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引》


 第二十八章 查找真凶

    ?龙跃浪独自在花园里思索着什么，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上来行礼：“城主，您找我？”
    “陆阁主，您坐。”龙跃浪对来人很是礼貌，“我找你来是想问问，前些日子无夜城里可曾有过什么异样？”
    “城主是为追忆姑娘被拘押一事吧？”陆心空一脸懊悔，“城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璃召阁防守不利，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偷了追忆姑娘的东西嫁祸于她。”
    “我并未怪罪璃召阁，陆阁主您也不必自责，璃召阁这些年来负责无夜城的守卫，兄弟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知道一般人不可能从你们眼皮底下溜进来。方才我让凝舞去追忆房里看了，她那支玉簪并非被人直接偷走，而是用另一支很相似的簪子换走，可见凶手根本就是冲着那支玉簪来的。”
    “城主的意思是，此人对无夜城很熟悉？”
    “要想知道追忆有那支簪子不难，要潜入无夜城也不是不可能，可若凶手不知道追忆的房间，势必要一间一间慢慢搜寻，如此又怎能不惊动守卫？怎会不留下任何有人闯入的痕迹？最重要的一点，一个月前追忆刚把自己的房间让给瞿婶养伤，若不是对无夜城熟悉之人，如何得知追忆的新房间在哪？”
    “如此说来，无夜城是出了叛徒了。”
    “我从未怀疑过任何兄弟，所以您再仔细想想，前些天有没有对无夜城较为熟悉的外人来过？”
    “对无夜城熟悉的外人……”陆心空度着步仔细思索，突然脸色一变，“难道是……是郑姑娘？”
    “郑寻芫？”龙跃浪并不吃惊，“这么说在上次之前她已来过？”
    “是的，当时兄弟们本想照城主吩咐不让她进门，可是她说郑庄主有要事要她转告追忆姑娘，我们不敢拦着。”
    “她进了追忆房间吗？”
    “没有，她说要去追忆姑娘房里找她，我们告诉她追忆姑娘不在，她便没去了。对了，城主，她看到瞿婶从追忆姑娘房里出来，还问了瞿婶为何在那，瞿婶便把换房间的事告诉她了，但我们一直跟着她，她并未进去过。”
    “以她的武功和对无夜城的熟悉，夜间再偷偷进来也不是难事。”
    “这么说真的是她？”
    “也许吧。”龙跃浪抬头，刚好看到琴隐往这边走来，“答案来了。”
    “城主，万宝阁的老板说确实有人打听过追忆姑娘买的那支簪子，听他的描述，那人应该就是郑寻芫。”
    “果真是她。”龙跃浪喃喃低语，“我们放过了她，她却不肯放过我们。”
    ——
    京兆府。
    杨柔嘉正拄着下巴思考：“哥，你说龙追忆到底是不是那个刺客？”
    “我不知道。”
    “我觉得不是。”
    “哟！你今早不是还觉得就是她？还气鼓鼓地说要去找她问清楚，怎么现在就变了？”
    “今早是因为我没认真思考过嘛，现在想想，要真是她，凭她的武功怎么还会让谭中丞活着？怎么会粗心到把暗器和玉簪都留在现场？方才见了她，我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凶手不是她，我的感觉可是向来都很准的。”
    “前半句我同意，后半句嘛，分明就是因为你一直仰慕她武功高强，才会有此感觉。你可别忘了，除了这案子，之前的好几件命案我们也都怀疑过她，只不过没找到证据。无夜城是些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
    “你也说了没证据嘛，那就不能说是他们做的。”
    “其实我也希望不是无夜城。”杨穆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天空，“跟无夜城打了那么多次交道，现在反而越来越觉得，他们都不是传言中那种阴险狡诈、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
    ——
    牢里，被暂时拘押的龙追忆正握着一支尖而细的银镖漫不经心地在墙上乱画。
    “龙姑娘的暗器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杨柔嘉站在牢外看着头上已无任何饰品的龙追忆，缓缓道，“看来我方才搜身还不够仔细。”
    龙追忆对着她晃了晃手上的银镖，笑道：“这支要收走吗？要就送你了！”
    “不必了，难得龙姑娘身在牢狱还有如此雅兴填诗作赋，我怎能破坏呢？”
    “那就当是你送我的喽！”龙追忆悠哉地坐在铺满枯草的地上，“接下来是要审讯呢还是用刑？”
    杨柔嘉不答话，仔细看了看墙上的痕迹，才发现那是一首很长的诗，她不禁轻声念了出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你很喜欢这首诗么？”杨柔嘉定定地看着她。
    龙追忆耸耸肩：“我们江湖中人读书不多，就会这一首，随便画画打发时间，喏，这边还有套武功心法呢，如果下一个被关进这间牢房的有缘人悟性够高的话，学会了还能越狱呢。”
    杨柔嘉笑笑：“龙姑娘还真够镇定的，身在大牢也能如此悠闲。”
    “不然我能怎样？把你们京兆府的人都杀了逃出大牢去？”
    “你可别忘了，你随时可能被处死。”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现在你们有了证物，不仅可以严刑逼供，还能直接定案，看来我真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龙追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在地上，“唐律我了解，像我这种嫌疑犯，是需要自证清白的，不过我都已经被关在这大牢里了，怎么自证？要么京兆府去查，要么直接定案，你们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杨柔嘉气鼓鼓地走出大牢，杨穆风笑道：“我就说过她不会配合吧？这下碰壁了吧？”
    “我是想帮她，她竟然……”
    “行了，如果她真是被人诬陷的，那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我们还是从别的地方入手吧。”
    “哥，无夜城防守森严，如果真是有人潜入无夜城偷了她的玉簪来诬陷她，那个人的轻功一定很了得吧？”
    “不仅轻功了得，还很熟悉无夜城。”杨穆风目光逐渐深邃，“如果真不是龙追忆，或许无夜城的人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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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较量伊始

    ?青龙庄位于长安城外的韦曲镇，离无夜城不过十余里，因世代相传的刀法“青龙映月”而闻名江湖，不过青龙庄已多年不参与江湖恩怨，而是以生意为主，在多地都有牧场，拥有民间最多也最精良的马匹，并为朝廷提供战马。
    青龙庄庄主郑柯仅四十岁出头，身形魁伟，浓眉大眼，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威严之势。此刻他正在大厅与龙跃浪饮茶。
    “我本想去无夜城走一趟，倒没想到跃浪你先来了。”他放下茶杯叹了叹气，“我知道你来是为了寻芫，这孩子，真是被我宠坏了。前些天我去了夏绥的牧场，刚回来就听说她趁我不在又去无夜城闹了，哎，都怪我。”
    “世叔不必自责，如今我二哥也不在了，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又有谁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自从你二嫂出事后，我是连无夜城的大门都没脸进啊，更不敢见你父亲，见你们兄妹几个。我知道寻芫她该偿命，可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二嫂的事，与世叔无关。”龙跃浪顿了顿，沉声道，“我今日来，是另有一事要向世叔请教。”
    “莫非又是寻芫闯祸了？”
    龙跃浪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支玉簪，问道：“世叔可见过此物？”
    郑柯摇摇头：“这是？”
    “昨夜京中，朝廷的御史中丞府中闯入刺客，出了命案，追忆成了嫌疑犯，已被京兆府拘押了。”
    “竟有此事？”郑柯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一脸担忧，“追忆现在没事吧？”
    “暂时无碍。”龙跃浪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郑柯，“世叔，你说寻芫……是不是很恨我们？”
    “你这是何意？”
    “有人潜入无夜城拿了追忆的东西放在案发现场栽赃嫁祸，而且此人会‘飞雪玉花’，寻芫自小便跟着大哥习武，会这一招并不奇怪，更重要的是，这两年她都没再去过无夜城，前些日子却一连去了两次。”
    “你是说是寻芫嫁祸的追忆？”郑柯脸色大变，“这不可能，寻芫不会做这种事！”
    “若是从前，我也相信她不会，可经过二嫂的死我才发现，我们都不了解她。”
    “你二嫂的那件事，她……她是一时糊涂，她与追忆自小一块儿长大，她绝不会陷害追忆！”
    龙跃浪不再与他争执，只淡淡地道：“世叔，我今日来，只是想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并非问罪，此事发生在朝廷正四品大员的府上，官府极度重视，而负责查案的正是京兆府尹的公子杨穆风，此人虽然年轻，但办案无数，刚正不阿，是不是寻芫做的，他会查清楚。”
    “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个？”
    “世叔与家父相交数十载，又是我龙家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世叔安好，所以即便寻芫害死了二嫂，我们也并未伤她分毫，如今发生此事，只要追忆能平安，我们也不再追究，但是，我们与寻芫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到此为止，若她日后再伤害无夜城任何人，我如何对付别人，便也会如何对付她。”
    郑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所以你今日是来断绝无夜城与青龙庄的关系的？”
    “我指的是寻芫并非世叔，但我知道您向来宠爱寻芫，所以您要如此理解也无妨。”
    郑柯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却是突然笑了：“好！好！终究是寻芫欠了你们龙家一条命。”
    这时，一人匆匆来报：“庄主，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来自京兆府，姓杨。”
    郑柯眼神瞬间犀利：“是你叫来的人？”
    龙跃浪只是笑笑：“我若要叫京兆府的人，自己又何必前来？”
    “让他进来。”
    杨穆风一个人进了大厅，见到龙跃浪并不觉得吃惊，只对郑柯微微颔首：“郑庄主。”
    郑柯并未起身，缓缓喝了一口茶才开口：“不知杨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杨穆风笑着自顾自地坐下：“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杨公子，因为这样叫我的人九成都是因为我父亲是京兆府尹，只有一成是把我当做普通人来叫公子，很多这样叫我的人都忘了，我也是在京兆府任职的，虽然位卑权低，但我查过的命案，没一件是冤案。”
    “所以杨公子查案都查到我青龙庄来了？”
    “哪里有凶手，我就去哪，很不巧，贵庄刚好有个嫌疑犯。”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敢问贵庄的郑寻芫郑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小女平日最擅游山玩水，常常好几日才回家，我又如何得知她身在何处？”
    杨穆风笑笑：“这么说，冬月十九夜间丑时，郑姑娘身在何处郑庄主也不知？”
    “不记得了，寻芫已经好几日未回家了，杨公子问这么多，难道你所说的嫌疑犯就是小女？”
    “正是。”
    郑柯大笑：“小女自小单纯善良，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怎会成了杨公子口中的凶手和嫌疑犯？”
    “再善良的人也要走路，但凡双脚落地，总会有踩死蚂蚁的时候，郑庄主这话说得太满了吧？”杨穆风起身，“既然郑姑娘不在府上，那杨某改日再来，告辞！”说罢竟是扬长而去，倒让郑柯有些意外。
    龙跃浪也起身：“那跃浪也告辞了。”走了几步他又顿住，轻声道，“世叔疼爱女儿之心，换任何一个人也是一样的，我们龙家亦是如此，无论是追忆还是无夜城任何人受伤害，我们都会义无反顾去保护他，人在关键时刻，总会不得不取舍，希望世叔明白。”
    看着龙跃浪离开的背影，郑柯的面色也越发凝重。
    龙跃浪出了青龙庄的大门，却见杨穆风尚未离去，便问道：“杨公子是在等我？”
    杨穆风指了指一旁等候的琴隐和马车：“骑马太累，想跟龙城主蹭个马车回京，如何？”
    龙跃浪笑笑：“请吧。”
    上了马车，杨穆风问道：“方才看到我你一点也不吃惊，你早知道我会来？”
    “杨公子查案的本领京城人尽皆知，你来不是很正常么？”
    “你果真知道凶手是谁，不过你也别得意，我可不是跟着你来的。”
    “我知道，你来自有你的理由。”
    “你不担心你妹妹吗？”
    “有杨公子在，我又何需担心？”
    看着龙跃浪脸上的笑容，杨穆风也开心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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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趁机行动

    ?入夜，树林里寒风呼啸，两个人影在月光映衬下，面容格外清晰。
    龙跃浪的对面，是个与他年龄相仿，唇红齿白的人，说话声音虽小，却还是暴露出细细的嗓音：“如此紧急地找我，究竟有何事？”
    龙跃浪笑道：“蒋公公敢一个人来见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蒋令芝得意地笑着，“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杀了我，你便永远都得不到。”
    “看来蒋公公真是很了解我。”看着他笑得愈发得意，龙跃浪突然出招，右手在他劲间快速一划，鲜血喷涌而出，沾上了龙跃浪的衣领。
    蒋令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便倒下。龙跃浪看着手上滴着血的银镖，缓缓道：“可惜你了解的不够多。”
    ——
    龙追忆缓缓走出京兆府，抬头望去，天空亮得刺眼。她在大牢里待了三天，这三天于她而言并不漫长，如今离开，也未见得有多开心。
    龙跃浪将早已准备好的斗篷披在她肩上，柔声道：“先上车吧。”
    琴隐驾着马车离开，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外面稀稀疏疏的行人，龙追忆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道：“是寻芫吗？”
    “是。”
    “呵，果真是她！”龙追忆咧嘴一笑，却是带了些许自嘲和苦涩。
    “你早就猜到了吧？”
    “是啊，从我被关进大牢的那一刻我就猜到是她了。”天气并非寒冷至极，马车里更比外面多了几分暖意，但龙追忆还是忍不住瑟缩着肩膀将斗篷收得更紧，“这几天在牢里我想起了很多事，小时候我们与寻芫一起练武的事，我们去青龙庄各地的牧场骑马游玩的事，我和她同睡一张床同抢一件衣服的事……好多好多，你说那时候的我们多开心啊。”
    “是啊，”龙跃浪也笑了，“你和她年龄最为相仿，那时候关系也是最好的。”
    “可是后来又觉得，我们好像都不认识她。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她变了，还是她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只是我们不知道？三哥你还记得吗？大概是我八九岁的时候吧，我和她抢一个娃娃，说好了谁赢就归谁，她打不过我就故意跌倒，然后跟大哥告状说我推了她。当时我们都还小，孩子间的事情，哪会想那么多？可现在我却觉得后背发凉，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撒谎、耍赖、装可怜……可能我们真的是太宠她，把她当孩子，竟然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她从前最黏大哥，老嚷嚷着要嫁给大哥，说她要当城主夫人，后来大哥腿伤了，她又很喜欢二哥，整天缠着他给她讲故事，二哥带二嫂回家的那天，她不哭不闹我还觉得挺奇怪，结果他们刚成亲没多久，二嫂就出事了。明明是她利用二嫂对她的信任骗二嫂中了万盛门的埋伏，她却要反诬二嫂与万盛门勾结，她口口声声说很爱二哥，却从未考虑过二哥的感受，甚至从未因自己做过的事内疚悔恨过。”
    “二哥出事才一年，她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前来无夜城，她好像看不懂我们的哀与怒，也毫不在意我们说的话有多狠，可是在我放狠话把她赶走后的不久，她就闯入朝廷命官的府里杀了人嫁祸于我，就连嫁祸手段都那么拙劣。无论做了什么，在做什么，她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我们可以看透的。”龙跃浪微微一笑，“好在如今你没事了，这种幼稚的事我相信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放我出来的应该不是杨穆风兄妹俩吧？”
    “这你也猜到了？”
    “方才出来时问了狱卒，他说真凶抓到了，是我从前教训过的一个毛贼，为了报复我才会杀人嫁祸，哼，听起来怪可笑的，这可不是他兄妹二人的行事作风。”
    “是世叔找来的替死鬼。”龙跃浪自嘲，“我去找的世叔，所以那个替死鬼，其实是我害死的。”
    “就算你不去找他，待杨穆风查出真相，为了保住郑寻芫，他也会这样做的不是么？”龙追忆无奈地笑笑，“这几年，感觉世叔也越来越陌生了，人都是会变的吧，就像我们，越来越会使阴谋诡计，越来越心狠手辣。”
    “不管怎么变，我只希望，世叔以后不会与我们为敌。这些年来他虽不再过问江湖恩怨，一心放在生意上，可与朝廷很多人都越走越近，否则这次怎么能轻易找人顶罪？谭中丞死了妻子，却还愿意亲口指认那个毛贼就是凶手，可见世叔的手腕远非我们能想象到的。”
    龙追忆突然认真地看着龙跃浪：“三哥，无论世叔对我们龙家有过多大的恩情，我们都不能再忍让了，对吗？郑寻芫害死二嫂的时候，二哥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如今她诬陷我，我也可以不计较，但往后若再有这种事发生，无论是郑寻芫还是世叔，我都不会客气。”
    “这些话我也跟世叔说过了。”
    “好吧，我俩又想到一块儿去了。”二人正笑着，却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她掀开帘子，一队士兵正与马车迎面而过，待离士兵远了些，她才低声音，“巡逻的应该是金吾卫，怎么神策军也来了？出什么事了？”
    “蒋令芝死了。”
    龙追忆先是诧异，随后恍然：“你？”
    龙跃浪点点头：“趁你还在大牢，我下手不容易让人起疑。”
    “仇士良肯定会猜到是我们做的。”
    “没有证据，他不能怎样，想杀蒋令芝的可不止我们。”
    “最器重的人死了，仇士良定然不会放过王守澄，接下来，该雾流山庄出马了。”龙追忆笑着摇摇头，“那边死一个，这边死一个，他们自是两败俱伤了，却依旧只手遮天，这种局面，也不知何时才能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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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壮志难酬

    ?@@“父亲，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牢里的那个人！”
    “我说过这件事你不用再插手。”看着满脸怒意的杨穆风，杨虞卿语气很平静，“你还年轻，很多事处理不了。”
    “是与别人狼狈为奸放走真凶的事吗？”杨穆风冷笑，“这种事我确实做不来！”
    杨虞卿也不生气，只是挥挥手：“走吧走吧，别在我这张牙舞爪的了，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就别再过问此事，更别给我惹麻烦，此事若是受不了场，你我父子都不会好过。”
    杨穆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杨虞卿已闭目养神，无奈地跺跺脚，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杨虞卿摇摇头，叹息道：“想当年，你父亲我也跟你一个性子啊，只可惜，棱角终究是会被磨平的。”;@@

 第三十二章 两败俱伤

?@@入夜，一个黑色的人影跃过坊门，直直地进了一个大宅子。;@@

 第三十三章 仇人见面

    ?流觞阁。
    “哟，龙二姑娘！”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从从里面出来，刚好遇上跨门而入的龙追忆。
    “万老板！”龙追忆微笑颔首打完招呼，刚要上楼，楼梯上正好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女的艳若桃李，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你就是无夜城的龙追忆？”那女子拿着剑，眼中充满敌意。
    “正是。”
    女子上下打量着龙追忆，嘲笑道：“难怪大婚之日被人抛弃，就这点姿色，我要是个男人也不会要你！”身边的男子一直在拉她的衣袖，却未能阻止她的话。
    龙追忆不予理会，正欲从她身边楼梯上去，她却将剑横在了龙追忆面前，恨恨地道：“伤了人就想走吗？”
    龙追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见过你吗？”
    “三个月前你伤了我大师兄，毁了他一生，现在我要为他报仇！”女子拔出剑便向龙追忆直直刺去。
    龙追忆很轻松地侧身避开，也打量着女子，不屑地笑道：“原来你就是宁州赤玉堂的莫灵若，这么说来你那个不成器的大师兄还没死喽？”
    “我杀了你！”莫灵若又握着剑冲上来，龙追忆不攻击也不接招，只一味闪避，她身法矫捷，莫灵若一直不能近身。
    “师妹！”看莫灵若远远落于下风，那男子走来她身边，低声道，“我们不是她的对手，走吧。”
    “不行，我一定要为大师兄报仇！”她又一次将剑刺过去的时候，龙追忆用未出鞘的剑一挡，再快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她便疼得直咬牙，剑也掉落在地。
    “师妹！”男子见状，只能拔剑而出，冲龙追忆袭去，龙追忆放开莫灵若的手，虽未拔剑，却同样轻易挡住了他的攻势。
    男子趁交手的时候将莫灵若拉往自己的身旁，便不再出招，反而收了剑。
    龙追忆笑道：“你就是莫堂主的二弟子杭屹？你的功夫可比你们堂主这位千金好多了，也识时务得多。”
    杭屹抱拳行礼：“多谢龙姑娘手下留情。”
    “二师兄！”莫灵若忿忿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我二人就算联手也打不过她的，走吧。”杭屹抓了莫灵若的手臂要离开，她却突然挣脱又朝走上楼梯的龙追忆刺去。
    “铛！”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截断剑已掉落在地，杭屹脸色微变，周边的看客们也惊呆了，龙追忆竟然仅用未出鞘的剑便将莫灵若的剑击断。
    “别逼我拔剑！”龙追忆冷冷地看着已被吓得脸色煞白的莫灵若，“我放过霍晁恩，不过是看在莫堂主的份上，否则以他犯下的事，就不会是让他成为废人那么简单了！”
    莫灵若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龙追忆，却不再敢上前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楼。
    “师妹。”
    “啪！”莫灵若对着杭屹就是一耳光，骂了一声“懦夫”扬长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被女人打，杭屹整张脸都涨的通红，却是低头追了出去。
    ——
    “厉害厉害，龙二姑娘的功夫真是厉害！”楼上雅间内，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看着走过来的龙追忆抚掌而笑。
    “连大哥你又取笑我。”龙追忆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都到京城了，为何不去无夜城，还要约我在这个地方？”
    “我是你的结拜大哥，可不是无夜城的结拜大哥，你家里那么多人，我哪敢去打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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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英雄救美

    ?“武功高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没人要！”莫灵紫忿忿不平地大声嚷嚷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她！”
    杭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脸上隐约还能看到几个指印。
    “二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收了剑？为什么不好好教训她？”
    “以我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打赢她。”
    莫灵紫一脸的不乐意：“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吗？”
    “其实……她也没欺负你，你不是没受伤吗？”
    “那还叫没欺负啊？那么多人看着我被她打败了，你让我以后在江湖上怎么立足啊？别人肯定都会说赤玉堂的莫灵紫武功很差劲，龙追忆剑都不用拔就把她打输了，我以后……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说着说着竟是流下泪来。
    杭屹赶紧取出手帕给她：“没事没事，没人会这样说的，江湖上本就没几个人能打过龙追忆，更何况你的武功只是比她差一点点，在我们赤玉堂，你可是最厉害的，谁要敢说你武功差，我就去杀了他。”
    “你就知道哄我开心。”莫灵紫破涕为笑，看到他脸上的指印，轻声道，“二师兄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的，你的脸还疼吗？”
    杭屹温柔地笑笑：“不疼，一点儿也不疼，只要你开心就好。”
    莫灵紫笑着抓着他的手：“那我们去吃好吃的，不去那个流觞阁了，那里有个最讨厌的人。”
    “好啊。”杭屹刚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凝重地将莫灵紫往自己身后拉，低声道，“来我身后。”
    看到十几个黑衣壮汉手持兵器往这边靠拢，莫灵紫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除了黑旗堂，还能是什么人？”杭屹将剑横在身前，“他们既然找来了，那就是不想我们活着回去。”
    为首的汉子大笑：“杭公子果真聪明，我们堂主一向欣赏你的才华和武功，不如去我黑旗堂大展宏图如何？”
    “杭某也很欣赏鲁堂主的才华和武功，只可惜，杭某不会与奸诈小人为伍。”
    “哼！”为首的汉子冷笑，“看来杭公子是想见识一下我黑骑堂的黑砂掌了？”
    杭屹一边淡定地笑着，一边低声对莫灵紫道：“我缠住他们，你赶紧走，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师父他们应该晚上就能到。”
    “我才不怕他们！”莫灵紫说罢已拔了剑冲上去，杭屹无奈地皱皱眉也迎了上去。
    “原来莫姑娘喜欢用断剑？”看到莫灵紫的剑，那汉子一阵冷嘲，自己却是不动手，由得其他人拔刀相拼。;

 第三十五章 暗杀遇伏

    ?宵禁之后，长安城安静许多，各坊之间的大街上，只有金吾卫在巡逻。
    龙追忆避过守卫，悄无声息地跃上中丞府的屋顶，放眼望去，院子里一片寂静。
    “好像有点不对劲。”龙追忆暗自想着。
    少倾，御史中丞谭镜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低声说着什么。
    一个黑影从龙追忆对面的房顶直冲而下，一柄长剑映着月光快速刺向谭镜。
    谭镜并不惊慌，反而露出了笑容，看起来颇为得意。
    那刺客的剑并未刺中谭镜，因为一个黑衣剑客突然出现拦下了他，而后，百余府兵手持弓箭将他团团围住。
    黑衣剑客往后退，弓箭手放剑挡住了刺客的攻势，谭镜则在黑衣剑客的保护下退往廊下。
    “果真有诈。”龙追忆在暗处观察着院中形势，才发现这刺客竟是武功了得，上百支箭齐发也未能伤他分毫。然而如此以寡敌众的局势下，他迟早会占下风。
    果然，在弓箭手相继倒下之后，那刺客的帷帽亦被一支箭击落，姣好的面容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清丽。
    “竟是个女人！”谭镜颇为吃惊，转而向身边的黑衣剑客问道，“她的武功如此厉害，你在江湖上可曾见过？”
    黑衣剑客摇头：“除非她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又或许，她不是来自中原。”
    相貌暴露于众人眼下，寒剑并未惊慌，看了一眼廊下的谭镜，她突然不顾弓箭手的猛烈攻击冲向谭镜。
    谭镜连忙后退，黑衣剑客迎了上去，剩余的三十余名弓箭手调整阵形，继续向寒剑放箭。
    那黑衣剑客的武功也甚是了得，寒剑一边对敌，一边躲避弓箭，尝试几次都未能靠近谭镜。
    远处，大批金吾卫朝这边逼近，屋顶上的龙追忆暗叫不妙。
    寒剑也知援兵将至，在黑衣剑客挡了她一招往后退时，迅速纵身而起，从黑衣剑客头顶一跃而过，谭镜尚未来得及躲避，已被一剑刺进胸膛。与此同时，黑衣剑客的剑也从寒剑的背上刺入。
    谭镜倒下，黑衣剑客煞是震惊，趁这片刻时机，寒剑猛地转身一剑斩了过去，黑衣剑客喉间瞬间鲜血喷涌，而寒剑背上的鲜血也早已沁透了衣衫。
    金吾卫快到门外了，重伤的寒剑却还在与三十余名弓箭手殊死搏斗。龙追忆见状，蒙山面纱冲了下去，弓箭手不防身后有人，只片刻便已齐齐倒下。
    寒剑一脸茫然，龙追忆顾不上解释，只低声道：“金吾卫要进来了，赶紧走。”说罢搀着寒剑转身往后门的方向跃墙而去。
    ——
    龙跃浪正在东市的药铺里查账，龙追忆搀着脸色苍白的寒剑推门而入：“三哥，她交给你，我去把金吾卫引开，否则迟早搜到这里。”
    龙跃浪并未多问，只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寒剑，这才看到寒剑背上的伤口，赶紧扶她去往里间的床榻。寒剑欲挣扎，又苦于虚弱无力，只能防备地盯着龙跃浪。
    趁着四下无人，龙追忆关上门，轻轻一跃便又上了房顶，看到一里外正在沿街搜寻的金吾卫，她悄无声息地落往他们身后。
    “咚！”似是有人撞翻路边东西的声音，分开巡逻的金吾卫迅速朝声音的方向聚拢，一个蒙面黑衣人捂着手臂跌跌撞撞地从巷子另一端逃去，金吾卫手持横刀紧追了上去。
    从那人逃窜的姿势来看，显然受伤不轻，但他速度却未慢下来，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南，遇上各方汇合而来的金吾卫，还能用剑抵挡，边战边逃，直至紧闭的明德门时，他纵身一跃上了城墙，把守城门的士兵立刻拔出兵器阻拦，却还是让他跳下城墙逃脱，在金吾卫与守城士兵交涉之时，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
    龙追忆再回到药铺时，开门便看到认真查看账本的龙跃浪，不禁有些疑惑：“人呢？”
    龙跃浪道：“还在里面。”
    “你没给她上药？”
    “我看你已经给她止血了，就想着干脆等你回来再给她处理伤口，反正我知道以你的轻功也不会耽误太久。”
    龙追忆一脸的不可思议：“三哥，别告诉我这时候你还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记得你没这么迂腐啊。”
    龙跃浪笑着摇摇头：“她戒心太强，你跟她同为女子，又是你救她回来的，还是你去吧。”
    坐在里间榻上的寒剑自然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看到龙追忆进来，她依旧不发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龙追忆。
    龙追忆将水盆和药瓶放在一旁的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寒剑：“要我受这么重的伤早晕过去了，你这么死撑着，是怕我出卖你不成？放心吧，我要是想害你，干嘛还救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大的戒心，我帮你看看伤口。”
    寒剑依旧默不作声，但龙追忆看到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已经默许了。
    坐到寒剑身后仔细看了她的伤口，龙追忆若有所思，欲言又止，随即又轻声道：“衣服跟伤口黏在一起了，我要把衣服拉开，没有麻沸散，会很疼，忍着点。”
    寒剑轻轻点点头，龙追忆先用剪刀将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再猛地把伤口上的衣物掀开，鲜血又开始流出，她赶紧替她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寒剑全程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双手死死地抓住衣角，牙齿紧咬，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
    龙追忆脱下夜行衣，将自己的外衫褪下给寒剑披上：“后面有房间，你先休息一晚，天亮后再做打算。”
    “不必。”寒剑起身就要离开。
    龙追忆拦在她面前：“我知道你武功厉害，可伤得这么重，外面到处都是金吾卫在巡逻，现在只怕是神策军也来了，你能安全逃走吗？还是你真打算一命换一命，杀了谭镜自己也就不准备活了？”看到她依旧沉默，龙追忆只能强行拉着她的手臂，“我扶你到后面休息，天一亮你爱去哪就去哪，我绝不拦你。你要现在出去，不仅你没命，整个无夜城都得被你连累。”
    “你是无夜城的人？”寒剑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那么吃惊干嘛？不是无夜城的人还未必敢救你。”
    “他是叫龙跃浪吗？”寒剑透过过道看着外面龙跃浪的背影。
    “是啊，怎么了？”
    寒剑楞了一下，低声道：“没事。”随即又补了句，“多谢。”
    龙追忆扶着她往后院走去：“你要想谢我，那就好好呆在这哪也别去。”
    ——
    回到药铺，龙追忆喃喃道：“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她杀了谭镜？”
    “何止杀了，简直是为杀谭镜不要命，明知道会挨那一剑还是要冲上去，也不知跟谭镜有多大仇。”
    “谭镜勾结阉党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有人恨他也不奇怪。”
    “不过今晚这事倒是挺奇怪的。”龙追忆若有所思，“谭镜根本就是早知道有人要杀他，事先设好了埋伏，那些弓箭手不是普通的府兵，看着倒像是从神策军挑出来的精锐，还有一个武功很厉害的剑客，人我没见过，但看剑法倒像是青衣门的人。”
    “设好了圈套引人上勾，自己却送了命，他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个厉害人物吧。”
    “三哥，说真的，要我从那些弓箭手和那个江湖高手的包围下脱身不难，可要在金吾卫赶到之前杀了谭镜，我也未必能做到，里面那个人，只怕身份不简单。”
    “近期那么多江湖人士齐聚京城，只怕是要有大事发生。我们都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回无夜城去，今晚这么大的事，只怕又要折腾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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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又惹嫌疑

    ?清晨，天已大亮，龙追忆推开门伸了个懒腰，刚好看到龙跃浪从隔壁房间出来。
    “早啊，三哥。”
    “没你救下的那位高手早。”龙跃浪合上房门，“半个时辰前就听到她离开了。”
    “啊？”龙追忆几步跨过去推开旁边的房门，果真已没了寒剑的身影。
    “你睡的够死的，这也没听到。”
    “有我最厉害的三哥在我隔壁，当然是能睡多死就睡多死喽！”龙追忆上前挽住龙跃浪手臂，“你没拦着她？”
    “你觉得她像我能拦住的吗？”
    “也是。”龙追忆撇撇嘴，“走吧，回无夜城，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位杨大公子和他妹妹，又得来找我了。”
    ——
    果真如龙追忆所说，她与龙跃浪缓步走回无夜城时，杨穆风和杨柔嘉已经带人在门口守着了，琴隐、随涯等六人也已候着。
    “楼主你可算回来了。”凝舞冲上前去挽着龙追忆的手臂，大声道，“这些人又怀疑你杀了人，楼主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三天两头就嫁祸你？”
    龙追忆耸耸肩：“谁知道呢？”转而笑道，“杨公子杨姑娘前来，可是为昨夜谭中丞被杀一事？”
    杨柔嘉眼神犀利：“你怎么知道？”
    “一路走来大街上人人都在传，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么？”
    杨柔嘉又问：“那敢问龙姑娘和龙城主，昨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去东市的药铺查账。两位应该知道，我们无夜城是做药材生意的，全京城最大的药铺开在那，经常一查账就是几天，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住在药铺了，这样不犯法吧？”
    “住在药铺当然不犯法，可若是还做了别的事呢？”
    “除了我和三哥，程掌柜和三个伙计也住在药铺后院，不过用你们的说法，那都是我无夜城的人，做不了证，如此说来，我又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喽？哎呀我倒是很好奇，怎么一有事发生我就成了嫌疑犯呢？该不会是上次的事你们根本不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吧？”
    杨穆风终于开口：“上次的事早已真相大白，龙姑娘不必介怀，今日杨某前来也并非怀疑姑娘，只是例行查问。”
    “大清早的就查到了无夜城，难道是现场又找到了我的什么东西？不会又是簪子吧，上次以后我可是连发簪都不敢再买了。”
    杨穆风笑笑：“龙姑娘说笑了，我来这，是因为昨夜的刺客武功高强，尤其是轻功异常了得，而追击的金吾卫看到的刺客，与姑娘身形也很相像。”
    “又是身形相像。”龙追忆无奈地拍着额头，“别说身形了，就算是脸，我龙追忆也是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这样也能怀疑我是凶手？看来这人还是不要太普通的好。”
    杨穆风依旧微笑：“人群里可没那么多高手。”
    “所以我武功高也是错了？”龙追忆得意地抱着手臂，“说句不好听的，就凭你们朝廷那些金吾卫，我要逃起来还能让他们看到我身形如何？”
    “那若是你受了伤呢？”杨柔嘉死死地盯着她，“昨夜刺客在翻墙逃走时留下了血迹，血迹一路往南到了通化坊才消失，而金吾卫也看到刺客受了伤，你敢让我检查吗？”
    龙追忆摊开手：“有何不敢？查我一个还不够的话，把无夜城所有人都叫来查一遍，反正我无夜城能逃过金吾卫追击的比比皆是，两位里面请吧。”
    龙跃浪请了杨穆风到大厅喝茶，龙追忆则带着杨柔嘉进了一个房间。龙跃浪笑道：“杨公子不检查一下在下是否受伤？”
    “不必，金吾卫说，刺客应该是个女人，就算是男人，也一定身形矮小，而非龙城主这般。”
    “既是夜里发生的事，或许会看错呢？”
    杨穆风笑着饮完茶，缓缓道：“这点自信金吾卫还是有的。”
    “死的是京城的朝廷命官，又发生在金吾卫眼皮底下，杨公子如此重视也是应当的，不过这京城的江湖帮派可不止我无夜城一个，更何况近期京城突然出现那么多江湖人士，有嫌疑的大有人在，杨公子不必如此厚爱无夜城。”
    “该查的，我自然都会查。”
    “那么请问，孤焰一案，有结果了么？”
    杨穆风面色凝重：“没有。排查了所有可疑人物和线索，一无所获。”
    龙跃浪不说话，只慢慢饮着茶，杨穆风顿了顿又突然道：“抱歉。”
    “杨公子不是为我而抓凶手，又何谈抱歉？”
    “我的职责就是查案缉拿真凶，真相未白，何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又何以向生者交代？我知道失去好友的滋味，当初却还怀疑你是凶手。”
    “这世间不白之事太多，真相太少，不差这一个。”
    杨穆风正愣愣地看着龙跃浪之际，龙追忆和杨柔嘉已经出来，杨柔嘉低声对他道：“没有新伤。”
    杨穆风起身行礼：“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在下便告辞了，方才多有打扰，请见谅。”
    龙跃浪和龙追忆亦行礼，随涯送了二人出门，龙跃浪低笑：“昨夜又把金吾卫耍得团团转了？”
    “那是他们蠢，不知道刺客不止一个，那个女刺客负责受伤，我当然只能负责自证清白喽！”
    出了无夜城大门，杨穆风径直走了几步，回头却看到杨柔嘉正看着里面出神。
    “怎么了？”
    “哥，她身上确实没有新伤。”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了。”杨穆风总觉得她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怎么了？刚才就见你不对劲。”
    杨柔嘉喃喃道：“我从前很羡慕她，觉得她轻功那么厉害特别神气，以为她想去哪就能去哪，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伤到她。但刚才……她确实没有新伤，可是好多旧伤。你常跟我说女孩子不要舞刀弄枪的，受了伤很痛还会留下疤不好看，你说女孩子就该被人好好保护，可她也是个女孩子啊……哥，你说这些江湖中人，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啊？为了钱么？无夜城有大唐最大的药材生意，各地的分舵还掌控了很多码头，他们的钱还不够花吗？或者为了名？可是他们已经声名狼藉了，别看外人一个比一个客气，一口一个龙城主龙二姑娘的尊称，背地里不知骂了多少，他们又有何名声可言？”
    杨穆风抬头看着无夜城门上的那块牌匾，那块由得宗皇帝亲赐的牌匾，亦陷入了疑惑与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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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渔翁得利

    ?秋水庄。
    寒剑刚走到门口，却见一人从屋里重重地摔了出来，刚好落到她的脚下。
    媚若口吐鲜血，左臂撑地，右手捂着胸口，眼也不眨地盯着缓缓走出的雪殇。
    雪殇居高临下看着媚若：“这掌是这次你出卖同门的惩罚，再有下次，我定会替义父清理门户。”
    媚若转头瞪了眼寒剑，艰难地起身，酿跄着脚步离开。
    残月走到寒剑身边，轻声道：“你伤得重吗？”
    寒剑未答话，面无表情地对雪殇道：“这次你可以用一掌换她一条命，但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雪殇道：“这次是我的疏忽才会让你身陷险境，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寒剑冷冷地看了一眼雪殇，扭头便走，残月追了上去：“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上过药了。”
    “那你总得告诉我昨夜是谁救了你。”雪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寒剑顿足，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雪殇。
    雪殇负手走到她面前，缓缓道：“昨夜谭镜刚出事没多久，手下的人就已来向我禀报，我本是担心你出事赶去救你，结果你早已不知所踪，我带人追击那个黑衣人，她一边假扮受伤的你，一边还能引金吾卫出城再消失得无影，轻功极其高强，就算我不隐藏武功也追不上她，所以……”雪殇一字一句地问，“那个人是不是龙追忆？”
    与他对视片刻，寒剑突然冷笑：“是又如何？怎么？你是又准备向义夫禀报我与无夜城走的太近吗？还是直接告诉义夫我已经背叛了他？”;

 第三十八章 冤家路窄

    ?韦曲镇上有个人尽皆知的铁匠铺，铺子的主人是大唐有名的铸剑大师蔡逍遥的关门弟子，姓名不详，人称蔡大师。蔡大师的铁匠铺很小，铺子里只有他一人，虽然江湖上找他打造兵器的人很多，但他脾气古怪，做事全凭自己心情，他愿意招待的顾客里，既有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大侠，也有村庄里下地干活的穷人，天底下鲜少有人能摸透他的心思。
    龙追忆刚好是极少数能请得动他的人之一，个中缘由江湖上却没人知道。
    “龙姑娘这么早就来了？”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的蔡大师，此时却对龙追忆微笑，笑容里还带了几分敬意。
    “迫不及待要来看大师打造的宝剑啊！”龙追忆在仅能转开身的铺子里晃悠着，挨个欣赏已经铸造成功的各种兵器。
    “龙姑娘擅用剑，应该知道这些剑里哪柄最好。”
    “那是当然！”龙追忆放下自己的剑，拿起一柄剑鞘精致的长剑，尚未拔剑便又放下，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越是不起眼的，越是好的，你说是吧？”
    看到她从角落里拿起一柄黑黑的一寸宽的重剑，蔡大师也笑了：“该说你有眼光，还是该说你了解我？”
    “应该说，真是把好剑。”龙追忆缓缓拔出剑，脸上笑容更甚，“如此气势，倒和传说中的泰阿剑有些相似，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送人呢。”
    “这剑太重，不适合你。”蔡大师从柜子里取出两把精致的匕首递给她，“我用剩下的玄铁打造了这对匕首，拿去吧，不用拿好酒来换了。”
    龙追忆接过匕首，一脸坏笑：“既然你这么大方，那不如再多给我打造几柄剑，免得他们一个个的都跟我要礼物。”
    蔡大师向她挥挥手：“快走快走，别来烦我了。”
    “这么小气啊。”龙追忆撇撇嘴，看着手中的重剑，“给取个名字呗，大师。”
    “没想过叫什么，既然一定要有名字，那就叫泰阿吧。”
    “泰阿？”龙追忆瞪大眼睛，“你还真敢取啊，不过你敢取我也不敢收啊，十大名剑啊，这要传出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盯着无夜城。”
    “盯你们无夜城的人还不少啊？光你们家那个千劫引就被多少人惦记了，何况还有那么大的生意。”
    “所以啊，都已经被那么多人惦记了，还是不要再自找麻烦了，我跟你说真的，这把剑叫什么？怎么说也是我送给九鸢二十四岁诞辰的礼物，还是出自你蔡大师之手，必须有个名字吧。”
    “那就叫五常剑吧。”蔡大师很认真地看着她，“仁、义、礼、智、信，你们无夜城遵从的宗旨。”;

 第三十九章 再次交易

    ?平川王府。
    龙追忆刚到门口，便被守卫阻拦，她也未硬闯，只是向一守卫道：“请通报平川郡王，无夜城龙追忆求见。”
    守卫前去禀报，很快便回来，恭敬地道：“龙姑娘请。”
    龙追忆跟随侍卫进到院子的时候，萧错正与容痴月在廊下对弈。
    萧错的目光一直都在棋盘上，知道龙追忆进来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龙姑娘前来有何贵干？”
    “跟平川郡王做笔交易。”
    “哦？”
    “我想请郡王替我从右金吾卫大将军谭铖手上救几个人。”
    “什么人？”
    “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我若救了，于我有何好处？”
    “我会替你杀了辕挚。”
    萧错有些意外，抬头看着她：“据我所知，辕挚的武功在江湖上鲜少有对手，龙姑娘并不是他的对手。”
    “要杀他，我自有办法，现下只要郡王一句话，这笔交易，做还是不做？”
    “如此划算的买卖，我当然做。”萧错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痴月，这盘棋，等我回来再继续。”
    ——
    龙追忆带萧错快马赶去穆安街方向，才出了京城没多远，便见到那十几个无辜百姓的尸体。
    萧错颇为吃惊，龙追忆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说要带这些人回去严刑审问，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就下手的。”
    萧错问：“是金吾卫做的？”
    “谭铖亲自带人来抓的，说是要找杀谭镜的凶手，我以为……我以为我赶得及的。”
    看她一脸懊悔与自责，萧错想安慰她，手伸到半空又默默收了回来，一低头就看到一些血迹连成一条线通往远处，便对她道：“你看这些血迹，或许还有生还者。”
    龙追忆一听，迅速沿着血迹追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座破庙，她刚到破庙门口，一把剑猛地向着她刺来，她侧身一躲，才看清那人是莫灵紫。
    “你怎么才回来？”看到是她，莫灵紫松了口气，语气中却尽是愤怒。
    龙追忆往里看去，杭屹正披着外衫坐在地上，肩上裹着大片的白布，显然是受了伤。龙追忆问：“发生什么事了？”
    莫灵紫不说话，低着头往里走，龙追忆跟进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些人为什么会死？”
    杭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跟师妹见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所以就动手想把那些无辜的百姓救出来，谁知……谁知他们有援兵，我们没打过，金吾卫说那些百姓有同伙是乱党，所以就……就地处决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别轻举妄动吗？”
    “你吼什么吼？”见龙追忆语气重了些，莫灵紫更加愤怒，“你说让我们别轻举妄动我们就得听吗？你谁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武功高那你刚才干嘛不救人？”
    “你有没有脑子？我早跟你说过不能硬抢，那是金吾卫，是朝廷的军队，就算你打赢了救了那些百姓，你能保护他们一辈子吗？金吾卫再来找麻烦怎么办？你能保证每次都能来救他们吗？”
    “那你呢？你除了说空话还能干什么？你去了那么久怎么不回来救他们？”
    “我已经找人来了，如果不是你动手逼金吾卫杀人，那些百姓早得救了！”
    莫灵紫还想再反驳，却又无话可说，只恨恨地瞪着龙追忆。杭屹缓缓起身，一脸歉意：“龙姑娘你别怪师妹，这事……是我的错，救人都是我的主意，跟师妹没关系。”
    龙追忆无奈地长舒一口气：“你用不着护着她，谁的主意，我心里清楚。”
    听了她这话，莫灵紫更加火大：“对啊对啊，就是我的主意怎么了？是我要救人的怎么了？那些人都是我害死的又怎样？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怪我？”
    “我……”龙追忆忍住要脱口的话，自嘲地笑笑，“是啊，我是谁啊？我有什么资格怪你？”说罢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扔在地上，“早晚内服，伤口愈合的快。”
    萧错跟在她身后出了破庙，寒风袭来，她不禁瑟缩了下肩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转身对萧错道：“多谢平川王，做过的承诺，我会履行的。”
    “不必了，我也没帮上忙。”
    龙追忆不再多言，纵身上马，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萧错视野中。
    ——
    浓雾弥漫，龙追忆握紧剑，不停地转圈，却始终找不到方向。远处，婴儿的啼哭声，老人的求救声，各种各样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她急得直冒冷汗，却怎么也走不出迷雾。
    过了好久，周边终于逐渐清晰起来，她跳出浓雾，眼前却是一片血海，满地都是尸体，她一个人站在尸体中间，想逃却怎么也动不了，所有的声音都围绕着她，似是要把她吞噬，她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却挡不住任何声音。
    “啊！”龙追忆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在床上，并未在迷雾中。抬头看看外面，明月初照，她穿了衣服，推开门走到院外，坐在廊下发呆。
    良久，一件温暖的斗篷披在她肩上，她回头便看到龙跃浪。
    “三哥，你怎么还不睡？”
    “方才看书不小心就晚了，你呢？怎么睡了又起来了？”
    “三哥，听说人死了以后，好人会去天上，坏人会下地狱，像我这种人，是不是得下十八层地狱？”
    “说什么傻话呢？又做噩梦了？”
    “三哥，我欠的债太多了，这辈子无论怎么还，都还不清。”
    “别再胡思乱想了，二哥和姐姐的事，与你无关，你没做错什么。”
    “那今天的十一条人命呢？红叶村的一百二十七条人命呢？这些年来，我杀过很多人，他们都是该死之人，我从未手软，也从未后悔内疚过，可是那些被我害死的无辜百姓，我该如何还这血债？”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那天，我救下那个女刺客，自以为是把金吾卫引到城外，却害得十一个完全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惨遭杀害。六年前，我自以为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却害死了红叶村一百多个无辜的村民。三哥，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何还要活在这个世上。”
    “为了少一些无辜百姓受害，也为了无夜城这几千人能好好活着。”龙跃浪紧紧搂住她的肩，“追忆，这是个豺狼当道、毫无法纪的乱世，太多无辜的人想要好好活着却没有机会，无夜城所做的一切不仅是在自保，也是要让更多人免受战乱劳役之苦，我知道我们的力量很微小，或许有一天无夜城会全军覆没，或许那时候这个乱世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或许这些苦难还要好多年甚至几百年才能结束，可是总要有人去做些什么不是吗？想想我们从前救过的那些人，想想那些因为你的救济而没有饿死的灾民，想想那些被你从瘟疫堆里救出来的村民，还有像钱大叔那样就算整个江湖都骂我们无耻却还是千里迢迢前来感谢你的人。追忆，我们都不是圣贤，也没那么伟大，我们会犯错，可是我们不是一直在犯错，不要再把那些无可奈何的事压在自己心上惩罚自己，好吗？”
    龙追忆眼中含泪，咬着唇点点头。
    ;

 第四十章 以弱制强

    ?这日，辕挚正在去平川王府的路上，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不动声色，一如既往地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实则却是渐渐靠近人烟稀少的小巷子。
    龙追忆跟得很紧，进了巷子后却不见辕挚的身影，她正四处寻找着，突然一阵疾风袭来，她连连后退，辕挚的重剑在离她一尺远的地方猛击在地上。
    “为何跟踪我？”
    龙追忆不答话，纵身一跃跳上土墙往东而去，辕挚握着剑紧追其后，虽一直未能近身，却也没让她逃离自己视线。
    逃往树林深处后，龙追忆突然停下，转身等待辕挚到来。
    辕挚在离她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不屑地冷笑：“辛苦把我引来，是想杀我？”
    “是。”龙追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缓缓拔出剑。
    “哼！不自量力！”辕挚纵身跃起，双手握剑狠狠地朝龙追忆劈来。
    龙追忆举剑阻挡，但他的力道大得惊人，一步步逼着龙追忆往下，直到她左膝跪地，两把剑也直压向自己双肩。
    龙追忆一咬牙，用力往外一推，猛地松开双手，全身极速后退，辕挚的重剑紧挨着她的衣服落下。
    龙追忆尚未来得及喘息，辕挚的剑又劈了过来，他身形魁梧，长剑重而锋利，每次进攻都像一道巨大的屏障狠狠地砸过来，稍不留神便会被劈成两半。
    龙追忆借着轻捷的身法不断躲闪，虽能避开攻击，却也丝毫没有反攻的机会。
    ——
    平川王府。
    “辕挚还未到？”龙跃浪微微蹙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容痴月也疑惑道：“都已经巳时三刻了，按理说早该到了，像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来晚的。”
    “难道是……”龙跃浪大骇，“难道龙追忆真去杀他了？”
    容痴月也吃了一惊：“辕挚的武功，别说龙追忆，就算是你我与她联手，也未必是对手。”
    “痴月，拿剑，我们走！”
    “可是不知道他们在哪。”
    “从辕挚的住处到这，必经之地是哪？”
    “禅隐寺，一定是禅隐寺那片树林，那里最为隐秘。”
    ——
    “咚！”龙追忆重重地跌倒在地，口吐鲜血，她艰难地爬起来，辕挚却也一步步逼近。
    扶着身后的树勉强站稳，龙追忆一脸恐惧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辕挚，再看看方才掉落在一丈之外的宝剑，显然她已经来不及去拿剑。
    辕挚得意地冷笑，将自己的剑往地上一插，伸出右手一把捏住龙追忆的喉咙，越收越紧，龙追忆的脸先是憋得通红，随后逐渐变为青紫，双手也无力地抓着他的手臂挣扎着。
    辕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享受的表情就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这时，龙追忆已经垂下的右臂突然握紧拳，猛地朝辕挚的太阳穴打去。
    “啊！”辕挚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头连连后退，双眼血红瞪着龙追忆，欲要上前动手，但只跨出一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龙追忆靠着树大口喘着气，许久才平静下来，她缓缓伸出右手，看看中指上的扳指露出的极短极细的银针，再看看倒地不起的辕挚，终于露出了笑容。
    萧错和容痴月刚好赶到，见到地上的辕挚他们反而愣住了。容痴月蹲下身探了下辕挚的呼吸，很肯定地道：“死了。”
    看了看龙追忆嘴角的鲜血和颈间明显的指痕，萧错问容痴月：“怎么死的？”
    容痴月查看了一下，疑惑道：“看脸色像是中毒，但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看不出……等等，这个是……”
    看到容痴月指着辕挚的太阳穴，萧错马上就明白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龙追忆手上的扳指。
    “人我已经杀了，尸体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龙追忆捡起剑便往回走，步伐有些吃力，小小的身躯看起来弱不禁风。
    萧错道：“我已经说过你不必履行承诺，为何还要冒险动手？”
    “不杀他便是欠你人情，杀了他才是敌人间的交易。”龙追忆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查过他，他虽用剑，但所有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被掐死的，我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不是冒险。”
    待她走远，萧错才缓缓道：“好厉害的招数。”
    “的确厉害。”容痴月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轻功再好面对辕挚也只能守不能攻，也知道离远了暗器对他无用，所以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待辕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放松警惕时才动手，一击毙命。”
    萧错沉默片刻，缓缓道：“把尸体处理掉吧。”
    看着辕挚的尸体，容痴月不禁感叹：“他的武功只怕能在江湖上排名前五，若不是有喜欢看着人慢慢窒息而死这种癖好，要杀他还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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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夜入王府

    ?“伤及肺腑，好在不算严重，我给你开个方子，好生养着。”孟神医替龙追忆诊完脉，板着脸看着她，“单枪匹马也敢去杀辕挚，真当自己武功了不起啊！”
    龙追忆咬咬唇，低声道：“我那是有备而去的嘛，就算杀不了他，我还能全身而退，再说了现在不也没事吗？”
    “那是你运气好，他的武功你跟你三哥联手也未必打得过，这次你是侥幸赢了，可万一最后没有一击即中呢？”
    “好了师叔，我知道错了。”龙追忆干脆抱着孟神医的手臂撒娇，“我以后再也不冒这种险了。”
    孟神医瞅了她两眼，还是没好气地道：“再有下次，我可不会给你看病！”然后起身离开。
    龙追忆朝着他的背影吐吐舌头，龙跃浪无奈地摇摇头，在床沿坐下，开口道：“你可真行啊，一个小小的交易，用了那么大的筹码，萧错可一点也不亏。”
    “我们也不亏啊，就算杀不了辕挚，我也不会让自己死在他剑下，算不得冒险。反正我们迟早也要对付他的，这次出手既除掉一个大敌，又还清了萧错的人情，乃是一举两得。”
    “你是不想欠了他人情免得日后针锋相对时不好出手？”
    “我宁可别人欠我，也不要欠了别人。我们与他，终究是敌人。”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你是说……”龙追忆眉头微蹙，“他效忠的不是仇士良而是当今陛下？”
    突然，龙追忆想起了那日在梁荀府上萧错说过的话。
    “邹平郡公与我父亲不和是不假，但他忠君为国，爱民如子，坚守西川，抵御南诏，像你这种投递叛国的小人，他怎会容你？”
    “怎么了？”龙跃浪打断她的沉思。
    龙追忆将萧错那日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缓缓道：“邹平郡公忠君爱民不假，但那次之所以出兵，完全是因为萧错带了陛下的密旨，萧错何以对梁荀说这些慷慨激昂的话？”;

 第四十二章 礼佛风云

    ?长安城佛寺林立，规模浩大，尤其皇家寺院更是气象庄严，富丽堂皇。普济寺位于长安城最西边，虽不如慈恩寺和庄严寺瑰丽壮观，但却是大唐最为宏伟的民间寺院。
    普济寺的住持普正大师是赫赫有名的得道高僧，不仅佛法修为高深，武功在江湖上也几无敌手。普济寺虽不过问江湖恩怨，但寺僧众多，香火旺盛，声名远播，无论是朝廷重臣还是名门帮派，都对其敬仰有加。
    腊月初八，是释迦如来成道日，也是普济寺最为盛大的庆典，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很多身份各异的人从五湖四海而来，参加寺里的浴佛仪式。而今年的浴佛，普济寺广发名帖邀请了江湖各大帮派，显然比以往都要盛大。
    浴佛盛典要到初八才开始，但受邀之人不乏从各地远道而来者，寺里为方便安排食宿，所有宾客在初七便被邀请入住寺里。无夜城本就在京城，出入便捷，所以只有龙跃浪和龙追忆两人前来。
    普济寺的饭厅很大，晚饭时分，所有参加浴佛典礼的人都聚于此一起用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龙追忆环顾四周，低声道：“不仅京畿一带，连山南、河东、hn的人都来了，这次还真是热闹。”
    龙跃浪微微一笑：“除了剑南岭南这种相隔太远的，只怕大半个江湖的门派都来了。”
    “剑南不也有人来？”龙追忆朝门口努努嘴，龙跃浪随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无念和扶落音刚好走进来。
    “虽说普济寺向来寺门大开，但广邀名帖这种事还真不像他们的作风。”见扶落音二人已朝这边走来，龙追忆便不再多言。
    “可以坐下吗？”扶落音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空座。
    “当然，请坐。”龙追忆忍不住又将目光落到无念身上，“没想到无念公子也会对这种场面感兴趣。”
    “既然收到了请柬，自然是要来的，何况我也想凑个热闹，便让师兄陪我来了。”饶有兴致地看着饭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扶落音轻笑，“从小在山上长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