情与爱意,傅津北轻吻着她的额头。 宁静的卧室里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拨动着舒湄的心弦。 他说。 “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她点点头,男人的怀抱太过温暖,睡意被催生,眼皮渐渐搭拢下来,不一会儿浅浅的呼吸声响起。 头顶上方那一道专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颊上,久久未动。 白天的鸡汤喝的有点多,半梦半醒舒湄被尿意憋醒,磨蹭了半天悠悠转醒,手指下意识向身旁探去,仍温温热热的可是没有她熟悉的体温。 愣了片刻,她睁开眼睛,身边没了津北的身影,舒湄揉了揉眼撑起胳膊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找到他。 夜深人静,隔壁似乎有细微的动静响起,她微微一愣,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若不是这会儿实在太过安静,她不用心听是听不到的。 也忘了去卫生间,她拧开门好奇地朝隔壁走去。 刚到走廊道就看到紧闭的房门缝隙下有光倾泻而出。 唔,这么晚了,津北在做什么呢? 舒湄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径直拧开了门把手。 门推开,一室温馨的光芒将她笼罩着,那道坐在房间正中央的身影转过身,两道目光交织在一起。 “津北。” 男人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快步走去。“怎么醒了。” “唔。”她揉了揉肚子。“阿湄要去卫生间的。” 他径直要弯腰抱起她。“我带你去。” 可舒湄此刻满脑子都只剩下室内的物体,摇了摇头从他怀里钻出。“津北,你在做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她缠着房间里走去,等走近后仔细辨别才认出那是一架只安装了一部分的婴儿床。 她随手拿起放在地毯上的一个玩具,轻轻一晃就叮铃叮铃地响,应该是床边安装的小玩意儿。 角落里堆砌着不少还未来的及拆封的箱子,舒湄环顾了一圈,好奇地询问。 “津北,这些都是给宝宝的吗?” 男人的心思被发现,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他微微颔首走到她身边。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阿湄都不知道。” “咳咳,就这两天。” 吩咐工人就能安装的东西,可因为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想亲手为它准备这一切。 男人不为人知的温柔尽诉于一点一滴的行动中,舒湄只觉地整颗心都柔软的一塌糊涂,就像一脚踩进了棉花糖里,柔软蓬松,让她不禁迷藏其中。 她站起身踮起脚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仰起的眉眼里藏着亮闪闪的小星星。 “津北,宝宝它一定会喜欢的。我想和你一起给宝宝装扮小房间。” 傅津北就势抱住她的眼神。“很晚了,阿湄和宝宝都需要休息。” “那……那等明天我和宝宝都休息好了,可以吗?” 男人微微沉吟,她睁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还不忘撒着娇。 “好不好?津北……” 蓦地见他轻轻颔首,瞬间开心地咧开唇,在男人削薄的唇上主动轻吻着一下,不参杂任何情.欲。 “谢谢你,津北。”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言笑晏晏的眉眼,心魂也为之荡漾,半晌呢喃低语。 “是傅津北谢谢阿湄才对……” 奶糖酥 年末公司事务繁忙起来,在家里陪了妻子一段时间后,傅津北不得已回到了公司。 这些天舒湄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大,隔两小时他便会打电话回浅云湾询问她的情况,每天都按时下班,让助理推掉一切不必要的应酬,早早回家。 舒湄喜欢看动画片,以前白天津北不在家,她总是能坐在电视机前看好久,可是怀孕后,冯妈说不能老是看电视,因为有辐射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虽然舍不得那些好看的动画片,但为了宝宝,舒湄现在只看一小会儿就自觉关了电视。 伴随着妊娠反应的加重,与之而来的是她对津北的依赖更甚,明明才分开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想念他,可是津北要赚钱养家,回来还要照顾自己很辛苦的,舒湄悄悄将不舍藏进心里,知道他每天都会从公司打来电话,摸索出规律之后,舒湄就拿着一个小画本坐在沙发旁。 一边画着小漫画,一边等待着来自津北的声音。 津北在病床旁握着她的手…… 津北给宝宝装扮小房子…… 津北陪她做孕检…… 津北温柔地抚摸她的肚子…… 她要在宝宝出生前把上面的每一页都画满,然后等宝宝出来后就把画本送给它,让宝宝知道他们有多么多么地爱它、期待着它,以及……它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冯妈起初见女孩儿静悄悄坐在一处埋着脑袋在画什么,发现自己走来时她就背起手,一把将小本子藏在了身后,好奇地询问她却是害羞地摇摇头不肯说。 “是秘密,不可以告诉的。” 女孩儿最近嗜睡的很,房间里温度又暖和,好几次画着画时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旁备的有柔软的毯子,冯妈悉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正准备直起身时一个小本子从毯子下滑落在地。 她俯身去捡时,无意间看到摊开的那一页上描绘着的两个可爱的小人。 女孩儿的脚放在水盆里,柔软的发丝从肩头披散下来,男人半蹲在她的身前,目光专注地在替她洗脚。 小姐最近腰酸背痛,夜里也睡得不安稳,医生说泡脚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帮助睡眠,于是每晚临睡前,傅先生就会接来温热的水,亲自帮她洗脚、按摩。 她阖起画本,同时也看见了封面上的画。 女孩儿两眼弯弯地缩在男人的怀里,中间是一个正在吐泡泡的可爱婴儿。 最下方还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 “给津北和宝宝的礼物,阿湄爱你们。” 沙发上睡梦中的女孩儿两颊有淡淡的粉晕,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红唇嘟起,低声呢喃了一句。 “津北……” 轻浅的声线在安静的空气中落入耳中,冯妈弯起唇,露出欣慰的笑意,将那册画本仔细地放在了女孩儿的枕边。 天气最冷的时候,舒曼放了假。 舒常青和妻子去机场接女儿,舒湄得知也要一同前往。 人来人往的云城机场大厅外几人站在出口通道外静静的等候,没多久就看到一道穿着黑色毛呢大衣,戴着顶贝雷帽的身影随着人群走出。 舒湄眼睛一亮,忙伸手喊到。“曼曼,这里!这里!” 女孩儿听到声音侧目朝他们的方向看来,随即扬起唇快步朝他们走去。 四个多月不见,舒曼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头发又短了不少。 舒常青一看女儿耳朵上一堆亮闪闪的钻石和耳链,伸手扯了扯,随即皱起眉。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好好的耳朵弄成这个样子。” 她不满地抽回耳朵,嘟囔着。“这叫个性好不。” “行了女儿才回来你就说她,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 一旁的舒湄也忙点头。“嗯嗯,曼曼好看,舅舅不要凶曼曼。” 舒曼朝吃瘪的老爸挑了挑眉,转身走到姐姐身旁,望向她的肚子。 “快,让我摸摸我的小外甥。” “好。” 舒湄昨天就跟傅津北说了今天要和舅舅一起去接曼曼,早上出门前傅津北特意叮嘱过冯妈要给她多穿点。 隔着厚厚的衣服看不出来肚子的起伏,舒曼伸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半天什么也没摸不出来。 “姐,你肚子怎么还是平的?” 一旁的陈云桦失笑。“小湄这才三个月的身孕,肚子当然没有什么起伏。” “哦。”她失落地收回手,抬手捏了捏女孩儿软嘟嘟的脸颊,左右张望了会儿咧开嘴巴。 “脸到时胖了不少哟。” “唔……津北说阿湄这样可爱。” 女孩儿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头顶戴着毛茸茸的针织帽子,裹在红色围巾下的小脸粉扑扑的,的确很可爱。 “嗯,可爱可爱我姐最可爱了。” 陈云桦笑着摇摇头,接过女儿手中的包。“好了,有什么车上再聊,赶紧回家,妈已经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舒曼“吧唧”一口亲在妈妈的脸颊上。“爱死你了老妈!” 原本和司机老陈约定的时间是下午5点就来接舒湄回家,但分别了这么久,舒湄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曼曼说,才舍不得离开,老陈有些犹豫,和傅先生打过电话后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只身离开。 傅津北接到电话时正下班,原本开往家的车子在岔路口时转了方向,随即驶向了舒宅。 舒家客厅里舒曼打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买给舒湄肚子里孩子的礼物。 有小金锁、婴儿服、奶瓶、奶嘴、还有小玩具…… 得知舒湄怀孕的消息后,她就想给送小外甥点什么礼物,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该准备些什么,索性能想到的都买了回来。 婴儿的东西格外的精巧可爱,小小的长命锁金灿灿的,下面还挂着几颗小铃铛,舒湄轻轻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了,还有这个。”舒曼又从行李箱最下面翻出只精致的玻璃瓶递给了她。 里面装着粉色的棉花糖,女孩儿打开了透明的盖子取出颗糖放入了口中。 柔软的糖在嘴里化开,甜甜的带着淡淡的清香,她瞬间弯起眼睛,笑吟吟看着舒曼,含糊不清地开口。“好好吃,曼曼,谢谢你。” “什么好好吃?”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舒湄嚼糖的动作一顿,随后飞快地转过身。 门口处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男人身着深色的西装,外面套着件同色的大衣,唇角微勾,幽深的眼眸里藏着笑意,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她眸光一亮,欣喜地站起身朝他跑去。 女孩儿的举动吓得几人一跳,男人大步向前,长臂一伸,随即将她稳稳地揽入怀中。 舒湄开心地仰着小脸,望向上方的人。 “津北,你怎么来了?阿湄已经和陈叔说了今晚不回去了,要和曼曼睡的。” 傅津北狭长的眼眸低垂,用着只两人可听见的声音低低开口。 “可我想老婆了。” 她红了脸,支吾了会儿回应。“阿湄也想津北的。” 傅津北翘起唇角,注意到面前投来的视线,扶着女孩儿的腰身朝几人走去。 “来,津北坐这儿。”舒常青招呼着,夫妻两在沙发上一同落坐,舒曼开口叫了声。“三哥。” “嗯。” 以为傅津北是来接小湄回去的,陈云桦出声说到。“曼曼这刚回来,两姐妹好长时间不见,要不今晚就让她就在家里住一晚上吧?” 傅津北弯起唇。“舅妈误会了,我只是下班顺道来看一看阿湄,不是要带她离开。” “吃过饭了吗?” “还没。” “那刚好,一会儿在这里一起吃吧。” “不了,我马上就回去。” 舒湄连忙握住男人的手说到。“津北津北,一起嘛?好不好?” 面对女孩儿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目光,傅津北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而且还能多看一会儿老婆,他反握住她的手颔首。 “好。” 晚饭过后,又坐了一会儿傅津北才起身离开,舒湄一路跟着他到了车门前。 黑色的轿车在白色的照明灯下宛若蛰伏的野兽,车身旁立着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在地面上倒映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傅津北将女孩儿揽入怀中,低声叮嘱。 “晚上不许踢被子。” “嗯嗯。” “要早点休息。” “嗯嗯。” “还有要想我。” “嗯嗯。”她乖巧地点点头。“阿湄现在就想着呢。” 这句话对男人而言极为受用,他翘起唇低声诱哄。“那……跟老公回家好不?” 舒湄下意识要点头,突然间反应过来,从他怀里站起身摇摇脑袋。 “今晚要和曼曼睡的。” “阿湄忍心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她皱起纠结的小眉毛想了会儿,咬着唇说到。“阿湄和曼曼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可是可以和津北一直都在一起,所以今晚要陪曼曼。” 计谋没有得逞,傅津北叹了叹气妥协。“明天一定要回去,我来接你。” “好,明天回去。” 他俯下高大的身子,轻轻在她的额前落下轻吻。 “乖,外面冷,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额间被吻过的那处着了绵绵的火,在心头扑通打滚,舒湄摸了摸额头上的肌肤,转身朝大门里走去。 停下脚步转过身,那道身影还停留在远处,专注而安静地凝视着自己。 她随即小跑回去,扑进了男人的怀里,踮起脚轻吻在他的唇角。 “津北也要想阿湄哦。” 高大的身影微微一动,那双幽暗的眸子里聚起火热的光芒,倒映出女孩儿恬静的脸庞。 他弯起唇,哑声应道。 “好。” 舒湄挥了挥手,说了声“拜拜”,这才转身进了房子。 奶糖酥 转眼春节至,这是舒湄在傅家过的第一个新年,同样也是傅家六年第一次所有人聚齐。 以往每每过年时望着桌子上空出的座位,宋爱瑜脸上虽挂着笑容,心里却始终牵挂着漂泊在外的女儿,以及三儿子的婚事。 可今年不一样了,家里多了小月亮,小茜回来了,还有可爱的小外孙思渺,老三也结了婚,小湄的肚子里怀着她的小孙子或孙女。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欢度佳节,人生再没有比这更美满的事情了。 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团年饭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宋爱瑜让人拿来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发给了孩子。 傅越年年得来奶奶的红包倒也没有太拘束,双手接过后甜着嘴巴说到。“谢谢爷爷奶奶,祝爷爷奶奶新的一年身体安康!大吉大利!永远年轻!” 两人不住地点头。“好好好!” 月亮的红包给了二媳妇宁筝代为保管,轮到纪思渺时,小家伙却腆着脸缩在妈妈身旁不好意思拿,在妈妈鼓励的目光下才伸出小手接过,随后小声说了“谢谢爷爷奶奶。” 手中的红包比他以往收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大,还鼓鼓的,纪思渺第一次拿到这么大的红包,小嘴巴微张,一脸错愕地望着奶奶,想要把它还回去。 宋爱瑜将外孙拉到身前来,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里满是疼爱,慈爱地开口说到。 “这是爷爷奶奶给思渺的压岁钱,思渺自己好好拿着,拒绝的话爷爷奶奶会不开心的。” 小家伙咬着唇轻轻“嗯”了声收下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随后将桌上剩下的两个红包递给了身旁正在喝汤的女孩儿。 “小湄,这是给你和孩子的。” 舒湄咽下口中的汤,错愕地望着眼前的红包。 “阿湄也有吗?” “嗯。” “可、可阿湄不是小孩子了。”只有小孩子才需要压岁钱的。 宋爱瑜笑着开口。“以容和小筝嫁来的时候妈也给过,收下吧。” 舒湄歪着脑袋看了眼津北,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随即弯起眼睛开心地接过红包。“谢谢妈。” 饭桌上一家人聊着天,舒湄见傅越和思渺离了桌去客厅,心里痒痒的,磨蹭了半天也想溜去,可是手正被人握在手里。 她扯了扯津北的袖子,男人微俯下.身她小声说到。“我可以去和小越思渺他们一起玩儿吗?” 女孩儿眼巴巴的目光看地傅津北的心快要融化掉,他们正对的方向可以看到客厅,刚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他颔首,温声叮嘱,“小心点。” 舒湄点点脑袋扬起唇,随后挪开凳子也跟去了客厅。 客厅里,傅越和纪思渺正围在月亮的小床边逗她。 六个月的小月亮坐在床里,小手里攥着旁边的围栏,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便咧开嘴巴笑。 “月亮月亮,快叫哥哥。” 傅越拿着只汽车模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诱哄着。“叫小越哥哥,就把这个给你玩好不好?” 一旁的纪思渺小声开口。“她还不会说话。” “真不好玩儿……那她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呢?” “妈妈说得等到一岁之后。” 目光瞥见朝他们走来的身影,傅越眼睛一亮,立刻弯起嘴巴。 “婶婶,坐这里。” 他把沙发之前散落的一堆玩具推到地毯上,让舒湄坐下,随后好奇地望向她的肚子。 傅宅内温暖如春,女孩儿穿着薄薄的毛衣,小腹处平坦地看不出来什么。 听妈妈说,婶婶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明年放暑假来,家里就会多了一个小豆丁。 “婶婶,宝宝呢?” 舒湄弯起唇。“在肚子里睡觉呢。” “哦。”朝她的肚子望了好一会儿,他郑重其事地介绍。“你好呀……弟弟,我叫傅越,是你的哥哥。” 学着傅越的模样,纪思渺也蹲在了她的身前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妹妹,我叫纪思渺,也是你哥哥,我每周都去看你了,你一定认识我的。” 一旁听到他话的傅越皱起眉,侧过小脑袋。“是弟弟。” 纪思渺坚持。“妹妹。” “弟弟!” “妹妹。” 两人僵持不下,傅越嘟起嘴巴气呼呼地看着婶婶,开口说到。“婶婶,你肚子里的一定是弟弟对吧!” 另一双小手扯了扯她的手指。“姨姨,你告诉小越哥哥,她其实是妹妹。” 这个问题可把舒湄问住了,她挠了挠脑袋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津北说得生出来才会知道。” “一定要弟弟!是弟弟的话,等明年暑假来的时候,我就把在澳洲家里最喜欢的汽车模型、玩具枪都带来送给他。” 傅越一个人太孤单了,班上的那些小伙伴好多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他简直不要太羡慕。 最好的朋友lucas有个孪生妹妹,但他整天和自己抱怨妹妹太讨厌了,每次就会和他妈妈告状,久而久之傅越也受了影响,央着妈妈再给自己生个小弟弟,可爸爸却让他一边玩儿去,别缠着妈妈。 唔……听到傅越的话,纪思渺有些沉默。 如果是妹妹,男孩儿的玩具也不知道妹妹会不会喜欢……要是、要是她不喜欢的话,那…… 他低着脑袋摸了摸放在口袋里那个厚厚的大红包。 那他就从今天开始攒钱,等到妹妹出生后就买她喜欢的送给她,哦,对了!还有小月亮,给她们两都买才行。 孩子的争执声拔高,吸引了餐厅几人的注意力。 傅泽南声音微微严厉。“小越,不可以欺负弟弟。” 刚刚还气势十足的傅越立刻像拔了爪子的猫恹恹下来,低低“哦”了声,末了,又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就是弟弟嘛……” 傅津北起身走过来,坐在妻子身旁,低声询问。“怎么了?” 舒湄咬了下指头,看了看坐在地毯上背过身互相不理会对方的两个小家伙。 “小越问阿湄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他想要弟弟,可思渺想要妹妹呢,然后、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再然后,谁也不理谁了。 男人目光温柔,温热的大手落在她的小腹上。“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儿,我都喜欢。” 舒湄的困扰立刻没了,在医院的时候他也这么说过。 她知道,津北并不是在哄自己。 真好,她也是。 从傅家出来时冷空气灌来,舒湄缩了缩肩膀,漆黑的天空落下絮絮的白色物体,她站在檐下探出手。 一朵莹白的晶体落在了黑色的手套上分外明显。 “是雪花诶,津北,下雪了!” 男人伸手拂下落在她脸颊上的雪花,弯起唇替她收拢了些脖子上的围巾,严严实实包裹好。“嗯,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迟,在这样节日气息浓郁的夜晚又格外的应景。 舒湄很喜欢下雪天,虽然很冷,可满天的雪花簌簌落下,然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的,特别的好看。 一脚还未踏下台阶就被人拦腰抱起,她忙搂住他的脖子,弹了弹双腿。 “阿湄想自己走。” “乖,地上滑,我抱你。” 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以及两个月前摔的那一跤,她乖乖地缩在男人的怀里,抬眼望着头顶不断飘落而下的雪花。 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视线前浮出朦胧的白色,她眨了眨眼,那片雪花就掉在了肌肤上,微微的冰凉后化开了。 从傅家回到浅云湾的时候,雪势渐大,舒湄被男人用大衣罩在温暖的怀里,抱着进了屋。 冯妈回老家了,浅云湾里漆黑一片,按下开关后,暖橘色灯光充盈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卧室中男人正在准备热水,周身被温暖包裹着,舒湄抱着玩偶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纷飞的雪花。 二楼的灯光淡淡地倾泻而下,照亮了花园的半边,从这儿往下去,她窥见草地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银屑,美的像童话世界里的雪域王国,让人神往迷恋。 “怎么坐在这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看见玻璃窗上倒映出的那道修长的身影,紧跟着整个人被抱起,随后她被放在了床边。 棉拖鞋离了脚,小巧莹白的脚落入了一双温暖的大手中,舒湄撑在床侧,低着脑袋看向面前替自己洗脚的男人,又看了窗外。 “津北。” “嗯?” “你说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外面就是白茫茫一片了。” “会吧。” 她抿起唇角,眼里有向往,话里流露着淡淡的失落。 “在家里下雪的时候,阿湄会和曼曼在花园里堆雪人,堆好多好多的的雪人,还有打雪仗,不过每一次我都打不过曼曼。可是现在肚子里有宝宝,要好好爱护它,不可以出去玩雪了,等以后宝宝长大我就带它一起堆雪人,还有津北也一起。” “好不好,津北?” 手指熟练地按揉着女孩儿足底的穴位,傅津北弯起唇。“好,一起。” 她起了捉弄的心思,用足尖撩起些水渍,溅在了他的裤脚上。 “津北,你有堆过雪人吗?”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神情有片刻怔忡,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垂下眼说到。 “没有……” “啊……那等以后阿湄教你堆吧。” “好。” 夜里关了灯,傅津北原本打算拉上窗帘的,舒湄央求着最终半敞开一扇帘子。 她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从被子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幽亮的眸子望向被雪映白了不少的窗外,静静地注视着雪花簌簌落下。 额头覆上一片温软,男人的低语从头顶传来。“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舒湄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又朝他的怀里挤了挤,唇角带着笑意这才一点一点入了梦乡。 奶糖酥 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那熟悉的体温,伸手揉了好一会儿眼睛,舒湄才半睁开睡眼,迷糊地四处张望。 卧室里光线昏暗,有隐隐的光亮从未完全阖上的窗帘缝隙里透入,被窝温暖地令人贪恋。 将将闭上眼,忽地记起了什么,她蓦地从床上爬起来,及拉着拖鞋小跑到窗边,只微微掀开一角,白光骤然入侵,眼里瞬间倒映出一片皑皑雪白。 花园里到处都挤压了厚厚的雪层,它趴在枝丫间,落满了视线所能触及的每一处角落。 舒湄的视线忽地停顿在一处,再也挪不动分毫,她贴在落地窗上,惊喜地望着雪色皎洁间那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 穿着黑色家居服的津北半蹲在雪地里,也不知待了多久,肩头和浓密的发间都覆上了絮絮白雪,在他的身前立着两个雪人,一高一低,他的手中还握着颗大大的雪球,正往那两个雪人前面的一颗雪球上安。 “津北。” 舒湄扬了扬声音,朝楼下的那道身影喊去,听到动静,男人动作一顿,随后抬首朝上方望来,他眼里的光色更甚于屋内的温暖。 她看到他微扬起唇角,无声地对自己说。“阿湄,下来。” 取过衣架上的羽绒服套在身上,舒湄欢快地跑下楼去了花园。 玻璃门一推开,冷空气灌入,她缩了缩颈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一脚还没踏出,就被制止住。 “站在那儿不要动。” 傅津北起身,大步朝她走去,见到女孩儿暴.露在冷空气里的脖子时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将她身上的拉链往上拉得严实,仍觉得不满意。 牵着她的手回到客厅,将阿湄昨天落在沙发上的那条红色围巾替她缠在脖子上遮挡住肌肤,又给她戴上手套,这才满意的折回花园。 手被男人牢牢握在掌心,舒湄轻轻在雪地里踩了一脚,平整的雪面微微凹陷下去,发出咯吱的细碎声响,她扬起下巴朝身旁的津北抿唇一笑,由着他牵着自己朝花园中央走去。 最大的雪人从楼上看去就觉得很大,这会儿站在它面前,舒湄才发现原来都已经到她肚子那么高。 眼前的雪人没有黑色的眼睛,没有帽子、没有嘴巴,朴素地近乎简陋,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雪人了。 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雪人的脑袋,视线在三个雪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蓦地明白过来,侧过身看向他。 “津北,这是……我们吗?”大的是津北,旁边的是自己,最小的雪人最可爱,是宝宝! 傅津北顿了顿,轻轻颔首。“嗯,喜欢吗?” 她重重地点点头,两眼弯弯,藏不尽的欢喜。“阿湄喜欢,很喜欢!” “唔……”她摸了摸肚子。“宝宝肯定也喜欢的。” 以前她和曼曼两个人堆出一个雪人都觉得费劲,可津北一个人就堆了三个,隔着手套舒湄都能感觉到从男人的手心透来的冰冷,她低下脑袋捧起他的手。 “是不是很冷?”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已经被冻的通红一片。 “不冷。” 舒湄不信,心疼地替他哈着热气,过了会儿才仰起小脸。“阿湄暖暖,就不冷了。” 傅津北的心被女孩儿温柔的话语侵袭的一败涂地,再多的冷意都比不过上此刻她的一句“阿湄暖暖。” 静雪纷纷扬扬,散落在两人的肩头。 舒湄弯下身子,从一旁的雪地里抽出了根散落的枯树枝,认真地在雪人上描绘着,不一会儿,三张笑脸出现他们的面前,她盯着雪人瞧了会儿,伸手解下了围巾,一一绕过雪人的脖子上。 火红色的围巾在一片皑皑白雪之间仿若炙热的火苗,散发着温暖,她翘起嘴角。 “这样,就都不会冷了。” “对了……”她伸手在男人的衣兜里翻来翻去,找出了手机。 对着面前温馨的雪人一家咔咔咔拍了好多照片,然后邀功似地凑到他的面前,她扬着手中的手机屏幕。 “津北,你看你看,阿湄拍的好不好?” “好看。” “要多照一些留着,等宝宝出生后就给它看,这是爸爸亲手堆的雪人。” 要让宝宝知道,它的爸爸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 女孩儿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因寒冷而带来的红,仿佛盛开在冬日白雪中的一株梅,芬芳馥郁的醉人心弦,傅津北眼眸幽深,喉头轻轻滚动着,高大的身影随后俯下,覆上那张红润的唇瓣。 只是怜爱的轻吻,带着克制与隐忍直起了身,他探出结实有力的胳膊将她揽入怀中。 舒湄看见他头顶落下的一层雪,眯起眼睛像只小狐狸,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鬓角。 “津北变成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了诶。” 他捉住那只调皮的手放在唇边,低垂着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低声询问。 “阿湄不喜欢吗?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人?” 舒湄转着眼睛珠子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不管津北变成什么样子,阿湄都很喜欢的,如果真的变老了……那、那到时候就换阿湄照顾你。” “乖,再说一次。” “咦?” 他诱哄着,声音低低沉沉从耳边传来。“说‘阿湄喜欢津北’,我喜欢听。” “哦。”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开口说道。“阿湄喜欢津北。” “还想听。” “阿湄喜欢津北。” 漫天雪花簌簌,立在花园之中的男女拥抱在一起,女孩儿轻柔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随着微风渐散。 “阿湄喜欢津北……” 傅津北搂进了怀里的女孩儿,俊眸中弥漫着滚烫的爱意。 漫漫余生,陪着自己一同变老的人是最爱的女孩儿。 一想到是这样,就再没有什么可忧虑又犯愁的。 他们之间还有漫长的一生 还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下雪天去度过…… * 怀孕第5个月的时候,舒湄才渐渐显怀,比正常人晚一些。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镜子前,看看肚子有没有变化。 原本纤瘦的身形因为怀孕变得丰.腴了不少,肚子里像塞了小半颗气球,鼓鼓的,里面住着她和津北的小宝宝。 她轻轻地抚摸着凸.起的小腹,温柔地细语着。 “宝宝要快快长大,妈妈好想见见你长什么样子。爸爸长的那么帅,我们宝宝一定也很好看的,对吧?唔……不对不对……应该是不管好不好看,妈妈都会喜欢宝宝,爱宝宝的!” 话音才落下,肚子忽地被踢了一脚,舒湄撩起衣摆,看见小腹上凸.出一块儿,很快又消失。 她诧异地盯着那处好一会儿,半天才回过神,忙出声喊到。 “冯妈……冯妈!” 女孩儿的声音里夹杂着慌张,听到动静的冯妈以为舒湄出了什么意外,急忙上了楼,一进门就看见她无措地站在镜子前,半掀起衣服的下摆,怔怔地盯着鼓起的小腹。 “冯妈冯妈你快来看!” 见她完好无损,冯妈松了一口气,猛拍了拍胸口走到她身边。“怎么了,小姐?” “阿湄的肚子在动!” 闻言,顺着她的目光落向她的孕肚,正好碰见小腹一处明显的变化。 舒湄一手覆在肚子上,一手攥住冯妈的胳膊,害怕又无助,眼里流露出焦急。 “冯妈,为什么阿湄的肚子会动?宝宝会不会害怕?” 冯妈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带笑意,弯起唇轻轻拍了拍女孩儿的手臂,握着她的手放在那肚子上。 又是一阵明显的动静,舒湄明显感觉到有东西隔着肚皮踢在了自己手心。 “又动了!” “小姐,你瞧,肚子里的孩子在和你打招呼呢。” “打招呼?你是说……刚刚是宝宝在踢阿湄吗?” 她微笑地点点头。“是呀。” “可、可它之前都没有动过呢,怎么突然就踹我呢?是不是宝宝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这代表着孩子它又长大了,小家伙一定是迫不及待想和小姐您说话了。” “这样呀……”女孩儿的嘴角蓦地上扬,惊喜流露。“阿湄每天都有跟宝宝说话,刚刚也是在和它说话的时候才被踢的,是不是它听到我的声音了?” “是这样的。” 舒湄开心地合不拢嘴,下意识想让冯妈打电话给津北分享这个好消息,可转念想了想津北要工作呢,不可以打搅他。 盯着肚子乐呵呵地兴奋了半天,舒湄跑到画室里,在最角落的柜子翻找出藏在里面的画本取了出来。 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已经绘了一百多页的简笔画,她拿着小本子趴在窗边的桌子前。 春日阳光慵懒而明媚,洋洋洒洒地在桌面上平铺开来,清淡的光线跳跃在女孩儿小巧的鼻梁上,秾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舒湄握着画笔专注地在洁白的纸张上描绘出每一笔的轮廓,不一会儿,一个肚子鼓鼓的女孩儿便跃然纸上,她正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眉目婉约,无限温柔尽诉眼中。 这段时间,舒湄的绘画水平恢复了不少,连带着写的字也不像起初时那么歪歪扭扭了。 她一笔一划地,认真在旁边写下一行小字。 “今天宝宝踢肚子了,冯妈说它以后会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呢。” 将手中的笔放下,舒湄低垂着眉眼,落向肚子,又好奇地出声唤着。 “宝宝?宝宝?” 这会儿任她怎么说话,肚子再没有动静。 “原来宝宝是个爱睡觉的小懒猪……” “睡吧睡吧,晚上等爸爸回来,我们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唔,不说话妈妈就当宝宝同意了。” 奶糖酥 每天下午,临近傅津北下班的时间点,舒湄都捧着遥控器坐在客厅地毯上,边看电视边等他回来。 今天同样不例外。 怀揣着要给津北一个惊喜的心情,看电视时她并不像以往一样专注,没看一会儿就会侧目望向大门外,翘首期盼着那道熟悉身影的出现。 墙壁上的挂钟才走到四点,还有一个小时津北才会下班…… 好慢…… 舒湄叹了叹气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摁着手中的遥控器,屏幕上的频道来来回回地循环着。 将遥控机放在一旁,她从桌几上的小盒子里取出一个奶糖剥开放进嘴里,酥甜的奶香味在舌尖扩散开来,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已经收集了好多种喜爱的糖,都放在一只漂亮的玻璃罐里,等宝宝出生后,就留给它。 女主持人标准好听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舒湄的耳朵捕捉到一个词汇,嚼糖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眼好奇地朝屏幕望去,却在听清主持人讲的内容后脸色变得煞白,屏幕上出现一幅画面,她盯着电视机,身影久久定格未动。 眸子针扎般地骤缩,舒湄嚯地从地毯上站起身,眼神空洞无助,随后脚步慌乱地上了楼一头扎进房间里,用被子紧紧地将自己埋进一片黑暗中。 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着刚刚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一幅画面,女主持口中的话语反反复复在耳边响起。 泪水肆无忌惮地顺着眼角滑落,舒湄死死地咬着唇瓣,瑟缩地蜷起身子,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腹上,动作温柔地近乎谨慎。 冯妈回到客厅时没见到她的身影,楼下的几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找了也没有,急忙跑上楼,推开门看见主卧床上隆起的一团时蓦地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睡觉了…… 笑着摇摇头,她退出了房间,轻轻将房门带上忙自己的事去了。 傅津北回到家时惯常在沙发上等自己的女孩儿今天却没有出现。他松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看向一旁的冯妈,开口询问。 “冯妈,阿湄呢?” 冯妈弯起唇,指向二楼。“小姐还在睡觉。” 傅津北轻轻颔首,迈开修长的腿去了楼上。 房间里光线暗淡,午后的阳光从窗隙间斜斜入内投在床沿旁,他在门口静悄悄站了一会儿才放轻脚步朝床边走去。 走近后才发现女孩儿的脑袋埋在被子里遮的严实,傅津北微皱起眉头。 俯身坐在床侧,伸手正要替她将被子从头顶扯下,却听到一声细微的抽噎声从里面传来。 伸出的手一顿,他飞快地掀起被子,一张淌满了泪水的小脸映入了他的眼中,心蓦地一紧。 “阿湄!” 听到耳边的声音,哭地头脑发胀的舒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隔着水雾她看到津北焦急的神色,眼泪落得更凶。 “津北……津北……”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长臂一伸,傅津北将被子里的女孩儿抱出放在自己的怀里,俯下身替她擦掉泪珠子,温柔地询问着。 她瘪着嘴巴摇摇头,泪珠飞溅,如同坠入大海茫然无助的人找到一块儿浮木,紧紧地攀附着他,将脑袋埋进男人的怀中。 不一会儿,泪水便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面料。 傅津北不再询问,只轻柔地将唇置在女孩儿的耳边,温声絮语地安慰,掌心抚摸着她的细发。 “没事了,我回来了,阿湄,我在这里别害怕。” “津北……”她无力地紧攥着他胳膊上的衣袖,只要一想到刚刚从电视里看的的画面内心就生出惧意。 “乖,别怕。” 男人温柔的声音驱逐了部分的无措,舒湄犹豫了一会儿,从他的怀里抬起脑袋,仰着哭的红通通的脸颊看着他,被咬地泛白的唇无声比嚅动着,终是下定决心问出了口。 “宝宝会不会像阿湄一样……也是笨笨的,被别人当做傻子?” 傅津北拧眉,伸手轻抚着她光洁的脸颊。“阿湄怎么会这么想?” 她焦急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会吗?宝宝也会像我一样的是不是?” 这些个月日日夜夜的欣喜与期盼在此刻化作汹涌的浪潮朝她涌来,只剩下无尽的担忧与愧意在涤荡。 她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当笨蛋就可以了…… “不会的。”傅津北抵首在她的额前,弯起唇低声开口。“阿湄忘了上周去产检时医生说的吗?我们的孩子很健康。” 他的话像一剂定心丸,扫走了心头的些许不安,只是下午看到的那副画面给自己的震惊太大,舒湄仍有些迟疑。 “可、可阿湄这里笨……真的不会遗传给孩子吗?” 傅津北的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在了她的脑袋,看着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一揪一揪地疼的厉害。 这样的神情从来不会出现在以前的那个如同繁星般闪耀的舒湄身上,可是一场车祸却带走了她所有的荣光与骄傲。 没有人更比自己知道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他的阿湄会是最好的妈妈。 如果可以,他宁愿替她承受这一切。 眼中幽光闪烁,傅津北静静地凝视着女孩儿的双眸,伸手抚过她的发际。“阿湄不傻也不笨,只是因为生了病还没有好,不会遗传给孩子的。” “真的……吗?津北没有骗我?” 他低笑,轻轻地勾了下她小巧的鼻梁。“阿湄是孩子的妈妈,我也是它的爸爸,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 也对哦…… 她轻抿嘴巴,随后舒了一口气,低着脑袋抚摸着肚子。“宝宝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会的。” 眼角还挂着未掉落的泪珠子,看的傅津北一阵心疼,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痕,他俯下身这才开始询问。 “阿湄乖,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缩在他的怀里,脑袋靠在炙热的胸膛前,聆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声,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他的纽扣。 “阿湄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好可怕的消息。” “嗯,是什么?” “有个小孩子……唔,就像思渺那么大,特别特别地可怜。因为他的妈妈是个傻子遗传给了他,所以他们母子两就被抛弃了,小孩子的妈妈后来去世了,他一个人就生活在垃圾堆里,所有的亲戚都不愿领养他……” 说到这儿时,舒湄的眼前就浮现出孩子衣衫褴褛地坐在垃圾堆旁捧着个捡来的旧玩具,面黄肌瘦的脸上那双原本应该像思渺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却充满着空洞与茫然。 “他真的好可怜的……” 所以她才会害怕宝宝会像自己一样,怕别人不喜欢它。 “我们的孩子会很健康。”他低吻着她的额头。“不要胡思乱想了,嗯?” 舒湄点点头。“阿湄相信津北的。” 房间里安静而温馨,傅津北思及女孩儿刚刚提到的那个新闻,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到。 “那个孩子,我会找人替他安排好一切。” 她迟疑了一下,惊诧地仰起脑袋。“津北要帮他吗?” “嗯。” “阿湄心里也想的,对吗?” 心思被看穿,她抿起唇角,用力地点点头。“嗯嗯。” 津北那么厉害,有他帮忙,那个小男孩以后就不用在垃圾堆里找吃的,也可以过上正常小朋友的生活了吧…… 想到这里,开心占据了原本的悲伤,两种情绪的交织连同肚子里的孩子都感知到,重重的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舒湄蓦地记起要给津北的惊喜。 “对了,津北,阿湄要送你一样东西。” 女孩儿扬起的眉眼间再不见郁色,连带着傅津北的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起来,他挑了挑眉,低声“哦?”了一声。 “阿湄要送我礼物?” “唔。”她转了转眼睛,又觉得不太对。“不是我,是另一个人让阿湄转交给津北的礼物。” “另一个人?” “嗯嗯。” 他左右张望了一圈,垂下眼看着怀里的女孩儿。“是什么礼物?” “嘘!”舒湄弯起唇没说话,伸手拉住他的大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肚子。 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她柔软的小腹上,傅津北还没开口,忽地感觉到一股清晰的力道轻轻地从手下传来,他目光错愕地抬起眼,对上一双藏着笑意与光亮的眸子。 “感觉到了吗?” 话音刚落,手下再度传来动静,傅津北向来清晰的大脑空白了片刻,掌心带着激动与微不可查的颤抖,随后不禁地扬起了唇角。“嗯。” 舒湄两眼弯弯,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开心地说到。“宝宝说:‘你好呀,爸爸。’”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怔愣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喉头紧涩,难以言表的感情挤压在心口。 “津北,津北!宝宝又动了,你听听。” 傅津北起身,随后单膝曲地跪在了床边,俯下高大的身子将俊脸缓缓贴在了她的小腹上,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 与他有些羁绊的血缘孕育在他最爱的女孩儿腹中,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激动与期待,内心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头脑停止了思考。 “很神奇的对不对!”头顶传来阿湄的絮语声。“早上它踢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还是冯妈告诉阿湄,是宝宝又长大了,听见我在和它说话。” “冯妈还说宝宝以后一定是个活泼的小家伙。” “嗯。”傅津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温柔的目光里藏匿着深深的情絮。 一颗心都被眼前的女孩儿,和藏在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填地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是……他傅津北要用一生去守护疼爱的人。 奶糖酥 时间在期盼中走的飞快,舒湄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她总觉得像是塞了一个皮球在肚子里,圆圆的鼓鼓的,看着镜子里笨拙的身形时都有些滑稽。 预产期在八月中旬,这些天来舒湄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弯一下腰、夜里翻个身都是件艰难的事。双脚总是浮肿状态,肚子和大腿上还长出了奇怪的纹路,看起来很丑,冯妈说这叫“妊娠纹”,很多孕妇都会长的。 她这才知道原来怀宝宝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可只要想到不久以后就会有个像月亮那么可爱的宝宝来到她身边,等到咿呀学语时会奶声奶气地叫着自己妈妈,再多的辛苦都没有那么地难以忍受了。 傅津北每晚都会亲自给妻子泡脚,然后动作轻柔地按揉着她身上酸痛的地方,夜里再困倦也会从睡梦中醒来看看身边的她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常常凝视着女孩儿的睡颜,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阿湄之前和他说过想要两个宝宝,那样谁都不会孤单,他们可以互相陪伴,一同长大,可这些日子因为怀孕女孩儿受得苦,傅津北看在眼中,心里比谁都要心疼。 只这么一个就够了,以后他再也不愿让她受这样的苦了…… 预产期将近,这是舒湄第一次生孩子,怕她紧张,陈云桦就让放假回国的舒曼每天过去陪陪她,纪思渺放暑假后也经常留在浅云湾。 妈妈说姨姨快要生小宝宝了,他很开心,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已经够给姨姨肚子里的小妹妹买礼物了,漂亮的小裙子,还是洋娃娃他都可以买的起。 他最爱的就是给妹妹读童话故事书。 舒湄很喜欢听纪思渺讲的故事,她想肚子里的宝宝也是喜欢的,因为它听故事时踢自己踢的可欢了。 思渺讲完故事后,舒湄正准备拍手,动作一顿忽地皱起了眉,随后伸手捂住了肚子。 舒曼和纪思渺都吓了一跳,急忙凑到她身边。 “姐你怎么了?” “姨姨……” 肚子袭来的阵阵疼痛顷刻间让舒湄的额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咬着唇,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紧张不安。“肚子……宝宝……” “思渺,快去叫冯妈!” 纪思渺反应很快,从沙发上滑下来扑通通跑到厨房把正在做饭的冯妈找来了。 冯妈是过来人,一眼就发现舒湄是要生的征兆,可问题是这足足地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 叫来司机老陈将人送往医院,路上舒曼抖着手给爸妈、三哥打电话。 “曼曼,宝宝会不会有事……” 听到耳边虚弱的声音,舒曼垂下眼就看到躺在椅上的舒湄,女孩儿苍白着脸颊,汗水不住地淌下打湿了鬓角,替她擦掉脸颊和颈窝上的汗水,舒曼随后握着姐姐的手,温柔地安抚着。 “不会有事的,姐你再撑撑,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舒湄费力地点点头,紧闭着眼睛,手指如同抓到救命的浮草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曼曼,我想津北……” 这一刻,她无比地想他,想他抱着自己。 “我已经给三哥打电话了,他们正往医院赶呢,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他了。” 医院早已联系好,车子刚到医院门口就有专门的医生团队等候在那里。 舒湄被推入了产房,舒曼拉着纪思渺和冯妈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不一会儿,楼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大步朝这里跑来。 “舅舅!”纪思渺开口叫到。 男人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发丝凌乱再不见往日的矜贵清冷,他喘着粗气焦急询问。“她怎么样?” “已经进了产房。” 产房里,舒湄躺在手术台上,肚子一阵阵的疼痛来袭,撕扯着她的神经,像是要把自己搅碎般。 她虚弱睁开眼,却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心里紧张、害怕交织。 “津北……津北……” 女护士走到她身边,替她擦掉头上的汗水,温柔地鼓励着。“放轻松,不要紧张。” “宝宝……我的宝宝……” “宝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了,妈妈要加油哦。” 宝宝要出来了吗……真好,她马上就可以见到宝宝了。 苍白的唇角微微牵起,一阵更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舒湄再度闭上了眼睛,紧咬着唇瓣。 腹部的疼感间歇性地传来,她茫然而无助,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却在半路被人轻轻拭去。 “阿湄。” 舒湄的眼睛动了动,以为是自己疼的出现了幻觉,恍惚地睁开眼却看到身侧那张熟悉的脸庞,当即眼泪落得更汹涌。 “津北,我疼……” 女孩儿的话像针扎般刺在傅津北的心头,他抬起她紧攥的小手握在手中,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哑声开口。 “我知道……我在这里,阿湄,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乖巧地点头,津北的到来驱散了未知的害怕,连带着痛意似乎都减少了几分。 等到十指全开的时候已经是2个小时之后,开始准备生产。 生产的痛意更甚之前,女护士在她的另一旁耐心地指导如何调整呼吸的节奏,鼓励她怎样用力,舒湄咬着牙痛地快要晕厥过去,耳边传来津北一声一声沙哑温柔的安慰。 “阿湄,乖……别睡,我陪你。” 她疼地说不出来话,只用力地紧攥着他的手。 额头落下一片带着颤抖的温热,她费力睁开眼,头顶上方男人猩红着眼,幽深的眸子里映着她痛苦地近乎扭曲的脸。 “好疼……” 傅津北牵强地弯起唇,喉头酸涩。“我的阿湄那么地坚强,一定可以的,我陪着你呢阿湄,我一直陪着你,撑住好不好,你可以的对吗?”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过,像是有把钢叉在肚子里撕绞,身体被撕成了两半。 身体一半藏着火,一半筑着冰,她在冷冷热热的变幻交替中痛苦地想蜷缩起身子,紧紧地将自己保护起来。 她好想睡……睡过去就不会痛了,每次只差一点点意识殆尽时她就听到津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让自己坚强点…… 他说宝宝马上就要来到这个世界和她见面了…… 他说……求你……阿湄别睡…… “津北……宝宝……”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两人交握的密不可分的手指间涌来,沿着血管流淌进身体。 她紧咬着牙关,用尽所有的力气倾注在那一刹那。眼前白光闪过,紧跟着无尽的黑暗向她涌来。 舒湄听到洪亮的哭声在耳边响起,以及津北焦急的呼喊声,有滚烫的液体砸在了眼皮上,她费力地想睁开眼去看,却被黑暗吞噬掉了所有的意识。 等候在产房外的舒、傅两家人听到里面传来婴儿洪亮的哭泣声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喜悦的笑意。 不一会儿,门推开,一位护士抱着孩子走出来。 “恭喜家属,是个男孩儿。” 宋爱瑜一瞧孩子模样,笑着对几人说到。“你们看,小家伙和老三小时候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舒常青看了眼孩子,激动的热泪盈眶,伸手抹掉眼泪随后望向产房哽咽地问。 “请问我侄女她怎么样了?” “孕妇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 几人连忙紧张询问。“她没事吧?” 护士宽慰着。“没事,一会儿就会醒来的。” * 高级病房中,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心率机发出的滴滴声响,躺在床上的女孩儿紧闭着双眼,正睡得深沉。 为了不打扰到舒湄休息,其他的人都待在外间。 纪思渺被妈妈拉着去育婴室里看了小弟弟,睡在小床上的婴儿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他一直都坚信是妹妹的……他连给妹妹买洋娃娃的钱都存够了…… 可他竟然是弟弟。 坚持了这么多个月的信念崩塌了,纪思渺有些难过。 不过只难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接受了姨姨生的是个小弟弟的事实。 算了,弟弟就弟弟吧。 他皱起小眉毛望着玻璃窗里那个丑家伙,神情有些纠结,傅瀞茜注意到儿子的表情,开口问到。 “怎么了?思渺,你看弟弟是不是很可爱。” “妈妈……” “嗯?” “他怎么长得这么丑?” 傅瀞茜愣了愣,随后失笑,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弟弟这么可爱,怎么丑了?你小时候还没他可爱呢。” 纪思渺才不信,他有些担忧。“妈妈,你说一会儿姨姨醒过来发现弟弟长得这么丑,她会不会很难过?” 他得想办法哄哄她才好。 “可不能胡说,弟弟不丑。” 纪思渺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嘀咕着。 真的好丑…… 不过他真的好小的一团,纪思渺伸出手覆在玻璃上,觉得自己的手都比他脸还要大。 虽然丑,但还是挺可爱的。 看过弟弟回到病房后,纪思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外婆外公他们还在看弟弟没回来,妈妈在卫生间里,他惦记着姨姨就走到了里间病房门口。 以为里面没人,纪思渺轻轻地扭开了门把手,正要进去时却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开门的手一顿,准备将门拉上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他悄悄地又打开一条缝,凑着眼睛从门缝向里窥去。 舅舅安静地坐在病床旁,双手握着姨姨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看见那具高大的身影轻轻地颤抖着,很久过后舅舅缓慢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纪思渺诧异地瞪大眼睛,随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他好像看见舅舅他……哭了…… 奶糖酥 舒湄是被痛醒的,肚子里像是有人拿着棍子在绞来绞去的,那股痛意密密麻麻朝她涌来,随着痛意蔓延而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空落。 醒来第一件事摸肚子已经成了这些月来的习惯,眼还未睁开她就伸手探向小腹。 咦,肚子呢…… 她的肚子怎么不见了? 舒湄嚯地睁开眼,急急向下望去,藏在被子下的小腹触感虽然仍有些鼓鼓的,却完全不像之前的模样。 她终于明白了一醒来就有的那种奇怪的空落感是为什么了…… “宝宝……” 她的宝宝怎么不在肚子里了? 沉浸在情绪中的傅津北听到女孩儿带着沙哑的声音,蓦地从她的手中抬起头,就看到阿湄睁着眼正焦急地看向自己的肚子,他欣喜地开口。 “阿湄。” 舒湄侧过身见到他,眼神一亮,急急问到。“宝宝……津北,阿湄的宝宝呢?它怎么不见了?” 说着就要起身四处寻找,微微一动就牵动了身下的伤口,她疼地抽了一口冷气。 “好疼。” 傅津北忙制止住她的动作,小心地扶着女孩儿靠在枕头上,温声安慰着。“阿湄忘了吗,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它现在正好好地在育婴室。” “生出来了吗?”她怅然地摸了摸肚子。 “嗯。”傅津北伸手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目光柔情缱绻。“我的阿湄很坚强。” 舒湄用指头扯了扯他的袖子。“阿湄想去看看宝宝。” 这会儿满心都被还未见过面的宝宝所占据,倒是忘了身体的疼痛。 “好,阿湄乖乖休息,我一会儿把它抱来好不好?” 她点点头,随后好奇地拉着他问。“津北,我们的宝宝它长得好不好看?” 傅津北张了张口顿住了,女孩儿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期待。 在产房的时候,孩子出生的那一刻阿湄正好昏过去,他满脑子都担忧着妻子,虽然护士的确有让他看过,不过…… “咳咳,它……很好看。” “那像思渺月亮他们一样的可爱吗?” “嗯。” “对了。”舒湄这才想起问孩子的性别。“津北,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 她弯起唇自言自语。“原来宝宝是个男孩啊……” 得知舒湄醒来,人都进了病房来看望。 宋爱瑜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激动地落了泪,哽咽地说道。“辛苦你了,好孩子。” 舒湄摇摇头。“疼的,不辛苦。” 生孩子经历的痛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有女人才知道的痛,她颔首。 “小湄你好好休养,把身子养好,其他的有津北和我们呢。” 热泪盈眶的同样还有舒常青夫妇,他总算是可以和妹妹有一个交代了,望着病床上的侄女一个劲地抹泪。 舒湄见舅舅、舅妈都在哭不明白为什么,却不愿意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 “舅舅你们怎么都在哭?阿湄让你们不高兴了吗?” 他忙摆手抹掉眼泪,深深地呼了口气,脸上扬起一抹笑。 “舅舅就是……就是太高兴了……太开心了。”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一转眼嫁了人,有了疼爱她的丈夫,现在又当了妈妈。 一时间百味交集,既感叹又欣慰。 舒湄弯起眼睛,想到宝宝就好高兴。“阿湄也开心。” 在病房待了半个多小时,为了给舒湄安静的环境休息,他们都离开了病房。 傅津北让护士抱来了孩子。 虽然早了半个月的时间出生,不过孩子身体很健康,看起来和足月的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见到护士从门口进来的那一刻,舒湄的目光就牢牢地黏在了她怀里的那个裹着小毯子的小家伙身上。 直到护士将孩子递给了津北,她立刻亟不可待地直起了身子,忍着阵阵袭来的痛意朝他怀抱的宝宝望去。 这是舒湄第一次见到在她肚子里住了近十个月的小家伙。 他小小的一团,脸蛋红通通的、皱巴巴的像只小老鼠。 舒湄脸上的笑意僵住,纠结地望着那巴掌大的小脸,犹豫了半天终是问出了口。 “津北,他怎么这么丑。” 傅津北失笑。“咱们的儿子怎么会丑呢?” 她鼓起嘴巴又看了一眼,还是觉得他太丑了。“丑……” 睡梦中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嫌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家伙身体虽小,嗓门洪亮的却不容忽视,凄惨的哭声回荡在病房中,她顿时手足无措,拉着傅津北的袖子紧张地问到。 “津北,他、他怎么哭了?” “儿子说,他被妈妈嫌弃了很难过。” “唔……”舒湄咬了咬手指。“那我不说他丑了。” 孩子哭声依旧,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妈妈不是嫌弃你,不该说你丑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哄孩子这件事她一点都不擅长,之前津北陪着她去参加了妈妈培训班,可是教的东西她总是学不会。 宝宝哭,她也跟着难过,不一会儿眼泪就倏地从眼眶滑落,她用袖子抹掉眼泪愧疚极了。“我不是故意的……” 傅津北心疼死了,忙开口哄着。“儿子不是生你的气,阿湄我逗你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抽噎着,眼泪半挂。“真、真的吗?” “嗯。” “那他为什么哭?”还哭的那么伤心? 傅津北垂眸望着怀里的小家伙,坐在床边轻轻用手拍着他的背,不一会儿哭声渐弱。 舒湄觉得很神奇,也学着他的动作伸出手轻轻地在他身上拍着,宝宝小口动了动,随后停止了哭泣,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傅津北,露出笑容。“他睡着啦。” 傅津北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忙捂住嘴巴点点头,又朝孩子看了几眼。 原来住在她肚子这么久的小家伙长这样的,可以后他就不会在住在她的肚子里了,舒湄突然间生出了一种不舍和怅然。 女孩儿脸上的失落被傅津北看尽眼底,他微微伸手将孩子轻轻地放进她的怀里。 一时间舒湄僵着手臂愣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宝宝真的好小,他乖巧地缩在自己的怀里,看起来可爱极了。 “津北……”她求助地看向他,担心一不小心自己就把宝宝给弄疼了。 傅津北弯起唇,低声宽慰。“没关系的,阿湄你做的很好。”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细细地描绘着孩子皱巴巴的脸,蓦地抬眸朝他露出温柔的一抹笑意。 那笑意融化在傅津北的心头,化作一汪春水,漾开涟漪。 他静静地凝视着女孩儿柔美恬淡的侧颜,喉头轻轻地滚动,良久过后伸手将她揽入,拥抱着最爱的女孩儿,和他们的孩子。 他颤着唇闭上眼在那光洁的额上落下饱含深情的一吻。 “谢谢你,阿湄……” 提包落在了病房的傅瀞茜折回来取包,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撞见了这样的画面,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片刻过后松开,她微笑着转身离开,不想打搅这满室的温馨。 舒湄虽然觉得宝宝长得丑了些,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但每每望着儿子那皱巴巴的一张脸,她就生出了担忧和困惑。 护士来给自己打针的时候,舒湄特意问她借了一面小镜子。 盯着着镜子里的自己敲了半天,两条秀气的小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傅津北从卫生间拧好热毛巾出来就见她这副神情,走到病床旁坐下。“这是怎么了,不开心?” 舒湄盘着腿坐在他对面,将一张脸往他面前凑了凑,低落地问到。“津北,阿湄是不是很丑?” 傅津北讶然,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出自己丑的结论。 如果他老婆丑的话,世上就没有好看的女人了。 “不丑,在我心中阿湄最好看。” 舒湄揪起嘴巴。“你在哄我开心对不对?”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丑?” “都说孩子随爸爸妈妈长,你长得这么好看。”她伸手指了指一旁婴儿床睡得正香的儿子。“可宝宝却像只小猴子,那他不是随我了……” “怎么办,津北,我把他生的这么丑,别人不喜欢他怎么办?” 傅津北失笑。“小孩刚出生时都是皱巴巴的,过一段时间张开了就好。阿湄不丑,我们的孩子也不丑。” “真的?” 他颔首。“真的。” 舒湄还是有些怀疑,事关儿子她又补充道。“骗人是小狗。” 傅津北俯下身,用鼻尖磨蹭着她的。“我怎么会拿儿子的事来骗你呢阿湄?” “也是哦。”得到保证的舒湄放心地闭上眼,由着男人给自己擦脸。 她暗暗地在心里想,即使宝宝一直都那么丑的话,她也一定不会嫌弃的。 如果有人嘲笑他,她、她就…… 算了算了,她应该相信津北的话。 他们的儿子过几天就会变好看了。 过了几天舒湄就出了院,回到家里坐月子。 宝宝果真像津北说的那样长开了,一天一个样。 她神奇地发现宝宝变漂亮了,好看的挪不开眼,上门看望的人都说宝宝是他们见过最漂亮的小孩子。 舒湄有时候能一动不动坐在婴儿床旁看很久,怎么看都看不厌。 久而久之她又被另一个生出的烦恼缠绕了。 “津北,他怎么总是在睡,都不陪我玩。” “因为他是小孩。” “小孩都这么爱睡懒觉吗?” “嗯。” “我小时候也这样?” “也这样。” 傅津北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到。“阿湄,咱们的儿子要有个名字了,你不能总用“他”来叫宝宝。” “那起什么名?” “你是妈妈,你想叫它什么。” “小不点?” 他皱了皱眉。“像小狗的名字。” “爱哭包。” “这不能算名字。” 舒湄挠了挠头犯难了,她盯着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小家伙,灵机一动。“要不就叫他‘眠眠’吧,谁让他总是睡觉睡觉,像是有睡不完的觉呢。” “眠眠……”傅津北轻轻唤着这个名字。“好,儿子的小名就叫‘眠眠’,至于名字……” 他看向怀中的妻子,幽深的眸子里藏着星星点点的光,弯起唇说到。 “阿湄,叫‘傅亦舒’好吗?我的傅和你的舒……” “傅亦舒……”舒湄蓦地点头,拍拍手。 “阿湄喜欢这个名字!” 奶糖酥 眠眠出生后,浅云湾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两家长辈时不时过来看看小孙子,舒曼和纪思渺更不用说了,远在澳洲家里的傅越刚好是寒假,听爸爸说婶婶生了个小弟弟开心的不得了,带了一箱的玩具让爸爸把自己送了回来。 婴儿房里,傅越和纪思渺站在小床的护栏外看着熟睡的眠眠。 傅越扬了扬眉。“你看你看,我说吧,婶婶肚子里的是弟弟。” 纪思渺抿着嘴巴没说话。 眠眠虽然是弟弟,不过也很可爱的…… 两人腿边上才一岁多点的小月亮头上扎着个小揪揪,见两个哥哥半天都不理自己,着了急伸手要抱抱。 去拿水果来给孩子们吃的舒湄刚好看见月亮伸着小胖手,小越和思渺都在看眠眠,没有人理会她。 将水果盘放在一旁,舒湄弯腰抱起了小月亮。 “月亮,这是弟弟。” 小月亮还只会发一些简单的音节,嘴巴张了张,含糊不清地说。“唧唧——” “不是唧唧,是弟弟。”一旁的傅越纠正。 “唧唧——” “弟弟!” “唧唧……” 教了半天,小丫头还是“唧唧唧唧”,傅越对上那双水汪汪像两颗小葡萄的眼睛,搭拢着脑袋终于绝望了。“好吧,笨月亮,唧唧就唧唧。” “月亮才不笨。”纪思渺反驳他的话。“月亮还小,我妈妈说再过几个月她就会说好多好多的话。” 末了,他仰着小脑袋望向身边的舒湄。“姨姨,我说的对不对?” “嗯嗯,我们的小月亮最聪明了。” 小姑娘像是听得懂在夸自己的话,咧开嘴巴甜甜地站起来,像颗小太阳一样。 纪思渺回过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眠眠,又望向她怀里的小月亮,犹豫了好一会儿伸手扯了扯她的裙子。“姨姨……” 舒湄低下头开口问到。“怎么了?思渺。” “你可不可以给眠眠再生一个小妹妹……” 她微微一愣。“思渺不喜欢眠眠吗?” 纪思渺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我喜欢眠眠,如果姨姨生了小妹妹的话,我会更喜欢的。” “可是生宝宝好疼。”眠眠出生的时候舒湄觉得自己都快痛死了,但见到宝宝的那一刻,又觉得所有的痛意都消失了一般。 那种感觉,很神奇。 唔……再生一个妹妹,就有多了个宝宝叫她妈妈,她会和眠眠一起长大…… 想到一家四口的画面,她心动了。 夜里睡觉时,舒湄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像只毛毛虫在老公的怀里拱来拱去,满脑子都想的是思渺说的话。 察觉到她的动静,原本有些睡意的傅津北轻声低喃。“怎么了?” “津北。” “嗯?” “我们再给眠眠生个妹妹好不好?” 空气里安静了数秒,傅津北的呼吸一顿,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再不见半分睡意。 他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开口说到。“乖,阿湄,我们有眠眠就足够了。” 舒湄忙翻过身子,撑着手臂直起身。“可是眠眠一个人好孤单的,再生一个妹妹,那样就又多了个宝贝叫阿湄妈妈,叫津北爸爸,眠眠也不会孤单,这样不好吗?” 见男人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幽深的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思绪,舒湄抿了抿唇,试探地问。 “津北,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 女孩儿低垂下脑袋,脸上有明显的落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被子,傅津北叹了叹气坐起身,双手轻托起她的下巴抵首在她的额前。 “阿湄,我喜欢孩子。” 舒湄的眼里重燃了光亮,他低沉的声音款款流入耳中。 “可如果代价是你的话,那我宁愿这辈子只有眠眠一个孩子,你知道吗……从在产房里亲眼见到你生眠眠时的痛苦,直到现在……”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这里都在害怕。” “阿湄,我不敢再冒一点点的风险,所以我们有眠眠就够了。” 他英俊的眉紧蹙,舒湄伸手轻轻地抚平。“阿湄不怕疼。” “我怕,怕你疼,更怕你疼时我却无能无力……” “津北……” 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静的房间里忽地响起宝宝的啼哭声。 傅津北起身下床走到孩子的床边,舒湄忙跟了过去。 宋爱瑜请了之前帮二儿子带小月亮,经验丰富的月嫂来照顾眠眠,舒湄每晚见不到眠眠睡不着觉,傅津北便把孩子的婴儿床挪到了主卧,夜里亲自照顾。 孩子的哭声格外洪亮,夫妻两第一次听到眠眠哭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一段时间后傅津北已经能分辨出他哭的原因。 眠眠拉了臭,傅津北动作熟练地取出新的纸尿裤给他换上,抱着孩子轻轻地拍了会儿,怀里的哭声渐止,等到眠眠再度熟睡,他才俯下身,轻缓地将他重新放回小床上。 躺在柔软小床里的小家伙睡得无忧无虑,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小扇子盖在眼睛上。 “眠眠眠眠……亦舒亦舒……”舒湄俯身小声地唤着儿子的名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触了触他的眉毛,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随后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曼曼他们都说眠眠长得像津北,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 “津北,为什么眠眠住在阿湄的肚子那么久长的不像我呢?” “怎么会不像。” “就是就是,你看眠眠的眉毛、眼睛、鼻子都长的像你,一点都不像我。” “嘴巴像阿湄。” 一听他这么说,舒湄满怀欢喜地又仔细瞧了瞧,还是没看出来哪里像。 “妈妈说眠眠和你小时候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津北我好像还没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呢。” 傅津北弯起唇。“傅家有,等下次回去时我找找看。” 说起照片,舒湄就隐约记起第一次和津北回家看爸妈,她回来时一同带来的那个储物盒,里面似乎就有本相册的。 那个盒子她记得好像……好像前些天在画室里看到过,她得找出来,看看相册里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眠眠到底有没有像她。 舒湄起身就要往门外,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去哪儿?” “唔,我要去画室。” “画室?”傅津北微微困惑,都已经这个点了。 “嗯嗯,阿湄要去画室找相册,就是从家里带来的那一本,我要看看眠眠和我小时候长得像不像。” 他迈开修长的腿走过去,将她往回推。“乖乖待房间,我去找。” 舒湄点点头。“好。” 临近他出门时,怕津北找不到她又补充着。“装在一只黑色储物箱里的,好像在书桌下面的柜子里,大概这么大。” 她用手在身前比了比,傅津北轻轻颔首,随即出了卧室。 画室的灯啪嗒一声亮起,明亮的光线充盈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男人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随后走向窗边的那具书桌前。 拉开最下面的柜门,一堆阿湄的宝贝都藏在这里,傅津北轻笑出声,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了那只黑色的盒子。 起身正准备离开时,目光触及到柜子上那一节抽屉没有完全关上,他伸手阖上了抽屉,顿了顿下意识地又重新拉开。 与下面塞地乱七八糟的柜子相比,抽屉简洁明了,只放了一个本子和一只笔,漆黑的眸子一眼就看见了那封面上的画和一行字。 卡通版的女孩儿两眼弯弯地倚在男孩儿的肩头,怀里抱着个正在吐泡泡的婴儿。 傅津北的目光向下,在看见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上顿住。 “给津北和宝宝的礼物,阿湄爱你们。” 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面上,取出了那只本子。 修长的指尖缓缓摩挲过上面的字,傅津北滚动着喉结,伸手翻了开来。 他以为这是一本日记本,结果是一本画本。 傅津北不是没有见过它,只不过几次偶尔来画室找阿湄时,都见她埋着脑袋认真地在做什么,他一出声阿湄就匆匆忙忙地把它藏了起来。 女孩儿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他好奇,但并没有去追寻。 厚厚的一本画本已经被画完了,它细细地描绘着阿湄怀孕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情。 他为她洗脚…… 他们一起为孩子装扮房间…… 他堆过的雪人…… …… 也不知看了多久,眼睛酸涩的厉害,傅津北眨了眨眼翻开了最后一页,空白的纸张上写了一句话。 “谢谢津北和宝宝来到阿湄的身边,我爱你们,很爱很爱哟。” 他注视着那句话良久良久,一直以来都期盼着从女孩儿口中说出的那句话以这样的方式藏进了画里,用文字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之间,只要阿湄朝自己迈出一小步,便足以傅津北欢喜很久。 灯光下高大的身影久久未动,他回过神来搭在桌面上的胳膊微微一动,没有注意到放在桌角上的盒子。 “碰”地一声,黑色盒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傅津北回过神,俯下.身子去捡滚落在脚下的钢笔,正欲放回盒子时却无意间注意到了笔身上的那一个字母。 f 20** 是……他的笔? 傅津北用过的都是定制的钢笔,上面有他独特的身份标识。 可为什么他五年前用过的笔会出现阿湄的储物箱里…… 脑海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男人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他的目光从手上的钢笔移开,注意到地上角落在灯光下散发着晶莹光芒的袖子。 是一枚纽扣 傅津北捻起那枚纽扣放在眼前仔细地查看着,只一眼看清便认出了这同样也是属于自己的…… 思绪被拉扯回去年两人婚后第一次去看阿湄爸妈的时候,傅津北蓦地记起在车上她曾给自己看过纽扣,以及钢笔,而当时专注着开车的他并没有看仔细,只以为是阿湄收藏着她爸爸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过…… 黑金色的汽车模型……他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是阿湄考上大学的那年暑假来傅家玩,他送给她的…… 每从地板上拾起一件件小物品,都像是在窥探女孩儿深藏在心底的心思,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令男人一贯清晰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连指尖都带着颤抖。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一一捡起放回了盒子里,凳子下还剩下最后一只锦盒,从桌子上掉下来的时候盒子摔了开来,里面的手环以及盒子下方的那一层黑锦的垫子都掉了出来。 傅津北拾起锦盒,以及散落在外的东西,手指捻起那一层锦垫时,忽地察觉到异样的触感,微皱起眉缓缓将它翻了过来。 那上面贴了一张小小的纸片,写着清秀的一行字,男人的目光蓦地紧缩,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行字。 答案终于在这一刻变的清晰,完完全全地浮现在了他的面前,巨大的狂喜与激动朝自己涌来,瞬间便被吞没。 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傅津北专注地望着那一行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似是在确定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层意思。 津北哥哥,生日快乐。 我喜欢你 这手环原来是来不及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没有人会想着去看锦盒垫子下有什么东西,可女孩儿却将这句话藏在这里面,意思不言而喻。 阿湄根本就没想过让他知道她的心思。 傅津北望着手中的盒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如果不是这样的凑巧和意外,恐怕这辈子他都无法知道这个秘密。 他撒开网,步步收拢,将单纯的阿湄一点点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抱着阿湄终有一天会爱上他的憧憬,殊不知原来从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傅津北蓦地想到了那副画,那副挂在书房里他让阿湄画给自己的弹钢琴的画。 他没忘记的是,在阿湄的家里,还有同样的一副。 当时她曾拉着自己的手,笑眯眯地说。 “津北,你看我发现了什么!是不是一模一样!” 他一想到阿湄的心里藏着另外一个男人就嫉妒的发疯。 傅津北摊开手背,注视着自己的手。 所以不是相像的缘故,那双手的主人其实……是他……所以才会一模一样。 而他,一直嫉妒的人只有自己。 怀中的盒子很轻,偏偏又那么地重,它装载着女孩儿小心翼翼,无人知晓的心思,度过了无数个漫长而孤独的岁月,终是穿越时间的洪流把她藏在河床之下的秘密完全地摊开在了自己的面前。 空气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明亮的光下男人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如视珍宝地搂着黑色的盒子。 “津北……” 一道清甜中带着一丝困惑的女声蓦地划破了空气中的安静钻入了耳中,傅津北高大的身影一怔,缓缓回过头。 门口处穿着睡衣的女孩儿长发披散在肩头,怀里抱着只枕头站立在那里,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嘟囔。“阿湄等了你好久都快睡着了,你怎么还不回——” 那个“去”还没出口,舒湄就见他忽地起身大步朝自己走来,紧跟着整个人被紧紧地搂进了一个滚烫的怀里,男人粗重的呼吸扑在她的颈窝。 “阿湄,你该告诉我的。” 舒湄一愣,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呐呐地问。“要告诉津北什么?” 扣在自己肩头的力道大的出奇,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津北津北,阿湄难受。” 傅津北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松开了力道,小心翼翼地轻捧着她的脸颊。 灯光的映照下女孩儿美得惊心动魄,一双琥珀般晶莹透亮的眸子满满都是他。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早已刻进了心底的脸庞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 察觉到他神情间的异样,舒湄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开口问到。“津北,你怎么了?” “阿湄。” “嗯嗯,我听着呢。” “我爱你。” 舒湄一愣,脸颊很快烧起了红晕,抿着唇瓣看了他一会儿回应。 “阿湄也爱你,唔……还有眠眠。” 他伸出手指缓缓描过她清秀的眉眼,俯下高大的身形,目光与她齐平,一字一句开口说到。 “乖,再说一遍。” 他充满诱哄的口吻让舒湄不自觉地再次开口。 “阿湄爱你,还有唔……” 一根手指停落在她的唇瓣上止住了未完的话,他幽深的眸子紧锁着她,低声呢喃。 “我也是……” 叹息轻起,男人的眸光渐深,缓缓俯下了身吻上了那清甜的唇。 窗外淡月藏进云里,虫儿在枝头奏着夏夜狂想曲。 安静的浅云湾里,婴儿正在熟睡,相爱的夫妻拥吻在一起。 不急,慢慢来。 他们有一生的时间去倾诉彼此的爱…… 番外君 昨夜落了一场雪,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温柔的阳光透过窗子铺满了地板,悠扬的音符飘荡在琴房之中。 一道笔直的身影静坐在钢琴前,白皙匀称的手指跳跃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出一串串悦耳的音乐。 线条流畅的琴身倒映出一张稚嫩中带着一丝沉静的脸庞,少年低垂着眼眸,秾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身后忽地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琴音戛然而止,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微抬起,便透过落地镜看到了扒在门框上的小脑袋。 平静的湖面破开了一道光,少年有一刹那的怔愣,随后惊喜地回过头。 “阿湄?” 被发现的小姑娘乖乖从门后钻出,迈开两条小腿欢快地跑过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津北哥哥,阿湄好想你。” 她仰起的小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两眼弯弯,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绚烂,红色的棉服衬地脸颊分外红润。 半年不曾见过的小姑娘长高了一截,也瘦了不少。 傅津北是知道舒姨一家每年年后几天会来云城,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提前。 抬眼看了空荡荡的门口,他这才将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摸了摸她软软的发顶,开口回到。 “我也想阿湄。” “那津北哥哥为什么都不去找我呢?” “因为津北哥哥要上学。” 舒湄想了想点点头。“阿湄也要上学的。” 她念大班了,学校里有好多好多的小伙伴,她喜欢和他们一起玩。 “阿湄在学校乖吗?” “嗯嗯,特别乖哦,老师说阿湄是最听话的宝宝,这学期我都得了好多的小红花。唔……可是都被妈妈放在了家里津北哥哥看不到。” 窗外传来嬉闹声,舒湄收回目光好奇地询问。“沛东哥哥他们在打雪仗,你怎么不出去?” “冷。”实际上是懒得出去。 “原来津北哥哥你怕冷哦?” “不怕。” 舒湄的小脑袋顿时迷糊了,仰着脸看了他半天还是觉得津北哥哥是怕冷所以才不出去的。 妈妈说有的小朋友会因为害羞,所以才不说实话。 她想了想褪下了手上毛茸茸的手套放进他的手里。 “津北哥哥把这个戴上就不怕冷了,然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傅宅内温暖如春,带着女孩儿体温的手套上还沾染着先前落下的雪花,凝在上面化成了水珠,在傅津北的手心留下淡淡的水渍。 “阿湄想出去玩吗?” “嗯嗯。” 她的手套放在他的掌心里格外的小巧,傅津北静静地看了两眼,随后动作笨拙又不失轻柔地替女孩儿重新戴上了手套。 “走吧。” 阖上琴盖后他站起身牵起了她的一只小手。 原本坐在那里时傅津北就比舒湄高出不少,这会儿站直了身影,她就只能费劲地仰着脑袋去看他。 “哇,津北哥哥好高。”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短短的身子,皱起小眉毛不解地询问。 “为什么我这么矮?” 少年耐心地解释。“阿湄还小,以后会长高的。” “会长的和津北哥哥一样高吗?” 低垂的目光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傅津北微微一愣。“阿湄想长得和我一样高?” “嗯嗯,因为那样阿湄就不用总是仰头看津北哥哥了。” 他想起上次听到妈妈和舒姨打电话时,舒姨说阿湄最近越来越挑食了。 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那阿湄要从现在起好好吃饭不挑食,以后才会长得和我一样高,不然的话就会变成小矮子永远也长不高。” 小姑娘一听,圆溜溜的眼睛睁大,显然吃惊不小,她结结巴巴地问。“就像白雪公主里面的那七个小矮人一样的吗?” “嗯。”他顿了顿,继续补充。“比他们还要矮。” 舒湄瑟缩了下肩膀,想到了每次吃饭时被自己偷偷挑出来放在一边不吃的食物。 小矮子…… 她才不要当小矮子……以后再也不挑食了。 客厅里几个大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见到一高一低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下来,宋爱瑜笑着说道。 “也就小湄能唤的动我们家的津北了。” 一旁的舒幼微弯起唇。“小湄整天在家里念着她津北哥哥,昨天知道要来,在家里兴奋到半夜才睡着。” 两道身影走下,傅津北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礼貌地开口叫人。 “舒姨,姨夫。” “诶。” “妈妈,妈妈,我可以和津北哥哥出去玩吗?” 有津北看着,舒幼微自然放心,她轻轻颔首。“去吧。” 得到妈妈的允许,舒湄脸上开心极了,牵着津北哥哥的手就迫不及待地朝门外跑去。 花园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个个凌乱的脚印遍布在上面。 傅泽南去了外公那里还没回来,傅瀞茜今天留宿好友家。 不远处傅沛东和朋友正在堆雪人,见到从门口出来的他们,挥了挥手扬声唤到。 “三弟快来帮忙!” 舒湄一见那白茫茫的雪堆就亟不可待地要迈脚踏出去,却被人一把摁住了肩膀,她回过头困惑着。“津北哥哥?” 傅津北俯下身将下楼时随手取来的围巾一圈圈地系在她的脖子上。 显然他的围巾对于五岁的小姑娘来说太大了,满当当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抿着唇看了会儿又伸手解开了一圈藏在她的脖子后面,这才解.放出了舒湄的鼻子和嘴巴。 傅沛东他们也不知道弄了多少雪团出了超级大的两个雪球,和他一般的身高。 舒湄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面前的雪人,一脸崇拜地望向傅沛东。 “沛东哥哥,这是你堆的吗?” “嗷,厉害吧!” 小姑娘兴奋地直拍手。“嗯嗯。” 她松开那只紧握的大手,忙不迭地凑了过去,脚下微微趔趄,看的身后的傅津北心一紧,下意识伸手见女孩儿站稳又垂下了手指。 傅沛东正忙着滚雪球打算再堆一个新的,身边就凑来一颗小脑袋。 “沛东哥哥好棒!”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爱听别人夸奖的年纪,傅沛东自然也不例外。 “这是怎么堆的呀?” “先这样……再这样……” 一旁的朋友询问。“东子,这谁呀?” “我妹妹。” “怪可爱的。” “可不是。” 静立在几人身后的一道身影在簌簌北风的吹拂下多了几分萧条,站了好一会儿那只小团子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原本开心的某人心底冷风呼呼地刮,一个人郁闷地蹲在了角落里。 第二个雪人堆起来时舒湄这才发现似乎忘记了什么,她扭过小脑袋四处张望,然后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发现了被自己遗忘的津北哥哥。 他正背对他们,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舒湄不假思索迈着小步子朝他走去,在他的身旁蹲下。 “津北哥哥,你在做什么?沛东哥哥他们堆了好大的一个雪人。” 一只冻地通红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舒湄的手被人握住摊开,随后放进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兔子。” 傅津北满怀期待地看着小姑娘。“喜欢吗?” “嗯嗯。”她重重地点点头,双手捧起那只被捏地瓷实的雪兔子。“津北哥哥好厉害!” 在听到那句赞扬的话时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随后又开口询问。 “那……我哥的雪人,和我的兔子,阿湄喜欢哪个?” “都喜欢!”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压低了声音。“只能选择一个呢?” 那眼里的神色就只差把“选我选我!”说出口了。 舒湄望了望手中的兔子,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巨大的两个雪人,犹豫了好一会儿。 那么大的雪人她都带不走,兔子她可以放进兜里带回家。 “唔……阿湄喜欢小兔子。” 傅津北哪里知道小姑娘的想法,只听到她这么说后唇角的笑意愈发地明显。 不等舒湄将雪兔子揣进兜里带回家,它就融成一团水,化在了傅宅温暖的室内。 小姑娘瘪着嘴角,眼巴巴望着那团水,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傅津北记起了什么,从家里翻找出堆积在那里无人爱玩的仙女棒。 轻轻用打火机点燃前端,被白雪映亮的黑夜中仙女棒立刻滋啦滋啦地冒出绚烂的火光。 眼泪就这么生生被憋了回去,舒湄晃着手中的仙女棒,把那只化成了水的兔子暂时地丢到了脑后。 晚饭过后,舒幼微和丈夫要带着舒湄回哥哥家,可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津北哥哥,小姑娘自然是不愿意走。 小手紧紧地攥着哥哥的手指,见妈妈要来抱自己,她忙不迭地一把搂住了傅津北的大腿,像只考拉挂在他的身上,不哭也不闹,只埋着脑袋不说话。 傅津北脸上不动神色,可看到小姑娘粘着自己,心里也像放仙女棒时一样,滋啦滋啦地乐开了花。 “小湄乖,今天回舅舅家睡觉,我们明天再来找津北哥哥玩好吗?” 她摇摇脑袋,手上的力道握的又紧了些。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望着自己粘人的女儿。 一旁的宋爱瑜开口说道。“要不就让小湄留在这儿,晚上跟我们津北睡。” 听到姨姨的声音,小家伙偷偷探出脑袋,飞快看了妈妈一眼又埋了回去,耳朵却竖地高高的。 沉默了会儿,舒幼微叹了叹气。 “那小湄今晚就麻烦你了,爱瑜姐。” “放心吧。” 见女儿偷瞄自己,她无奈地抿起唇,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叮嘱。 “和津北哥哥睡,晚上不可以踢被子,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舒湄这才探出头。“那妈妈呢?” “妈妈和爸爸有点事要回舅舅家,明天来接你。” “好。” 在外面玩了一下午的雪,怕舒湄身体受凉,送走舒幼微夫妇后,宋爱瑜亲自帮她洗了一个澡,然后抱着香喷喷的小姑娘进了小儿子的房间。 早就换好睡衣的傅津北坐在床边上,见妈妈抱着阿湄走进来蹭地站起身腾开了地方。 傅津北的床足够的大,宋爱瑜把小姑娘轻柔地放进了靠墙的那一侧,然后替她把颈间的被子掖好,叮嘱着儿子。 “晚上可不能抢妹妹的被子知道不?” 他看了眼床上睁大着眼睛望向自己的阿湄,点点头。“嗯。” “小湄晚上要尿尿的话就叫哥哥,好不好?” “好。”她想了想补充着。“阿湄长大了,晚上不会尿床的。” 小姑娘继承了父母出色的外貌,长得可爱极了,两个黑葡萄般的眼睛望着自己,宋爱瑜越看越喜欢。 “嗯,我们小湄真有用。” 宋爱瑜站起身,调暗了床头的灯对儿子说到。“早点休息。” 房门轻轻阖上,安静的卧室里只剩下两个孩子。 傅津北站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睡了下来,随后仔细地替妹妹重新掖好被子,温柔地说道。 “阿湄晚安。” 空气格外的静谧,傅津北闭上眼睛努力地酝酿着睡意,袖子忽地被人轻轻扯了扯,他睁开眼睛侧过头,对上一双明亮的没有丝毫睡着的眸子。 “津北哥哥,阿湄睡不着……” 他愣了愣,随后伸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拍着,几分钟那双眼睛仍不见睡意。 “津北哥哥,阿湄想听故事。” “故事?” “嗯嗯,每天晚上妈妈都要讲故事哄阿湄睡觉的……” 傅津北早就过了听故事的年纪,脑袋里思索了半天也蹦不出半个故事来,可阿湄要听故事才睡得着。 “那阿湄想听什么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他绞尽脑汁想了会儿,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片刻过后,安静的空气里响起男生低低的声音。 “一个很冷的圣诞夜前夕,有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儿为了养活生病的爸爸,冒着风雪去卖火柴……她没有棉衣,脚上只穿了双拖鞋……卖了一天一根火柴都没有卖出去……” “她家里很穷吗?” “嗯。” “一辆马车经过差点将她撞到,女孩儿丢了拖鞋,她坐在雪地里大哭……” “她好可怜。” “橱窗里是温暖的烛光和烤鸭,小女孩儿倚在角落里划亮了一根火柴……火光里出现了她思念的外祖母……” 他的声音极缓极慢,怀里的呼吸一点点平稳,傅津北低垂下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粉扑扑的小脸,睡得无忧无虑。 故事噤了声,他轻轻地弯起了唇角,将那个悲伤的结局湮没在一片寂静中。 “津北哥哥……” 女孩儿突然发出一声细小的呓语,他屏住呼吸,听清了那句话。 “阿湄有好多……鞋……送给……” 傅津北静静地望着阿湄乖巧的睡颜,伸手掖好她的被角。 要是阿湄是他的亲妹妹该有多好,那样他就可以每天都对她很好很好。 夜里半梦半醒时,指尖触及到一抹温热的液体,傅津北从梦中醒来,忽地察觉到了什么蹭地坐起了身。 身侧的阿湄睡得正熟,他掀起被子一眼就看见了床单上那一团可疑的液体,独特的气味萦绕在空气中,提示着傅津北—— 阿湄…… 尿床了! 小家伙的裤子湿了一大半,也不知尿了多久,怕她感冒,傅津北只得把她给唤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舒湄被津北哥哥抱下床,看见床单上的“地图”,以及感觉到裤子上上的潮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尿床的事实后,吓地站在那里背着小手一动也不敢动,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阿湄不尿床的……不尿的……” 她就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尿了。 她把津北哥哥的床弄脏了怎么办…… 傅津北察觉到阿湄的害怕,俯下.身蹲在她面前安慰着。 “没关系的,阿湄。” 小豆子顿时从眼眶滚落,她瘪着嘴巴。“对不起,津北哥哥,阿湄不是故意要尿床的……” 见她哭起来,傅津北着了急,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别哭别哭,阿湄还小,尿床也没什么,津北哥哥没有怪你。” “可、可阿湄把床弄脏了……” 不等他回应,门外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他们的房门被叩响,宋爱瑜急切的询问声从门外传来。 “津北,小湄怎么在哭?” 听到姨姨的声音,舒湄的小身体更加僵硬,眼眶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滚落,看地傅津北心疼极了。 他看了眼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打开了房门。 披着睡袍走进来的宋爱瑜一眼就注意到了凌乱的床单,以及上面可疑的痕迹,目光一移,落在站在一旁吓得直掉眼泪的小湄身上,顿时明白了。 “小湄尿床了吗?” 听到姨姨这么问,舒湄背在身后的小手紧紧地搅着。 “姨姨,对不……” “是我,尿床的是我。” 男生微扬的声音盖过了她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宋爱瑜挑眉看着低垂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又望向显然吓得不轻的小湄,几秒过后微笑地摇摇头,揶揄道。 “臭小子,都十岁了还尿床,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听到妈妈的话,傅津北脑袋埋的更低了,暴露在空气里的耳朵早已通红一片。 “好了好了,不就是尿个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七岁时尿床妈也没说什么。赶紧把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换身干净的,一会儿抱着妹妹去你大哥房间睡,这儿明天再收拾。” 家里没有合适舒湄的衣服,宋爱瑜想起房间里还放了几件孩子们小时候的衣服,回房找了会儿翻出件小茜的给她换上。 一通折腾后,疲惫的傅津北抱着阿湄睡在了大哥的房间。 经过刚刚的惊吓后,舒湄像只小兔子缩在被窝里,紧搂着哥哥的手臂,她想起刚刚姨姨说的话,好奇地探出半颗脑袋小声询问。 “津北哥哥……” 郁闷的傅津北轻“嗯”了声,却听见小家伙说出一句让自己更加郁闷的话来。 “姨姨说你七岁时也尿过床……” “睡觉。” “哦。”她乖乖闭上眼睛,很久过后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句。 “阿湄不会笑话津北哥哥的……” 傅津北呼吸一顿,彻底没了睡意。 他记事起就没有再尿过床了…… 番外君 闹哄哄的声响不断涌入耳中,靠在椅背上睡得正熟的舒湄皱了皱眉头,片刻过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疾驰的列车已经停了下来,窗外站台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她望着陌生的风景怔愣了几秒钟,在看到醒目的站台名字时蓦地站了起来,匆忙忙抱着背包就往门口跑去。 一路小跑到地下通道处,舒湄才舒了一口气,缓下脚步跟着人流朝出口走去。 还好还好,差点就坐过站了。 出了高铁站,不少“热情”的司机大叔在拉客,舒湄弯起唇摇摇头,左右张望了会儿走到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 c市对她而言,是一座从未涉足过的陌生城市,可她来这儿是想见一个……好久未见的人。 手机亮起的屏幕上一串号码映入眼帘,舒湄盯着那个备注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握手机的手指松松紧紧,深呼了一口气最终摁下了拨通键。 “嘟——”缓慢的机械音钻入耳中,心跳声也随之放慢了节拍。 就在她以为无人接听,正打算主动挂断时电话里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中带着一丝迟疑的男声。 “阿湄?” 舒湄的心蓦地一紧,她舔了舔突然间变得干燥的唇,努力地平复着有些紧促的呼吸,对面的声音再度传来。 “怎么不说话?” “三哥,我……那个你……” “嗯?” 她低着脑袋盯着脚下的方格子地砖。“你现在有事吗?” 闻言,正看着企划书的傅津北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汇报工作的下属,片刻之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人。 回国已经两个来月,父亲让他接管了傅氏集团在c市的一家子公司来锻炼自己的能力,这段时间都格外的忙碌,也有好久没有和阿湄联系过了。 听出她话音里的局促,以为女孩儿遇到了什么麻烦,傅津北忙出声询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不是,就是我……”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吞吞吐吐说到。“我迷路了……三哥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你在哪儿?” “c市。” 傅津北一顿,很快站起身拿着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告诉我你附近都有些什么标志?” 标志…… 她环顾了眼四周,自动忽略掉身后高铁站顶硕大的“北站”两个字,目光停留在远处。 “有一个很大的摩天轮,旁边……唔,还有一个很高很高,应该是电视塔之类的建筑。” “把你定位发给我。”傅津北步入电梯,透明的玻璃外映着繁华的城市街景,他补充到。“找个阴凉的地方等我好吗?我很快就到。” “嗯嗯。” 挂断电话,舒湄忙拦了个车去了那座电视塔附近。 正值夏日,即使已近傍晚,夕阳余威仍存。 她走到路旁大树下的长凳坐下,发过定位后便百无聊赖地望着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津北哥哥,唇角情不自禁地上翘。 说谎这件事她并不擅长,尤其对象是津北哥哥。 刚刚在车上睡着的时候舒湄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那些珍藏在回忆里的点点滴滴一一在眼前浮现,她从小就格外地依赖他,可连自己也不知道那份依赖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心里,藏进无人窥见的秘密花园。 也不知出神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在面前停下。 舒湄抬眼时刚好看到车门打开,一双包裹在西装裤下修长笔挺的腿出现在视线中,目光一路向上落在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她足足愣了好几秒。 男人迈开长腿朝她走来,见女孩儿仰着素净的脸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缓缓俯下.身,声音低沉醇厚。 “不认识了?嗯?” 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满满地映入了眼眸中,来自男人身上清冽的气味萦绕在鼻间,舒湄蓦地回过神,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却忽略了后面根本就没有靠背。 眼见要一个趔趄跌倒下去,手臂忽地攥上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将她稳稳握住。 那只手很快便抽离,余温却仍残留在手臂的肌肤上,像着了火般滚烫的厉害,她呐呐开口。 “三哥……” “小心。” 她神情间仍有些呆愣,两颊泛着一层薄薄的粉晕,头顶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圈,望见女孩儿额头覆的薄汗傅津北微皱起眉,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那只背包,另一只手顺其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朝车子走去。 一打开车门凉爽的冷空气源源不断涌来,舒湄系着安全带不禁地感叹。“真凉快。”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车流之中,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湄专程来看我的?” 吹着冷气正放松的舒湄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点点头,动作一顿随后连忙解释。“老师组织来c市写生,今天是回去的日子,我想着三哥你在这里,就和老师请假来找你,结果就……迷路了。” 理由是她在从学校来的路上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虽然她的确是专程来看他的。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她不假思索回答。“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提前说。” 下次…… 傅津北注视着前方的路况,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腹缓缓摩挲了两下,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一侧头就望见男人唇角的那抹弧度,舒湄有些恍惚。 大半年不见,男人的轮廓愈发坚毅分明,头发也短了不少,望着眼前穿着一身纯黑手工定制西装,眉眼深邃的三哥,舒湄只觉得胸前里的小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她挪开视线,侧头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商厦随口问到。“三哥,你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 这里距离云城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不确定,大概一两年,也许更久。” 这是傅钧对他的考核,同样也是傅津北对自己的磨砺。 啊……那么久…… 舒湄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耳边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还没吃饭?” “嗯嗯。”早上起太早赶去高铁站,忘了吃早餐。 “想吃什么?” 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弯起眼睛。“随便,要吃好吃的。” 女孩儿狡黠的模样像只撒娇的小白狐,傅津北眉梢微挑,心情是这些天来难得的愉悦。 车子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行驶十几分钟后绕进一条环境清幽的路,最终缓缓停在了一座别致的餐厅外。 舒湄下了车跟在男人身旁走了进去,店里的服务员认出了傅津北,热情地招待两人在二楼一处靠近窗边的雅座落坐。 她好奇地张望了一圈,从窗外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男人。“这里好偏僻,三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朋友来过几次觉得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餐厅这个时候的客人并不多,舒缓悦耳的音乐流淌在耳边,舒湄杵着下巴专注地凝视着对面的男人 裁剪合体的西装衬的男人身形挺括,他低垂着眼眸在看菜单,漫不经心的动作间都看的人挪不开视线。 “津北……” 情不自禁的呢喃,那个在唇齿间萦绕了很多次的名字脱口而出,两人俱是一怔。 她看见那双握在菜单边缘骨节分明的手一顿,紧跟着有灼灼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舒湄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周围安静地似乎只剩下她纷乱的心跳声。 她甚至不敢再将视线抬起一点点,去找寻那双投向自己的眼眸中此时此刻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思绪。 “没大没小,叫哥。” 紧绷的弦蓦地松弛下来,舒湄悄悄在心底吐了口气,努了努嘴巴。“可我觉得津北更好听。” “津北津北……”她越叫越起劲儿,身子微微前倾满怀期待地问到。“以后都叫名字可以吗?。” 女孩儿望向自己的目光亮晶晶的,眸子里盛满了期待。 四目相对的刹那,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在了心头的位置,傅津北别过视线。“不行。” “……” “津北……” “叫哥。” 期望落空,舒湄垂下肩膀闷闷不乐地“哦”了声。 任重道远,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不只是妹妹而已……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三哥就会求着自己叫他名字呢。 番外君 “津北?” 正在这时,一道迟疑的声音从身后的方向传来,舒湄好奇地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微笑着朝他们这里走来。 “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好巧。” 舒湄下意识看向对面,三哥薄唇微扬,显然认识对方。“好久不见。” “算起来差不多两年的时间,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女人目光微转,注意到一旁安静的舒湄,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个来回,弯起红唇开口问到。 “女朋友?” 一句突如其来的“女朋友”让两人俱是一怔,舒湄心底刚泛起了涟漪,就听到三哥澄清。“我妹妹,舒湄。” 那双漆黑的眸子随之落在了她的身上。“阿湄,这是景琳,我的大学同学。” “你好。”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女人线条优美的手指吸引了舒湄的注意力,她不由地多看了两眼,随后站起身礼貌地握了上去。“你的手真漂亮。” “景琳是一位钢琴家。” 景琳微微一笑,因男人的话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流露出些许羞赧。“钢琴家算不上,只不过是多学了几年的钢琴而已。”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对面的三哥,那眼神中潜藏的东西舒湄并不陌生。 “一个人?” 景琳无奈地弯了弯唇。“本来和朋友约好的在这里碰面,结果她临时有事,刚刚打电话说来不了了。” “那就一起吧。”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傅津北看了眼舒湄,开口说到。“没关系,坐吧。” 舒湄起身往里侧挪了挪腾出空位,景琳迟疑了一会儿,不再犹豫,在他的对面坐下。 两人的独处变成了三个人,之前喋喋不休的舒湄这会儿倒安静了下来,倒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 手里握着刀叉却半晌没有动作,她静静地聆听身旁的景琳愉悦地回忆他们的大学时光。 原本喜爱的美食突然之间便觉得索然无味。 三哥的大学生活是她不曾参与的…… 舒湄微侧过脑袋,偷偷打量了眼身旁正微笑地和三哥说话的景琳。女人长相精致,身材完美,举手投足的动作都优雅的无可挑剔。 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有景琳这样形象气质俱佳的女神存在。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些什么? 舒湄收回视线,低垂下眼睫。 好吧,承认吧…… 她就是吃醋了。 将女孩儿脸上的情绪收入眼底,傅津北看了眼她盘中一点未动的食物低声询问。“不喜欢?” 舒湄蓦地回过神,摇了摇脑袋。“没有……” 面前的餐盘被人端走,替代而来的是一份切好的牛排,她有瞬间的怔愣,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甜糖在心头融化,向四周蔓延,整个心都仿佛掉进了糖罐。 “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哦。” 她呐呐地伸手叉起一块儿牛排放入口中,鲜美的味道扩散开来,心情瞬间便多云转晴。 一旁将男人举动看在眼里的景琳心里暗暗惊诧。 大学时期,傅津北是学校公认的男神,学校里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可她记忆中的傅同学冷清自矜,从未和哪个女生关系亲近过,更不要说是亲自给女生切牛排,虽然对象是他的妹妹。 两年不见,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多了几分成熟,周身散发着矜贵的气息,深深地让人无法挪开注视的目光。 她应邀来c市参加一场钢琴演奏会,闲余的时间就和朋友约来这里聚一聚,好友爽约了,却没想到碰到了他。 谁又能不说这是缘分呢? 或许她可以期待的更多…… 用餐结束后几人从餐厅走出,景琳紧了紧握在手提包上的手指,温柔地开口提议到。“要不……一起出去走走吧?” 走在一旁的舒湄脚步一顿,竖起耳朵等待回应,却见三哥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肩头,几秒过后低沉的嗓音响起。 “下次吧,我妹妹有些不舒服,先带她回去休息。” 没料到他拒绝的那么干脆,唇角的笑意僵了几分,不过片刻之间景琳弯起唇。“没关系,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聚聚吧。” “嗯。” 两人的车并列停在一起,坐上驾驶座的景琳摇下车窗侧目望去,男人轮廓分明的侧颜映入眼中,他正唇角微扬,伸手揉了揉女孩儿的发顶,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转过头来。 目光交汇的刹那,他微微颔首,随后启动了车。 一直注视着汽车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景琳才收回目光看向餐厅二楼的玻璃窗。 不久前他们坐在那里,一同进餐。 那是认识傅津北以来,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不知道出神地坐在车内多久,启动车子时景琳忽地记起一件事。 她刚刚竟然……忘了问他要联系方式…… 踩下油门使出了那条幽静的道路,繁华的主干道车来车往,哪里还见他的车子。 汽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舒湄回头看了眼车子后方,随后收回了视线扭头望向一侧正专注开车的男人,咬着唇犹犹豫豫半天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怎么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舒湄拨弄着包包上挂着的一只小熊,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 “就……三哥你同学挺漂亮的哈。” 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所以?” 她目光四处乱飘。“一般这样的女神在学校肯定特别受欢迎,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她?” “不清楚。” 简洁的三个字将舒湄的问题瞬间堵在了嘴边,她低低“哦”了声,没安静一会儿,又耐不住好奇心出声询问。 “那、那三哥你呢?” 傅津北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反问到。“什么?” “你喜欢景琳吗?” “不喜欢。”话音刚落,他便给了答案,舒湄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 不喜欢呀…… “那三哥有喜欢的人吗?” 正开着车的傅津北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侧目迎上女孩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心头莫名慌乱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别过了目光,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致。“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唔……”舒湄摸了摸鼻头。“随口问问。” 像是有一只猫咪的爪子在心头轻轻地挠了一下,酥酥痒痒,还有一丝未名的失落……这种感觉奇怪而陌生。 傅津北滚动着喉咙,不明缘由。 还不等纷乱的心沉寂下来耳边再度传来女孩儿轻飘飘的话语,却在他的心底投下千涛巨浪。 “其实是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所以想知道男生都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舒湄攥紧手指,鼓足勇气说出这番话,正想抬眼看去,一道刺耳的急刹车声忽地响起,身体惯性地朝前栽去,被伸来的一只大手护住。 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吓住,她诧异地扭头望去,便看见男人微凝的眉宇,俊脸上覆了一层薄霜,他抿着薄唇目光直直望向前方。 “三哥你……”舒湄吞了吞口水,有些发怵。 该不会是因为她刚刚的话吧……难道三哥他也…… “没事吧?”他侧目朝自己看来,眼神里有紧张和担忧。 舒湄正要开口,车窗在此时被人叩响,她摇下车窗一个抱着小狗的女孩儿出现在窗外。 “对不起,哥哥姐姐。我家小不点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挣脱了绳子跑到马路上来了,多亏你刹住了车……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孩儿显然惊吓不小,话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舒湄这才明白原来三哥的急刹车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是差点撞到了小狗。 “它受伤了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小女孩儿紧紧搂住自己的小狗摇了摇头。 “以后小心点。” “嗯嗯,谢谢哥哥。” 女孩儿弯腰又真诚地说了几声对不起过后,抱着小狗转身离开了。 车辆再次启动,舒湄望着后视镜里女孩儿的身影渐远,随后收回视线倚在靠背上。 三哥的脸色缓了些,可轮廓仍有些紧绷,他沉默地开着车没有言语,眉眼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舒湄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是否听到,被打岔后又不好意思再问出口。 她低着头无聊地搅着指头,却听到耳边传来他微沉的声音。 “交男朋友了?” 愣了一小下,她霍然抬起头,老实摇了摇脑袋。“还没……” 还没……很微妙的一个词汇。 傅津北眸光微敛,沉默了一会儿出声说到。“你才17还小,早恋不好。” 舒湄一听立刻鼓起腮帮反驳。“还有一个月就18不小了。” 反正怎么的,在三哥眼里她就是个小孩儿,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差了5岁…… “差一天都算小。” “……” 窗外天色渐暗,街道上路灯一点点亮起,斑驳的霓虹灯光从眼前一一掠过,傅津北摩挲着手中的方向盘,忽地觉得车内的空气有些沉闷,他松了松颈间的领带,按下车窗只手撑在车框处。 夜风灌入车内,吹拂起女孩儿身侧的秀发,她微垂着眼在拨弄小包上那只小熊挂件,影影绰绰的光影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傅津北不禁眸色浓重了几分。 曾几何时,那个奶声奶气,伸着小胖手喊他哥哥要抱抱的小姑娘一转眼就成了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还有了……喜欢的人。 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肆意弥漫,他的大脑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有喜欢的人的那一刹那变得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傅津北习惯掌控自己的情绪思维,可令人颓败的是……他无力阻止那种陌生的感觉入侵。 见女孩儿半天不吭声,他滚动着喉咙缓了缓语气。 “你……很喜欢他?” 舒湄坐直了身子,惊喜地询问。“三哥想知道?” “说说看。” 她偷瞄了两眼男人分明的轮廓,又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目光,弯起了唇角。 “很喜欢,特别特别的喜欢,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地喜欢一个人。” 女孩儿的话如同沉重的巨石堆砌在心头,压迫着神经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紊乱,傅津北努力忽略掉那抹异样,又听到她清甜的声线入了耳中。 “三哥?” 舒湄的声音拉扯回他的思绪,傅津北顿了顿,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个被阿湄喜欢的臭小子…… “他……”舒爽的夜风也驱不散脸上的燥热,舒湄捂住滚烫的脸颊,羞赧地回答。“很帅。” 帅? 傅津北微拧起眉,灯光划过上方的后视镜,他下意识地瞥了眼镜中的自己,语气低沉了几分。 “仅是因为帅?”喜欢的这么随意么…… “当然不是呀!他还特别的优秀,就像星星一样地闪闪发着光,永远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存在……咦,三哥你怎么又停了?” 车内忽地被一片黑暗笼罩,舒湄不解地转过头,却看见他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目光漆黑幽深,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呼吸不由地放慢了节拍。 黑暗中那抹高大的身影蓦地一动,紧跟着有阴影朝自己笼罩过来,随着距离的缩进,属于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钻入了鼻息。 舒湄微微后仰,贴在靠椅上紧张地凝视着眼前愈来愈近的身影,她咽了咽口水,目光里有困惑、有局促,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该不会是三哥猜出了那个人是谁了…… 握在背包肩带上的手指不由地紧了几分,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四目相对,那双幽暗的眸子里仿佛容纳一片瀚海星海,让人忍不住眩晕其中。 怦!怦怦—— 眼见那张俊颜距离自己不过咫尺的距离,舒湄几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听见“咔”的一声闷响在耳边响起。 “到了。” 她豁然睁开眼,才发现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原本在咫尺的人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了车门。 “啊?哦,到、到了。” 埋在阴影中的脸颊烧的滚烫,见傅津北起身下车,舒湄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颊。 好丢脸…… 随后重重地吐了口气,拿起包包跟着下了车。 番外君 这里是c市有名的高档公寓,小区环境清幽,一路乘电梯抵达他们要到的楼层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两人出了电梯在右侧的一道门前驻足,舒湄看见男人伸手在一侧的电子屏上轻轻一触,门打开了,明亮的灯光从里面倾泻而出。 她探着脑袋好奇地朝里面望去,傅津北微微侧身准备让女孩儿进入,忽地想到了什么,黑眸看向她。 “过来。” “哦。”舒湄乖乖上前了两小步站在了他的身侧,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出现一个界面,随后垂在身侧的手被一片温热包裹住放在了显示器上。 手指轻触上去,不一会儿屏幕上显示了“录入成功”的字样。 舒湄吞了吞喉咙,目光眨也不眨盯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手,男人指节匀称分明,修剪圆润的指甲上一道浅浅的月牙白。 她想起那年午后从傅家琴房里飘出的动人音符,年幼的自己扒在门框上偷望着那道端坐在钢琴前的背影。 穿着洁白衬衫的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白皙的指尖跃然在琴键上。 光从窗外透入,洒满了一地的温柔。 “噗嗤”一声细小的嬉笑,琴音戛然而止。 少年回过身看见了躲在门外的自己,朝她伸出了那只好看的手。 “阿湄,过来。” …… “下次来,能找到这里吗?”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舒湄蓦地回过神,点了点脑袋。“嗯嗯,能。”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在,就在家里等我。” 家…… 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她又看了眼录了自己指纹的显示屏,重重点头。“好。” 黑白灰三色交织的公寓整洁的一丝不苟,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简约而不失单调。 舒湄站在玄幻处细细地打量着公寓里的陈设装饰,典型的单身男人居室。 鞋柜里只有傅津北尺寸的拖鞋,而明显穿在女孩儿的脚上大的过分,像偷穿了大人鞋子的小孩儿。 他一个人生活,阿湄来的突然,家里也没有女孩的生活用品。 傅津北回房间换了身休闲服,出来时舒湄正趴在客厅的玻璃水箱前,一双明亮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瞧着里面游来游去的海洋鱼。 水影倒映在她的脸颊上,闪着莹莹蓝光,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噙着笑意的唇间,眼眸里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温柔。 舒湄逗了会儿鱼,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过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她直起身笑吟吟说到。“三哥,这些小丑鱼好可爱。” 傅津北抬脚走过去。“你休息会儿,我出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东西?” “洗漱用品。” 她知道是给自己买的,忙开口。“那我也一起。” “不用,在家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舒湄原本还想坚持,脑海中灵光乍现,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那好吧。” 目送着男人离开,关上门静静在玄关站了几秒过后,舒湄便在公寓里转悠了起来。 公寓里除了应有的家具陈设,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杂物,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生活过的痕迹,冷冷清清,总觉得少了些温度。 比起家,更像是个高档的精装样板房。 三哥估计也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夜晚睡觉的地方,而不是家吧。 她无奈地叹了叹气,在看到一道敞开的门后微微一顿。 没记错的话,刚刚三哥是在这个房间换完衣服出来的,所以这是…… 三哥的卧室!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别人会看到,三哥也不会知道。 就看一眼,看一眼里面是什么样的她就出来…… 到底是心虚,看了眼安静的大门口,舒湄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朝着那扇敞开的房门走去。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忐忑,又充满激动。 脚刚踏入,头顶的灯亮起,同时也照明了整间卧室。 入目的便是那张超大尺寸的灰色大床,她想起今天在车上时做的那个梦。 五岁的她第一次和三哥睡在一起开心的不得了,结果夜里却在他的床上画起了地图,再没有比这还要丢脸的事了…… 舒湄轻轻在床边坐下,属于三哥身上的气息涌在鼻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安。 床头柜前摆着一副金边眼镜,她见过很多次他戴眼镜的模样,却没有见过比他更适合戴眼镜的人。 眼镜后是一副相框,傅家的全家福,照片应该是他初中时期照的,镜头中清隽的少年微抿起唇站在二哥身旁,酷酷地望向前方。 他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大哥傅泽南温和,二哥傅沛东风趣,可在舒湄的记忆里津北哥哥总是神情漠漠,似乎对旁的事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独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曼曼不止一次和她说过傅家三个哥哥里她最害怕的就是三哥,可她却恰恰相反。 最喜欢的哥哥就是傅津北。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指尖缓缓摩挲着照片上的那个仍显稚嫩的面孔,很久之后舒湄才将相框重新归放在原处。 起身准备离开时,余光里闯入一抹光亮,她侧身望去,在看清那个发出亮光的物品后目光一顿,走到大床另一侧,缓缓俯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颗水晶球。 透明的球体盛满了液体,里面住着一个白色雪人,纷纷扬扬的晶片似雪花翻转,翩翩飞舞。 雪人咧着大大的笑容,在对她微笑。 指尖在某处轻轻一拧,欢快悦耳的琴声从里面飘出,萦绕在安静的空气中。 是生日快乐歌。 握在手里的水晶球舒湄并不陌生,除了三哥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 那是去年他生日时,她亲自做的,播放的钢琴曲也是自己亲手弹下录好的。 她满怀期待地送给了他,可曼曼说男生都不会喜欢这么小女生的礼物。 舒湄当了真,用尽心思准备的礼物一想到三哥不喜欢,说不难过是假的,她只好安慰自己,等下一个生日时,送一个他会喜欢的礼物。 可现在,水晶球不仅被三哥带来了a市,还摆放在床头旁,每天睡觉醒来都会看到…… 所以……他是喜欢的…… 刹那间,心脏活蹦乱跳地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在身体里婉转啼鸣着雀跃和欣喜。 她捧着手中亮闪闪的水晶球,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咔嚓——” 门外传来开门的动静,舒湄忙将水晶球放了回去,飞快从卧室里跑出来。 男人正在换鞋,右手里领着两只袋子,见她走到门口将东西递了过来。 一只装着洗漱用品,而另一只全都是零食,买的都是舒湄的最爱。 她仰面看向身前高大的男人,两眼弯弯。“谢谢三哥。” 灯光揉碎在她明亮的眸子里,璀璨的迷人,傅津北不自觉地别过视线,落向那双包裹在自己拖鞋里的小脚,开口说到。 “袋子里有拖鞋,换上吧。” “哦。” 拖鞋是粉色格子的,穿在脚上刚好合适,她动了动脚丫,目光一转望向空置在一旁的那双深蓝色的拖鞋。 买鞋的人无意,穿鞋的人却有心。 看她发现了什么? 还是情侣款…… 今天出了不少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舒湄换上拖鞋后就去洗了个澡,然后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傅津北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公司,晚上一般很晚才回来,难得到家这么早,见女孩儿捧着零食津津有味地在看电影,想了想回书房取来笔记本坐在了沙发上处理工作。 恐怖惊悚的音效回荡在客厅,伴随着耳边女孩儿吃零食时发出的细碎声音,向来冷清的家多了丝温暖气息。 分心之际抬眼看了身旁的舒湄,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倒未停过,不住地往嘴里递去薯片。活脱脱像只屯食的小仓鼠。 屏幕上忽地出现一张恐怖的鬼脸,女孩儿伸进薯片袋里的手连忙抽出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紧闭着眼睛把脸埋进了沙发靠背里。 “过去没过去没?三哥你快帮我看看!” 傅津北瞥了眼血淋淋的电影画面,等到恐怖的那一幕消失出声。“好了。” 舒湄缓缓探出脑袋,半睁着眼睛瞧去,然后长舒了口气松开了手。“吓死我了……” “不是害怕吗?为什么还要看?” “胆子小和爱看恐怖片是两回事,我经常和朋友一起去电影院看恐怖片,三哥你不知道,真的炒鸡炒鸡刺激!” 和朋友一起…… 肌肤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消失,傅津北想到回来的路上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的事情。 是和她喜欢的男生一起吗?害怕时她也会像刚刚一样紧紧地抓着那个人的手…… 胸口莫名地沉闷起来,眸光微微闪烁,他轻声低语。 “朋友?” 目光投向屏幕的舒湄没有注意到男人微暗的眸色,不假思索点点头。“就是舍友,她们人都特别好。” 原来是舍友…… 正说着话,电视里刺耳的声音蓦地拔高,比刚刚更恐怖的画面紧跟着出现在屏幕上,舒湄条件反射地缩起脚丫,将脸埋在了男人的胳膊和沙发之间。 这次不等她开口,等惊悚的画面消失后傅津北便出声提醒,她才再次继续看起来。 一场电影结束,笔记本上的界面暗下来傅津北都未曾察觉,见女孩儿朝自己看来,便不着痕迹地低垂下眼眸。 看恐怖片就像坐过山车,心脏七上八下,时间才9点,原本坐车劳累有的一点瞌睡被吓得全无,三哥还在忙工作,舒湄又找了个综艺节目来缓缓紧绷的神经。 是最近很火的一档恋爱节目,里面的嘉宾都是素人。 男女嘉宾之间的浪漫看的人怦然心动,连她这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都忍不住露出姨母笑,羡慕的想立刻恋爱。 尤其是高桥和秦菲这一对,男俊女美,站在一起时画面分外美好,简直是种视觉享受。 看着看着思想就飘到了别处,她悄悄转过头看向一旁认真工作的傅津北。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休闲服,高大的身形倚在沙发上,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挺直的鼻梁上是那副金边眼镜,荧光透过镜面倒映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修长有型的手指不时地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 三哥真是一个被上天优待的人。 好的家世,出众的外貌,令人羡慕的头脑都被他占全了。 这样完美的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三哥……”她轻轻出声,叫了他一声。 “嗯?”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她坐起了身子,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八卦地追问。“那谈过吗?” “没有。” 没道理呀,三哥这么优秀,喜欢他的人一定特别多,虽然没有谈过对她而言,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想不通。 “喜欢的人呢?这总有吧?” 傅津北手上的动作一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微眯起眼。“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唔,随便问问。有吗有吗?”说是随便问问,一双眼睛却是紧张地注视着对方,观察他神情间细微的变化,想找出蛛丝马迹。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几秒过后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没有。” 那一刻,说不上是该喜还是忧了…… 没有喜欢的人,就代表着三哥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同样也不喜欢她……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三哥没有说谎的话,那她还是有希望的,对吧! “那三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男人没有说话,镜片下的眼里流转着深沉的眸色,仿佛能直直看穿她内心的想法,舒湄摸了摸鼻头。“我可以帮你介绍。” “不需要。” 她话音刚落,便被拒绝了,隐隐之中舒湄觉得那三个字咬的有些重,微微一怔。 “三哥……” 傅津北察觉到自己刚刚突如其来的一丝怒意,滚动喉结缓了缓语气。 “看电视吧,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 “哦。” 她转回脑袋视线落在荧幕上,脑海里却在思索三哥刚刚的反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许……三哥只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罢了…… 注意力久久不能的集中到眼前的傅津北心里乱糟糟的,听到女孩儿说要给自己介绍女朋友的那一瞬间,愤怒肆意在胸腔里翻涌滚动,却不敢去深究缘由。 向来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这会儿盯着屏幕上公司的报表,脑袋里一片空白,竟看不进去半个字。 他就这样坐在那里,思绪放空很久,明明没有在思考什么,却又像是想了很多很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头忽地一重。 傅津北侧目望去,就看到了倒在自己肩头上的小脑袋。 电视上的综艺节目还没结束,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女孩儿怀里抱着桶爆米花,桶身倾斜,一些滚落出来散落在沙发和她的腿间。 从他的角度望去,是一双秾长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那白皙的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他低声叫到。“阿湄?” 那张无意识微张的粉唇嘟囔了一下又再度沉沉睡去。 音响开的极小,傅津北甚至可以听到从耳边传来的细微呼吸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没来由的让人感到心安与怡然。 他挪开了笔记本,伸出长臂一手拦在女孩儿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窝将她抱起走进了主卧,随后动作轻缓地将那具瘦小的身子放在了床上。 头顶自动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熟睡的人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傅津北关掉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壁灯。 微弱的橘色光倾泻下来笼罩在大床四周,躺在床上的女孩儿长发披散在枕间,映在朦胧光线下的轮廓柔和美好。 幽深的眸子暗了暗,挣扎过后挪了开来,他将薄被替她盖好,便准备起身离开。 一只手忽地攥上了他身前的衣服往下一带,傅津北一时间没有防备,被生生拽了下去,唇上蓦地贴上了一片温热的柔软。 昏暗的阴影中两张埋在阴影中的面孔紧紧地覆在一起,那双向来冷静沉着的瞳孔倏地放大,怔怔地看着下方皎洁的面容。 粗浅不一的呼吸声交织迭起,傅津北听到胸腔里的心脏不安分地剧烈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撞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一丝防备。 他怔怔地愣在那里,全身的感知都汇聚在滚烫的唇上,紧贴着的柔软是他23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陌生,那感觉,很……美好,美好到令他无法放开…… 似是感觉到身上的压迫,熟睡中的舒湄蹙起眉轻轻嘤咛了几声。 刹那间,所有的理性重回大脑,傅津北撑起手臂,飞快起身,脚步凌乱地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脚步又停顿下来,高大的身形在房间里站立了很久,他回过身缓缓走到床边。 所有的不确定在这一刻变得清晰的不能更清晰,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逃避什么,也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 温热干燥的手心轻轻贴上女孩儿脸颊细腻的肌肤细细摩挲,在不为人知的夜里,藏在内心深处的困兽终于被放出了笼。 他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那张恬静的睡颜良久,随后轻扬起唇角,低声低喃了一句。 “晚安。” 似有若无的叹息消失在宁静之中,房门阖上,大床上的舒湄睡意正浓。 她在做一个梦。 梦里 棉花糖很甜……很甜…… 番外君 舒湄趁着周五放假跑来c市的,平时觉得时间慢的像只蜗牛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周末却那么的快,再不想离开,还是得回学校。 高铁站外人来人往,西装笔挺的男人和身旁女孩儿出众的外貌吸引来不少的目光,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现身车站。 两人走到安检入口处驻足,舒湄转过身仰面看向眼前的男人,有太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她弯起唇。“那……三哥,我就进去咯。” “嗯,到了给我打电话。” 女孩儿头顶的一缕呆毛调皮地翘起,傅津北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温声道。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会报平安的。” 平时正愁着没理由给他打电话,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会错过。 离别本就是伤感的一件事,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要多久以后…… 心情某些沉重,她抿了抿嘴角,故作轻松地挥挥手。“三哥,你快回去吧。” “等你进去我再离开。” “嗯。” 舒湄收回视线,攥着手中的车票朝安检门走去。 那道纤瘦的背影在傅津北的目光中一步步远离,心上缠上了藤蔓,有东西随着女孩儿的离开被一同剥离,垂在身侧的手掌无意识地蜷握起来,一点点地收紧。 “阿湄!”他突然出声,随后看见女孩儿顿住脚步,缓缓转身朝自己看来。 隔着穿梭的人群,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在几米之外的距离,朦胧的情絮变得清晰而笃定。 偌大的高铁站傅津北漆黑的眸子里只容纳得下那张刻进了心头的面容。 那晚的意外打破了他筑起的城墙,唇瓣感受到那一抹柔软的刹那,他才发觉自己把心丢的这么完全。 眼前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可她却说她有个很喜欢的人。 那个吻,记得的只有自己,沉沦的也注定唯有他一个人而已。 见三哥叫住她又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舒湄折了回去开口询问。“三哥,怎么了?” 他滚动着喉咙,薄唇轻启,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叮嘱。 “路上小心。” “知道啦,会很小心的,三哥拜拜。” “嗯。” 分别的时间越久,舒湄就越舍不得,她挥挥手准备离开,忽地想起一件事又顿住了脚步。 “对了,三哥,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你可不可以来看我?” 她仰着素净的脸颊,目光满含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握住背包带子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 从小到大每一年的生日都有收到三哥送的礼物,但18岁成人礼,对她而言是个意义不同的生日,她希望最重要的人都能在身边。 可三哥现在这么忙,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我记得。”他说。 眼里的欣喜蔓延开来,舒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那……” “我会来。” 不等她开口便得到男人肯定的回答,一时间喜悦的心情冲散了原本离别的不舍,她咬了咬唇瓣丢了下句“一个月后见”,开心地转身跑开。 身后的傅津北注视着舒湄离开的方向,看着她经过安检门朝候车大厅走去的背影,再然后消失在视线范围之中。 他单手插在裤兜,静静地驻足在原地,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暗涌。 阿湄生日 她喜欢的那个人会去吗? * 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夏夜的晚风中,灯火通明的秦宅露天花园正举行着秦易和夫妇唯一的女儿,舒湄18岁的生日宴。 湛蓝清澈的泳池旁衣香鬓影,来参加生日宴的宾客都是秦舒两家交好的亲朋好友。 为了给疼爱的女儿留下美好的纪念,今天的宴会夫妻两很早就开始筹备了。 宾客正愉悦地攀谈时便见从屋内缓缓走出的两道身影,目光纷纷流露出惊艳之色。 身着浅粉流苏长裙的女孩儿乖巧地挽着男人的胳膊,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一双明眸宛若星子般璀璨,粉唇漾开浅浅的笑意,灯光下那张白皙的脸蛋越发地明丽动人。 秦易和看了眼身边的女儿,眼里满满都是慈爱,随后转过目光看向众人,微笑地开口。 “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过了今天我的宝贝女儿就是个大姑娘了,谢谢各位来参加我家小湄18岁的生日宴,大家吃好喝好也玩好,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见谅了。” 热烈的掌声响起,离两人最近的一对夫妻端着香槟走来。“易和、幼微呀,几年不见小湄都长这么大了,小丫头可真是遗传了你们夫妻两的所有优点,瞧瞧这长得多漂亮。” 秦易和爽朗笑道。“麻烦你们了,这么大老远从国外回来。” “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小湄小时候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今天她的成人宴说什么也要来的。” “小湄,这是你周叔叔和李阿姨。” 一旁的舒湄听了爸爸的话,立刻甜巧地喊人。“叔叔、阿姨好。” 女人笑着点点头。“真羡慕你们,有这么个乖巧的女儿。” 十几年老朋友,这几年不见,丝毫不影响之间的友情。几人热络地寒暄,站在一旁的舒湄微微探头左右张望,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见的人。 目光一转就看到两道的身影朝他们走来,她忙伸手挥挥手,声音微扬兴奋地叫到。 “傅伯伯!” 傅钧夫妇走到几人身旁,看向小姑娘慈爱地开口说到。“生日快乐啊小湄,以后可就是个大人了。” “谢谢伯伯、伯母。” “再过几年找了男朋友,就有你爸难过的了哟!” 傅钧的话逗得在场的人大笑,舒湄有些羞涩,看了眼他们身后问到。“伯母,三哥来了吗?” 宋爱瑜愣了愣。“津北他……这我倒不清楚,他最近没回家,一直都在c市呢。” “哦。”不来了吗…… 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来,见爸妈和伯母他们正愉快地攀谈,舒湄小声和妈妈说了自己去找曼曼就离开了。 宾客大多在花园,前厅里相较为安静,舒湄绕过人群上了楼回到房间。 明亮的镜子里映着一张画着淡妆的脸孔。 她很少画妆,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一个月前从c市离开的那天,在高铁站他们说好的,津北哥哥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 为了这一天,她等呀盼呀,期望着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 可他却没有出现。 舒湄坐在床头,取过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上面没有来电也没有信息。 三哥或许是有急事来不了呢……又或者是他只是暂时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她努力地寻找他不来的理由,却无法挥去心头的那抹失落。 难过的情绪蔓延上来,舒湄敛住目光,轻轻吸了吸鼻头。 房间里的安静与别墅花园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之前的期待有多大,这一刻的失落就有多深。 静静地坐了很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放了回去,正准备起身下楼,忽地“叮咚”一声划破了空气里的安静。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亮起了屏,提示着一条短信进入。 舒湄怔愣了一下,缓缓取过手机,在看到信息内容的那一刻,眼底弥漫开来欣喜的神色。 她握紧手机飞快地跑到窗边掀开了窗帘。 大门栅栏外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蛰伏的野兽,静静地隐于一片浓墨夜色里,车旁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形,似乎察觉到目光注视,那人侧目朝这个方向看来。 这样暗淡的光线,明明看不见他的神情,舒湄却仿若看到他微扬的唇角。 他来了…… 手机亮起的屏幕,信息的内容只有两个字。 出来 她匆忙跑下楼,一路上耳边传来自己狂乱的心跳,双眸中只剩下门外那道愈来愈近的身形。 急匆匆的脚步在距离那人几米的地方停下,舒湄咬着唇目光热烈地望着来人,然后缓缓朝他走过去,轻声开口叫到。 “三哥。” 倚在车旁的傅津北直起身,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抿起的唇不自觉地放松,幽深的眸子微微闪烁,静静地注视眼前的女孩儿。 静默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久久等不到回应,被男人的目光看的有些紧张,舒湄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三哥?” 男人回过神,伸手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看向她。 “阿湄,上车。” “上、上车?”舒湄困惑地驻足在原地。“我们要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 她看了眼身后的家,仍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热闹,有些踌躇。“可是……我朋友还在里面。” 听女孩儿提起“朋友”,傅津北微不可察地拧起眉,他当然知道她“朋友”在里面,就是因为知道才没有进去。 “舒姨会招待好他们的,阿湄,上车。” 他就那样低垂着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让舒湄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提起裙摆弯腰坐进了车内,紧跟着男人高大的身子俯下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眼前是一张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他伸手扯下过一侧的安全带替她系好,随即起身绕过车前走到另一侧。 鼻间萦绕着来自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舒湄不禁地红了脸颊,她悄悄侧眸看了眼身旁坐进车内的三哥抿起了唇角,心里像是蜜糖罐子被打翻了一样,甜滋滋的。 好朋友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她偷偷跑掉似乎不太好,舒湄想了想用手机给曼曼发了条短信,让她帮忙好好招呼他们。 曼曼从小性格外向开朗,她那些好朋友她也都认识。 别墅内收到短信的舒曼正和她姐的朋友在一起玩游戏,看到消息起身跑到窗边。 她眼睛有些近视,看的不太清晰,却认得她姐身上那条粉裙子,只见舒湄弯腰坐进车内,而那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也上了车,不一会儿车子便缓缓驶离了秦宅。 什么情况! 舒曼飞快地跑到门外,路灯下大门外空荡荡的,再不见车的踪迹。 舒湄的朋友见她急匆匆跑出来,也跟了过来。“小曼你在看什么呢?对了,你姐她怎么还不过来?” “怕是来不了了……”她喃喃自语。 几人面面相觑,不解地询问。“为什么?” 舒曼转过身摊开手。“喏,好像有个男生把她接走了。” “好呀!谈恋爱竟然不告诉我们!太过分了!回来一定要好好盘问她!” “……” 所以,她姐男朋友长什么样? 舒曼委实好奇。 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空气中咸湿的味道也越来越重,下车看向窗外,舒湄才知道原来三哥带她是来海边。 这个时间点沙滩上漆黑一片,远处灯塔投来淡淡的光线倒映在两人的脸庞上。 虽说是夏天,可晚上海边的风还是有些冷,风吹拂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生出一股凉意,舒湄拢着手搓了搓胳膊,蓦地有温热的柔软覆盖在她身上。 她侧眸望去,肩头是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三哥,我们来这里干嘛?唔,看海吗?” 傅津北揉了揉她鬓角的发,没有回答,朝她伸出大手。“阿湄,把手给我。” “哦。” 冰凉的手放入一片温热中,她被牵着朝海边走去,可舒湄今天为了配礼服,穿的是一双细跟还很高的高跟鞋,鞋跟陷入柔软的沙子里没两步她就脚步趔趄,差点跌倒。 “怎么了?” 舒湄委屈地瘪着嘴巴,掀起长长的裙摆,露出脚上的高跟鞋。 “我穿的是这个。” 傅津北注视着她纤细脚腕缓缓俯下.身,仰头对她说到。“阿湄,抬脚。” 她顺从地抬起脚,那双滚烫的手脱掉了碍事的高跟鞋,舒湄垂眸望着蹲在身前的男人,整个心沦陷地一塌糊涂。 脚底踩在柔软的沙堆里,她动了动脚趾头,忽地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舒湄低呼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圈住了男人的颈。 “冷吗?” 抬头便落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她摇摇头。“不冷。” 心脏砰砰砰地乱跳个不停。 走了一段距离后,海边忽地亮起一抹亮光,她好奇地望去,竟看到海湾那里竟然停了座游艇,再然后男人抱着自己登上了那座游艇。 她这才发现那光亮不是灯光,而是烛光,游艇里面四周都摆放着精致的烛台,烛光摇曳在墙壁上,为整个游艇覆上一层朦胧的美。 中间的位置是一张长桌,中间摆放着舒湄最喜欢的满天星,她被放在一侧的椅子上,紧跟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有低缓的小提琴声缓缓流淌在安静的空气里,可这偌大的厅内只有他们两人,舒湄左右张望,也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她双手撑在椅子上,低眼看着正在给自己穿鞋的男人,喃喃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傅津北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深深注视着她,他说。 “我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舒湄点点脑袋弯起唇,眼里盛满了笑意。“嗯嗯。” 收到短信的那一刻,漫天的狂喜涌来,她知道他没忘的。 她正暗自欣喜着,忽地察觉到脚腕处袭上一抹冰凉的触感,男人收回手的同时舒湄同时看清了光洁的足腕上的那条链子。 银白的链身精致而简洁,上面镶嵌着几颗深蓝色的钻石,即使在这般朦胧的环境中也能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舒湄俯下身看的更仔细些,伸手轻轻摸了摸,惊讶道。“好漂亮。” “喜欢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她用力点头。“喜欢!” 女孩儿的脚腕白皙细腻,线条柔和,傅津北注视着那寸肌肤,眸光深邃,随后起身走到另一侧坐下。 朦胧的烛光、浪漫的花束,精致的西餐、优雅的琴音…… 以及坐在对面英俊帅气的津北哥哥…… 舒湄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却在今夜变成了现实。 像做梦一样……好不真切。 她悄悄用手指在桌子下掐了掐自己。 疼的!不是梦! 手边玻璃杯里的红酒折射着妖冶的颜色,舒湄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便咕咚咕咚喝下,抬眼就看见男人不赞同的目光。 “会醉的。” 她放下空杯。“我酒量很好。” “以后在外面不许喝酒。”傅津北顿了顿,补充到。“今晚是例外。” “好,不喝。都听三哥的。” 女孩儿的回答无疑愉悦了傅津北,他不禁地弯起唇角,倾身接过她面前的空杯亲自蓄上浅浅的一点红酒,随后端起了自己的。 “小寿星,生日快乐。” 男人执杯的动作优雅而矜贵,烛台上摇曳着惑人的光,忽地跳跃进了那双深邃的眸中,她看到一片星河也为之倾倒。 醇香的红酒入口,在舌尖的味蕾扩散开来,透过玻璃杯壁,她看见男人性感的喉结轻轻地在滚动。 舒湄下意识地也跟着滚了滚自己的喉咙,见到他放下杯子就连忙挪开了偷窥的目光。 除了悠扬的音乐,安静的厅内只剩下刀叉轻轻在碟子上划过的细小声响,用餐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太多交谈,而这已经足够了。 和三哥在一起,即使是这样的安静也是一种享受。 她……很喜欢。 正在此时,忽地有明亮的光划破了窗外的漆黑,舒湄一愣,抬眼就看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用餐,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薄唇边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见她望来,便微转过目光示意自己看向窗外。 侧目之际,一朵绚烂的烟火绽放在窗外,她怔怔地凝视那处,等反应过来后起身朝游艇外走去。 游艇不知何时已经驶离了岸边,面前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在夜空下静默无声。 一朵又一朵花火在她眼前绽放,照亮了整片夜空,色彩缤纷又绚烂至极。 她缓缓走到甲板上,手握在冰凉的围栏上,屏住呼吸,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腾空的缤纷美景,生怕错过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烟火映照在女孩儿皎洁的脸颊上,风吹起她肩后的长发露出了白皙的细颈,比月光和烟火更美的,是傅津北眼中的女孩儿那张柔和的侧颜。 她恍然转过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注视着自己。 “谢谢你,三哥。” 不等他回应,她又重新望向前方,拢起手对着大海大声呐喊。“谢谢你——津北哥哥——” 心头的那根弦蓦地被拨动,傅津北微扬起唇,在女孩儿看不到的地方眼底的温柔无处躲藏。 舒湄喘着气趴在栏杆上,只觉得这一幕浪漫的不可思议,心头一动,她转过身站直身体,缓缓朝男人伸出了手,俏皮地开口。 “这位先生,可以邀请你跳个舞吗?” 几秒的沉默过后,她伸出的手忽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反握住,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透过夜风,送入了耳中。 “这种事,应该男人主动。” 腰间袭上一股轻巧的力道,她整个人被向前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乎面贴面,即使在这样寒凉的夜风中,她的脸颊仍不受控制地变得滚烫起来。 “专心。” 她窘迫地收回视线,另一只手轻轻攀上了他的肩头。 悠扬的小提琴声萦绕着整座游艇,他们在甲板上翩翩起舞,身后绚烂的花火久久未歇。 舒湄忍不住仰起头,却撞进了一双幽深的黑眸里,那里面似乎潜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她想看的更仔细些,可眼神却变得迷离起来。 眼前的烟火,星空,大海,男人英俊的脸都在旋转旋转,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晃了晃脑袋,脚下的舞步乱了节拍,身体微微踉跄,一头扎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中。 想起身却使不出力气,双手撑着那个结实的胸膛仰头脑袋,舒湄眯起眼睛瞧着上方的人,傻傻地咧开嘴巴乐呵着。 “喝醉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柔,听的舒湄鼻头一酸,她伸手胳膊牢牢地圈住他的腰,缓缓磨蹭着燥热的脸蛋,嘟囔着。 “才没醉,我酒量可好了。”唔,可是她怎么好像站不稳呐…… “三哥,呵呵……好神奇,你的脸在转圈圈呢!” 傅津北悉心地揽住她瘦弱的脊背,语气笃定,“阿湄,你醉了。” “没醉没醉。”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舒湄努力站直身体,可眼前男人的脸仍在转圈圈,她不满地皱起眉毛,伸手按住了他的脸颊,满意地弯起唇。“嘿嘿,这下终于看清了……” “你怎么长得这么帅呢?真好看……让人忍不住、忍不住……”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蓦地踮起了脚尖,轻轻地吻上了那张削薄的唇。 时间戛然而止,所有的声音通通消失殆尽,傅津北僵硬着身躯,怔怔地愣在那里,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与震惊。 她却放下脚,撑在他的胸膛前狡黠地笑着。“忍不住想亲一下。” 困倦席卷而来,吞噬着舒湄的意识,她重新倒回那温热的胸膛,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自语。“唔,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呀……” 傅津北高大的身形一顿,听清了女孩儿的话,他屏住呼吸,轻声问到。 “阿湄。” “嗯。”怀中的舒湄挠了挠脸颊,哼唧了一声。 他滚动着喉咙,缓缓出声。“你喜欢谁?” “我喜欢,唔……我喜欢……” 月亮掉进了海里,荡漾成闪烁璀璨的繁星。 远处烟火绚烂,海风在耳边呢喃浅语 怀里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良久过后,傅津北终是没有等来那声回答。 他收紧手臂,在无人的这一刻释放了所有的温柔,紧紧将女孩儿搂在了怀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