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仙路》 第一章 快意恩仇 春天,万物复苏,百废俱兴。方才披上翠色霓裳的广袤大地,到处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穿过这片大地,往北三百余里,有一巍峨雪山,山上积雪经久不化,远远望去就如同一位白发仙翁似的,伫立在天地之间。 而就在这极寒之地,竟有一处飘渺仙境,乃是自古以来修真之人得到成仙的一处重要道场,苍北仙苑。或许,寻常百姓对此并不熟悉,但对于众多梦想修成正果飞升入天的修仙之人来讲,这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绝佳之地。 每年,数以万计的青年才俊响应号召慕名前来,求个弟子的身份,成为人中龙凤。可惜,僧多肉少,大多数人都要成为垫脚石,只有千万之一的幸运儿才能如愿以偿。 又是一届招生会,一大清早苍北仙苑便被热闹喧杂的声音所吵醒。一些懒惰的弟子还没起床,而山门之外却已聚集起了人山人海,一眼看去让人有种密集恐惧症作祟的感觉。 “长空,不好了!” 随着一记野蛮的冲撞,原本阖上的房门竟被猛地摊开,一只浑圆的能与汤圆叫板的身影掠进房间,而后一个踉跄地跳步,刚好跪倒在窗边的床榻之上。 “哎呀!三胖,快给老子闪开,要死,要死!” 再看床上,一个衣衫不整,睡相犹如嫦娥奔月的年轻人,被这突来之人一惊,立马跳了起来,口中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埋怨道: “你个熊样,难道是你姐姐被人胁持了不成?” 说着,那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人,睡眼朦胧地坐立起来,通红布满血丝的双眼,露出一副要杀人的气势。 这就是三胖那人口中所说的长空,孙长空。 他揉揉肿胀的眼眶,这才依稀记得昨天自己又是喝到了大半夜。没办法,一些老生一直成为不了内门弟子,索性卷铺盖走人了。像他这样贪图酒肉的人,怎么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白吃白喝的送行宴。说实话,直到现在他也没记住那几个师兄的名号。好吧,大概就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吧! 别看之前那胖子行动鲁莽,但看到孙长空发火样子的他,立刻就从保龄球变成了氢气球,刚才的气势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的贱相。 “不是我大呼小叫,那孙子又开始为难我们了。” 孙长空不紧不慢地跳下床,先是来到桌边小酌了一辈凉茶,然后才坐在旁边的圆椅之上,翘起一只脚,漫不经心道: “又是张望远?” “没错,就是他!” 孙长空似乎早已猜到事情的一切,随即轻哼一声,随手抄起旁边的衣衫,噌地站了起来,快得好像一支离弦之箭。 “走,****!” 山门处,两张长桌,四把太师椅,报名者正在按顺序挨个考核。判断一个人是否具有入苑条件,方法只有一个:显灵镜。 只要将显灵镜的背面朝向考核者的身体,镜面上便会显示相应的数值。九为大,一为小。常人的灵力一般只有一到二,稍微有些能耐的大概是三或四。唯独身怀仙缘的奇人,才能达到六以上。而苍北仙苑的入苑标准就是六。 初次进入到苍北仙苑之中的弟子,将会被分入到自强院和不息会内。 由于苍北仙苑师资有限,这里的弟子基本都是自掏腰包,每年要按时按量地缴纳一定的费用,以保证正常的修行生活。他们被统称为自费弟子,孙长空和三胖便是其中一员。 而一旦修行达到一定的要求,自费弟子便会升为内门弟子,隶属苍北仙苑本部,有权享受门派最大限度的修炼资源,甚至可以获得传说之中的无上神通。最为关键的是,你不需要支付一毛钱。 想要成为内门弟子,方法只有通过定期举行的内门晋级赛。当然,有极个别的弟子因为走后门托关系,进入到了内门。不过,这些人毕竟只是少数,所以忽略不计。 左手边,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邋遢老者正坐在那里一丝不苟地核对着着每个前来登记报名者的信息。这是自强会的老师代表兼管理者,王道人。不要问他叫什么名字,整个苍北仙苑恐怕只有山下那棵不知长了几百年的老杉树才能说得清。 王道人旁边,一位斯斯文文、年纪轻轻的弟子正在向他时不时地递过考核信息表。才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位小道人的脸上就已经见汗了,本来就已经很瘦小的身子,如今显得更加病态。其实,这份工作本应落到孙长空的肩上,只是因为昨晚喝醉再次爽约了而已。 对于孙长空这样吊耳拦挡、毫无责任心的弟子,老者表示: 当我没收过。 不得不说,这次报名人员的资质再创自强院新低,从刚才到现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内,符合入院条件的只有三人。一个脸上长胡茬的悍妇,一个娘里娘气的男子,还有一个年近古稀、双眼却还闪着淫光的矍铄老头。再这么下去,今年他们所在的自强院大半就要开天窗了。 再看对面,也就是不息会一方,则是一番截然相反的景象。无论是报名者的数量,还是自身的修养素质,都要比那自强会强上数倍,就连衣着举止,也要高上数个档次。乍一看去,竟有一种贫民窟与别墅区的即视感。如果真要让自强院和不息会举办一次比赛,那前者一定会把遮羞布都输掉的。 一些在旁边看热闹的仙苑弟子气不过,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那个张师兄,也太欺负人了吧!虽然王道人是自费弟子那边的老师,但也用不着把好的都挑了去,只剩些歪瓜裂枣给人家吧!” 那名弟子一边口中嘟囔着宣泄不满,一边将嘴里的瓜子皮狠狠喷出,丝毫也没有收敛的意思。仿佛,他这一切就是要做给那个张师兄看的。 “怪不得大家都叫你长舌夫,这种事情轮得到你我操心?难道你不知道张望远是他师父火髯道人最为其器重的弟子吗?这一次,他能来坐镇,还不全靠他师父的面子。要不然,哼,这么有油水的活儿怎会落到他的头上。” 说着,那人扬了扬下巴,指指张望远的那边,只见一个前来报名考核的人员缩着衣袖,正将一个精致的小布袋往张望远的身前送去。 那张望远先是装模作样地退让了几下,而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最终双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物品,收入怀中,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欺负到我们自强院的头上,快给我出来。” 好端端的考核报名工作,就在这么一声尖锐,刺耳,蛮横,浑厚的叫嚣之中被彻底搅乱了。众人将目光纷纷投向山门内侧,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犹如白驹过隙般,穿过人群,一个优美的翻身动作,恰好落在张望远所在的长桌之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从房间之中杀气腾腾奔出来的孙长空。 不同之前,如今的他早已将初晨的困倦一扫而光,冠玉般的俊秀脸颊之上,是两只深邃漆黑的眼眸。他的眉毛虽然未经修正,但规则的边缘就好比两只锋利的宝刀,谁若敢冒然上前一步,它们便要将其搅成碎片。 直到这时,张望远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不得不承认,张望远也是一名美男子。但不同于孙长空,他的脸上隐约透着一股难言的妖异,尤其是那双婆娑凤眼,竟是有种独特的勾魂魅力。这哪里是什么男人,简直就是一个吸人阳气的狐狸精。 面对对方的直接挑衅,张望远竟是出人意料地选择沉默,他只是微微将头转向一旁,微笑着朝王道人点了点头,反常的表现让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长空,休得无礼!快下来!” 怪不得张望远没有立即发作,原来他使了一招借刀杀人。借王道人的口,杀孙长空的锐气。 其实,孙长空与张望远的过节可以追溯到许久以前。 那时,张望远还不是内门弟子,而孙长空也只是个刚刚入院的新生。两人为了地上一只受伤的小鸟,大打出手。孙长空要给他疗伤,而孙长空则要吃鸟肉。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小鸟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而丧命。 从那之后,凡是张望远要的,孙长空都要争上一争。而一旦孙长空喜欢的,张望远也要插上一脚,抢不过来就索性破坏掉。 然而,现在的局势不同了,张望远成了内门新秀,而孙长空却因为一次极不是时候的腹泻而错过了内门考核的时间,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劣等生。 或许,孙长空可以不讲张望远这个前辈放在眼里,但违抗师命,那可就是不能轻饶的罪过了。而孙长空向来又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在他的眼中,王道人就是自己的父亲。父命如山,想不听都不行。 虽然不甘心,但孙长空还是从桌上跳了下来。这时,排队等候的人们开始谴责起他的种种不是来,反而是将张望远放到了道德的制高点,夸赞这个年轻人沉着冷静,待人亲切,不愧是苍北仙苑新一代的年轻代表。 “师父,你为什么要忍这个狗东西?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凭什么和您争。” 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三胖也终于跟了上来,见到双方并未产生摩擦,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 “哎,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只要是为仙苑尽份薄力,就算让我去砍柴挑粪又有什么关系。长空啊,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来,给师父看看这些信息表里有没有什么纰漏。” 王道人还没来得及将名册端起来,孙长空宝剑已然出鞘。手腕翻转,一道苍白色的剑气随即划过对面那张长桌,四条桌腿被拦腰折断,好端端的办公桌就这么成了喝茶用的迷你茶几,让人看了不禁想笑。 “有种就跟我过来,别躲在后面跟个龟儿子似的。别人不记得我可记得,你进入内门的时间也不过才半年而已。我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你能有什么突飞猛进的变化。” 说罢,孙长空轻嗤一鼻,纵身一跃便寻不见了。 “呵呵,看来长空师弟跟我有些误会,容我向他解释一下,去去就来。诗寅师弟,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张望远的身影猛然虚晃了一下,呼吸间便来到了王道人的身旁,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孬种的徒弟到底有有几斤几两的能耐,我倒要好好看看!” 虽然二者错身的时间十分短暂,但王道人仍然听到了张望远满口的嚣张跋扈。他万万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如此谦逊和善的张望远,内心之中竟是这般污秽不堪,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旁人或许听不到,但就在边上的三胖可是半个字也没拉下,全都被他听了个真切。眼见自己的师傅受到奇耻大辱,他那臃肿的手掌突然间攥成了一团,敦实厚重的模样就好像一枚肉锤似的。常人如果挨了这么一下,估计就要骨折重伤了。 “三胖,让他去!” 王道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在这么多外人的面前公然内讧,那可是相当于给仙苑蒙上奇耻大辱。为了仙苑的声誉,他再次选择忍让。 这么多年他都熬了过来,难道还会缺这一次吗? 不,当然不缺。 苍北仙苑之中有一处专门为弟子间切磋设立的比武场。比武场分别甲乙丙丁四类,越是靠前,说明比武者修为越高,比武也就越能吸引眼球。而像孙长空他们这种自费弟子级别的比试,充其量就只能在丁类比武场比划比划了。 虽然外面的考核报名不时有些意外惊喜,不世奇才纷纷崭露头角;但这些在荷枪实弹的针锋对决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先前看到孙长空与张望远一前一后飞入比赛场中,弟子们纷纷涌入比武场内,期待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仙苑的风又起了…… ; 第二章 初尝败果 俩人甫一上台,二话不说,刀光剑影立即显现,交织纠缠,犹如两只洪荒凶兽,相互厮杀,谁也不肯后退半步。方圆十米之内常人根本休想进入,就算一只苍蝇不小心闯了进去,也要受尽千刀万剐、凌迟酷刑。 孙长空使一柄行侠剑,剑锋三尺三,乃北域寒池中千年寒铁炼制而成,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是无数修仙者做梦都想拥有的杀戮利器。 而令一方的张望远,用的则是一把西域雁翎刀,刀的材质并没有多少花样,但据说当时为了炼制这把杀器,锻造师杀了西域隔壁上九百九十九只食腐秃鹰,并用它们的血液制成嗜血大阵为其开锋。 当天,锻造师便用这件凶物杀了当时声名显赫的七绝妖僧,并将他的头颅高挂在雁翎关的关口之上,一晒就是三天。从那之后,西域雁翎刀名声大震,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刀落入了火髯道人手中,然后她又传给了刚刚晋升到内门的张望远,才有了今日这场精彩大战。 两件神兵利器,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溅起的剑罡刀气在擂台上留下一条条整齐的切口,裂痕可达半米多深,这要砍在凡人的身上,就算侥幸不被腰斩,也要断手断脚了。 不一会,二人交手已经超过百招,孙长空额头已经可以隐约见汗,而张望远却仍然一脸从容不迫,挥砍抡劈,招招到位,直逼得孙长空接连后退,眼看身后已经来到了擂台的边缘,再继续下去可就再无退路了。 危急时刻,孙长空急中生智,气沉丹田,一股浑厚的灵气透过奇经八脉涌入脑海与左右两臂之中,封陈许久的强招霹雳乍现,行侠剑上立即窜起电光无数,剑体被那淡蓝色的电光映得寒气逼人,叫人不禁屏气注视。 再看张望远,面对杀招当前,冷峻的面庞之上竟是升起一丝轻蔑,残酷的冷笑之中饱含阴谋算计。就在众人将目光投向张望远想要看看这位新晋才俊将有何等手段应对的时候,他居然翘起掌心在刀刃之上从头到尾轻抚一遍,一道,不应该是一片骇然杀气轰然涌现,血腥如丹的刀身竟将半个天空映照得娇艳欲滴,就连天边的夕阳也变得无光。 “行侠仗剑!” “血日极刀!” 两人最强的一式杀招直面碰撞,混乱的气流幻化为气刀无数,直接将擂台一分为二,破损的伤口就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将要吞噬一切进入其中的物体。 而一蓝一红两道迥然不同的灵气汇成一体,碰撞消弭,巨大的风暴使得擂台周围的看客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得凭借周围的气场来判断局势情况。 “这……这真的是内门新秀与自费弟子之间生死角逐吗?这些后辈生得也太彪悍了些吧!” 一个进入内门数年的老牌弟子一边眯着双眼注视着台上的战况,一边不禁惊叹地说道。 “快看,要见分晓!” 那人话音未落,只听台上忽然传来一阵清灵的龙吟,那是属于一件兵器临终之际的最后绝唱。 “叮~” 看客们还没缓过神来,一道狼狈的身影以及半截断剑已然着落在地。孙长空披头散发地跪倒在地,内息已然乱成一团,再不调息恐怕要走火入魔。再看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上血气低靡,显然是在刚刚的对战之子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落寞的半截断剑插入比武场的石砖之下,虽然仍能傲然站立,但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对人造成威胁。 张望远胜! “怎么样孙长空,我这打脸的功夫还不错吧!” 战况出人意料,本以为将会持续数个时辰的鏖战居然被张望远三下五除二轻松拿下了。他甚至没有动用腰间的佩剑,只凭一双素手,便折断了孙长空的行侠剑,还捎带赏了他一耳光。 直到现在,孙长空还能觉察到耳畔传来的响亮耳光声,但这并没有什么。要知道,肉体伤害远远没有精神遭受的打击来的猛烈,这可能将会是他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耻辱。也许只是因为这一次小小的摩擦,就有可能在孙长空的心中落下永不退却的阴影,从而影响他一辈子的修仙历程。 孙长空能够清晰感觉到来自四面不放的冷嘲热讽,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立即变成一只地鼠,挖个地道直接走人算了。 然而,他并不能那样,他是孙长空,不是孙悟空,不会七十二变,不懂上天遁地的法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渺小得有些可笑。 “长空师弟,你没事吧!都怪师兄,刚才出手太重了,哈哈哈!” 在压倒性实力之下,张望远的得意一点也没保留,全部都写在了脸上。他甚至还在回味刚刚短暂交手过程中的画面,尤其是他一掌轰击在孙长空脸上的时候,清脆的声响简直令他血脉喷张,激动的心情几乎失控。 眼见孙长空跪倒在地半晌都没站起身来,几名好心的弟子走上比武场,想要将他搀扶下来。谁知,就在大家以为他丧失战意的时候,孙长空居然再次站了起来,他的手中还握着半截行侠剑,这可是生日的时候王道人送给自己的礼物。当初得到宝剑的时候他是何等开心,而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块破铜烂铁。 “张望远,咱们走着瞧!” 孙长空狠狠丢下手中的行侠断剑,上下几次翻腾几次之后,转眼间便跃出了围墙,朝着山门下飞去,只留下胜利者张望远一人桀骜的身影。今天,张望远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今后,恐怕再也无人怀疑他这内门弟子的实力了吧! 苍北仙苑的山脚就有一座小城,名叫登高。平日里,仙苑内的弟子想要采购些生活的必需品大多都会来这里,偶尔有些卖艺耍活儿的,也会吸引些来往的旅客。仗着庞大的客流量,利润颇薄的小贩勉强能够度日。 集市上熙熙攘攘,大家自顾自地遵循自己的轨迹生活着,完全不会因为别人的伤心难过而有所动容。 孙长空也是如此。 除了自己之外,又有人能懂得他的心情? 几年前,他和张望远同一天进入仙苑。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便已经是彼此的竞争对手。开始时,他还能稳压一头,后来便有些力不从心。直到半年前,在内门晋级赛的时候,他失利了,而张望远则出人意料地顺利晋级。 从那时起,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便越来越大,直到今日,孙长空似乎已经看不到前方张望远的身影了。 武场失意,他能想到最好的宣泄场所就是酒馆。他曾经喝过一天一夜,醉得人事不省。事后,他虽然浑身难受,但最少会忘却一些烦恼。 这一次,他照例来到了熟识的那间兴隆酒馆,只是门前的嬉笑令他有些不爽。 “老不死的东西,敢在爷爷的店里吃霸王餐,看我不把你的肠子揪出来喂狗。” 四五个门神似的黑脸大汉围成一圈,你一拳我一脚地殴打着一个人。接着,一个微弱的哀嚎声随即发出,听动静,那人的伤势着实不轻,再这么下去十有八九要被活活打死了。 “啊!你们这群小羔子,这要换作是几十年前,老子一定要把你们的腿骨一根根敲断,让你踢俺。哎呦……” 往常,孙长空见过一些喝酒不给钱的穷鬼,也见过一些宁死不屈的硬骨头,但就是没遇到这么个嘴贱到如此地步的奇葩。明明自己扛不住,但仍要为了顾及面子死撑到底。要知道,那些粗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打死谁都是活该。 眼见形势危急,孙长空猛地挤入人群之中,左推右搡,终于凑到了前面。 刹那间,他顿时感觉之前的万般委屈全都变成浮云不见了。 在他眼见,一个花白头发,满脸紫泥,浑身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糟老头匍匐在大街中央。在几个正值壮年的汉子的伺候之下,那人的口鼻眼角不停地向外冒血,血迹沾着地上的灰尘,变为深褐色,形成一块块血斑。 不知为何,见到这位老人贫困潦倒的样子之后,孙长空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恍惚间,他的大脑突然一热,几步走上前去,直接推开前面的大汉,俯身蹲在老人的身边,口气冰冷地询问道: “欠了多少钱,没有那个硬骨头,就别学人家吃霸王餐。” 原本,那老人一只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人。直到听见孙长空的声音,他才慢慢抬起眼皮,颇具幽默感地撇撇嘴,十分不屑地回答道: “哼,二两银子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活该他们一辈子待在这个穷乡下里受苦。” 谁承想,这个老人死到临头,嘴里仍然不依不饶,惹得那几个大汉一个个的吹胡子瞪眼,要不是有孙长空拦着又要免不了一顿暴打。 “小伙子,你要是想替人出头就赶快给钱吧!不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照打不误。” 说着,带头的大汉摩拳擦掌起来,准备强行动手。后面的几个也是跃跃欲试,他们最是热衷捏软柿子的工作。 “几位大哥不要动怒,这老头欠的钱我出了。” 一边说着,孙长空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只破旧的粗布钱袋,找寻了好久,才拿出两枚银晃晃的锭子交给对方。 收回欠账,几名大汉这才骂骂咧咧地相继离去,最后的那人还不忘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老人,嘴里说了句脏话才肯罢休。 周围看热闹的渐渐散去,老人在孙长空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 出乎意料,老人看似身上受了重伤,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实则里面的筋骨几乎没有损伤,冒出来的血渍大多是些淤血,不排出来才会对身体有害。真不知是这老人运气太好,还是有神明暗中保佑,遭受了这么一顿暴打居然还能没事。 “年轻人,你身上还有钱吗?” 孙长空本以为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要道谢,谁知这人居然财迷心窍,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思量间,他有些后悔救下这条老骨头了。 “有,怎么了?” 忽然间,老人的眼光中显露出老狐狸般的狡黠,干裂的嘴唇遽地绽开,好像一朵食人花。 “帮人办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看我这半天光挨打了,连口水都没喝。要不,小兄弟你再救济个一子半钱的,买点酒水让我爽爽。” “你!” 面对老人的得寸进尺,孙长空恨不得一掌将这老帮菜击毙,以绝后患。怪不得那些大汉会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老头,该打! ; 第三章 老人与真经 老人心满意足抱着几个西瓜大小的酒坛,酒坛之中装的是远近闻名的竹叶青。此刻,他的脸上洋溢着孩提似的笑容,满脸的幸福就好像即将洞房的新郎。 而跟在后面的孙长空垂头丧气地瞅了一眼手中瘪了的钱袋,而后用充满恶毒的眼神投向身前的老人。 “哎呀,今天的心情着实不错啊!来,跟我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一个穷的连酒钱都付不起的邋遢老头,能有什么好东西珍藏着。即便有,大多也是被典当换成了酒肉钱。 可看着无奈老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孙长空不想残忍拒绝,只好跟着对方朝登高城的城郊走去。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孙长空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城隍庙。曾经,在还没有苍北仙苑的时候,每年百姓都会来庙中上香求签,寻求神明保佑。城隍庙内,香火鼎盛,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然而,自打有了修仙之路以后,这些传统神明便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最终被丢弃在世间的角落。 毕竟,有了真正的仙人为世人指点迷境,造福百姓,又有谁愿意去追寻那些缥缈无形的大神呢? 现在的城隍庙已然破旧不堪,其中城隍爷的金身更是黯淡无光,表面的涂层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其中泥陶的原貌。 “随便找地儿坐吧!” 老头将酒坛轻轻放在地上,转身朝庙后的偏门走去,只留下孙长空一人待在庙堂之上。 环视四周,庙内处处都透着一股萧条破败的气息,烛台躺在供桌之上,有气无力。 看着满地的狼藉,孙长空心想别说坐了,就连站脚的地方都找不到,真是想不通那个老头是怎么一个人在这生活的。 再次见到那位老人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盘椒盐花生米。虽说不知他是从哪搞来的,但从老远就能闻到的香气上来评价,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老人将盘子交给孙长空,顺势一屁股坐到在地,孙长空还回过味来,对方竟然把自己的双腿“卸”下来了。 没错,他的一双腿脚就那么随意地被他拿在手里,那是一双由木质较为疏松的杉木雕刻而成的假肢。别看表面功夫做得粗糙,但重要部位关节处却是灵活自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无法相信对方居然是个残疾人。 “你……你的腿怎么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孙长空不禁口吃起来,磕磕巴巴地问道。 “啊?呵呵,年轻时候作下的孽,不谈也罢。来,喝酒!” 老人从身后的供桌下掏出两只不知多久没用使用的粗瓷大碗,打开其中一个酒坛“咕咚咕咚”倒了那么两下。他的喝酒方式很是粗犷,一看就是老江湖,只见他仰头一口就将碗中的美物喝了个精光,溢出的酒水撒的满身都是,因为舒爽发出的赞叹声回荡在许久不曾热闹的庙堂之上。 现在他的样子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位风姿绰约的绝世美女,如痴如醉。 趁着对方牛饮的工夫,孙长空瞥了一眼老人的患处,只见那双腿齐根截断,断面平整,显然是被利器斩断造成。而因为经年累月与木腿摩擦,疤痕处已经留下了厚厚的一层老茧,茧呈棕黄色,局部地方有渗血发炎的迹象。唯一庆幸的是,老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即便酒水不小心洒在上面,他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痛苦的表情。仿佛,他的心早已和那些老茧一样坏死了。 “年轻人,看你闷闷不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说说看,也许我这个不受代价的老无赖能棒的了你。” 酒过三巡,老人的戒心似乎也早已放下,如今说话已然有些不太利索,但是真性情却已显现出来。想来,曾经的他也是一位豪侠浪客。 “呵呵,多谢你的好意。可是,那人太强大了,以我现在的修为,恐怕再苦练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毕竟,我在努力的同时,他也在飞速成长……”‘ 话没说完,孙长空的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本泛黄破旧的书籍。封面之上,刚劲有力地写着几枚小字: “无二真经。” 老人的表情很是淡然,好像那本书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孙长空先是古怪地看了一眼老头,然后时期面前的无二真经,开始翻阅起来。 一看不要紧,这哪里是什么武学秘籍,分明就是一本驳杂的画册。 书中所描绘的,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巍峨俊秀的大山,曲折蜿蜒的溪流。整本画册全都是以水墨画的形势来描绘,气势雄浑磅礴,画风也是相当豪放,没有丝毫拘束。即便是其中的一花一虫,一草一木,都透露着难以形容的隽永。 不知为什么,这无二真经图之中竟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只要看上一眼就休想转移注意力。不一会的工夫,孙长空已经大致浏览了一遍,不说烂熟于心,但好歹已经有了一些印象。 “怎么,看完了吗?有什么感想?” 老人抓了把花生米塞入口中,连同美酒一同咽下,而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看倒是看完了,不过这东西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什么文人骚客,欣赏不了这种东西。” 看着孙长空满脸疑惑的神情,老人不禁咯咯地大笑起来,然后继续道: “看了就好,看了就好。” 接着,二人就这么简单地重复着端起放下的动作,一坛坛竹叶青就被他们这样消受了。到了后来孙长空已经失去意识,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仙苑的。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才扶着几乎将要裂开的脑袋挣扎起来。 “这酒的劲头也太大了些吧!怎么我的脑袋好像是让人拍了一板砖?” 就在孙长空抚摸后脑勺的时候,他的心念忽然一动,一张模糊的图卷依稀漂浮在他的脑海之中。虽然不能完全想起,但根据点滴的记忆他大概猜测出这便是昨天那无二真经图其中一张。 想到这里,孙长空赶紧在身上找寻那本无二真经,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本画册居然莫名其妙不见了。 虽说昨天喝得不少,但他记得中途自己确实将那本画册揣到了怀中,怎么就一觉醒来找不见了。莫非,是那糟老头半路后悔又拿回去了不成?不过,想到那本无二真经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也就不再理会。 按照日常的修行习惯,每个弟子早上都要打坐半个时辰,用来吸收天地灵气。因为早上的时候天地灵气最为浓郁,吸收起来也就事半功倍。一晃好几天,孙长空几乎忘记了每日的修行课程,为了避免修为退步,孙长空赶紧原地打坐,希望自己能够赶上今天的末班车。谁知,刚过了没多少时间他便感觉到了异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常理来讲,被他吸收的天地灵气应该进入到他的丹田之中,然后稍加凝练,然后再输入到身体的四肢百骸之中,进而锤炼自己的肉身,达到提升修为的效果。 可是,今天孙长空吸收了灵气之后,竟然在身体之中神秘消失了。既没有进入到丹田,也没有到达身体的其它部位。眼下,他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无底黑洞,有多少灵气进入都将石沉大海,一去不回头。 起先,孙长空并没有在意,以为这是多日疏于修炼的结果所致。但情况一致持续了几个时辰,日头都已经落到了西侧,但情况仍未得到改善。此时的他,额头之上急的哗哗冒汗,许久没有进水的唇部已经开始龟裂出血。 “他奶奶的,今天莫非是见了鬼不成,真是邪乎!” 嘴里一边埋怨,孙长空再次按照常规的办法,将体内原本储存的灵气再次运行了一遍,而当灵气涌入脑海的时候,它们居然再次失踪了。 “没有,没有,没有!” 孙长空几乎寻找了大脑的每一个角落,但仍旧一无所获。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脑海中央浮现出的那张模糊的画卷竟然开始金光大作。 “这是……” 孙长空咽了咽口水,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那张神秘莫测的画卷之上,只见上面金光闪烁,雾气缭绕,一缕缕金色的气息流淌其中,正是那些消失的天地灵气,原来它们都被吸引到了这里,怪不得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天地灵气失而复得,孙长空也算稍稍安心了一些,经过半天的灵气吸收,雏鹰画卷上的图案已经比上午的时候清晰了许多,但仔细观察依旧只能看出一些轮廓的线条,细节处依旧模糊不清。 “这上面画的好像是一只振翅雏鹰的模样,奇怪了,这有什么含义啊?” 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异样全都来源于那本无二真经图,孙长空决定再次去趟城隍庙,找那残障乞丐问个究竟。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来的刹那,一股令他始料未及的气场随即扩散开来。气场掠过之处无一不是尘土飞扬,威风凛凛,好似一只沉睡许久的凶兽猛然苏醒了一样。 尘埃落地,路面之上浮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 第四章 小试牛刀 呼吸间,孙长空只觉得两三年没有精进的境界竟然有了难得一见的提升,而那些本来集聚在雏鹰画卷之中天地灵气犹如黄河泛滥般倾斜而出,眨眼间便将他的四肢百骸完全充满,其中灵气的密度更是从前数倍,惊人程度,令他难以置信。如果以现在的状态击出一拳,所产生的威力那可是要呈平方倍数增幅的。 “这……是那个无二真经的功劳吗?我,我遇到高人了?” 虽然不知自己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想必这发生的一切都与无二真经图以及那名神秘的断腿老人有关。想到这,孙长空赶紧动身前往登高城城郊的城隍庙,希望能从老人的嘴里问出这一切的真相。 然而,当他根据自己之前记忆来到庙堂的时候,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除了昨夜满地的稻草之外,内有一物乍一瞧出十分突兀,孙长空俯身一看,竟是一封简短的书信。 “有缘再见!” 虽然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但字中的一笔一划都透着苍劲有力的气势,尤其是“竖”画的下端,更是犹如一柄利剑,直接插入了孙长空的心窝之中,仿佛在那之中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不世绝学。 孙长空努力回想那位乞丐的模样,但除了那双断腿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印象。他甚至在怀疑,昨天的际遇是否只是美梦一场。 “哎,如果真的让我得到那本无二真经,或许我的修为还能更进一步。呵,要多少算多呢?这样的样子已经比之前好上太多了,如果让我现在和那张望远较量一番,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哼哼,你放心吧张望远,我不会现在找你的。等积累下足够的资本,我一定要你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求饶。” 孙长空挥臂便是一拳,狠狠砸在那张残破的供桌之上,供桌四只桌腿轻而易举地刺入地板之下,一直没入一米来深才终于停下。神奇的是,桌面上居然没有丝毫损伤,好像之前的拳头没有打在上面似的。 “经由雏鹰画卷提炼的天地灵气,竟是这么好用,想用多少力气,就有多少威力。一般的灵气如果任其宣泄,早就将桌子轰成木屑了。而现在,这力道不多不少,刚刚合我心意,真是太完美了!” 经过这一次试手,孙长空依稀感应到无二真经的强大之处,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将无二真经中的所有图卷全部融会贯通,兴许他能成为众人朝思夜想的真正仙人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的他距离那样的高度着实还有一段距离,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这份刚刚得来的力量熟悉,不然很可能力量过大失控从而引起走火入魔。 返程的途中,孙长空偶然发现自己的脚力也有了明显的提升。以前半个时辰才能到的地方,现在只需一刻钟就能抵达。不过仔细想想那幅无二真经图上雄鹰展翅的模样,自己的速度得到这点提升也就不算奇怪了。 最起码,得到无二真经图的他仍然在陆地上活动,那就不算太夸张。不过,如果真让孙长空的后背上长出一双羽翼,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奇闻哩。 刚回到自强院的孙长空,忽然被门内的熙攘所吸引,抬头一看,几位师兄弟将一个陌生弟子团团围住,而且个个都是面露凶相,恨不得将那人生吃活剥才能解气。 “上个月少了两千丹药,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次居然又少了一千五。快说,是不是你们那群内门弟子从中吃了回扣!交出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不然,今天你休想走出自强院的大门。” 说着,说话的人再次向前抢上一步,鼻子几乎顶到对方的脸上,现场火药味十足,随时都有发生冲突的可能。 面对众人的围堵,身处劣势的弟子竟然从容依旧,笔挺的腰杆如同一面胜利的旗帜,不肯低下一分一毫。 “你们就是这么和我这个师兄说话的吗?丹药的事情是上面的安排,怪我有什么用。不服气的话你们可以去找掌门去说。质问我?哼哼,对不起,我没那个耐性。” 内门弟子转身想要就此离开,却未料一道黑影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慌乱之下他一掌击出,希望用此办法将其避开。 可是,当他触及到对方身体的时候,一股汹涌澎湃的天地灵气立即喷射而出,直接将他弹出数米开外,倒退了几个踉跄这才总算勉强稳住身形。 “谁,是哪个不长眼的。”吃了亏的内门弟子愤怒吼道。 “呵呵,是我,孙长空。” 众人见到来人孙长空的时候,本来阴沉的脸色终于闪出一丝难得的激动。这几年来,作为弱势群体的自费弟子,一直都是孙长空这个嫉恶如仇屡败屡战的“兄弟”在为他们打抱不平,据理力争。就在昨天,他们以为孙长空在与张望远的比试之中彻底颓废了,可是,眼前的事实证明,他们眼中的英雄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而这位内门弟子显然早已知晓孙长空这个胡搅蛮缠的棘手家伙,刚才的轻松顷刻之间全部消失,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怒意。 “怎么,想以多欺少不成?呵呵,我看你们这些废物也就这点本事了。” 面对这名内门弟子的嚣张气焰,几位师兄弟已然忍他不了,眼看就要拔刀相向。然而,就在这时,孙长空随意地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 “你们看着就行,让我一个人来向师兄讨教两招吧!” 说话间,孙长空微微一笑,缓缓摊开双手,胸门大开,全然不将这位内门弟子放在眼里。 孙长空的“嚣张”态度令这位内门师兄脸上着实无光,众人本以为二人马上就要当场翻脸,谁知道后者居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呵呵地道: “讨教就不必了吧?呵呵,毕竟你还是个自费弟子,修为和实战经验都要差我不少。再去修炼两年吧,什么时候你成为真正的内门弟子,再来向我讨教也不迟。” “这你不用担心,打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但如果你败在我的手下,我也请你将克扣的丹药如数归还。” 看着孙长空一本正经、毫无玩笑的模样,这位内门弟子终于不再掩盖丑陋的面目,索性全部爆发了出来。 “臭小子,老子和你客气一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不成。前两天张师兄教训的你不够,还想再来一次是吧?好,既然你有心受辱,我就满足你受虐的要求。不过,我想再加个条件。” “哼,听你的口气,你和张望远是一伙的喽?果真是冤家路窄,呵呵,说吧!不要浪费时间,太阳都要下山了。” 原来,眼前的内门弟子是张望远的党羽,这倒是大大出乎孙长空的意料之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将昨日张望远欠他的账全部在此人的身上还回来。 看着孙长空满不在乎的模样,周围在场的师兄弟不禁连连叫好。这么多年来,他们这群自费弟子早已被内门弟子压制得不成样子,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一雪前耻,作为自费弟子的代表,孙长空自然是民心所向。 “好,如果你输了,你要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再恭敬地叫声爷爷。而我输了,也会这么做。怎么样,敢不敢?” “长空师弟,跟他赌。输了,我们跟你一起跪。”一名自费弟子忽然插嘴道。 “对,师兄加油,我们和你共进退。”另一名弟子同样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和那名内门弟子拼个你死我活。 现场的气氛越发难以控制,面对众位师兄弟的鼓励与期望,孙长空自然不会辜负大家,冷峻的脸颊之上忽然洋溢起一道绚丽的光芒。 “好,来战!” 虽然孙长空在之前与张望远的比试之中,佩剑遭毁。但十几年来,他一直没有将外家功夫抛下,苍北仙苑中有一著名武学——苍北长拳,便是他的拿手武功。 换作前两天,孙长空的灵力值只有八十几的时候,苍北长拳的威力可以翻上三倍。而如今有了无二真经的辅佐之后,孙长空的灵力值虽然只提升了十几点,但苍北长拳则可以提升三倍的三倍,也就是九倍威力,简单的一招长拳立即就有了天差地别的剧变,破坏力更是难以想象。 话音刚落,孙长空已祭出双拳,拳影扑朔,却是拳拳到肉。半空之中,只听“砰砰砰”数声闷响,内门弟子赶紧抽身暴腿,生怕被卷入到孙长空狂风暴雨般的长拳之中。 作为一名内门弟子,苍北长拳早已烂熟于心。对于它的破坏力,攻击范围,体力灵力消耗,他都了如指掌,所以在第一眼见到孙长空使用苍北长拳的时候,他甚至还颇为不屑。 但如今,形势急变,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接住那几拳,却没想到双手虎口竟在瞬间被震得瑟瑟发抖,酥麻感顺着双掌一直延伸到肘关节,以至于他刹那间几乎感受不到双臂的存在。 而更加费解的是,他本已跳出了长拳的攻击范围,但身上仍是被拳劲打了个正着。胸口之处,更是红肿发紫,淤青的模样有些严重。从刚才到现在,这名内门弟子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处,一点还手的余地也没有。 他好歹也是一名内门弟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他那一百好几的灵气值竟然在这个时候一点用场也排不上,腰间别的佩剑也成了摆设。唯一有用的一双脚,此刻也成了保命逃跑的玩意儿。 而作为曾经儿时的打架能手,孙长空深知紧握主动权是取得战斗胜利的必要因素。而想要获得主动权,最为简单也是最为粗暴的方式那就是先手,快攻。 先于对方之手,快到无法反攻。 正所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要他能保证如此持续不断的攻击下去,任对方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而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本来这样不计成本的攻势,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但因为无二真经图里的雏鹰图内涵玄妙,可以最大限度地将力量运用到最为关键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浪费的环节。使出相同力道的一拳,旁人也许要耗费三个单位的力量,而孙长空只需要二到二点五,优势显而易见。 又是一拳重击,那名内门弟子撤身不及,面门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剧痛令他鼻子酸的要命,两滴泪水趁乱流淌下来。 “妈的!不要欺人太甚!” 腾空之际,只见他袖间一闪,一丝寒光迎着斜阳飞射而出,直逼孙长空身上的檀中大穴。而檀中穴一旦受损,孙长空的修仙之路也就意味着走到了尽头。 刹那间,孙长空瞳孔聚拢,一双冷酷得几乎结冰的神光豁然射出。 ; 第五章 积德作孽 一念之间 眼看形势危机,众人不禁为孙长空的安危捏了把汗,尤其是之前为他打气加油的那位师兄,更是哀嚎着“啊”了一声,就如同挨打的是他一样。 然而寒光虽快,但仍快不过孙长空的一双慧眼。眼看危险降临,孙长空猛地向左侧身,刚好让那寒光贴着耳边飞驰而过,“嗖”地钻入后面的围墙之内,只留下一个绣花针粗细的小孔。 原来,早在对方身在空中之时,孙长空便意识到了危险。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已提高了警备。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名堂堂正正的苍北仙苑内门弟子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在衣袖之中还隐匿杀人弹指间的“暗器”。不仅仅是孙长空,就连在场的其他弟子也不禁对他嗤之以鼻。 而逃过一劫的孙长空,愤慨之余更是发誓绝对要狠狠惩罚一下这名心狠手辣的同门。 自己最为得意的杀招都被人轻松闪开,内门弟子索性不再保留,两只普普通通的血肉之手,竟是在瞬间被舞得残影连绵。 而与此同时,掌影中不时射出数道杀气,孙长空定神一看,那些竟是晶莹剔透、纤细如丝的特质银针。这些银针手法刁钻毒辣,所攻击的目标无一不是人体上的大穴、死穴。中招之后,轻则沦为废人,重则当场丧命。 好在,如今的孙长空早已不时当初的他,在无二真经图的帮助之下,他的速度身法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以前躲不开的攻击,现在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地将其化解。 呼吸间,只见孙长空一起一落,轻松躲开十三枚致命银针。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边上师兄弟看来,孙长空已经化身为一只灵动迅捷的鹰隼,沉如磐石,动若翩鸿,招意身法之中都透露着无尽的玄机奥妙,远远超乎他们这群自费弟子的常识。 又是一记诡异的银针,孙长空大鹏展翅般身体豁然跃起半人来高,双腿左右张开,容飞针刚好通过。刹那间他只觉得裆下一丝清凉滑过,皮肤上一根根汗毛顿时竖起。 “好险,差点让我断子绝孙。” 重新落地的孙长空惊魂未定,不放心的他伸手朝私密地带摸了两下,这才稍稍安心。 孙长空玩世不恭的态度,使得之前为他提心吊胆的众位弟兄着实大跌眼镜,现在他们甚至在怀疑,自己之前的担虑是不是多余的。 “长空,别玩了!赶快把他拿下。别忘了,我们的丹药还在他的手上!” 说话间,那名内门弟子双手骤然一停,两根足有手指粗细的银锥在惯性的作用之下,疯狂刺向孙长空的左右肋下。这一招如果得逞,孙长空必然要落个肠穿肚烂的悲惨下场。 出招的同时,众人甚至看到了内门弟子嘴角边扬起的冷笑,右手竖起的两只手指就好像在比划胜利的”v”字标志,预示着战斗即将结束。 电光火石之间,距离银针不到一寸的孙长空遽地在原地上消失不见了。忽然失去了攻击目标的内门弟子赶紧四下寻找对方的身形,却愕然发现自己的一对银锥竟然静止不动了。 这些银针、银锥,向来都是他的心爱之物,除了自己之外,就连父母都未曾见过。在他们看来,这些玩意都是些歪门邪道,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在他看来,在如今这个胜者为王的年代,只要能够取得胜利,任何手段都不是禁忌。因此,他铤而走险,到溪流山上偷偷拜师,才学了这么一门邪术。 就是这么一门令他深入珍宝的“绝学”,怎么就会突然失灵了呢? 顺着银锥向上看去,只见在银锥顶端,居然各有两根手指加持,正是它们才阻止了对方的奸计得逞。 “我就该弄死你~!” 孙长空一语惊人,满腔的怒火夹杂着浑厚的战意连同怒吼一同传入到对方的耳朵之中。消失的身形随即出现在内门弟子的面前。 孙长空手指猛然拨动,并以四两拨千斤之势硬是将两根银锥从对方的手中夺了过来。紧接着,他的双手顺势向下送去,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得眼前一片嫣然…… 在夕阳的映照之下,之前还雄纠纠气昂昂的内门弟子,立即萎靡下来,全身的鲜血顺着膝盖的两枚窟窿汩汩流出,仿佛永远也没有穷尽。地上,银锥仍然扎眼,只是因为上面多了些血污,而显得有些瘆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来应该插入自己身体内的银锥,如今却给对方造成了永远不能消除的重创,孙长空因此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方才,他将银锥夺下然后猫腰将其刺入对方膝盖之中,最终拔出银锥丢在地上,整个过程自然到无法挑剔。这些动作不断在孙长空的脑海之中回放,想想之前对方的种种行径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将银锥射入对方的天灵之上。 或许,他还是慈悲了些吧! 而那名内门弟子,在身遭重创之下,除了之前的那声惨叫之外,愣是没有吐出说出半个求饶的字。双腿颤抖,但为了最后的尊严,他仍然咬牙坚持着,用两腿的内侧相互支撑,这才没有跪倒在地。这样的坚毅精神,在那群自费弟子看来仍旧值得赞赏。少数一些人见到对方沦落到这般田地,不禁良心发现,相继放弃了要回丹药的想法。 双膝膝盖骨粉碎性破损,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当中这位内门弟子恐怕要在床上度过了。就算用再多的灵气丹,也休想令他完全恢复。而那些被其扣下的丹药,就当是给他的营养品了。 “来,遵守你的承诺,交出丹药……” 孙长空的声音很是低沉,不知是因为之前的比武消耗太大,还是因为害怕别人觉察出他的激动而刻意伪装,如今的他就好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剑,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是你们的丹药,拿去!” 好在,那名内门弟子还算有些信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紫色锦缎布袋,布袋之上绣有貔貅的图腾。这是苍北仙苑里专门用作储存丹药的容器,别看外形小巧,里面却是格外的宽敞,栋高楼大厦也能装的进去,区区几千枚丹药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孙长空接过布袋,搁手掂量了下,微微点点头。 “还有呢?” 说着,孙长空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残忍。或许,他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今天的所作所为,但现在他的表现,确实与那睚眦必报的市井小人没有多少区别。 “孙长空,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我可是内门弟子,你将我伤成这样,本来要遭受重罚的。如果今天你能退让一步,我完全可以说是意外所致,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如果想让我屈膝下跪,别说是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绝不可能……” 对方话没说完,孙长空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一根银针,然后将其缓缓移到对方的头顶之上,悠悠地说道: “尊严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你自己选吧!欠债还钱,愿赌服输,如果你敢继续在这唧唧歪歪,小心我要你的命!” 眼下的孙长空,一改常日里善良谦和的本色,露出少有的狠心毒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整个自强院,包括王道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已不想继续这么消沉下去,就算死,他也要让别人永远记住他的名字,孙长空。 看着杀气腾腾的孙长空,那名内门弟子顿时丧失了之前的魄力,哆嗦的嘴唇,要张未张,想说又不敢说,最终笔直身体崩溃似的轰然倒下,双手配合着撑在地上,手指却紧紧扣在砖缝之间,硬是将其中镶嵌的泥土生生挖了出来。 “爷……” 内门弟子话语一顿,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溅的满地都是,孙长空也未能逃出波及,两只灰色布鞋已经是通红一片。 孙长空没有动手,那人被自己体内产生的肝火生生气死了过去,内伤加外患,这名内门弟子想要完全恢复过来真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而那些原本站在孙长空一方的自费弟子,此时有的在叹息,有的在咂嘴,有的干脆扭过头不去看。恍惚间,孙长空成了人人惧怕的瘟神,唯恐被其传染上要命的恶疾。 是啊,他们这些自费弟子不过是些庸才而已,打上内门弟子,那可是相当于以下犯上的大罪。真不知道,掌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孙长空将会接受到何等严厉的惩罚。还有,他们这些看客会不会被受到牵连,都是未能确定的。 过了许久,天色几乎都要黑了下来,几位好心的自费弟子才将那位受伤者从地上搀扶起来,慢慢朝寝室行去。 “不要怪大家,你做的很好!” 此时,唯一留在孙长空身边的那位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安慰道,生怕大家的冷漠反应打消了这位初出茅庐、血气方刚、青年才俊的热情。 “为了让他叫一声爷爷,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孙长空低头道。 “不过分,不然跪在那里的就是你喽。早点收拾一下睡吧!” 当天晚上,孙长空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体内的那幅雏鹰在天地灵气的催动之下,蠢蠢欲动,仿佛一只随时都将展翅高飞的雏鹰一样。 ; 第六章 掌门名曰方惜时 自己的同伴被人揍成这幅模样,张望远当场就把身边的一把太师椅轰成了碎片。 那些克扣下来的丹药,本来是自己修炼用的。可他还没来得及看上它们一眼,丹药就被孙长空夺了去。 张望远忽然想到了前两天二人比试时的场景,那时的他扇了孙长空一巴掌。而如今,对方又以另一种形式打了回来。 “孙长空,总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果不其然,内门弟子受伤的事情一大早就被传入到了掌门的耳目之中。早课还没完成,孙长空就被恭敬地请了出去。一同受连累的,还有王道人。一老一小,两道身影站在广场之上,一人头上顶着个一人来高的铜鼎。铜鼎之中时不时还飘出几缕青烟,那是用来安神醒脑的秘制香料,全初升大陆就只有他们苍北仙苑才有,别的门派想买都买不到。 “师父,对不起,又让你跟我受苦了。” 时间才刚刚过去半个时辰,孙长空的后背已经湿了大半,昨夜失眠加上今天的惩罚,令他双脚有些发软。多亏有那无二真经图顶着,他才没有昏倒在地。不过,再这么下去,换做谁都要吃不消的。 “哎,别说了,事情已然如此,咱们就盼望着掌门他老人家从轻发落吧!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 “师父,你自己都说不讲了,怎么还喋喋不休啊!” “你!” 王道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孙长空,咂摸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孩子啊孩子,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长大啊! 大半上午的工夫,就在这样枯燥的惩罚之中艰难度过了。当放下炉鼎的那一刻,孙长空感觉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了似的。王道人的状况更是不容乐观,本就已年事已高的他,这时累得已经抬不起腰杆,猛一看过去就像个佝偻老头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迈入大殿,之前的种种不快竟在瞬间被一扫而光。 当然,大殿本身并没有补充体力、精力的神效,唯一的原因就是,这里有着他们不得不虔诚信奉的人物。 作为苍北仙苑的第一人,仙苑掌门方惜时,拥有着令人艳羡嫉妒的才华,所向披靡的修为,无所挑剔的人品,以及胜似潘安的样貌,硕大的苍北仙苑,没有一个人敢不尊敬他,即便是偶然飞过的雀儿,也愿意在他身边停留片刻。 面对这样的人,孙长空与王道人又怎能提得起怒意呢? 按照年岁来讲,方惜时要长于王道人。但因为修为的境界不同,前者已经到达了返老还童,驻颜不老的地步,比起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王道人,简直就是爷孙两代人。但即便这样,王道人仍然是十分恭敬,没有丝毫地不悦。 “掌门~” 此时,方惜时还在闭目养神,甫一听见王道人的声音,狭长的眼角不禁微微跳动了两下,之后口中轻吐出一道浊气,随即慢声细语道: “王道人,对于管理失职一事,你可知错?” “知错,属下知错。” 王道人连忙应和道。 “你呢?” 方惜时仍旧没有张开眼皮,但面部已经稍稍扭向孙长空的方向,一脸平静道,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接着,大殿之中安静了几息,王道人这才扭过头看了孙孙长空一眼,呵斥道: “想什么了,掌门问你话呢!” “哦……哦……” 口中虽然答应着,但孙长空的心思仍旧不在掌门方惜时的身上。他不是不尊敬对方,而是他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错误,所以他根本不想向掌门低头悔过。 “孙长空!”方惜时高声道。 “弟子在!” 孙长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一双烁目正在自己的身上仔细打量,看得他着实不自在,如同处子胴体被人偷窥了一般。 “你对我的判罚是否存有异议?” “呃……恩……” 虽然内心万分纠结,但是向来坦率直爽的孙长空不愿继续伪装下去,只得开口承认道。 “长空,你是不是脑袋让门挤了。掌门的决断你也敢反抗?快给掌门赔不是。” 王道人被这直肠子的少年气得嘴角直哆嗦,如果不是他身体素质良好的话,恐怕早就被他气背过气去。 “无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也看腻了虚伪的嘴脸,今天刚好可以见识一下王道人的真传弟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方惜时的意外态度,令王道人内心着实忐忑。他来苍北仙苑也有几十个年头了,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见对方这么和蔼可亲过。他甚至怀疑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白日梦而已。毕竟,方惜时的表现着实有些反常,反常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是您让我说的,可不是我死皮赖脸要说的,师父你可给我作证。” “做做做,一会下去有你好看的。”王道人低声怒吼道。 “掌门,你有所不知。我们自费弟子平日的生活本来就已相当拮据,而那些内门弟子非但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反而从中作梗,私扣丹药。我们向他索要,有错吗?” 方惜时听到这,不禁微微坐正身子,本来撑着下巴的手臂也收了回去,摆出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 “没有错。” “可我们索要未果,他居然还以大欺小,打着内门弟子的名号肆意欺压我们,这种事情我们能忍吗?” “不能。”方惜时继续回答道。 “好说不成,双方约战,公平公正,这里有问题吗?” “没有。”方惜时道。 “本来比武点到什么即止,对方居然使用暗器偷袭,我出手还击,这有毛病吗?” 话说至此,孙长空索要阐述的核心问题已经一目了然。只要掌门继续同意他的观点,那么他出手打伤内门弟子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不然,同门斗殴造成严重后果的,惩罚手段极其严厉,弄不好十来年打下的底子就要毁于一旦。 “孙长空你很聪明,下好了套,等着我往里面钻啊!” “不敢,弟子不过是有一说一罢了,绝无半分虚假。” “哦?那我要问问你,现在被克扣的丹药在哪?”方惜时话风一转,淡淡道。 “已经被我要回,如今应该已经被师兄弟们分了吧!” “那位内门弟子怎么样了?”方惜时继续问道。 “估计……躺在床上静养了吧!”不知为何,说到这的时候,孙长空竟感到了一丝心虚,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话语的主动权正在被掌门一点点争夺过去。 “现在的情况是,你们的损失已经得到了弥补。而那名内门弟子将要花费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卧床恢复。这段时间内,他的损失该有谁负责?” 一时间,孙长空有种被五雷轰顶的错觉,掌门问题竟让他变得亚口无牙。就在刚刚,他还十分自信,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错误。但经过对方细致地分析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弟子知错,请掌门责罚!” 说着,孙长空深深低下了头,但说话的音量却没有丝毫影响。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对的事情,他绝不容让半步;错的事情,就算承担再大的代价他也会毅然决然的接受。 这便是他,一个普通的修仙者。 “哈哈哈!” 忽然间,方惜时的口中传出一串豪放的笑声,笑声由远及近,声音源头的位置移动速度极快。等到孙长空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高大巍峨的身形让他顿感自卑。 “掌门,手下留情!” 见到这副架势,王道人吓得声音都变了腔调。以方惜时的修为,像孙长空这样的修仙者,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撂倒数十个,更不用说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想要对方的性命,根本就是眨眨眼的事情而已。 或许,之前的孙长空心中还有少许畏惧,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变得异常豁达起来。世间万物,无论是人是鬼,是神是妖,都免不得要一死,区别只不过是多少人会发觉而已。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现在死在方惜时的手里,他也是值得的。最起码,自强院内的兄弟们会永远记住他。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 “小子,怕死吗?”方惜时依旧不动声色道。 “怕。”孙长空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躲?” “如果躲了,我不就白死了。” “好,好一个不白死。” 听到孙长空最后一句回答的时候,方惜时居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本来已经处于聚气状态的双手突然加持在对方的两臂之上,现在的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孙长空抛到天空之中。 “王道人,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面对方惜时没头没脑的夸赞,王道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应付着傻笑两声,然后瞅瞅自己的“宝贝”徒弟,露出一脸无奈样。 “就冲你今天这股不怕死的劲儿,少华,把那件东西拿出来。” 方惜时口中所说的少华是其手下的贴身侍从,除了他这个掌门之外,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字辈长老也无权命令他们。而此时的少华,听话的就像一只看家护院的土狗,主人一声令下绝不敢有半分违抗。 转眼间,少华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托盘,托盘之上,一只由玉石雕刻的宝莲灯,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婉如一只少女的纤手,在向对方招摇示意。 ; 第七章 十万灵气丹 方惜时轻轻拿起那只灯盏,端详把玩了好大一晌,这才开口道: “这玩意儿搞了三四年的时间,直到前天晚上才算完工。今儿,为了奖励你的直言不讳,我就把它送给你。” 孙长空还未反应过来该说什么,那边王道人已经跪伏在地,低头激动道: “多谢掌门不吝封赏,我等以后一定潜心修炼,不辜负仙苑、掌门的重望……” 不等王道人说完,孙长空立即插嘴道: “无功不受禄,这只宝莲灯我不能要。” “哦?确定?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求着盼着想要这么件宝贝都得不到。现在送到你的门前,你居然不要?小子,想清楚了。” 方惜时面露不悦,王道人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为孙长空辩驳道: “掌门好意,我们师徒二人自然是铭记于心。但现在我这徒儿修为尚浅,即便真拿了这盏宝莲灯,也未必能发挥其原本威力的百分之一。到时,丢了我苑的面子,丢了您的面子,那可就是大事了。希望掌门能够三思!” “恩……听你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 看着方惜时慢慢变好的脸色,王道人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思量间,他不得不为自己的优秀口才而感到自豪。这要换个别人,恐怕现在已经被关禁闭、蹲黑屋了吧! “但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适合你的法宝,你说说看,好让我有点头绪。” “呃,如果掌门真的想赏赐的话,不如给我些练功用的丹药。我们这些自费弟子没什么奢望,只求平日里修行的时候不要因为丹药不够而苦恼。您也知道,我们都是自己花钱进来的,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更别说花额外的钱买这买那了。再说,您给我一个法宝,我回去没法交代。这东西没法分享,只能自己用,免不了要招惹些闲话。” 灵气丹,最为普通的修炼消耗品,看似平淡无奇,但对于像孙长空这种入门不久且家境一般的自费弟子来讲,是最为经济实惠,最受人喜爱的。丹药不但可以运用到平时的修行当中,强化自身的灵气,还可以当作货币使用,购买法宝秘籍,神兵利器,只要拥有足够数量的灵气丹,想要一跃成为人上人绝不是梦想。 “你说的也在理。根据这次事情,看来以前自费弟子当中克扣丹药的事情时有发生。这回我就一次性给你们补全,也算是种迟来的补偿。少华,通知丹草堂,拨十万灵气丹给自强院。不息会那边回头再说,毕竟不是同一个部门,情况会有些许不同,这个等我慢慢查明再做决定。” 就这样,一盏宝莲灯换了十万灵气丹,孙长空自己觉得并不算亏。可出门没多久,王道人就开始数落其他来。要知道,身为一派掌门,方惜时所制造的法宝绝不是凡品。市面上,一个最为低级的成品法宝,都可以卖到相当于七八万灵气丹的价格,而且是有价无市,更不用说像宝莲灯这样的高级别法宝了。 通过王道人的讲述孙长空才知道,自己刚刚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赚钱机会。 然而,时光不能倒流,世上更没有卖后悔药的,事已至此,孙长空只要将这件事作为自己人生历程上对于抵抗诱惑的一次磨练。得道成仙以后,这点宝贝算什么。只要他想要,整个苍北仙苑都是他的。毕竟,在那苍北仙苑悠久的历史当中,也只有寥寥数人达到过那个境界,即便是方惜时,仍然卡在临门一脚之前,迟迟不能飞升,可想而知其中的困难险阻究竟是有多么可怕。 两人回到自强院内不久之后,少华便派人送来了十袋、一共整整十万枚灵气丹。这要放在平时,就算是整个自强院一年,也万万得不到数量如此庞大的一笔丹药。想来,这个月里,又有不少自费弟子要突飞猛进了吧! 作为获得赏赐的头号功臣,王道人做主将其中一袋,也就是一万枚灵气丹单独给了孙长空。其余的九万枚,则按照境界高低均匀分给了自强院内其余二百一位自费弟子。这里面,多的可以得到上千余枚灵气丹,少的也可以分到个二三百。手里握着这么一大笔财富,一时之间孙长空还真不知该怎么消遣它们了。 “买点肉炖炖吃?好久没吃肉,肚子里都快没油水了。” “不然买把趁手的兵器,进苑这么久,除了那柄行侠剑,我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家伙。” “不知乡下的爹娘怎么样了,天气马上变冷,家里的棉絮还够吗?” 原先,孙长空只知道穷是问题,没想到现在自己一夜之间暴富了,花钱也是问题。躺在床上的他看着手里巴掌大小的乾坤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他又见到了阔别许久的父母,还有那只永远睡不醒的大花猫…… 就这样,一件看似棘手的事情在孙长空的影响之下变成了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其中不包含那位内门弟子以及张望远) 而因为这件事情,自强院内原本与孙长空关系一般的师兄弟们,开始渐渐向他靠拢,毕竟树大好乘凉。大家知道掌门十分器重孙长空,都希望通过他从上面得到些小恩小惠。虽然形势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发展,但好在,一个人数相当可观的团队正在日益增长起来,就算内门弟子也不敢贸然招惹他们。 不用说,孙长空便是这个团队的团长,而三胖就是后勤部长,专管招人纳新这一块工作。有些口杯不怎么好的弟子,也想投到他们的组织之中,但碍于没人推荐,便偷偷给三胖些好处费。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个月的时间,队伍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六十,几乎占据了自强院的五分之一。 这是什么概念,能够将心散的众人集结到一起的孙长空,在自强院里是绝对无敌的。即便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但五六十人一拥而上,只要你不是掌门、长老,分分钟统统给你放倒。 建立组织已经有些时日,但这个团队却迟迟没有名字,作为智囊团的三胖决定,今后就叫他“长门”了。 “老大,最近以孙长空为首的长门气焰极其嚣张,之前每个月都要上缴的保护费没有了,现在就连修炼时用的场地费也不见踪影了。再这么下去,自费弟子那边迟早都要造反的。” 张望远的寝室里,一名刚刚回来的线人将刚刚收集到的情报全部告知于他。原本,这人还有一个搭档的,不过现在那人正在卧床休息。 没错,就是那个被孙长空打的叫爷爷的内门弟子。 两个人的工作,现在全部摞到他一个人的头上,换作是谁都不会情愿。而他将这一切,全部算到了孙长空的头上。对于孙长空仇意,他可丝毫不比张望远来的弱。 “这一阵风声正紧,眼下这小子是掌门眼底的红人,等过了这段特殊时期,看我怎么收拾他。放心,老三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多谢大哥!” 目送着对方走出房门,张望远脸上原本轻松的笑意立即收敛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幽怨的神情,而他右手扶着的桌角,不时发出几声“吱呀”的怪响,好似一位幽怨的老妪。 这一天,在完成所有日常的修行项目之后,孙长空、三胖,还有几名长门内的骨干分子出来游玩,恰好来到了后山之中,小有名气的一处地方,名叫碧波潭。 每年到了夏末秋初的时候,潭内便会泛起一股淡绿色的荧光,清风吹拂,碧波荡漾,因此得名碧波潭。平日闲来无事的他们,便会来这玩耍一阵,游泳戏水,好不热闹。 三胖仗着自己体型壮硕,专门爬上树梢,然后用力跌入潭中,从而获得最为壮观的入水浪花。不过这一次由于计算失误,三胖一屁股坐在了水中孙长空的头上,差点没将后者的脖颈拗断。好不容易爬上岸边的他,一边嘴上谩骂着对方死肥猪,一边往附近最高的一棵榕树边走去。 “妈的,多亏老子身体结实,不然要死你这孙子的腚下了。哼,看我的厉害。” 思量间,孙长空已经来到了树冠之上,上身向前倾斜,双腿微微弯曲,做好了时刻跳水的准备。 “三胖,受死!” 话音刚落,他已经将蓄好的力量全部释放,一边打着转,一边向下猛坠而去,看那架式,还真有点吓人。 好在,这样的把戏他们已经玩过了不知多少次,再说下面都是水,就算平拍在水面上面,顶多也就是皮肤红肿,绝不了什么茬子。 同样,这一次三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对方仍旧没有浮上水面。莫非最近孙长空的水性又精进了不少,可以长时间潜水了不成?就这样,四个人又在岸边等待了好大一晌。忽然间,三胖惊叫了一声。 “快,下水捞人!” 除非孙长空是属鱼的,不然这厮绝对是出事了。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第八章 惊变 坐在潮湿的岩石之上,孙长空看着一片漆黑的四周,干涸的喉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紧张的心情这才缓和了些。 要说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入水的瞬间,孙长空竟然感觉不到水面传来的反作用力,身体下坠的速度也没有丝毫减弱。他只觉得自己成了天上的一颗流星,不知将堕向何方。 以这种极高的速度撞击地面,别说是他这样的凡人,就算神仙下凡恐怕也要跌个粉身碎骨。虽然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但他将自己所知道的神明求了个遍,就连扫把星也没拉下。 “扫把星,走你!” 孙长空的祈祷似乎得到了回应,一时间他只觉得心脏骤停了几息,随即一股滚烫的热血直接冲上天灵的制高点,差点从头顶喷射出来。晕晕乎乎的他伸手摸索着,却一点收获也没有。 “三胖,阿德,你们在哪?” 孙长空呼唤着伙伴的名字,因为一时心急以至于他将第三个人的名讳忘得一干净。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尽快脱险才是关键。 接着,他又呼救了几声,这回他才确定,此时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极其宽敞的空间,一嗓子下去竟是收不到半点回音,有的只是无尽的凄凉以及可怕的孤独。 早在下水之前,孙长空早已将身上所携带的物品全都放到了岸边上,别说是个防身的家伙,就算照明用的火折子也没有。他就这么摸黑向前摸索着,一路上磕磕绊绊,时不时能听到几声怪叫,但马上又消失了。起初,孙长空还会有些忌惮。但随着时间推移,独自一人的他恨不得有个活物作伴,哪怕是他最为厌恶的老鼠也行。 他实在有些撑不下去了。 “呼……” 孙长空仰面躺在身下的一块岩石之上,任由凉风吹过自己满是汗水的面颊。他也忘了自己的眼睛到底是睁还是合着,反正结果都一样。 忽然间,孙长空猛然从岩石上坐了起来,一双原本失去光辉的眼眸竟是再次出现了一丝神色。神色之中,竟是有着一分难得的希望。 “有风,那这里一定和外界有连接处,风口所在的地方肯定有出路!” 孙长空绝不想将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希望,急急忙忙的他来不及考虑可能潜在的危险,攀附着身边的石壁向风口接近。 越是接近目的地,空间中的风势也就越大,到了后面孙长空几乎无法直立前行,只得弯着腰,像个驼背的老翁向前挪动。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番不懈的努力之下,孙长空终于见到前方传来了一缕久违的光芒。 “是光,有戏!” 孙长空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坚定自己前进的信念。他害怕到了那里见到的只有绝望,他担心自己因为害怕失败而放弃求生,那样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此刻他就是他自己最为忠诚的伙伴,谁也无法取代。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孙长空心中默默数着自己与光源之间的距离,眼看胜利在望,他却已经到了极限,现在的他想要迈出一步似乎都要耗费浑身的力气。而且四周的空气在这时变得格外粘稠,如今的他如同被浸泡在一罐浆糊之中,一举一动都要承受巨大的阻力。 “啊!” 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之中,孙长空虚弱的身体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股强横的灵气,仔细一查,竟是来自于那幅无二真经图之中的雄鹰图案。 刹那间,他只觉得背后猛地传来一阵剧痛,随即身体整个飘了起来。此刻,他的身体就如同被安插了一双羽翼,轻轻一扇,自己便飞似的向前全力冲去,原本看似不可能突破的风口,竟被孙长空地卵跌乱撞通过了! 冲破风口,孙长空身上再无丝毫气力,折翼般地滚落下来,摔倒在乱石之间。一块凸起的岩石将他的额头豁开一个好大的口子,鲜血“汩汩”向外冒出,情况有些不妙。 “来!” 忽然,空间之中传来一道犹如天籁梵音的呼唤,不断在石洞中回荡,进而那些弥漫在空间内、成千上万缕的白光好像受到了召唤似的,悉数投射在昏迷的孙长空身上。一股妙不可言的力量顺势涌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为其枯竭的筋脉注入新鲜的灵气。 另一方面,白光化成疗伤圣物,不断涌入孙长空身上若干或大或小的伤口之中,使其迅速结痂恢复,最终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白印。 整个过程虽然持续了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但对于孙长空来讲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按照之前的状况,只要再耽搁个一时半会他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而正是那道神秘而又神奇的白色光芒,拯救了他,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 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的孙长空,才一睁眼便一头扎入旁边的一滩活水之中。不过一会的工夫,那潭算不上大的池水竟然被他喝得水位下降了一指来深,虽然之后又再次补充回来,但仍有少许不足。 好不容易从池水之中爬上来的孙长空,摊到在地上,不断地剧烈咳嗽着,好像要把整副肺叶全都咳出来似的。 “好难喝的水,简直比刷锅水还难让人下咽。要不是口渴,就算白给一座金山,老子也绝不喝。” 孙长空咒骂着从地上站立起来,这才发现池水后方一席水幕后方,居然有一玉雕王座。王座之上端坐一人,通体光芒四射,令人难以直视,想要瞧清对方样貌更是痴心妄想。 现在孙长空是有些发蒙,但发蒙不代表发傻。他清楚关键时刻救回自己小命的,便是这些白光的源头,王座上的神秘人。 “你是谁!” 孙长空质问很是直接,甚至有些鲁莽。他已经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即便是苍北仙苑的长老在此,也绝不会例外。整个仙苑之中,他真正敬重的只有两人,一是掌门方惜时,二是自己的师父王道人。孙长空只会对自己敬重的人客气,眼下的这位救命恩人还不够资格。因为,他觉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一定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对方并没有因为孙长空无理而动怒。那人仍然停留在王座之上,以一种造物者审视世间万物的姿态注视着他,眼神坚定却又饱含温柔,好似生养自己的慈父,又好像传道授业的严师。 “不要装神弄鬼了,就是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吧!” 他本想通过借此激怒对方,让那人现身。谁知,对方不动如山,依然淡定自若。从刚才到现在,他的表情竟然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仍是一副和蔼和亲的笑容,猛地看去就好像一具栩栩如生的蜡像。 “等等,蜡像……” 孙长空的脑海之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他整个人飞似的腾起数米之高,轻轻一跃便来到了对方的面前。接着,他伸出右手两指,试探地向那人的鼻孔下挪去。 “死……死了!” 不敢相信,出现在孙长空面前的王座神秘人,居然是具早已魂归天际的尸体。想到自己刚刚自言自语时候的可笑场景,他就恨不得将眼前这具尸身挫骨扬灰。 但是死者为大,好歹人家救过自己一命,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口中嘟囔着了几声“罪过,罪过”,孙长空恭敬地给亡者鞠了一躬。趁着抬头的机会,他将目光投向对方的面部,想要借此看清对方的样貌。 这是一个年纪少说也有几百岁的老翁,看他死后尸身仍是仙风道骨,不腐不化,定是修炼到了天地同寿的境界。 一旦达到了这种境界,即便魂归天际,但留下来的功体依然可以独自存在,只要没有外力破坏,可以保存千年万年,直到永远。而一想到刚刚救下自己的,居然是一具尸身,孙长空便觉得脖颈后面直冒凉风,好像有人在后面恶作剧吹气似的。鬼故事听过不少,这真东西他可是第一次见。 老者的神态很是安详,没有任何挣扎痛苦的痕迹。正因如此,他在死前最后一刻的神情动作才得以保留下来。 他在微笑,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融入其中,使得笑容略显慵懒,但看起来却是十分舒服,并没有因为他是一具死尸而感到不适。 孙长空刚才所待的位置正是死者眼睛注视的地方,起先他以为对方是看到自己之后才会露出赞许的神色,现在想想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可事情说回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可以让一位活了数百载的仙风道骨含笑而终?是某一个人,还是某一件令他喜极生悲的大事,其中真相,恐怕只有当事者与这眼前的老人才知道了。 “你这老爷子真是奇怪,死就死吧,还在临死之前摆出一副这么有范的姿势。哎,不过,死者终归要落叶归根。老是让您这么在外面晾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帮您一把,在这就地埋了?” 孙长空再一次鞠躬,然后趁机看向对方的面庞。老人神色依旧,憨态可掬。唯一不同的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消磨,从他体内放射出来的光芒越来越弱,如果说刚才的是海上灯塔的话,那现在的他就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喷嚏而熄灭。 “您不说话,可就是同意了。不要反悔啊!” 明知道对方再也无法开口讲话,孙长空幽默地向自己开了个玩笑。面对这样诡异的气氛,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稍稍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孙长空一把后抱起王座上的老者,老者的身体很是轻盈,几乎察觉不到。这便是修行多年的成果,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这个地方不错,虽然不是依山,但好歹也是傍水。以后闲来无事的时候,你可以钻到池塘里洗个澡,冲冲凉,也算是种消遣,您说是吧?” 孙长空一边向老人展现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幽默天赋,一边开始动手为对方挖掘墓穴。这么多年来,他只为自家的大黄狗立过坟冢,但因为碑文上将“爱犬”错写成了“受犬”被人嘲笑了大半年。 回想起儿时的记忆,孙长空的脸上很自然露出一副相当愉悦的笑容。那时的他很是天真,并不会因为事件的纷乱而身心俱疲。看看墓穴里面的老者,他由衷地羡慕对方。人死了就不会再为烦恼牵绊,只需要长眠于地下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此时,老者所躺的墓穴之中忽而升起一团渗人寒气,大片的冰雾毫无预兆地出现,竟使得孙长空的衣衫之上结起片片冰棱。 “这……不好,要尸变!” 话未说完,孙长空只觉得面前的老者猛然长了一倍,一只皮肤惨白、指甲黢黑的修长手掌猛然向他刺来,直取他的死穴咽喉。 时间仿佛都在瞬间凝结了。 ; 第九章 雄鹰图的威力 眼见老人杀招在即,孙长空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用力向后方跳出好几米远。可由于用力过猛,头上的旧伤再次发作,眩晕来袭,孙长空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险些没有晕倒在地。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如果不是三胖那小子提的这个馊主意出来洗澡,老子现在还在床上数着丹药呢。如果让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身体还未落地,孙长空又一次屏气提身,漂亮的一次翻身腾跃,使他一下子便来到了数米开外,暂时拉开了双方间的距离。 可是就在孙长空惊魂甫定之际,面前的一丝寒气又令他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这……怎么可能!” 原以为暂时安全的孙长空,忽然发现那白衣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跟前,而且与他脸贴着脸,肩对着肩,吓得他三魂七魄差点散去。 可是,孙长空毕竟是一名修仙之人,对于这种魑魅魍魉早已在心理上有了一丝底气。毕竟,从小他就被教育道:邪不胜正。活人姑且需要忌惮一下,死尸,呵呵,看我不把你串起来烤了吃。 不过,眼前的活尸并不是寻常之物。从他的衣着打扮以及死时的状态来讲,对方生前必然是一名得道高人。虽然没有成为真正的天上仙人,但想必相差也不过太过遥远。生前的他,或许曾经不可一世。而死后留下的遗体,孙长空能否与之一战呢? 形势危急,如果让活尸继续接近,后果不可想象。孙长空提掌变拳,以碎甲穿石之势,两记重拳“砰砰”接连打在对方身上。巨大的劲力震得周围劲风四起,由于力气实在太大,随即产生的后坐力致使孙长空双手瞬间一片淤青,手腕之中更是传来清脆的“咔嚓”声,虽然未断,但却是在关键时刻错位了。 再看对面,活尸因为两拳强大的破坏力,“咚咚咚”向后急退数步。直到最后一步,踏实的脚后跟直接嵌入身下的一块岩石之中,凹陷边缘浮现出数道裂纹,将碎未碎。 脱臼造成的疼痛让孙长空忍不住咬住嘴唇,接着他使劲抡起右臂,在臂膀下坠到最低点的时候,忽然扼制。靠着惯性,错位的环扣再次回到了原始的位置。对于他们这群修仙者来讲,治疗如此程度的伤势简直不值一提,就算整个臂膀掉了也不过是用块破衣烂布简单包扎一下。 修仙之路本就如此坎坷。 刚刚缓过神来的孙长空举目看向前方的活尸,然而他所希望的情景并没有出现。白衣老者仍然站在哪里,之前中了孙长空攻击的胸膛之上,只是微微向下凹陷了一些,如果不仔细观瞧根本察觉不到。 “这玩意儿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对付。莫非让我烧了你成?这周围湿气这么重,别说焚尸,就算用火折子点也未必能成啊!” 孙长空拍拍自己的身上,除了下身穿着的一条短裤别无其它。他真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多带点东西一起下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年代在往前推上几年的话,恐怕他连条遮羞布都没有了。 思绪未完,活尸再次跃起攻来。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比之前灵活了许多,僵硬的四肢也可以简单地弯曲伸展,想来是身体通过刚才的简单运动得到了磨合。再这么下去,别说手里没有家伙,就算把神器他可打不过对方。 “妈的,没办法了,我看看咱俩的水性孰强孰弱。” 孙长空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水池,把心一横,咬牙跺脚,纵身跃入冰冷的寒池之中。之前,他已经领教了池水的温度,不说冻彻心扉,也足以叫人浑身战栗。 才刚恢复没多久的他,刚一进入水下,便受到了冲动的惩罚。先前的活动已经令他浑身发热,而突然接触到如此低的气温,直接令其身上多处肌肉痉挛,也就是所谓的抽筋。其他地方抽筋还好,但腿部的肌肉一旦抽筋,直接领孙长空身体急速下沉。而他的手臂此时也变得僵直无力,眼看自己就要活活溺在这池深不见底的无情物之中了。 就在孙长空正与自己的身体做着最后斗争的时候,头上池水传来的一声闷响令他那颗原本就已到达极限的心脏彻底沉入了底部。他甚至不用眼看,就能想象到活尸张牙舞爪向他袭来时的嘴脸。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抬头了。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之前在水上的时候,活尸再怎么活动,面容还保持着当初慈祥和蔼的模样。 可如今到了这池下之后,寒气使得对方面部的肌肉缩成一团,一双本已算得上很大的牛眼,如今已经几乎瞪出了眼眶。而在极低温度的刺激之下,眼球之上瞬间便浮现出无数细碎的血丝,看得孙长空恨不得死了才好。 “想我孙长空英明一生,眼下居然要死在这么丑陋的活尸手中。老天啊老天,之前上供的贡品是不是都让你喂了狗了?” 求人不如求己,抱怨苍天显然是不会有所帮助的,当下能够救他脱离这里的只有自己了。 可经过多番挣扎,孙长空的体力已经消耗了七七八八,一身充沛的灵气却是毫无作用。之前成功助他冲破风口的无二真经图,此刻也变得暗淡无光,仔细打量,其中竟是一丝灵气也没有了。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先把无二真经图充满再说!”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孙长空竟体内所剩的所有灵气一股脑地送入脑海之中的雄鹰图案之中。还真别说,无二真经图容量极大,孙长空将体内差不多三分之二的灵气全部耗尽,才不过将雄鹰的一双翅膀点亮。 但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再次出现。 和上一次在风口遇到的情况相同,孙长空后背双侧肩胛骨的下端,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虽然只是短短的刹那,但也足以令他面部扭曲。 痛觉刚过,孙长空身后猛地亮起一团异样的蓝光。在光芒的辐射之下,周围的池水被强势推开,一双翼展长达三四米的翅膀随即出现在他的身上。虽然只有淡淡的轮廓以及少数荧光点缀,但乍一看去极其威严,叫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成了!我去也!” 眼见活尸近在咫尺,孙长空两臂猛地向前一振,池水顺势将其向后退出数米之远。机不可失,那双翅膀在他的意念之下,“嗖”地一抖,孙长空便犹如一只掠食的水鸟一般,飞速向上浮去。 孙长空只知道在陆地上高速运动的时候会听到风啸,却不曾想水下高速运动的时候噪音更是可怕。无数浪花拍打着他的双耳,巨大的水鸣几乎令他当场失聪。面前的水渍更是打的眼皮生疼,根本睁不开眼睛,更别说看路了。 就在此时,孙长空猛然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酥麻,他扭头眯着眼,透过缝隙看去,却惊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活尸居然迎头赶上。且看对方四肢蜷曲的模样,想来也是被这要命的池水折磨到了极限。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要永远留在池底了。 但活尸的出现使得孙长空的速度明显变慢,眼看就要静止在这冰冷的水面之下。而好不容易看到一丝生机的他,怎么会这么放任对方? 一时之间,孙长空不知从哪来了一丝力量,虽然左腿被活尸抓住,但右腿之中却憋足了一股力气。他并没有着急踢出这一脚,而是将左腿向上提了一提,使得活尸距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这一回,活尸的嘴脸更是狰狞,在刚才水势的冲击之下,他的嘴巴已经完全张开,森白的牙齿以及捎带红润的牙床看得叫人浑身发毛。而就在这时,孙长空竟然开口了: “我去!” 伴着一声含糊的脏话,孙长空一脚将活尸蹬得飞了出去。在强横的力道之下,活尸那只钳住他左腿的手臂直接被一扯两半。在一口浓痰的伴随之下,白衣老人带着一脸怨念坠入了漆黑的池底之中。 破水,击空,孙长空身负双翼,毫无凭借地伫立在天空之中。此时,那双若有若无的羽翼之上仍旧沾着零星的水珠,遥空望去煞是璀璨,就如同夜空之中的星座,散发着令人着魔的光彩。 “刚才好险,吓死爷爷了!” 一边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孙长空已经渐渐着陆。在一串银铃般的破碎龙吟之后,羽翼光影轰然瓦解,而后消弭于空气之中。 不知为何,失去羽翼加持的孙长空,体内竟是传来一阵出奇的虚弱,如今的他还不如一位大病初愈的老人,佝偻的躯干让人忍不住为其担忧。 不肖一炷香的工夫,那位白衣老人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一回,他不再是活尸,而是一具冰冷,畸形,毫无生气的躯壳。不知何时,他的双眼竟是奇迹般地合上,脸上的笑容同样恢复,只是剩余的三肢仍然蜷缩着,断臂部分筋骨外露,期间还能看到少许血水溢出。 “得亏这寒池的功劳,不然我要被你生吃活剥了!” 孙长空低头瞅瞅自己的样子,除了一件浸湿的短裤之外,再无其它蔽体的衣物。眼下空间气温骤降,应该是天色已晚太阳落山。再不找点东西御寒,恐怕他就要被活活冻死在这里了。 可这溶洞空间有限,除了满地的碎石以及一池冰水之外,孙长空能找到的就只有那具尸体。思前想后,孙长空虽然有万般不愿,但为了性命只得将老者拖到水边,将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拔了下来。 “出去之后一定找个算命方士去去晦气,不然晚上睡觉都别想安稳了。” 孙长空一边用体内的灵气烘烤着手中的衣物,一边坐在石堆之上嘟囔着。谁知,就在他摸到贴身衣物的时候,一张不知放了多少年的黄纸忽然飘落在地。 “什么东西,厕纸随身携带?” 瞅到近处,孙长空摆出一副相当嫌弃的表情,将地上的东西捏了起来,望去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有光芒闪烁。 “这是……地图?” ; 第十章 挥霍 虽然不知道地图上记录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但能让这位高人随身携带的物品,想来也不是什么凡俗之物。只不过,因为眼下光线较为暗淡,不便仔细观瞧,所以孙长空随手将其放入了怀中,继续烘烤余下的衣物。 “真不愧是大手,连这衣服摸着也这么顺滑。哎呀呀,什么时候我也能买得起这样的奢侈物品。” 孙长空真有些佩服自己的运气,这老者的身材和他相差不多,所以衣服穿起来十分合身,就好像量身定做的似的。 “这衣服还真是结实啊,刚才吃了我那么多重拳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这玩意貌似有点玄机啊!” 不说不知道,这低头一看,他惊讶发现那件白色的长衫之上浑身到下居然找不到半点接缝的地方,整件衣服浑然天成,好像是从制作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定了形,根本不需要后续加工。这样的手续,天上不知有没有,反正在孙长空的常识之中是绝对没有见过的。 接着,他又聚气一团灵气,猛地轰向那件长衫。谁知,那块看似普通的布料居然蕴含着一种自动吸收外力的特殊功效,使得刚才的灵气被其吸收了十之八九,只有一丝残余的气力透过衣衫,传递到了托着长衫的那只手掌之中。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劲力已经几乎完全散去,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宝贝,这老人的寿衣居然是件难得的宝贝。哈哈哈!” 孙长空抱着那件神奇的长衫,上下左右立体三百六十度仔细端详,而后又试了好几次,直到确认了其中的奥妙功能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他抱在胸前,仰头摊到在石堆之上,呼呼喘着粗气。 “这件宝衣实在了不起,有了它,就算正面干不过那个龟孙子张望远,但也不至于被一击重伤的吧!哼哼,小子,等着吃瘪吧!” 接下来的一些时间,孙长空则把注意力放到了如何伪装宝衣的事情上来。平日里,苍北仙苑的弟子都要穿着统一的青色道服,乍一穿件白衫出去,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思前想后,为了让宝衣更加具有实用性,孙长空决定将其剪裁一下,使其成为里面所穿的衬衣。这样一来,既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且还能竟宝衣的神效发挥到淋漓尽致。毕竟,除了头部之外,人类的大多死穴都集中在躯干上方,只要把它保护好,也就等于给自己竖下了一面坚实的盾牌。 本来,孙长空以为切割的过程将会相当艰难。可出人意料的是,当他试着撕扯衣摆下端的时候,宝衣之中竟是传来了裂锦似的刺耳尖啸。没花多少工夫,那件长衫便成为了一件才到腰际的汗衫。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抗打不抗扯,真是奇怪。不过,只要遇不上女人,应该不会碰到被撕扯衣服的情况吧!嘿嘿~” 将宝衣穿戴完毕之后,孙长空瞅了一眼地上的老者。此时他的身体已经一丝不挂,脸上的笑意却变得格外浓重,看得让他有些发憷。回想刚才尸变的时候,孙长空忽然意识到这里环境阴湿,且常年不见阳光,尸体待在这种环境之中,一旦遇到活物经过,发生尸变的概率简直是百分之百。枉他修仙十多年,居然连这么基本的常识都忘记了,如梦惊醒的孙长空猛拍自己的脑门,让大脑好好反省一下。 “既然地下阴气太重,那我就只能用石头把你盖起来了。真是抱歉,打扰了你的清净不说,还把你的随身衣服穿了去。放心,回头有机会,我一定进来好好拜祭你!” 孙长空话音未落,老者的身上忽然之间光芒四射,与之前他刚进入溶洞之中捡到的情景极其相似。唯一的不同的是,这次的白光数量极其庞大,而且瞬间便将整个空间完全吞没。此时,他的耳边猛然想起一道悠长的沧桑声: “再见!” 孙长空猛然从噩梦之中惊醒,刚一坐起身来,却惊讶发现自己的面前站满了团内的成员,而与他关系最为亲近的三胖则趴在床边呼呼熟睡着,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苏醒。 “我……我怎么会在这?” 刚一开口,屋内的气氛瞬间炸了开来,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孙长空一眼望去,觉得这些人的表现有些太过做作了。他将视线再次转向刚刚醒过神的三胖,开口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发现孙长空苏醒过来的三胖,显然也是十分喜悦,不过他的表现并没有其他人那般夸张,只是嬉笑着揉了揉眼睛说道: “你终于醒了,从那天我们从水里把你捞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你是没看见,你出水时候的样子,活脱脱地就是一个乞丐。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一套破衣烂衫,身上还带着好多水草浮萍。关于这件事情,师父都不知道。这不,如果今晚你再不醒,我们就要去求掌门来为你诊断了。” 三胖终于松了口气,圆墩墩的身体从床边缓缓站起,使劲伸了个拦腰。看这小子疲惫的样子,想来是一直都陪在这里照顾。而再看周围的其他人,虽然个个都是喜形于色,但同样也是精神饱满,红光满面,完全没有萎靡的迹象。 孙长空赶紧摸摸自己的怀中,发现地图还在。瞅瞅自己身上的衣物,与之前记忆之中从老者身上脱下来的一模一样,他这才确定之前经历的不是梦。 看看外面昏暗的天空,孙长空随即开口说道:“几天来有劳大家费心照顾,时候挺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凡是到场的,我会每人分发十枚灵气丹,也算是我小小的心意。”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纷纷显露出相当振奋的神情。他们没有想到,刚刚才有些名气的孙长空,一出手竟然是这么阔绰。在场之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每人十枚,加在一起就是二三百枚。这要放在以前,就算攒上一年也不够分的。可如今,他居然张张口就给挥霍了。 不得不承认,有钱就是好啊! 将其他人逐一送走之后,三胖刚要随着人群一同散去,却被孙长空最后留下了。 “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我的丹药你不用给了,这几天弄团队的事情,我也捞了不少,嘿嘿!我知道你不会在意的。”三胖吐吐舌头,顽皮地回道。 “不是,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事。明天我想要下山购置一些修行必备的东西。上次我的行侠剑被张望远那孙子给毁了,最近手里没家伙,干什么都没底气。如果明天你没事情的话,陪我一起走一遭,怎么样?”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小意思。可明天王道人要传授苍生心法第三重,难道你不想去听听看吗?”三胖反问道。 “你啊你,真是目光短浅。有了钱,想要什么心法还愁得到不到嘛?” 孙长空拍拍自己的胸膛,坏坏地笑道。 当晚,孙长空确定屋外没人之后,这合上门窗,点起油灯,将那张地图缓缓展开,仔细端详。可瞅着好一阵子,他还是没有辨认出地图所指的区域究竟是哪山哪水。 “奇怪,是不是时间太长了,许多地方已经面目全非,不知去向了?” 孙长空将手指按压在地图上一处被标记红色圆点的地方,本来皱起的眉头此刻变得更加纠结了。 “这是……”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长空便伙同三胖一同下山去了。这个时候,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时辰,一些刻苦修行的弟子已经各就其位,准备开始一天的修行。而看到二人做贼似的的身影,这些人不禁对其嗤之以鼻。 朽木不可雕也! 离开苍北仙苑没多一会,二人便来到了登高城。这里虽说地处偏远,但必需品倒是一应俱全,对于他们这样底层的修仙者来讲已经足够日常使用了。 本来,百姓之间流通的还是一般的金银、铜板。但因为修仙者的出现,一些地方也开始使用丹药作为货币。这丹药品质不同,价值也相差甚远。就拿流通最为普遍的灵气丹来讲,一颗灵气丹相当于十两银子。而更上一层的巨灵丹就需要一百两银子,也就是一两金子的价格。而至于目前市场上仍在流通的丹药,品相最为上乘的灵****,可以卖到一百两黄金一枚,可想而知丹药在世人心中的重要地位。 登高城内有一处名叫珍宝阁的地方,是专门用来买卖奇珍异宝的交易之地。每天当中,会有数百比交易在这里成交,就拿每笔交易提成百分之五来算,那一天的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而且,这里的许多宝贝都是出自珍宝阁的本家。他们先在外面以相对低的价格收购,然后再拿到这里来高价贩卖,稳赚不赔。 几年之内,珍宝阁已经一跃成为登高城内数一数二的势力,几乎控制了半个城池的经济。城内的商贩,无论大小,无一不对其毕恭毕敬,就连城主司马家族也要礼让三分。 孙长空与三胖,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今天便来到了这里。 “来来来,千年寒冰铁,十年难得一见,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只要十枚灵气丹,外加百分之五的交易税就可以轻松带回家。” “瞧一瞧,看一看,天上有,地下无的西域雪莲,疗伤圣物,保健利器。有了他,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 “你还脱发吗?你还肾虚吗?想重振男人雄威,找回昔日的jiqing吗?猛虎鞭是你不二选择。有了它,你好,她更好。” 这里哪里是什么交易圣地,简直就是街上的卖瓜王婆。出乎二人的意料,珍宝阁内并不是工作人员主持交易,而是由买家自主摆摊,自己吆喝。而珍宝阁的人只需提供场地,就可坐享其成,天下简直没有比这更加轻松的来钱活儿了。 听着珍宝阁内花样百出的宣传口号,孙长空与三胖被吵得头晕眼花,手脚冒汗,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而就在这时,旁边一处相对较为安静的摊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摊位之上的牌匾工整书写着几枚大字:“琳琅宝刀,一万灵丹,绝不还价”。 再看摊位的另一侧,一位身着黑色劲装、头戴破烂斗笠的神秘男子双臂环抱,盘腿坐在宝刀跟前,一言不发,好像个木头人似的。 孙长空与三胖面面相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低声道: “有戏!” ; 第十一章 宝刀 眼前的这把名叫琳琅宝刀的利器,通体鎏金,刀柄用上好虎皮包裹,刀身两侧更是镶嵌了不多不少七枚鸽子蛋大小的珍贵宝石,每一颗都是价值不菲。但就是这样的稀罕物,居然被这么安放在了一把杀人凶器的上面,着实令人惋惜。 再看那位沉默的摊主,煞气逼人,不动如钟,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一位刀口舔血的主儿。而唯一令孙长空在意的是,那人抱在胸前的右臂,到了手腕以下便是空荡荡的了。 他居然少了一只手。而且应该是一只用刀的惯用手。 怪不得此人会把这么好的一把伙计忍痛割让,原来是他不能用刀了。对于一个刀客,或者一位剑侠来讲,还有什么比不能使用自己心爱的武器还要更加痛苦的呢? 大概没有了吧! “长空,这刀不错,就是有点贵!”三胖拉了拉孙长空衣袂,小声地嘟囔道。 “我不瞎,当然知道。可钱常有,趁手的武器却不能常得。现在我身上还有八千灵气丹,你那呢?” 孙长空挑了挑眉毛,看着旁边的三胖,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你要干嘛!这是我的老婆本,我还要留着回家盖房娶媳妇呢!” 此时的三胖心里极其没谱,下意识间他用双手护住自己的乾坤袋,接着向后小退了两步。 “嘿嘿,胖胖,胖胖胖,你听哥哥说啊!” 孙长空哪里管三胖乐意不乐意,脸上标志性的坏笑浮起的时候,他已经一步赶到对方的面前,一只胳膊直接朝对方的腰间摸去。 “不给不给,死也不给。” 三胖知道自己拧不过对方,干脆向后一仰躺在地上,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誓要与孙长空这位万恶的剥削者抗争到底。 但后者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既然你敢躺下,我就敢与你抱在一团”。孙长空索性叉腿骑到三胖的肚皮之上,故意在上面上蹿下跳。 “嘿,投降吧!不然,今天我就要把你的屎给坐出来。” “饶命,饶命。不,不给,死也不给!” 就在二人因为争夺丹药打的不可开交之际,一位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位摊主面前。 “这位前辈,这把刀就这么卖了,不感觉有点可惜吗?”因为对方背着身,所以滚倒在地的孙长空与二胖并不能看见那人的样貌。但通过那人的谈吐举止,他们可以想象到,这位青年一定为器宇不凡的翘楚才俊。 听到青年的疑问,那名摊主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而后动了一动,破天空地开口道: “刀再好有什么用,人废了,到就是件累赘。” 摊主的态度极其冷漠,就好像三九天的井水一样,冰冷刺骨,丝毫没有做买卖的态度。这么看来,他不是来卖刀的,而是来发泄愤懑情绪的。 “曾经的豪侠匪刀居然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今天我真是大开眼界了。看你如此落寞样子的份儿上,这样,我出二千两黄金买你这把琳琅宝刀,算是对你的尊重。” 出口便是二千黄金,如此阔绰的手笔,在孙长空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对方的出价比那摊主的报价还要整整高出一倍,此人不是钱多了没处花,那就是脑袋被驴踢坏了。 眼见自己的心怡宝刀即将成为别人的囊肿之物,孙长空起身两步便来到了那人的面前,一双星目精芒四射,好像无数金针飞出一样。 可孙长空一看不要紧,眼前这位比他足足高出半头的男子竟是英俊的一塌糊涂,貌若潘安不夸张,一身豪气赛吕布。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修仙者,见到的俊男靓女也是相当多了。可在这男子的面前,那些人简直形同糟粕,根本不值一提。 孙长空就这么呆呆地愣了两秒,而后支吾地说道: “我……你……” “怎么了,兄台,有何贵干?”俊秀男子淡然一笑,转身谦和地说道。 意识到自己略有失态,孙长空轻咳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你你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你没看到我和那个胖子因为这把烂铁打得不可开交吗?你居然趁人之危,借机插队。你还有没有点男人气魄,枉你生了这么好的一幅皮囊……” 孙长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如同蚊鸣,再也听不到了。好歹以他的样貌,在硕大的自强院中也是数得上的,可到了此人面前,竟是相形见绌,一下就没了底气,这叫孙长空着实没有面子。 但更可悲的是,连他自己都承认这一点。 “呵呵,是这样吗?那我只能先说抱歉了。可我也十分喜欢这柄琳琅宝刀,尤其是它身上所隐藏的故事,更是让我欲罢不能。要不……你割爱把它让给我怎么样?” 俊美男子仍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嘴边的笑意从始至终就没消失过,这让孙长空一直提不起脾气来。不只是他,换做谁愿意和这样温柔的男人动怒呢? “你说你买这刀多半是为了它的故事?你要是想听故事,直接找这位刀的主人询问明白不得了。他知道的肯定最为清楚。这刀我也需要,而且是非要不可。” “你看,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故事固然可以听到,但背负了那些故事的刀却是见证历史的唯一幸存者。你可知道,在这位豪侠匪刀之前,琳琅宝刀之前的五任主人么?” “什么,这刀居然是个七手货?” 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如此稀罕的一把宝刀,居然还有这般坎坷的一生。到底是它的那些主人命该如此,还是这刀本身就会带来不幸呢?不知为何,他竟被琳琅宝刀背后的故事深深吸引,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哈哈,你要是硬是这么说也没错。他的第一任主人是距今一千年前的燕归门掌门燕南飞。燕南飞一生叱咤,折在他刀下的人命,不下千条,斩杀妖孽更是不计其数。可最终,因为门派内斗,他的弟子意图谋反,趁夜用琳琅宝刀砍下了他的脑袋。直到后来抓到那名弟子的时候,燕南飞的头颅仍旧不知所踪,事情极其诡异。” “接着呢,刀的第二任主人呢?”到了如今,孙长空已经完全忘记了买刀的事情,现在他的心思全在故事之上,哪里还会记得面前的男子是自己的竞争者。而旁边的三胖尝试性地扯了扯孙长空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接着,琳琅宝刀下落不明,知道八百年前,在东南方向伏魔山的佛音寺中,宝刀再次出现了。这一次,它的出世带走了一十八条高僧的人命,而且刀刀致命。更邪乎的是,他们的右臂全部不翼而飞,而那名刀的使用者魔道佛更是在屠杀之后坠崖身亡,尸身与宝刀一同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山涧之内。” 听到这里,孙长空猛地觉得脖颈之上不时传来阵阵阴风,逼得他不得不竖起衣襟,当仍然于事无补。出于好奇,他扭头看了一眼,愕然发现不知何时三胖居然绕到了他的身后,憋红腮帮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吹气呢! 气急败坏的孙长空飞踹一脚,蹬得三胖“噌噌噌”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下。对此,三胖竟然不以为然,仍旧在那前仰后合地笑着。 “别管他,你继续讲。” 孙长空惊魂未定地摸了摸仍旧发凉的脖颈,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你有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俊美男子忽然开口道。 “恩,确切说是一个很不错的损友。”孙长空不太好意思地惭愧道。 “多加珍惜吧!看来我得走了~我叫纳百川,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来日有缘再见!” 那名俊美男子睢了远方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急匆匆地离开了。孙长空还未回过味来,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就在四下寻找对方身影的时候,孙长空猛然觉得胸前一鼓,伸手一摸居然是一个崭新的乾坤袋。将袋子大口,孙长空当场就惊呆了: “好多的金子!” 好奇的三胖跑上前来一探究竟,而当看到那满满一袋黄金的时候,他的神情同样变得极其夸张,一双眼睛差点掉到口袋里面。 “这么多钱,你小子什么时候藏的,快说。” “一边玩去,我什么底你还不知道。平时别说金子,就连银子我也花不起。家里为了供我在仙苑中修行花销已经不小了,我肯定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哪里还能存下这么多的钱。这应该是刚才那人用来买刀的。可不止为何,这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跑到我的身上了。” “你你你,我三胖真是看错了你!为了买把破刀,居然做梁上君子。快,见一面分一半。” 前半部分还一本正经的三胖,到了后面又忍不住显出原形,一副谄媚的样子令孙长空极其厌恶。可谁让对方是他为数不多的挚友呢,即便有时他也会被坑得够呛。 “这人不太寻常,看来这次我们遇上高人了。” 孙长空抬起眼皮,看向珍宝阁的门外,满脸的愁云与其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着实不符。 ; 第十二章 福祸参半 没了刚才那位阔绰的主儿,豪侠匪刀只得将目光再次投向孙长空。 从怀中的乾坤袋中点出一千两黄金交给了对方,琳琅宝刀总算被他纳入囊中。望着刀中隐隐透出的锐气,孙长空还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这也忒邪门了!万两黄金,宝刀一柄,就被他这么轻松收获了。 三胖看着这把价值不菲的武器,一边咂舌地摇着头,一边感叹孙长空实在命好。大白天的竟然还能遇上这等天大的好事。倒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高人指点一二,一飞冲天啊! “小伙子,你慢点走,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讲清楚,省的以后出了事情,你把账都赖在我头上。” 一向少言寡语的断腕摊主此时的话语,着实引起了孙长空的注意。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留下看看对方有何高见又不会损失什么。所以孙长空又走回摊位旁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恭敬说道:“请讲~” “恩……这琳琅宝刀虽然贵为神兵利器,与我并肩作战不下百余次战斗。但不知为何,我在挥刀的时候就好像中了魔似的,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身上的力气也犹如永远使不完一样。直到上一次我与一伙山贼交锋,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体力不支,险些昏死过去。可就在紧要关头……” 说到这里。孙长空明显能从对方语气之中感受到一股极为激动的情绪,随即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自己是在经历一场十分可怕的噩梦一般。 “然后怎么样了?你是怎么逃出那群冷血动物魔爪的?”孙长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豪侠匪刀显然不想提起,酝酿了许久,他才再次开口道: “那个瞬间,我的大脑忽然空白一片,接着我看到自己的右手连同琳琅宝刀一同离我而去,眨眼间就把所有的山贼全部屠光,只留下满地的尸体,以及呆滞原地的我。” 对方的故事使得孙长空有种莫名其妙地窒息感,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后心之上来自宝刀体内散发出来的阵阵煞气。如果真像豪侠匪刀所说,那么这柄琳琅宝刀多半是件不祥之物,而且会给主人到来厄运,使其坠入万丈深渊之中。 “这么说,你的手也像那些死在宝刀之下的断肢一样,消失不见了?”之前俊美男子讲述宝刀前几任主人故事的时候,三胖也在旁边听着。所以,对于其中诡异的事情发丝,他还是略微了解一些的。 根据他所了解,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这么一类阴邪的兵器,专门依靠吞噬修仙者的肉身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进而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强大威力。可这样的邪兵对于使用者来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使用时间稍微一长,便会被其反噬,最终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如果他没猜测的话,这柄琳琅宝刀便是其中之一。 “恩,当初我是想找回自己的断掌的。可我几乎把战场翻了个遍,愣是没有寻见。由于当时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我以为自己的手是混到泥水之中藏起来了,也就没再继续浪费精力。毕竟,即使接回去,我对刀法的掌控也绝对回不到巅峰时期的状态。而我办事的态度就是,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得最好。” “所以你把刀卖了?”孙长空开口道。 “哼~呵呵,不卖能怎么办。带着它,只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与其那样,我还不如换点银子,回乡下买几亩农田,种点庄稼养活自己得了。至少,我不会再为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胆。打打杀杀的日子我已经过腻了。” 说着,那位名叫豪侠匪刀的人索性将斗笠拿下,一张布满大大小小十来道伤疤的面容出现在孙长空的眼前。其中,一条几乎将他脑袋一分为二的创口最为明显,而且看样子,是前不久才留下的,外层的血痂还没来得及脱落。此时,对方正在向他展示一位江湖中人的心路历程,这些伤疤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时间,孙长空对这位眼前的这位前辈升起一股既敬重又怜悯的复杂心情。将来的某一天,自己是否也会变成这幅人鬼难分的模样呢?他根本不敢相信。 虽然只是几句简单的陈述,但对于孙长空来讲却已经是受益匪浅。最起码,现在他对身后的琳琅宝刀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威力强悍,但又暗藏杀机,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沦为成它的果腹之物。除非情况紧急,否则孙长空绝不会轻易动用这把古怪的邪兵。 珍宝阁内的交易十分自由,只要不是摊主明文规定,需要买家自缴交易费的话,那么买完东西的话你可以自行离开了。 但如果你的手上真有一些稀罕物的话,你也可以将它们直接出售给珍宝阁。通常情况下,珍宝阁作为东家,给出的价格还是相当公道的。而孙长空的身上还有身上那件神秘宝衣上扯下来的布料。他感觉,这些不起眼的东西绝不是这片大陆之上应该存在的物件。或许,他们的发源地在上面,遥远的仙人国度,也就是仙界。 “来,小二!” 孙长空刚一招手,远处一名机灵的伙计便连忙小跑过来,生怕耽误了买卖,然后微笑地说道:“这位客官,请问有什么需要。” “你还不够资格,把你们这管事的找来。”孙长空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学着大人那样翘起尚显生疏的二郎腿,牛气哄哄地说道。 “啊……呵呵,我们掌柜的平时被琐事缠身,很难抽出时间来专门接待宾客。你看,能不能……” 伙计话没说完,孙长空从怀中的一块衣物之上抽离出一根丝线,两指捏着在对方面前晃了两下,继续说道: “把他交给你们掌柜的,他自然会来。” 一头雾水的伙计,双手接过那根不起眼的丝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朝后堂走去。确认对方当真离开之后,孙长空这才松了口气,再看他的背后已经阴湿了一片。 不得不承认,他对那间宝衣的来历也是拿捏不准,但通过之前的种种迹象,他总感觉这绝对不是件凡品。甚至,在珍宝阁中可以卖到一个相当可观的价格。 当然,与本身的价值相比,它在战斗之中展现出来的功效就要大得多得多了。毕竟,你有再多钱也换不回一条性命。 “长空,你那是什么宝贝啊,神神秘秘,我之前怎么没见到过。”站在一旁的三胖瞅瞅四周无人偷听,这才小声问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难道你不明白,人知道得越多就越对自己不利吗?” 被孙长空这么冷不丁的一吓唬,三胖忌惮地朝后缩了缩身子,这才感到一丝安全。 二人的话没没说完,刚刚走入后堂的伙计已经出来了。 “快快,这位小爷快进,我们掌管的有请。” 看着那人一脸喜悦的事情,孙长空知道这伙计定是刚刚受了奖赏,因此才会如此激动。不用说,这里面和他呈给对方的那缕丝线必有关联。 “还等着做什么,带路吧!” 孙长空没好气地吩咐了一句,而后朝三胖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跟上。 穿过走廊,三人来到后院。只见这里有着一处极其宽敞的富丽花园,期间奇珍异兽,灵草仙珠,屡见不鲜,随处可得。有些甚至连苍北仙苑也未曾拥有,可见珍宝阁的手笔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顺着石桥,越过一湾清澈湖水。石桥两旁有若干鱼虫簇拥而上,也不怕人,迎着孙长空与三胖继续向前行去,一直到了前方的凉亭之中才相继散去。凉亭之中有一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负手站立,一眼望去,气魄非凡。 “吴掌柜,人我带来了。”伙计向那人鞠了一躬,然后开口报道。 “恩,你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吴掌柜缓缓转过身来。孙长空抬头一看,此人样貌看起来不过是位普通人家,除了所穿所带极其奢华之外,便再无其它可以称赞的地方。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中等身材的男子,身体由里及外居然透露着一股令人隐隐感到不安的气息。这些气息并不是来源于对方的修为高低,而是因为他好似从诞生之际就是危险的化身,那些稍有灵性的禽兽,根本不敢靠近他的十丈范围之内,怪不得之前那些鱼儿纷纷退让,原来是这位吴掌柜存在的原因。单是靠身上的气息就拥有此等威慑力,不知道如果真动起手来,此人又将会掀起怎样的浪潮呢? “那缕丝线是你的?”吴吴掌柜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瞧他二人,而是一直注视着前方,天空与大地连接的地方。他的眼神有些炙热,好似是在期待着精彩的事物到来。 “恩,是我的!” 孙长空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坚定回道。他生怕自己稍一思考,便引起吴掌柜的疑心。与这种深不可测的对手交谈,千万不能漏出库马脚,不然你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对此,孙长空深信不疑。 “胡说八道!” 吴掌柜声似雷鸣,气势如虹,盛怒之下,头顶之上几缕雪发随着四溢的灵气上下跳跃,一双浑浊的眼眸忽然闪现出一股骇人的戾气,叫人不得不为之一振。 “完了,穿帮了!” 孙长空心中大惊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 第十三章 引火上身 吴掌柜掌中猛地聚起一团强横的灵气,欲要就此发力。可位于前方的孙长空却仍然是不闪不避,呆呆站立在原地位置,只有后面的三胖记得满脸大汗,拉着他的胳膊,压抑着声音嘶吼道: “傻子,快跑,这老东西咱们对付不了!” 三胖虽然修为不高,但对于危险的感知却是极其敏锐的。他甚至可以感应到一里之外的凶禽猛兽,意识到头顶上方塌落下来的滚石。因为这项不算天赋的本能,他已经让自己和孙长空多次死里逃生了。 “哼,没事,我就不信了,硕大的一个珍宝阁,打开大门做生意,还要弄些杀人越货的不耻勾当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孙长空可就是瞎了眼了。” 孙长空一身傲然正气,立于吴掌柜跟前。而对方手中的灵气越聚越多,几息之间已经到达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凭借这样的威力,就算瞬间将二人从这个世上抹杀也是眨眨眼的事。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吴掌柜慢慢放下手臂,生怕其中的可怕能量受到震荡引爆。 “哈哈哈哈,好一个明日之星,看来苍北仙苑的那群废物并没有让你们荒废啊!”吴掌柜爽朗的笑声打破了之前尴尬的气氛,三胖被之前的连番刺激吓得着实不轻,两只膝盖不停地打颤,要不是扶在孙长空的肩上恐怕就要摊到在地了。 “呵呵,作为长辈,吴掌柜着实是平易近人啊!和我们开这么大的玩笑,要不是心态良好,我俩恐怕要被吓混过去了。”孙长空故作镇定地回应道。 “哦?你就那么确定刚刚我是在和你们开玩笑,打哈哈?”吴掌柜继续问道。 “当然。要不凭我们俩的修为,就算死上千次百次也不是您的对手啊!到时候,我们哥俩身上有什么宝贝,还不都是您的。” “哈哈,好小子,就凭这句话,这件宝贝就应该属于你。” “惭愧惭愧。”孙长空依旧十分恭敬,脸上的笑意将散为散,程度刚刚可以察觉,看着又不会让人反感。 “既然你把它带来了,一定是最近手头紧、想买个好价钱吧!放心,只要东西交给我,钱的事情绝不是问题。”吴掌柜拍拍自己那副并不宽旷的胸膛,中气十足地保证道。 “啊……呵呵,恐怕这次要让前辈失望了。” 孙长空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条形的布料,有的宽如扁担,有的细如手指,长短粗细皆不统一,还不如家里用的拖把来得规整。 看着对方手里那把不知名的物品,吴掌柜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凝结了,一股冲天怒意隐隐作现,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你在拿我消遣?”吴掌柜牙咬勉强笑道。孙长空接下来的回答稍有差池,他便一张将其轰成碎片。作为珍宝阁的掌柜,他绝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尊严。 那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不言而喻。 “前辈息怒,虽然这些布料已经残破不堪。但原材料所具备的效用仍然得以保留。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孙长空一脸自信地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试试!” 这吴掌柜性情变化莫测,喜怒无常。孙长空话刚说完,他右手以及使出一记天残地缺,由湛蓝色灵气凝聚而成的一枚巨大掌印飞速朝向那块布料飞去。要知道,布料下面就是孙长空的手掌,稍有差池他,他的手就要彻底废了。 二者相遇的刹那,孙长空不忍直视,干脆闭上双眼听天由命。可出乎意料的是,那股看似可怕的强大劲力,在轰击到布条之后,犹如石沉大海,竟是没有激起丝毫联系。孙长空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布料随风摇曳,相当悠闲。 “这……这怎么可能!” 眼见那块不起眼的布料展现出来的强大吸收力,吴掌柜当场犹如雷亟,惊愕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解与疑问。他无法理解,如此纤薄的一片衣物,怎能容纳下如此之多的灵气。这要换做一般的物件,就算是块金子也要粉身碎骨。 孙长空缓缓睁开眼睛,确认自己并未负伤,这才提了口气,得意地说道: “怎么样吴掌柜,这东西能卖个好价钱吧!” “能能能,当然能。你有多少,我全都要了。”吴掌柜再也按耐不住,张口痛快地回应道。如果能将这样的衣料应用在实战之中,那将会减少相当一部分的伤亡。而那些空有金钱却无法提升战力的修仙者,则可找到一种相当不错的选择。 孙长空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四块布料掏出体外,工整地摆放在凉亭中的石桌之上。吴掌柜一一测试,验证了这些布料的材质与之前那块相同,一样具有神奇的吸收能力。 而后,他又派那伙计去账房领了黄金四千两,也就是每块一千两黄金的价格,买下了四块布料。孙长空接过那枚沉甸甸、装着报酬的红色乾坤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长空,你那点破布是从哪里搞来的,哪天我也去那碰碰运气。”此时,三胖的眼睛几乎都瞪圆了,看着那满满一袋子的黄金,他的嘴边渗出了贪婪的口水,要不是孙长空开口提醒,恐怕已经当众出丑了。 “吴掌柜好信誉,我等实在佩服。”孙长空抱拳恭敬道。 “恩……你这宝贝虽然稀奇,但应用却并不广泛。要想真的让它们为我所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还要找人好好商定一下。记住,下次在得了好宝贝,第一时间来珍宝阁联系我。不管别人出多少钱,我都多出原价的两成。怎么样,这样的买卖不亏吧?” 对于自己开出的条件,吴掌柜很是自信。毕竟像孙长空这种初出茅庐的新秀,金钱是其最好的诱惑。 “呵呵,买卖结束,你我之间的关系也就不复存在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在吴掌柜赞许的神情之中,孙长空与三胖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他与那伙计留在亭中。 “派人跟上这两个小子,一旦发现宝物位置,立即动手。想蒙我,你们还嫩点!” 吴掌柜毕竟是圈内的老前辈,在见到神奇衣料的第一眼,他便猜测出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虽然不知孙长空是如何得知这等宝物下落的,但一向贪婪的他怎么会放弃这等天赐良机。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也做过不少,多这么两条人命也算不上什么。 十年前或许他还会受良心前侧,可如今的他已经冰冷无情,对于人命视作草芥。 他的心已经黑了。 二人刚一走出珍宝阁的大门,孙长空便拉着三胖一路小跑,直奔苍北仙苑的方向。本来,三胖还想借此机会好好消费一笔,谁知孙长空根本不给他机会,头也不回地便向城外行去。 “我说哥哥,我和你跑了一天了。别说饭,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你赚了这么多钱,怎么也得请弟弟美美搓一顿啊!听说城南的翠仙楼里来了几个不错的姑娘,我看……” 不等三胖构思完毕,孙长空忽然扭过阴沉的脸庞,一副严肃表情地厉声道: “看什么看,再看小命都没有了。”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三胖不解道。 “还不明白吗?拿了他这么多的金子,你以为我们能活着回到仙苑吗?我估计,他派来的杀手已经在路上了,如果再不快点,你我就要横尸荒野了。” 得知了这个惊人的阴谋,三胖当场被吓得直哆嗦。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还有防身之术。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逃避了。 孙长空的身手还好,可三胖因为体型的缘故,赶起路来极其费事,本来两个时辰的路程现在需要整整三个半,而且中途还不能有任何停歇,就算内急也不能驻留。 接连的赶路,使得三胖已经满头大汗,他的双腿早已发软,但在孙长空的训斥之下,仍旧继续前进。他的眼睛有些昏花,又饿又渴的三胖差点就要晕倒在路旁的草丛之上,还是孙长空及时出手,扶住了对方庞大的身躯。 “你啊你,早就让你减肥了,可你就是不听。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 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孙长空打趣地责怪道。 “好,只要这次小爷能够侥幸活命,回去之后我一定立志减肥,比你更瘦,比你还要苗条。”三胖甩了甩头上的汗珠,勉强苦笑道。 可就在这时,道路两旁的草丛之中忽而传来数声窸窣的怪响。三胖身形愕然一停,拦住身边的孙长空,带着哭腔说道: “他们来了。” 三胖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吴掌柜手下的死士杀手。这些年来,他们已经为吴掌柜立下了汗马功劳,光是价值连城的罕见宝贝就抢了七件有余,其中更以乾坤门的淬火如意最为上乘。单是这一件宝贝,就给吴掌柜盈利了三十万两黄金,这在珍宝阁建立以来是绝无仅有的。 吴掌柜的手段大家都是略有耳闻的,但因为对方的势力太过庞大,许多人敢怒不敢言,只得睁一眼闭一眼。 顷刻间,孙长空二人便被十多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团团围住。他们之中武器驳杂,各不相同。但看架势,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主儿。到了此时,孙长空的心境已然沉到了谷底。 “三胖,看来这次咱俩有点悬啊!”孙长空无奈地摇头笑道。 “哼,都……都怪你,非去那个吴掌柜那卖什么破布。现在好了,小命都要搭进去了。好……好在,死时还有你帮忙垫背,我三胖也算没赔……” 三胖故作镇定地为自己打了打气,可刚看了一眼面前的杀手,他便为自己的愚蠢行径而追悔不已。这都什么节骨眼了,怎么还一心想着充当英雄。 活人才能叫英雄,死人那叫烈士。 就在二人即将放弃求生,准备最后拼死一搏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道悠长的声音,飘到了众人的耳中。 “光天化日之下,谁敢放肆!” ; 第十四章 英雄垂暮 先声夺人,雄浑的呵斥之中充满了无尽的威压,竟使得在场包括孙长空的所有都不得不为之一振,防备不及的几名杀手手腕一抖,兵器差点掉落在地。他们可都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凭一句话就能叫他们如此忌惮,可想来者实力绝非寻常。 “别管别人,先把眼前这两个小的杀了再说。” 终于,一个看似资历较为深厚的杀手率先开口,将涣散的战意再次聚拢起来。其余之人听罢之后,无一不为之振奋,手中的杀器又一次绽放出摄魂的寒光。 “杀~!” 四五名杀手挥舞刀刃,朝二人急速袭来。虽说以如今孙长空的实力,一般杀手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但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凭借他那点可怜的修为,还真不够人家练手的。大难当前,孙长空伸手摸向背后的琳琅宝刀,看来今天他真的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就在双方即将交锋之际,一道人影不知以何等手段,躲过所有的视线,霹雳般闪现在孙长空的面前。而那近在咫尺的数名杀手,撤招已然来不及,干脆将目标转向了突然出现、不长眼的“家伙”。一时间,空气之中被各种风啸所充斥,那是兵器快速挥舞时候发出的尖叫声。 “滚开!” 危急时刻,那人云袖挥舞,立即形成一层薄纱般的屏障。而那些来势汹汹的无情兵器刚刚触碰到它的刹那,便被其中激发出的一股可怕劲力纷纷震开,连同它们各自的主人,一同倒飞出数米之远。其中一名杀手低头一看,自己握持兵器的右手虎口,已经被震裂了一道创口。 “是你!” 孙长空与三胖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将琳琅宝刀出售给他们的豪侠匪刀。此刻,他的右臂衣袖下端随风扬起,短短一息之间,却令孙长空感到一股强烈的悲壮。 “前辈,你怎么会来?”三胖惊喜地问道。 “嘿,怪我自己多事。我看你们出去的时候,后面又跟着来了一群黑衣人。我估计又是吴不朽的奸计,所以就赶紧跟出来看看。没想到,我来得真是个时候,恰好看到你们被他们围堵在这里。” 一边说着,豪侠匪刀再次向前迈出一步,这一回他将孙长空与三胖两人全部挡在了身后。意思是:想要他们性命,先要通过我这关。 显然,突然杀出的豪侠匪刀使得所有杀手也是着实吃了一惊。尤其是那带头之人,眼眶都要裂开了似的,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极其吓人。 “豪侠匪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念你是一代枭雄,我们也不为难你。乖乖离开这里,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不然,别怪我们兄弟几个刀下不长眼。” “哼哼,好一个枭雄。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一定也清楚我为人处世的态度。我不想理睬的事情,你就算用金山银山贿赂也没用。而我决定要管的事,哪怕阎王老子挡在前面,我也要和他斗上一斗。别废话了,想上一起上吧!不要浪费我的口舌。” 旋即,豪侠匪刀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二人,威风吹起斗笠下方遮面用的黑纱,那张布满伤疤的恐怖面容再次出现。不过,这一回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百年难得的一件的笑容,虽然不太美观,但却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你们快走吧!这群禽兽可不那么好对付。以我现在的状态顶多只能拖延个一时半刻,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有缘再见!” 看着渐渐被杀手包围的豪侠匪刀,孙长空的双眼忽然传来一阵炙热,他伸手一摸,竟是几滴泪水。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为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赴汤蹈火,甚至豁出性命。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谓的仗义吗?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三胖一脸怒相,使劲拉扯着孙长空,这才将他从感伤之中脱离出来。 “前辈,我们等你!” 豪侠匪刀看着越来越远的二人,脸上的微笑随即变成了傲视天下的狂笑。在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主宰,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不做半世懦夫,但争一瞬英雄。 在杀手组织的联手合力之下,豪侠匪刀的身上迸溅出越来越多的血花。滚烫的血液甩落在地,勾勒出一幅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渐渐地,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眼前的视线越是愈发模糊。他感觉死亡的临近,隐约看见了生命的尽头。豪侠匪刀的一生并不只有杀戮,在这最后时刻,他挽救了两条稚嫩的生命。而他们,必将在以后,焕发出青春的活力。 飒风袭过,黄沙漫天,一道孤独的身影挺立在夕阳之下,呆呆地望着远方,一双沧桑眼眸已经完全合上,脸上的安详让人忽视了他一身的伤口。 “老大,他死了。” 一位杀手再验过鼻息之后,将豪侠匪刀死亡的消息告诉给了带头之人。 “该死的东西,没了刀,没了手,居然还有这样的修为,活该他死的这么凄惨,活该!” 一边说着,那人还用手掌紧紧捂着腰腹间的一块区域。而他的指缝之前,不时还会渗漏出少量血液,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回想刚才,他们十几个人围攻豪侠匪刀一人,前期竟没有讨到丝毫便宜。期间,对方以手代刀,把一只血肉手掌,刺入到了带头之人的腹部之中,如果不是后者及时撤退,恐怕要被当场腰斩了。 但正是这个契机,其余的杀手看准破绽,纷纷攻向豪侠匪刀的后心,致使后者血溅当场,背上更是多了数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如今,确定豪侠匪刀终于死了,那人这才敢绕到对方的面前,破口谩骂起来。 “快,快去追那两个小子,一定要把宝贝所在的地方找出来。不然我活不了,你们也休想幸免。” 在带头之人的呵斥之下,杀手相继离开,只留下豪侠匪刀一人独自留在那里,欣赏凄美的晚霞…… “长空,那位前辈怎么还没赶上来,该不会是……”忙于奔走的二人已经来到了雪山脚下。只要穿过眼下的这片树林,就可以到达苍北仙苑的范围之内了。到时,就算那些杀手再怎么丧心病狂,也绝不敢冒进一步。毕竟,和如此之大的修仙门派相比,他们这种小规模的杀手组织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别乱讲,我相信豪侠匪刀会平安无恙的。恩,一定会!” 说话的时候,孙长空并没有面对三胖而是将视线投向前方。所以,对方并看不到此刻他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已有了正确的答案。 “嘿,小娃娃们,不要跑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喽!” 就在二人以为暂时安全的时候,一声与周围静谧环境极其不符的轻俏呼喊,使得孙长空的心再次沉到了底部。 他倒不是因为关心自己的安危才会这样,而是一旦见到追兵的话,那就意味着豪侠匪刀已经遭遇不测。 “小胖,带着这些钱你先走,我断后!” 孙长空伸手掏出怀里的乾坤袋,丢给了还未来得及停下的三胖,借着脚下传来的反作用力,身体顿时跳上数米高空,反向翻腾了两次,刚好来到了那名追来的杀手面前。 “长……长空,我去搬救兵,你稍微撑一下!” 三胖虽然情绪激动,但紧要关头,并没有自乱阵脚。他深知孙长空这样做的目标,如此自己继续逗留,只会让自己与对方双双陷入死路之中。 “孙长空,你放心,今天你的救命之恩我三胖来日定会偿还的。” 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三胖继续朝仙苑奔去,一眨眼的工夫便已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 “你们把豪侠匪刀怎么样了?”看着面前的黑衣杀手,孙长空静静地问道。 “嘿嘿,你说能怎么样,当然是死了。他的身上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要是能活才怪。”杀手戏谑道。 “恩,我知道了!”孙长空依旧沉稳地说着,但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丝毫波澜。 “怎么,你很喜欢当英雄吗?自己留下来对付我,让那小子先行离开。看不出,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名门正派还真有点意思啊!” 说着,杀手掏出腰间那柄短剑,居然开始休整起指甲。而剑身上面,还残留着一道道血痕,那是之前他们与豪侠匪刀交战时候所遗留下的。 “虚名这种东西我不想要。”孙长空解下背上的细长包裹,淡淡道。 “哦?那我倒想听听,你到底想要什么?”杀手笑道。 “你的命!” 孙长空的最后一句话,犹如出鞘宝剑一样,径直刺向对面的黑衣杀手。与此同时,包裹炸裂,一股强盛的刀芒豁然迸现,毫无征兆地劈向那人的身前。 惊惊惊! 此刻的黑衣杀手身体如遭雷亟,方才轻蔑的态度一扫而光,挺拔的身子也在瞬间萎靡了不少。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死神的召唤,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他的身体猛然朝后跃起,却不曾想刀光已经抢先抵达。 “啊!” ; 第十五章 刀无情 人有情 萍水相逢,豪侠匪刀为救孙长空与三胖壮烈牺牲,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作为一个堂堂正正、侠肝义胆的热血男儿,孙长空怎能只顾逃跑? 他要报仇,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不为别的,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且说那刀气霹雳乍现,根本不给那名黑衣杀手反应的时间。他的双脚虽然已经离地,但身体却仍旧停留在原来的位置。而那道要命的刀芒已然尽在咫尺,只取他的眉心要害。 “忒!” 惊呼之间,黑衣杀手架起一双铁掌,那是一双乌黑锃亮、其中还透着零星寒光的诡异兵器,不仅仅是孙长空,就连一般的修仙之人也绝未见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修仙者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但如果想练到天人合一,化气为兵的境界实在太难。有些人则通过一些极端偏门的方式,将身体的一部分练到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可怕强度。而这名黑衣杀手,就是利用的这个方法。 他的一双铁掌水火不忌,百毒不侵,开碑碎石,无所不克。而作为武器,又有哪一样能比得过自己的身体来得随心所欲呢?相同的修为,一个用身外之物作为武器,一个依仗拳脚攻击敌人,出手快慢显然易见。 孙长空的刀虽然快,但仍逃不过黑衣杀手的毒辣眼光。身处半空之中的他,虽然无所凭借,但仍以扛鼎之势,稳稳接住了那道可怕的刀芒。一时间,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浑厚的劲力在那双铁掌之下,不得已停顿下来,戾气四溢,转眼间便萎靡下来。 眼看自己出其不意的强力一刀都没取下对方的性命,孙长空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向下流淌,看来之前那一记劈斩对他的消耗极大。 但再看那名黑衣杀手,也不能算作是毫发无损。就在刚刚化解刀劲的刹那,四散开来的刀光化作无数碎片,射向周围的空地之上,使得周围一米之内的空地之上尽是割裂的伤痕。同时,处于波及范围内的黑衣杀手,此时浑身上下也出现了数道细微的血口,虽然伤势不重,但看起来却是十分眨眼,颇为狼狈。 “好……好险!” 惊魂未定,黑衣杀手看着两只被割得血肉模糊的铁掌,一股强盛的怒意随即爆射而出,头巾飘落,怒发冲冠,一对剑眉微微一挑,好似要将这眼前不知死活的晚辈碎尸万段了一般。 “该死,如果我的苍生心法修炼到第三层的话,这厮早就被我一分为二了。师父啊师父,今天徒儿就要为自己的吊儿郎当付出惨痛代价了!” 反正事已至此,想到这,孙长空把心一横,手中的琳琅宝刀被他舞得呼呼作响。 说实话,他并没有怎么用过刀,只是之前对剑有所涉猎而已。这刀剑的使用要领大相径庭,这让他这个从未修习过相关武学十分尴尬。眼下,他只得豁出蛮力挥动宝刀,至于效果如何,是一点也不敢想象了。 “哼,花拳绣腿!” 眼见孙长空一刀挥砍而来,黑衣杀手不屑一顾,右掌掐起大拇指与食指,刚好捏在刀刃前端。只听刀身之上“嗡”地传来一声尖锐的凤鸣,气势浩大的琳琅宝刀竟是停住不动了。 孙长空见自己行动被制,索性伸出左手握持在刀柄之上,两臂一起用力,希望能够挽回局面。可是那柄琳琅宝刀如同着了魔似的,就在待在原地不前进一分,也抽不出一毫。在对方的眼中,他甚至不如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 “走你!” 在黑衣杀手轻俏的话语之下,孙长空赶紧自己整个人都被扔飞了出去。从刀身对侧透过来的可怕力道传入他的两臂之内,差点使他双肩脱臼。即便这样,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仍是被拧成了一个畸形的麻花,一边打着转,一边向下急速坠去,重重跌落在地。 这一摔,孙长空身上出现了不轻的伤势。但不肯认输的他,身体还没落稳,猛然拍出的一掌掌力已经将他再次弹起。这一回,他的刀竟有了些起色,虽然招式之上仍然一塌糊涂,但刀身之上已经有了一些淡淡的金色,那是属于琳琅宝刀本身的罡气。除非使用者熟悉了一段时间,不然新手绝对无法达到这个效果的。面对这种神奇的场景,孙长空哪里有时间考虑,杀了眼前的敌人才是关键。 “我就不相信,拼了我这条命还伤不到你!” 腾空之际,孙长空的身体已经蜷缩成一团,并且以向前滚落的姿态,继续向下坠落。这一次,琳琅宝刀杀气毕现,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急感袭上了黑衣杀手的心头。 这一回,黑衣杀手仍想用刚刚的招数羞辱对方,可当他的手掌刚一接近宝刀,其上包裹着的一层金色罡气瞬间便将他的虎口撕裂。未待伤及筋骨,黑衣杀手赶紧撤招,却忘记了脸上的黑色面罩,在一道尖锐的裂锦声音之后,黑衣杀手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你……你怎么会如此年轻!” 本来,在孙长空的概念之中,眼前的杀手应该是一个经验老道、年近花甲的老手。可此时呈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年龄比他大个两三岁的年轻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它居然还是一名女孩子! 孙长空甚至还能从对方那张稚嫩的脸庞上看到一丝羞赧的痕迹。孙他怎么也想不通,年纪轻轻的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干上了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你……你居然看到了我的真实面目,今天你必须死!” 见到地上滑落的黑巾,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已经暴露,原本秀气的脸上立即蒙上了一层骇人杀意,眼眸之中闪现出来的犀利决绝,是与她外表年纪十分不符的。 不知为何,这一次少女杀手的攻击竟是破绽百出,孙长空虽然闪避得有些困难,但却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躲开了。其中好几次,都有绝佳的反攻机会,可孙长空全都放弃了。不为别的,就冲对方是个女性,他也不能趁人之危。 “姑娘,你的招式好像乱了啊!” 二人交手之际,孙长空居然还有时间提醒对方,这让少女杀手原本愤怒的心情变得更加恼火。于是乎,她出手的动作越来越快,但其中的破绽也是越来越多。借着她一个向前跨立的机会,孙长空一个翻身来到对方的身后,轻提一脚,蹬在对方的腰间之下,一下子就将她弹出了数米开外。在一番踉跄之后,那名少女杀手还是没有稳住,狼狈地扑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土。 “认输吧,如今的你阵脚大乱,绝不是我的对手。看你这么年轻为那些人卖命,定是身不由己。这样,豪侠匪刀的事情我不追究,你走吧!” 孙长空挥挥衣袖,将脸侧到一边,不再看那少女。而后者一边向外喷吐着嘴里的砂石,一边泪眼婆娑地看着对方,一口细白小牙被她自个咬得咔咔直响。 “你等着,看我改天把你千刀万剐了!” 直到如今,少女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桑心,那是一股犹如银铃溪水的清澈声音,不含任何杂质,好像一耳朵就能听出对方的心声似的。 原来,之前那道浑厚的声音是她装出来的。 等到孙长空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那位少女樱不知所踪,惟有那块撕破的黑色面巾被遗忘在中间的地上,随着风势不时地左右摇摆两下。‘ “快看,长空在那里!” 就在孙长空沉浸在刚刚交战场景的时候,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想起。是三胖,是他的好友,挚友,生死之交带人来了。 隔空望去,只见三胖背后,数名苍北仙苑的弟子纷纷赶来,这里面既有自强院的,也有内门之中的,当然还有他的师父王道人。没想到,生死时刻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他的安危。看来,他要重新评价一下在他印象中那个原本冷漠无情的苍北仙苑了。 “长空,你没事吧!” 王道人落到孙长空的身前,赶快查看他的伤势。好在,刚刚他与那人交手的时候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刚才摔落的时候,震伤了脾脏,回去之后好好调息一下就没事了。 “师父,各位师兄弟,这次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多谢大家前来营救。我孙长空没齿难忘!” 说着,孙长空就要鞠躬行礼,王道人赶紧伸手扶起,责怪道: “少说废话,告诉我,这次下山又去哪里疯了!是不是又去酒馆买醉了!你啊你,就是一个天生的酒鬼!” 不等孙长空解释,王道人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快如闪电的枯瘦手掌直奔他的耳朵,一把掐住,拎着就往回走,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师父,师父,放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阵喧杂之后,众人拥着王道人与孙长空两个渐渐朝仙苑行去了。 此时,不远的枝桠之上,站立着数道漆黑的身影,其中一人手捂着腰间,恨恨地说道: “可恶,晚了一步。” “不晚不晚,刚刚好呢!” 不知不觉之中,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余下众人感觉天空仿佛塌陷了一般,死亡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 第十六章 沈万秋 大雨瓢泼,携着淤泥将地上的血迹渐渐淹没。除了那名中途离去的女子之外,其余十二名杀手无一幸免,全部葬送在了这片看似平静的树林之中。而那名犹如死神的神秘人,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见了,连同那些冰冷的尸体…… 回到仙苑之中,师兄弟们纷纷散去,只留下王道人与三胖两人。 对于贩卖布料的事情,孙长空绝口不提。毕竟,溶洞之中的机遇对他来讲是个天大的秘密,这样的事情任谁也不会轻易向他人吐露的。而他只是将豪侠匪刀挺身而出、以一敌多为他们争取逃脱时间的事情告知给了对方,而放走那名少女的事情他自是不会说。毕竟,在战场之上,像他这样的妇人之仁是为人所不齿的。 所以,孙长空将被追杀的原因全部推到了琳琅宝刀的身上,而王道人也并未起疑心,只是听得面容变颜变色。 “可惜了那位豪侠匪刀,虽然没怎么听过他的名号,但根据你们之前所说,此人一定是位侠肝义胆的英雄好汉。买把刀那群珍宝阁的人也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帮小痞子是越来越不知死活了,连我王道人的徒弟都赶敢动!” 王道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现在将把那个吴掌柜按到面前,给他一顿暴打,方能泄愤。 “师父,人家不吃你那套。别说了,就连咱们苍北仙苑他也没放在眼里。”三胖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王道人,非但没有开口安慰,反倒是出言激将道。 “你!你和长空一个德行,都是气不死我誓不摆休的主儿!我说,你们下次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多伙同几个,万一出个状况也好有个照应。咱们堂堂仙苑之人,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人追着打的地步了?”王道人怒视着二人,厉声责备道。 “师父,咱们一直都被追着打……”三胖补充道。 “滚,今天你们逃课的时候我还没有找你们算呢!去,每人抄写苍生心法第三层一百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早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关,所以这时的孙长空与三胖也是相当坦然,一人去拿抄写用的工具,一人去般桌椅板凳。对于这样的惩罚,他们早已习惯了。 因为眼下是夏季,屋内环境闷热潮湿,还不如院中来得清凉干爽。所以,他们二人索性点上灯台,坐在台阶上抄写起来。期间,有几只不长眼的蚊虫飞来父去,大多都被反应敏锐的三胖给拍死了。 “对了长空,这钱你拿回去吧!” 说着,三胖从怀中将对方之前交于他的乾坤袋放到了方桌之上。这里面有孙长空的全部家当,八千灵气丹,以及五千两黄金。这么大笔钱财,放到乡下都可以买下一条商业街了。可现在却被三胖虽然丢了出来,与其以往喜好钱财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哦?你居然还记得,没事,你先替我拿着吧!有了它们,你可以在仙苑里面倒卖点丹药秘籍啥的,肯定能大赚一笔。你兄弟我也没啥本事,这点钱就当我投资给你做买卖了。我不行,完全没有你那样的经商惯例头脑。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成立眼下这个组织呢?” 孙长空很少会称赞了一个人,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大篇幅地夸奖三胖。经他这么一说,三胖居然还扭捏了起来,害羞的样子好像一个山里出来的大姑娘似的。 “你……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把这么多贵重东西交给我不说,居然还破天荒地奉承起我来了。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此话一出,孙长空原本低着的头猛地昂起,差点撞翻凑在近处的三胖。 “嘿嘿,还是你聪明啊!你看我刀也有了,眼下就缺本合适的刀谱秘籍练练手了。你在仙苑里面也算半个小灵通了,谁的手里有好刀谱你不会不清楚吧?”孙长空双眼放光,狡黠地问道。 “你……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去收了一本刀谱吧?”三胖瞪大眼睛反问道。 “对头,哈哈!”孙长空嬉笑道。 “快拉倒吧!这种事情我可不干。”三胖坚定道。 “为什么?”孙长空不解地问道。 “你傻啊,如果你有一本好的武功秘籍,会轻易卖个别人吗?在这仙苑之中,别说没人卖,就算有人,那卖出的刀谱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不是漏洞百出的,就是晦涩难懂的。有的娃娃都能学的会,有的穷尽毕生精力也未见有起色。这种无论如何都亏本的买卖,我是肯定不会做的。”三胖最后斩钉截铁道。 “照你这么说,我这刀岂不是白买了?”孙长空一脸不悦地说道。 “这……这倒也未必……” 三胖话没说完,却只能院门外面悠悠走来一人。此人脚步极轻,堪比簌簌雪花,一猜就是个内力修为极其深厚的人物,如果不是听力过于常人的三胖根本察觉不到。而在他的提醒之下,孙长空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前来之人。 “这人……是谁?” 乍一看去,虽然光线昏暗,孙长空但仍能分辨出门外之人器宇轩昂,眉清目秀,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王者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仙苑之中数得上的人中龙凤。 但可惜的是,平日里孙长空与内门弟子很少走动,所以对于其中一些出类拔萃的高材生并未有所耳闻。所以识不出眼前这人也就不稀奇了。 “这……这是方掌门座下第一弟子沈万秋吗?天啊,没想到真如传闻中说,外貌英俊潇洒,修为高深莫测,实乃我等学习之榜样啊!不过,他来我们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因为你之前出手伤了内门弟子?你可别冲动啊,和那个张望远还能叫叫板,逞逞能。但面对这人,你与他对抗的结果只有一个,输,一塌糊涂地输!” “哼,只要他河水不犯咱井水,怎么都好说。,如果他今天真的是来找茬的话,就算天王老子我孙长空也要和他斗上一斗!” 说罢,孙长空向前走上几步,迎着即将到来的沈万秋,微笑道: “不知沈师兄夜中造访,有何贵干?” 起先,那名叫沈万秋的内门弟子并未回答孙长空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在院中徘徊了两圈,观察了下四周的摆设,这才转身说道: “你就是孙长空吗?” 虽说刚才嘴上逞强,但在对方如此之强的气场之下,就连一向傲慢惯了的孙长空也不得不微微低下头部,低声道: “是!” “恩恩,那就不会错了。这两天发生在你身上的状况有点多啊!先是伤人事件,然后又是今天的追杀事件,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要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吗?我们苍北仙苑的面子,就是叫你们这群自费弟子给丢光了的!” 眼下,沈万秋的架势就如同方掌门亲自莅临一样,开始对近几天孙长空的所作所为批斗起来。刚一开始,孙长空还能忍他,可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对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絮叨着。他实在忍无可忍,恭敬的样子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喂,这位师兄,你叫你一声师兄,那是对你的尊重。我不尊称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那天的事情你先去打听清楚了再做评断,掌门他老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对不起,我们自强院不欢迎你,你还是快些走吧!省的大家不欢而散!” 孙长空态度的突然转变,使得沈万秋着实有些挂不住面子。好歹,他也是众弟子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时候轮到像孙长空的蝼蚁对他大呼小叫。可出于一个“前辈”的角度,他只得暂且保住风度,轻咳了两声继续道: “听你话的意思,是不服从管教喽?” “呵呵,我想听的自然会听。不想听的,哼,你就是灌也灌不进去。” 孙长空的态度十分强烈,这使得沈万秋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原本,修行到了他这种上善若水境界的修仙之人,已经可以做到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不因物喜不以己悲的化境。可因为他年岁尚浅,心智并没有完全成熟,所以在面对别人出言不逊的时候,沈万秋还是忍耐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时之间,院中狂风四起,两侧的竹林被刮得哗哗直响,叫人心神难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我道歉。不然,我今天就代表掌门废了你的一身修为。”沈万秋的身体在高涨的灵气之下,缓缓浮起,掠入半空之中,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下方的孙长空。 “哼,做梦!”事到如今,孙长空自知难逃一劫,干脆坦然面对,伸手一招,旁边的琳琅宝刀豁然跃起,随即落入他的右掌之中。而旁边的三胖虽然多番阻拦,仍然无济于事。眼下大战一触即发,而输赢他早已有了答案:孙长空必败无疑。 “找死!” 说话间,沈万秋提气隔空拍出一掌,声势浩大,飞沙走石,强大的掌风甚至让孙长空有些站立不稳,更别说是与之对战了。 “手下留人!” 关键时刻,大殿之中倏地窜出一道灰色身影,一股浑厚难见其底的古怪劲力随即破空而出,刚好接下沈万秋的奋力一掌,二者相互抵消,在巨大的轰鸣之中化为一团光华。 “哦?弟子犯错,师父前来领罚了么?呵呵……”看着缓缓落下的王道人,沈万秋冷嘲热讽地低语道。 ; 第十七章 老救星 王道人面色不改,即便与仙苑享有第一弟子之称的沈万秋对峙,也不落于下风。孙长空扭头看向他的脸庞,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瘦削脸颊此刻显得格外英俊,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十岁。 “师父,你刚才的样子简直太潇洒了,能在你手下学习修仙之道,真是我的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三胖谄媚地跑上前来,又是给王道人按肩,又是给揉腿,一副小人献殷勤的样子,看得孙长空只想作呕。 “沈万秋,掌门什么时候赐给你的权力,居然可以替我惩罚弟子了?”王道人冷冷道。 “呵呵,王道人,我是看您徒弟戾气太重,需要管制一下。如果我有越俎代庖的行为,请您多见谅。” 王道人的修为在仙苑众长老师父之中虽算不上出类拔萃,但辈分上以及很少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就连张望远的师父火髯道人在他面前,也要恭敬地喊上一声“师叔”。而像沈万秋这样的小辈,自然更要毕恭毕敬。仙门之中讲究的是礼仪忠孝,这点基本的常识他不会不知道的。 “之前打伤弟子的事情掌门已经做出了定夺。他都没意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管好你的分内之事,专心于修行练功,其他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王道人的态度仍然冰冷,全然没有给这位弟子之中的翘楚一丝薄面。接连的恶语相激,使得沈万秋愤慨不已,如若不是仗着王道人辈分尊高,早就分分秒教他做人了。 “恩……王道人教训的是,万秋就此告退了。” 说话间,沈万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物,别人或许不知,但孙长空与沈万秋却是清楚的很,那居然是之前方掌门准备赠予孙长空的宝莲灯。正是因为拒绝收下这件法宝,自强院才得到了十万灵气丹的补偿。而如此珍贵的宝物,如今怎么会到了沈万秋的手中呢? “看你们抄书光线不足,这玩意而就留着照亮吧!我试过,效果不错。” 沈万秋伸手一指灯上的花蕊,一道柔和的光芒随即透过晶莹剔透的玉莲射向四面八方,将方圆三米之内的范围全部“点亮”,亮度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看清书上的文字。 “你……你的意思是要将这件法宝送……送给我们?”三胖结结巴巴地激动道。 “一件法宝而已,掌门每年都要给我好多,平时也用不了,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曾给你们得了。” 看着沈万秋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孙长空气得牙根直痒痒。 像宝莲灯这样的法宝,一个自费弟子能够拥有一两件就已经千恩万谢了,可如今在沈万秋的眼中,竟然如同草芥一般,随意丢弃。同样都是娘生爹养、吃饭长大的,这地位差距怎么会如此之大呢? 眼看着沈万秋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一脸冰冷的王道人终于松了口气,萎靡地坐倒在台阶之上,也管上面干净与否。 “不愧是方掌门的钦点继承人,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等高深的修为,这要再过个十年八年,仙苑之中又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王道人缓缓抬起那只红肿的手掌,仔细看去,明显能够分辨出掌心之中有一枚黄豆大小的血痕,正是刚才二者交手之时造成的。好在,如今的沈万秋火候未到融会贯通的经济诶,否则他的这只手掌恐怕就要废了。 “师父,您没事吧!都怪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孙长空一脸惭愧地站在王道人的面前,出言自责道。 “哎,怎么说呢,其实事情也不能全怪你。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年代,如果你不想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那就快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吧!” 王道人按摩着手掌中的淤血,脸上的怪异表情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可现在的孙长空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变强! 到了后半夜,孙长空与三胖才将罚抄的心法完成。二人瘫坐在地上,两眼一片昏花。如果不是有宝莲灯的协助,现在的他们早已看不见物体了。 “三胖,跟你说真的,想办法给我整一本刀谱,越厉害越好,就算有副作用也没有关系。”孙长空一本真经地说道。 “那好吧,可你也别寄托太大希望,我只能尽力找找。话说咱们苍北仙苑人杰地灵,宝贝更是数不胜数,你为什么不再找件趁手的法宝武装一下自己呢?”三胖不解道。 听到对方的提问,孙长空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护身宝衣,旋即说道: “恩,也好,你我分头行动,或许成效会大些。” 时辰实在不早了,二人赶紧收拾东西回去睡觉,至于宝莲灯,三胖直接放弃了。他的理由是,反正自己也是个劣等生,手上就算有宝贝也难以将其发扬光大。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它交给修为更加精湛的孙长空,宝物配英雄,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三胖便开始着手收购倒卖丹药了。有了这么大一笔钱财,如鱼得水的他,终于可以大干一笔。他不但将自强院的灵气丹几近收购,甚至还将不息会内接近一半的灵气丹一同买了去。同时,他放风给外面,说最近灵气丹价格大跌,仙苑将要大批引进,并且下放给苑内弟子。如此一来,大家出售丹药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 到了最后,他不但将孙长空交于他的五千黄金花光,甚至还向外面借了两千两,这才初步完成了垄断计划。 接下来的数日,自费弟子之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用丹荒。少数手中持有丹药的弟子,也不敢贸然出手,能够维持自己平日的消耗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就在这个迫在眉睫的时刻,救世主“三胖”出现了。 他并未直接现身,而是将丹药交给团中的众位弟兄,由他们来出售贩卖,价格大约是收购时候的一点五倍,如果需求量较大的话,还要酌情提高单价。毕竟,眼前的灵气丹十分短缺,多卖一枚就少一枚。你想多占有一点,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大的代价。 这样一来,丹药卖了才刚刚过半,三胖的本金就已经收的差不多了。而跟着他一起干的众兄弟同样赚得盘满钵满,个个都成了小财主。因为这次倒卖丹药的世间,仙苑弟子给孙长空他们的队伍起了一个有趣的名字:丹郎儿。 丹郎儿的名声越来越大,这个致力于贩卖丹药的组织,每月光是账上流过的丹药数量,就不下万枚。这其中,甚至还有些内门弟子的参与。刚一开始还好,后来甚至传到了几位威望颇高的弟子耳中。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他们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孙长空这批人。 仙苑西端,紫琼山上的紫来阁中,作为苑内首屈一指的内门弟子,莫非烟坐镇阁中,一脸冷酷。 “张望远,这个孙长空和你有过节的吧?” 原来,张望远在进入到内门之后,便归入了莫非烟的旗下。有了这把保护伞之后,他的修行顺风顺水,前程似锦。而以此换来的,便是他对莫非烟的绝对服从,不能有任何反抗,即便对方的决策是错误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恩,大哥果真体恤我等兄弟,这种小事居然也逃不过您的耳目。” 在为人处世上面,张望远做得十分漂亮。不然,他也不会令向来恃才傲物的莫非烟对他青睐有加。只不过时间一长,众人对于二人的关系却是指指点点,有的人说他们有断袖之癖。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人如此污蔑,他连死的心都有。不过,谁让他天生长了一副妖艳、堪比女人的脸颊呢?有这样的猜疑,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好,今天下午你就去和他好好叙叙旧吧!如果他不识时务的话,让他见识一下我莫家兄弟的厉害。” 莫非烟的话语相当简练,交代妥当之后,他便回到了楼上,继续参悟修仙奥妙。而此时的张望远目光如炬,仿佛单凭一副眼眸就能焚尽眼前所见的一切物体。 “找到了,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正在屋内潜心修炼的孙长空,被屋外一阵喧杂声吵得差点走火入魔,好在他及时将那口浊气吐出体外,才没有引起大的伤害。 “三胖,又是你!” 惊呼之中,孙长空翻腾跃出窗外,身形犹如一只灵越的飞燕一般,忽而降临在三胖的面前。 “呦,你的修为又见长进啊!快说,是不是最近又在偷练什么武功秘籍,才有了这么大的精进。” 面对三胖的质问,孙长空干笑了两声,嘴巴张合了数次,就是没说出半个字来。如果他说是脑海之中那幅雏鹰图的原因,三胖能信吗? 进一步的修行,使得孙长空脑海之中的无二真经图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暗淡的轮廓,如今已经可以清晰可见。一些枝末部分的细节,此刻也可以依稀辨别。唯一不能尽如人意的是,那只翱翔的雏鹰缺少关键的一只鹰眼。如果将鹰眼补齐,想必这幅雄鹰图也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根据他的亲身感受,这样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惟有踏实稳定的修炼,强固根本,才能水到渠成,将那画鹰点睛的一笔添上。 “哎,不说那么多了,你要的刀谱我已经找到了,你看!” 说着,三胖将一本残破的不成样子、封面早已脱落的陈旧书册递给了他。 孙长空接过手来,拿到近处仔细一看。 “我靠,这是什么味,茅厕!” 一时间,孙长空顿感五脏六腑抽筋似的拧到了一起,还未来得及消化的胃容物随时都要破口而出。 三胖啊三胖,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办事还是这么没准头儿。 ; 第十八章 找上门 说实话,这已经是三胖近一个月来第十次拿刀谱过来了。每一回他的出色演技都成功骗过了孙长空,结果就是让后者一次次的失落。对于眼下的刀谱,孙长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换做是谁被这么折磨几次之后也会没有心态了吧! 可不得不说,这本刀谱的异味实在是大,其实在翻腾的过程中,孙长空就已经嗅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只是因为室外环境复杂才没有多做留意。 可如今,当刀谱真的摆到面前的时候,他是一点也没有看的冲动了。 这味道实在太冲了。 “胖哥啊!你这找刀谱我没有意见,但你这是从哪里淘换的啊!感觉比你那双一年没刷的鞋还要来蛮横。不行,我受不了了。” 说罢,孙长空干呕了两下,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 “喂,大哥,你不要这么刻薄好不好。我为了给你找本像样的刀谱,几乎打听遍了自强院和不息会。这不,我昨天才听说了有这么一本威力十分霸道的刀谱,可惜掉到了茅厕那边的后山之下。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把它拿了回来。你不说句好听的也就罢了,居然还嫌好道歹的。不找了,这本不行的话,你爱咋咋地!” 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完毕之后,三胖傲娇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孙长空的脸上。回身之际,孙长空好像看到了对方的衣袂上沾着的污秽物,迎着阳光,闪闪发亮。 “哎呀,别生气啊!我就是和你开玩笑呢!来一起看看这刀谱之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吧,难道你就不纳闷?” 孙长空富有诱惑性的言论成功调动起了三胖的好奇心,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那是自己辛辛苦苦找寻而来的东西,他立即麻利地凑到孙长空的身边,仍旧傲娇地说道: “哼,我找到的宝贝我自是要好好看看。” 孙长空发现三胖的态度缓和了之后,这才嬉笑着将那本尘封已久的刀谱打开,只见书籍扉页少了半张,只留下两枚毛笔字印在上面:断浪。 “这是什么名号,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孙长空疑惑地看着三胖,嘟囔道。 “别问我,这方面你懂得比我多,你不知道,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了。不过看这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继续看看。” 不知何时,三胖居然神不知鬼不觉掏出一包坚果,“咯吱咯吱”地吃了起来,完全不顾眼前“恶劣的环境”。而孙长空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要吃吗?”三胖含糊说道。 “你自己吃吧!” 孙长空小心掀过一页,瞬间刀谱之上记载的刀法口诀飞一般地涌入到他的脑海之中。而后,口诀衍化为各式各样的刀法招式,一二,二化四,四化十,十化无数,简单的一本刀谱在他的脑海之中,被一一拆解,然后重新组合,化不可能为可能,刀谱之中的疏漏缺陷被在瞬间填补完全。而这种种一切,全都是因为那张无二真经图。 刀谱的招式每次被演练一遍,雄鹰图内的光芒便伴随着闪耀一次,且每一次光芒的强弱程度各不相同,奥妙无限。 “喂,长空,你是不是看傻了,还是被屎臭味给熏懵了。说话,快说话!” 看着孙长空一脸如痴如醉的样子,三胖忍不住朝他后脑拍了一下,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打得对方差点趴在刀谱之上。 “三胖,你这是要怕死我啊!闹玩下死手!” 三胖的一掌令孙长空如梦惊醒,回过味之后,脑海之中那些悬浮的刀式化为无数灰烬,焕然消逝。 好在,刀式虽然不见了,但其中的关键要领却被孙长空记在了心中。只要掌握了它们,短时间学个大概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这本刀谱还不错,那个提供情报的人,多给他点钱吧!” 不等三胖开口,孙长空已经转身回到了房间之中,只留下他一人独自在风中发愣。 “嘿,当年的你可是为了一个馒头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大方了?” 孙长空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三天三夜,期间三胖虽然也来送过吃的,但每次回来来拿碗筷的时候发现文丝未动。如果不是透过窗户看到室内中的情况,他还真以为对方死在了屋中。 第四天的一大早,孙长空终于打开了房门。过去的三天之中,他已经将那《断浪》谙熟于心,并且配合无二真经图的推衍神技,将刀法不断完善,最终到达完美的境界。而配合雄鹰图的独特效果,《断浪》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攻击速度和范围都不是曾经可以相提并论的。而感观上孙长空变化最大的,就是额前那缕银白色的发丝。这是在学会《断浪》之后第二天所产生的异象,之前他并没有注意,直到出来时候偶然照了下镜子这才发现。不知为何,有了这缕银发的孙长空,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邪气,不过程度十分轻微,几乎不可察觉。 “你终于出来了啊,长空!” 就在这时,几日以来不离不弃的三胖再次端着早饭来看他了。仙苑早上的饭菜比较清淡,除了米粥,就是些山中野菜,吃了虽然不能强身健体,但排毒养颜还是可以的。 当三胖见到那缕白发的刹那,原本一脸笑容的三胖不禁露出一丝异样,古怪的神情颇具深意。 “长空,我今天得和你说个事情。”三胖严肃道。 “怎么了,是丹药的事情出了问题吗?”孙长空不禁问道。 “不是,我听说内门有些弟子看不惯,准备要教训咱们一顿。你也知道,那群弟子个个生性野蛮,行事作风毫无原则可言。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是坐以待毙。要不,咱俩出去躲躲风头,过几日再回来,如何?” “那其他弟兄们怎么办?咱们要是跑了,他们更没有自保的本事了。”孙长空补充道。 “嗨,大难临头各自飞,咱们保护他们,谁来保护我们呢?再说,内门那群弟子的目标是我们,和他们又没有多大关系。就算被叫了去,顶多也就是挨几拳的意思。反过来要是我们被抓了,轻则被打个手残脚残,重则性命不保。你快些决定吧,据说今天下午他们就会行动。” 三胖的分析十分到位,常人看来定要举双手赞同。可孙长空的体内有根反骨,向来都和别人的思维大不相同。眼下,在面对弟兄和自身安危抉择的时候,他再次做出了意外的决定: “我不能走,要走你走吧!” 孙长空的倔强令三胖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已经找好了躲藏的地方。那是一处距离仙苑不远、但极其隐蔽的山洞。洞内通风,且有水源,就算没有食物,以他们这种修仙者的修为,饿个一年半载的也死不了。可如今,所有的计划多泡汤了。瞬间,三胖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孙长空,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什么叫做弟兄,什么叫做兄弟。到底是弟兄重要,还是兄弟重要,你自己难道没有分寸吗?说到底,他们是想倚仗你的能力从而得到庇护。一旦哪一天你名落孙山,他们会像踢皮球一样将你抛弃。醒醒吧,现在跟我走,我是你的兄弟,绝不会欺骗你的。” 说着,三胖伸手拽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可因为双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这一拉非但没有撼动孙长空的身体,反而是将自己扯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孙长空!”三胖厉声道。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抛下他们。他们怎么对我,我不关心。我只想做到自己满意,问心无愧而已。” 孙长空健步掠出自己的庭院之中,只留下三胖一人站在石桌旁边。石桌之上,米粥已凉。 王道人因为上面交代的任务,所以暂时出去了一段时间,过几天才能回来。这回,自强院中可谓是没了靠山,形式做人都要低调了许多。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望远却忽然杀到了。 陪他一起来的,还有内门之中几位颇具实力的弟子,虽然不及沈万秋和莫非烟,但比起张望远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人刚一进入自强院便开始故意找茬,即便见了主家的自费弟子,也是毫不客气,甚至出手推推搡搡,态度十分嚣张。 “快点,把你们的英雄孙长空叫出来吧!我们哥几个找他有点事情谈谈。” 这是其中一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健壮弟子率先开口,点名道姓地要照孙长空麻烦。众人一看事情不妙,赶紧派人前去通报。谁知,就在此时,孙长空居然溜溜达达地从石阶的尽头走了出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俯视着下方的四名内门弟子,一脸微笑道: “呦,这不是高松竹、高师兄吗?你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 终于见到“目标”的四人,情绪不禁为之一振,张望远更是双眼瞪得发亮,如同一只等候捕食的恶狼。 “嘿,你小子的胆量还真不是一般大,早晨放了口风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可惜,你居然自寻死路。望远,跟我们这位亲爱的小师弟叙叙旧吧!” 高松竹扭头看向张望远,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孙长空,示意对方开口。不知为何,张望远竟有些羞赧,本来不可一世的他居然也有如此低调的一面。 “孙长空,你们丹郎儿最近抢了我们不少生意,莫非烟和几位师兄对你们十分不满。我们也不是要赶尽杀绝。这样吧,只要你们将资源交给内门的我们,并且归为成为我们的部下,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们几人手下无情了!” 话音刚落,张望远手中血色刀光猛然乍现,当即在两者之间的石板之上画出一条长约一丈,深达一指的裂口。 见到这,孙长空面色一沉,几天不见,张望远的修为果然再次精进,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 第十九章 双拳敌四手 然而,孙长空的身上承载着太多人的期望与目光。现在的他不再是孤独一人,丹郎儿已经成为了他的家,而那群不离不弃的弟兄就是家人。今天,他就要为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血战到底。 “张望远,你也不要太嚣张。别以为自己是内门弟子,就可以在这里横着走。别忘了,你的同伴是怎么伤在我手上的。” 孙长空的话无疑是在张望远的伤口上撒盐。本来他对此事就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对方的冷嘲热讽,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侮辱自己。 眼见张望远即将发作,站在后侧、一位身材矮小的青年男子突然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随即轻声道: “这小子的气息有古怪,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这位说话之人,乃是内门弟子关修哲,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就是身材略微矮小,比起同龄人短了整整一头。而在高大威猛的高松竹面前,关修哲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 不过,这些自身所限并未成为关修哲成长的障碍,相反他超越了内门弟子九成的数量,成为其中赫赫有名的小智囊。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智慧,还有他那独到的眼光,以及对事物敏锐的洞察能力,就算沈万秋也要相形见绌。 才不过一个照面,他便已经感应到了孙长空身上的古怪。按理说,修仙者一身傲然正气,妖邪见到也要暂避锋芒。可眼下的孙长空,不说眉宇间浮动的邪气,就连所在的位置之处都染上了一丝怪异,猛地看去就好像时空扭曲了一般,叫人为之一振。 “修哲,你能看出他如今的境界吗?”高松竹冷冷问道。 “这个……按照一般自费弟子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强身第三境吧!” “你我都已是灵感第四境,望远师弟前几天也精进到灵感第三境了,咱们几个还怕他?” 高松竹天生神力,一副铜皮铁骨所向无敌。在确定了孙长空的实力之后,再无后顾之忧的他一把抄起旁边圆滚滚的石凳,像丢石子一般将其仍向了上方的孙长空。 石凳的速度相当迅猛,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时间。在外人看来,那只是一枚无头无脑横冲直撞的石头。但孙长空却不这么认为。 “咤!” 危急当前,琳琅宝刀豁然出现。在孙长空的掌控之下,刀光一分为四,迎面砍向那枚石凳之上。瞬间,石凳一分为四,如同绽放一般,散入周围。可就在此时,石凳之中突然射出一物,快如流星,急似闪电,奔着孙长空的下盘就射了过去。 “糟糕!” 情况变数实在太快,全然出乎孙长空的意料。如今躲闪已经来不及,他索性转动刀柄,将刀身侧面横在双膝跟前挡下高松竹的奇招。只听“铛”的一声鸣响,琳琅宝刀已经被撞得倒飞了出去。瞬间,孙长空握刀的右手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险些没有当场折断。 刚一稳住身形,孙长空移动目光看向自己的武器,只见在宝刀刀身上第四颗宝石的位置之处,出现了一道轻微的划痕。而在刀的不远处,一块规则的圆形砂砾躺在那里,装成一副无辜样子。 “一枚小小的石子居然都有这么大的威力,如果是正面挨上这一下,恐怕性命不保啊!果然么,这群内门弟子没一个好惹的东西。” 眼见孙长空成功防住自己志在必得的一记杀招,高松竹不甘心地挥了下拳头,口中说着“晦气,晦气”。 “不是只有强身境界吗?就算让他完成了修炼到最高的第九境,也不可能接住高松竹的破竹石矢啊?修哲,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这时,跟随他们一起来的第三人也终于开了口,从他那尖酸刻薄的口气上就能知道,此人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姓王,大家对于他的名字并不清楚,但因为其一口伶牙俐齿,被人幽默地叫做王快嘴。 可是,王快嘴快得不只是嘴,他的一套风莺快剑在仙苑之中早已远近闻名。如果你对自己的速度有自信的话,可以向他挑战一下,保证几秒之内教你重新做人。 王快嘴虽然也是灵感第四境界,但因为那把追星迫矢的快剑,他可以直面灵感第五境的弟子而不落下风。 在他旁边,这次到场的内门弟子的最后一人,便是他们之中唯一的一位灵感第五境,冯玉郎。 此子生的面如冠玉,光彩照人,以至于站在他身旁的王快嘴,也显得“明亮”起来。平日里,大家都不愿跟他走得太近,不为别的,就是那种与皓月争辉的自卑感,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冯玉郎向来都是个安静的人。他甚至一整个月待在屋里,不和他人说上一句话。平日里,他的消遣活动也是相当单一,睡觉,永远也睡不醒的睡觉。 在王快嘴的质疑之下,关修哲的脸色渐渐黑了下来。其实早在刚才,他就已经猜到其中必有古怪。只是因为高松竹出手鲁莽,这才令他阻止未果,让孙长空逃过一劫。 “放心,这小子的境界绝对进不到灵感境界,不然那颗石子他不可能躲不开。不过,看他一身邪气,好像是修炼什么偏门的功法,这才额外获得了一种怪力。不过,他的极限也就到这了,咱们哥几个一同出手,任他是何方神圣,也要当场折了。望远,你说你的就行,其他人的事情不用管。只要这帮废物们敢冒进,我保证分分钟撂倒他们。” 说罢,关修哲衣袖之中寒光一闪,一对判官铁笔隐隐作现。 “几位师兄莫要着急,还是让我来会会他吧!你们且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张望远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意随即华为无限的杀机。他的样貌不再妖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只应属于恶毒夫人的表情。他的脸在抽动,青筋伴着浮起一大片,好似一条条跃跃欲试的毒蛇,等待着随时出动。 “孙长空,你这是自找的。”张望远恶狠狠道。 稍稍舒了口气的孙长空,终于再次直立起腰板。他的右腿内侧有些发麻,刚才的撞击使得他的大腿受了不小的震荡,虽然并未产生足以打倒他的伤势,但已然令他行动受阻,气血难畅。“少说废话,来!” 不等张望远动手,孙长空率先出招。 不得不说,之前三天的闭门修行,使得他对琳琅宝刀以及那未知的《断浪》刀法的运用更加熟练。而且,在无二真经图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他的灵力再次有了突飞猛进,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出人意料地翻了一倍,这在孙长空本人看来都是不敢相信的。可通过刚刚的交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变强了,而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孙长空甫一亮刀,便已使出了《断浪》刀法之中的翻天式,但见堪比浪涛般的无数刀光无穷无尽,排山倒海般涌向下方站着的张望远。 眼见对方如此之大的手笔,张望远不甘示弱,同是仙苑弟子,同是用刀,但他那柄血色刀刃在他的挥动之下,跃入天空之中,飞速旋转,呼吸间便已化作一道规模相当可观的血色龙卷,伫立在大院之中。巨大的风头吹得周围树叶呼呼直响;纤弱的花瓣因为暴风残虐洒落一地,令人突生一股葬花悲情。 一边是无边刀海,一边是狂暴腥风,在众人热切的期盼之中,二者终于迎来了首次碰面。顷刻间,院内寒风阵阵,犹胜三九寒天。地面顿时被无情刀气泯为无数纤尘,随风扬起,刮得脸蛋生疼。 “她奶奶的,这俩小子有些彪悍。”高松竹直挺挺地站在风势之中,魁梧的身体丝毫不为之所动。再看旁边的关修哲,一边用袖子蒙着脸,一边缩在高松竹的身后,只流出一只眼来观看前方的战情。 “他张望远有这种身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有火髯道人的鼎力相助,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可这位小弟弟孙长空时从哪里得到了些天才地宝,居然拥有如此彪悍的灵力。范围如此之大的招式,恐怕就是灵感境界的弟子也无法轻易使用吧!” “嘿嘿,说起火髯道人来,我听说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据别人讲,张望远好像是那人的私生……” 王快嘴话没说利落,却被关修哲一手捂住,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如愿说话,只得暂且放弃。 “你要死啊!这种流言蜚语如果传到他老人家耳中,不说那造谣的人,就连你也要受牵连。不要忘记,他那火髯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关修哲的提醒让王快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惊恐的表情,就连那张好似永远也合不上的嘴巴也奇迹般地闭上了。 “快看,要见分晓!” 突然,关修哲惊叫一声,本来打得难分难舍的两方刀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巨大的气浪横扫千军般地朝四面八方外波及而去,在场众人纷纷向后躲闪,就连那四位内门弟子也无一例外。 再看战场中央,绯红血刀稳压一头,将琳琅宝刀逼得插入地下不说,自己更以摧枯拉朽之势飞向赤手空拳的孙长空。 生死之间,孙长空眼神射出一道慑人寒光,犀利的神采犹如鹰隼一般,教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沉浸在他脑海之中的雄鹰图忽然之间金光迸现,一只方能振翅击空的雏鹰破境而出,一时间无数信息化为清晰的图像涌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这是……飞鹰伏魔手?” 此刻,呈现在孙长空的是,居然是一部完整凌厉的神秘武学。瞬间,他仿佛见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 第二十章 伏魔露锋芒 一瞬间,孙长空的身体几乎是在潜意识之下进行活动的。 金色的灵气跃出雄鹰图,源源不断涌入他的右手之中,瞬间使其变成了光洁无瑕的黄金色。与此同时,右手的皮肤之下,渐渐浮现起一抹淡淡的花纹。手指前端,指甲急速生长,并且成圆锥形,乍一看出就好像鹰爪一样。 过程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巨大的变化已经令孙长空的身体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见张望远的绝强一刀迫在眉睫,孙长空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已那只突生异变的鹰爪横在了自己的身前。众人见到这一幕,不仅纷纷闭上双眼,他们不想看到血肉横飞、手臂分离的惨象。 “砰!” 孙长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眼睁睁看着刀刃砍在自己的手上,脸色竟然没有半分动容。 只见他三指按在刀身之上,大片的火花倾洒而出,随即消失在周围的地面之上。 再看他的右手之上,金色灵气浑厚充沛,硬是将那致命的刀气完全吸收,并且使其完全消弭。 张望远势在必得的一招血雨腥风就这么被他化解了。 “哇,孙师兄简直太棒了,支持孙长空,支持丹郎儿。” “孙长空今日一战,必定要扬名立万。此人,不可限量!” 孙长空漂亮利落的身手,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就连那几位内门弟子,也是忍不住在心中挑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敬佩。 “别光看啊!张望远,继续打!” 就在这时,关修哲的嘴中冒出了一句与现场气氛截然相反的呵斥。仍未回过神的张望远,盲目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他,又瞧了瞧台阶之上的孙长空,那颗高傲的自尊心在无情的践踏之下,被彻底粉碎。 “孙长空,我要你命!” 说时迟,那时快,张望远双腿一跳,眨眼间便来到了对方面前。此刻,他以手带刀,以气运力,手掌侧面豁然升起一道骇人寒光,电光火石一般劈向孙长空的胸膛之上。 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孙长空都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便身遭厄难。如果这一击近身手刀砍在身上,即便不能当场毙命,估计胸骨肋骨也要折个七八成,再想恢复几乎不可能。但就在手刀贴近在其胸膛之上的时候,孙长空的大脑之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宝衣,是那件被他撕得破破烂烂只能称得上马甲的长衫。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忙于应战,居然把这件不为人知的宝贝给忘记了。虽然手刀劈落,但是孙长空并没有感受到应有的剧烈疼痛。恍惚间,他只觉得胸前一闷,好像有只毛毛虫在自己的身上蠕动,令他奇痒难忍。可当他再次定神看向自己身前的时候,那里明明只有一只手掌,一只令人发笑的手刀。 “还你!” 天赐良机,就在张望远分心于攻击未果的事情上的时候,孙长空把握了这绝好的空档,趁着右手金色灵气将散未散,果断竖起食指一只,径直戳向对方的肋间之中。 在众人的瞩目之中,张望远的胸膛如同纸糊的一样,被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毫无费力地“伸”了进去。而后,孙长空又将手指收了回来,要不是那枚圆形的豁口,大家还以为他在变戏法呢。 虽然伤口暴露在外,但奇怪的是,豁口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液流出,充斥其中的只有一片黑暗。而张望远的神色却并不那么安详,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生机活力飞速流逝,几秒之后便已经死气沉沉,眼看就是不行了。 “还看什么,救人!” 王快嘴的剑和他的嘴一样快,话音刚落,他与他的风莺快剑已经破空掠出,直逼孙长空的咽喉死穴。 刚刚虎口脱险的孙长空,机敏地躲开了快如箭矢的一击。但伴随一起的剑气,仍是穿过空间剐掉了他胸前的一块衣物,露出里面宝衣的一角。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 就在王快嘴落地之际,其余三人紧随其后,来到了张望远的身边。这边,高松竹以浑厚内力为其保住心脉。另一边关修哲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瓷瓶,脸上虽有迟疑,但手上仍不怠慢,赶紧掏出一粒不知名的丹药,送入张望远的口中,并帮其服下。 “你连回魂丹都用了,看来火髯道人给了你不少好处嘛!” 高松竹扶着张望远的身体,脸上却是一副奇怪的表情。 “先别说那些没用的,刚才老王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小子的身上有古怪?” 关修哲有些不耐烦,干脆站起来身来跑到王快嘴的面前,连忙追问道。 “你对我的剑怎么看?”王快嘴看了一眼关修哲,低沉道。 “快,超乎想象地快。”关修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还有呢?”王快嘴故弄玄虚,看着对方,继续问道。 “利,几乎无坚不摧。”这一回,关修哲的思绪仍是清晰有序,只是不知对方如此问的原因是什么。 接着,王快嘴居然不说话。他翘起一指,指了指孙长空的身上背割掉衣物的位置处,而后才眉头紧皱地说道: “我的剑居然刺不破他的一件衣服,除非是我的剑钝了。要不然,这小子的衣服就是件宝贝!” 王快嘴的话,终于引起了周围几人的注意。这一刻,他们将注意力齐刷刷地投向孙长空的身上。 这几人,全都是灵感境界的修仙者,观察事物已经可以达到心随念动的地步。但以他们多年以来的修仙经验,居然都看不出孙长空身上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孙长空,想要就此脱身离去,暂避风头。谁知除了张望远剩下的四人洞察极其敏锐,未等他采取行动,这几个鬼一般的对手已经将他的所有退路统统封住。想要离开只有一个办法,从他们的身上踏过去。 “伤了人还想走。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跟你算清,你以为自己能这么一直好运下去吗?”关修哲冷冷道。 眼见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孙长空干脆放弃了遁走的想法,坦然地说道: “想杀我,尽管动手!不过,我会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说着,孙长空伸手一握,插在地上的琳琅宝刀随着召唤豁然跳入他的掌中,之前消失的凌厉杀气再次出现,甚至比之刚才还要强盛几分。四人见到这一幕,竟是丝毫不为之所动,关键时刻,灵感境界的修仙者展现出了应有的气魄。 这一次,高松竹抢先开口道: “小子,我劝你不要挣扎了。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你也许还能对付几招。可我们四人联手,别说几招,就算一式你都接不下来。兄弟们别站了了,再不让他瞧瞧内门弟子的厉害,他还以为我们在仙苑之中混吃等死了!” 高松竹一声令下,四人身形瞬间消失。随之,孙长空感觉到一股来自四面八方、强悍到不可抗拒的威压席卷而来,瞬间便将他的身体笼罩其中。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失灵,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身上的所有大穴,全被近在咫尺的四人锁定了去。只要稍有行动,下一刻他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你不是要和我鱼死网破吗?动下试试!”王快嘴将剑搭在孙长空的肩膀之上,挑动了几次,嬉笑地说道。 “哼,四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一个一个地来。看我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死到临头,孙长空嘴上仍是不饶半点便宜,俗话所说的“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就是说得他这样的一类人吧! “你小子,果真活腻了!” 孙长空的不识时务彻底激怒了高松竹这位脾气暴躁的敌人。愤怒之下,他的两只牛眼几乎被瞪了出来,一双虎钳似的双手紧紧扣合在孙长空的身体两侧,摆出一副即将倒插葱的架势。 “你们几个闹够了吧!” 孙长空危难之间,自强院的院门之外再次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此人气息极强,别说孙长空,就连关修哲几个也不是对手。而站在后侧冯玉郎,瞟了一眼门外的情况,淡淡道: “他来了!” “他”是谁?在场的几十人,除了他们四个之外,恐怕无人知晓。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包括高松竹在内的几人,无一不露出几分敬畏。他们或许不属于同一势力,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只有瞻仰膜拜的资格。 “沈万秋!” 这时,众弟子之中,一个平淡无奇的声音忽然想起。随后,众人将目光投向门外之人,就连孙长空也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跟着大家寻找那人的身影。 他来了,举步如风,他来了,屹立如松。他的到来,令内门四人心惊胆战。他的到来,令孙长空见到了一线生机。 “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你们四个把我们内门弟子的脸面当做抹布了吧!还不给我退下!” 沈万秋的王者霸气,幻化为一只不可比拟的巨大手掌,顷刻间便将包围孙长空四人打得倒飞了出去。四人吃了瘪,可愣是不敢说一个不字,尤其是冯玉郎,冷峻的脸上一片惨白,原本红润的嘴唇被他咬得渗出了血液。 “你为什么要帮我?” 面对沈万秋的出手相助,孙长空直言不讳地疑问道。 “呵呵,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帮你的。”沈万秋微笑地回复道。 “那你?” “我来是为了取你身上的那件宝衣!” 话出音落,沈万秋隔空便是一掌,灵巧的劲力绕过几人的阻挡,全部透入到孙长空的身体之上。瞬间,他的外衣便华为了无数碎片,唯独一件滑稽的破旧马甲停留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 第二十一章 援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万秋的来意居然是为了孙长空身上那件毫不起眼的破烂短衫。不仅仅是在场的众人,就连关修哲几位内门弟子的脸上,也出现了难以理解的神情。 稍作调整,关修哲喜上眉梢,恭敬地对沈万秋说道: “呵呵,沈师兄想要什么,我们几人自然是阻止不了。但这小子对我们内门弟子的利益造成了巨大的危害,莫师兄已经吩咐下来,务必将其以及相关党羽一并镇压。事已至此,咱们两方各取所需,互不影响,您看这么样?” 对于关修哲的建议,沈万秋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似的,理都不理,独自一人径直走向被吓呆了的孙长空,双眼之中闪现出凌厉的神色。 “把这件衣服给我,我可以帮你把他们摆平!” 说着,沈万秋将手摊开,对着孙长空摆出一副所有的架势,而后陷入沉默之中。一时间,空气之中的气氛变得肃穆起来,周围的看客被吓得也是着实不轻,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沈万秋,你!” 关修哲发现沈万秋有意与孙长空结盟,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他的眼眶之中犹如在呼呼冒火一般,渗人的血丝随即遍布在眼白之上,分外狰狞。 此刻,战争发动与否,决定权都在孙长空一人身上。一方面是得来不易的极品宝衣,一方面是自己的丹郎儿团队,此时他的脑海之中就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厮打一般,搞得他头疼欲裂,苦不堪言。 “想好没有?要不,等他们把你打死了之后,我再从你的尸体上拔下衣服也不错。宝贝就是宝贝,沾染上点晦气也无妨。快点选择吧,底下那帮人也按捺不住了。” 在沈万秋的提醒之下,孙长空越过对方的身体看向后侧。只见关修哲四人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拉弓搭箭,摆出一副严正以待的架势。而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活过来的张望远,此刻也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凝固,只留下一个黑褐色的黑斑。 孙长空四下里看了看,而后贴在沈万秋的耳边巧巧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衣服是件宝贝的?” 对于对方的疑问,沈万秋很不以为然。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不耐烦地回答道: “感觉,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它绝非凡物。王快嘴的快剑不是浪得虚名的,能够在不用外力协助的情况下接下刚才迅猛一剑,可想而知这件宝衣的威力。虽说仙苑之中,能够伤我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但有了他总归是有备无患,多一件宝贝就多一张底牌,何乐而不为呢?” 孙长空注视着沈万秋炙热的目光,此时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于是乎开口说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这群家伙击退,我就把身上的这件衣服交给你。” “一言为定!” 沈万秋微微一笑,身形顿时消散在他的面前。下一刻,位于石阶下方的四人,顿时感应到一股不可比拟的强大气息,滂湃杀意犹如江河决口一般,朝向他们呼啸而来。 “小心!” 关修哲口中的“心”字还没咬实,便只觉得胸前数枚大穴遭人锁定,随即他的身体犹如一片落叶,飞速向后坠落而去。可怕的劲力不知从何而来,毫无保留地倾斜在他的躯干之上。与其相比,他竟是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像怒江之中的一叶扁舟一样,随风飘荡。 倒飞出去的刹那,他发现其余几人的下场和他一样,只是遭受力道的方向不同,所以飞出的位置也各不一样。而其中下场最为悲惨的,就要数王快嘴。 刚才中招的刹那,他妄图以风莺快剑与之抗衡。谁知,那股力道,遇强则强,甫一接触到快剑的剑锋,扑面而来的劲风便迅速衍变,化为数条刀刃,齐刷刷地砍在王快嘴的四肢之上。伤口处立即血流如注,瞬间便浸湿了衣衫。 “躲开!” 就在这时,关修哲惊出一语,刚刚战起身的高松竹,脚跟还没站稳,便只觉得眼前一黑,迎面一只干脆利落、毫不修饰的拳头直愣愣地打在他的眉心之上。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实际其中隐藏着可怕的破坏力。拳劲透过他的颅骨,袭入他的大脑之中。后者的七孔之中,立即便淌下七条血痕,如果不是用拳者手下留情,现在的高松竹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力量强悍、体壮如牛的高松竹被瞬间击败,关修哲只觉得后背之上突生凉风,保险起见,他将自己的独门武器判官铁笔架了起来,只要沈万秋敢攻击他,他便要让对方尝尝这对铁笔的厉害。 谁知,就在他刚刚才抬起判官铁笔的时候,关修哲浑身猛地一颤,两只胳膊失灵似的立即耷拉下来,一对兵器也随即“嘡啷”掉落在地。 顺着关修哲所在的位置往后看,不知何时,沈万秋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双手掌轻抚在对方的两肩之上。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此时关修哲的一双肩周已然变形扭曲,竟是脱臼的迹象。沈万秋居然只用了一招,便卸下了他的一对肩膀。如果对方把这心思用到杀人取命的心思之上,那关修哲百分之百是逃脱不了了。 之前还战意十足的三人,瞬间便兵败山倒。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今日来这的内门弟子即将全军覆没之际,第四人冯玉郎终于出现了。 冯玉郎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宽大的披风将他除了脑袋之外的所有部分全部笼罩其中,使人看不出他的体型,出手路数,甚至连使用的兵器也看不到。可就在沈万秋准备对关修哲动手的时候,那条风影似的披风居然飞了起来,而且一飞就飞到了沈万秋的头上,险些将他包围其中。 对于这样的障眼法,身经无数战斗的沈万秋早已是见怪不怪。呼吸间,只见他提气运掌,一股澎湃气浪豁然之间从掌心之中一跃而起,顷刻便将披风吹得逆向飞了出去。 但此时的披风化身为了剧场上的幕布,甫一掀开,冯玉郎竟然凭空出现,而他手中,一根混铁朝天棍锃光瓦亮,照得人眼都睁不开。 “吃我一棍!” 冯玉郎出身于名门望族,家传的一套五郎八卦棍,在江湖之上早已是闻名遐迩。此时他所施展的,便是其中的一式,名叫移山填海。此棍一出,杀性极大,被攻击者非死即伤。他所施展的,更是五郎八卦棍之中单体伤害最强的招式,一柱倾天。瞬间,混铁朝天棍之上,火花四射,通红的棍身好似一根烤熟的火腿一样。 “好棍法!” 沈万秋自然知道冯玉郎的底细,五郎八卦棍如雷贯耳,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形势危急的时刻,他居然傲然挺立,双脚一动不动,没有任何退让的待在那里,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样子。 只见他抽出一指,指尖之上立即金光炫目,一股凌厉的浑厚灵气顺势迸现,犹如一根金晃晃的锥子,竖在自己的身前。 “让我沈万秋来领教一下五郎八卦棍的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棍风劈落,沈万秋顺势将那根异变的手指戳在那棍头之上。遥望而去,只见天空之中一朵妖艳的火莲在尖锐的轰鸣之中豁然绽放,无数金针般的光芒飞射而出,刺得众人双目剧痛,陷入短暂的失明当中。 可怕的气浪掀起一人多高,沈万秋身下的一块石板被随即宣泄下来的劲力震得粉碎,甚至连同下方的大地也未能幸免,惊现出一枚夸张的凹陷。 “撤!”‘ 就在二人交手即将结束之际,关修哲不顾双肩的剧痛,猛然间惊呼一声。 冯玉郎战得正酣,万万没有撤招的意思。可他的混铁棍还没来得及抡下,却只觉得腰间一顿错动,一股来自侧方的莫名力气将将他连根拔起,而后丢向远方。 腾空的片刻,冯玉郎只觉得迎面扑来一股骇然战意,一道快到无法想象的闪光穿过他的旁边,呼啸而去。须臾间,他只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自强院外侧的一段围墙居然应声崩塌了。 愕然看着那一堆华为废墟的瓦砾,冯玉郎恐惧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要知道,他们距离围墙少说也有二三十米院,且因为是仙府福地,所以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由人注入灵气专门修建的,坚固程度比起一般的城墙还要强个三五十倍。沈万秋随便一招就能产生这样的破坏力,如果让他认真起来,可怕程度不可想象。 这时,冯玉郎转身看向后侧,不知何时,高松竹居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原来刚才冒死使他偏离沈万秋攻击方向的人正是他。 “快,快给莫非烟师兄传信,咱们几个干不过他!” 高松竹惨然一笑,之前身上才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暗红色的鲜血缓缓流下,使得原本污秽的衣衫变得更加凌乱。 冯玉郎不甘心地瞪一眼前方不动声色的沈万秋,而后又看了看几位重伤的师兄弟,他懊恼地咬了咬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圆柱形的物体。 这是他们内部人员用于联络的特殊信号弹,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而一旦发出信号,他们的伙伴将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而作为团队老大的莫非烟自然也会出现。 如果莫非烟真的来到自强院,那么他与沈万秋的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届时,这件事情必定会传到掌门以及众位长老师父耳中,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可就在冯玉郎准备发射信号弹的时候,一只厚重、粗糙、温暖的手掌握持在他那粗壮的手腕之上。顺着手的方向,冯玉郎定神一看,原本灰暗丧气的神色一扫而光,眼瞳之中立即燃起一片炙热,那是热切的期望。 “师父!” ; 第二十二章 以大欺小 实际上,在冯玉郎意识到那人出现之前,孙长空便已注意到对方的到来。 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位满脸皱纹、面黄肌瘦的花甲老头。但如果稍有道行的人便能感应到,对方平凡外表之下隐藏的不同寻常。 他一身破旧长衫,却一尘不染;他步履蹒跚,却是轻如鸿毛。他面色枯黄看似营养不良,但一双眼眸却是炯炯有神,内含无数玄机,叫人不敢与之对视。而孙长空只是单纯地望了一眼,就不再也不敢继续窥视了。 与孙长空相比,沈万秋的反应就要自然多了。或许他早已看惯了这种架势,或许他早已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他年轻,狂傲,不可一世。即便是长辈先人,如果没有真本事也休想令他诚服。他和孙长空的无礼不同,后者是不谙世俗,不拘小节。而沈万秋,则是不屑,对于不如他的人如若未见。 此刻,出现在冯玉郎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与张望远的师父,火髯道人。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有的弟子说内门弟子没本事,打不过了叫家长。有的则开始担心沈万秋与孙长空接下来的处境。毕竟,他老人家脾气火爆是出了名的,别说弟子,就连掌门方惜时轻易也不敢招惹他。火髯道人就像一截鞭炮,只需星星之火就可以将其引燃。 大家的议论同样传入了孙长空的耳中。得知面前的“老头“就是传闻中的火髯道人,他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据他目测,火髯道人的身高绝超不过一米七五,而且骨瘦如柴,脸颊瘦削,乍一看就好像一只螳螂似的,引得他有些发笑。孙长空怎么也想不通,这种形象的修仙之人是如何与“火髯”二字联系在一起的。 冯玉郎稍稍交代了几句之后,火髯道人轻叹了一声,拍拍对方的肩膀,褶皱之中勉强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容。接着,他掠过冯玉郎,径直走到沈万秋的跟前。二者身高相差极大,以沈万秋将近一米九的身材,火髯道人需要仰着头才能顺利交流。然而,他并没有。他只是平视着对方的胸口,淡淡道: “是谁打伤我徒弟?” 面对火髯道人的质问,沈万秋仍然是满脸笑意,温文尔雅的姿态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名软弱无力的书儒。 “哪一个?” 沈万秋的傲慢无理彻底引爆了火髯道人胸间的那颗火种。那两颗招子在可怕火力的烘烤之下,闪现出火红的光彩。而他的死法,胡须在这一刻中被同时“点燃”,幻化成两束鲜活的火焰,活跃在他的头颅之上。 接着,他体内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肿胀起来,通红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要滴血似的。而位于身体更内侧的骨骼,也在这时发出“咔咔”的脆响,眨眼间他那瘦弱的身躯便已膨胀了数倍,本来体型处于弱势的他,立即变为一尊火煞,就连之前高松竹站在旁边都显得羸弱了许多。 “沈万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伤了我徒儿,我要他的命来赔!” 直到此时,孙长空这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何等稚嫩与可笑。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并不能确定出火髯道人的真实实力,但看这强悍的气势,恐怕要比之前技压群雄的沈万秋还要强盛几分。面对这种鬼神一般的敌人,孙长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焚烧殆尽了。 “以气化形的境界吗?这么说,您已经晋级到天人境了?呵呵,既然这样,我这种转轮境后生哪里还有资本在这里耀武扬威。你要找的人在上面,我走了!” 沈万秋的做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孙长空与火髯道人。在年轻弟子之中几乎可以称王称霸的翘楚,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临阵脱逃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居然也能做得出。而对于沈万秋的遁走,火髯道人并未出手阻拦。毕竟他也不想和对方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同是仙苑之人,以后孰强孰弱、谁高谁低还是个未知数。以免给自己树敌,火髯道人只能暂且压制一下心中的怒意。 走了沈万秋,孙长空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成了孤身一人。别说火髯道人亲自出马,就算是其余的几个内门弟子,他也绝不是对手。恍惚间,孙长空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诡异了起来。好像,他们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令人畏惧的恐怖恶灵。 “妈的,早知道那个沈万秋靠不住。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回真的要玩完了!” 此刻,孙长空已经几乎绝望,一边咒骂着沈万秋无情无义的同时,他只得祈祷奇迹的降临。 “你就是丹郎儿的头头儿孙长空?”火髯道人谈吐间,口中竟是冒出几道火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烤得孙长空浑身的汗毛差点缩成一团。 “是~是我!”孙长空颤颤巍巍地回应道。 “那就没错了!” 语毕,火髯道人抬起手掌,轻轻一吸,孙长空只觉得身后传来无数道掌力,自己的身体仿若失控一般,朝向对方“嗖”地飞了过去。他想挣扎,却于事无补。因为,在刚刚中招的同时,他身上的数个大穴已经被制。别说是像火髯道人这种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就算一个宰杀牲畜的屠夫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啪!” 在火髯道人的掌控之下,孙长空的脖颈狠狠摔在了他的虎口之上。而后者只是抬起手臂,便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孙长空使劲在空中蹬踹,换来的只有无尽的火魔侵蚀。不消片刻,他的胸前皮肤已经开始逐渐剥落,鲜红的血肉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景象极其惨烈。 “好小子,居然敢打伤我的徒弟。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火髯道人也不出招,单凭他灵气之中散发出的热力就足以让孙长空生不如死。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飞速闪到孙长空身后,一股充满怨念的声音随即响起: “师父,让我来!” 原来,经过刚才几人的救治以及自行运气调理,身受重伤的张望远已经恢复了五六成的修为。之前沈万秋在场的时候,为了避免自己身受二次伤害,张望远一直忍辱偷生。如今,好不容易翻身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只见他翻身腾起,右手顺势击出一记霸道掌力,不将孙长空轰个粉身碎骨绝不罢休。 “砰!” 在张望远的手掌击中孙长空后心的刹那,在场之人包括几位内门弟子都不禁为之捏了把汗。王快嘴胆子更小,干脆将眼睛合上,不想看那残酷的一幕。谁知,就在这时,围观的群众之中居然发出了一道整齐的惊呼声。 好奇的他再次睁开双眼,但见孙长空面如死灰,嘴角处鲜血流淌,并被急速蒸发。而在他后侧的不远处,张望远手扶胸口,大口大口地剧烈咳血。 “你这小混蛋,居然敢使阴招!” 就在刚才,张望远攻出一击杀掌,却不曾想掌力宣泄在孙长空的身上之后,居然再次反弹。孙长空受到的伤害不大,反倒是张望远自食恶果,一正一反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道瞬间便使他的手肘脱臼。而残余的劲力则将张望远打飞了好远,最后才出现了他倒地吐血的一幕。 火髯道人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孙长空,手腕之上忍不住又加重了些力气。可怕的握力足以捏断一只成年虎的颈椎,更不用说是人类那样柔弱的脊骨了。 多亏孙长空从小到大受了不少磨难,一身大大小小的伤,换来了一条怎么也死不掉的贱命。虽然能够听到体内骨骼的悲鸣,但依靠着坚韧的体质,孙长空仍旧没有死去,而是如同顽强的蟑螂一样,怒视着眼前这位面目可憎的老头。 “嘿嘿,就算死我也要带上你的宝贝徒弟。孩子吃亏,家长出气。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休想飞升成仙。休想!” 孙长空的恶语成功让火髯道人失去了理智。呼吸之间,他的左手边上燃起一束熊熊烈火,火焰轮廓犹如一柄杀生魔刀,直逼孙长空的咽喉。 “火髯,适可而止吧!” 就在众人以为孙长空必死无疑之际,天际之中忽而传来一道神圣浑然的声音。在场众人听罢之后,纷纷跪落。而杀气大盛的火髯道人亦是萎靡下来,周身的火焰连同掌中火刀一同消失不见了。 “掌门,这种教育弟子的小事你也要亲力亲为吗?” 火髯道人的杀气虽然没了,但那与生俱来的冷酷,仍旧显于形色。说话间,他已将孙长空重重甩飞了出去,再不管对方的死活。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天空之中缓缓投下一束白光。白光之中隐约有一人影,仔细辨别竟是掌门方惜时的样貌。 同样都是一个时期的修仙之人,方惜时风流倜傥,而火髯道人却已是人老色衰,二者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给现场原本肃杀的气氛徒增了几分趣味。 “火髯,你我都一把年纪了,和这些小辈动气不感觉有失身份吗?” 和传言中一样,方惜时见了火髯道人一脸谦和,丝毫没有掌门的架子。现在他的模样,就好像一个人见到了阔别许久的好友一样,脸上的喜悦别提有多夸张了。 “可他伤我徒弟的事情就这么完了?刚才玉郎跟我说,为了救我那小徒儿,耗费了一颗回魂丹。你知道丹药的价值,这里的损失该怎么算,你说我是不是该打死那个小畜生!” 说着说着,火髯道人的脾气越来越大,鼻孔旁边的胡须被他吹得直晃悠,一些弟子看了之后不禁掩面大笑起来。 “这……损失是有点大。但杀了他能换回那颗回魂丹吗?”方惜时的论道精神仍然健在,火髯道人与他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接下来想怎么说,他都一清二楚。所以这一次,他抢先开口了: “杀他是没用,可我的损失谁来赔偿?”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看他身上。他那件衣服就足以抵得上一颗回魂丹。” 方惜时伸手一指昏倒在地的孙长空,胸口前面的皮肉已经被完全烧焦。如果这个时候将它们剥落下来,就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骨骼。 可就在那件衣服的周围,一缕缕轻微的白色气体顺着皮肤渗入到孙长空的身体之中,一点一滴地修复着受伤的部位。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烧伤部分已经恢复了十之一二,只要时间充裕,完全康复也不是不可能。 火髯道人注视着那件宝衣,深邃的眼瞳之中忽而闪出一道难得的神彩。 ; 第二十三章 仙人之迷 自从上次内门弟子与丹郎儿发生冲突已经过去了一周之久,事情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自费弟子之中依然不肯将这难得一见的话题轻易放下。 “你们说那个孙长空胆子怎么就那么大,面对好几个内门弟子也不肯示弱。现在可好,别说团队了,就连小命都要不保了。”饭后的闲暇之余,几个弟子围坐在饭桌旁边,笑声议论道。 “嗨,你也别看不起人家。换做你,恐怕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怪不得小花看不上你,哪个女人愿意要你这么样的一个懦夫。”另一个弟子听了刚才那人的嘲讽,一时间气不过,忍不住回呛了两句。这下可好,本是一句玩笑话,挣得二人面红耳赤,最终不欢而散。 孙长空昏迷之后,便被送回了自己的住处。这期间,除了三胖仍然不离不弃地守护在旁边之外,很少有人前来探望。 不知怎的,之前还被众星捧月的孙长空,一下子变成了人人嗤之以鼻的煞星,门庭若市沦落到无人问津,换做谁都接受不了吧! 现在,只要稍一靠近孙长空的房屋就能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当日火髯道人的火毒实在可怕,虽然没有侵蚀到五脏六腑,但也已烧伤了他身体表面百分之五十左右的皮肤。如今的孙长空裹得就好像一只粽子,叫人有些发笑。 事实上,早在三天之前,孙长空就已经苏醒过来了。再次恢复神智的他第一眼便看向自己的身体,而那件被他视作珍宝的衣服已然消失不见,想必是被那火髯道人夺了去送给了他的宝贝徒儿张望远。 身上的伤痛还不算什么,可向来命运坎坷的孙长空发现自己处处受阻、一无是处的时候,再如何坚强勇敢的他也难以承受心中的委屈,眼中随即留下了不甘的泪水。 “长空,吃饭吧!” 三胖又一次端来饭菜,看看床边丝毫未动的食物,他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悲伤。 那一天与孙长空不欢而散之后,他便独自下山借酒消愁了去。谁知酒没吃一半,就有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将孙长空被人打伤告知给他。 匆匆赶回仙苑之后,昏迷的孙长空已经被送了回来。当时的情景实在有些惨烈,看到浑身是伤的孙长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三胖再也忍耐不住,悔恨的泪水好似江河泛滥一般直涌出来。 从那天起,三胖就决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不会让孙长空独自面对了。将对方安顿好之后,当天晚上他便给丹郎儿的所有成员开了个短会,宣布丹郎儿就此解散。 众人本就是看重孙长空的名气而来,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的大事,大家自然对孙长空的能力开始怀疑。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团结的团队瞬间变得松散起来。有的要退团,有的要加入别人的党派,墙倒众人推,一夜之间,在自强院内风光一时的丹郎儿就这么散伙了。 对于这个结果,三胖早已有所预见。只是孙长空为人单纯直率,更把别人也都当做与自己相似的人,以至于为自己埋下了隐患,最终造成今日的结果。 不过,现在好了,没了丹郎儿,三胖可以专心照顾孙长空。有了之前积攒下来的资产,就算现在下山开个小店铺,也足以养活两人了。不过,事情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能在仙苑当中多留一天就是一天。毕竟,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长空,你吃点东西吧!再这么下去,就算身体没伤也要活活饿出毛病来的。” 三胖手里端着自己独家制作的十全大补汤,脸上仍然挂着以往贱兮兮的笑容。 孙长空害怕对方看出自己刚刚哭过,所以用手抹了抹眼睛,装作若无其事道: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少吃个一顿两顿不会有事的。这些天让你照顾我,辛苦了。” “嗨,都是兄弟,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恩,兄弟!”孙长空眼中泛着炙热的光芒,坚定不移道。 “哈哈,这才对嘛!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为我撑腰呢!这两天其余自强院的党派有些嚣张,等你痊愈之后,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孙三胖的厉害!” 三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格外灿烂,孙长空看着看着,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 虽然没了宝衣庇护,但好在琳琅宝刀还在。而他的脑海之中还有自己的杀手锏,无二真经图。 之前在与张望远交手的过程中,无二真经图被无意间激活,飞鹰伏魔手便是那张雄鹰图的产物。而在那之后,他也终于知道这幅画卷的真实身份——雏鹰展翅图。 开始的时候,孙长空认为无二真经图只是单纯地增加体内灵气容量浓度的增幅工具而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触发真经图的过程之中,他的速度,身手都有了极大的提升。现阶段的他仍然只有强身第八境,但自身具备的脚力却是初等灵感境界的修仙者也望尘莫及的。这就是无二真经图奥妙之处。 而且与此同时,无二真经图有推衍计算的神奇功效。就像之前的《断浪》刀法,在外人看来,想要真正领悟刀谱的真谛需要数十年的坚持不懈。可在无二真经图的神效之下,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掌握诀窍,只要再稍稍熟练一下,便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可到了现在,孙长空再次从无二真经图内看出了一丝端倪。 原本,他以为这真经图是独一无二的。可自从雏鹰展翅图被完全激活之后,旁边的位置一处居然同样显现出一副画卷的轮廓。可是,因为光线问题,孙长空并不能看清那张画卷的面膜,甚至连点虚影都瞧不清。或许,只有他体内的灵气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真经图所释放的光芒才足以照亮它吧! 想要提升自身灵气的容量,就他目前所能掌握的学识方法只有一个,提升境界。可现在的他,别说修炼习武,就连生活自理也是相当不易。这两天来,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不少,但随其结起的血痂令他手脚僵硬,稍一活动就会向外渗血。若想在短暂的时间之内恢复完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外面天色已黑,弟子纷纷睡去。陷入纠结之中的孙长空难以安歇,却忽然听到房门“执拗”地一声开了。 “谁!” 因为没有点灯空间之中漆黑一片,孙长空支起笨拙的身体,极目看去,发现门外之中悠悠走进一人。 “不用担心,是我!” 那人指头一挑,一道火光穿过黑夜径直落在桌上的烛台之上,四下里豁然明亮起来。伴着昏暗的烛光,孙长空认出,来者正是自己当日的临时战友,沈万秋。 “你怎么来了?当时跑得不是挺快的吗?”虽然身体状况不好,但孙长空的一口伶牙俐齿还是灵活的很。眼下他不能用行动报复对方,只得暂且图个口舌之快。 “怎么,还生我的气?呵呵,别忘了,咱们不是真正的同盟。当时你我只不过是做了一笔交易罢了。况且,那件宝衣并没有落在我的手上,这就相当于当天我免费出力帮你收拾了关修哲几个。以咱们这种淡如水的交情,我做得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听完沈万秋的辩解之后,孙长空沉吟了一阵,随后无力地向后仰过头去,狠狠摔在了枕头之上,无力的他举起肿得如同胡萝卜的手掌,喃喃道: “你找我还做什么,衣服已经叫那个火髯老儿抢了去,除了那把琳琅宝刀,我的身上就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见到孙长空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沈万秋喜笑颜开,快步来到床边,双眼放光地说道: “你在哪里发现的那件衣服,带我去一趟。或许,那里有能治愈伤势的圣物。” “哦?真的假的,你只是想帮我尽快恢复?”孙长空质疑地问道。 “嘿嘿,当然,我也想去里面碰碰运气。说不定,那里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都能有那般神效,如果是件兵器法宝什么的,还不得搞得天下大乱。” 孙长空就知道沈万秋绝没有那么好心。只是,他不曾想到对方竟然这般开诚布公,袒露心声,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我打击你,当初我能进到里面,也全都是机缘巧合。如果再尝试一次的话,我还真没有什么把握。话说,你从那件衣服上面能看出什么端倪?你就这么确定在放置那衣服的地方还有别的宝贝?” “当然,我当然知道。”沈万秋自信道。 “那衣服的主人是谁?” “哼哼,天上有,地下无,降世临凡,不染纤尘。” “到底什么意思?”孙长空不耐烦地道。 “仙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件衣服应该就是无缝天衣,是天上仙人独用的绝品衣物。” 沈万秋的声音虽不大,但孙长空听在心中,却是异常震撼,愣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说那个老头是仙人!” 话出之际,孙长空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赶紧屏住了呼吸。 “什么?你说老头?你见过衣服的主人?” 面对沈万秋的厉声责问,孙长空一看事情败露,索性不再隐瞒,就像自己在溶洞之中的际遇讲述了一番。当说到自己为了取暖,如何如何将那老者脱得精光,将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又怎样怎样把对方丢入寒池之内的时候,沈万秋的脸色立即变得格外纠结起来,想笑不能笑,想怒亦是怒不起来。 骇人听闻也不过如此吧! ; 第二十四章 再探碧波潭 得知了那位仙人居然被孙长空拔了个精光被丢入寒池之后,沈万秋顿觉五雷轰顶,双耳尖鸣。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之躯啊!仙逝之后惨遭凌辱不说,居然还生变诈尸。在孙长空笑意横生讲述那位老者蜷曲样子的时候,他恨不得一掌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无知者当场轰毙了。 为了获得更加细致的信息,沈万秋只得稍稍压制一下心中的怒意,沉吟道: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仙人所在的地方?” “我的样子你也见到了,这么严重的烧伤少说也得半年才能自由行动吧!可惜,如果换做之前的时候,上面也许还会赐给我一颗半瓶的灵药疗伤。现如今,呵呵,连我师父王道人也是多日未见了。” 说着,孙长空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天上摔到地上的感觉总归不是那么舒服的。 “这个简单!” 不等孙长空反应,沈万秋掏出自己乾坤袋,不一会便翻出了一堆灵丹妙药,其中有些能叫得出名字,有些孙长空连见都没见过。 “这都是一些疗伤圣物,虽然不能药到病除,但是加快恢复速度还是十分有效的。从今天晚上起,就算不吃饭,你也要按时服药。不然,我会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语毕,沈万秋的眼神之中闪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其中饱含着一股令万物噤声的可怕威严。孙长空呆呆地望了一眼,而后乖乖低下了头,用那仍不灵活的手指,扒拉了一下那座小巧的“药山”。 不得不承认,作为掌门手下的第一红人,沈万秋所占据的资源数量实在是他们一般弟子不敢想象的。根据他保守估计,这些丹药的价值少说也有十一二万灵气丹。这是什么概念?以前他们丹郎儿一个月的流水也不过是七八万的灵气丹,如今对方居然随随便便就挥霍了。 财大气粗就是好啊! 目送着沈万秋离开之后,孙长空接连服下好几味丹药,有药丸,有仙露。多日未曾尽是的他,腹内空空如也。猛地吞下这么多药性如此猛烈的灵药,致使他五脏六腑如同着火了一样,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就连自己的呼吸之中都带着微微的火焰。原本就一身烧伤的孙长空,如今更是苦不堪言,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挣扎了许多,孙长空身上的不良反应这才渐渐退去。不过,沈万秋的药倒真是些好东西,吃下没多久,他便觉得浑身上下泛起一阵阵瘙痒。之前结痂处的流血现象,此刻也得到了大范围缓解,只有少数地方仍有渗血的情况。 但是,令孙长空真正震撼的不只是这些表象。在伤势逐渐恢复的过程之中,他发现体内的那张雏鹰展翅图也变得活跃起来,期间闪耀的金色光芒如今变得着实耀眼。再看真经图内部,灵气汹涌澎湃,丝毫看不出受过重伤的迹象,反倒是其中灵气的储备量变得稍稍大了一些,虽然差别不大,但足以令他心中亢奋不已。 “这些灵药可真是好东西,不仅能够治愈伤患,还能为我扩充气量。这么看来,短时间内想要完全恢复也并不是件难事。” 想到这,孙长空高兴地端起枕边的饭菜,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来。现在的他必须要让自己尽快复原,只有那样,他才有机会报仇雪恨,一泯前耻。 “火髯老儿,瘪三小张,你们等着抱头求饶吧!” 想着想着,孙长空渐渐进入了梦想。这是他自从受伤一来第一次睡得安稳觉。梦中,他又一次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代…… 孙长空的重新振作令三胖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他也希望对方如此。但是短短一夜之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换做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三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所以,对于其中的隐情他也没有主动询问。时机到了,对方自然会说。他所需要完成的,就是保证孙长空的一日三餐,让他尽快恢复到巅峰状态。说实话,他有点怀念当初那个没心没肺、率真活泼的孙长空了。 时间一晃,一个半月过去了。孙长空身上的雪痂已经脱落了七七八八,只有个别地方仍未痊愈。不过,以防招惹太多目光,他仍是以绷带包裹的木乃伊面目示人,时不时地剧烈咳嗽几声,刻意营造出重伤难愈的假象。本来内门对他仍不放心,但见到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就慢慢减少了关注,最后彻底不加理睬,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一夜,孙长空刚将身上的绷带解开,只觉得窗外猛地刮入一阵狂风,定神一看,正是沈万秋。 这段日子以来,沈万秋时不时得便来探望一下孙长空,并观察伤势的恢复情况。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孙长空所展现出的过人自生能力,让他这个转轮境弟子都不禁为之震撼。 虽说他的药多多少少起到了些疗效,但真正做到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的,其实是孙长空自己。沈万秋越来越庆幸孙长空受伤之后自己做出的选择。他没有真正抛弃他,而是暂避封面,暗中相助。正因为此,他才有了孙长空这样可畏又可敬的同盟。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嘛!” 沈万秋根本不需要主人招呼,自己便来到桌边倒了杯凉茶,自顾自地畅饮起来。多次的探访使他早已对这了如指掌,不知不觉之中,他已是自来熟了。 “恩,再有几天,等把你的那些丹药全部吞下之后,我的身体就可以痊愈了。” 孙长空举起自己那只刚刚从绷带中解脱的手掌。在灵药的神效之下,他身上的伤疤几乎已经褪去了九成之多,唯独脖颈前端,有一处巴掌长短的灼伤,迟迟不见消退。 “好,到时别忘了你我的约定。这是昨日掌门赐给我的舒筋活血散,对于内伤有着强大的治愈能力。刚才与你交谈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内息仍有不顺,未免给以后的修炼埋下隐患,你还是吃些药好好调息一下吧!” 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之后,沈万秋这才从窗户“嗖”地跃出。确定对方真的离开之后,孙长空这才将之前对方交给自己的舒筋活血散拿了出来,倒在掌中一些仔细嗅了嗅。 “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我多虑了?” 孙长空知道自己的尽量,让沈万秋这种人中之魁为他牵肠挂肚,嘘寒问暖,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初衷。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把他带到那个溶洞之中?如果对方强势威胁他也毫无办法。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孙长空攥着那只装着活血散的瓷瓶迎头倒在床榻之上,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存在于脑海之中的无二真经图居然再次激活了。 紧接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文字从那幅雏鹰展翅图中不断飞出,仔细一瞧,竟是一些药材的名字。 田七,丹参,红花,鸡血藤…… 起先的一些药材,孙长空还能多少有所了解。可到了后面,他可就真的是走马观花,犹看天书了。 生络草,活筋天香,灵仙菇,气愈幽莲…… 不一会,孙长空就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头脑发胀。根据他的猜测,这些应该就是这所谓的舒筋活血散的配方。没想到无二真经图神通广大到这般地步,就连一味小小的配方也能推衍计算。这么说来,有了它,自己岂不是成了名副其实的百事通? 正当孙长空洋洋得意之际,真经图之中又一次跳出几副药材的名字。这下子,他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忘情花,蚀骨草,穿肠死水,百无归木…… 虽说自己不谙药理,但从最后这几味药材的名字来看,无一不是见血封喉、要人性命的剧毒之物。惊骇之余,他不由得感到一丝庆幸。如果自己刚才不是万分谨慎的话,恐怕现在的自己已经性命不保。 但根据孙长空的猜测,这毒药虽然厉害,不至于立即发作。不然他死了之后,谁还能带沈万秋进入到仙人的埋骨之地。 得知了对方的打算了之后,孙长空将瓷瓶小心翼翼地装了起来,随即他的双眼之中闪出一丝毒辣的神光…… 你不仁我不义,事情既然如此,孙长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抢在计划之前,前往后山中的碧波潭。照沈万秋所说,那个溶洞之中必然还有未曾发掘的强大宝物,而一旦将之据为己有,前途将会不可限量。 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孙长空看着周围沉寂幽静的树林,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要知道,苍北仙苑的后山之中危险重重,夜里尤为厉害。曾经,有一对弟子趁着夜色悄悄出来幽会,谁承想半路糟了野兽的祸害。众人寻找了数天这才在一处山脚下发现了他们的尸首,至死他们的手掌依旧紧紧牵在一起。 从那时起,仙苑就颁布了条文,规定酉时起到第二天早上不准进入后山一步,违者废去十年道行,并罚在思过崖下面壁半年。 但是他孙长空可不管那一套,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偶尔触犯一次又不会怎样。在他眼中,苑中的规定只不过是上层人物对于权力的一种炫耀,至于其中到底能有多少好处,他就不想知道了。 “老天啊老天,如果你真的在看着的话,就请保佑我这次平安归来吧!哼,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踩在我身上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孙长空褪去外面的衣衫,将琳琅宝刀在背上一束,纵身一跃,没入了冰冷的水潭之中,翻了几个气泡之后,便没了动静。 ; 第二十五章 秘洞惊魂 甫一入水,寒气刺骨,扎得孙长空浑身犹如针芒在背,苦不堪言。他的心里本已做好准备,谁知这突如其来的寒意还是令自己难以承受。 下潜了不过一二十米,孙长空便觉得身体已经吃不消。再这么下去,还没找到溶洞的入口,他就要被活活冻死在这了。 又僵持了几秒之后,孙长空实在抵御不住,只得重新浮出水面。此时,外界正挂起一股东北凉风,吹在浸湿的衣服之上,更让孙长空冻彻心扉。好不容易爬上岸边,他赶紧拾了些树枝升起篝火。又将之前脱下的外衣披在身上,依偎在火堆旁边取暖御寒。 虽说首次下水一无所获,但根据刚才在水下的探查,孙长空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进入溶洞的奇遇并不只是偶然。 刚刚他已在上层水域周围查看了一番,却发现周围的岩体坚不可摧,别说什么洞口,就连个裂缝也找不见。如果当时自己真的是从这里进入的话,那么除非他是铜皮铁骨,否则就是撞也足以把他自己反震致死。 踌躇之际,孙长空突然瞅见树梢上的明月,如今时候已入初秋,夜晚户外的空气格外清新,就连天空都好像干净了许多,犹如一面崭新的梳妆镜,看得令人气爽神怡。 突然,孙长空的视线落到了那棵枝桠之上,恍惚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当时我是从树上直接跳入潭水当中的,莫非玄机就在这里?” 顾不上自己的衣服还未烘干,孙长空连忙爬上旁边的一颗大树之上,而后“噗通”一声坠入水中。可没过多久,他又再次浮了上来,懂得发青的脸庞之上,猛然间显出一丝挣扎的神色。 “妈的,我孙长空能进一回,就能进第二回。再来!” 不肯罢休的他再次爬上另一棵杨树之上,又和之前一样跳入冰冷的潭水之中。可尝试的结果一样,他带着一身狼狈又一次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不够,还不够!” 就这样,孙长空接连换了好几棵树尝试,但结果都是一样。这不,他的手脚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潭水之中,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冻伤迹象。加上他旧伤未愈,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但是,孙长空向来都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会继续。这一回,他趔趄地来到一根其貌不扬、但却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跟前。平日里,他与三胖就是在这玩水嬉戏的。 就在孙长空刚将手掌触到树干的时候,一串奇怪的文字冲出无二真经图的包围,豁然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往生木,天地幽冥之气所化,拥有穿越时空的神奇能力。” 孙长空愣了有好一阵子,这才从那些文字解释当中缓过神来。 “这……这也太巧了些吧!平时被我们当成跳台的树杈,居然拥有这等不凡的神效。见鬼了,不,是走运了!” 孙长空拍拍自己的脑袋,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树冠。他的脚来到树杈的边缘,激动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似的。 “是福是祸,就看着一次了。我来也!” 孙长空鱼跃一般钻入潭水之中,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碧波潭上忽而亮起一道诡异的寒光,伴随着孙长空的人影,一同消失在了漆黑的潭底。 这一次,孙长空的神智明显比之前要清醒的多。不过,眼下四周的环境极其动荡,而自己的身体则在其中上下左右来回飞滚,眨眼间他的眼前就已经昏花一片,脏腑之中同样也是一片混乱,随时都有呕吐的可能。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孙长空,举起几乎断裂的脖颈,看向四周,谁知眼前的景象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哪里?” 孙长空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一边从地上吃力地爬了起来。刚才的滚落使得他的脚踝有些挫伤,所以现在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加之满身水渍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虽说上次在溶洞的时候,四下里漆黑一片,但孙长空可以确信,眼下自己所处的地方跟之前的绝不是同一处。 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但这里的气候要暖和得多,干燥得多。不一会,孙长空便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再一摸自己的贴身衣物,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奶奶的,我不会是迷路了吧!” 孙长空本以为通过上次的经验,这回自己进入溶洞要轻松得多。谁知,眼下完全陌生的环境,使他又一次跌倒了起点。更加严峻的问题是,上一次自己能够侥幸逃离溶洞,这一回自己还能继续幸运吗? 孙长空尝试着向前走了一段路程,谁知脚下突遇一件异物,刚好绊住他的脚步,猝不及防的他,身体一晃,头朝下猛地栽去,差点磕在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孙长空双手一扶,指尖处忽然摸到了一丝凉意。继续向前摸索,孙长空心中一惊,竟发现了一条足有他腰围粗细的金属锁链。 按照这个架势,锁链的长度估计得有好几里。到底什么样的事物,居然需要这么夸张的巨型锁链束缚。孙长空不能想象,同样也不敢想象。 去亦或不去,成了孙长空眼下急需解决的事情。不去意味着将放弃际遇,去则有可能丢了性命。进退维谷之际,孙长空因为紧张不小心碰了一下脖颈的烫伤,一时间一股剧痛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该死的火髯,老子要是死在这里,变作鬼我也要让你偿命!” 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寇。想要被被人欺负,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要么你踩着别人,要么被别人踩着。他已经被踩你,这一回,该由他来践踏别人了。 孙长空将心一横,装着胆子朝锁链的上游行进。因为有锁链指引,所以一路走来的他也没遇到多少困难。唯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锁链的长度实在超乎想象,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却仍见不到头,这下可把孙长空给急坏了。 可事情已然如此,他也没有后退的理由了,管它是死是活,见到再说。可就在这个工夫,孙长空忽而见到前方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花花的物体。好奇的他随便拾起一块,递到眼前观瞧。 “妈呀,好多的尸骸!” 孙长空惊叫着将手里的骸骨仍出好远,吐了口唾沫,骂了声晦气,这才稍稍安心。可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如此隐蔽的地方居然能见到人类的尸骨,莫非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来碰运气的? 想到这,他不禁抽了抽脖子,一股骇人寒意涌上心头。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这些人都不幸遇难了,自己能逃过一劫吗? 心有余悸的他忐忑地又向前方走了半里路的距离,谁知沿途上的尸骨越来越多,到了后面的路段地面之上已经被森白的骨骼完全铺满,俨然成了一处荒废多时的乱葬岗。而其中这些骨头里面,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好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外力强行碾碎,最后倾洒在了这里。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他们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数不尽的疑问徘徊于孙长空的脑海之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孙长空前面的空间之中忽而传来一声震人心肺的可怕嘶吼,随即整个隧道被掀起的一股强大气浪完全充斥。沿途的石壁开始被无数密集细微的裂缝占据,眨眼间便波及到了他的身边。 此刻的孙长空双手仍然攀附着金属锁链,眼见隧道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他索性飞上链条,双腿一叉骑在了上面。 没等坐稳,他只听脚下的大地“轰隆”一声,等到再次看去的时候,整块地面已经彻底塌陷,犹如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踪迹。 “好……好险!” 虚惊一场之后,孙长空赶紧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行进,谁知就在这时,第二波声浪接踵而至。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扭成了麻花,口鼻之中更是“呼呼”飙出鲜血。紧接着,在气浪摧枯拉朽的力量之下,孙长空的整个人被扔向了隧道的侧方,在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之后,伴着无数碎石滚落的他完全昏死过去,最终坠入到另一处未知的空间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腥臭难闻的气息将原本陷入昏迷的孙长空渐渐唤醒。在无感渐渐恢复的过程之中,他仿佛看见自己的身边匍匐着一只浑身泛着紫光的巨大老虎。 “这……这!” 惊呼间,孙长空翻身跪坐起来。定神一看,眼前的庞然大物几乎令他压抑得难以呼吸。这哪里是什么老虎,简直就是一座蔚为壮观的小型山丘。但见这紫虎身体庞大,实属罕见,单是那只闪着异彩的虎头就有两人之高。再看它的一双虎爪,厚重坚实;前端竖起的一枚枚獠牙,好似夺命杀器一样,泛着腥血一般的光泽。 孙长空摸了摸自己发麻的脸颊,这要是自己挨上一下,别说自己的小命,恐怕连半拉身子都会变成肉泥吧! ; 第二十六章 妖虎真经图 虽说这大家伙个头唬人,但孙长空发现紫虎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双方对峙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对方居然只是伸了伸懒腰,然后舔了下自己的前爪,继续瞅着面前跟头还不如自己一根须子长的孙长空。 “咦?这只大猫是不是傻了?怎么看它有点呆滞啊!” 犯嘀咕的孙长空猫腰悄悄朝对方接近,然后自以为聪明地躲在碎石后面,尽量避过紫虎的视线。谁知,在光线情况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大猫的视力仍是好得令人发指,每当孙长空中途停歇的时候,它便将头自动扭到相对应的方向,角度不差一丝一毫。而那双黑暗之中散发着妖异光彩的眼瞳,在这等紧张的气氛显得愈加诡秘。 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之后,孙长空一咬牙干脆从碎石后面跳了出来。事已至此,要死就死吧,与其继续周旋下去,还不如与其决一死战。于是,他干脆跳了出来,大声叫嚣道: “喂,你是不是看上我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我,要打快打!” 说着,孙长空“苍狼”一声拔出背后琳琅宝刀,气沉丹田,双臂架起,摆出一副备战的阵势。其实,现在的他早已心如乱麻,以他那点微末的修为,别说是如此强大的巨兽,就连一般的妖兽对付起来也是相当困难。 要知道,这些兽类筋骨奇特,躯体强悍无比,即便不小心受了些小伤也能在较短的时间当中快速恢复。更加棘手的是,这些家伙力量极大,一扑一爪当中便蕴含了开碑碎石的恐怖破坏力。这般攻击如果落到正常人的身上,不是被开膛破腹,也要断个胳膊腿儿的。而修仙者当中修为较低的也难逃厄运,孙长空便是其中的一员。 然而,宝刀一出,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一触即发。可令孙长空始料未及的是,那只巨大的紫虎非但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是伸出它那条长如流瀑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身体。可孙长空的个头对于紫虎实在过于渺小,仅仅一个舌尖便足以将他半拉身子呼啦个遍。瞬间,他的身上从头到脚被一股粘稠如胶、腥臭刺鼻的口水完全包围。这一刻,孙长空连死的心都有了。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番羞煞,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你斗上一斗!” 孙长空怒不可止,纵身跳到紫虎的背脊之上。刹那间,只见他手中宝刀寒光迸现,一股慑人心魄的杀气顺势流露,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扫到了对方的腰间之上。 说是腰间,其实只是在紫虎腹部靠下的位置。只见就在那光滑顺泽的皮毛之间,赫然伫立着一块异物,仔细一看竟是一枚梭形的石块。石块个头不小,足有他一抱来粗。梭石大部分都淹没在紫虎的身体当中,只有顶端的一点露在外面。而在石块的周围,紫红色的血液“噗嗤、噗嗤”地向外溢出,看周围血流成河的规模,受伤应该有段时间了。 怪不得这只大猫没有把他当耗子抓来打牙祭,原来是身体有恙啊! 孙长空扶着那些光滑的毛发慢慢接近凶器梭石,越接近目标,周围的血腥气息便越是浓郁。可能是紫虎身体内血液的影响,此时就连他自己体内都沾染上了一丝妖异的气息,虽然很是稀薄,但仍能清晰觉察。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没有退路,或许这便是他的际遇吧! 总算到达梭石的中心,孙长空轻抚石面,谁知自己只是单纯的触碰,就令脚下的紫虎疼痛难当,一声声低沉的哀鸣传入他的双耳之中,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哎,本想借助这个契机彻底要了大猫的性命。可这家伙好像也没什么威胁啊,就这么杀了他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理了……” 孙长空回头看了一眼,这时紫虎正将头扭转过来,同样瞅着他。但不同的是,对方的眼神之中明显有一股哀求的意味,可怜兮兮的样子,教人心生善念。这么一瞧,孙长空更是下不起手了。 “嘿~这家伙,算了,今天就当我行善积德了。妈的,宝贝没捞着,居然还要救只畜牲。我被火髯老儿重创的时候怎么没人来救我?切!” 虽然心中略有怨言,但孙长空已经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块石头之上。 定睛一瞧,孙长空不禁倒吸口冷气。这石头嵌入得实在太深,根据他的估计,没入身体的一端梭石大概有一丈来长。虽未贯穿紫虎的身躯,但已经是伤及内脏了。不要问孙长空是怎么看出来的,伤口的出血量已经说明了一切。凭其自身强悍的恢复能力居然还能流出这么多血液,可想而知伤势的严重性。 要想祛除异物并不困难,大不了用琳琅宝刀三两下把它碎成小块。而真正艰巨的是,如何在拔出梭石之后控制伤情,止住流血,才是最为关键的。眼下梭石周围血流的速度已经堪比溪流,这要猛地将异物取出,紫虎分分秒便会失血过多死去。孙长空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可凭他那点学识,想要应付如此之重的伤势实在有点不自量力。 “妈的,真没办法了?眼看着这家伙流血流死?” 孙长空望了一眼紫虎的情况。从刚才开始,对方就一直在打哈气,如今更是干脆将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发愣。他感觉到脚下紫虎的呼吸越来越是缓慢,起伏的程度也削弱了不少。再这么下去,这只大家伙真的要就此长眠了。 “这个时候要是沈万秋在就好了,他身上的宝贝多,随便丢出一样就能救了这厮的性命。可如今……” 看着渐渐向他包围过来的血迹,孙长空心疼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变成一缕缕的毛发,谁知,就在这时孙长空的身体就好像被人用鱼叉戳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在此刻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血有毒?” 孙长空第一反应是自己中毒了。这些妖兽常年生存在条件严苛的环境之中,久而久之体内积攒出一些毒素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因为他刚才一时马虎,不小心触碰到了兽血,进而造成身体麻痹,这就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嗡~” 就在孙长空身体僵直的后一秒,来自他脑海当中那幅雏鹰展翅图,竟然发生了异变。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紫色灵气轰然侵入到真经图,致使原本金光灿烂的雄鹰立即暗淡下来,而后彻底归于沉寂。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旁边、沉寂许久的另一幅画卷突然一颤,一股犹如雏鸟破壳般的生命悸动豁然出现。 接着,画卷之上再生变数,漆黑如墨的图纸之上居然开始显现出一条条细微的裂痕。裂痕之中随即散发出一缕缕剔透纯粹的紫色光华。裂痕越多,从中透射而出的光晕越多。呼吸之间,细小的裂痕汇聚成较大的裂纹,较大的裂纹又溶成了更大的断纹。紫光的范围越来越大,不一会便已有了相当可观的规模,形成一块极不规则的光幕。而后,光幕的边缘向四周一直延伸,直到触及到画卷尽头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幅模糊的猛虎轮廓,孙长空居然无意间触发了无二真经图的第二图。 第二幅无二真经图的成功唤醒,令孙长空大喜过望。可眼下紫色妖虎命在旦夕,自己虽然突破在即,但“兽”命关天,他强行停下内视,而是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梭石之上,继续思考营救的办法。可就在这时,一道充满威严的沙哑声音出现在他的耳畔。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孙长空,你……你是谁?” “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大猫。” “啊?” 事情的发展有些戏剧性,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只看似傻乎乎的紫色妖虎居然可以开口讲话。他只听说过一些道行到达一定程度的妖物才能化作人形,吐露人语;却不曾想到这仍处于原形的兽类也能谙熟人言,与自己顺畅交流。短短一夜的时间,会穿越时空的往生木,长达数十里的巨型锁链,崩裂大地的可怕声浪,能言善语的紫色巨虎,孙长空的世界观被完全摧毁了。 “你这家伙怎么不早些说话,害我自己在这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孙长空心中仍是忌惮,因此颤颤巍巍道。 “你能听见我所说的话是因为你的身体沾染上了我的血液。妖兽的修为只要达到一定境界,只要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涂抹到他者的身上,即便二者相距千里,也能通过心灵感应彼此的存在,甚至可以自由交流。现在的你我就是通过这项神通对话的。” 说完,紫色妖虎轻咳了两声,浑厚低沉粗糙堪比砂砾的声音让孙长空有种肝颤的错觉。看来,对方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 “哎呀,这些废话就省了吧!快说,怎么才能救你性命?”孙长空知道眼下时间有限,所以不耐烦地疾呼道。 “呵呵,不用担心,我就是为了等你才在这里一直守候着的。如今你来了,我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生离死别,看似严肃深邃的人生哲理在紫色妖虎的嘴中竟是那么轻巧。此时的它早已看破一切,日出日落,花谢花开,世间万物不过是在遵循他们各自的命数而运行着。而此时,命数已尽,它也要像无数生灵那样魂归天际了。 “等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等我?”越说越是迷糊,孙长空亟不可待,赶紧追问道。 “因为你的身上有我的归宿。” “什么归宿?”孙长空不解道。 话音未落,孙长空猛然觉得一股强大到无可比拟的恐怖气息涌入到自己的脑海之中,随即一道缩小版紫色妖虎的光影出现在那面刚刚完成的光幕面前。它的眼神仍是那般妖异,可不同的是,现如今的它们,其中更多了一分难得的坚定。 “记住,我叫魁虎。” 留下简单的几个字之后,那道光影纵身跃入紫色的光幕之中。一时间,画卷之上紫芒大作,一条细微的黑线在上上上下下,驰骋迂回,眨眼间一只猛虎怒吼的轮廓出现在光幕之中。孙长空还未反应过来,竟忽然觉得自身境界毫无预兆地突然提升,轻松度过强身境的最后关口,顺利进入到灵感境界。 瞬间,孙长空感觉自己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主人,无尽的灵气不断涌入他的体内,顷刻便注满了第二幅无二真经图。功德圆满之际,他只觉得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就算是火髯道人在这,他也要与其争上一争。 ; 第二十七章 喜事连连 魁虎幻象进入光幕的同时,孙长空脚下紫色妖虎的本体随即华为漫天光斑,而后融入虚空之中,再无任何痕迹。 前后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孙长空体内的剧变这才终于停歇下来。如今的他,浑身上下,从内到外,无不透露着一股妖艳的紫光,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朵盛开的妖莲,散发出阵阵诡秘。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于内视当中的孙长空缓缓睁开双目,一股清澈的神光顺势爆射而出,无限寒意随即遍布四周,叫人立感莫名威严。 “这就是开启第二幅无二真经图后的神效吗?感觉……内门弟子也不过如此!” 说罢,孙长空挥拳轰击在身旁一块足以一人来高的巨石,后者竟是毫无抵抗之力,瞬间便化为了若干碎屑,并随之散落在地。但神奇的是,在这等恐怖的劲力之下,那些因为碎裂掉落的石块竟然没有一个溅射到外面,全都自然地向下坠落,围绕着中心一点平铺成一个规则的圆锥状。 看似不算惊艳的一击挥拳,实际上是内藏玄机。 之前,因为领悟了雏鹰展翅图,孙长空对于自身灵气和力量的运用有了本质上的提升。现如今,在第二幅无二真经图的辅助之下,他的力量又得到了再次加强,出手便有开碑碎石的可怕破坏力。即便不使用武器,他也可以徒手随便轰碎一位同等境界修仙者的脑袋。就算是面对关修哲之类的对手,他也不会轻易落于下风。若要打败他,除非对方依靠自己体内灵气的优势软磨硬泡,将他活活拖死。不然,想要短时间内击败孙长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稍稍收敛了一下身上的气息,孙长空重归平静,恢复成以往的模样,从外表看去并不能察觉到任何异常,只有他自己猜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怎样脱胎换骨的变化。 “力量是提升了不少,可我现在怎么从这出去?” 一眼望去,空间四下昏暗一片,别说没出路,就算有,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而之前自己跌落的那个洞口,此刻已经被重新堵上,具体这石壁有多厚,他也不清楚。所以,未免浪费不闭眼的体力,孙长空决定先观察一下再做打算。 回想起刚刚魁虎所说的话语,孙长空心中忽然升起一份敬意。如此孤寂的地方,它是怎样孑然一身度过这些岁月的。但同时他也感到好奇,待在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它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难道这家伙已经达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可它的样子也不像是得道成仙的啊?” 就在孙长空迷惑之际,他突然在一个角落当中发现了一处地下泉水。这泉水规模不大,刚刚才有一个脸盆大小。可因为水源充足,所以泉水能够保持不会断流,看样子,泉水存在的时间已经有些年头了。甚至,它的出现还要远在在苍北仙苑建立之前。 从进来到现在,孙长空滴水未进,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水源,不假思索的他一头扎入泉水之中,“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可没喝几口,孙长空忽而觉得脸颊之上传来一阵灼热感,再看他的手臂胸膛,同样也是通红充血,好像随时都要涨破似的。 眼看充血的情况越来越是严重,粉红色的皮肤已然变得隐隐发紫,孙长空见了感觉有些眼熟,仔细回忆才想到,魁虎的样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怪不得它的外表会承想出那样一种夸张的颜色,原来玄机都在这一池泉水之中。想来,魁虎能够与外界隔绝如此之久却仍能存活,应该全靠这一汪活水了吧! 可妖兽能消受的东西,不代表孙长空这样的人类也能适用。害怕泉水对身体有负作用的他, 用力扣了扣嗓子,可不知那水是什么成分组成的,居然如此之快地被机体吸收,以至于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这事,一股莫名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令孙长空瘫倒在地,他看着头上的穹顶,喃喃地道: “我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吧!” 思绪未完,孙长空猛然觉察到体内深处突然暴发出一股诡异的灵气,流窜于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好在这股气息并不具备什么攻击性。 只是那股灵气行动不同寻常,就好像一只淘气的毛毛虫,上下左右来回蠕动,直教他浑身奇痒难忍,腹中突生邪火。 “都怪我没有听娘的话,吃东西不讲卫生,现在果真是自食恶果了。老天,如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痛改前非,做一个干净整洁、讲卫生的好青年!” 孙长空欲哭无泪,身子匍匐在泉水旁边,挣扎了许久。他这辈子不怕苦,不怕疼,唯独害怕的只有痒。那股骚动的气息还未停止运转,他自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后脊之上奇痒尤为突出,孙长空伸手抓挠用力过猛,竟是被上身的衣服给扯坏了,两侧的肩胛骨随即暴露在外,高高隆起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从体内窜出来似的。 “啊!” 终于,孙长空忍耐不住,口中发出一道凄厉的嘶吼。可正是这不经意的宣泄,竟使得肩胛骨处突破了筋肉的束缚,两根奇长无比的森白骨骼穿刺而出,支在两侧。其上,数不清的细小纤骨顺着主干骨骼向下延伸,同时骨骼之上立即生出无数血肉,眨眼间便将整副骨架完全覆盖。伴随着一声轻轻的抖动,皮肉表面钻出大片黑色的羽毛,一双宽阔有力的羽翼随即出现在孙长空的背后。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抚摸着顺滑的黑羽,孙长空脑海中的雏鹰展翅图光芒大作,正气凌然,其上雄鹰振翅的姿态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要从画卷当中飞出来一样。 “莫非这也是无二真经图搞得鬼?” 想到这,孙长空后心中间处猛地一用力,一股强劲的气浪随即波及开来,而他的身体犹如一片树叶一般,被轻松送入高空之中,差点将头装在凹凸不平的洞顶之上。 “有意思!” 接着,孙长空又尝试了许久,这才初步掌握了飞行的技巧。别看这对黑羽个头不小,但耗费的灵气力量着实有限。待在空中差不多一炷香的工夫当中,他也没感到丝毫不适。凡是倒是因为眼下这种奇妙的感觉,他居然渐渐开始喜欢上飞行的状态了。 “哈哈,有了这对翅膀,以后还走什么路,直接用飞的就行了。” 欣喜若狂的孙长空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来自于身体核心深处的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致使他自己还没来得及采取对策便已栽倒下去,轰隆一声摔入乱石之中。 好在,因为境界提升之后他的身体强度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不然单是刚刚的坠空就足以叫他吃上一壶。此时的他注意到脑海中的两幅无二真经图黯淡无光,就好像夜晚被蒙上乌云的明月一样,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看来好东西不能一次吃个够啊!” 孙长空苦笑着摇了摇头,干脆又到泉水旁边俯身喝了几口。这一回,他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不适,反倒是在泉水的刺激之下,变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休整了好大一晌,确定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孙长空背后黑羽猛然一振,矫健的身姿犹如一枚离弦快剑一般,呼啸射向头顶上方的洞顶之上。而就在二者即将碰撞之际,孙长空手中刀光澎湃,凌厉到无坚不摧的恐怖战意顺势爆发。 “看我的断浪刀法!” 之前,孙长空丫在地上,距离洞顶太远,琳琅宝刀的威力难以施展。现在好了,目标近在眼前,他甚至感觉到手中刀刃正在蠢蠢欲动。 光影扑朔,刀气横生,渗着慑人寒意的刀锋轰然劈入看似坚实的岩石之内。一时间,洞顶之上宛如荷花绽开般豁然炸裂。由琳琅宝刀内部激发而出的四道刀气成十字形状势如破竹地扯开整面洞顶,其上积压着的无数岩石砂砾因为失去支撑“砰”地一声彻底崩溃,一波又一波的大地震动随即而来,而那池泉水也在乱石飞落之间被完全掩埋,连同这山洞之中发生的一切,被永远留在了泥土之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将洞顶劈落之后,源源不断的巨大水流涌入到山洞之中。虽说有黑羽帮助,但眼下空间实在狭小,根本不给他发展的机会。空有一身力气的他,在怒涛惊浪当中被一遍遍吞没。起先他还能面前从水下钻出来,到了后来便已经力不从心,最终虚脱无力,沉入水底…… 不知过了多久,孙长空只觉得闭气已经到达了极限,此时他的神识已经几近模糊,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了来自他人的呼唤。 “瞧,他浮上来了!” 依稀间,孙长空看见了三胖臃肿的身形,以及仙风道骨的师父王道人。而在他们二人的身后,沈万秋脸色阴冷着朝他的方向来看,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他撵成肉酱做成饺子馅。 ; 第二十八章 备战晋级赛 孙长空就这么稀里糊涂昏睡了一夜,等到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睁眼的第一刻他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师父——王道人。 王道人是昨天傍晚回来的,因为害怕打扰孙长空休息,所以并没有知会他。而当得知了孙长空失踪之后,他不顾多日的奔波累,联系众人赶紧四处找寻。好在,三胖对于孙长空的习性十分了解,这小子能去什么地方,他都一清二楚。二人前往后山的路上,居然还碰到了“偶然”路过的沈万秋。于是,三人一同前往碧波潭的附近,谁知得到他们到达的时候,孙长空自己居然浮了上来。这才有了他濒临昏厥之际双眼所见到的一幕。 说到沈万秋,自打孙长空清醒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因为那些“舒筋活血散”,他对沈万秋的态度急转直下。 本来他还想分沈万秋一杯羹,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独享秘密,所以才有了他独自前往碧波潭孤身犯险的事情。而孙长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沈万秋称心如意。 不过,孙长空心里也清楚,即便沈万秋没有整出之前的事情,只要对方得知了秘境之后也会在第一时间除掉自己,杀人灭口。孙长空不傻,自然不会作那个冤大头,所以即便冒着再大的危险,他也要一个人去。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冥冥之中交于了他一份神奇的力量,不仅点亮了第二幅无二真经图,提升了自身的境界,还出乎意料地生出一对黑色的羽翼,使得自身的机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对于法宝神兵一类的东西,孙长空倒是不会太在意。毕竟,那些都只是身外之物,能够真正留在身边、为己所用的,只有自己的力量与修为。许多修行到大成境界的修仙者,往往会摒弃自己的兵器宝贝。因为只有的身体才能随心所欲,其它的物体只会成为自己前进的累赘。 王道人看到孙长空苏醒之后,赶紧来到床头跟前,关心地问道: “长空,事情我大体都知道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那个该死的红毛老道,是想以大欺小、无法无天不成?我王某人虽不是什么大成之人,可拼命的力气还是有的。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和他斗个我死他活……长空啊,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被这种小事误了前程。想开点,你的未来还很光明……大晚上的跑到碧波潭那干嘛?莫非……你是想自寻短见不成?” 王道人的“厚爱”,孙长空还是很感动的。不过,对方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说起话来要多啰嗦就有多啰嗦。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王道人还在不厌其烦地开导劝慰着长空。听到现在他才明白醒悟,原来对方是怕自己想不开跳水轻生啊! 但是,王道人的反应如此强烈,也并非没有原因。 要不是自己中途有事离开,火髯道人怎能这般肆无忌惮、轻易搭上自己的爱徒?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更别说孙长空是他心爱的徒儿,关系更是非同一般。要不是众位弟子拦着,他早就找上门去寻仇了。 如今看到孙长空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王道人更是悲怒交加,即便他的修为不如火髯强悍,但凭着满腔怒火以及一身胆量,他就不信拼了自己的一把老骨头还重创不了对方、 “师父,您别担心,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为了提防内门那帮人继续上门滋事,您先别把我伤好的事情传出去,这样等到下个月内门晋级赛,嘿嘿~您懂得~!” 说罢,孙长空朝着一旁的三胖挤了下眼睛,露出一副奸诈的“嘴脸”,样子搞笑极了。 看到孙长空还有心思在这整盅,王道人这才稍微心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师父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一边说着,王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细长木匣,打开上面的抽板,一只皱皱巴巴、长得好像枯萎的树根,被整齐地安放在里面,“树根”下端还拴着一条精致的红色丝线。 “这只百年灵参是我十年前路过一座荒山的时候偶然所得,虽然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仙药,但对于内外伤的恢复还是大有裨益的。以你现在身强体壮的年纪,不用煎服,生吃就行。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灵参最原始的增补功效。” 孙长空满眼炙热地看着王道人,而后从对方的手中小心接过那只看似普通的灵参。 这只灵参的意义到底有多大,孙长空自是相当清楚。一般长在人间当中的“参”,只能称作人参。人参分为两种,山参和土参。而这二者当中,又以前者为佳。 但无论是山参和土参,都只能算作“凡物”,充其量就只能作为进补的良药使用。而灵参就不同了,他们因为吸收了过多的天地灵气,致使自身化成了一个可以吐纳修行的灵物,只要假以时日,它们便可以修成人形,成为草木当中的精灵。 如今孙长空手里持有的,便是一只被活活打回原形的稀有灵参。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看到灵参身上系着的红色丝线,那便是当年王道人为防止灵参溜走设下的禁制。 “师父,我……” “行了,好好休息吧!回来到现在,你师父我还没去拜见掌门他老人家。你先躺着,我走了。” 说完,王道人将棉被轻轻盖在孙长空的身上,转身欲要离去。谁知这时,孙长空开口了: “师父,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这时,王道人已经走到了门前,他只是微微偏过头,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大步迈出了房门。 “喂喂喂,你昨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送王道人走了之后,三胖赶紧跑入房间,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趴在床边,小声问向孙长空。 其实,孙长空不说,他也早已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那么重的伤势,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就可以恢复到这种程度,除非他又有了什么令人艳羡的奇遇,要不然就是有高人在背后出手相助。而这人的身份,三胖想了又想,联想昨晚时的情景,他将目标放到了沈万秋的身上。 “这……说来话长,反正以后碧波潭那边你少去为妙。尤其是咱们曾经玩耍的地方,更不要擅自接近。” 孙长空一边说着,一边响起昨晚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一切。若要不是自己运气好,反应快,恐怕早在地面崩塌的时候他就已经葬身其中了。三瓶本身就不喜好修炼,他来这里全因为家里长辈的大力逼迫。而他体型又是那么臃肿,身手更是慢得要命。这要把他丢入到那些错落的空间当中,不用怪物妖兽,他自己就能把自个给玩死了。 所以为免这小子财迷心窍、铤而走险,孙长空决定对于往生木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知是因为境界提升的原因,还是由于第二幅无二真经图的神效,孙长空的身体恢复得极其迅速,回来之后仅仅三天时间,他便已经彻底康复,而自身修为自然是远超从前。回想当日与张望远对战的情景,如果换做现在自己的话,不出十招他就能将其打出院外。而就算是来者当中修为最高的冯玉郎,他也有把握与之周旋不落下风。这便是境界提升后的好处。 这一日,在屋里待着闲来无事的孙长空,决定去往外面走动一下。谁知,还没走出自家院门,他的身后被突然冒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你的伤痊愈了?” “恩,多谢师兄关心!” 孙长空的后脑上面好像长了眼睛,不用肉眼看到就得知了来者的身份。仔细想想也是,这厮自打他从碧波潭回来之后就蒸发似的没了踪影,对于前往仙人之境的事情也不再提起,种种反常交织在一起,里面没有猫腻那才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沈万秋今天才找到自己,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耐性已经实属不赖。 “你那天去后山干什么,还有为什么你会从潭底当中漂浮上来?”沈万秋的态度有些不太友好,甚至有些愤怒。他的一言一行当中都透着一股莫名的急躁,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孙长空按在地上一顿暴打似的。 “哦……你问那天啊!我是因为你的那些补药身体发燥,闲来无事便去潭里洗了个冷水澡,降降身上的火气。怎么,难道师兄也想去凉快凉快?” 看着孙长空一脸欠揍的模样,沈万秋的手掌不禁被自己掐得发青。如果这不是在自强院中的话,他早就已经出手了。 “孙长空,你可不要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啊!” 沈万秋不愧是一门翘楚,明知自己被孙长空摆了一道,却仍能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刚刚脸上的狰狞也在此刻消失不见,被一副温暖的笑容取代。 “呵呵,多谢师兄教诲。哦,对了,师兄的舒筋活血散果真是药到病除。现在的我已经用不到它们了,您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孙长空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猛地丢向对方。沈万秋轻描淡写地伸手一接,发现掌中之物正是自己精心调配的活血散。顿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热得发烫,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羞愤之情瞬间袭上脑海。待到沈万秋恢复平静之后,孙长空早已不知去向。 “这家伙到底是经谁指点,一个小小的自费弟子居然能够辨别出这药里的玄机。真是可恶,差点就能如我所愿了。孙长空,这次算你运气好,下一次,咱们走着瞧吧!” 沈万秋心中激荡,手上猛得一失准,只听“砰”地一声,黑色瓷瓶瞬间被捏成碎末,空气之中立即弥漫起一股刺鼻的药草气味。 这时,就在自强院的对面,与之处于相同地位的不息会同样也是暗流涌动。眼下紧急比赛迫在眉睫,其中各方能人异士摩拳擦掌,只希望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考验当中顺利度过。 一个弟子匆匆忙忙奔入屋内,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忙道: “老大,老大,刚才有人见到那个孙长空居然出来溜达了。” 再看堂上长椅之上端坐一位青年男子,黑发、黑瞳、黑长衫,黑裤、黑鞋,黑剑鞘。剑鞘之中,一把黑柄长剑缚于其中,令人有种拔出看看剑身是否黑色的冲动。 说完那人报告的消息,堂上的黑色之人诡异地怪笑了一声,随即喃喃道: “好小子,这次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强一分,还是我……” 黑衣男子以掌代剑,摧枯拉朽般刺入身边的茶几之内,手掌整个没入,只留下腕部留在外面。 “更胜一筹!” 男子按剑再次坐下,笑意愈浓,眼中满是狂傲之色。 ; 第二十九章 开战 时间转眼即逝,就在别人依旧沉浸在昨日精彩人生当中的时候,苍北仙苑一年一度的内门晋级大赛悄然来至。不少平日里作风低调实则拥有惊天天赋的自费弟子纷纷崭露头角,只为取得那宝贵的一席之地。 内门晋级大赛分为初赛、复赛、排位赛三项。初赛就是俗称的海选阶段,这个过程将会淘汰绝大部分心存侥幸、浑水摸鱼的凡夫俗子,只有身怀真正本领的弟子才能参加比赛。 而作为关乎是否能够成为内门弟子关键部分,复赛将会变得更加激烈。 复赛参赛者一共三十二人,进入复赛之后,比赛者将被分为八组,每组四人。四人混战,最后站在场上的人则是胜利者,成为名副其实的内门弟子。 作为重头戏,进入排位赛的弟子,将会被分成两两一组。胜利者进入胜者组,失败者败者组。最终,两组的冠亚军将会分别展开角逐,冠军争夺一二名,亚军确定三四名。而前三名的弟子,将会获得由仙苑奖励的丰厚赏赐。赏赐不分贵贱,只分合适与否。如果你不谙剑术,就算得到一柄绝世神剑也只能作为唬人的手段,不能发挥其万分之一的力量。所以说到底,匹配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毕竟是前三甲的奖品,无一不是令人为之疯狂,望之垂涎的珍贵宝物,随便拿出一件放到珍宝阁都能卖出天价。也正因为此,最后的排位赛才能当之无愧成为最后的压轴节目上演。注定,最后八人的厮杀将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在管理长老宣布初赛结果之后,场下弟子一个个摩拳擦掌,摆出一副亟不可待的架势。而就在他们当中,身着一袭青衣的孙长空正站在一处偏远的地方,注视着前方发生的一切。 “自强院,第三四四〇号,孙长空,通过。” 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当中,孙长空灿然一笑,对着旁边几人连连拱手,这才嬉笑着向台上走去。而就在擂台方阵东方的不远处,一群内门弟子正掩身在拐角的阴影之中,双目如炬地盯着即将走上台来的孙长空。尤其是站在前排的一人,更是不禁攥紧拳头,显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张望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姑且让他风光一会吧!别说他进不了内门,就算侥幸让他入了,咱们哥几个也绝不会让他好过的。” 说着,那之前开口之人将一块不知名的熟肉放在他的手中,一脸阴险地安慰道。 “恩?这是灵兽四不像?” 张望远虽然没有吃过四不像,但从手中肉质紧致程度,以及其独有的香味来看,此物定是兽中极品,吃了之后非但能够充饥果腹,还能强健身躯,提高肌肉的力量,是无数修真者做梦都想得到的美味佳肴。 “嘿嘿,猜对了一半。这是四不像没错,但这不是灵兽四不像,而是瑞兽四不像。哈哈!今天你哥哥我运气好,居然在野外遇见了它,虽然中间捕杀的过程比较坎坷,但好在……”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脚下一枚鹿首模样的头颅举了起来,张望远瞧了一眼差点没仰过身去,这不正是四不像的脑袋吗?只是因为失去了生机,此时的四不像早已没有生前那般伶俐欢悦,明珠般的双眼早已暗淡无光,两道血泪沿着眼眶淌下,模样相当凄惨。 “什么?你说瑞兽?这东西可是能保佑我们苍北仙苑风调雨顺、相安无事的灵物啊!你们……你们居然就给这么糟蹋啦?” 说罢,张望远刚要把手中的熟肉送还给对方,谁知,一道凌厉的骇人杀意豁然出现,瞬间便将他的身体吞没其中。 “嘿小子,既然你选择跟我们哥几个混,就不要婆婆妈妈的!步非烟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按时按量完成。可你!” 说着,他用他那只刚刚摸过四不像头颅的手掌戳了戳张望远的胸口,携着一股威胁的口气说道: “也要配合啊!不然,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翻脸不认人。” 虽然嘴中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但那人的脸上却仍是一副善良纯真的笑容。而正是这样的狠角色,才会让人疲于应对,防不胜防。不仅仅是别人,张望远也是十分头疼。 “孙长空,为了报上次的一指之仇。这回我可是下了血本。孙长空啊孙长空,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在相关人员的引导之下,孙长空和其余三名弟子一同进入丙三比武场中。如今因为境界提升的缘故,孙长空可以清楚看出哪些境界相对较低弟子的水平。不得不说,这次他的运气着实不错,在场三位同门,只有一人才刚进入到灵感境界,其余两者都只是强身境界的极限状态,距离灵感境界还有一步之遥。但你要知道,看似简单的一步,好多人需要付出几年、几十年的岁月修炼。而像孙长空这种阴差阳错、靠着点运气顺利提升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这在常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位就是孙长空孙师兄吧!久仰久仰!” 这时,位置距离孙长空最近的一名男性弟子率先开口,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随即谦逊地说道。 “哎,别这么说,我就是一个愣头青,如果一会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还要多多包涵。” 既然对方以礼相待,孙长空虽不谙熟这些客道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寒暄了两句,一脸笑容映衬着。 “呵呵,好的好的!一会下手的时候肯定我一定虎倍加小心。毕竟,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势,常人恐怕早已瘫痪在床一蹶不振。你能来到这里就已经实属不易了。来来来,咱们先来比划比划,最后的胜出者再和他应付两招。毕竟是前辈,不能太过鲁莽。” 这时,除了孙长空之外的三名弟子相互看了一眼,再也忍耐不住的他们终于爆发出一片刺耳的凄厉笑声。孙长空呆立在原地,抱起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他本以为今日自己运气不错遇上了几个武德双修的师兄弟。谁知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孙长空那点仅存的慈悲此时也成了别人眼中杂耍般的笑料。老天啊老天,你什么时候把人间变得这般冷酷无情了?孙长空有点想不通。 “呦,我看孙长空孙师兄有些壮志未酬。这样,让我张川领教领教你的能耐,如何?” 那名叫张川的人,口中虽然还不确定,但他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他的意图。趁其不备的他猛然从背后抄出凤鸣短刀,一击雁过留声直逼孙长空的下盘,欲想将其双腿齐刷斫断。刹那间,空中回荡起凤凰尖锐的尖啸之声,一股悲凉寒意顿时散发而出。 “好快的刀!” 这些日子来,孙长空一直专注于无二真经图以及断浪刀法的钻研之中。他自信,整个自费弟子的范围当中,刀式能够快与他的寥寥无几。可谁承想,进入复赛的首次较量,他便遇上了如此强悍的对手。这人真的只有强身境界吗? 一时间,无数疑问浮现在孙长空的脑海之中,致使他失去了宝贵的闪避时机,从而不得不正面面对张川的雁过留声。形势不容乐观,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背后刀芒毕露,一股沁人寒意豁然倾洒,当场便将那柄凤鸣短刀冻在半空当中。刀身前方甚至还有因为刀气凝结起的一片薄冰。 一切发生的实在超乎想象,张川甚至还没看到孙长空武器的模样,自己的杀招便已被轻松化解。他欲要上前取刀,谁知刀身冰冻在寒冰之中极其坚固,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半分。 这招正是来自于断浪当中的“惊寒”一式。 无奈之下,他只得祭出灵气将其化作纯阳真火烘烤刀身。谁知,这冰生得古怪,一会过去了,冰块之上只是滴了些水滴,甚至连个头大小都没有变化。照这个速度下去,就算他把全身的灵气全部焚尽,恐怕也难以如愿拿回武器。但见他额头之上微微浮起一些汗水,显然是有些熬不住了。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打啊!” 事到如今,其余两名弟子也不再多加掩饰,索性露出原本歹毒的本色。只见眼下这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怪人,前者坦胸露乳,使用一件混世魔锤。后者衣着华丽,掌中寒光璀璨,乃是一名暗器高手。不给孙长空任何喘息的机会,二人同一时间飞身攻上,阴阳刚柔两种截然相反的攻击同时攻向场中的孙长空。此时的他,眼眸之中透出一股鹰隼般的犀利,身手真可算得上是追风迫矢、无人可及了。 远远望去,孙长空的身后仿佛升起了一道通天逆流,将大地苍穹连接在一起,成为其间的枢纽。与此同时,他那件普通的青衣被微风吹得稍稍一动,一股璀璨夺目的刀光立即遍布丙三比试场,叫周围观众无一不为之惊叹。 “这……这小子用得难道是天上的太阳吗?” 孙长空负手站立,两臂甚至连动都没动,背上的琳琅宝刀已然破空而出,再次施展出断浪之中的刀式——断水,才刚出招便已凭借蛮横的力道分海平山地劈向即将那两名弟子。一时间,天空昏暗,大地颤抖,可怕的轰鸣声响彻云霄,似是要把九重天一同撕裂一样,声势大的叫人心悸。 ; 第三十章 跃入龙门 浓郁的金色灵气立即充斥整座赛场,致使三名弟子仿佛置身于金汤之中,随其沉浮。而因为灵气的影响,三人的行动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别说采取攻势,就连挪动下身子都有些费力。 可就在这时,金色的幻海当中竟然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犹如天地间露出的第一缕阳光一样,令人神清气爽,萎靡的战意更是不禁为之一振。 “闪!” 身材短小的弟子惊呼一声,只见那灵活看似螳螂的他纵身跃出一丈来远,两手同时发出不下十招暗器。乍一看去,金海之上犹如划过几道流星一样,银光闪闪,着实好看。 可孙长空并未因为这幅美丽的场景而沉醉,眼见那些光斑飞奔而来,沉稳如山的他嘴角微微一样,右臂转而向左一挥,那沉入金色海洋当中的琳琅宝刀再次迸现,并以横扫千军之势挡下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 “铛铛铛~” 快如急雨的暗器接连不断地打在刀身之上,发出铿锵脆响。然而,它们之中无一例外,全被孙长空轻松挡下。眼见一波攻击到达尾声,谁知一股劲风迎面砸来,声势狠辣决绝,不留任何后路。 孙长空猛然抬头,只觉得顶上有一巨物从天而降,速度之快,已然封死了他全部的退路。临危之际,孙长空忽然间然气沉丹田,伸手抄过空中的琳琅宝刀,另一只手则钳在刀尖之上,横于头上,准备直面这撼地一击。 此刻,那名高大汉子早已是孤注一掷,身在半空的他,两臂早已是青筋暴涨,犹如一条条毒虫,缠绕攀附。而他手中的浑天魔锤,更是被他舞得呼呼直响,乍一听去这哪里是什么钝器,分明就是刀剑之类的锐物。 “看招!” 在高大汉子的惊呼之中,坐在看台上的王道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炙热的目光之中饱含了关切的神色。 “小子,挺住啊!” “轰!” 在众人期待的注视当中,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倾斜在那宽度还不足一掌来宽的琳琅宝刀之上。无数火光随即迸溅,犹如火种精灵一般,落入赛场之上,消失不见。再看侧面,因为巨大的力道,刀身早已被弯折成一个优雅的弧形,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一柄看似如此笨重的宝刀能够拥有这等韧性。 然而,即便这样,高大汉子仍不肯就此放手,他的肌肉仍在颤抖,浑天魔锤的破坏力依旧存在。可就在此时,之前因为凤鸣短刀被困的张川突然提身在上,再看他手中空空如也,居然是舍弃了自己的武器,欲要与之展开肉搏血战。毕竟他们这边人多势众,近战的话,将会占据相当大的便宜。而在如此之短的攻击距离之中,再也没有比赤手空拳来得更加实惠的了。 “孙长空,吃我一拳!” 说时迟那时快,身体被完全禁锢在高大汉子强悍力量当中的孙长空,眼中猛然间闪出一丝寒光,随即只见他身体右侧忽然向前扭动,握持宝刀的右手顺势松开。瞬间,那看似迟钝的刀柄化身为杀身之物,砰然撞在张川的面门之上。随着鲜血以及森白牙齿的掉落,身遭重创的张川直挺挺地栽倒,当场昏死过去。 孙长空出人意料的一击实在是太过精彩,观看这场比试的人瞬间爆发出热烈的呼喊与叫好。而之前一直担心安危的王道人,此刻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再看他右手的不远处,来自不息会的一名道人脸色铁青,好像吃了苦瓜似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张川被袭的事实,直到现在,高大汉子与短小男子也不敢相信。正当他们依旧沉浸在刚刚交战的回忆当中时,孙长空三拳两脚便撂倒了两人。虽说前者身体强壮,皮糙肉厚,但孙长空招式凌厉,拳拳到肉,苍北长拳更是被他刷地炉火纯青,让人看了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丙一比武场,高渐飞胜出!”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距离丙三比武场只有一场之隔的另一面,一袭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环抱双臂立于场中。再看赛场之外,三个犹如浴血的弟子摊到在四周,面如死灰,气如游丝,一看就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再不采取急救恐有性命之忧。 在数位弟子七手八脚的帮助之下,伤者终于被安全送离场外。而就在这时,台下长老再次宣布道: “丙三比武场,孙长空胜出!” 就这样,两个赛场的霸主隔空相望,脸上全都荡漾着不屑的笑意,如果不是规则在前,恐怕他们就要接着打下去了。 “胜者下场稍作休息,一会将要进行排位赛!” 在长老的示意之下,孙长空与高渐飞双双离场,这时三胖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一把抱起了毫无防备的孙长空。 “老孙,你成功了,你现在是内门弟子了!” 如果不是三胖的提醒,孙长空的脑子依旧意识不到自己成为内门弟子的事实。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努力,希望能够在内门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然而全都未果。可如今,几乎是在灵耗损的前提之下,他便轻轻松松拿下了丙三的魁首。不得不承认,世事难料,沧海桑田啊! “哈哈,今天完事之后,无论排位赛如何,咱哥俩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孙长空与三胖嬉笑着离开之后,换来了周围人的无数鄙夷。一个为人处世如此吊耳拦挡的登徒子,怎么就这么好运成了内门弟子了呢?真的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哼,孙长空,等你进了内门之后,我会让你后悔的。”仍在一边观看的张望远使劲咬了咬牙,却觉得胸口忽然传来一阵悸动,却不知是因为上次旧伤未愈,还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所引起的。而就在这时,之前那位斩杀吞食瑞兽四不像的男子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他是只身前来,手里再没有任何血腥,只有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 “你怎么整天吃个没完,不怕撑坏吗?”张望远瞅了一眼对方,嫌弃地撇撇嘴,不耐烦道。 “嘿嘿,这就是你不懂了。饭后吃点水果可是有利于消化吸收的。那四不像肉太老,我怕消化不良。” 那人瞅了瞅赛场那边的情况,有瞧了瞧张望远阴沉的脸色,结果不言而喻。 “你看你的样子,好像刚被人屠了全家似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们哥几个的实力?” “你懂什么!” 不知是因为自己心绪太乱,还是因为对方的话刺到了心中的痛点,张望远的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浓郁杀意,就连两条眉毛都被激得杀气腾腾,好似两柄尖刀一样,叫人极不舒服。 不过,对方显然不吃他这套。相反,对于张望远的怒火,那人居然是熟视无睹,嘴里刚刚吃进的葡萄,猛地又被他喷了出来,刚好打在对方的脸上。 “你敢再说一遍吗?”那人淡淡道。 不知为何,本来怒意冲天的张望远,居然被一颗小小的葡萄打得泄了火。他就好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顿时没了气势,就连说话的语调也变得唯唯诺诺。 “抱……抱歉,屠昊阳大哥!是我刚才语气不妥,我给您赔罪了。” 那被称作屠昊阳的男子不屑地瞟了眼面前低声下气的张望远,确定对方真的是有心认错,这才稍微平静了下心情,直愣愣地说了句: “把那颗葡萄吃了!” 张望远慢慢看向自己脚边早已沾满灰土的葡萄,不禁咽了一大口口水,颤颤巍巍地问道: “吃了它?” “快点!” 屠昊阳的态度急转直下,手中的一串水晶葡萄竟是被他一把攥成了水汽。此时,他所展现的可怕杀意远比之前张望远的强大了数十倍。与他相比,张望远就如同一个襁褓一样,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好~” 张望远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接着他小心翼翼拾起那枚水晶葡萄,如同对待自己亲生子女刚要擦拭上面的灰尘,谁知这时屠昊阳再次开口说道: “别擦,囫囵吃!皮核一起吞了!别浪费!” 呆呆望着自己面前如同神一般的屠昊阳,张望远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话却并没有发声,他仔细看着掌中的污秽之物,回想起数月前自己被孙长空一指贯体的情景,他的心彻底冻结了。 “孙长空,这笔账我会算在你身上的!” 想到这里,张望远好像背负刑场的死刑犯,一股悲凉徒然而生。接着,手指轻轻一弹,葡萄应声入口,而后他猛地将头扬起,一股来自府内的三昧真火顿时便将水晶葡萄焚烧殆尽。 亲眼见到张望远把葡萄吞入之后,屠昊阳这次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外灿烂的笑容再次挂在脸上吗,仍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的好师兄,味道如何,甜不甜啊?” “屠昊阳师兄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张某身体突感不适,想要回去休息一下了,咱们以后见!” 说罢,张望远仍然礼貌地行了一礼,这才信步离开,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嘿嘿,原来张师弟也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啊!哈哈哈!” 在屠昊阳尖酸刺耳的嘲讽当中,张望远走完了自己最为耻辱的一段路程。 ; 第三十一章 排名赛序幕 当天下午,晋级内门,也就是进入到最后排位赛的弟子就已经全部角逐出来了。自强院与不息会各占四个名额,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排位赛的场地选择在了级别更高的乙级比武场内。一般情况下,只有正式进入内门,且拥有傲人天赋的弟子才能有机会在这里酣畅一战。而能够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进行最后的角逐,可见仙苑高层对于这次排位赛的重视程度。 第一局,孙长空就碰到了这次排名赛的热门,不息会公认的第一人高渐飞。 早在之前复赛的时候,两人之间就差点爆发战争。好在,孙长空走得快才没有使得事态进一步恶化。 这一次,大战在所难免。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是孙长空还是站到了比武场上。 两人交手只有短短十招之后,孙长空便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之处。攻如暴雨梨花,守如金汤铁壁。一把琳琅宝刀被耍得刀光漫天,却仍是力不从心。 趁着二人缓冲的空档,孙长空赶紧权衡了一下利弊。眼下与高渐飞的一战,胜负未知。即便站到最后自己能够侥幸胜出,但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样一来,后面的战斗他几乎是无力招架,想要那个较好的排名也是极为困难的。 与其现在拼个你死我活,不如暂时保存实力,将注意力放到后面的比赛当中。这样一来,即便最后还得遇到高渐飞,但经过两轮的消耗,对方的体力灵气都会有较大幅度地下降,即便赢不了也不会输得太残。 抱定了这个想法,眼见高渐飞一击剑罡横扫而来,孙长空向后轻轻一跳,直接掉出了场外。就这样,在众人的惊呼当中,第一局的排位赛以高剑飞的胜利而告终。 “这……这赢得也太轻松了吧!” 不仅仅是在场观战弟子,就连上座的某些长老道人都感到疑惑不解。不过,和大环境反应截然不同的是,掌门方惜时却是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孙长空的方向,微微地点了点头。 “恩,这个小子果然有点意思,当初我没看错他。你怎么看,万秋?” 说着,他扭头看向后侧,瞧了一眼待在那里的沈万秋,一脸和气地说道。 “掌门慧眼识真,徒儿佩服!” 与此同时,擂台之上再次走来两人,乃是自强院的内战,号称小铁胆的朱大闯与一苇竹剑江流。一上来二人对战,互不相让,有来有往,可以算作打成平手。 可越是到了后面,声势宏大的朱大闯就显得越来越是吃力。相反,以慢打快的江流凭借自己刚柔并进的凌厉剑术,渐渐掌握了场上的主动权,并令对手落到了自己的节奏之中。最终,朱大闯因为过度消耗体力不支,在比赛进行到一个整时辰的时候败下阵来。 虽然江流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可下场之后人们发现他身上的衣物好多地方都已经撕裂绽开。原来,在二人交手的过程当中,朱大闯的铁胆神拳虽然没有直接打在江流的身上,但随之产生的拳风却擦破了他的衣衫。而这些攻击,只有有一招击中,那么输得便是江流了。 事后,朱大闯对于自己的失利十分不满,有人想要上前搀扶,却都被他给挡开了。站在台下的孙长空见到这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而这一幕,却被正在气头上的朱大闯给撞见了。 “怎么?你这个胆小鬼还有资格在这品评我的不是?怕死赶紧回家吃奶吧!小心一会别伤在我的铁拳之下!” 说着,朱大闯朝着孙长空摆了摆拳头,搞出一副讥讽的架势。周围的弟子将目光纷纷投向后者,他们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况,这位新秀将会如何应对。 “呵呵,别着急,一会有的是机会让你表现……” 孙长空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好像根本没有将对方的叫嚣放在心上一样。这个时候,有些弟子开始偷偷议论起来,大概意思是说孙长空技不如人、只能认栽了。不过,他对别人的评价倒是不以为然。实力不是靠嘴巴说的,拳头才是硬道理。 没过多久,同样位于乙级的另一个比武场也有了分晓。这次排位赛中唯一的两位女弟子,自强院的红绫女段红绸与不息会的温玉过含香对决,前者以一招之威险胜。而第二场,也是本次排位赛最没有亮点的一场比试,董二郎与张三水前后焦灼了一个半时辰,仍未能分出胜负。到了最后,是张三水忽然挤出一张不知名的鬼画符,招来一阵电闪雷鸣,乱了董二郎的心神,这才侥幸赢下比赛。可到了这个时候,比赛的输赢已经不是关键,毕竟,大家想看的是精彩的对决。像这样如同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东西是没人接会看的。 经过前面的比试,晋级到胜者组的有高渐飞、段红绸、张三水以及江流。而败者组的则是孙长空、朱大闯、过含香和董二郎。 接着,胜者组与败者组被分别安排到乙一和乙二两座比武场内,进行接下来的对决。到了如今,看热闹的大家已经初现倦意了。毕竟再精彩的比赛也有看腻的时候。他们是人,是人总有腻烦的时候。一些意志薄弱的弟子表示放弃,三五成群地去食堂吃饭了。而台上的贵宾席却仍是坐得满满当当。他们不是不想走,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不能做那等消极懒散的事情罢了。 “王道人,你看我的弟子和你的爱徒哪个能够冲出败者组与那胜者翟一名一较长短呢?” 这时,坐在王道人右手边一个留着花白山羊胡须的老者看着他,和善地笑道。 “嘿嘿,刘道人,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这一届参加排位赛的众弟子,实力相仿。但如果说胜者组里面的霸主,那必然是高渐飞。只不过说起你的徒儿朱大闯,虽然天资傲人,器宇不凡。但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终究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和我的弟子孙长空相比,他还差一些。” 说罢,王道人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美美地品了一口,脸上满是幸福享受的表情。 “哦?你说我的张望远儿打不过你的那个废物徒弟?”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还是赛场上一分高下吧!” 王道人笑呵呵地瞅了一眼刘道人,之后转过头去再也争口舌之便了。 众位参赛弟子稍作休整,第二轮比试即将开始。乙一那边,上场的是段红绸与张三水。而乙二这边,孙长空运气比较好,抽到了第二场的比试,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时间进行休息。而如今上阵的,是来自自强院的朱大闯和不息会的董二郎。 不知这家伙吃了什么药,上一场明明耗光气力的朱大闯,这一回居然再次恢复到了精神饱满、灵气四溢的状态。相比较之下,董二郎在经过了上一回绵长的缠斗之后,此刻已经气力无多。别说比试,就连上个比武场都累得大汗淋漓。孙长空不看也知道,朱大闯赢定了。 故事的结局并没有出现意外,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董二郎重重摔落在比武场下。再看他的脸上,口鼻窜血,面色锃青,好像吃了什么剧毒之物一样。几个人上前七手八脚将其抬了出去,比试进程这才得以进行。 可就在交换场地、孙长空与朱大闯二人错身之际,后者冷冷吐出一句: “下一个就是你!” 面对这等指名道姓的威胁,孙长空仍然是不屑一顾。他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像对待一个无知的孩子一般,温柔地笑了笑,而后继续朝前走去。对于对方的轻视,朱大闯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不是规则限制,他早就冲上前去与之决一死战。 孙长空走上台来,脸上的笑意却是变得更加明显了。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接下来将要有幸与本次参赛不多的女性弟子即将展开较量了。从某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他的荣幸。 郭含香的名号,孙长空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据说,这女子天生身上便挂着一串温润白玉,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这股香气,即便是在数米开外也能清晰分辨。有的人说她是天择之女,有的人说她是仙玉转世。大家众说纷纭,却没得出一个统一的答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对于郭含香来讲这就足够了。就是因为这个民间传说,仙苑破格收入这个并无半分仙缘的女孩。好在,她后天的成长斌没有辜负门内长老道人的期望。只用了五年时间,郭含香一跃成为了自费弟子当中的精英翘楚,许多修行时间比她还要长的男弟子都没有她的修为来得高深。年仅十七岁的她,已经冲破强身境界,晋入到灵感境界,令无数弟子为之惊叹。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一次偶遇当中将那块与自己一同降世的温玉莲花成了一件厉害的法宝,如今正位于他的掌心之中,散发出一团团素雅的白色光晕。 “在下孙长空,请师妹多多指教!” “我的名字你不用知道,等你掉下台的时候自会有人告诉你!” 话音刚落,孙长空猛觉得一股携着莫名香味的奇怪灵气铺面而来,瞬间便将他包围其中。 此刻,孙长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那块玉石当中,只因为他双眼所见,却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雾气。 ; 第三十二章 智斗郭含香 因为视线受阻,所以此时孙长空变得十分被动。他不知道接下来对方会何时出现,更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招式。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早知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就好好观察一下这位师妹的套路了。就算没有好的应对之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如今的孙长空就好像一只瓮中之鳖,只能等着郭含香自己现身。 等了片刻,孙长空终于忍不住,破口怒吼道: “喂,有本事出来打个痛快!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孙长空激将法并没有奏效,郭含香只是嘤咛啼笑了几声。随即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翩然而至,传入他的耳中: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汉,这点手段又有什么。孙长空啊孙长空,让我看看你那所谓的英雄是怎么对付我这个弱女子的吧!” 话音刚落,孙长空头上的雾气豁然分开,一只大若屋盖的巨型手掌从天而降,摧枯拉朽一般向来全力袭来。 虽然这手掌看似绵软无力,但实际上却是力大无比。即便没有灵气加持,就算单凭其中的重量,也足以把孙长空拍得粉身碎骨。看透这一点的他,双腿急蹬,“噌噌噌”轻松跳出数仗之远,惊险地躲开了要命的一击。待到手掌再次抬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之前所站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枚足有半人来深的坑洞,别说是人,就算是快铁疙瘩站在里面,此时恐怕也要被拍成铁饼了。 自己还未搞清那块温玉的神通,而眼下形势又是此等危急,孙长空本以为这次的比试将会十分简单,谁知自己却踢到了门板之上,苦不堪言。 思绪未完,刚刚抬起的手掌再次呼啸而来。不同于上一次的是,这回过含香出掌更快,气势十足,即便远在十米开外,也能清晰感应到迎面扑来的火辣掌风。而且,这一次的掌击是横向推来,无论是攻击范围还是出招速度都有了较大的提升。孙长空心知,这次自己不得不正面迎战了。 “妈的,一个小妮子还想把我逼上绝路,开什么玩笑!” 被连番压制的孙长空,心中猛然升起一股莫名怒火,一时间手中琳琅宝刀光芒大作,手腕翻转,三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半月刀气破空掠出,同时击中那只巨大的手掌。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整座比武场,随即产生的气浪更是刮得衣袂翻飞。 “嘿嘿,孙长空,你就这么点能耐吗?你可真让我失望啊!” 硝烟还未散尽,一只崭新的手掌冲出爆炸中心,再次朝孙长空排山倒海般飞驰而来。虽然猜不透其中的诡异,但他已是不能再做任何思考,只见他架起宝刀,全力搠向那只白皙的手掌之上。 可那只手掌不知怎的,居然坚固无比,刀枪不入。在刀身反馈回来的反震之下,孙长空差点将刀丢了出去。只听“铛铛铛”数声尖锐的轰鸣,孙长空借助刀尖处传来的力道已经跃入半空当中。 为了卸掉多余的劲力,孙长空旋转着向上掠起,可怕的转速带动周围的空气一同流动,眨眼间便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风。与此同时,那些白色的雾气也因为他的带动渐渐流向旋风中心,进而制造出一个颇具规模的漩涡。而就在此时,异象发生了。 随着雾气渐渐凝聚,孙长空立即变得头晕眼花起来。而借助期间微小的间隔,他突然发现远处的天空当中竟是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露出一道贯穿苍穹的疤痕。透过那条巨大的伤疤,孙长空仿佛见到了另一处空间,稍稍回想一下竟是苍北仙苑的广场周围。 见到这一幕,孙长空不禁心生骇意,莫非对方真的有通天的本领,可以在神不归鬼不觉的情况下降自己困入一方天地当中,而自己却一丝感觉都没有。这样的神通,别说是他,就连高高在上的掌门方惜时恐怕都未曾掌握。难道,那块温玉真的有如此神奇? 如果自己真的处在对方掌控的空间之中的话,他是万万打不过郭含香的。但凭借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小小年纪的她是绝不可能领悟这等高神的神通的。 疑点重重,矛盾不断,就在孙长空猜测其中玄机的时候,那只手掌又一次横空出现。而且,这次一出就是两只。 如果说一只手掌孙长空还能勉强应付的话,那两只手掌合击之下他就算有再快的速度也是躲不开的了。更要命的是,这回两只手掌是一上一下同时采取攻势,任他上天入地都无法保全自己。通过刚才的初步试探,他已经大概能够猜得出,手掌当中蕴含的力量绝不是一般人类能够相抗衡的。正面迎战,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该死,我孙长空一世英名,难道今天真的要败在一个女孩子的手里了?” 如今的孙长空,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无的放矢,悲愤之间,他只觉得胸口当中有团火焰,烘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苦不堪言。而就在两只手掌即将到达之际,孙长空的脑海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幻象,一切都是幻象!” 虽然不知说话之人是谁,但孙长空在听到提醒之后,眼前不禁豁然开朗起来。原本体内乱窜的灵气,此刻总算又恢复了正常,一直萦绕在他眼前的纤薄迷雾渐渐消散,熟悉的环境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知何时,郭含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眼下,右掌之中温玉光芒大作,左手高高举起,似是要以五雷轰顶之势轰击自己的天灵。 这个时候,台下的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从刚才开始,二人就这么傻呆呆地站在擂台上,一动也不动,好像着了魔似的,要不是因为孙长空的一句大喝,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小丫头,看我的厉害!” 孙长空一边尖啸着,一边飞速踢出一脚,刚好迎在对方的被臂膀之上。郭含香毕竟是个女人,力量修为都没有孙长空来得强大精湛。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扭成一个畸形的姿势,接着手臂就如同失了魂似的,倏然耷拉下来,竟是当场脱臼了。 “你……你居然能从我的幻术当中自行苏醒?这……这怎么可能?” 郭含香抱着半跪在比武场之上,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温玉的力量她自己最是清楚,非是有高神修为以及鉴定毅力之人方能抵御,且缺一不可。孙长空身为一个自费弟子,就算让他捅破天也就那点能耐。她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一个人破解自己的幻术的。 “嘿嘿,小爷运气好,就连老天都不肯帮你!我说郭含香,你还是认输算了。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重新掌握场上主动的孙长空,此刻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说话的风格也恢复了以往轻浮诙谐的本色。 “哼,让我认输,除非你杀了我!” 见到一个弱女子还有这般气魄,孙长空坏笑着走近对方,略带玩味地看着郭含香的双眸。 郭含香话没说完,却只觉得脚下忽然一轻,随即天旋地转,头朝下地倒置在半空当中。待她仔细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孙长空居然从后包抄近了她的身,右手将她拎了起来,左手顺势脱下她的绣花鞋子,并用四指在脚底板上挠痒。想郭含香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姑娘,连手都没让人牵过,今天竟被孙长空这般调戏。想到这,她不禁觉得脑中传来一阵阵晕眩,差点气昏过去。 “你……你放开我!孙长空,等我下去,我一定要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面前郭含香的大声辱骂,孙长空不以为然。他一边露着奸诈的笑容,一边转身朝比武场的边缘走去。 “行啦,有什么事下去再说吧!”孙长空不耐烦地告诫道。 “你,你放……啊!” 这一回,孙长空尽然真的听了郭含香的话将她“放”了下来。只不过,后者的位置是悬在比武场之外,所以孙长空刚一松手,郭含香便应声摔在了台下的草地之上。五尺来高的台高摔下来也是够她吃一壶的了。过了好大晌,她才从昏迷当中苏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刻,郭含香“噌”得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恼羞成怒的她一脸粉红,模样就好像树刚从树上掉下来的熟桃子。 “孙长空,我记住你了!” 说罢,郭含香捂着脸几步便跳出了比赛场地,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嬉笑当中。 “这一局,孙长空胜!” 总的来讲,一场胜利来得有惊无险。虽然过程略显坎坷,但好在没有耗费太多气力。紧接着,台下的休息区当中传来一阵令人畏惧的杀意,孙长空抬眼一看,正是之前与自己多番叫嚣的朱大闯。 不知为何,朱大闯见了孙长空就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一脸凶煞,极其恐怖。反观孙长空倒还来得自然,只是因为对方的再三挑衅而变得怒意横生罢了。毕竟,这里是讲实力的地方,不服,赛场上比划比划。 在众弟子的期待之中,朱大闯迈着坚实的步伐慢慢走上台来。甫一落地,场上的地板便被他生生踏碎了一块。见到这一幕,孙长空眉头紧皱,似是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满。 “有本事拳脚上见高下,欺负一块石板算什么本事。”孙长空瞅着对面的朱大闯,不屑地说道。 “嘿嘿,孙长空,你不要说得太轻巧。一会,我定让你感受一下粉身碎骨的快感!” 一言说罢,朱大闯双腿一蹬,径直来到孙长空的跟前。举起的拳头呼呼作响,一股猩红色的磅礴灵气随即倾泻而出。 ; 第三十三章 克敌 朱大闯甫一出手,便是惊涛骇浪之势。拳影交叠,经久不息。虽然之前孙长空就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但谁承想对方来势如此凶猛,一时间他只得挥刀阻挡,却只觉得刀身被擂得嗡嗡作响,好像随时都有解体的危险。 “这家伙难道有使不完的力气吗?这都打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有这么充沛的体力。怪物,简直就是怪物!” 孙长空一边苦苦支撑着,一边心中不停地抱怨着。眼下,对方的势头正是大盛的时候,选择这个节骨眼与他正面抗争显然不是明智之取。如今,他只得先挨过这段艰苦时期,等对方的气力卸了再做反击。 “孙长空,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号称自强院中的第一人吗?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说着,朱大闯抱起双拳,猛地朝向琳琅宝刀的中心砸去。可怕的力量使得刀身变形弯曲。那双无坚不摧的铁拳竟隔着宝刀轰击在了孙长空的胸膛之上。一时间,他只觉得天昏地暗,双耳轰鸣,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妈的!” 被打急眼的孙长空反手就是一记竖向劈斩。凌厉的刀锋急速向下逼落,谁知那朱大闯出人意料,竟凭一双血肉之手夹住了刀身两侧,使得孙长空进退不能。 “嘿嘿,孙长空,今天我要你身败名裂!” 彻底掌握场上主动权的朱大闯越战越勇,不仅用两手接下了孙长空的奋力一击,甚至挥手间便将他丢入了半空当中。与此同时,朱大闯蓄力攒劲,摧枯拉朽一般推出一拳。拳尖之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仿佛要焚尽场上的一切物体。 “呀!” 自知身处险境,却无力躲闪。孙长空大脑当中忽然一热,背后骤然出现一双黑色羽翼。只见那双羽翼轻轻一振,孙长空整个人都向上掠起了好高,刚好避过了朱大闯致命的一拳。而见到这一幕的众位长老道人,无一不是叹为观止。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了这种神通,看来最近他有不少事情瞒着我啊!” 王道人虽然疑云满面,但心中实则是极其喜悦。自己的徒弟能有这番成就,说出去必然是十分有面子的。 倒是一旁的刘道人,此刻早已按捺不住。一会说孙长空这么做事贪生怕死,一会又说他不按套路偷奸耍滑。看着大家不屑一顾的表情,他终于放弃了辩解,失望地倚靠在座椅之上,直愣愣地看着场上的朱大闯。 “徒儿啊徒儿,你可得快快拿些比赛啊!不然,拖到后面你必输无疑了!” 不仅仅是刘道人,就连在场一些修为较为浅薄的弟子都能看得出眼下的局势。孙长空虽然处处受制,但消耗却是极其微弱。反观朱大闯,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气力,好像生怕自己不会虚脱似的。不一会,他已经是浑身大汗,气喘如牛,眼看就要累趴在场上了。 “朱大闯,我和你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叫你这么不顾一切地紧追不舍?” 随着对方攻势愈发舒缓,孙长空倾吐一句,不禁问道。 “哼哼,老子看你不爽,就想揍你怎么样!吃我这一记碎空拳!” 忽然,朱大闯强出一招,拳风犀利,空气被急速撕裂,周围空间仿佛碎裂了一般,显现出数道龟裂的痕迹。然而,这种现象只是持续了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 “该死,又没打中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朱大闯无意间的一句抱怨,引起了孙长空的注意。借着对方攻上的机会,他猛然变换路数,引刀抹向朱大闯的脖颈,暂时制住了他的行动。 “有话说不清楚,什么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和你有过节?”孙长空一脸无辜,愤愤道。 “哼,和你这种货色有什么好说的。有本事正面来!” 朱大闯惊出一语,拳尖之上煞气再现。不同于之前的是,这一回他的每一拳中都仿佛隐藏着一只下山猛虎,拳劲之中透着满满的狠辣快绝。孙长空才不过与他过了两三招,便觉得琳琅宝刀之上炽热无比,若不是有灵气包覆,几乎难以接近。即便这样,此时的他仍是苦不堪言,握刀的右手酥麻几将失去知觉。 “这畜生难道是吃了大力丸不成?我真是……” 就在孙长空刀势低靡、颓象毕现之际,存在其脑海当中的第二幅无二真经图紫芒大放,一道栩栩如生的妖异虎影破幕而出,随即华为屡屡灵气融入到他的四肢百骸当中。一时间,孙长空周身光芒四射,一股妖邪气息徐徐升起,乍一眼去犹如魑魅。 “这……这是什么东西!” 朱大闯一边施展着自己急如暴雨的虎形拳劲,一边注视着孙长空的一行一动,生怕其中再生异端。谁知,对方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朱大闯所释放的拳劲悉数轰击在他的身体之上,一波又一波汹涌热浪将孙长空浑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风。 然而,那些看似凶猛的火魔,一旦遇到那些紫色的灵气,竟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即缩了起来,之前的嚣张气焰再也找不见。 “嘿嘿,这回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虎威吧!” 说完,浸淫在红色火光当中的孙长空,眼神陡然一变,一股源于野兽猛禽的凌厉凶狠爆射而出,直接将周围的火光全部震散。红色火光退却,一股紫色光晕取而代之。 “吃我一拳!” 没有丝毫修饰,孙长空隔空便是简单粗暴的一拳。经由拳劲当中散发而出的灵气,进而幻化成魁虎的姿势,张牙舞爪地向朱大闯猛扑过去。所经过的空间,无一不是流星飞火,四爪之下更是踩踏着如同祥云的紫色云雾,举止极其豪放。 自己的虎形拳劲失效之后,朱大闯便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一样,只有一具高大魁梧的身躯作为靶子,留给对方蹂躏虐待。魁虎幻影不过才碰一下他的身体,朱大闯便便整个人的倒飞了出去。再看之前他与幻影接触的右臂衣衫尽碎,上面血迹斑斑,伤势着实不轻。 自知技不如人的朱大闯,即便落到这番天地,仍不肯就此认输。倔强的他再次轰出数枚虎形拳影,但都被孙长空魁虎紫影一一消灭了。而更令他感到崩溃的是,那只巨大的魁虎在不断吞食拳影当中的灵气之后,身形越变越大,如今已经接近小半个比武场的大小,而且势头仍是有增无减。照这样下去,不用孙长空动手,单是这只魁虎就足以把朱大闯挤到场下了。 “混蛋,我朱大闯还没在正面决战当中输过,曾经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好不容易躲过魁虎的穷追猛舍,朱大闯猛然咬破舌尖,一股精血随即喷出,并在空中凝结出一枚血色符文的样子。然后,符文越变越大,眨眼间已经有一人来高。趁着这个机会,朱大闯忽然向前迈出一步,与那血色符文融为一体。随即,他的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股血腥的气息,虽然说不出是什么门派的武学,但一看就知道是来自邪门歪道、三教九流的邪恶秘籍。 这些秘籍虽然可以再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仙者的修为与力量,但随之带来的后遗症也是极其恐怖的。有些修仙者因为擅自使用邪术,甚至导致自己终身瘫痪在床,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见到这一幕,刘道人惊得不禁站了起来,连他也不曾知晓的秘术,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玄机呢? “孙长空,我要你的命!” 眼看魁虎幻影呼啸来至,朱大闯不闪不避,伸手便擒住了对方的脖颈。那只足有数人并排来宽的虎爪拍击在他的身上,后者竟犹如未觉。更加夸张的是,他的身上毫发无损,就连衣物也未曾受损,这与之前其狼狈逃奔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朱大闯一手抓着魁虎,一手微微攥紧。此时,他的拳头之上再无任何花招的异彩。在孙长空看来,那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拳头。可不知为何,就是这只拳头竟令他心神不宁,如芒在背。渐渐地,孙长空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随即一抹苦笑显现在他那张率真清秀的脸上。 “哎,何必呢?” 随着孙长空的话语吐出,朱大闯两臂之上的肱二头肌猛然暴涨数倍,那巨大到几乎可以遮天蔽日的魁梧幻影竟被他像拎萝卜一样拎了起来,而他那只蓄力许久的拳头终于霹雳出击,甫一起手便已引起周围空间的波动。 “这是……什么力量!” 王道人惊愕着看着异动中心的朱大闯,痴痴地问道。 “轰!”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朱大闯的拳头径直击中魁虎的面门,后者的面门被可怕的劲力被瞬间撕裂,碎成千片万片。而后,这种崩溃延伸到身躯的各个角落。其中蕴含的浑厚灵气顺势溢出,顷刻间便将整座比武场全部覆盖。 “为了一道幻影,值吗?”孙长空看着模糊的前方,淡淡道。 “我朱大闯绝不会输在正面,绝不!” 在一声悠长、充满怨念的嘶吼当中,朱大闯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之前弥漫在场上的灵气也随即消散,露出其中本来的样子。 孙长空一人站在赛场之上。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竟被带到了数年前的一个傍晚。 ; 第三十四章 最后的对手 记得早在十年前,孙长空、三胖还有朱大闯刚入门的时候,三个人本来都分到了自强院。可因为那时弟子众多,分配不均匀,导致不息会的数量以及质量难以与自强院相媲美。无奈之下,自强院想出了一个办法:通过比试来决定去留。赢的待在自强院,输的过到不息会去。 其实,在那时大家的心中,两个地方全都是一样他们心目当中的象牙塔。可因为这个该死的规则,使得去往不息会成了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以至于此后的数年当中,自强院的弟子一直拿这个点来嘲讽对手。什么废物集散地,弱鸡收容所,能想到的难听外号,不息会都被寒瘆了个遍。 当时,三胖运气好,直接留在了自强院中;而孙长空和朱大闯则不幸进入待定组。 在那个年龄段,二人的比试还是十分简单的,规则也相当直白,一方将令另一方打到投降为止。 那时的朱大闯憨厚老实,没有多少心眼,只有一身蛮力。而孙长空就不对,这小子从娘胎之中就带了一股痞气,打起架来也毫无套路章程可言。 朱大闯虽然拳拳到位,可孙长空凭借灵巧的身段轻松闪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到了后面,朱大闯因为身体虚脱累得直在原地喘气,而孙长空却仍是游刃有余,似是还有许多底牌没有用上。 眼见时机成熟,孙长空从怀中掏出一把弹弓,打得可怜的朱大闯直叫唤。就这样,带着满头包的朱大闯被放入了不息会,而孙长空则和三胖一同留在了自强院。 “看来,他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啊!不过大闯,你的进步还真是巨大啊!如果当初你留在自强院的话,恐怕也就没有今天这个激流勇进的你了吧!好好加油吧!”‘ 孙长空看着被众人抬下场的朱大闯,脸上不禁扬起一丝欣慰的神情。 确实,从那时起,不息会为了摆脱之前的“头衔”,开始大力发展教育事业,并引进了一大批优秀的弟子,其中就包括高松竹,冯玉郞之类的,一开始也都出自不息会。可以说,这几年,不息会已经迎头赶上,并且完全超越了自强院,这与后者的变相“激励”是分不开的。 于是,孙长空与朱大闯二人决斗以后者体力不支倒地昏迷的结局草草收场。看着对方即便失去意识之后仍旧紧紧握实的双拳,一时间孙长空的心中五味杂陈,十分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胜者组的比试也终于来到了尾声。一方是意料之中的高渐飞,一方是同样擅长用剑的江流。双方虽然兵器相似,但招式风格却是截然不同。 作为不息会公认的第一人,高渐飞的剑术以奔放洒脱、出其不意著称。而江流的流派和他的称号一样,看似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实则是暗流涌动,另有玄机。只见他柳叶般宽窄的剑身稍稍一抖,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剑气立即扑向前方的高渐飞。后者别说回击,就连闪避的时间都来得相当仓促,稍有分神,便会落入江流的剑气当中。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性命堪忧。 对于江流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变态招式,高渐飞已经显露疲态,在接连的逃遁当中,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再这么下去,不用对方,他自个就要被活活累死了。 台下的众人看得脸色阴晴不定,场上的形势更是时而舒缓,时而紧迫,叫人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投在上面,生怕一个疏忽错过精彩的环节。 “高剑飞,不要逃了!不想惨败就快点认输吧!” 到了如今,一脸淡然的江流已经开始劝降对方。这样一来,他可以保存更多的精力,为接下来的决赛做好准备。虽然比起高渐飞来,他的消耗少了三四成。但即便这样,现在的他仍然已是额头见汗,呼吸微乱,一看就是体力过度消耗的症状。 说话间,江流的一苇竹剑隔空刺出,随即产生的一股螺旋气流,在紊流的影响之下愈演愈烈,最终华为一道锥气,朝着高渐飞的胸口奔驰而去。 临危不乱的高渐飞,在最后的一秒时间内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被瞄准的左半边的身体忽而向右后方闪避。刹那间,他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身体左后方的一处石板应声破碎,连同一大块比武场一同泯灭在空气当中。 “时候差不多了,该换我出招了!” 在形似胜利宣言的告白之后,高渐飞双眼之中不可思议地剑芒暴纵,一道道目光化为一柄柄杀人利器,铺天盖地地向江流轰出。顿时间,擂台之上,石板尽皆崩裂,数不清的镭射纹将中央部位的江流团团围住,彻底断掉了他的退路。这一刻,江流的身体就好像被数道重达千斤的沉重锁链束缚着,连一动一分的可能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妄动一下,身体变有可能遭受凌迟酷刑,死无全尸。 “你有空这么强大的招式,为什么不在之前使出来?”眼见自己大势已去,江流干脆放弃了抵抗,干巴巴地待在原地质问道。 此刻,高渐飞已经将黑色佩剑收回剑鞘,一双冰冷的眸子当中充满的是无尽的奥秘。 “呵呵,如果不能将你的招式全都见识个遍,我怎么能有把我封住你的所有行动?江流啊江流,说到底,你还是太年轻啊!再过几年,或许你能盛得了我!可现在,嘿嘿……” 高渐飞一边轻笑着,一边渐渐走近江流的周身范围之内。他的右手两指一直保持着指剑的架势,他正在寻找一个完美的角度给予对方沉痛的一击。 “哦?你就这么自信已经看遍了我的所有招式?”突然,江流原本灰暗的眼神当中猛地跳出一丝生气,随即开口略有玩味地问道。 “当然,你的一苇漂流剑法一共有一十三式,刚才打碎擂台的那招就是你的杀手锏——梦断彼岸。使出了它,也就代表你的攻势达到了巅峰。但同时,那也是的你败亡之路的开始。” 一语不合,高渐飞腾空跃起,右手食指中指之上剑气暴增数倍,已有长款匕首那般大小。眼下,只要他的剑指能够刺在江流的身上,那么这场比试的胜利也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可就在这时,原本被禁锢在无数剑气当中的江流同样抬起两只手指。但不同于高渐飞的是,他的剑指竟是戳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千钧一发之际,他那剑指所触碰的额头中心之处,忽然闪出一道迅疾罡气,不偏不倚,正巧对上了高渐飞的会心剑指。一时间,天空当中光芒万丈,慑人魂魄。两声闷哼接连吐出,一停就知道是源于两人之口。 两败俱伤,这对于孙长空来讲自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他又希望自己能够跟其中的胜利者来一次堂堂正正、公正公平的对决。他不想留下遗憾,更不想靠这种运气赢得最终的胜利。 在光幕渐渐退去之后,众人将视线再次投向乙一比武场上。令无数人感到震惊的是,江流傲然站立在场地之上。因为之前的冲突,本已被剑气所伤的擂台此刻彻底坍塌下去,如今的他竟是比之前的高度矮了足足有半人有余,他的周围则是一枚规则的圆形深坑。 再看另一侧的高渐飞,不知怎的竟然跪倒在擂台之上,右手手指之上两道血痕缓缓淌下,但好在伤势不重。 高渐飞受伤了,高渐飞竟然伤在了名不见经传的江流手中。这是不息会乃至整个自费弟子阵营都无法想象的。尤其是他现在狰狞痛苦的表情,更是令许多他的忠实拥护者伤了心。 “高渐飞,我的心剑滋味不错吧!” 就在这时,江流缓缓闭上双眼,如释重负地说道。 “千算万算,我居然没有料到你竟然会使用这种极端的招式。虽然伤了我,但你自己的情况也好不了哪里去吧!” 话音刚落,高渐飞猛然向前跃出数米,刚好来到了江流面前。而就在同一时间,对方微微一笑,整个身体随即向后倒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两个不同的擂台,结局却是出乎意料的相似。朱大闯与江流虽然都在招式当中胜过了自己的对手,但终因为力量反噬使得自己自食恶果。而本来略逊一筹的孙长空与高渐飞却因祸得福,如愿以偿地来到了最后的决赛当中。 为了保证最后一战的质量,仙苑破例为孙长空与高渐飞派发了一枚活气丹,虽然不能将二人调整到最佳状态,但也足以使得他们的身体状况有所改善。眼下,日迫西山,天色已然暗淡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孙长空,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们自强院可全看你的了!” 就在孙长空待在场下打坐休息之际,此前曾在丹郎儿待过一段日子的王姓弟子忽而来到他的身后,隔着半人来高的围墙高声地喊道。而听到对方的呼唤之后,孙长空随即睁开双眼,瞧了一眼那人的样子,依稀记得自己之前见这么个人,这才勉强地微笑示意。 再看另一边的高渐飞,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弟子所包围。本来就已处在众星捧月地位上的他,如今更是娇贵得了不得,就算要口水疏通下嗓子都要人来服侍。可不管在干什么事情,他那双散发着寒气的眼睛总是盯着孙长空那边的情形,一个细节也不肯错过。不了解事情的人以为他在眉目传情呢! “接下来,请胜者组冠军高渐飞,败者组冠军孙长空上场进行最后排名赛的角逐,最终的胜利者将会获得本次排名赛的翟一名。” 长老刚刚宣读完比赛规程之后,三名弟子手捧三只朱漆托盘先后来到。托盘之后盖有红色绸缎,大小不一,这便是今天排名赛前三甲的奖励。但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只有发放奖励的掌门方惜时一人知晓。 看着尽在眼前的奖励,孙、高二人心头不禁为之激动起来。一想到胜利之后可以斩获宝物,他们的血脉就如同沸腾了一般,令其心神难宁。再看另一边的赛场,因为江流与朱大闯双双昏迷所以空无一人。至于第三名的争夺之战,则改在他日再续。 夕阳西下,禽兽归巢。而乙一比武场外,却是热闹非凡。场内,宝刀精芒璀璨,利剑杀气弥漫,孙长空,高渐飞,分立两侧,四目而视,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想认输就趁早,别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高渐飞冷冷地讥讽道。 “好吃的菜品当然要留在最后,如果之前就将你击败,那这次排名赛未免有些枯燥了些。” 孙长空缓缓架起琳琅宝刀,在斜阳的映照之下,其上七枚颜色、形状、质地各不相同的宝石相继放射出异样的光彩。最终,七道光晕联成一体,化作北斗七星那样的药匙形状,居于孙长空面前。 “哼,既然这样,那就干吧!” 高剑飞语出惊人,快到令人难以招架。而他的话虽快,却仍抵不过他手中漆黑长剑。刹那间,剑体掠过空间之中的光线,尽收其中,犹如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一样。 大战开始! ; 第三十五章 白热化 在高渐飞的操控之下,黑色剑体之上暗流涌动,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被清晰感应的诡异引力横空出现,遍布在黑剑周围,琳琅宝刀所发出的刀气被尽数吸收,连个鬼影都找不见。 异象当前,孙长空不甘示弱,掌中灵气窜动,宝刀之中忽然虎啸龙吟,光芒四射,宛如中天烈日,威严莫名。而就在这时,琳琅宝刀与黑色长剑迎来了首次交锋。 “噌~” 甫一交手,孙长空便清晰感觉到琳琅宝刀之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哀鸣。低头查看,宝刀居然与那黑色长剑紧贴于一起,分不可分。而就在二者之间,一缕肉眼可见的纤薄气息萦绕在琳琅之上,令其锋芒顿减,大失威力。 在看一面,吸收了宝刀锐气的黑色长剑气势正盛,遍布其周围的诡异引力又是因此强盛了数分。眨眼间,孙长空便觉察出不单单是宝刀,就连自己的身体竟也出现了失控的状况,被其牢牢地锁定在原来的位置之上,想要动上一分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这样一来的话,他就好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不出所料,此刻的高渐飞右手虽然持剑,但空闲的左手已然高高抬起,一团浓郁浑厚、堪比寻常修行者数倍的灵气凝于其中,眼看就要对孙长空出招。后者因为震惊,浑身上下瞬间麻痹了一般,竟是使不出任何抵抗的力气,如果正面挨了这么结实的一招,别说比试,恐怕就连性命也要堪忧了。 危难之间,孙长空后背衣衫尽碎,一双鹰翼魔幻般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上面,翎羽密实,整齐布局,竟是如假包换的血肉之躯。一时间,台下观众当中传来一片惊呼,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际遇,好端端的后背之上为何会生出禽兽的羽翼?比赛完了我真的要找他好好了解了!”王道人握紧手中茶杯,眼神当中随即流露出一股深邃的莫测,令人回味。 再看比武场上,孙长空在双翅的帮助之下,身躯连同宝刀终于脱离了那股引力的牵制,振翅腾跃,飞出数米开外,而后平稳地落在地上。 “你居然还会这等歪门邪道的妖术,孙长空,看来我是小看了你啊!” 高渐飞缓缓转过身子,刚好之前遗留在空中的一根黑羽落到他的黑剑跟前。呼吸间,漆色剑光一闪而过,羽毛沿着中间的羽杆一分为二,而后才飘落在地。 “哼~彼此彼此,我还没问你剑上的古怪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你可就令我太失望了。” 这一回,孙长空并没有及时收回羽翼,而是让它自由地留在体外,迎风扇动。 “呵呵,是吗?那接下来,你可要看好了!” 话音刚落,高渐飞手腕抖擞,黑色长剑凌空刺出。可就在这时,漆黑的剑体之中忽然出现数道金光,直奔对方而去。孙长空凝神而视,愕然发现那些突然出现的光彩不是别的,正是自己之前才刚施展琳琅宝刀的刀气。 来不及思考,孙长空瞬间劈出五刀,此乃《断浪》当中的分波式,虽然局部威力并不强悍,但对于象区域内的范围打击倒是相当到位。只见蝗虫般多的刀光立时行于空中,将随即而来的刀气尽皆抵下。一时间,场上雷鸣不绝,烟雾弥漫,宛如火灾现场,叫人不能直视。 没得孙长空缓过神来,那如鬼魅一样的高渐飞已然不期而至。黑色长剑仍然诡异莫测,令孙长空着实忌惮。如果不能解决黑剑引力的问题,那么他的所有刀式都将会完全失效。想到这,孙长空突然计上心头,原本冷峻的面容之上猛得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古人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而作为一个单独的人来讲,他的武器便是良驹,便是首领。破了黑剑,高渐飞战力必然大幅下降,甚至会完全丧失抵抗的能力。孙长空冷眸忽然落到那柄黑色的长剑之上,脑海之中再次升起一股骚动,随即左手之中凝起一抹淡淡的灵气,不经意间将其中。食两指完全包裹,使其散发出一种微微的金色。若是之前见识过孙长空与张望远发生冲突时候场景的人。对此一定还是记忆犹新,正是这只看似平常的手掌才将张望远的胸膛一招贯穿,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此时,躲在一处不为人知角落当中、观看比赛的张望远,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禁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几步,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好像随时都要掉出来似的。 “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学了这样古怪的武学,居然没有一种来自仙范。看来,我得尽快提升实力了。不然,我只会被他越落越远。” 反观场上,高渐飞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不同寻常的变数,手中的黑剑依然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瞬间,空间因其携带的古怪引力被扭成漩涡模样,而孙长空便处于漩涡中心之上,彻底封锁了他的行动。 眼见剑光飞掠,孙长空觉着应对,电光火石之间,那只早已蓄势待发的手掌猛然击出,被金色灵气包裹的两要手指一左一右,刚好夹持在到来的剑身两侧。原本来势汹汹的黑色长剑顿时萎靡,周身遍布的引力也不为何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好机会!” 此前,孙长空还一直担心自己的飞鹰伏魔手制服不了对方。谁知,自己这招源于无二真经图的武学,竟然是格外奏效,黑剑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变回了一块破铜烂铁,再不见原先的威风。 面对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孙长空怎么会就此罢休。思量间,他持剑的右手手腕猛然一转,黑色长剑的剑身顿时拧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紧接着,剑身中间位置处,渐渐浮现出若干细微的裂纹。在孙长空的坚持不懈这下,剑上的裂痕在众人惊呼当中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条足以摧毁整体的断口,在一声清脆刺耳的尖鸣当中,黑色长剑一分为二,同时摔在地上。 “折断了,孙长空居然仅靠自己的血肉之躯便拗断的高渐飞赖以战斗的佩剑。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众人在为孙长空的壮举惊叹不已的时候,坐于最上端的方惜时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再次出现赞许的表情。 “这两个孩子际遇不凡,受上天垂怜,以后必成大器。” “师父也对他们感兴趣?”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沈万秋,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动容,于是开口问道。 “呵呵,你怕因为他们自己会失宠吗?”方惜时也不看对方,只是面朝前方,目空一切地回了一句。 “不敢。仙范本来就是您的,您想栽培谁都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说到这之后,沈万秋轻咳了一声,话语被打断一下。 “只是什么?”方惜时淡淡道。 “呃,弟子并不是挑拨离间。但这二人所使武学的路数皆不属于我范。万一他们是外面敌对势力派来偷师学艺的,恐对我苍北仙范不利啊!” 听完沈万秋的“分析”,方惜时终于瞟一眼对方,一双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慧目倏地落在他的身上,好像能够看透他的心思一样,使得沈万秋颇为紧张。 “嗯,你说的还算有点道理,这样吧,你去查一查他们的背景,看看有没有和其它门派来往的历史。还有,成大事者要有容人之量,否则,你的眼界就会受到局限,恐对将来的修行不利。” “多谢掌门教诲,弟子谨记。” 确认方惜时没有动怒,沈万秋这才松了口气,就连他自己都没得,刚才的话说多了。言多必失,果真有道理。 “孙长空,上次你玩仙人跳诓我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你以为进入内门之后就能顺风顺水了吗?哼,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沈万秋的后果的。” 想到这,沈万秋不禁攥紧了结实的拳头。 好不容易毁掉黑色长剑的孙长空如释重负,身手、反应、警惕性都有了大幅度的下降。可他的双腿还没来得及站稳,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古怪力量再次作用在他的身体之上,并使得他整个人飞速朝高渐飞的跟前行去。低头仔细一看,对方竟已在呼吸间推出一记重掌,掌劲径直贯入他的腹部当中,一种肝肠寸断的剧痛突然袭上心头。强烈的顿挫感令他的脑海当中空白一片,就连其中的两幅无二真经图也受此影响,光芒大减。 “怎……怎么可能还能使出刚才的招式!” 倒飞出去的里程当中,孙长空无意间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两断残剑。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本来漆黑的剑身,如今就是光彩照人,银光闪闪,好像刚刚才上过蜡一样。 “愚蠢的家伙,你以为毁了我的剑就能限制其中的引力了吗?” 高渐飞面色一沉,手上再起一股波动,趴倒在地的孙长空浑身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飞了出去,刚好被对方一手拎了起来。 “原……原来那股引力的源头并不来自剑,而是由你的体内衍生。高~渐~飞,我……小看你了!” 被扼住咽喉的孙长空,拼尽身上的最后一比气力,这才叫事实说清。天边,太阳几近沉入地下,只留下一线光辉浮在地表之上,见证着两人的对决。 留给他们一分高下的时间不多了。 ; 第三十六章 琳琅显神通 咳~咳~咳! 孙长空的身体虽然在剧烈抽搐,但是口中发出的咳嗽声却是小得可怜。连番的消耗已经今他入不敷出,刚刚来自高渐飞的畜力一击更是让他求生不得。琳琅宝刀虽然还有手中,但因为主人灵气涣散,导致自己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刀身之上颓相毕露,唯一残留的一丝刀气也在傍晚的微风吹得若有若无,眼看就要烟消云散。 此时的高渐飞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掌,只见食指尖上已然凝起一道微小但绝不微弱的凌厉剑气。剑气依旧是通窍体漆黑,如同染了墨汁一样,浓郁令人欲滴。他已经可以确认自己的胜势,所以他的手臂显得格外张扬,好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孙长空,认输吧!”高渐飞冷呵道。 “嘿~嘿,别那么婆婆妈妈,有本事就将我的意识完全摧毁吧!” 面对对方的最后警告,孙长空仍旧一脸淡然,死亡在他面前不能构成丝毫威胁,即便现在的他已经无力抵抗。 “好~!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高渐飞眼色陡然一变,手中杀气倾泄而出,宛若噬魂的小鬼,萦绕在孙长空的身边。 紧接着,那道黑色剑气瞬间壮大数倍,愣是从一指来长长成了一尺多长,剑气尖端刚好抵在孙长空的心窝之上,衣衫皆碎,里面的肌肤被轻轻划出一条浅浅的伤痕,一眼看去可以隐约见到红色的鲜血。 孙长空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厉害,但向来不肯服输的性格令他难以向高渐飞轻言放弃。就算死,他也要坚持到底。 就在他的神志处于迷离之间的时候,本以失去光辉的无二真经图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不知为何,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血,血,我要血。” 孙长空虽然身体失去了意识,但是大脑却是清楚得很。声音居然是从自己手中的琳琅宝刀传来。 “你是谁?你要血做什么?”孙长空不解道。 “你不想赢得这场比赛吗?想的话,就把你的鲜血献给我。献祭的血液越多,你所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强大。不要再犹豫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对方的声音拥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魔力,孙长空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手持宝刀的右臂徐徐举起。对此,高渐飞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对方已经完全丧失战力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呲~” 宝刀入体,血光乍现,声音悦耳。但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那刀攻击的对象不是高渐飞,而是自己的使用者,孙长空。 本来就已身负重伤的他,眼下又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刀,众人原以为这一次他定要小命难保的。可谁知,琳琅宝刀之中忽然冒出一缕阴邪煞气,顺势涌入到孙长空的体内。 一时间,赛场之上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异象之中,高渐为求自保,赶紧松手,向后掠出数米开外。等到他站稳再看,只见在他远处伫立一人,黑发披散,头部低垂,一身青色长衫却被一股诡异的气息所缠绕,变成一袭墨绿烟袍。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时断时续的凄笑声,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那人猛然抬起腥红的眼瞳,纤薄的嘴唇边上遗留着一抹淡淡的残忍。 孙长空! 令人难以置信,刚刚还命在旦夕的孙长空,如今居然脱胎换骨,成了现在这副如鬼似魅的模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他将嵌在体内的琳琅宝刀轻轻抽了出来,就像从刀鞘当中拔出一样 轻松。而在刀身完全拔除之际,伤口竟然自动愈合,连同外面的衣衫也恢复了平整。 面对眼前发生的种种怪象,高渐飞虽然心中震惊不已,但表面上仍然沉着冷静,不动声色,只是用眼目不转睛得盯着。 “怎么,你这小子练妖法走火入魔了?” 高渐飞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发现除了外形和气质之外,自己居然感觉不动任何变化。甚至,他不能从孙长空的身上感觉到半分灵气的波动,犹如死物一般。 再说异变之后的孙长空,虽然身上携着一股妖邪气息,但神志却是出奇地清醒。从刚才到现在,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自己的宝刀之上,面前的高渐飞就连看也不曾看过一眼,好像根本看不见一样。 “你说我的刀究竟能不能破解你的招式?”忽然孙长空的口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视线却仍在琳琅上。 “哼哼,我还以为你哑巴了。你要是想知道答案,为何不自己亲身尝试一下?”孙长空的无理并没有完全激怒高渐飞,反而现在的他出奇地冷静,就连混乱的呼吸也平复了许多。 “试?我怕试过了你就没命了~” 孙长空话尾的声音故意拉长了少许,方才明明还在手中的琳琅宝刀居然凭空消失,下一刻却诡异地出现在了高渐飞的面前,在场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人看见他是怎样出手的。 然而,高渐飞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即便接连遭受如此之多的匪夷所思的怪事,仍然是冰心未乱,眼见琳琅刀芒当前,冷眸一闪,掌中引力再现,欲要心此强行扭转宝刀的运行轨迹。 谁知,不等他神功发威,琳琅刀再次隐匿。紧接着,背后之中猛然响起一道惊魂虎啸,正是宝刀疾驰。 高渐飞甚至来不及做好受创的准备,整个人便如落叶一般随风飞舞而去,刀口与嘴唇边上同时溢出大片鲜血,并使他体内保存的生命活力快速流失,眼看将有性命之忧。 可作为不息会的霸主,高渐飞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危难间只见他伤口之处再现怪风,在引力的引导之下,原本存在于琳琅之中的大量灵气飞速流逝,并不断融入到自己的患处当中。而他那原来苍白如纸的脸色也在瞬间缓和了许多,出现了以往的健康红润。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孙长空居然开口大笑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的灵气你也妄图染指,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洋洋得意的高渐飞神情倏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无瑕的脸颊之上突然滋生出大量黑色的斑晕,而且呈现片状,好似死人身上的尸斑一样。 “飞儿,小心!” 形势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一直坐在长椅之上的刘道人再也按捺不了,纵身跃入擂台之上,昂首挡在自己的徒儿面前,保护其不受二番伤害。 再看后面的高渐飞,如今已经是面如死灰,血气涣散,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刘道人赶紧扶他躺下,从瓶内掏出数枚灵丹妙药替对方服下。而后,他又往高渐飞的身体当中注入了不少新鲜纯净的灵气,对方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同门一场,你这个狗东西怎么好意思对师史弟使出这狠毒的手段。看我怎么替你师父教训一下你!” 说完,刘道人手中疾速聚气,形成一枚巨型白色剑罡,直逼前方的孙长空。 再看后者,居然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自若,摆出一股逆来顺受的架势,安静等待着对方攻击的到来。 刘道人是何许人也,从入门到现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小觑过。盛怒之下,只见他手掌一伸,剑罡一分为四,从四个不同的方位分别刺向孙长空的周身大穴。 “砰砰砰砰!” 剑罡接连射入孙长空的体内,随即发出一连串的爆鸣声。见到这一幕,其余弟子因为不忍心而选择纷纷闭上双眼。而等到他们再次睁眼看向孙长空的时候,四枚已化为实体的剑罡尽数插入他的身体。场面惨烈,实属少见。但令人感到困惑的是,那些随即出现的伤口居然没有流出半滴血液,肉眼可见的便只有一望无边的黑暗。而他的表现也是同之前一样,一脸的淡然,身上的伤就好像和他无关一样。 “你这小子,居然死不悔改,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眼见自己的威严受到亵渎,刘道人眼中陡然升起一抹杀意,接着那只原来操控剑罡的手掌猛然合十,插入孙长空体内的剑罡立即收到召唤,四处原本不在一起的剑罡在刘道人掌控之下轰然归一,那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顿时筋肉翻飞,个别的碎肉甚至掉落在地。 可这一回,就连刘道人也有些惊骇。孙长空的表情依旧那样,犹如被永远定格一般,脸上的笑意看得让人不寒而栗。不知其中源由的他,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自以为到了安全范围之内才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了吗?刘道人,呵呵,不过如此!” 孙长空刻意压低的嗓音突然抬高数倍,随即被刘道人所致的伤口顷刻间变得完好如初。怒吼之际,琳琅应声而起。一时间,风云变色,天地昏暗,空气犹如浪涛一般被一分为二,中间部分气压瞬间变成几乎为零的真空状态,并将其中的目标人物刘道人暴露在刀光之下。 这正是《断浪》当中的劈涛一式。 ; 第三十七章 如期之战 刘道人一直都处在主攻的位置之上,身为仙苑长辈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自费弟子孙长空居然胆敢出手反抗。劈涛降临之际,他竟也忘了出手抵御,从而使得自己落入了危险的境地当中。 眼看刀光即将劈落在刘道人的身上,孙长空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忽然间天空当中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一股浑厚掌劲,直接将劈涛刀式轰落陨灭。硝烟过后,众人投目望去,愕然发现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孙长空的师父王道人。 “长空,点到即止吧!”王道人挡在刘道人的面前,脸上却都是凝重的神色。面对徒儿修为的突飞猛进,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欣慰,反而是略显失望,下巴上的山羊胡随风摇摆,好端端的初春时节竟有了深秋的气氛。 “老王,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现在都敢以下犯上了。我不管,今天就算掌门出面,我也要惩戒一次这个小王八蛋!” 刘道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却不曾想王道人忽然转过头来,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者当时就没了气,就连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也一同消失不见。 “你也罢手吧,身为苑内长辈居然向一个弟子下此毒手,自己还差点折在上面。刘向前啊刘向前,你怎么越活越出溜了呢?” 王道人话语没给对方任何脸面,换作谁都要发作。可现在声卡的局势已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还要看孙长空的选择。 “师父,难道你不出面阻止一下吗?” 就在众人将目光投向擂台之上的时候,位于最高点的方惜时地是不动声色。好像眼前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看到这,沈万秋忍不住开了口,很是期待对方的回应。 “这么一个小小的晋级比赛也要我亲自出马吗?万秋,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将仙苑交给你啊!” 说完,掌门方惜时站起身来,出人意料地转头向内殿之中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踪影。而就在这时,沈万秋忽然抬起头,俊秀的脸颊之上竟是一股怪异的冷笑。 “孙长空,看来今天的你还得折在我的手中啊!” 场上,孙长空的行动暂时停止了下来。但刘道人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以防对方攻己不备。可就在他想要稍微调整自身状态的时候,前方再次袭来一股骇然战意。此时的他百感交集,既恚怒,又不得不忌惮。 “闪开!” 孙长空的回答干脆利落,手中的琳琅宝刀瞬间化为无数光影,遍布场上的所有空间。王道人想要出手阻拦,但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他甚至还没看清眼前发生的状况,便觉得耳边忽然飞过一道黑色身影,接着刘道人便惊呼了一声,声音急促、惊愕。 “忒~!” 孙长空再出疾攻而来,刘道人连忙运气抵挡。谁承想对方伸手实在太快,根本不给他准备的时间。刹那间,他只看见而前的空中飞来一头张牙舞爪的魔鬼,漫天的光影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无奈之下,刘道人急中生智,咬破自己的舌尖,一道精血喷射而出,立即化为一道实体光刃,刺向孙长空。 可不知为何,如今的孙长空就好像幽灵一样,如此强势的招式击中他的躯体,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眨眼间就被完全吞噬,连点渣不剩。 “完了!” 意识到自己的招式无效之后,刘道人再无任何缓和的余地,如果无人前来相助,自己只有死路一条。面他在仙苑之中的口碑向来不好,同辈之中少有人与他交好。这个时候,真的有人会大发善心,救他于危难之间吗? 但就这个时候,一袭白衫的沈万秋霹雳降临,衣袖翻飞,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孙长空打出了数米开外,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孙长空,你好大胆子!居然敢以便上犯上!”沈万秋眯眼看着对面人不人、鬼不鬼的孙长空,轻喝道。 “呵呵,以下犯上?难道你就不说他以大欺小吗?” 虽然正面结结实实挨了沈万秋一招,但孙长空的身上并未出现什么损伤。究竟是因为他此时身体素质强悍生猛,还是由于对方顾念旧情心留一线,就不得而知了。 “刘道人护徒心切,这个可以理解。如果你不服气的话,那这样吧,我来代替他和你比试。如果你能接得下我三招,那场上之事我就可以放手不管,任你打杀。但你杂是输给我,非但要把这次排名赛的魁首让出来给高渐飞,还要接受门规惩罚,去往思过间四面囚禁三个月。怎么样,你敢不敢?” 沈万秋说完,便自信满满地环抱起双臂,等待对方最终的答复。闲暇时,他还不忘向看台的上方看去。在那里,有着几位资历颇深的“老古董”。他们和方惜时的观点相同:顺其自然。 “好,人也想见识一下,现在时候的我,究竟和你还有多少差距。” 说罢,孙长空抬起手臂,看着这个几个让他完全陌生的自己。如今他所处的状态十分奇怪,虽然自己拥有完全的意识,但自己的身体却受一股未知的力量操纵。只要他的情绪稍稍激动,那股力量便会夺取他对身体的领导权,并且取而代之。所以刚才他所施展的那些招式,都不是出息他的意愿。不过在他看来这样也好,最起码他不用一味的被动挨打了。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不要反悔了。孙长空,我会让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话风一转,沈万秋按掌凝气,苍蓝钯的灵气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聚集,形成一枚散发着异彩流光的球状气旋。在脸上显露出不屑的神情之际,沈万秋忽出一掌,气旋飞速衍化,成为一枚巨大的淡蓝钯掌印,轰向对侧的孙长空。 面对这种看似平常的招式,孙长空毫不畏惧。电光火石之间,他随着掌印袭来的节奏顺势劈出一刀。刀光迸现,威风凛凛,裂帛撕巾般畅快地将掌印一式击碎。碎片散入空中,形成点点光晕,即将消散。 眼见自己的招式被轻松化解,自视甚高沈万秋这次居然没有生气,脸上居然还停留着之前得意的笑容。王道人瞧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天上仍未泯灭的光晕,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心长空,这是掌门的通灵三掌,你敌不过的!” 毕竟是跟随多久的老前辈,王道人一眼便识出了沈万秋的招式,居然就是方惜时当年的成名绝技,灵通三掌。这套武学威力强大,所向披靡,但无奈习得的条件苛刻,非是有深厚修为以及坚定信念以及不懈锻炼不能掌握。沈万秋是被掌门器重,但王道人却想不到对方会把自己如此珍贵的“宝物”赠予他。看来,他们两人关系要比他们群外人看来亲昵得多啊! 这边孙长空还未领会对方的话语的意思,便看到满天的光晕尽数变异,化作若干巴掌大小的光波,同时射向位于中心的孙长空。 “轰~轰~轰~” 数不清的爆炸声最终汇聚成一曲悲壮的音乐,在旬阳最后一缕的光辉之中彻底落幕。王道人似是早已意料到这番结局,遍布面上的皱纹此时变得着实深刻,暗淡的双眼随即合上,再也不去观瞧。 “该死!” 就在包括王道人在内的所有人以为孙长空这次必输无疑之际,这位不死不灭的煞星居然破空掠出,直奔罪魁祸首沈万秋。 这一时间,大家终于可以好好看上一眼他的样子。只见此刻的他就如同刚经受过研磨地狱的酷刑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皮血绽开,血流如注,模样看起来极其狰狞。但他的表情仍和刚刚一样,并没有多少变化,身上的伤口就好像和他没有关联一样。 “好!” 眼见对方遭受了如此之重的强招,却仍能屹立不倒,甚至还有反击的余力,沈万秋不禁向他投以认同的眼光。但就在同时,他的双掌已然进入了二次聚气的状态。不管对方如何坚强,就算是块磐石,他也要将他拍成碎片。 “看好了,第二掌,万法归一!” 说话间,只见沈万秋双掌指天,无数掌影破体窜出,散入空中。 孙长空吃了刚才的亏,身上的伤势还没来得及恢复。诡异的是,那些溢出的鲜血,不等多时竟然悉数涌入到琳琅宝刀之中。随即,孙长空的精神不禁为之抖擞,因为失血导致的身体虚弱,这时也缓解了许多。 因为吃了之前的亏,孙长空这回变得十分小心。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些才刚飞入空中的掌影居然在这个时候聚到了一起,并形成一道足有一丈见方的光幕,罩在孙长空的头顶之上。见到这个场景,众人一片哗然,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的孙长空又一次陷入了困境之中。 “这!” 孙长空话没来得及吐露,地只觉得上方忽然传来一股不可抗横的可怕力量。呼吸之间,他的整个身体便已被倾压在擂台之上,接着石板崩碎,大地变形,一束蕴含死亡气息的巨大光波从天而降,全部击中他那千疮百孔的皮囊之上。 “看来,用不着三掌了!” 在冲击波的嘶吼之中,丝发迎风飘扬的沈万秋掸了掸身上的灰土,自言自语地说着,却未想到一道鬼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纳命来吧沈万秋!” 刀光闪现,人鬼肃立。 ; 第三十八章 比赛落幕 孙长空是怎么出现的,在场众人无一察觉。他们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他的身影便已降临在沈万秋的面前。而在这等高级别的交手当中,就连王道人这些修为稍显低微的师父们也无从插手。 谁要胆敢妄自出手,那么倒霉的就是他。 突发状况,沈万秋仍旧冰心未乱,眼看寒光掠过,只见他双掌骤然合十,随即身体外侧罡气遍布,一道巍峨的神秘光影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哈哈,居然逼万秋使出这招,看来这次的排位赛可以圆满完成了……” 看台之上,一直不动声色的方惜时,脸上终于浮起一股喜悦的神色,接着他的整具仙身开始飞速瓦解,脆弱得如同风中余烬。 如今,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乙一比武场上。作为沈万秋的受业恩师,他深知此时孙长空此时遭遇的是何等可怕的招式。一旦让沈万秋完成蓄力,别说是他,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休想挽救孙长空的小命。现在他所施展的,乃是一种境界极高的位移仙术。此术不需准备,随时可以发动。但因为其恐惧的灵力消耗,一般修仙者就算学会了轻易也不敢使用,否则自己很有可能落下油尽灯枯的后果。 可方惜时毕竟是方惜时,他修为高深,灵力充沛堪比不尽江海。所以在别人眼中代价极大的仙术,到了他的身上就成了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情。 但就在他刚准备冲入二人战斗之中的时候,方惜时的身体忽然又恢复了原样。而这时他的视线却落到了周围看客的人群之中。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明明在那感应到了一股强悍的气息。它就好像一只伺机而动猎豹,潜伏在众人之间,等待猎物出现破绽,然后出其不意攻出致命一击。 方惜时有些佩服这个人,对方隐忍之深,竟然险些逃过自己的法眼。不过,在他看来,此人的出现并不是想要偷袭某人,反而是为了保护其中一人的性命。 “孙长空,受死吧!” 沈万秋周围无故生风,衣衫被刮得呼呼作响。再看他眉头紧锁,纤发飘扬,虽然没有使出一招一式,却已然是不怒自威,一副凶煞恶象。而他的两掌之中,金光方才闪现,范围虽小,但却隐藏着神圣的威严。 面对这等岌岌可危的阵势,这要换作从前的孙长空早点选择避其锋芒了。可如今不一样了,处于变异状态下的他,早已是目空一切,别说是沈万秋,就算方惜时亲自移驾也毫不示弱。自知强招当头,孙长空猛然双手握持刀柄,欲要以全身的力量,硬接对方的夺命一掌。可谁知,沈万秋居然笑了。 他的笑很冷,冷得就好像深秋的溪水,叫人五脏六腑为之冻结。意识到其中必有蹊跷的孙长空这才发现自己的琳琅宝刀竟被沈万秋徒手接住。而且只用了三根手指——拇指、食指、中指。 看似纤弱的三根手指,其中却隐含了不可预知的巨大能量。紧接着,孙长空便觉得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极速向后疾退。与此同时,他感到浑身到下每寸筋骨、每寸肌肉,到处都遍布着撕裂似的剧痛。可令不敢相信的是,沈万秋的掌力还未来得及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现在他所遭受的一切,不过是一支序奏而已。 此时此刻,此地此景,此劫此难,孙长空这才领悟死亡的可怕。他曾无数次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前生命的终结,可如今他才知道,那是何等恐惧的噩梦。这一切的缘由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现在的他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间。 “让开!” 就在沈万秋志在必得,孙长空万念俱灰之时,一串银铃般的清亮嗓音忽然响起,后都只觉得自己腰间莫名其妙得被人轻扶一下,然后整个身体便乖巧地停在了原地。而之前身上所出现的种种不适,也因为那“搅局”之人烟消云散了。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莽撞啊!” 顺着那略带责备、实即充满关切的声音看去,孙长空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站着一位亭亭少女。顾不得观赏对方曼妙多姿的身材,长只看了她一眼,身体便不自主得猛得颤动了一下,脑海之中更是空白一片,如同遭了别人一闷棍一样。一个存放在他脑中、却许久未能拾起的名字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方柔……” 在念出那位女子的名字之后,孙长空再也支撑不住,周身煞气瞬间消散,化为无数烟瘴,随风而去。而原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还原到了开始时候的面貌。伴着一声清脆如银铃般的破碎声,孙长空轰然摔倒,而软绵绵的身子刚好落入那名叫方柔女子的怀中。 “紫色霓裳,小魔头又回来了么?” 沈万秋凝视着前方不远处记忆中的故人,原本狠辣的神情竟也神奇地消失不见,留下的惟有儿时的烂漫与童贞。 “果真是好久不见,方柔,你还是这么漂亮……” 此时,沈万秋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羞涩,温暖的笑容简直比初春的阳光还要来的和煦。他的眼神之中饱含期待,他希望对方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实际上,就连他也不知道,方柔对自己是否还留有一丝记忆。所以,如今的他是格外激动的,过速的心跳甚至比当初成为掌门首席弟子的时候还要来的猛烈。 然而,沈万秋的等待是无果的,方柔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怀中之人,那个拥有一副稍显稚嫩脸庞的青年,正安详躺在方柔的身上呼呼睡着。 激战告一段落,一直在台下观看寸步未移的三胖翻身跨过围墙,径直窜到擂台边上,想要上前一探究竟。谁知,他的眼神刚一落在方柔的身上,自己便好似僵硬了一般,别说动,就连话都说不出了。 “你是三胖吧!好久不见,你该减减肥了,接着~” 方柔不假思索,直接把熟睡的孙长空抛给了对方。三胖虽然体型膘硕,但大多都是肥肉,身上能够使出的力量十分有限,面对方柔这一看似不经意的“一击”,竟是毫无反抗的余地,好不容易接住迎面飞来孙长空的他,砰然倒地,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这才停下。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啊!神经大条,作风飒利,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哥们看待啊!” 三胖推开压在自己头上来自孙长空的大腿,张口就开始大声谩骂起来。可奇怪的是,站在台上的方柔居然一点都不生产,殷红的脸颊上露出一丝与之气质极不相符的愧色,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众人还在对方柔到来惊讶的时候,一道伟岸的身影突然降临在擂台之上。方柔看到了之后,想都没想,直接投入了他的怀抱,然后娇声道: “爹,你想我没?” 听到女儿的问候,方惜时终于也放下了以往的架子,严师的外表立即转变成慈父的形象。 “柔儿,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来,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方柔乖巧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这才停下。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之后,方惜时终于显出一副欣慰的表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光。 好端端的内门晋级赛,最后变成一场认亲大会,这样大出所料的结局大概可以载入苍北仙苑的史册了吧! 就在方惜时父女沉浸在重逢喜悦当时之际,跌倒在擂台一处偏远地方的高渐飞居然奇迹般地自行苏醒了过来。依照排位赛的规定,当有一方昏迷不醒之时,另一方自动取得比赛的胜利。所以,高渐飞自然而然得获得了本场比试的胜利,而孙长空只得抱憾而归。 但对于比赛结果,包括王道人、方柔、三胖在内的许多人都表示强烈抗议。可无奈的是,孙长空以下犯上在先,虽说之前取得了比赛的胜利,可如今却已昏死过去,所以仍是判定高渐飞为胜者。而刘道人护徒心切情有可原,沈万秋辅助维护苑中长辈安全更是大功一件。所以说来说去,错的还是只有孙长空自己。 对于比赛结果,王道人已经不想再追究了。毕竟,人还没有恢复过来,争那些名利又有什么意义。对他和孙长空来讲,能够晋级内门就已经是对自己的最大肯定。只要以后勤加努力,还愁以后没有证明自己的时候吗? 为了扫除白天的不快,与他一同在王道人手下修行的几个弟子,和三胖合计了一下,决定给孙长空举行一个小型的庆功宴,送他一个惊喜。可谁承想,宴会的当天晚上,刚苏醒不久的孙长空居然无故消失了,这叫几个精心为其准备的师兄弟着实有些沮丧。 “孙长空,看你回来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内门府地,一座石桥之上,孙长空孤身一人骑坐在石栏之上,两眼盯着漆黑的湖面,一语不发。而在他的不远处,一个身穿紫色长衣的倩影伫步在明暗之间,时隐时现。 “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说罢,孙长空起身欲要离开,却不曾想一只纤细但又强健有力的手掌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然后用力将他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你敢走!” 那迷一样的女子猛然低头,把自己烈焰般的娇唇送到对方的嘴巴边上,用边向上贴去。起初,孙长空还有反抗的趋势,可渐渐地,他觉得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好似融化在了无尽的爱意当中。 远处凉亭之中,一双妒眸,伴着幽暗,闪出渗人的火光。 ; 第三十九章 无题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苍北仙苑有这么一处奇境,位于雪山以上百丈的高空当中,四下无处凭借,独自悬吊,尤如仙府瑶池,非有大神通者不能到达。可就是在这种绝境之上,居然有两道身影伫立其上,仙风道骨,英姿焕发,一看就是非凡大家,可遇而不可求。 “柔儿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谁也没有通知,就连你这个当爹的未曾知晓,这可真是奇怪了。” 说话之人看上去不过刚而立之年,但眼神深邃,城府极深,貌似平淡的脸庞之上,竟是有种莫名的神秘,教人不得不对其防备三分。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原来高高在上。受无数人敬仰、崇拜的仙苑之主,在此人面前却是毫无架子,看他脸上依稀可见的笑容,定是与其有着相当深厚的交情。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改不了这个好奇的毛病。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学会忍耐了。” 说完,方惜时故作神秘地瞥了一眼雾气皑皑的天边,然后用一种自言自语的口吻,喃喃地说道: “该来的都会来的,你我都揽不住。” 话音刚落,两人仙踪忽闪,化为耀眼光华,消失在瑶池之中。 经历了昨日的排位赛一役之后,本应卧床静养的孙长空,此时居然出人意料地出来在众人面前。在他身边,除了平日里与其形影不离的三胖之外,还多了一个年轻、陌生女子的身影。虽然大家早已知晓掌门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方柔,但要说真正见到过她庐山真面目的人,那还真没有几个了。 从前日比试结束到现在,除了夜晚休息之外,方柔便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孙长空,生怕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秒也不行。对此,三胖虽然看不过去,但碍于方柔女人的身份,也就能忍就忍了。 “长空,你这一身伤还没来得及恢复就能行动自如了,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啊!” 说完,三胖只觉得后脊上透出一丝寒意,原来是方柔那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他哩。 再看孙长空也是不依不挠,举着拳头就要上前,吓得三胖直叫“双贱合璧”“夫唱妇随”。 就在空气当中充满幸福气息的时候,一股与之格格不入的冷漠眼神穿过凉亭,注视在三人的身上。三人之中,当属方柔修为最为高强,因此感受危险预兆的时候也比孙、胖两人灵敏得多。 沈万秋自然不想成为所谓的不速之客,但他实在受不了方柔一回来就和孙长空厮混的事实。无论是修为还是为人,他都自信能甩对方十条街,可这丫头到底是中了哪门子邪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一无是处的臭小子。 还是三胖毒舌,机灵的他先是瞥了一眼远处的沈万秋,之后又朝孙、方二人使了个眼色,这才酸溜溜地大声说道: “哎呦,某些人是嫌昨天挨的打不够还是怎么的,今儿这又来上门讨教了?我说长空,你可得小心点,不然伤了我们尊贵的大师兄可使不得。” 三胖话没说完,方柔这边已经要憋出内伤了。别看这胖子手上功夫不行,这嘴上的造诣可是“出类拔萃”的。 站在走廊拐角的沈万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三胖得意的贱相,他所幸也不在避讳,径直走向三人的跟前,一脸和气地说道: “孙师弟,你的伤怎么样?昨天事况紧急,如果不是担心刘道人安危,师兄我也不会对你下重手,希望师弟多多见谅。” 不愧是仙苑弟子中的一哥,在接二连三的冲突和交手之后,秋万秋仍能淡定自若,即便是当面受到三胖的恶语相辱,也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城府之深,完全不是孙长空他们这种“孩子们”可以相提并论的。 “多谢师兄手下留情,不然你得在上坟的日子才能见着我了。” 对于沈万秋,孙长空已经彻底丧失了敬意。一想起之前发生的几次不快,他就恨得手掌发痒,头顶冒烟。要不是自己技不如人,孙长空早就一巴掌把他扇飞了。 “和他废什么话,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我……” “方丫头,你不留在大殿中陪掌门,跑到这里来干嘛?” 方柔话没说完,不知哪阵风居然把王道人给吹来了。说起来,王道人还能算得她的半个师傅呢。从前还没外出进修的时候,方柔便是在他的手下学习的。只是时光荏苒,一眨眼的工夫,这个曾经流鼻涕的小妮子,已然长成一代翘楚了。 “王师父,你咋还能赶柔儿走呢~人家就是专程来拜见您的。” 说着,方柔立时便将刚刚那副凶悍样隐匿得无影无踪,一只发情期的雄鹰进而变为房檐上的小麻雀,玲珑可爱。 王道人刚一上前,孙长空等人立刻围了上去,丝毫没有将沈万秋当人看待,就如同看不见他一样,这让后者感觉异常尴尬。 “咳咳,既然这样,我就不妨碍王道人和师弟师妹们相聚了,咱们后会有期~” 嘴中说着轻佻,可落在沈万秋心中那真的是字字千可算记住今天的仇怨了。 送走了沈万秋这个瘟神之后,几人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如果要是真的动起手来的话,才刚大病初愈的孙长空绝捞不到任何便宜。 “这小子的修为什么时候到了这种可怕的境界了,枉我在外面学了多年,回来居然发现和他相差无几。早知这样,我还不如留在这里陪你呢~” 方柔的眼神之中不禁流露一丝愧色,但随即又消失隐去了,若不是孙长空观察细致,也许还难以发现这一点。 “过去的事还说它干嘛,如今你能在我面前,这就足够了。” 说着,孙长空忍不住又牵起了方柔的纤手,饱含温情地安慰道。 再看对方脸上早已是绯红一片,美丽得如同雨后海棠,令人心驰神往。 “你们的情先调着,我去旁边吐会儿~” 三胖的脸上再次显出痛苦难为的神色,几步钻入花坛之中,不知了去向。 要说方惜时对女儿的宠爱,不亚于世间,任何一个做父亲的。母爱伟大,父爱深沉,不善表达儿女情长的方惜时只得用这种不干涉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父爱了。 所以直到三天之后,他才传唤方柔去大殿见他。 不得不说,现在的方柔比起当天刚回仙苑的时候要好看的多了。不仅之前的倦色全然不见,脸上甚至还透着一股温润的粉红。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真强大啊! “柔儿,这几天在门中待得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得很,多谢爹,不,是掌门关心。” 在苍北仙苑中,有个明令禁止的规定:凡是苑内弟子,不许和长老、师父包括掌门攀新带故。即便是亲生父子,也要装作不相识,只有私下里才能相认。虽说,仙苑之中还没人敢直言掌门的不是,但为免他人说闲话,方柔只得这样。 “长空怎么样了,前些天受的伤好了吗?” 原本,方惜时在苑中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闲人”。今天不知怎的,居然会主动关心起别人来了。这让方柔这个做女儿快干二十年的她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哦,哦~快~快好了。我给他用了飘渺云巅的疗伤圣药,保准药到病除,您就放心吧!” “为了他,你还真舍得下血本,连飘渺云巅不外传的圣药都用上了。看来,云裳上人对你还真是疼爱有加啊!他就不怕我拿了药试出其中的配方吗?” 方柔似乎闻到了方惜时的醋意,哭笑不得的她只得求饶道: “掌门,不,爹~你咋这么说呢?师父担心我这个徒儿回来路上的安危那是理所当的,几颗疗伤药又能算得了什么。怎么的爹,难道你真想拿药想去研究一下?那可不行,出来时候师父千叮万嘱,要我务必要保管好圣药,就算临时吃了也不能让它落入别人之手。爹,你不会是想为难我吧!如果您真要动手抢的话,那女儿我也只能按师父说的办了。” 话音刚落,方柔伸手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瓷圆瓶,拔下塞子,张口就要往肚子里倒。 “别,柔儿,爹和你开玩笑的。这圣药的药效委实神奇,但药性燥热,无病之人吃了非要口鼻窜血、火毒攻心不成。” 见到方惜时终于露出慈父的姿态,方柔这才喜笑颜开,撒娇般地飞到他的跟前,二人就此享受天伦之乐去了,不再赘述。 方柔离开之后,孙长空和三胖又暂时恢复到了二人小队的状态。而三胖向来就是一个嗜睡的人,天一黑,就回屋休息去了。漫漫长夜,只剩孙一人留在房中。 这几天,除了陪着方柔到处转悠,他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疗伤的事情上。方柔再厉害,也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待在他的身边保护他,快点令自己强大起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苍生心法都快让我给荒废了,刚好,对于无二真经图我又有了一些领悟,就趁今晚好好再磨合一下吧!” 说做就做,孙长空推开房门几个翻腾便飞出了院墙,一直朝人迹罕至的效外行去。真经图高深莫测,如果被别人发现只会令自己引火上身。在确保自己足够强大之前,他必须要小心行事。 夜晚,雾气朦胧,月光时而隐汉没,时而出现,前路忽明忽暗,不知怎么的,就连孙长空也不知来到了何地。忽然,耳畔响起的一声刺耳轰鸣,使他差点丢了魂。 “这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孙长空心中一边嘀咕着,一边朝声源走去。以免暴露自己,他暗暗运起了无二真经图中的雏鹰展翅图,脚下的重量一下子便轻了十之八九,就算修为比他高个一二个大境界,也未必能立马察觉。 于是乎,孙长空就这么如鬼魅一般翩然来到堆碎石的后面,然后向外瞧去。这一看不要紧,孙长空差点叫出声来。果真是冤家路窄,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站在碎石后方,劈出一道一道振聋发聩掌力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对头,沈万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万秋,我来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 第四十章 偷师 对于自己的修为,沈万秋向来是自信的。别处不说,单是苍北仙苑年轻一代之中,能够从在手中走过十招的就超不过十个,这里面就包括莫非烟、冯玉郞之类的年轻翘楚。但直到遇到孙长空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在仙苑之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而方柔的回归更是令情况雪上加霜。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压倒性的实力,不然这两人联手,再加上莫非烟等人从中作梗,自己迟早要翻船。 所以,他开始日夜不停地加紧修炼,只是短短的七天时间,沈万秋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境界竟又有了提升的迹象。要知道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灵感境界的极致,单比境界来说的话,像孙长空这种仍停留在强身境界的弟子来说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可因为一些先天的条件和外界因素的影响,孙长空的实力居然十分接近自己。如果想真正令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他就必须再次提升自己的境界,从而进入到转轮境界。 进入了转轮境界,修行者的肉身将会摆脱轮回,超脱生死,自然的生老病死已经限制不了他们的寿命了,惟有外力才能使其灭亡。而修为也将会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修行者能够任意剥夺凡人的阳寿,从而控制别人的生死。在硕大的苍北仙苑,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算上长老、道人,包括掌门在内,不超过二十个。可他们大多都是活了数百年的老妖怪,而像沈万秋这样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真实属罕见。 “孙长空,你别得意。等晋入转轮境界之后,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说罢,沈万秋手上暗自用力,忽出一掌,一块半人多高的巨石被他轻易击碎,化为尘埃。 身在石堆后方的孙长空早已将一切看在眼中,发现对方的修为又有精进,他的手心不禁攥出了汗。 “这个家伙,本身就已经这么彪悍了,可还是这么不知疲倦地修炼。看来,勤奋仍是强大的关键啊!” 靠着雄鹰图的不俗力量,孙长空在如此近的距离待了这么久,却仍未被沈万秋发现。不然,光是看他修炼的过程,就已经是大忌,就算不死也得修为被废,褪为一个普通人。 看着看着,孙长空突然发现,沈万秋的掌力愈加犀利,隐约能够分辨出这就是当天差点击杀自己的、由掌门方惜时亲授的通灵三掌。 那天因为自己怒气上脑,神志不清,所以并未见全通灵三掌的威力。但今日再见,孙长空这才意识到此招的恐惧之处。现在,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接一招一式了。 沈万秋急出一招,掌劲化为金芒一束,扫过碎石区域。只听“轰”地一声,那些但凡被金光触及的石块,无一例外,悉数化为袅袅白烟,没了踪影。 “这!不好,再这么下去我非得被沈万秋当成垃圾轰成渣子不成。得走了~” 想到这,孙长空刚要抽身离去,却不曾想魁虎下山图猛然一闪,若干玄妙难勘的奇怪文字凌空飞出,直入他的意识当中。一幅幅景象如同幻灯片似的接连出现他的眼前。 “这是……通灵三掌的修炼图示!天啊,简直太神奇了!” 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无二真经图的推衍功能居然如此强大,就连方惜时引以为傲的看家本领都逃不出它的掌心。趁热打铁,孙长空借着自己刚刚看过沈万秋修炼的过程,赶紧飞身离开,寻了一块偏僻安静的地方席地打坐,体会着无二真经图中反馈出的通灵三掌的招式要领。他虽算不上聪明伶俐,却也不是一个笨人,现成的图示加上真人演练,如果这都不能学个大概的话,那就真的别再走修真成仙这条路了。 再说还在碎石练得正起劲沈万秋,忽然停下了动作,略显虚脱的身体轻微摇晃了两下,这才稳住。方才还一脸自信的他,如今却是愁眉不展,好像是练功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 “掌门的通灵三掌虽然威力强悍,迅如霹雳。可这几天来,经过我反复琢磨,总感觉这功法里有些不瑕疵,每当掌力攀升到极致的时候,却有种力有不逮的错觉,致使通灵三掌的力量不能完全爆发出来。如果真的能十成十地开发其中的潜力,别说孙长空,就算是莫非烟来也要被我一击毙命。难道,掌门教授的通灵三掌还有所保留?这……” 想到这,沈万秋心中不禁一凉。要知道,修行练功这种行当最怕走错门道。一旦误入歧途,轻则走火入魔,灵气倒流,废了一身修为;重则经脉尽断,五脏俱焚,死于非命。 “不行,练功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省得到时候想改都没有后路。看来,光指望掌门是不行的了。莫非烟有个好爹,我沈万秋也不是没有靠山。好歹,我的舅舅也是天幕尊府的大人物,去讨个什么防身之术应该也不为过吧!嘿,心动不如行动,趁夜赶路,天明我就应该能到天幕山了。” 想定之后,沈万秋坐在原地稍稍回气,便起身前往天幕尊府了,不再赘叙。 经过一夜的加紧训练,孙长空总算是对通灵三掌的整体有了些了解。 原来,通灵三掌的原理就是靠摧动自身的灵气,从而引起周围环境、甚至天地万物灵气的共鸣,使其成为自身的部分力量,为自己所用。而随着对功法的熟练以及修为的提升,通灵三掌所能影响的范围也将越来越大。像是方惜时这种境界的修行者,几乎可以带动整座苍北仙苑,凡是具有生命的活物的灵气,无一不被其控制;然而换做沈万秋的话,顶多只能影响方圆十丈的区域,而且所能汲取的单个个体的灵气相当有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好在,个体数量众多,可以积水成渊,化作的通灵三掌威力仍是相当可观。 按照现在孙长空对功法的认知和自己的修为来凭定,通灵三掌所能辐射的领域只有一丈左右,这还是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如若中途分神,就算功法不破,掌劲的威力也将去之八九,和没有通灵三掌加持差不了多少。 可情况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堪,孙长空的天赋和修为虽然都算不上上乘,但好在他还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心,还有一本神秘莫测的典籍。一宿的研究,孙长空也并不是毫无新的收获。在几个关键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迹象。 好比说,沈万秋在他面前呈现的是一,无二真经图里反映出的却是二。通灵三掌虽是霸道非常,但按理说威力应远不如于此,还应该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再这么偷师学艺、照猫画虎下去,就算学得一模一样,也绝不可能超过沈万秋。可因为这个微妙的变数,孙长空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哼哼,沈万秋,别看掌门对你疼爱有加,可你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对你有所保留吧!说到底,这就是命,虽说我没有你那样超绝天下的天赋,但我却有独一无二的无二真经图。等着瞧吧,看看上天到底更青睐哪一个……” 心中笃定,孙长空豁然跃起,凌于空中,甩手便是一掌,再看远处,竹叶无风而动;地上,飞沙走石。碗口粗细的树干,一棵挨着一棵应声倒地,接连断了一十三棵才在末了的一块岩石上留下一道铜钱深浅的痕迹。 “好!有戏!” 孙长空抬头看看天,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上午,累了一晚,早上没吃饭,刚刚发了一记全力掌劲的他,眼下已经是饥饿难忍,再不吃点东西垫垫,恐怕要头晕目眩了。 因为昨晚从乱石岗跑出来的急,一时间他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是知道已经出了苍北仙苑的地界,来到了峒城县、天幕山的交界处。对于这里的情况,他还真是一无所知,想要找个休息打尖的地方实属不易。 “这是什么鬼地方,别说人了,连贼都懒得来。要是三胖在就好了,这小子平时不好好修行,大好的时间全都用在勘探地形和游山玩水上面了。不行,我得快点了,天黑之前得回去,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想到这,前方的树林之中依稀传来一连串车轮滚动的吱呦声。这荒郊野地的,哪户好人家会走这种下三滥的地儿。 “除非,这是一伙从事特殊职业的人……” 孙长空还是相当小心的,先不说来者是不是善茬,他脚跟一提,整个身体嗖地窜上了十来米的枝桠上面,极目而望。只见在一片绿荫的遮蔽之间,一辆金漆四轮马车正向他缓缓驶来。马车两旁跟着若干汉子,一个个神气涣发,精神抖擞,一看便知这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再看那马车之上,被牢牢捆着一枚五尺来长的紫檀木匣。木匣做工精细,上面描龙画蛇,一瞧便知这是出于名家之手。 原来,这是一伙压镖的镖师! 孙长空看着那枚紫檀木匣,不禁吞了吞口水,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仿佛在向他招呼道: “来呀来呀~” 孙长空赶紧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想瞎心了,这些镖师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遇见他们躲来来不及呢,咋还想着夺人家的镖呢。再说,我孙长空做人文明正大,这种偷鸡摸狗、损人利己的事儿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等着瞧,一会就是你干得了~” 他这还没寻思过来一直和他搭话的是谁,前方那辆镖车附近就炸了锅了。 “坏了,有人劫镖!” ; 第四十一章 劫镖 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本来还想就此离去,这么看来,他是想置身事外也不成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先看看再说~” 这思量的工夫,那边双方已经交上手了。果然,这些镖师各各身怀绝技,且身子骨个比个的结实,就算没有学过功夫,这一拳头要是吃个整多半也好受不了。砂锅大的拳头被他们舞得呼呼直叫,煞有杀威灭气的意思。 可前来劫镖的一干人等,也绝不是泛泛之辈。看他们虽是刀枪棍棒样样俱全,然而出手的套路都是缘于一家,想来同一师门出来的。这个年代,能够一次性训练出这么多高素质的打手可不容易,不知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好,镖爷这边眼看就要顶不住了,我是不是该出手帮一下。” 看了有几十回合,孙长空对这群人的身手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除了那个带关的默哀蒙面人之外,其它的大多都是虾兵蟹将。也许他们对普通人来讲是噩梦,可在孙长空看来,这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构不成什么杀伤力。 带头的劫镖人引刀直逼马车,镖师这边,一个年纪约莫有四十多岁、络腮胡须的中年人,提槊迎上,欲要拦下对方。谁知,那人手中竟是一柄名不见经传的神兵宝刀。刀刃砍在马槊之上,如同切瓜似的,后者应声折断。那镖师赶紧拾起残槊继续顽抗。但在神兵宝刀接连的蚕食之下,槊身一分为二,成了两截短棍。 劫匪胜利在望,镖师以为自己小命不保,冷汗一下子打湿了后脊。可谁成想那人忽而抽走即将劈在镖师脸上的宝刀,折身直奔主题而去。不得不说,这一招声东击西运用的实在巧妙,众镖师将注意力都放到了老大的安危之上,全然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使命。 “护镖。” 虽是异口,却是同声。镖师们只恨自己不是长臂猿猴,不是鹰隼大鹏。眼见敌人抢先一步,马上就要将镖物夺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霹雳乍现,当时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正是之前一直躲在树上的孙长空。 孙长空的出现实在过于突然,毫无预兆,致使那跟前的劫匪吓得差点跌落在地。就是这样,他的脚下还是没能免去打滑的命运,晃晃悠悠,勉强站住了。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大白天地吓唬老子。” 瞅瞅了面前足比自己矮半截(此时的孙长空正站在马车上,所以比起待在地面上的众劫匪要高一些)劫匪,不禁冷哼一声,爱搭不理地回道: “按一般的剧情来讲,这么说的人,之后都是先死的。我看你,呵呵,也逃不过今天。” 挨了孙长空这么一通嘲讽,那劫匪二话不说,手腕翻转,刀光四起,顷刻就使对方陷入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眼见杀招越来越近,刚刚才死里逃生的镖师再次揪起了心。 “雕虫小技。” 昨夜,孙长空出来的急,并未带上琳琅宝刀。不过,现在有了通灵三掌加持,就算遇上真刀真剑,只要双方实力相差不大,他都能从容应对。 感觉到刀气席卷而来,割在脸上火辣辣地的疼,呼吸之间孙长空已经击出四掌,“咚咚咚咚”四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刀劲竟被掌力轻松化解,甚至连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伤及。内行人一看便知其中的可怕之处。 “呦!还挺有两下子,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劫匪戴着黑纱,所以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而孙长空向来就讨厌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这么一听,他的脾气是更差了。 “你还有什么本事就一口气全都使出来吧!小爷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瞎耽误……” 孙长空话没说完,那蒙面的劫匪突然“咯咯”地坏笑起来,好像是什么阴谋诡计得逞了一样,态度十分狂妄。 “哈哈,看看你后面再想想怎么说。” 顺着劫匪的视线,孙长空转过身去,却惊愕地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压镖的总镖师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得死在了马车旁。只见他匍匐在地,脸朝下趴着,漫射被鲜血包围,就如同刚从阿鼻地狱回来一样,死状异常惨烈。 “你!什么时候!” “嘿嘿,你刚才的威风去哪了,不是挺能耐的吗?告诉你也无妨,就在刚刚对你发动攻击的同时,我顺便也‘照顾’了下那位镖师。没想到,这人看着强壮,却是个外强中干的稻草人,中看不中用。怎么,你害怕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明明可以带着镖物远走高飞的。”此时,孙长空的态度竟是格外和善,安静得让人有些瘆得展慌。 “我杀人还要你同意吗?如果我说就是那张充满期待的脸才令我起了杀心,你能满意吗?” “这里空间小,施展不开。咱们找个空旷的地方,怎么样?”孙长空仍旧是慢条斯理,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他果真成功激怒了劫匪。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了你。请!” 说完,蒙面人隔空将手一挥,那被束缚在马车上的木匣骤然掠起,径直飞入他的腋下,被其夹在手中。而后,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消失在战场之上。 云停,风止,正午的太阳晒得让人有些心烦。孙长空与蒙面人各占一方,摆好架势,大战随时开始。 “小子,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和我性命相搏,值得吗?” “除了我,没有人能为他讨回公道了。亮兵器吧!” “好!”那人将手中的木匣往小心放到一旁,才刚直起身子,眼中便冷光闪过,随即杀气突现。 霎时间,天空中风云涌动,好像大难来临之前发生的天兆一样,令人心神不安。不过,此时的孙长空毫不在意,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镖师报仇。 “看招!” 蒙面人提身飞入空中,反手就是拦腰一刀。刀劲,猛,疾,狠,准,不给孙长空任何喘息思考的时间。 要说只凭一双血肉之手,想要对付如此凌厉的刀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可孙长空就是这种不肯服输的“硬骨头”。越是难敌的对手,他便越要干上一干。不求能神乎其神,但求能问心无愧。 孙长空举拳正面抵上,同一时间通灵三掌早已暗自蓄力,眼见刀光在即,只见他变拳为掌,内劲随即宣泄。掌力与刀劲二者相碰,闷声如春雷来袭一般,刀中银光化作星星碎片,散入空中。 巨大的力量将孙长空挫出两三丈来远,手上由于碰撞产生的麻痹感,到现在还未消退。 再看蒙面人那边,方才对招时四溢而出的风刃竟是将他的衣衫划破了数道口子,其中一道贯穿面纱,使得蒙面人的真实面貌展露在孙长空的眼前。 “你~我好像在哪见过。” 听了这话,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原本平淡无奇甚至还带着一比笑意的脸上,如今变得甚是狰狞,这下,他是真的不再需要隐藏身手了。 “本来我还想饶你一命的,可既然你看见了我的相貌,记住了我,那你就真的该死了。天绝刀典,浮云刀海!” 那人神色中闪出一分歹毒,想是下了杀心。手中的宝刀,动作迅速变幻,比起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再看原本肆意扩张的刀光,此时也变得收敛凝实起来,让人再也无法捉摸预判它的下一步招式。 孙长空还没缓过神来,却愕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置身于刀光气浪之中。本来他还想有所保留,可眼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没想到才刚会的通灵三掌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沈万秋啊沈万秋,我还真是爱上你了呢!” 料定不能继续隐忍的孙长空,云掌翻飞,残影似虹,一分十,十化百,百生无数,纷纷对上那些刀光刀气。一连串的爆鸣声使得大地都不得不为之颤抖,震耳欲聋,直透云霄。 “好家伙,再接我一刀!” 眼见自己的杀招即将被孙长空化解,那人再次飞身跃起。不过,这一回,他只劈出了一刀。可这一招,足以惊退神灵,震慑幽冥。 但见,那高如峻岭,重如泰山的刀劲迎头飞落。空间中,因为被其影响,居然被一分为二,空气向左右两边分别流去,只有孙长空所在的地点没有任何气息残留。 要知道,通灵三掌之所以可怕,那是因为它可以带动周围空气中所蕴藏的灵气。可因为刀劲这么一搅合,孙长空在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内,感应不动丝毫灵气的存在,通灵三掌似乎真的不灵了。 “奶奶的,以为这样就能切断我的后路了吗?看我的通灵三掌,万法归一!” 孙长空的脑海之中还依稀记得当日与沈万秋战斗的场景。虽然都是片断,但却是历历在目。如今,他效仿着,伸出一手,只见那些才刚与刀劲相抵、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掌力,竟是再次活了过来,并朝孙长空的手掌飞去。百化十,十为一,一时间他那右掌上的光芒,到达了极致,绚丽得尤如空中烟火,实在好看。 “去!” 随着孙长空的一声训斥,那道放射着异彩流光的掌劲破空而出,乌云,雾霾,碎石,尘埃,瞬间被清扫得一点不胜。那人握着刀,似乎还沉浸在胜利的想象之中,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大限已然近在咫尺。 “不!” ; 第四十二章 木匣风波 大限,不,是死亡近在眼前,那人怕得已经叫出声来。或许是求生的本能,他将全身的力气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宝刀之上,只求为自己争取个一息半瞬的时间,这样他就有机会逃离此地,和这个瘟神说再见。 然而,通灵三掌的强悍远超他的想象,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能够掌握的力量。兴许,他曾经有幸见过一两次这等身手,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碰到这种鬼一样的对手。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万法归一之掌力势如破竹地轰击在那纤薄的刀身之上。婉若银铃地刀鸣从那神采奕奕的宝刀之中四散而出,而后刀刃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眼看就要支离破碎。 “怪物,怪物,混蛋!” 目的达到,那人终于腾出时间,纵身跃出数丈之远,呼吸之间已经将要跑出视线之外。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这下安全了,却不曾想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刚好落在他的头顶上方。 他好像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鹰啸,直贯天际,更是透彻心扉。好不容易才减弱的危机感,这一回竟是愈加清晰。 “飞鹰伏魔手!” 千钧一发之际,孙长空总算赶到了。而且,才刚一进入到攻击范围之内,他就施展了现今自己最强杀招,不未别的,只求速战速决。 一时间,那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中一片黑白,他甚至忘记了求饶,便觉得一股强横到无法反抗的莫名力量加持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并使其快速前后扭去,只是一念间就已被拗到了极限,折断只是眼前的事情。 “放了我,我是天幕尊府的人,你杀了我……” 话没说完,你竟看到自己的身体超过自己先是向下坠去了,而他的视线却仍是停留在半空之中,迟迟没有落下。 接着,他便觉得脖子下方一片冰凉,冷到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你的废话太多了,下了地狱再去和阎王说吧!” 身首异处,这就是那位天幕尊府的下场。争名夺利又能怎样,最后不还得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孙长空看了看手中那枚死不瞑目的头颅,不禁又想到刚才那位无故惨死的镖师,怒火不禁再次燃起,他将手中的首级用力向下一抛,直接将其砸入数丈后的泥土之中,外面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面的情况一概看不见。 孙长空一边朝来时的地方前进,一边回想着那个劫匪临死前所说的话。 “天幕尊府,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今天的事情我做错了?” 想到这里,孙长空使劲摇摇头,欲将脑海中的杂念全都丢掉。事已至此,想要回头是可能的了,前面就算是阴曹地府,他也要刚定了。 分神的工夫,他再次来到了刚才的事发地点。可如今,人死的死,逃的逃,留在那里的只有一地的尸体和一辆空空的马车。 “哎呀,瞧我这脑子,镖物还在那个人的手上,我得回去看看。” 由于刚才怒火中烧,一时间孙长空把镖物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知现在赶回去,东西还在不在。事不宜迟,他赶紧施展健步,两次回到之前与那劫匪决斗的地点。 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没有任何标记物可以参考,孙长空找了半个下午,仍旧一无所获。眼看太阳迫近西山,天又要黑了。 “妈的,老子今天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让我碰上……” 由于天黑将近,森林中光线不充足,孙长空一不留神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脚,因为他是双手环抱,所以并没来得及用手去支撑。如此一来,他的脸直接摔在了草地上,差点把鼻血碰出来。 “这是谁……” 孙长空仔细一看自己的脚边,居然安静地躺着一个人。他爬起来再看,正是之前那个死在自己手中的劫匪。再看不远处,一抹幽光如同鬼火一般忽闪忽闪的,正是木匣所在。 “哈哈,正所谓踏破什么玩意什么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 一时激动的他,将平时挂在嘴边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见他轻身一跃,几步便来到了木匣所在的位置。可凑近一瞧他才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若干野兽匍匐在木匣周围,摆出一副跪拜的模样,如同对待自己的神明一般,相当尊敬。这里面,有一只黑豹,两只鬣毛猪,一只棕熊,还有几只豺狼。它们不但注意到了孙长空的出现,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糟糕,这帮畜生个个天性残暴,嗜杀成瘾。这大晚上的光线不好,整不好要在这栽跟头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就在孙长空陷入僵局的时候,位于他体内的无二真经图的第二幅——魁虎下山,猛然流光流露。紫色的灵气顿时将孙长空所在位置的周围全都充满,并把他乔装成一只巨大的妖虎模样。 “魁虎,你还真是聪明啊!” 自从上次仙苑的选拔赛之后,孙长空已经好久没有使用无二真经图了。没想到,经过这么短的时间磨合,真经图竟可以自行推动。恍惚间,他甚至有种错觉,有一个大活人正在自己的体内活着,而且一直观察着自己的行为。 想到这,孙长空有些不寒而栗,所以也不敢继续多加思考了。 不得不说,这由无二真经图伪装的“妖虎”,果真有那么点意思。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野兽看到孙长空这模副模样,不禁个个面露怯色。个性最为憨厚老实的棕熊更是扭头就跑,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而黑豹和两鬣毛猪也没坚持多久,相继也离开了。 反而是那群豺狼,仗着数量优势,仍是迟迟不肯离开。眼见障碍已经去了大半,孙长空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将手按在刀柄之上,准备随时出招。谁知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先前,豺狼一边和孙长空对峙,一边向木匣逐步接近;而当其它野兽四散逃窜、孙长空摸刀上前的时候,它们已经来到了目标跟前,只差一步就能触碰到其中的物件了。谁知就在这时,木匣之上流淌着的淡淡幽光立即大盛,从中不知射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呼吸间便把数头豺狼削得只剩骨架。骨架上面,居然还残留着热气腾腾的血污。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着实把孙长空给吓坏了。不敢相信,如果换做是他触碰木匣的话,那死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几位狗爷爷,多谢你们仗义献身,为我挡了一劫啊!等我回去之后,肯定烧香念经,你们就安心去吧!” 经过这么一出意外之后,孙长空长了个心眼。他怕木匣再次发动攻击,所以先用石子试探。 果不其然,那木木匣仍具有攻击性,而且是吹毛断发,无坚不摧。不过好消息是,木匣的威力比起之前小了不少,但仍不可小觑。好在,孙长空是个隐忍的人。他就不相信,那木匣就没有累的时间。 就这样,孙长空一连丢了一百三十二块诱饵,基中包括石子,树枝,碎骨,还有几个野蘑菇。然而,即便这样,那些被丢出去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部被木匣挫骨扬灰,连点渣都不剩了。 “虽说这木匣力有不继,可要想完全把它拿下,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真不知道,今天白天那个天幕尊府的人是怎么降服他的。” 想到这里,孙长空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那人不就在不远处吗? 于是乎,孙长空又一次返回到尸首的所在地。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那具残尸被些过往的飞禽走兽吃了一部分,身上少了好几块肉,样子十分可怜。作为始作俑者的他,有些不忍心,所以就决定,如果这厮能侥幸逃过木匣残虐的话,就让他入土为安。 孙长空就这么架着那具无头尸体,一直来到木匣前方一尺左右的位置处。这是他反复试验,从而得出的最近安全距离。再往里走近一步,木匣便会发动杀招。而后退一分,便会相安无事。 “哥们,自己保佑自己吧!” 孙长空对着那个原本放置头颅如今空荡荡的肩膀,神经兮兮地嘟囔了一句,便松开双手,任其跌向木匣的中心。 与此同时,他自己向左横向撤出一步,观看下一步的变化。谁知这一次,那木匣之中竟是生了变故,不攻击尸体,反而转向他了。 “难道这家伙已经认识我了?还是说那个天幕尊府的人回来向我索命了?” 不得不佩服,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紧张关头,孙长空的脑中居然还能容得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木匣既已发动,就觉没有半路回头的道理。最起码,他看了这么多次还没有发现。所以,他必须要迎下这一招。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是福是祸就看这一招了,来!琳琅宝刀!” 不知是内心恐惧,还是战意摧发,孙长空在漆黑的夜中长啸一声,终于至关重要的一刀。顷刻间,天空之中,金芒大作,胜似烈日,照亮了半边夜幕。 ; 第四十三章 寻镖 天幕山山脚,两队人马不约而同地集结于此,个个全副武装,眼看一场旷日大战即将暴发。 位于东侧的这一批是这里的东家,天幕尊府。只见他们个个身着黑色道装,紫冠青履,神采奕奕,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意。 可这些人比起那领头者,那就是萤火与皓月争辉了。单瞧他一眼,你便会被他超然脱俗的样貌所震慑,真乃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虽长于尘世,却好似天生天养,混身上下被无上至盛的天地灵气环抱,一看就是个道行极高的大能。 “天幕尊者,事情发生在你们的地盘上,怎么也得给我们陈家一个交待吧!” 说话的人,声音虽略显稚嫩,显修为血量却是异常强大,就算比起他口中所提到的天幕尊者也不遑多让。此人正是陈家乃至天下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陈世杰。 说起陈家,在这片大陆之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因为别的,单是坐镇其中的仙人就足以令整个初升大陆颤抖。仙人是谁,凌驾尘世,高居九霄之上的无上境界,随手就能将一个城市从世间抹除,这样的力量就算初升大陆上的所有高手一起出招,也未必能与之配敌。这样的对手,一般的门派惹得起吗? 当然惹不起。但好在,天幕尊府并不是一般之类。虽说府内并没有仙之类的极致人物,但天尊地尊兄弟二人,修为非凡,且有先天秘法加身,配上天幕山四十二嗜杀血阵,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与仙人相抗横的不世神力。所以,孙家也不敢主动找麻烦。 陈世杰身后,是三十六个赤胳大汉,手中各有两枚流星陨铁锤,杀伤力极强,寻常的修行者挨上一招就要小命不保了,要是将这三十六对、七十二枚流星锤吃个遍,恐怕要尸骨无存了。 面对一个晚辈的叫嚣,那位尊者并没太过嗔怒,甚至还能面带微笑,谈笑自若。 “陈家的少主能够亲临我府,那可真是我等的荣幸啊!不知陈老太爷最近身体可好?” “什么好不好的,他老人家早已臻至化境,不老不灭,要多好就有多好。你放心,就算你老死了老祖宗还活得好好的呢。” 陈世杰的山蛮横无理让一些天幕尊府的弟子有些气不过了。其中不少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到前给这黄毛小子两耳光。 “你们听好了,这可是陈家的少东家,见他就和见陈老仙人是一个意思。你们冒犯他,就等于和整个陈家做对,这么大的罪过,谁能担得起?” 对于尊者的奉承,陈世杰听着还是很顺耳的。一时间,他竟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少主,镖,镖!” 这时,一个手下附到孙世杰的耳边,小声提醒了几句,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尴尬的他轻轻咳了一声,这才继续道: “废话少说,今天顺天镖局押送的一件物品在你们的地界被抢了,不想受牵连的话就赶紧将东西给我找出来。不然,我们陈家兄弟定要让你们天幕尊府鸡犬不宁!” 陈世杰本以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言辞怎么也能令那尊者心中震三震。谁知,对方非但没有恭敬如前,甚至一改慈眉善目的样子,一脸冷漠道: “陈少主,别怪老朽不识时务。你怎么羞辱在下全都无所谓,可如果你想动天幕尊府一根毫毛,就算拼了这条歹命,我也要你们陈家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罢,四周的树木岩石,甚至土地之中“噌噌噌”不知跳出多少黑衣弟子,一个个蒙面遮脸,通体都散发着浓郁的杀气。原来明面上的这些都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全都隐藏在暗地里。 陈世杰挑眼这么一扫,其中与自己修为相仿的黑衣人就不下五个。这要是双方硬拼起来的话,他们陈家可要全要覆灭、一个也剩不下了。 “呵呵,都说天幕尊府实力雄厚,不可小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既然这样,晚辈也不再打扰,咱们有缘再见。” 眼看对方转身要走,天幕尊者突然怒斥一声,吓得陈世杰和那三十六位大汉当时变了脸色。 “陈少主,你就没忘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世杰打量了下四周人的脸色,又看了看尊者含蓄难琢的笑意,静默了好大晌这才勉强笑道:“替我向天地双尊问好。” “哈哈哈哈,好好,你的问候我会带到的。陈少主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就早些回去吧!我们天幕尊府向来极少预备客房,如有不便,就请少主多多包涵了。” 天幕尊者十分有“诚意”地行了一礼,随即大袖一挥,那些黑衣人“唰”地又都消失不见了,连点动静都没发出,好像根本就没来过一样。看到这一幕,陈世杰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是有多么无知,险些就把小命葬送在这了。 就这样,两波势力即将分离,突然,远处一道不名爆炸引起了双方的注意。 “快去!” “快走!” 陈世杰和天幕尊者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号师令,才刚稍稍舒缓的气氛,又一次变得紧张起来。 对于劫镖的事情,天幕尊者是完全知情的。应该说,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就是他打听好镖车的运送路径,进而制定出进攻的路线。也是他授意一干弟子前去抢镖,其中便包括他的心腹弟子——霍英。 对于这名弟子的实力,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同等修为、相仿年纪的修行者,能够胜过他的寥寥无几,想要取他性命的,更是世间罕有。所以,对于这些自己安排的任务,他是十分有谱的。 可奇怪的是,按理说中午前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为什么天黑了都没见到霍英的影子。难道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不成?不,不可能,他对霍英有信心。 果然不负期望,刚刚的那声爆炸就应该是霍英发生的信号吧?这么说,那小子已经得手了? 无数的念头在天幕尊者头脑中闪过,他得意的有些失态,脸上满是与之气质不符的奸笑。 当然,陈家一众也并不见是聋子傻子。尤其是陈世杰,这回他敢肯定镖物还在这附近。 要说木匣内的东西,在场的这些人中,恐怕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怕老祖宗利用自己当然的一个人情,在遥远的南国得到的一件惊世宝贝。有了它,他陈世杰就真的可以俯瞰凡尘、藐视众生了。 可陈家还是高看了自己,本以为倚仗自己在道上的势力和影响力,没有人敢从中染指,到后来,还是阴沟翻船了。 不过,陈家的老祖宗并没有亲自干涉此事。在这帮“孩子”看来,那镖物或许是要命的东西,但在他眼中不过是件玩具罢了。一个老人家会因为一件玩具大动干戈吗?当然不会。所以这次出面的,只有孙世杰和他的保镖手下。 虽然所选的道路不同,但双方的目的地是一致的。森林深处,一只犹如洪荒凶兽的恐怖气息正在蠢蠢欲动。 孙长空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后背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不因为别的,他手中的琳琅宝刀居然“受伤”了。 琳琅宝刀倒底是什么实力,他孙长空不是不知道。可看着刀身上那道足有一寸来长的豁口,惊魂未定的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操作就能有这等威力,那这物件本身是有多么强悍的杀伤力啊!” 喘匀了气之后,孙长空这才从地上坐了起来。只见之前的木匣跟前,插着一把非剑非刀、似戟似镗的古怪兵器。武器通体浸淫着一抹翡翠般的嫩绿,中心处却有着类似血管一样的红色刃纹。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纹路,却如同一条抽象的锁链般,将武器的封印其中,使其不能锋芒毕露。但即便这样,武器的威力仍是令人咋舌。 “我了个乖乖,这是什么怪物,长得怎么跟个拉长的刺猬似的。这么多人不要命的抢,就是因为你。嘿嘿,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了。” 孙长空一边坏笑着,一边试探着接近那柄奇怪的武器。在确定对方再无攻击性之后,他这才舒了口气,伸手从地上将其拔起。 然而,这一用力不要紧,光秃秃的握柄之上竟突生若干细小的铁刺,当时就把他的右手扎得鲜血直流。好在,这些铁刺个头很小,虽能伤皮,但动不了骨。只是,这么一来他又得休养几天了。 被气歪嘴的孙长空一脚将那把“家伙”踢飞老远,本想发泄怒火的他,却又发现自己的靴子被挂了个大洞,一根脚指头在外面露着,样子相当无奈。 “你大爷~” 以防兵器再误伤自己,孙长空又不得不将那木匣拾了起来。顺带着,他还将那名天幕尊府的弟子就地埋了,省得留下后患。 前后差不多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孙长空刚将兵器收入木匣当中,就发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听声儿人数还不少。想来是刚刚的动静太大,惊扰了附近的人,惹得人家找上来了。 “快快,就在这附近,给我仔细搜。” “你们慢慢找吧,大爷要走了,拜拜呗您~” 孙长空转身朝后方疾撤,不曾想,追兵的速度过于快速,双方非但没有拉开距离,甚至还越来越近。 “黑羽助我!” 心念方生,一双漆黑的羽翼从孙长空的后背之上豁然出现,只是轻轻一振,他的整个身体便跃入了半空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 第四十四章 男子与猛兽 孙长空一飞就出了百十来里,一直到了碧波潭附近这才落地。在看现在的他,满身大汗不说,脸色煞白一片,嘴唇发干皴裂,整得好像大病初愈似的。 “嘿……嘿嘿,追老子,你们还嫩点~” 别看黑羽功能单一,可这消耗可真够吓人的。根据他粗略估计,短短一个时辰的飞行,几乎用尽了他身上九成的灵气。要是这还不够脱离追击的话,恐怕他就真的危险了。 收起招式的孙长空,缓步来到碧波潭前。恰逢圆月当空,精疲力竭的他坐在一块巨石上面,迎风开始休息。 “夜里的晚风虽凉,可也是沁人心脾啊!这身上的气力还能恢复过来,脑袋反倒是清醒多了。” 人是清醒了,可问题也随之而来。身边这个烫手的山芋该如何处理。 首先完璧归赵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自己杀了天幕尊府的弟子,而且还是精英弟子(从修为上判断),不说自己的出现将会引起物主人、镖局与天幕尊府的血拼,自己也会被后者视为大敌,弄不死他才怪。 可如果将镖物就这么上缴,孙长空又有些不甘心。好歹,这也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夺来的,给了上头,非但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以后人家追究下来,苑里还有可能出卖自己,以求两家相安无事。思前想后,这东西是万万不能见过的了。 “哼,是福不是祸,是祸老子也照样过。东西已经在我手上,想让我再吐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孙长空看着身旁依旧泛光的木匣,眼神当中随即放射出了一股狠色。就连自己都已经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他身上的变化,他变得有些市侩,变得有些自私。十年前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无二真经图的秘密分享给三胖和方柔,可现在的孙长空绝不会了。 晚风吹拂,寒光撩拨着他的发梢,碧波潭倒映出那张冷俊的面庞。接着,他缓缓打开木匣,只是抖了下手腕,那柄不知名的兵器便坠入到潭水之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最凶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就先在这里待些时日吧!等风声过了,我再回来取你!” 语毕,孙长空把手中的木匣高高抛入空中,随即挥出一掌将其轰成了粉末,算作是最后的毁尸灭迹。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这么完事。尤其是在他把木匣销毁之后。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因为潭水沸腾了。 不只是潭水,好像整个碧波潭都在此时此刻变得活跃起来。孙长空脚下所站的巨石左右摇摆,长在周围的草木也在瑟瑟发抖;就连原本已经安歇的昆虫鸟兽,也被从梦中惊醒,吓得四处逃窜。 孙长空的第一反应也是逃,只不过他没有它们逃得快,逃得妙而已。他没有虫豸那样微小的身材,也没有虎豹那样迅猛的速度。好在,他还有一双翅膀,能够像鹰隼一样飞入空中。孙长空有些得意,因为他比那些一般的鸟类飞得快,飞得高。 可他还是有些晚了,还是应该说危机到的太快了。 当孙长空确认自己到达安全高度的时候,他突然发觉头顶上的月光竟被完全遮住了。好端端的夜空,哪里来的阴云? 原本,那是一道黑影。 这也是孙长空抬头看过之后才发现的。 再然后,他就真的绝望了。如同山一样巍峨的身影,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生物?最起码活了二十来年,他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也许,他只是在儿时的神话传说中听过那么两耳朵,这难道就是故事当中据说拥有垂天之云般双翼的巨兽鲲鹏吗? 望着那只大如花坛的眼睛,孙长空几乎忘记了呼吸,甚至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暗中闪着淡淡银光的兽鳞一望无际,眼下的世界似是被这妖魔彻底占据了。 二者就这么对峙了一秒左右,直到一滴滚烫如同热油的液体落在眉心,孙长空这才回过神来,伸手一擦,凑到近处一看,微微的清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以及淡淡的甘甜随即飘入鼻中,略像龙涎香,却要比之还要沁人心扉,醒脑提神。 这是血! 孙长空的反应有点迟钝,因为他的精力已经几乎耗尽了。接连的奇事怪事以及战事令他的精神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一直支持着自己不倒的信念是什么。也许就是简单的求生欲望吧! “是你扔的武器?” 突然,一道灵异的声音传入到孙长空的脑海当中。那是一种极其沙哑、带有浓郁古老气息的嗓音。声音低沉到令人心悸,余音幽长得又钻入脑髓。一般人就单是听这么一声呼唤,恐怕三魂也要丢个一二了。 “是我!” “快!快帮我拔除它!我的精元快要被它吸尽了!” 听罢,孙长空这才抬头看向上空,只见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三四丈的位置处,有一突起在幽幽地发光,定睛一瞧,正是他丢入潭中的兵器。 千算万算,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柄怪兵居然不偏不倚正巧戳中了那只巨大水怪,之前那滴血迹就是伤口当中渗出来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兵器的光芒愈加强盛,只几息的工夫便有灯盏那么亮了。再这么下去,这家伙要把周围所有活物全都惊醒了。 “奶奶的,我今天直是疯了!” 黑羽振空,孙长空瞬间向上跃起数丈之高,刚好来到患处跟前。伸手一握柄端,一股刺入骨子当中的剧痛袭中脑中。怪兵再次生出铁刺,将那才刚止血的手掌再次撕破。只是这一回,铁刺的攻击又狠毒了不知多少分,他只觉得右掌掌心经脉尽断,血肉横飞,其中森白的掌骨暴露在外,极其恐怖。 “给钱出来!” 这时,孙长空的右手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使不上力气,好在他的手指已经固定在了锷上,这才不至于脱手。于是,他借着完好的左手,通过残废的右手,将那柄邪门的兵器从巨兽的体内一点点拽出来。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鸣,数之不尽的血液喷洒在孙长空的身体上,超高的温度令他如同浸泡在铁水当中,使其当场昏死过去。而那道贯穿天地的身影也在之后迅速缩小,最后完全消失在孙长空的视野当中。 下坠的途中,他仿佛看到一道修长的人影,伫立在月光之下。 冰凉的潭水不断击打着孙长空的面庞,半拉身子泡在水中,另一边身体瘫倒在岸上,不知是浪给他送上来的,还是他自己爬上来的。他的手与那件邪兵似乎长在了一起,血污将两者紧紧地边接起来,即便外力再怎么强大也无法将它们分开。一向狂燥不安的古怪兵器现在也变得安分了,凌厉的寒光已经幻化成另一种湿润的暖色,不再让人感到那般厌恶。 不管怎么样,孙长空活下来了。 虽然危机解除,可碧波潭中仍然十分动荡,一波接一波的浪花涌上岸边,将周围的花草树木悉数打湿。好在,最近天干物燥,这些绿荫早已是渴得不行,这场意外水患却是阴差阳错地拯救了它们。 “哗~哗~” 嘈杂的浪声终于将孙长空唤醒,在剧烈咳嗽将气道中潭水吐净之后,他这才恢复了神志。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个白衣人昂首站立在不远的位置处。 “你是那些人派来的追兵吗?” 孙长空的话听来有些突兀,那人先是一怔,然后略带怒意地回道: “你说谁是追兵?” “呵呵,你别装了,你不是为了来夺这柄邪兵的吗?” 说着,孙长空吃力地将手中的武器摇了两下,勉强地笑道。 孙长空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令对方彻底失去了耐性。但见他那飘逸的身姿只在空中忽闪了两次,便已来到了对方的面前。他的脸色有些惨白,好像刚刚受过重伤似的,更奇怪的是,他的眉间居然有一条细长的伤口,伤口中不时淌出一些血水,着实有些吓人。 看着那人的样貌,孙长空先是一愣,随即注意力停留在了那道伤口之上,紧接着他的嘴巴竟是猛地张开,险些要把自己的腮给撑破了。 “你是那只巨兽!” 别的不记得,但那只眼睛孙长空到死都不会忘却,冷酷,漠然,目空一切,深邃难测,看着那双如同黑洞一样的眼眸,孙长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终于记起我了!” 那人似是了了这一声最后的心愿,大大地舒了口气,而后他也像孙长空一样躺在水边,大口呼吸着身边的空气。 好不容易才爬上岸的孙长空,来不及将气喘匀,四肢无力的他用肩膀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朝那人蹭去,直到两人几乎面对面时,这才停下来,充满愧疚说道: “对不住了兄台,是我不小心害了你,我也是被人一路追到了这里,请你多见谅。如果有我孙长空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那人偏过头来,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意,相反,那是一种感恩戴德的态度,让孙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别吓唬我,如果你真要报仇的话,那你也在我眉心来一下吧!反正,生生死死都走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回两的回的。来,痛快点!” 孙长空一边叫喝着,一边用那只完整的手指着自己的眉心,强硬地说道: “来!朝这,不要犹豫,是个爷们就下手快点,别让我受太多的罪,反正横竖都是一刀,躲不过了。” 那人看着几乎疯狂的孙长空,有些诧异,白衣人再次站起身来,被搞昏头的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喃喃道:“你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 第四十五章 白衣人 孙长空是太累了,所以根本没有考虑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怎么就成了眼前的白衣人,甚至,那人的身材还没有自己来得壮实,瘦削的脸颊更是向内凹陷,显出一幅病秧秧的模样。 不过,虽然那人长得十分不健康,但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却是让人印象深刻。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白衣人的内心就真的有些可怕了,可怕得不像世间凡人。 “你手里的武器是从哪得来的?”白衣人悠悠地问道。 孙长空迟疑了一下,然后回道: “怎么,你识得它?” “哼,当然。” “那好,我告诉你它是怎么到我手里的,你也得让我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 “好,很好的交易。” 看那白衣人说话如此痛快,反正自己小命也在人家的手里,于量他一五一十地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全都供了出来。至于对方相信不相信,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这么说,断魂不是你的,而是那镖物的委托者的?”白衣人不禁问道。 “嗯,最起码之前是吧!话说,这个丑八怪叫断魂?好土的名字~” 孙长空对事物的着眼点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就算到了这份儿上,他还忘不了诟病两句。不知怎的,他很是享受和对方对话的过程,也许是因为天性幽默,也许是他太久没有与外界接触了吧! “这武器的全名叫命丧比良,魂断奈何。” “什么?这是武器的真名?这么长,那工匠取名的时候是咋想的?” 这么点工夫,孙长空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些许,他从地上挣扎起来,好不容易坐回到一块岩石上,此时天边已经泛白,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叫什么断魂,叫丧命得了,听着简单易懂,关键还顺口。敌人听了它的句号,估计先得被吓丢一半胆量。” “武器的威力关键还是要靠使用者的发挥,不然它只能是废铁一块。” “什么?你说废铁?那你和我是怎么受伤的?” 孙长空竖起自己的胳膊,看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掌,他自己都忍不住一阵心疼。 看见孙长空面露苦色,白衣人执手上前,一把攥住了孙长空的手腕,强大的灵气随即灌输到他干涸的经脉之中,使得原本枯竭坏死的血肉组织渐渐重拾生机。 “好厉害的手法,你是个大夫?” 那白衣人瞟了他一眼,爱搭不理地说道: “你还舍不得手里的东西吗?” “当然,这费了这么多的劲儿,差点把我这点惯用手赔进去,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掌中的伤势早已令他痛彻心扉。要不是怕白衣人将家伙带走,他恨不得立刻把它丢掉。 看着孙长空坚毅的眼神,白衣人轻笑了一声,而后道:“你听这武器的名字就知道,这玩意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呵呵,我现在都成了亡命之徒,哪里还会讲究这个。”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白衣人手中猛然用力,孙长空的手掌当中炸裂开来,断魂破掌而出,跃入对方的手中。 奇怪,到了那人的手中之后,断魂明显安分了,周身的光泽也就变得湿润了许多,柄部的铁刺也乖乖地收了起来。 “这把断魂我先给你收着,等你有足够能力控制它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一边说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掠上半空,身形同时急剧膨胀,只是短短数秒的时间就恢复到了之前那个堪比山岭的身材。 “你到底是谁!” 随着巨兽落入潭中,巨型浪头直冲云霄,眼看就要把整个树林吞没,一道年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我就是兴浪兽。” “哗!” 睡在床上的方惜时猛然惊醒,只见他全身上下都是虚汗,好像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似的。 “是谁在作祟?” 伸手一指,桌上的灯烛豁然亮起,瞬间便将屋里的黑暗驱赶到角落之中。方惜时披了件单衣,来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扇,望向天空。只见在他房间西南的位置处,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阴云。云层以乳白色为主,只是迟迟不肯挪动,如同被黏在了空中。 “原来是它啊!” 方惜时的目光有些呆滞,模糊的神志又一次被带到了若干年前的回忆当中。 浪虽然砸了下来,但是包括孙长空在内的所有物体都没有被潭水找湿。相反,碧波潭附近的空气竟是格外干燥,让人无法相信这里还有一池如此宽广的潭水。 孙长空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意外发现自己原本被炸开的手掌居然自动愈合了,而且情况十分良好,根本看不出是受过那么大损伤的样子。 “兴浪兽是么……我记住你了。断魂先在你那寄存着,等我有天真的步入仙路的时候,我一直要向你夺回本属于我的东西。” 东西没落着,自己的琳琅宝刀还遭遇了重创,失落的孙长空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倒头就睡。这一觉直接睡了三天三夜,当三胖找到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我说兄弟!你这是多少天没睡觉了,怎么,遇到茬了?告诉弟弟我,现在我和内门的几个师兄接上头了,他们愿意让你入伙,正好还可以发展之前中断的丹郞儿。你还真别说,我发现自己真的只适合做买卖,一想到过几天自己每天又能见到成千上成万的丹药交易,我就兴奋地睡不着觉。” 三胖啰嗦了一顿,孙长空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口干,舌燥,长这么大,孙长空还没体会到像今日这般口渴的经历。他端起茶壶一通牛饮,也不管里面的水放了多少日子。可那点只能算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他解渴的。所以他又来到脸盆跟前,头一仰便将里面半盆用来洗漱的污水也饮尽了。 “你小子又犯什么病啊,就算再想喝水,也得找些干净的水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打。” 三胖拎起木桶,连跑带走地给他弄来一大桶井水。这孙长空也顾不了许多。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只待在岸上数日未曾接触过水的鱼儿,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不顾一切地拼命畅饮。只是一会的工夫,孙长空的肚子便已高高陇起,好似一个怀春的孕妇。 “够了!” 三胖飞出一脚,将水桶踢翻在地。他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及时制止了孙长空的自杀行为。照他这么个灌法,用不了半个时辰这家伙就得把肚皮撑破。 孙长空被三胖这么一搅和,头顶上的怒火“噌”地就燃了起来。要不是他还有一些理智,恐怕对方要被他乱掌轰毙了。 不等三胖做出下一步行动,孙长空已经翻身飞出屋外,一分神的时间他已经窜到井边上,眼看就要往下跳。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三胖大声惊呼的同时,一道闪电般的光影飞速抵达,将那半空中,要跌未跌的孙长空一把捆住。仔细看去,那居然是一条赤炼银鞭。 “方柔!” 三胖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要不是方柔来的及时来到,孙长空就要下水当王八了。 即便身体被阻,孙长空一想要下井的念头还是没有放弃,挣揣了两下之后,只见银鞭缠绕的地方已经渗出血迹,是被上面的倒刺刮破的。 方柔将孙长空小心提了上来,一看对方的面部,吓得差点叫出来。 此时孙长空面如枯槁,身体严重脱水,经脉血液纷纷干涸,乍一看就好像干尸一般,长相着实恐怖。而此刻的他,已经油尽灯枯,出气多进气少,眼瞧是不行了。 “快,给我水,不然……我会死。” 虽然不知孙长空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如今的她也没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如果现在她回去请自已父亲过来的话,人还没到,孙长空就已经活活“干”死了。想到这,她将心一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松手又将孙长空丢了下去。 “方柔,你在做什么!” 三胖跑上前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孙长空已经扑通掉入井水。夜里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井下的情况。他只能祈祷上天开眼,保佑孙长空平安无事了。 “三胖,长空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我找了他好久。” “啊?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看你们这对小情侣久别重逢,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所以就没来找他。没想到你还赖上我了。” “我?我回来也得陪我爹啊!不然他老人家生气谁担得起?我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像撞了什么邪似的,混身上下的水都快被吸干了,我要不把他放到水里,分分钟就能渴死他。” “那就别愣着了,你去叫掌门,我去找我师父王道人,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吧!” 两人说定之后,刚欲转身各自行动,谁知一声惊喝从井中透射而出。 “不用麻烦他们二位,我没事了!” 三胖和方柔随着声音转头一看,孙长空已经攀着井边爬了上来,而如今的他居然满面红光,竟是看不出丝毫异常。 ; 第四十六章 剿匪 借着微弱的灯光,三胖和方柔惊讶发现如今的孙长空长得格外白净,甚至还能看到点点反光,如今夜里的萤石一般,着实神奇。 在井水的浸润之下,孙长空混身上下被水渍包裹,打湿的发丝披散在后方,看上去飒爽利落,又是凭添了几分帅气。 “长空,你没事吧!” 方柔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刚才孙长空还是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转身的工夫就变得生龙活虎了。要不是自己的双眼出了问题,那就是见鬼了。她围着对方转了好几圈,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关键点。这一回,就连她这个见多识广的“交换生”也没了辄。 “老孙,这下你总算喝饱了吧!” 比起方柔,三胖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只要人没事就行,至于牛饮、干尸之类的异常状况,他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两个表情截然相反的人,孙长空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一副茫然地回道: “我能有什么事,估计是梦游不小心掉进井里了吧!你们放心,快回去睡觉吧!” 不由他们继续询问,孙长空懒洋洋地伸了伸腰,然后自顾自地走回房间,只留下两人在晚风中四眼相对。 “三胖,你发现了吗?长空腰间上的割伤居然消失了!” 依靠着过人的观察力,方柔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还是找到了诡异的地方。但三胖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像他们这种长年修道打坐的非凡之人,身体素质本就异于常人,就算自愈能力出奇强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居然,那些修行到极限的仙人一众,就算身首异处也能自如回复,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与这相比,孙长空那点皮肉上的把戏就真的拿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解释,方柔当然接受不了。她的修为要高于孙长空好几个层次,可也没能拥有这快速修复的神通。更何况,他的赤炼银鞭也不是凡兵俗铁,一般人受了它的害,没有个一年半载是绝对痊愈不了的,怎么孙长空中了招就跟没事人似的呢? 带着无数疑问,方柔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孙长空的住所。 回到房间的孙长空,赶紧把门插上,然后迅速脱掉上衣,来到镜子面前审视。 “嘿,还真奇怪了,伤口什么时候好的,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无二真经图的功劳?不对啊,之前参加晋级赛的时候怎么没有触发这种神通呢?还是说……” 突然,孙长空想起前些日子遇到的兴浪兽,他还清晰记得自己如何染了一身热血,还有那种让人痛苦不堪的感觉。再联系自己口渴的症状,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真是假,我一试便知~!” 想到这,五指并拢,成利刃状,然后猛地向自己的左腕斩去,随即鲜血喷溅,洒了一地。然后他趁机将受伤的手臂伸入到之前被打翻、但还依旧残留着若干井水的水桶当中。在孙长空的注视当中,只见那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开始急速凝聚,外翻的血肉同时也慢慢闭合,最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神了!” 望着自己重获新生的手腕,孙长空激动地差点跳上房梁。不知怎的,才恢复不久的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刚刚那种莫名的干渴感再一次隐隐发作,吓得他赶紧坐在床上休息。 “这速愈的能力好是好,可带来的负作用也是显然易见的。能寻到水源固然是好,可一旦运气差了,那还不得被活活渴死。” 联想到自己掉入井中之前那副皮包骨的鬼相,孙长空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来,关于身体的异变,改天他还是应该多多请教一下兴浪兽再说。 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出行多日的沈万秋居然回来了。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顺天镖局被劫镖的天大消息。听说,包括在陈家、天幕尊府在内的数大门派都在搜索劫匪和镖物的下落,只要有人可以提供有效地的相关信息,将会得到黄金万两,并可获得去往一些名门大派进修的资格。 这样的奖赏实在过于诱人,俗话说重赏之下并有勇夫,各路豪杰侠寇相继加入到寻镖杀匪的行列当中。 孙长空为了避免事端,尽量减少出行。三胖发现他一反常态的乖巧,还开玩笑问到是不是他抢了镖物,吓得孙长空半天没说出话来。 “万秋,你这些日子去哪了?让我好找~” 方惜时仍如往常一样,坐在大殿之上,处理着仙苑着诸多事宜。几天不见,他的样子竟是略显憔悴,好像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弟子回家省亲几日,没向掌门师父请示,还请您莫要怪罪。” “呵呵,亲情无价,可以理解。看来,你是见方柔归来被触动了思乡情节,所以才会回去的吧?” 沈万秋哪里敢把自己去天幕尊府求援表舅的事情告诉给方惜时,所以他只能应着,脸上满是愧色。 “哦,对了,镖物被劫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你表舅应该挺忙的吧!” 本想就此蒙混过关,谁知方惜时居然神机妙算,对自己的去向了如指掌。这么说来,他对自己的目的也很清楚。一时间,沈万秋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你别害怕,能有背景在后面支持,那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别忘了这里是根,我才是你的师父。” “是,是,弟子谨记。” 这时,沈万秋的冷汗已经流下来,要不是方惜时先开口,现在的他就已经被吓爬了。 “本来我这有个任务要让你独立去完成,可看你最近状态不好。这样吧,你去告诉柔儿,让她和孙长空一同来见我,我有事和他们交待。” 沈万秋一边应着,就边向门外退去。他的脸上虽不表现,可心里却是一阵翻腾,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仙苑一哥的位置有些不稳了。 “有个步非烟就已经够头痛的了,没想到现在又杀出来个孙长空。你啊你,我真后悔当时怎么没把你扼杀在摇篮里。” 沈万秋心里追悔莫及,可事实已然如此。现在的他只能尽快提升的实力,这样才能捍卫自己不败的地位。 “掌门,你叫我和长空有什么事啊?” 没消一会饿,孙长空与方柔一前一后进入到大殿之上。可方柔是那种人未到声先至的活跃分子,所以看见的是前者,声音却是银铃的女子嗓音。 “怎么样,进入到内门之后感觉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得很。只是近些日子有些轻闲,并没有多少修行任务让我去完成,说起来我待得还真有些闷了。” “是吗?那好,我现在派去完成个任务,你敢去吗?”方惜时微笑地看着孙长空,一眼慈祥地说道。 “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弟子义不容辞。” “嗯,这样,在苍北仙苑以北三百里地外有一伙新出现的马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据传,这些人原是一批修行者,但因为门派倒闭于是就地落草为寇,作起了山大王。来往行人旅客闻风丧胆,无人不对他们害怕恐惧。所以,我想派你去剿灭了他们,还当地居民一个安宁。” “啊?我一个人?” “怎么?有问题吗?” “这……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吧!好歹那也是一群亡命之徒,不说他们各各身负修道成仙之术,就光是他们人多势重,我也干不过啊!” “这你可以放心。这才马贼事件惊扰的不光是我们工作苍北仙苑,飘渺云巅也受到了牵连。为了配合这次剿匪任务飘缈仙子也会派人前去。” “飘渺云巅?爹,我怎么不知道?” “是飘渺云巅,有问题吗?” “您的意思是这才和长空合作的是一群女人吗?这不行啊!” “哪里不行了?”方惜时眼中闪着金光,笑眯眯地问道。 “这……就是不行啦!身为飘渺云巅的弟子,和师姐妹并肩做战是我的本分之事,请爹,不,请掌门让我代长空前去吧!” “那怎么行?此次任务凶险非常,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我就你一个宝贝女儿,怎么敢让你前去犯险?听爹的话,安心待在仙苑里,我保证会派其它弟子和孙长空一同前去,这样总行了吧~” 其实,方惜时并不是真的想让孙长空单独一人赴约。他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个事情来试探一下自己女儿对孙长空到底有多少意思。说实话,他并不怎么看好自己这个未来女婿。 凭方惜时在初始大陆的影响力,他完全可以将方柔嫁给个一方豪绅,或是某门某派的继承者,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爱徒、年轻翘楚沈万秋,怎么就非得把她送给那个一事无成、毫无背景的穷小子。 所以,他这次让孙长空前去剿匪,就是想看看这个博得自己宝贝女儿芳心的男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孙长空能够平安回来也就罢了;如果万一回不来,正好可以断了自己女儿的情锁,也可以为其另觅佳偶。 但这一切的切,同样也被孙长空洞悉了。所以他爽快地应下了这个任务。 “弟子尊命!” ; 第四十七章 斗身法 消除了各方三十四种担虑之后,孙长空爽快应下了这个看似不易、实则要难上数以十倍的要命任务。方柔自然还是不依的,可自己的爹还有当时人都已经双双同意了,她还能怎么样? “孙长空,你要去也可以,不过你要和我比试一场,如果你能赢我,这个任务我不再和你抢,你要去我也不拦你。可如果你输了,哼哼,你就得听我的,让我替你前往。怎么样,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听了方柔的提议,孙长空一开始的反应是拒绝的。首先,他不认为自己有本事打得过方柔。而且就算侥幸胜过对方,以她向来倔强的性格,肯定还会想出其它别的办法来为难自己,直到方柔获得胜利为止。说来说去,最后输的还是他孙长空。 “好,那咱们找个地方比划比划吧!” 方惜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孙长空居然会答应柔儿的约战。在他看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比试能耐,还没动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和女人争强好胜的男从早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啊!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会和女人计较得失输赢? 孙长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为什么还会做呢? 除非他有能让方柔输得心服口服的理由,可这小子能有什么妙计呢?方惜时也看不出,想不明。 “嘿嘿,长空,你和我较量还真是明智之选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柔的意思很明白,她不认为对方有能胜过自己的可能。现在的他处在转轮境的中期,比起沈万秋还要强上些许。而现在的孙长空只不过是灵感第三至多第五境的样子,和转轮境和有巨大的距离。更何况,她还有师父和爹爹的扶持,功法秘籍不知要比孙长空多出多少倍。而她的天赋有目共睹,整个初始大陆当中,天资能超越他的恐怕超不出双手之数。如此多的优势罗列起来,那就是一股不可撼动、不容挑战的恐怖力量。想赢她,除非日出西山,激瀑回溯,鸟雀池中游,豺豹天上飞才行。 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 “你修为比我高出那么多,我自然打不过去你。不过……” “不过什么,你想反悔?”方柔不安地问道。 “我孙长空一言九鼎,岂有反悔之理。不过,我想通过别的方式来和你一较高下。而且,你还一定愿意和我比试。” 孙长空故弄玄虚地迟迟不讲,只是坏笑着看方柔,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采。 “什么方法,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工刺绣,比力举鼎。就算是投掷无击,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有什么能打倒我的方法,尽管说出来吧!” “我们比身法,看谁的速度更快!” 孙长空此话一出,不单的方柔,就连方惜时也忍不住露出轻视之色。 一个人的身法,是和他的修为息息相关的。除非是有秘法加持,不然即便修为只差一个级别,二者的身法也会有天壤之别,弱者处处受制,强者处处制人。孙长空明知道自己的修为比之方柔差了整整一大截,可仍是选择这种方法较量,要不就是孙长空有意输掉,要不就是他的脑袋被驴踢了。 “哈哈,长空,我看你是昨天掉进井里摔坏了脑子。和我比身法、比速度。你知道我的外号吗?” “小……小魔头?” “滚,我说的是现在。” “大……大魔……” “停,我现在叫小飞仙。”要不是自己的父亲在场,她一定要把孙长空狠揍一顿,这“孙子”太欠打了。 即使这样,方柔的脸还是忍不住给气红了。待在一边见证的方惜时有种让人在后心上捶了一闷拳的错觉,这家伙的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强大哩! “我的身法在飘渺云巅里可是上乘当中的佼佼者,就算是些修为较低的师父们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这能选择这个方法来一试长短,我实在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既然说了,也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了。说吧,去哪较量?” 如今的方柔已经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把孙长空甩掉,让他连自己的影儿都瞧不着。 “你选吧!规则我定,怎么样?” “不用,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不是比慢,你绝对赢不了我。” “那翠群山行吗?” 方柔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的表现,她也猜到了对方会选这种地势复杂、沿途坎坷的地方。 虽然叫翠群山,但实际上那并一是座山,而是一处由无数怪石组成的石林。因为石头上长满了植被,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枚枚嫩绿的翡翠一般,景象相当秀丽。只不过,那个地方实属不太好走,一般人绝不会轻易去那,不然多半要跌跟头的。也好,这种地方对于身法也算是一次严苛的考验,所以方柔并没有反对,甚至有些欢喜。 因为她终于可以替孙长空前去剿匪,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对方遭遇不测了。可女人们的心思就是那么单纯,难道她去了眼前的两个男人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因为有方惜时的帮助,两个转瞬之间便已来到了目的地。这里位于苍北仙苑东测,四下荒无人烟,偶尔会有几只飞禽走兽路过,但大多也不会在此逗留。这里实在太静了,静得让人有些不安。所以就算出来游玩,他们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 借着方柔分神的工夫,方惜时用心语对孙长空讲道: “我会暗中助你,你放心,先让柔儿出发。”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孙长空的回应令方惜时有些恼怒,一双星目立时变成两颗燃烧的烈日,差点将对方烤成灰烬。 “爹,长空,你俩嘀咕什么呢,别想作弊啊!” 孙长空将视线从掌门的身上移开,转身走向方柔的旁边,而后道: “从这边开始,一直向东,谁知第一个冲出翠群山,谁就是胜利者。怎么样,规则还算简单易懂吧!” “嗯,快别磨叽了,比完之后我还要去收拾行李呢!” 看着方柔一脸天直灿漫的表情,孙长空微笑道: “你就这么确信自己能赢我?” 方柔古怪地瞅着孙长空,摆出一副本应如此的态势,自信地答道: “当然!” “那好!预备~跑!” 孙长空的发号声实在有些突然,方柔还没回过味来,他早已窜出数米开外,而且两者的距离还在拉大。 “哼,我就先让你几米。爹,你看好了,别等一会他不认账!” 说罢,方柔化身破空利箭,腾空而起,一直“射”出数十米之后才终于落到一块顽石之上,而后继教追赶孙长空的步伐。 “长空的身法是不错,可和柔儿相比,还是弱了些。你啊你,千万别坑了我闺女啊!” 对于孙长空拒绝自己援手的事情,方惜时并没有动怒。他只是有只不懂,对方何来的勇气,居然敢与方柔直面抗横。不知觉中,他突然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记忆不是那么清晰了。好像,当年的自己也干过类似的鲁莽事情。 是啊!年少谁不轻狂啊! 孙长空的脚程很快,快得有些不像灵感境弟子的实力。他踏石,腾空,飞掠,着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他就好像地上的麻雀,轻巧地活跃在群石之间,好像这就是他的乐园一样,一举一行全都游刃有余,丝毫不费力。 但在看后方的方柔,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与孙长空踏石的境界相比,她简直进入到了“目空一切”的境界。仿佛她脚下所踩的,就是普通的泥土一样,步长,步频全都一样,不因为石林的分布不同而变化。她不是在踏石,而是踏空。 空空如也。 她就那么在空中信步前行,甚至还有时间观察一下沿途的风景,欣赏周围的花草。她伸手撷下只桔梗,将它别在自己的头上。紫色的花瓣迎风摆动,甚至动人。 孙长空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一美景,他仍在跑,亦或是在逃。也习惯了这种“逃亡”的感觉。他与命运是这样,与自己卑微的身位也是这样。人总不能是认命的,不然你就只能被所制。他要一飞冲天,就要“逃亡”,只逃亡才能令他摆脱现在的境遇,为人所不为,能人所不能。他很是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被人仰视的感觉。 然而,命运又一次追到了。 而且十分迅猛。 方柔不想继续耽搁下去了,所以她要尽快结束这场无意思的比试。她先是以飘渺云巅的无上身法“飘渺云踪”几步赶上对方。又以苍北仙苑的惊天一跃超过孙长空,并落到百数开外的空间之中。她仍是悬空站立,这里的规则根本限制不了她的行动。在这位天时、地利、人和占全的应天之女看来,比试已经结束。 可是孙长空为什么还不放弃。 接着,怪象发生了。 孙长空所在的空间当中升起一团黑焰,进而黑焰衍化成一双羽翼的样子,附着在他的后脊之上。 不知怎的,方柔感觉孙长空的身体顿时高大了起来,连那原本佝偻着的脊梁也在此刻变得笔直。他好像见到一束光,一道奇迹的金芒。 ; 第四十八章 冤家聚头 起初方柔以为是自己的眼花看错了,可当孙长空一飞腾空并迅速迫近的时候,她才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是真的。 不过,她并不慌张,因为她力未尽,所以仍有较量的空间,应该说对于最后的胜利,方柔还有很大的把握。况且,现在领先的是自己,领跑的人为什么要自乱阵脚。 可人就是这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越是你不愿担心的,不能担心的事情,你便越会不自主地往那件事情上靠拢。越是在关键时刻不能慌乱,越是在这胜负的刹那出现纰漏。 方柔本不该回头去看孙长空,即便看了她也不能大脑空白,前思后想,左顾右盼。这么一耽搁,孙长空离她更进了。 好在,她还有一招未曾展露。那是他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师父传授给他的独门秘籍。秘籍的名字只有一个字:逍。 人过一世,能够真正逍遥自由的日子并不多,甚至未不曾拥有。欲要达到真正的无拘无束,无牵无绊,实在太难。所以“逍”应运而生。 它能让人暂时忘却尘世的羁绊,亲友的思念,令其置身于空明当中,达到置身世外的境界。 “逍”字心法甫一念出,方柔立时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状态:风是止的,水是静的,旁边的怪石是柔软的,眼前的空间是近在眼前的。 方柔只是单纯地迈出了一步,却胜似孙长空飞跃千步万步。方柔度过的千息万息,在孙长空看来却只是眨眼的工夫。 所以当孙长空感觉眼前模糊的时候,她却已经消失不见了,真正地融入了虚空当中,与天地同化为体。 “这就是转轮境的真正实力吗?也许,方柔已经超越了转轮境吧!” 比试似乎已经有了分晓,可孙长空并不是那么容易投降的人,尤其他的对手还是一个女人。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也不能就这么认输。 因此他几乎在一瞬间摧动了混身上下所有的灵气,并使其流入到身后的一双黑羽之中。于是乎,这对由无二真经图当中的雄鹰展翅幻化而来的翅膀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敢和比自己修为高出那么多的方柔较量身法,全因为自己对无二真经图的信任。他从未听过、见过、习过像无二真经图如此神奇难琢的功法。他甚至猜想,这是不是仙人飞升之后留下的瑰宝巨作呢?要不然,他一个普通的修行者怎么会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巨大变化。 孙长空鹰习抖擞,身形几乎化作一束黑色的激电,径直向东方闪去。 唰~唰~唰~唰 不多不少,只是四道轻微的、好似电弧爆鸣的声音掠过,孙长空已然看见了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 终点近在眼前!可他还是看不到方柔的影子。莫非她已经率先抵达之后折返了?那自己来时的路上怎么没有看见? 接着,孙长空的余光扫到了一道黑影,就在他脚下的位置。递目望去,只见一抹纤影正在向下坠落。 方柔竟然“坠落”了! 顾不得比试的事情,孙长空的身体一次发出了“唰”的声响,下一秒,方柔就已经安稳躺在他的怀中了。 她双目紧闭,面露苦色,可就是一颦一蹙,都是那样动人,那样美丽,让孙长空忘记了比试,让时间忘记了流逝。 方柔她太心急了,凡事欲速则不达,因为急于赢下比试,所以她消耗了太多体力,还引得身上灵气乱窜,险些走火入魔。好在吉人有天助,只是让她暂时昏死过去。不过,她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只差一点她就能失败孙长空,替他前去剿灭马贼了。 可人的伎俩怎么能斗得过上天的智慧。天意注定就是孙长空,就算方柔把拼命上也无法改变结局。 这就是天命。 记得某位先生曾经说过,天命只是些位高权重的人行使一些毫无道理的权力的借口罢了。我看也未必。 世间的事情,本就有一些要按照它原本被设计好的轨迹运行。比如天阳从东边升起,人总有生老病死。这些所谓的公理被人们认同,熟知,并且无人敢挑战它的是非对错。因为它本就是这样,这就是上天注定,这才是天命。 但如果说人遭遇劫难,被别人杀了,被地震泥石流毁了,也被称作天命,那就有些冤枉老天了。 你被人杀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不然你只能杀人,不会被人所杀;你死在地震等天灾当中,那是因为你对外界的凶险还没有认识清楚。你见过哪个人会毫无准备地潜入水中,毫无计划地地下勘探?所以,这些并不是“天命”,而是“人命”,究其根本是由人自身引起的,和天并没有关系。 孙长空抱着方柔上来的时候,方惜时已经赶到了。他当然没见识到两人的对弈,更没看到孙长空的隐藏绝招黑羽。 看到自己的女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方惜时赶紧从孙的手中夺过她。他的力气大得有些出奇,差点没把孙长空的双臂拽脱了臼。 接着,他给方柔推宫过血,又给她输了不少的灵气。看到女儿情况一点点好转起来,方惜时才真正的安了心。 他本不叫这个名字,惜时是他自己后易上去的。方惜时原名叫方天阳,他的师父希望他能像天中骄阳一样永远强盛下去。 可渐渐地,他的父亲离世了,师父不久之后也羽化了。他一天天成长,却也在一天天衰老。他的天资几乎旷古绝今,他在不惑之年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到天人境界。天人之境,尤如久旱逢雨,枯穴充灵一般,修行者本身将会发生不可限量的跃升。可提升的只有修为,他的阳寿仍只有那么短短数百年。 几百年对于凡人来讲或许了民漫长无边的,但对无穷无尽的历史长河来讲,那只是转瞬即逝的刹那。 所以,在后来的一百年里,他开始越来越害怕死亡,同时也开始珍惜眼前的万事万物。他惜人,沈万秋被他打造万不世之才;他惜物,一个平淡无奇的物件在他手中可以被雕琢成精美绝伦的工艺品;当然,他最珍惜的,还是时间。 时间是人最奢侈的宝贝。 他为了督促自己珍惜时间,所以给自己改名成了惜时,而那轮烈日也终于躲进深山,不再现世了。 当然,方惜时更爱惜自己的女儿。据说他曾经还有个儿子,但不幸夭折早早过世了。所以,除了培育沈万秋,他将自己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教导方柔的身上的。他教他一切所会的,他甚至不吝将自己对写字用笔的心得讲给女儿听。 可方柔和其他孩子一样,贪玩。玩起来就容易浪费时间,一个如此珍惜时间的人,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亲生孩子犯下这么大的过错。所以,他总是想发脾气。 但方柔长得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到令人无法严肃地和她谈话。慢慢地,方惜时感觉自己管教不了宝贝女儿了,因此他才会将掌上明珠送给飘渺云巅。 他不忍心做的事情,外人可以。 如他所愿,方柔的师父出云仙子果然没叫他失望,学成归来的方柔确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的她,勇敢,细心,体贴,孝顺。但也有出乎他所预期的,柔情。 一个女人,只要长相不是太难看,只要稍稍示弱,便会表现出一股为人怜惜的情愫。 这种感觉会致命,它可以令一个血气刚才的汉子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你做尽所有的难事。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也曾经年少过,也曾冲动过。 所以方柔的生命当中出现了孙长空、沈万秋等等一大批年轻小伙。而,她又恰巧是一个情种,只要是自己认准的人选,那就绝不改变。 方惜时扭不过自己的女儿,却又不想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在姓孙的手里。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这样的心意真的可以被人接受吗? “我……” 孙长空刚要说话,却被方惜时出手制止。 “比试是你胜了,柔儿的伤也不是你造成的,这我都知道。按照赌约,还是你与飘渺云巅的人前往望落山击杀马贼。” 看着掌门冷清的面容,孙长空一时间也忘记了尊卑,直接开口道: “您就这么想看我去送死吗?” 方惜时同样瞧着孙长空,只是他的神情并没有孙长空那般直率,而是令人琢磨不透。 “长空,你是我门下的弟子,我对你自然有心爱护。可方柔是我的独女,我不能看着她前去犯险。你能理解我这个当爹的心吗?” 这回,孙长空没有说话,只是傻笑了笑,然后缓慢地点了两下头,眼中的迷茫也随即消散。 离去之时,一道苍桑的声音忽而传入到孙长空的耳中: “一路小心!” 方惜时的叮嘱很是短小,但却是重如泰山,孙长空猛然觉得自己就算死也值了。 下午,孙长空约了三胖,又叫了以前几个在一起关系不错的师兄弟们一起畅饮,胡吃海塞,似是要把自己的积蓄全都用上一样。 饭桌上,孙长空一直在笑,笑到后来,他竟笑出了泪花。 ; 第四十九章 战友 群落山位居洞天福地,人杰地灵,山青水秀,乃是一方乐土。 孙长空已经到了,而且到的很早。 他很紧张,确切说有些害怕。 他怕死,毕竟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没有看遍尘世百乐,更没经历人间百态,如果真就这么死了,他会很不甘心。 既然不想死,孙长空当然得做出一起保命的准备。 在这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衣装店。他不是去买衣服的,他是去做衣服的。 这一回,孙长空可算是下了血本,他先是将那件仙人衣的边角料交了出去,又给了店家整整一万两黄金——这是他从半年来从丹郞儿得到的分红,他一分没花,竟全用到了做一件衣服上。这在一年之前,他根本不敢相信。可如今,却理所应当似的做了。 当然,孙长空要做的不是一般的衣服。他需要一件救命的宝贝。 杀千刀的火髯老儿抢了他的仙衣,他只得令寻他物。好在,上次孙长空并没有把仙衣残料都卖出去。这下,他有了翻身的本钱。 在经过了一天的折腾,孙长空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衣服,一件黑色的上衣。 这衣服很是轻薄,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它也很透气,就算夏天穿上也不会感觉闷气。可是,他最重要的功能并不是为了蔽体,而是防御。 衣装店里的师傅花了一夜的时间,将那些仙衣残料拆成丝线,然后将它们嵌入到由天蛛丝织成的衣物之内。天蛛丝本就是极为坚韧,就算用八匹烈马也未尽拉得断一根天蛛丝。而由成千上万根这样的丝线制成的衣物,减伤减震的功效可想而知。 但如果在这样的衣物里面再加入仙衣的成分,那结果就是未知的了。因为,没人做过。不过,那些师傅们也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破布片是什么玩意儿。作了这么些年生意,他们懂得什么该知,什么不该知。他们只需要迎合客人的条件,然后尽力完成,不需要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更不用知道这些东西会被用到什么地方上。 就这样,孙长空穿着这件盗版的“仙衣”上路了。 他走得很急,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王道人和三胖道别。他怕这一别,将会成为永别。所以他干脆不辞而别,这样他才走得安心,走得了无牵挂。 可孙长空还是记记了一样:情。他的情仍被牵挂,他的情也在牵挂别人。方柔,一个另他割舍不下的人儿,却是令他这个血气才刚的男人一点拒绝的气力也没有。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冒险,但同时他也就放弃了她,扯断了牵挂的情,这比撕出他的肠子然后用刀戳、用斧砍,用针扎、用碾滚还要痛苦。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接下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实际更不可能的任务。 马贼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个杀人不眨眼、放火不屏息的畜生。他们要比自己这些整日在大院内借着修行之名干着混日之实的闲人们要凶狠一百倍。因为,马贼们每时每刻都要做着战斗的装备。虽然他们杀人,但也要提防别人杀他们。他们本就干着天理不容的勾当,怎能不小心天谴报应? 因此,马贼的实战经验比他多,战斗技艺比他更精湛。而要命的是,这帮被叫做“畜生”的人,居然还是一群修行者。这就真的是太不妙了。 所以孙长空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古人云,人故有一死,或轻于纤毛,或重于峻山。他不求自己的死能被世人记住,只希望在他死后,自己的爹娘亲友能少掉几滴泪水。 他,还是那么的善良,就和孩童时候一样。 孙长空进了宁州城,群落山就在不远的北面。他来这是为了做最后的修整,随便收集一些关于马贼的信息。 事实上,他对马贼的情况一无所知。方惜时没和他说,他也没问。至于之前据说的援军,不管是苍北仙苑的,还是飘渺云巅的,他一个也没见着。 有没有都一样,在孙长空看来,这一遭凶多吉少。多一个人,只不过多一个伤亡。自己小命都不保了,为什么还要拉一个垫背的呢? 现在孙长空的心情是凄凉的,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依无所靠。他甚至不能将心中的烦闷诉说给别人听。而街上的人,也像他的心一样,冰冷,惶恐。看见他的路人,就像见了鬼一样,赶紧跑开,生怕对方身上的衰气传染给自己。 马贼已经弄得当地民不聊生,秩序混乱。这无疑又让孙长空坚定了剿匪的信念。 但前路迷茫,他又该从何下手呢? 就在孙长空伫立原地踟蹰沉吟的时候,身后的大街之上居然响起一串嘶鸣声和马蹄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是格外合拍,好像有人刻意演奏似的。 谁人会有闲情雅致用如此特别的方式在这“奏乐”呢?而这“乐谱”又是什么? 马贼! 孙长空几乎不假思索,而那乐谱正是取人性命的阎罗令。 他依然没有回头,因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拼命过去,他怕自己一回头就没有回头路了。可嘈杂渐近,他真的可以装作没有看见吗?对方也能装作看不见自己吗? 咴儿,咴儿,咴儿,咴儿。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咴儿,咴儿,咴儿 笃笃,笃笃,笃笃 咴儿,咴儿 笃笃,笃笃 咴儿 笃笃 马群越来越近,孙长空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的心跳声已经追上了马,恨不得立刻上前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他的手已经扶在腰间的琳琅之上。对了,他等护身衣的间隙,还去武匠铺修了一下受伤的琳琅宝刀。现在他的刀已经大病痊愈,只听他一声令下,就能在第一时间跳出刀鞘。 可孙长空还是没动。 因为马群已经停下了。 接着,马上的人下来了,听脚步声有五个。且个个都是练家子、会武功的好手。单是落步的力量,就能轻易踩碎一个常人的肋骨,挥手的瞬间也能轻击断一棵碗口粗细的槐树。可他们都是嗜杀成性的,能要命的绝不留命,能杀人的绝不放人。 “哎,前面那个,你来干嘛的?” 说话的人一边向孙长空走来,一边朝他呵斥。他已经听到兵器出鞘的声音,听声静这应该是一柄长刀,因为刀鸣的时间很长,长得令人有些意外。人在紧张的状态下会感觉时间延长,今天他是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 “说话,不说话就把你当叛乱分子……” 就在那人气势正盛的时候,世界一下就静止了。人声,马声,全如同进了黑洞一样。孙长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天灵盖上,他的手在颤抖,心脏在咆哮,他的杀意已经通过刀柄传入刀刃,只要心念一动,他保证对方的首级立即搬家。 “喂!”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掌毫无征兆地拍在他的肩膀上,而他的琳琅也在同一瞬间变声出鞘,刀气剑立即散成一遍,只在呼吸之间,大战便要开始。 “高渐飞!” 故事的走向总是那么令人意外,孙长空没有想到与自己兵戈相向的居然是同门的高渐飞。 可看对方的面色,同样也是一片骇然,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眼前的情况。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对方,所以赶紧收招。 好在孙长空并没有放手一搏,好在高渐飞保有些许余力,不然他们的招式就真的要斗在一起,谁伤谁忘可就未知了。 待二人落定之后,孙长空这才高呼声道: “你怎么来了?” 而高渐飞也是一脸怒相,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 “哼,要不是掌门之命,你就算用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来!” 事情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原来眼下的高渐飞就是方惜时口中的援军之一。虽然还是心有余悸,但这时他的心情却是舒缓了许多。不是因为自己刚刚死里逃生,而是因为方惜时,不,应该是苍北仙苑并没有抛弃自己,一下子他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之前的疲倦感也顿觉无碍,即使他已经一夜没合眼了。 因为心情轻松了许多,所以孙长空的脸上又出现了以往的笑容,那是一股令人无法厌恶的暖意。高渐飞本要因为刚才的误会发作,却也一时提不上经常怒意来。 “哈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兄弟我给你赔不是。来来来,去喝酒去喝酒!” 孙长空笑脸盈盈地走上前来,想要讨好对方。谁知,高渐飞居然躺着五人五马,十具尸体。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面前这位同门的杰作。 只见这些尸首之上,全身上下没有外伤,只是在胸口左侧两寸的位置处有一血洞。血也不外流,只是将那创口充满便不再外溢了。 见到这一幕,孙长空立即觉得从脚底到脖颈同时生出数道凉风,呼呼地往身体里灌。如果说自己刚刚背对着挨这么一剑的话,那么地上的尸体就要多一具了。 “几日不见,这小子的功夫又见长啊!不知和是次二人比试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对于孙长空的示好,高渐飞有些出乎意料。孙长空对他色肩搭背,他也挣脱不开。孙长空对他好言相对,他也不能听不见进去。就这样,这一对老冤家就这么推推搡搡地进了城心地带。 ; 第五十章 反水 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即便惊扰了周围的居民,但也没有引起较大的慌乱。只是有个小儿看见了血腥的场面所以吓得当场大声啼哭,但随后便被娘亲哄好了。 这硕大的宁州城,按理说应该十分热闹才对。可日头才刚往下落,大家就开始关门闭户,收拾摊位。做生意搞买卖的也不干了,这两个难兄难弟一直走了大半天也没瞅见个开张的饭馆。 “我说,咱俩今天不会要饿着肚子去杀马贼吧!” 这人一舒服,其它的毛病也就来了。孙长空一宿没睡觉,没进食,到了这时已经饿得两眼冒光,马上连路都走不动了。 反观高渐飞,人家吃得好,睡得香,临行之前还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利索的行头。看到这,孙长空的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所以说,天大的事落在身上,但该吃的得吃,该睡的也得睡。不然,等你想吃的时候就没得吃,想睡的时候也没时间睡了。 走着走着,孙长空突然发现一个将关未关,主家正在外面收拾桌椅板凳,眼瞧就要闭门谢客了。他赶紧几个健步抢到前面,急不可待地问道: “店家,你这还有起灶做饭吗?我们兄弟二人路过于此,想要打尖休息。” 那主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穿得倒是挺讲究,可就是长了一副要死不活的落魄相,让人看了食欲消了一大半。不过,孙长空并不在乎,他是真的饿到尽了。 “没饭,没房间,你们另寻他处吧!” 主家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自顾自忙活着自己手里的那点工作,全然没有将孙、高二人放在眼里。好吧,他连正眼都没瞧过。 孙长空是好脾气,可高渐飞可不是受气的主儿。他能因为一个子儿的生意,和人家大打出手。也能因为汤面分量不够和卖主据理力争。总之,高渐飞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对人有一出一,别人对他也要有二出二。 “我说你这个开店的,服务态度也太糊弄了吧!别说我们二人没得罪你,就算得罪了,你开门做生意也要笑脸相对啊!像你这样跟刚死了亲爹似的,谁愿意来光顾你。” 高渐飞越说越气,谁知,那主家听完他的责骂之后,居然没有生气,反而面露苦色,周围布满皱纹的眼窝之中竟是流下两行热泪。 “你说对了,我就是刚死了爹!” 这孙长空一事情不对,赶紧上前劝慰,高渐飞也没想到自己这般“料事如神”,尴尬的他只得呆在原地,看着男子掩面痛哭。 “看您年纪也挺大了,那想必您的父亲仙逝之前已是耄耋之年。如此说来,应该是寿终正寝,喜丧一件啊!” “喜丧个屁!” 那中年男子被孙长空这么一说,心中怒火彻底爆发出来。不由分说,他已提拳攻上,只取他的面门人中。 孙长空虽是饿了,但并不是饿晕了。虽没有巅峰时期的战斗力,但对付一个普通汉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对方还没看清他的招式,便觉得拳上一震酥麻,随即整个身体都向一旁倾斜,好在没有跌倒。看得出,孙长空手下留情了。 然而,留情是留情,可那中年男子可不承他的情。怒火中烧的他一拳不成拔腿再上。这次,中年男子显然认真的多,所以攻击的力道与速度也都要高出之前数个境界。原本,这也是个有底子的“内行”人。 见识了对方的“犟劲”,孙长空兴趣也被提了起来,他正想与对方再次两招的时候,高渐飞却已挥剑来至,剑锋闪过,呼吸间便已架在中年男子的肩上。 “不想死的不给我滚,没看到我们对你处处忍让吗!” 意识到危险的存在,那男子终于放下了拳头,然后丢了魂似的瘫坐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小声说道: “儿子无能,无法给您报仇雪恨,爹,您就帮我指条明路吧!” 这回,孙高两人终于听出来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向主家询问。到此,男子才将事情的前因经过告知给他们。 原来,他爹本是这家店的主人,今年已经九十高寿,却仍然头脑清楚,行动自如。因为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的精力,所以店里的生意就交给自己的儿子打理,而自己就在后院种种蔬果,没事的时候就去山上采采药草野菜,过得也叫一个自在。 可就在前不久,城里来了一伙马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恰好那天老人家上山,正巧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这帮煞星。 一开始,那群马贼见他只是个老头儿,也就没放任他了。谁承想,老人背篓里有一株好的血瑰灵芝,引起了基中一人的兴趣,并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如果老人就这么给他,也就没事了。可到了这把年纪,老人仍是有一身铁骨,说什么也不愿把自己的劳动成果交予这些禽兽。想是老天当时没开眼,那些马贼硬是将老人活活用马踏死,后将其尸首悬挂在城门之上,一待就是三天,等到尸身都招了苍蝇这才允许家人收尸。 其间,男子多次想趁机抢尸,但都被他的内人拦住。等看到自己父亲尸首残相的时候,他以死射罪的心都有。 好在,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了父亲就真的白死了。所以他要忍耐,卧薪尝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杀了那些杀父仇人。 最近两天,他的眼皮总是跳,好像早已猜到要有事情发生。而当他看到高渐飞出剑的样子,他确信,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以您想让我们帮您杀马贼?” “两位少侠如果真的能够歼灭那群畜生的话,小的愿意把店,把命都交给您二位。求求……” 眼见主家要下跪磕头,孙长空赶紧上前扶起,连忙安慰道: “实不相瞒,我们二人正是奉了我派掌门之命前来匡扶正义,剿匪杀贼。您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不知为何,听了孙长空的话,店家的眼中竟是闪出一丝异样,但又迅速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刚才悲痛的神态。 “哦哦,怪不得两位身手不凡,原来师出有门啊!不知二位出自哪里?” “奇雪山,苍北仙苑。”孙长空恭敬道。 “原来是方惜时方掌门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 接连受人恭维,孙长空有些不太好意思,脸上竟是出现两片红晕,如同桃花扑面一般,好生羞涩。 “店家,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饥饿难耐,不知您是否方便,可为我俩准备些吃食?” “有的有的,你们稍等,一会就来!孩儿他娘,快给少侠预备饭菜,我要宴请二位。” 孙长空虽是万般推辞,可无耐对方盛情难却,只得接受。 不一会,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孙长空虽是被饿得如狼似虎,可深知这酒是误事的东西,所以没喝。而高渐飞倒没有孙那么狼狈,只是吃了几口饭菜就停筷了。 吃得差不多了,孙长空摸摸胀起的肚皮,心中不禁大叫“知足知足”。没想到出门在外,还能有机会饱餐一顿,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幸福对于每个人的定义是不一定的。有人家财成贯,未必过得开心。有人两袖清风,却也活得自在。当然,这不是说有钱就不幸福,只是说物质满足和幸福并不等同。 见孙长空消化得差不多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高渐飞突然拱手道: “能得店家如此款待,我们真的是三生有幸。可外面天色不早,我和长空马上要准备前去剿匪了。恕不能继续逗留,咱们有缘再见。” 说着,高渐飞起身就要走,搞得孙长空猛得一愣。 “这厮吃错了什么东西,这么火急火燎地要作甚?咱们还不知道马贼的大本营在哪,去哪里剿匪?” 虽然心中疑惑重重,可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赖着不走,只得跟着高渐飞一同向门口行去。 他们所坐的位置在里屋,所以大堂里的事情二人一概不知。走近一瞧大门,孙长空才发现大门居然上了锁,而且是重锁,少说有得有百八十斤。 “老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孙长空一边问着,一边转身看向后侧。谁知,就在这时,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串脚步声。不知为何,他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店家,你在干嘛?” 无论孙长空如何大声呼喊,里屋仍是无人回应。也就这个工夫,楼上的人下来了。 那人是下来了,但他同时也带来了一阵杀气。一股由血气,冤气,死气,兵气混合而成的浓郁杀气。孙长空心中大惊:中埋伏了。 “两位少侠好胆识啊,竟然敢凭两人之力妄图歼灭整个马贼团伙。此等魅力,此等壮举,真是佩服,佩服。” 孙长空虽然是大惊失色,但旁边的高渐飞却是一脸淡然,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情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嘴角甚至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高渐飞,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你怪笑什么?” 随着孙的话说,高渐飞将头慢慢转向对方,一副理所应当样子地说道: “傻的是你,我早就知道这里有埋伏。” 孙长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血都凉透了,凉得比寒冬飞雪还要更甚。 “你!你出卖我!” ; 第五十一章 反反水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每个人在面死亡的时候,表现是不太一样的。 他们或许会感到恐惧,但恐惧的理由却不尽相同。 有的是因为生有可恋,有的是因为壮志未酬。不过,这些人都是因为对尘世还有眷恋,所以才不愿去死,害怕去死。孙长空也是一样。 他害怕死亡,大多是因为牵挂周围亲近的人。父母,亲友,挚爱,恩师,还有家中的大黄狗,没雕完的木偶。反正,一切能勾起他思绪的东西,都是他留在人世的理由。 自己还有那么多未完的心愿,还有那么多未见到的亲人,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可眼前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甚至有些令人绝望。他本以为高渐飞来了之后,自己终于有了依仗,有了可以并肩作战的队友。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看似最可信的人竟马上要成为送他下阴曹的鬼差。 “高渐飞,你到底是哪头的?”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孙长空还是没忍住,开口厉声吼道。 而再看高渐飞,并没有因为孙长空的怒意变得恼火。他仍在笑,笑得有些可怕。 “你说我是哪头的?” “你这家伙,真的背叛仙苑了?” 在孙长空的注视之下,高渐飞悠悠地走向楼梯口,一直到了那人的身边,这才停下。 “动手!” 简练的二字一出,孙长空的心情如同沉入了万丈深的大海之中。对付高渐飞一个就如此棘手,如果再有旁人再这么搅和,那死的一定是自己。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高渐飞的黑剑插进的是那人的身体,而自己仍是毫发无伤。孙长空有些发蒙,更是感觉感觉不可思议。 “你!你!” 那被黑剑吞噬的人,嘴中淌出大口的鲜血,将他的声音都掩盖了。那人在台阶上张牙舞牙了两下,便头一栽横死当场。 眼见刚刚震惊的场面,孙长空还没醒过味儿来,这时高渐飞已经折返回来,拽着他的衣袖低声喝道: “还不快走?” “走……走去哪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孙长空被他么一训斥,一时间找不到北了。 “唰唰”两道漆黑剑光飞过,小店侧旁的门扇应声碎裂。真不知,这样单薄的结构在门上挂个锁有何用意。当然,这都是二人迈往豁口之前的想法。 孙、高二人脚步刚欲出店,一股如遭雷亟的剧痛袭遍全身,两人当时各吐一口黑血,脸上的神光也消上大半,是受了重创的表现。 “哈哈哈,我的黑店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善处?” 随着爽朗的笑声从里屋传来,主家两口子相继从中走了出来。可一看不要紧,这么点工夫两人竟是换了身装扮,红布扎头,一身黑色劲装,男子腰里别的是精钢倭刀,满脸凶恶,杀气萦绕,真可谓是煞相毕露。 而那名妇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臂上系着蟒皮护具,护具上插着两副十枚四角飞来镖。镖身荧光,透着墨绿,想是占着见血封喉的剧毒;不同旁边的男子,妇人的腰间缠着一枚丈二来长的龙筋柔指枪,枪头顺势耷拉在身侧一旁,成了件装饰物。这两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刚一柔,正是名声在外令人闻风丧胆的男盗女煞。 这二人一向是结伴作案,两三年前忽然销声匿迹,人们以为他俩被仇人害了,哪想到他们归顺马贼,落草为寇了。 “呵呵,你们终于舍得出来了?”高渐飞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冷冷地笑道。 “嘿,你小子死得临头,居然还有心情在这说笑?你这意思,你早就识破我们夫妻俩布下的局?” “哼哼,如果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我岂不是太过蠢了些吗?” 孙长空一听,脸上不禁露出尴尬愧色,他怎么感觉旁边这位“弟兄”在指桑骂槐? “哦?你说破绽,那倒要听听,我们二人哪里做得不够细致了?” “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高渐飞用手指挠了挠孙长空的手心,示意他抓紧时间恢复伤势。可孙长空身上的伤也不轻,想是这间饭馆周围被人部下了奇门阵法,所以二人才应了劫。可眼下别无它法,如此宝贵的时间如果就这么浪费,那二人就真没希望逃脱了。 忽然,孙长空想起了一件事,之前那天夜里他差点因为缺水渴死在家中。而从井中爬上来之后,不但身上干枯的异状消失,也同方柔留在他腰上的皮肉伤也一同神奇的痊愈了。虽不然其中缘由,可他总觉得自打经历了碧波潭偶遇巨兽、身浸妖血之后,自己的体质已经大为不同,身体在不知不觉当中获得了一种惊人的恢复神力。如果真是这样,按照那天的情况看来,现在的他必须要找到水源。 好在,旁边的桌上就有那么一壶放凉的茶水。 可自己这么冒失地喝,别说里面干净不干净尚且未知,就算喝下无碍,那俩大活人能让他这么趁心如意吗? “哎,你们先说着,两脚站得都酸了,我先歇会~” 孙长空说着便往那张桌子旁溜达去,那男子原本想去阻止,可仔细想想人家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儿了,也就没出声。 “休息吧,这样你能做个利索的鬼。” 那妇人看高渐飞有意拖沓,于是不耐烦地叫道: “快说,我们二人还赶着回家睡觉呢!” “嗯!”高渐飞看孙长空坐到一旁,以为他要调息回气,这才安心地继续说道: “其实,自打我们二人一见到这位中年男子,我就已经发现了不合情理的地方。” “哦,我怎么了?”那男子指着自己,轻蔑地笑道。 “这家饭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照正常年头一天接待的客人数量怎么也得有百十号人,就你们夫妻两人忙活,还不得被活活累死。所以说,这店里肯定有伙计,而且不止一个。这收拾桌子的事情本就是下人们干的活,你一个当家的怎么可能做这种粗活?这是疑点之一。” “哈哈,我就说嘛,那几个下人杀得有些早了,应该让他们再和咱们演场戏就对了。” 那妇人瞥了眼当家的,没好气道:“就你话多,你!接着说!” “这疑点二嘛,就来自这些桌椅板凳。” “这些物件又哪里不对了?这可都是主家店里原装原配的,我们是分毫未动。” “就是因为没动才有问题。”高渐飞呛声道。 “不动也有问题?”男子依旧不解道。 “当然,你看!” 顺着高渐飞的手指,男子和妇人看向一条长凳的脚儿上,可二人仍是一头雾水,不知对方说话的重点在哪。 “往常,店铺打烊、伙计收拾的时候,会将长凳摞在桌面之上,每日反复。如此一往,这长凳应有经常挪动的痕迹。可你们这,地上的灰都集了有段时日了,可上面的压痕仍是原样,没有任何受损的意思,你们说,这得多久没人动过了。” “嗯,得有小一个月了吧!”男子情不自禁地回复道。 “住口,老大派咱们来是为了杀人,不是让你汇报工作的。”妇人嗔怪完男子之后,居然像是换了副心肠似的,满脸笑容地客气道: “少侠还真是好脑筋哩!小女子佩服佩服!” “小女子!” 孙长空手中的茶杯险些没端稳、摔在地上。这妇人是要闹哪样,自己少说也得四十大岁,早已人老珠黄,油浅蜡干。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厚颜无耻,敢以“小”字自称。他上下打量了眼这只“老萝卜:嗯,局部是不大。 事外人听了尚且感觉内腑翻腾,当事者高渐飞的心情就更别提了。 “原来这老娼不光要杀人。还要偷人的啊!” 如果不是自己身受内伤,他非得把这个“老不要脸的”戳成纱窗。可眼下自己身不由己,又不能反抗,只得默默忍住。不过,这下倒是给了他一点灵感。 那名男子似乎也感到脸上挂不住,又不敢和自己的内人发作,只得拧着眉毛,给那妇人看。 “怎么?就许你在外面寻花问柳,就能让老娘重拾青春了吗?” 听到话锋已往下三路转,高渐飞灵机一动,接着刚才的话茬说道: “这位姐姐说话就不对了。” “姐姐?” “什么姐姐?” “当~你~妈~的姐姐!” (到底谁是谁说的,自行揣摩,不多标注) 听了高渐飞这声昵称,那妇人是彻底放下了矜持,温柔道: “你叫我姐姐?” “嗯!嗯!姐姐听你说。” 那男子已经按捺不住,手掌已按在刀柄之上,随时准备出招。可那妇人早已是注意到他的意图,随即像母虎护犊那样扭头凶狠地瞪了男子一眼,而后转过头去恢复到刚刚的和善状态。 “我虽说年纪小了一些,可大叔长得成熟啊!我虽然精力旺盛,可不如大叔身经百战啊!我就算花言巧语附耳调戏,但也没有大叔的枕边鼾声与你相伴啊!” “够了!”‘ 一声够了,男子那柄银晃晃的佩刀已经一跃而生。一时间,刀光闪烁,罡气外泄。他早就知道这小子没有好心眼,听了刚才的一翻胡言挑拨,他更是坚定了尽早除掉此祸的信念。 可就在同时,一道金光从侧方飞掠而出,正好与那倭刀纠缠在一起,并将其缚得老老实实,刀上的光彩立即黯淡了下来。 “好!有戏!” 孙长空心中大喜,抄起手边的茶壶就要喝下。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壶内没水。 “白忙活了。” 孙长空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五十二章 突围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男盗女煞的分裂,令孙长空见到了难得的希望。而高渐飞依然扮演着小白脸的角色,并且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我对你言听既从,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爱你。我对你处处忍让,你真以为我怕你的柔指枪吗?” 显然,此时的中年男子已经彻底发火了。一个男人在热恋当中可以热情似火;但一旦激情过后,也有可能变得冰冷无情。现在的他就是处于这个状态。 “你以为那样对我,我就真的可以释怀了吗?我也是一个女人,可试问,自从跟了你之后,我可过了一天的安稳日子?我随你南征北战,东躲西藏,身上的伤痕比自己的岁数都多。这么多年,我埋怨过一句吗?” 妇人说着,眼眶之中竟是湿润起来。中年男子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赶紧上前安慰。 “别哭了老婆子,别让外人笑话。” “笑话,怎么了,我就哭!” 高渐飞感觉形势不多,于是向孙长空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往后院一瞅,两人双双化作黑色风影,朝后面掠去。 “不好,这两小子要行动,一起上。” 夫妻同心,齐力断金。 不等孙、高二人飞过大堂,身后的刀光枪劲已经呼啸而至。眼见二人形势危机,孙长空身后黑焰绽放,随手抓住一旁的高渐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后院。 孙长空脚没站稳,便听见过堂上的布帘“呲啦”一声碎作片状,散作飘絮。这刃风要是斫在身上,非得血肉横飞不可。 好在后院的空间很大,二人这才施展得开。但同时,妇人的柔指枪也有了发威的创造力。所以,鹿死谁知,尤未可知。 “我先顶会,你尽快恢复!” 不等孙长空谢绝,高渐飞已经出剑迎上。 看着空中数不尽的刀光罡气。孙长空不禁感慨,自己不久之前才刚折断的墨剑,今日居然成了自己的作战伙伴,缘分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男盗女煞甫一现身,已是各自为战。妇人掷出枪头缠住面前的高渐飞。而中年男子则飞身挡在孙长空的面前,架刀即攻。 “小白脸,你差点搅合了今天的好事儿,令我与家里的差点兵刃相残。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只废你的修为。现在好了,我不用纠结了,让你活着就是放虎归山。小子,纳命来!” 妇人眼中毒光闪烁,手中的龙筋柔指枪立时暴射而出,直取高的咽喉。 再看中年男子,倒是没有那么着急,他看着孙长空手中的宝刀,面色竟是为之动容。 “你这刀是这豪侠匪刀的?” “没错。” “我说看着怎这般眼熟。可他的佩刀你是怎么得来的?” “哼,我花钱从他手中买来的,不行吗?” “哦~原本那个老家伙真的归隐了,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 “老前辈他并没有归隐,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战斗。” 说到这,孙长空心中隐隐作痛,想起当日被珍宝阁追杀时的情景,如今孙长空仍觉寒意。再 联想到豪侠匪刀为救自己与三胖舍命断后,他的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什么?你说他死了?真的?你没有骗我?” 中年男子的反应有出人意料的激动,孙长空看着对方一会悲痛,一会欢喜,以为他是疯了。 “你和前辈认识?” “认识?何止认识!我和他还有我的内人师出一门,相依相伴二十余载,可怜因为道不相同,所以最后分道扬镳。之后的几十年来我们也有见过,只是因为各自许久没有交谈,从前的情谊早已不在。可谁承想,我居然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真是……” 那男子前一秒还作悲痛之状,可下一瞬竟拔刀掠起,直劈孙的面门。 好在,孙长空的手一直都在刀柄之上,所以对方才一起招,琳琅宝刀便已出鞘,且以逆流分波一式顺势迎上。 逆流一式讲究气沉丹田,反手撩拨,以灵气逆行之力强行摧动武器,自下向上,杀伤敌人。孙长空身上本就见伤,虽已调息,但不知为何伤势恢复奇慢无比,直到刚刚才愈合了十之二三。再加之眼前的中年男子非一般棘手难挡。这一力拼之下,孙的口中又喷出一口血雾,令那男子的脸上血红一片。 “当家的!” 妇人一瞧自己的丈夫成了这般模样,分不清究竟是谁受伤,而眼下自己又面临急攻,只得全力抵抗,内忧外患之下,一时间心情焦燥,好似烈火灼心。 “趁人不备出手,算什么好汉!”孙长空抹了把嘴上的血痕,举刀叫骂道。 “哼,我没一刀宰了你,算你命大!你个黄毛小子,还妄想骗我说什么刀是买的。你可知道这琳琅宝刀可是他心的心爱之物,别说卖,就算要他命,他都不会把刀交出去的。一定是你,是你用了阴谋诡计,背后暗算了他,今天我就给他报仇!” 不由孙长空辩解,中年男子挥刀再上。这回,他的刀路居然大为不同,兴许是见识了孙的厉害不敢小觑,一出手便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盗刀。 盗刀一共为十三式,每一式都只有自己专门对付的位置,比如搠目,就刺敌人双眼;斫足,就砍他两脚。不过,之前的十二式虽说犀利,但不致死。真正让人感到绝望的,是第十三式枭首,取目标项上头颅,如吃饭喝茶那么简单。而自打他出道到现在,被他“枭头”的人,一共有六十八位。而且,这六十八位,有的是一代名家,有的是江湖豪侠,还有几个像他们这样靠杀人放火出名的匪贼,总之,这些被他取了命的,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但也无一例外,全都作了他的刀下亡魂,成了他前进的垫脚石。 他一出招,便是盗刀十三式的分手。 他当然不是要和自己的夫人分手,他是要让孙长空和他的右臂分手。才刚交上手,他就已打定了主意。对方没有继承豪侠匪的衣钵也就罢了,如果真让他得了自己师兄的真传,甚至亲传修为,那形势对他就大大不利了。他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混迹太久,因为拖泥带水害死自己的也不乏少数。他自不会做那种蠢人,所以他要尽快解决了眼前的“他”,在“他”还没摸清自己的套路。 在孙长空看来,男子的攻击目标是自己的胸口,并没有看出刀路的方向是自己执刀的手臂。这正是盗刀的巧妙之处,亦是他的要害之地。没了惯用手,他还靠什么击败对方,杀出这里。可时间不等他思考,男子也不会让他多虑。就在他的刀即将撞上琳琅宝刀的时候,刀气已经掠过后者的刀身,径直没入到孙的右肩当中。 “噗~” 那是一种怎么的感觉?就好像刚落熟的黄瓜被才开锋不久的菜刀斩了下似的,孙长空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刀气便已刺破他的皮肉,剁入骨髓当中,然后又从另一面对穿出来,射入后方的墙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状的血迹。 “不好!要死!抗不住了!手臂废了!还能活吗?对手太强!高渐飞怎么了?” 一瞬间,孙长空的脑海当中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若干惊叹与疑问,可中年男子对他的攻势扔在继续。他如不战,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硬是要战,仍是死路一条。他死倒是无大碍,毕竟自己之前已经做好了觉悟。可身边还有一个无辜者——高渐飞,如果自己死了,那他同样难逃此劫。既然已经不是只关系到他一人的鸮,那自己就有责任想办法解开眼下的将死之局。 手臂虽断,但却没有完全分离。也就这么万分之一瞬的刹那,孙长空已经抱定决心,一定要帮高渐飞离开这里,即便自己遇难在此。 眼见琳琅即将坠地,孙长空左手赶紧接上,就在同时,他的右臂开始脱落。孙长空猛然撤步,虚晃一下,中年男子的力气全都集中在自己的前臂之上,所以重心靠前。被对方这么一闪,险些摔在地上。 她在他也是单手握刀,所以他还有一手去扶地面。 然而,就在男子前倾的工夫,孙长空的右臂已经落到了他的腰间位置。他本想再等一等,让自己稍微缓一缓。可他又怕对方身手太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又怕肩上的伤太厉害,把自己疼晕过去。 所以,他出招了。可他手未动,刀也未动,动的只有他的跨骨,还有他的右腿。只见他大腿疾摆,小腿放松,脚尖在到达最低点的时候迅速繃紧,精准地踢击在自己的断臂之上,并将它送向距离自己不足两尺的中年男子。 出脚的一刻,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避骨碎裂的声音,也听到了男子的讶异惊呼。 “碰!” “哗!” 男子应声倒地,孙长空跃身入井。一时间,血气弥漫,腥味扑鼻。高渐飞摇晃了两下,不支倒地,却靠着黑剑的支撑半跪在地上。他的身上少说有十来处贯穿伤,最重的一处在距离心口向上不到一寸的位置,虽未伤及心脏,却戳破了一条输血的大血管,大量的血液从中不断涌出,不一会便已流满了他的衣衫。 好在,他和孙长空一样,也穿了一件黑色的劲装,好在,他本就喜欢黑色。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五十二章 突围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男盗女煞的分裂,令孙长空见到了难得的希望。而高渐飞依然扮演着小白脸的角色,并且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我对你言听既从,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爱你。我对你处处忍让,你真以为我怕你的柔指枪吗?” 显然,此时的中年男子已经彻底发火了。一个男人在热恋当中可以热情似火;但一旦激情过后,也有可能变得冰冷无情。现在的他就是处于这个状态。 “你以为那样对我,我就真的可以释怀了吗?我也是一个女人,可试问,自从跟了你之后,我可过了一天的安稳日子?我随你南征北战,东躲西藏,身上的伤痕比自己的岁数都多。这么多年,我埋怨过一句吗?” 妇人说着,眼眶之中竟是湿润起来。中年男子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赶紧上前安慰。 “别哭了老婆子,别让外人笑话。” “笑话,怎么了,我就哭!” 高渐飞感觉形势不多,于是向孙长空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往后院一瞅,两人双双化作黑色风影,朝后面掠去。 “不好,这两小子要行动,一起上。” 夫妻同心,齐力断金。 不等孙、高二人飞过大堂,身后的刀光枪劲已经呼啸而至。眼见二人形势危机,孙长空身后黑焰绽放,随手抓住一旁的高渐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后院。 孙长空脚没站稳,便听见过堂上的布帘“呲啦”一声碎作片状,散作飘絮。这刃风要是斫在身上,非得血肉横飞不可。 好在后院的空间很大,二人这才施展得开。但同时,妇人的柔指枪也有了发威的创造力。所以,鹿死谁知,尤未可知。 “我先顶会,你尽快恢复!” 不等孙长空谢绝,高渐飞已经出剑迎上。 看着空中数不尽的刀光罡气。孙长空不禁感慨,自己不久之前才刚折断的墨剑,今日居然成了自己的作战伙伴,缘分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男盗女煞甫一现身,已是各自为战。妇人掷出枪头缠住面前的高渐飞。而中年男子则飞身挡在孙长空的面前,架刀即攻。 “小白脸,你差点搅合了今天的好事儿,令我与家里的差点兵刃相残。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只废你的修为。现在好了,我不用纠结了,让你活着就是放虎归山。小子,纳命来!” 妇人眼中毒光闪烁,手中的龙筋柔指枪立时暴射而出,直取高的咽喉。 再看中年男子,倒是没有那么着急,他看着孙长空手中的宝刀,面色竟是为之动容。 “你这刀是这豪侠匪刀的?” “没错。” “我说看着怎这般眼熟。可他的佩刀你是怎么得来的?” “哼,我花钱从他手中买来的,不行吗?” “哦~原本那个老家伙真的归隐了,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 “老前辈他并没有归隐,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战斗。” 说到这,孙长空心中隐隐作痛,想起当日被珍宝阁追杀时的情景,如今孙长空仍觉寒意。再 联想到豪侠匪刀为救自己与三胖舍命断后,他的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什么?你说他死了?真的?你没有骗我?” 中年男子的反应有出人意料的激动,孙长空看着对方一会悲痛,一会欢喜,以为他是疯了。 “你和前辈认识?” “认识?何止认识!我和他还有我的内人师出一门,相依相伴二十余载,可怜因为道不相同,所以最后分道扬镳。之后的几十年来我们也有见过,只是因为各自许久没有交谈,从前的情谊早已不在。可谁承想,我居然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真是……” 那男子前一秒还作悲痛之状,可下一瞬竟拔刀掠起,直劈孙的面门。 好在,孙长空的手一直都在刀柄之上,所以对方才一起招,琳琅宝刀便已出鞘,且以逆流分波一式顺势迎上。 逆流一式讲究气沉丹田,反手撩拨,以灵气逆行之力强行摧动武器,自下向上,杀伤敌人。孙长空身上本就见伤,虽已调息,但不知为何伤势恢复奇慢无比,直到刚刚才愈合了十之二三。再加之眼前的中年男子非一般棘手难挡。这一力拼之下,孙的口中又喷出一口血雾,令那男子的脸上血红一片。 “当家的!” 妇人一瞧自己的丈夫成了这般模样,分不清究竟是谁受伤,而眼下自己又面临急攻,只得全力抵抗,内忧外患之下,一时间心情焦燥,好似烈火灼心。 “趁人不备出手,算什么好汉!”孙长空抹了把嘴上的血痕,举刀叫骂道。 “哼,我没一刀宰了你,算你命大!你个黄毛小子,还妄想骗我说什么刀是买的。你可知道这琳琅宝刀可是他心的心爱之物,别说卖,就算要他命,他都不会把刀交出去的。一定是你,是你用了阴谋诡计,背后暗算了他,今天我就给他报仇!” 不由孙长空辩解,中年男子挥刀再上。这回,他的刀路居然大为不同,兴许是见识了孙的厉害不敢小觑,一出手便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盗刀。 盗刀一共为十三式,每一式都只有自己专门对付的位置,比如搠目,就刺敌人双眼;斫足,就砍他两脚。不过,之前的十二式虽说犀利,但不致死。真正让人感到绝望的,是第十三式枭首,取目标项上头颅,如吃饭喝茶那么简单。而自打他出道到现在,被他“枭头”的人,一共有六十八位。而且,这六十八位,有的是一代名家,有的是江湖豪侠,还有几个像他们这样靠杀人放火出名的匪贼,总之,这些被他取了命的,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但也无一例外,全都作了他的刀下亡魂,成了他前进的垫脚石。 他一出招,便是盗刀十三式的分手。 他当然不是要和自己的夫人分手,他是要让孙长空和他的右臂分手。才刚交上手,他就已打定了主意。对方没有继承豪侠匪的衣钵也就罢了,如果真让他得了自己师兄的真传,甚至亲传修为,那形势对他就大大不利了。他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混迹太久,因为拖泥带水害死自己的也不乏少数。他自不会做那种蠢人,所以他要尽快解决了眼前的“他”,在“他”还没摸清自己的套路。 在孙长空看来,男子的攻击目标是自己的胸口,并没有看出刀路的方向是自己执刀的手臂。这正是盗刀的巧妙之处,亦是他的要害之地。没了惯用手,他还靠什么击败对方,杀出这里。可时间不等他思考,男子也不会让他多虑。就在他的刀即将撞上琳琅宝刀的时候,刀气已经掠过后者的刀身,径直没入到孙的右肩当中。 “噗~” 那是一种怎么的感觉?就好像刚落熟的黄瓜被才开锋不久的菜刀斩了下似的,孙长空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刀气便已刺破他的皮肉,剁入骨髓当中,然后又从另一面对穿出来,射入后方的墙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状的血迹。 “不好!要死!抗不住了!手臂废了!还能活吗?对手太强!高渐飞怎么了?” 一瞬间,孙长空的脑海当中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若干惊叹与疑问,可中年男子对他的攻势扔在继续。他如不战,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硬是要战,仍是死路一条。他死倒是无大碍,毕竟自己之前已经做好了觉悟。可身边还有一个无辜者——高渐飞,如果自己死了,那他同样难逃此劫。既然已经不是只关系到他一人的鸮,那自己就有责任想办法解开眼下的将死之局。 手臂虽断,但却没有完全分离。也就这么万分之一瞬的刹那,孙长空已经抱定决心,一定要帮高渐飞离开这里,即便自己遇难在此。 眼见琳琅即将坠地,孙长空左手赶紧接上,就在同时,他的右臂开始脱落。孙长空猛然撤步,虚晃一下,中年男子的力气全都集中在自己的前臂之上,所以重心靠前。被对方这么一闪,险些摔在地上。 她在他也是单手握刀,所以他还有一手去扶地面。 然而,就在男子前倾的工夫,孙长空的右臂已经落到了他的腰间位置。他本想再等一等,让自己稍微缓一缓。可他又怕对方身手太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又怕肩上的伤太厉害,把自己疼晕过去。 所以,他出招了。可他手未动,刀也未动,动的只有他的跨骨,还有他的右腿。只见他大腿疾摆,小腿放松,脚尖在到达最低点的时候迅速繃紧,精准地踢击在自己的断臂之上,并将它送向距离自己不足两尺的中年男子。 出脚的一刻,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避骨碎裂的声音,也听到了男子的讶异惊呼。 “碰!” “哗!” 男子应声倒地,孙长空跃身入井。一时间,血气弥漫,腥味扑鼻。高渐飞摇晃了两下,不支倒地,却靠着黑剑的支撑半跪在地上。他的身上少说有十来处贯穿伤,最重的一处在距离心口向上不到一寸的位置,虽未伤及心脏,却戳破了一条输血的大血管,大量的血液从中不断涌出,不一会便已流满了他的衣衫。 好在,他和孙长空一样,也穿了一件黑色的劲装,好在,他本就喜欢黑色。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五十三章 杀生刀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孙长空与高渐飞,一个断臂落入井中生死不知;一个满身是伤几近昏迷。在男盗女煞看来,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就在这时,状况不遂“心愿”地发生了。 而且一次就是两个状况。 这两上状况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先是眼前的,高渐飞,原本是红衣血袍、从上到下尽是伤口。可就在此时,这些伤口似乎是提前约定好的,竟在同一契机之下冒出漆黑的烟雾来。随即,血注止住,伤势愈合,景象着实诡异。 另一处情况发生在进口旁,也就是孙长空刚刚坠落的位置。 但见好端端的进水居然不知为甚地沸腾起来,水花一跃窜上好几丈高,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一样。不过,男盗女煞还没来得及思量,那东西就真的跳上来了。 是孙长空,是断了臂、负了伤跌入的孙长空。可现在的他,怎么忽然就生龙活虎了呢?更令两人不解的是,他那右肩处的断口之上,竟然凝着一股水泉,伴随着孙的身体上下起伏。巧妙的是,水泉虽是无形之物,但在此时却幻化成一只臂膀的榜样,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和那条躺在地上的断肢一模一样。 这两个难兄难弟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 发生变故,中年男子和妇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消灭“变故”。而高渐飞就是距他们最近的,也是最容易下手的。所以,他们要先拿这个混身是窟窿的小白脸开刀。 两人许是多年合作养成的默契,男盗女煞也是在不约而同地攻向对方,一出手便已是碰上就死的杀招。 中年男子用的是盗刀中的枭首一招。妇人用的是柔钢枪诀的翻天式。一个是直袭脖颈,一个抢攻下盘。攻击的位置不尽相同,但目的都是一个:致人于死地。 上有快刀,下有劲枪。别说是现在这种负伤的状态,就是让高渐飞好胳膊好腿,也未必能逃过此劫。 他仍未行动,并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因为他相信有人会助他一臂之力。 而孙长空果真也是这么做的,并未令对方失望。 眨眼一瞬,他已搠出宝刀,挥出重拳。刀是诛心刀,拳是灭魂拳。只不过,他的拳头是由柔水组成的,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妇人就是想的。她所要对付的就是那枚仿佛水中皮球的玩意儿。作为一个女人,他本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主儿。可眼下的情形令他情不自禁地小觑起来。 她都没正眼瞧瞧那道拳劲,便已让自己的龙筋柔指枪刺入了那枚水拳当中。 “砰!”。 如妇人所料,那枚拳劲确实被轻易破掉,可因此产生的若干水滴,她就接不下了。 好在,她仍不担心。大晚上的被水淋下又不会怎样,就全当洗了个冷水澡。可当他那张略显风韵的身体挨上那些可爱“小东西”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与她预想不一样了。 她是先是感到全身一震麻痹,接着身上的几处大穴传来数道钻心的剧痛,痛得她忍不住谈弯下腰来。然而,之前的所有痛楚之她脸上的情况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那张曾经迷倒万千少男。令无数才俊拜倒的漂亮脸蛋,竟是变得血肉模糊,凹凸不平,看上去甚是狰狞。 “啊!” 惨啸,哀嚎,呼叫,哭闹,静谧的夜变得热闹起来。 “婉儿!” 中年男子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伴侣从一个长相优越的妇女,变身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妖婆”,他怎还能稳得住。他双臂用力架开飞来的琳琅,扭头就往自己的爱人旁奔去。 可孙长空怎么会令他如此轻松如愿,刀未落地已然掉头再上,虽没有起手时那般犀利,但凭其锋利的刀刃,仍能进攻杀敌。 “呲~” 中年男子抱起地上的“婉儿”,刀刃也在这个时候搠进了他的后脊,为免刀尖扎到自己的爱人,他硬上提气顶上,将宝刀锁死在自己的体内,使其不能继续刺入。 他的衣衫微微拢起。 “我的脸,我的脸!” 妇人一边挣扎着,一边摸弄自己的脸颊。可第次触及到创口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将手重新收回来。等疼痛过去,妇人又想去够自己惨不忍睹的脸。就这样,反反复复,不肯死心。 终于,那妇人好像想开了,猛地舒了口气,温柔地对自己的丈夫说道: “我还美吗?” “美!和二十年前一样美!”中年男子不假思索道。 “嘿嘿,你还是老样子,连撒谎都不会~” 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高渐飞的剑都已经逼到了妇人的咽喉,可还是被抢选一步。 被女人的丈夫,中年男子。 “为什么你要这样?”高渐飞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哈,不这样,难道让她活着看到自己这番鬼样吗?她最爱美,自然忍不了这副尊容。所以,我替她做了选择。” 说话间,后方站立的孙长空发现,那名男子居然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一个中年人立即变成了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一身的修为。 暴增的却是一脸的杀气,和空洞的双眼。 男盗女煞如今只剩下了男人,他理所应当地继承了那部分煞气。凶煞,煞星。 孙长空与高渐飞赶紧向后速退,但仍比不过杀意扩散的势头。只是一个分神的工夫,二人已经无路可退,全身死穴全被中年男子一人锁定。 “你那招叫什么名字?” 孙长空瞅了一眼旁边的高渐飞,然后低声道: “这不过是我临时想出来对付你们的计策,要说杀伤那妇人的劲力,那是来自于本门至高武学:通灵三掌。” 高渐飞心中一震,有些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他所知,这通灵三掌是方惜时十分珍惜的一部武学秘籍,自打他当上掌门位置以来,学过一套路掌法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学了通灵三掌的人除了在世的几个,其它全部死于非命。所以,这部秘籍一直被视作不祥之物,被封禁在苍北仙苑的书库之中,除了方惜时找开之后无人启过。就算是传授些门武学,也是方惜时口耳相授。作为学习者,根本见不到原本的踪影。 如此重要的震派武学怎会轻易传给孙长空这种刚入内门的“闲杂人等”呢?所以他认为,事情一定有蹊跷。 但高渐飞并没有当场质问孙关于通灵三掌的事。一切都等得安全逃出这再说吧! “年轻人,你们很厉害,如果不是上面有令的话,也许我会饶你们一命!但现在,你们不但被点名追杀,而且还间接害了我的内人。今天这血海深仇,咱们是结定了!为了以后夜长梦多,咱们今日就做个了断。” 男子的佩刀寒气迫人,刀光沉浮,犹如夜里的江面一样,相安无事。可谁又想到,就是这样平静的水面之下,又有多少亡魂惨死其上呢? “这家伙要拼命,一会你注意,一有机会就出手,不然,你我都得玩完。” 孙长空简单地嘱咐了两句,豁然将高挡在身高,理直气壮地叫嚣道: “怨有头,债有主,别动他,有什么冲我来!” “冲你?你的血够流吗?” 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竟已来到孙长空的面前。不同于之前他所见到的种种刀法,这已不再是什么盗刀,而是一柄嗜魂饮血的杀人刀。 琳琅宝刀还在对方的身上嵌着,而男子已经抢攻逼上。无奈之下,孙长空之得有血肉双手,硬接对方乖张奔放的刀式。 “掏心!” 杀刀的第一招便是直戳人类的要害之一,心脏。一时间,孙长空只觉得胸前徒出凉意,就算现在给他盖上棉被,也是冰冷刺骨,令人不禁战栗。 好在,孙长空的注意力并没有分散,所以在刀到达的第一刻,他便已经向后退去,而且一退就是二十步,要不是身体已被逼到墙角,他还能再退个三五十步。 可这里是战场,一味躲避只会令自己身陷绝境。因此,孙长空也开始了攻势,而且一出手就是断浪当中最为霸道、最有气势的一招:劈涛。 孙长空已是断臂之身,本应经不起这番折腾。但在掉入水中之后,他感觉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迥异。他的伤口居然可以在水中自行修复,而且是以为肉眼可见的急快速度。水流在他断臂的位置处又凝结起一只胳膊的轮廓,除了强度不高之外,功能与自己之前的手臂无二。而他几乎可以确信,致使自己有此等变化的原因,就是那位“兴浪兽”。 原先,孙长空还对其夺走自己的镖物耿耿于怀,可眼下,他竟是由衷地感激起来。要不是有这等堪称“奇迹”的神技防身,恐怕现在自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有了这等神奇机遇的孙长空,自然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不但要为了自己,还要证明给方惜时看,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自己有能力保护方柔。 高渐飞眼神略疲倦,但剑上光彩倒是强盛的很。眼见中年男子作困兽之斗,他横剑于前,心中默念心法口诀。一时间,阴云密布,黑幕遮天,高渐飞的招意竟然引动了天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五十四章 败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孙长空本已看到胜利的希望,因为妇人死了,只有中年男子仍在负隅顽抗。他们有两个人,对方就只有一个。他们血气刚才,精力充沛;而中年男子死气沉沉,面无表情,如同一具行尸。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们这次都是赢定了。 眼下,高渐飞又使出了绝招,一招连他也未曾见识的剑法。怎样的剑意会令皓月无光,夜幕动容?孙长空很是好奇,于是将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样。 “孙长空,这招本来是留着对付你的,今天形势非同一般,就先让你见识了!” 高渐飞心神一动,高举手中墨色长剑,直指苍穹。刹那间,上空之中游龙吐气,电蛇奔腾。那遮蔽上天的无数黑雾顺势聚拢,汇成一道通天飓风,直入黑剑当中。 看到眼前的这一惊人景象,孙长空痴痴地张着嘴巴,口水差点从口中淌下。 “孙长空,快替我限制住他!” 高渐飞一声怒吼,这才将沉浸在招意当中的孙长空唤醒过来。等他看向对侧,竟发现那名中年男子正在疾速运动,就连他那双善于观察动态事物的慧眼也几近失灵,只能看出依稀的残影。 “如此快的身法,高渐飞根本无法瞄准。你啊你,运气还真是好啊!” 孙长空一边自语着,一边甩了甩右边的手臂。这一会儿,他已经对这条崭新的臂膀初步熟络。他甚至能够看到,一条条复杂繁琐的经脉正在其中迅速搭建,只是中间骨骼的部分仍是空空荡荡,仍是没有什么动静。如此一来,手臂的承载能力还是十分有限,只要稍一用力,便会令其折断。 不过对孙长空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 “高渐飞,你可瞅好,小心别伤了我!” 孙长空打趣地笑了笑,随即身后黑羽乍现,携着风刀气浪掠向中年男子。 一时间,空间之中被无数黑芒所占据。方员不足五丈的范围之中,立时被骇然杀意所拢罩。中年男子身手虽是灵敏,可却敌不过连续追击。他本想找一时机将高渐飞一举拿下。可因为孙的胡搅蛮缠,迟迟找不到下手的空当。 “这小子身后的翅子有些诡异,先把他做了再说!” 身随心动,这是身法达到一定境界才能拥有的可怕本领。然而,那中年男子居然随随便便就做到了。而且一下子就来到了孙长空的身后,正巧在他的视野死角之中。直到现在,他的掏心刀劲仍没处释放,眼下正好有了目标。 “死!” 中年男子如同宣告对方死刑一般,竟是在出手的同时喊了一声。受惊的孙长空连头都没回,立刻向自己的前方速进,只求能快些躲过杀招。可不知怎的,他的耳边倏尔传来一阵尖锐的龙吟,回头一望,竟是那男子操刀来犯。只见在他手中,那枚佩刀绕着中轴“呼呼”旋转,所过之处无不是风啸鹤唳。在刀劲的冲撞之下,孙长空感应到自己的黑羽双翼遽然涣散,不仅速度大大下降,就连灵活性也大不如从前。 孙长空只得直面,独自面对那柄要命的杀戮之刃。眼下他的左手执刀,因为不是自己的惯用手,所以所能调动的力量着实有限,不到自己巅峰时期的七成。可那男子此击势在必得,刀上杀力甚至提上了十二分,这样以来就对孙长空大大不利了。 孙长空也想过将他交给后面的高渐飞对付。只是此时高渐飞所施展的招式蓄力时间实属太长,如果一击不成让那男子躲了,那他岂不是害了自己和高两人。所以,他决定赤胆一试。 “断浪刀法我只学了其中的七八式,而后面的几招因为难度太大,所以一直没有修炼。可眼下的形势,不是之前那些刀式可以媲美的。所以,我只能……” 心中回想着断浪刀法的心法口诀,刹那间,孙长空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碧蓝水光,接着他居然将手中的琳琅宝刀抛出身外,并且口中默念道: “破釜沉舟,飞流没(mo)浪!” 呼吸之间,琳琅宝刀之上,凶光毕露,滔天杀气直上云霄,与那黑色飓风相得益彰。黑夜瞬时变作白日,刀身立刻变作猛兽一尊,直取男子要害,似要将其一口吞噬。 面临两大强招当前,就连向来沉着冷静、老熟干练的男盗也变得惊慌起来。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此时撤招,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就算心中没有十足把握,也有舍命搏杀一次。 思量间,掏心之刀已经对上断浪之势,两者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左右拉扯。两股不俗刀气纠缠不休,然后又彼此排斥,退到周围空地当中,化为若干看不见的杀人利刃,割肉削木,摧枯拉朽般简单。站在原地的高渐飞因为要全力蓄劲,来不及躲让,被一股风刃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伤口,并且之后伴随了他的一生。 “轰!” 终于两股刀式较量完毕,高下立判,果然,孙长空现学现卖的飞流并没有发挥全部力量,被男盗的掏心之刀搠在地上,插入地里。而那头凶猛野兽也随着招式落败郁郁而终,化为清水一片,散在四周。 对于这个结果,孙长空心中早已猜到。所以,在一切还没有落定之前,他便已经抢攻飞上,右臂之中聚起通灵掌力,欲要与之进行近身肉搏。 中年男子虽然拼刀赢了一招,但自己的佩刀也因为接连受创而威力大减。眼见对方提拳来袭,竟是来不及反应,被孙长空的一记暴步流星击中刀身,佩刀随即脱手,掉到一旁。 “好!” 计划得逞,孙长空不禁喜叫了一声。可没等他高兴完毕,一股迅猛刀势已然轰然降临,直取他左侧的健全手臂。 “这厮要把自己削成****啊!” 来不及思考刀劲的来源,孙长空旋自向侧方躲去。可不知为何,那道刀势竟好像早已预知了自己的动向一般,也朝相同的方向射去,而且更疾更快。孙长空一连三个完全不同的转向,居然被那“可恶”的刀劲完全封堵,瞬间,孙长空几乎绝望了。 “噗嗤~” 不出所料,孙长空还是中招了,而且一伤就是重伤。刀劲是从左肩上方穿入,从左掌掌心破出。中间的肱骨、尺骨以及桡骨悉数湮灭,碎骨顺着刃端一同露出体外。 “啊!” 呼叫的人不是孙长空,是高渐飞。他恨不得立刻将手中的剑式投射出去,将中年男子碎尸万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不然孙长空的“牺牲”就白废了。 出奇的是,孙长空并没有惨嚎。他已经忘记了呼救。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出为什么直来直往的刀式会变得那般灵活,如出洞的灵蛇一般,让人琢磨不透。而这一疑问,在他看到自己左边伤口的时候,完全解决了。 那不是一柄刀,而一枚柔指枪。 他居然用枪使出了刀法的招式,男盗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对手,居然可以为人所不能、使枪变戳刀。突然间,孙长空有些释然了,能死在这样的强者手里,自己也没有遗憾了。 可他还有年迈的父母,如花似玉的恋人,恩重如山的师父,还有对他抱有成见的掌门。孙长空感到身上如同压上万钧巨石,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的眼睛有些发花,脑海之中也是乱成一片。好在,他仍站着,能站着就说明自己还没有完全失败。 “我还要完完整整地回去见他们,我不想死,不想死……” 孙长空几乎是带着哭腔默默念道着,中年男子看他战意全失,一时之间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于是手腕一抖,将柔指枪收了回去。因为回挫的力量实在太大,孙长空左臂当中的大部分骨头都被刚才那么一下给拽了出来,鲜血、碎肉、骨渣一下子撒了一地,狼藉一片。孙长空的身体摇晃了两下,险些没有摔倒。他的身体虽然还活着,可是通过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神魂已经死了。 他是被男盗的刀式给活活惊死的。 孙长空的心扉已经完全关闭,他的灵魂躲在自己体内的一处小角落里,抱成一团,蜷缩着,一动不敢动。 “孙长空,站起来!”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孙长空的耳内。 “不起来,敌人太强大,起来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和那样的猛人交手,我宁愿就这么死掉,一了百了。” “你就不曾思念远在千里之处的爹娘吗?” 孙长空心中一痛,颤抖着说道: “生下我这种没能耐的儿子,对于他们来讲,不要也罢。哼~”说完,孙长空不忘像儿时那样哼唧了一声。 “那仙苑的王道人,你总不该辜负了人家的教诲之恩吧!你这样死了,岂不是让他多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王道人对自己的大恩大德,长空是没齿难忘的。可他从小就容易惹是生非,因此给王道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想想以后没了自己,他老人家还能省心得多,于是也就释然了。 “你那刚才重聚不久的红颜知己,也不要了么?” 听到这里,孙长空的眼中不禁流下两道血泪。他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能。他出身平庸,碌碌无为。她天资聪慧,奇遇不断,又是名门之后,姿色上佳,实乃天人。自己强求这份因缘,实则是耽误了人家的大好青春。如果方柔因为自己放弃了似锦前程,那他宁愿自己死在这里。 “方柔,是我对不起他,负了她,令他伤心难过。如果说愿望的话,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他能少流几滴眼泪,多陪陪他爹。” 说完,孙长空又把刚抬起的头埋入双膝之中。听到这,那声声音忽然哑口无言,再也没了音信。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五十五章 相残 男盗早就注意到高渐飞手中的古怪,只是因为身手一直被孙长空牵绊没有机会攻击,所以挨到这个时候。好在,他已经将孙的战心完全泯灭,已令其成为虽活犹死的行尸。 “小伙子,快点把手放下吧!你的同伴已经丧失战斗能力,只剩你一个人,怎么和我打?” 此时,高渐飞的手中黑剑,光芒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连接天空的那道巨型的黑色飓风几乎消失殆尽,只有残存的风力仍在起着它微不足道的效力。 “哼哼,给你当狗的感觉就这么好吗?你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即便我们兄弟俩今日要折在这里,苍北仙苑也会派其他高手继续剿匪。到时,哈哈,我们又有在黄泉路上见了。” 中年男子似乎是被高渐飞的嘲讽给刺激了,他突然想起了殒命不久的妻子,还有那张丑陋的脸颊。他又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要将眼下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碎尸万段。 “去死吧!” 手起刀落,蕴含着中年男子会心一击的刀刃直劈高渐飞的面门。这是杀刀当时的“劈尸”,只要这一刀落下去,无论是谁,也会在瞬间被剁成两片,成了死尸。 可事实上,高渐飞毕竟不是尸体,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之前他无法移动,那是因为自己需要全身心地的放松下来,从而接受天地之间的黑色灵气。而眼下,灵气已经积聚得差不多,他已无需继续保持任人宰割的架势。所以在对方出招的同时,他已向侧方快速闪去。 可是,高渐飞还是少算了一件事。他只在意了那柄佩刀,却忽视了另一套兵器:龙筋柔指枪。 没错,就是把孙长空的手臂自上到下洞穿的杀伤利器。此刻,那只犹如蛇首一般的枪头已经跃然来到高渐飞的跟头,并朝他的丹田穴飞射而去。 丹田仍是修行者的根本,没有它,身体是无法储存灵气、炼化提升修为的,更别说战斗搏击了。如果真让柔指枪破了自己的丹田,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高渐飞空出左手,近而变掌为爪,掠向柔指枪头。谁知,那个“小东西”别看个头不大,但气息十足,爪攻才一接近,指尖上端便立即出现数道缺口,有的深可见骨,着实惨烈。 可眼下自己正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会被这些小伤绊住求生的欲望。高渐飞一咬牙,就在罡气削下他中指的刹那,鹰爪已经扣在柔指枪的颈端,并将其死死制住。 左手虽残,但好歹自己的性命暂时安全了。 这是高渐飞接下那一记致命枪击之时的想法。然而,他突然觉得侧面刀鸣炸响,一股沁人心魂的寒意传入他的脑海当中。 那是一种可以冰封世间万物的可怕力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此时停滞了。 “戮身!” “魔獒!” 两种不同的声音,却在同一时间响起。两柄利器一前一右交织在同一点上,停留了须臾。就是这么点工夫,已经足够高渐飞逃命了。 闪到一旁的他,看向那柄曾经击败过自己的琳琅宝刀,口中不禁喊道: “孙长空!” 高渐飞从未像今时今日这般高兴激动,就算晋升到内门当中的时候,他也只是淡然一笑,然后恢复的平常的状态。 可现在不同了,他不再是孤独一人,他的战友又一次地重回生机。加入自己右手上的黑剑,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将敌人一举击破。 但孙长空并没有回应他。只见他一头黑发迎风飘扬,星目之中鲜红一片。他的嘴角上挑,脸上满是邪气;原先的一身浩然正气竟是荡然无存,只有一袭杀意与之相衫。 这真的是孙长空吗? 高渐飞在心里画下一个问号,然后又出现了个感叹号。他突然想起了那天,那天二人大战的情形。怪不得他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眼熟,原本这家伙又进入到了嗜血杀戮的可怕姿态。 不等他道出实情,一道凌厉刀气破空飞了,直取他右侧臂膀。惊骇之间,高渐飞猝不及防,只得掠身朝左边方向扑去。只听耳边银针落地般“叮”的一声,一道足有六尺来长的刀劲罡气擦身飞过,后方石桌当即断成两截。 更可怕的是,那股刀劲仍未停止,势如破军一般搠入砖墙当中,一人多高的青砖墙体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但你以为到这一切就算完了吗?那真的是小看了“孙长空”这一记“魔獒”杀招。接连受阻的刀劲,仍然散发着余威,而且愈战愈勇,从出手到如今,已然斫断一十三样物件,有坚不可摧的石桌石凳,有轻如鸿毛的落叶残枝。无论你是大是小,是硬是软,全都是同样的命运:断。 “砰!” 终于,魔獒刀劲撞击在距离后院足有百十尺的一堵山墙之上,留下一条整齐的切痕,而后才算彻底消散。高渐飞用那只鲜血淋漓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侧,确认自己没有被击中这才松了口气。 再说孙长空那边,孙的脸上居然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而那只才刚凝实的右臂,竟是闪烁着瘆人的光彩,照亮了自己,同样也照见了男盗一脸的愕然。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不能……” 思绪未完,他只觉得胸前一阵腥红撒过,接着他便感到混身的灵气连带生命力以及气力一同飞速流逝。因为视角的缘故,他是看不到胸前伤口全貌的。可这一幕却让高渐飞看了个真切。一条从右肩处直达左腹下端的狭长裂口出现在男盗的身上。裂口边缘并不是像一般利器伤那样整齐,而是呈弥漫状遍布在伤口的两侧。仔细看去,只见那些微小的裂口仍在向四周漫延,似是要将对方残忍粉碎一样。 “这……这是轰龙一击,你是师兄!” 中年男子几乎是带着绝望口气才将嘴里的话完全吐露,看着对方略带深意的笑容,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嘿嘿,那个老家伙早就死了。” 突然孙长空怪笑两声,手中琳琅宝刀异彩流光,淡淡的青色萦绕左右,好似一条没有实体的灵蛇,依附在宝刀之上。 “那你是?”中年男子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你眼前这把宝刀的刀灵,哈哈哈哈,这下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孙长空”拂刀欲给予男盗最后一击。谁知,一个异样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不是刀灵,你只不过是个依恋尘世的怨魂罢了!” “孙长空”身体一震,面露痛色,是被高渐飞的启明一语道破玄机,那竟不再杀男盗,而是转身准备攻向高渐飞。 时机转瞬即逝,趁着“孙长空”分身的刹那,中年男子奋不顾身,猛然抱住对方的身子,并用双手挽住孙的两臂,使其无法发挥琳琅宝刀的威力。 “快,杀了他,不然你我都得死!” 中年男子万声呵斥,高渐飞一时间陷入纠结,一个是中了邪被恶灵附体的战友,一个是几近杀自己如今已到濒死时刻的敌人,高渐飞不知自己该如何决断,只能看着“孙长空”拖着男盗的身体,一点点朝自己逼来。 “孙长空,你醒一醒,孙长空,你再不恢复正常,我可要下死手了!” 说着,高渐飞缓缓抬起自己的右臂。如今,那柄黑剑已经不再接收空间当中的灵气,已然达到了饱和的状态,成为了世间绝强之剑。刺出这一剑,就算目标是方惜时也要让他三魂飞遁,七魄归天。所以杀人,对他现在来讲只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他并不想让孙长空就这么死了,或许曾经的自己对他有诸多成见,甚至有些记恨对方。可经过了这么一声剧烈的大战,高渐飞竟对孙有了一丝好感。这种感觉很奇妙,既想和对方痛快较量一场,又想和他并肩作战。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正是让他迟迟下不了杀手的惟一原因。 “孙长空,上次输给你,我很不甘心。所以从那时起,我一直都在刻苦修行,就是希望在不远的将来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来到距他不足三尺的位置处。如果不是双手被男盗所致的话,琳琅宝刀早已劈在高渐飞的身上。 好在,一切并没有发生。 “眼前的这个机会确实难得一遇,而我又不想趁人之危。孙长空,如果你能听见我的话,如果你同意我动手的话,那就稍稍点点头。” “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这具躯壳是本灵在用,他的灵魂早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睡觉去了。你小子以为自己手里那把破铜烂铁能杀得了我?你杀的只不过是你的同伴罢了。哈哈哈哈……” 就在“孙长空”得意狂笑之时,他的下巴竟是不由自主地上下动了一动,虽然幅度很是轻微,但足以令高渐飞所察觉。 “好!不愧是我高渐飞所认定的对手,孙长空,一路走好!” 说话之时,高渐飞手中的黑剑砰然破碎,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破空而出,并将“孙长空”和中年男子一同笼罩其中。 ; 第五十六章 谁死谁活 一时间,无数黑色的残剑碎片化为这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力量,轰然冲向“孙长空”。恐怖的破坏力令中年男子的双臂瞬间变作灰烬,而他自己则被凛冽的风刃卷飞出去,结实地拍在一旁的墙上。 男盗一口鲜血喷出,而后晕死过去。 虽然挣脱了中年男子的束缚,但强大的黑剑神力已经撞击在孙长空的身体之上,令得邪灵不得不举刀直面。 呼吸之间,琳琅宝刀之上七枚颜色各异的瑰玉相继点亮。而每点亮一颗宝石,宝刀的威力便增强一倍。当七枚宝石全部燃起之际,琳琅的力量已经扩大了七倍之多。顷刻,天地崩裂,焚风肆虐。地缝之中,传出鬼哭狼嚎一般惨叫声,好似打通了连接阴曹地府的鬼路一般。 “嘿嘿,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吃我琳琅宝刀最强一式,幽冥焚魂斩!” “孙长空”嘶叫着跃入数丈高的天空当中,随他一同腾起的还有来自大地的无尽鬼功。多不胜数的鬼魂从地缝之中暴射而出,奔向闪耀着异样光芒的琳琅宝刀,并且融入其中。这哪里是刀法,简直就是一场剧烈的祭祀活动。 随着鬼魂的牺牲数量递增,琳琅上的光辉愈加强烈,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天空之中竟如同挂了一轮烈日一般,着实抢眼。 如今的高渐飞,虽然手上没了黑剑加持,但因此获得了一种更加可怕的力量,意剑。以身为剑,以心为诀,从而施展出超凡脱俗的剑式。眼见邪灵气势大盛,他自己不愿甘于其后,只见他脚尖轻点地面,身体便化作飞影流光射入天空之上。 “哈哈,不知死活,接招!” “孙长空”兽瞳之中凶光闪过,随即那只由水构成的右臂挥臂而落。琳琅之中刀气,刀光,刀劲同时迸破掠出,以群魔乱舞之势,冲向向下飞上的高渐飞。 “黑止,看你的了!” 高渐飞吐出身内浊气,剑指直逼上方杀势绝技。恍惚间,他已将自己化为一柄锋利神剑,并以排山倒海的宏大气势迎上那一甘魑魅魍魉。 “嗡~” 不同于一般的强者较量,两种强大杀招撞在一起,并没有立即分出高下。而是你来我往,停在空中僵持起来。一方面由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构成的杀伐剑势,另一方面则是借黄泉鬼力获得的阴世刀意,二者究竟谁能技高一筹,谜底仍未可知。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高渐飞的身体猛地萎靡了下来,之前身上留下的数道贯穿伤也在同时崩裂出血。只是眨眼的工夫,他的外貌竟像是老了好几十岁似的,印堂发黑,眼色无光,满头的花白头发,脊梁也弯下了许多。总之,现在的高渐飞就像一支残烛,晃晃悠悠,随时都有可能油尽枯灭。 邪灵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逼得如此狼狈,他本以为三两下就能把高渐飞轻松解决。打到这个份上,他那寄存在琳琅宝刀之中的冤气残念,亦是消耗了相当大的部分。再不一鼓作气拿下胜利,赢家是谁就说不定了。可就在它准备奋起一击歼灭对方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悸动竟自内心之中传入四肢百骸。 “好你个不长眼的倒霉鬼,居然还还魂还到老子的身体上来了。给你滚开!” 就在高渐飞即将不支落败、邪灵准备沉舟一击的时候,孙长空的神魂居然毫无征兆地苏醒了。 不仅仅是邪灵自己,还有处于下方的高渐飞也感受到了那股久违的气息。是他,是那个熟悉的孙长空。 一旦失势,琳琅宝刀的威力陡然衰退。早已达到自己极限的高渐飞身上再无压力,于是又一次回落到地面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轰!” 终于,黑止的通天神力与琳琅的幽冥焚魂双双消耗殆尽,打了个平手。而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孙长空,一手箍住欲要挣脱的琳琅宝刀,眼中满是惊讶的神色。 “原来上次排名赛中就是你暗中控制了我,险些酿成惨剧啊!幸亏大爷意志坚定,没让那个老杂毛毁了我的道心。那个老家伙,杀我还不够,还说杀人诛心。看我一会儿腾出手来,怎么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孙长空右臂之上又一次泛起淡淡的水光,一股来自无二真经图的精纯灵气顺势涌入到臂膀之内,使得内部血肉组织快速生长,不一会便成为了一条脱了皮的“莲藕”。 说是脱了皮,那是因为新生的胳膊委实稚嫩,皮肤白皙如同汉白玉不说,就连皮下的无数血管经脉也能看个真切。 被牢牢锁住的琳琅宝刀之中不时发出几声怪叫,其上的七颗宝石也在拼了命地来回跳闪,弄得刀身一会寒气逼人,一会灼热能当。不过,这些对于孙长空来讲,都犹如春风拂面一样,不痛不痒。 “饶命,大侠饶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兴风作浪了。” 至此,邪灵已经彻底投降了。没有寄主,只凭他自己一个,是无法操控琳琅宝刀的。而如今的孙长空经由这一次的事件之后,更是心如止水,其它妖魔鬼怪、孤魂野鬼再说操控其心志,简直比登天还难。 “哼,上次不注意差点杀了刘道人。这回更是险些害了我那命苦的战友高渐飞。今天,说什么也不能留你了。你这个狗东西,认命吧!” “别别!我早已和琳琅宝刀融为一体,你要杀我,宝刀也会因此被毁的。有了我,我可以让你天下无敌,独步武林!” 听着对方的竭力辩解,孙长空不禁笑出声来。邪灵怒火中烧,呵斥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得可怜!去死!” 孙长空将琳琅向眼下一抛,嘴中不出声地说了一句“再见”,同时右臂之上灵气暴增,随即猛虎下山图豁然亮起,一股紫色的灵气包裹在他的手臂之上,使其表面沾染上了好似魁虎的纹路,神威一般,甚是庄严。 在这等正气的侵蚀之下,隐匿于琳琅当中的邪灵趁机窜出,想要借此机会遁身逃之夭夭。可这一切却全在孙的意料之中。他那被柔指枪戳穿的左臂突然掠出,夺过琳琅宝刀,反手就是一斩。 “永远不见。” 这是邪灵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啊!” 在一声凄厉的哀嚎之中,邪灵终于化作一阵轻烟,湮灭于此。而孙长空则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平稳地落定在饭馆的后院之中。 “你怎么样?”看着高渐飞一副半不活的模样,孙长空关切地问道。 “呵呵,没死!就是元气消耗得大了些。” 二人相顾一眼,随即同时放声大笑起来。不管怎么说,二人终于都活下来了。 看了看略微显亮的天边,孙长空开口说道: “天快亮了,刚才那么大动静,肯定会把驻扎在周围的马贼给惊动了。你快去,我来断后。” “你断后?”高渐飞看了一眼孙长空的左臂,嗤笑道: “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那么重的伤势,弄不好整个膀子都要废了。还是你先走,我掩护吧!” 话没说完,孙长空已经来到井边,提了一桶清凉的井水,然后从头到脚把自己淋了个遍。 还没弄清情况的高渐飞,惊愕地发现孙长空那只受伤破为严重的手臂竟是开始自动愈合,起来,虽然速度不快,但肉眼仍可察觉到。 “你……你小子什么时候会这种邪门歪道的功法了?要让方掌门知道了,非得把你修为废了不成。” 这时,孙长空扯下衣摆的一条碎步,将其捆绑在自己的左肩头上,憨厚地笑了笑道: “嘿嘿,那也得他老人家逮得到我不是?如果这一次你我都能活着回去的话,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上一顿。” “嗯,好!我请客!” “当然你请,你的家境比我好那么多!” 不等高渐飞继续接下去,孙长空趁其不备,挥手打在对方的脖颈上,后者当时晕倒。孙长空看着他,嘴上依旧挂着苦笑: “我知道你要醒着肯定要留下来的,不过我不需要你陪葬。” 孙长空一把将高渐飞拾了起来,抱着他往断墙后侧走去。果不其然,两匹上好的大宛马正在暗处休息着。他将其中的一匹牵出棚来,并将高渐飞反革搭在马背上。 “马儿啊马儿,快快跑吧!跑到谁也抓不住你的地方,再也别回来!” 孙长空用力一拍马的屁股,马匹便载着高渐飞“嗒嗒嗒”地走出饭馆,直到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趁着追兵还没找上来,孙长空拉过一张长凳坐在上面,借着微弱的光审视着自己的琳琅宝刀。怪不得之前的数位刀主全都死于非命,原本是那个邪灵从中作祟。眼下好了,妖魔已除,宝刀又重新回到那个正气凛然的巅峰状态。 “琳琅,跟着我把那些马贼统统消灭,好不好?” 孙长空说完,发现琳琅宝刀上的宝石们竟是在同一时刻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似的。 “哈哈,好刀,真是好刀!来!让我们上吧!” 孙长空瞅了瞅匍匐在院中、生死不知的中年男子。笃笃的马蹄声已然接近…… ; 第五十七章 五相马贼 随着马队临近,孙长空居然没有感受到丝毫不敢。可能,这就是所说的人死前的安静吧! “笃笃”马匹停了。 “吱扭~”门被打开了。 “哒哒哒~”饭馆大堂走来一伙人,脚步很轻,一听就知道是身怀本领的练家子,而且修为还不错。 “二当家的,人在后院!” 随从发现了孙长空的所在,立即扭头向自己的主子报告。而孙长空则是一脸淡然,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位置:“来吧!快来吧!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之中钻出了一个人。 是钻,不是走。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像老鼠一样钻出“洞”来呢?孙长空也不知道,直到他看清对方的全貌。 那人长得是很精神,目似明盏,眉如弯刀。可就是这么个看上去一表人才的来者,居然身高不足四尺,活脱脱地像是******转世一样。怪不得长得像个老鼠,原本身材也像“老鼠”啊! 那人瞥了一眼爬倒在地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仰面躺在血泊当中的妇人,随即开口道: “就是你杀了他们二人?” 孙长空故意摆出一副轻蔑的神态,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短小的身体,爱搭不理地说道: “是我又怎么样,你就是刚才那个狗腿子嘴里所说的二当家?没想到,你们这伙马贼名声挺大,个头倒是挺小的嘛!哈哈~” 受了孙长空的一通污辱,那人也不怎么生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旋即道: “他老人家尊体娇贵,怎是我等凡夫俗子相比的。” “哦?这么说他还在外面侯着呢?” “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识相的话你跟我出去,有事好好说。不然,别怪我等对你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门口之内又“嗖嗖嗖”钻出数道身影,且个个身材精悍,与那说话的人一样,都是侏儒一类。 孙长空长这么大还没一口气看到如此之多的“小人”,好奇心强的他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这才继续道: “哎呀,哎呀,看来我今天运气不好,误捅了老鼠窝,罪过罪过,哈哈哈哈!” 孙长空接连的嘲讽,终于令那带头之人那也忍他不住,那张原本和气有礼的面容,也在瞬间变得嗜血挣扎。只见他伸手一指对方,那十来人的小队便将孙长空围得水泄不通,状似要将他生吃活剥了一般。 “上!” 带头之人一声令下,那侏儒一众的手背之内立时蹦出钢爪两把,飞射般地冲向中心地带的孙长空。一时间,后院之中银光四溅,叫杀响天。而孙长空则是皓腕一挥,琳琅之内顿生虎啸龙吟。 带头之人对于自己的部下,是相当信任的。他们曾经在大当家的指使之下,刺杀过名震一时的剑侠赛求败;击败过某派的至高掌门。眼下的无名之辈,他早已不放在眼中,若不是二当家心怀“仁慈”下令抓活人,他早就把那家伙挫骨扬灰了。 可不知怎的,他的眼睛居然出现了问题。 原本遍地寒光的空地之上,倏地飞掠过几道殷红。按理说,在他偷天运地十二贼鼠的合击之下,对方只能疲于应战,绝不会有还手的余地。可眼下的诡异红光又是来自于哪里呢? 下一瞬,他终于了然了。 一只臂膀飞甩到他的面前,上面还散发着蒸蒸热气,显然是刚从它主人身上掉下来的。而那手上标志性的钢爪,不正是来自于自个儿部下的吗? 不等他发号命令、重整阵形,更多的红色血光“不期而至”,只是眨眼间便已浸满他的眼珠。断臂,残肢,厮杀声,哀嚎声,响成一片。不一会,众人纷纷被撂倒在地,只有其间一人,仍是屹立不倒。 那是一个混身浴血、目绽腥红的“魔煞”。 他说不清,一个遍体是伤,血流成溪的“怪物”,为何还能站在那里。人到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那“它”又是什么。 不愿相信眼前景象的那人手中同样跳出两道光芒,不过不是银光,而是金光。是他独自享有的最高荣誉:金爪——由四当家亲自打造,三当家亲手为他布于手下的杀人利器。 这副金爪的材质并不是黄金,但却是另一种稀有、珍贵的矿物:金刚。 色如真金,硬如精钢,这就是金刚的特质。 寻常铁器和金爪一个照面就要一截两断;加之修炼的独特心法“断器诀”,使之成为了无数神兵利器的克星。 他十分有自信,凭借手中的金爪可以轻易割断对方的刀刃。 当然一切都是他的猜想,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不过,他不敢贸然进攻,不代表孙长空也会安于待敌。他出手了,而且刚出一招便是断浪劈涛。 那人笑了,他已经看穿对方的动作。他终于可以确信自己有实力接下这看似“唬人”的一式。 于是,他架起双爪,准备防御。但同时,他也将爪尖向外微微突出,以求防御之后的第一时间便反击刺击对方的胸门。 “来了!” 他咬紧牙关,气沉丹田,双腿分开,如同两枚树桩一般扎入地下。然后,他两臂暗自蓄力,只求能挡下一击便可。一击之后,他便有机可趁,穿透那人的胸膛。 “咔嚓!” 琳琅来袭,孙长空嘴角一扬,笑意流露。劈涛连水流都能一刀两断,区区两把钢条,又能奈他何? 金爪应声而断,那侏儒也在急速下沉。孙长空有些讶异,自己的力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大,居然可以把一个大活人逼入到地面之下。 他当然没有那种本事,但那个侏儒却有。 原本,他不但习得了断器诀,还意外获得了一本“遁地术”。书中详细描述了关于五形之一“土”的属性,已经如何将自身融入其中的方术办法。他的悟性算不上优秀,不能让身子融入每一种地质当中。好在,他的活动范围也不大。群落山周围的土质大致相同,让身体进入到一种土地当中的本领,他还是可以学得会的。 如今,他所施展的便是遁地术。很快,他的头已经没入土中,只留下头顶的毛发露在外面。孙长空横刀砍出,无奈对方下沉速度太猛,只让他取了点毛发。 “嘿嘿嘿,怎么样,你抓不住我了吧!” “呲~” 孙长空脚下一吃痛,抬腿一看竟是个血洞。原本,那副金爪虽然已断,便断兵仍有杀伤力。而侏儒也在暗暗抱怨,自己向来看好的趁手武器,怎么就单单今天失灵了呢?如果不是金爪短了五寸,那现在对方的一条腿就已经废了。 对方在暗,自己在明,孙长空心知情形不妙,赶紧跃上高处,从而躲避侏儒的攻击。 可谁知,这时的侏儒战意正酣,吃了甜头的他,随着孙长空,也一同跃起。半空之中,数道金光飞闪而过,将其胸前的衣衫尽数撕碎。 孙长空欲要出刀反击,可那侏儒身法灵活自如,无处借刀的他将是骤然下坠,“扑通”一声又藏入到地底之内。 看着身前白晃晃的胸肌,孙长空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早行一招,若不是自己身法稍快,自己可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踩在房椽之上,孙长空不禁犯起难来。对方不动,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够得到他。可如果对方出手,自己又怕来不及出手还及。伤不了敌人不说,整不好还要将自己的小命丢了。这样的买卖实在亏本。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晕倒在墙边上的男盗居然苏醒过来了。 更加难得的是,他居然还向前方走动了两步。就是这看似普通的步伐,终于打破了眼下的僵局。 侏儒再次出现了。而且甫一出现便出手攻向中年男子的心口。 他们本是一波人马,这个关键的时候为什么会互相残杀? 中年男子也是纳闷,自己好还容易死里逃生,为什么自己的伙伴要致自己于死地? 最无奈的当属侏儒自己,男盗不是应该死了吗?这个时候怎么会站在这里? 原本,遁入地下的他,是看不到地上情况的。他只能依靠听觉,从而判断敌方的位置。 其中,当遁地术练至到炉火纯青地步的时候,修炼者是完全具备透视物体本领的。只是因为他急于求成,又因为形势紧急,才冒失地运用了遁地之术。眼看金爪马上就要刺入男盗的心脏,而自己又抽闪不及,侏儒的血都凉了。 “啊!” 危急之间,中年男子大喝一声,直震得大地抖动,心神俱乱。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伸手钳住侏儒的手腕,一把将其丢飞了出去。 男盗因为是刚刚恢复意识,所以还没有看清眼前的形势。他这一掷不要紧,恰好将其仍到了孙长空的面前。 孙长空喜上眉梢,没想到自己待着也能坐享其成,机会一闪即逝,他哪里会轻易让自己错过。只见他扬刀一斩,迅猛刀劲夺空迫出。 “噗嗤~” 鲜血撒了一地,那位可怜的侏儒这回真的“一刀两断”了。 孙长空与男盗相望一笑,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惧色。 “唰~” 一道快若闪电的灵气从孙长空后方猛然窜出,分毫不差地击中男盗的身体,一颗鲜血的心脏砰然跳出,而他仍站在原地,不敢相信。 “马……贼!” 孙长空愕然回身,竟不知何时自己的身后居然伫立着五道身影。这五人就好像修罗化身一般,身体之上散发着浓浓的妖气。 “让你久等了,准备受死吧!” 这时,五人之中身材最为高挑的年轻男子悠悠地向前一步,孙长空立即陷落下去,重重跌在地上。 “你们是谁!”孙长空不甘心地吼叫道。 “我们?” 这时其余四人也相继走了前来,那高个男子怪笑道: “我们就是五相马贼,你口中所说马贼的首领。” 寒风吹过,孙长空感觉这是他经历的、最长的黎明。 ; 第五十八章 马贼趣事 之前,孙长空也幻想过马贼的首领会如何如何强大;可他怎么也没料到人们口中所说的五相马贼指的居然是五个人。而且是修为如此高深的五个修行者。 男盗的厉害他很清楚,能够一招取其命的,那修为至少要比男盗强上两个以上的级别。更何况,这五人相互配合,力量将会比单纯的倍数叠加还要可怕。试问,他自己何德何能,怎么才可以完成任务,剿灭马贼? 看出了孙长空心的忌惮,高个男子得意道: “怎么样,是我们在这把你解决掉,还是和我们一同回大本营看看再说?你自己选吧!”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孙长空虽有一腔热血,但也架不住现实残酷的压迫。他摇头苦笑了笑,随即把手中的琳琅插在地上,高声叫道: “那就麻烦几位当家的领路了。” 孙长空刚要上前,谁知一道飞影乍现身,伸手一掌便将其打晕在地。 “都成阶下囚了,态度还这么傲慢。亏你是个身出名门修行者。” 出手的人是个女子,虽说是马贼一众,声音却是格外动听,如同溪水潺潺,让人听了难以忘却。 贵为马贼的首领,这女人的长相倒是一点也不彪悍,甚至还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他的脚小小的,成年男子的一只手掌就可以完全包裹过来。与人们所说的三寸金莲十分相近。可她并汪想喜欢别人叫自己的名讳,因为她的名字就叫玉——一个在乡村很常见的名字。不过她不喜欢,因为太土了,土到完全不符合他优雅脱俗的气质。 “玉莲,你这次出手怎么这般快,是不是怕哥哥们把他杀了下酒。”高个男子一边坏笑着,边调戏着自己的“妹子”。 “三哥,我说了多少次,在外人面前别叫我的真名。叫我菡儿,芙蓉,芙蕖,实在不行,叫我美人、妹子都成。” 这时,玉莲已经气得憋红了脸,只差发怒动粗了。 “老三,你别逗五妹,不然你那些小妾又要不保了。” 那高个男子突然想起前不久的一件事情。五人一起去劫镖,半路却发现了位受伤的女子。老三怜香惜玉,想要带他一起走。老五,也就是玉莲怕这女人耽误事儿,带着不方便;又担心这人是镖局派来踩点的,留着又怕埋下隐患,所以主张杀了她。 老三要带,老五要杀,其余三人听谁的都要得罪另一个。就这样,在僵局之中他们五人错过了最好的下手时机,只得悻悻而归。 回去之后,玉莲越想越气,所以趁着自己三哥外出的时候,将那女子连同他的一干正房小妾全部杀了。老三回来,一看情况傻了眼。追问之下,对方竟给了她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女人耽误事儿,所以我帮你全杀了!” 老三明知道对方是来泄愤的,但又不想因为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惹得自己妹子不高兴。毕竟,那些女子多半都是他强取豪夺而来。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而言,有的只是欲望与需求罢了。 想到这,老三又是一头冷汗。要不是老大及时提醒,恐怕他刚抢回来的几个夫人又要便了刀亡魂了。 就这样,五相马贼带着自己的手下一众,以及失去意识的孙长空一同返回群落山。其余几人因为身材问题无法再驮负它物,所以运载人质的事情就落到了老五玉莲的身上。 “哼,凭什么要我一个姑娘家和他这个野男子共用一骑?我不服。” 玉莲越看身前的孙长空越不顺眼,要不是大局为重,她早就一踢把人踹下马了。 “五妹,还因为大哥的命令生气呢?” “没有,我怎么敢。大哥做的决策绝对是对的,要不然我们怎么会风调雨顺这么多。只不过,我看二哥好像有心事似的,是不是该问一问啊!” 那被称作大哥的人,回头看了看落在最后的老二,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禁叹息道:“你二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平时是我发号师令,其实真正的智囊团,智多星是老二啊!不过也苦了他了,缜密的心思让他养成了多愁善感的习惯。没事,他就这样,一会就好!” 大哥说的话,自然是最有权威的,玉莲对此深信不疑。可女人总是喜欢猜疑的,好奇心总是令他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嘴。所以他故意放慢速度,与“二哥”走在一同,然后嬉笑道: “二哥,你有心事吗?怎么看你愁云密布啊?” 老二虽是排行第二,但他的年纪却并不比老五玉莲大多少,甚至比老三、老四还小了那么四五岁。那是因为他们排行顺序并不是按照年纪大小、老弱尊卑,而是按照入时间的先后来排列的。老二从很早以前跟前大哥东征本西战资历比现存的大多数人都要老,加之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都有很深的研究,二当家的称号当之无愧。 被玉莲这么一提醒,老二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才道: “小妹当然知道你在想事情,那是什么事啊?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排忧解难。” “呃……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刚才有些细节我有些疑惑罢了。” “啊?什么事情会让二哥为难,快说说看,我有点迫不及待想听了。” 此时,老五忽闪着水一样清澈的大眼睛,跃跃欲试地问道: “我看刚才饭馆里的情形,好像经过世纪大战一样,可在场的只有男盗女煞和这小子三人。前面两人的武器我知道,这人用的是一把鬼头刀。可留在地上的诸多剑伤是怎么回事?” “这……好吧!小妹没注意,所以无法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无所谓,关键是男盗女煞夫妻两人恶名昭著,习武之人无一不知这二口子的凶狠毒辣。这小子修为一般,反应也一般,但居然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完克这对夫妻组合,而且令其一死一重伤,这怎么也讲不通吧?” 被老二连续问了两次之后,就连向来不怎么动脑的老五也意识到了诡异的地方。 “难道……” “没错,这次苍北仙苑派来剿匪的绝不止一人。” “对啊!那个姓方的老谋深算,怎么可能派这么个虾兵蟹将来送死。就算是,也不该排个实力这么弱的来,还不如牢里关着的女从厉害……”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小子为什么不和自己的同伴一起逃走,反而是站在那里让咱们抓。这实在是让我想不通啊!” “那他有什么必须要留下来的理由吗?” 玉莲说着看向那个依旧睡着的“小伙”,不知为何,在初晨阳光的照射之下,眼前的男人着实有些俊美,就连偶尔的一两句臆语也是那么动迷人。看着看着,她竟有些陶醉。她没有想到,被称作毒妇夜叉的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男子动了凡心。 “你说对,五妹,你说的太对了。快,来几个人和我一同返宁州城,这小子还有同党!” 不一会,老二和几个弟兄便消失在了大路的尽头。 “二哥又怎么了,怎么每次都着急火燎的。” “哥说这人还有同党,所以回去搜寻去了。” “嘿,有意思,自己同伙跑了,留他一个在那等死。这样的人也配称作正道中人吗?呸,还不如咱们这些亡命之徒讲意气。” 老三话刚说完,人队伍之中居然透出一缕寒气,定眼一看,那是来自为首之中一直没不作声的老四。 老四又被称为哑巴四。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极少、几乎不说话。此人天性孤僻、沉默寡言,交流能力十分有限。平时,你能听他说的,无非就是“嗯”“啊”“哦”“这”“哎”等一系列语气助词,要听他讲一句完整的人话,比过年还要高兴。 “三哥,四哥怎么还是这么阴气森森的,是不是你刚才说的话又惹到他了?” “别管他,他就那样儿!估计是还记恨着我弃他而去独自跑路的事……我也不想啊,对方一个天人境,两个轮回境后期高手,能保命就不错了,谁还知顾得及谁!我就不信,要是换作他,他会贸下陪我?” 老三越说越是不服,恨不得马上上前找他理论,可终究还是被玉莲给拦下了。 “可四哥是怎么跑出来的啊?” “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平日里也不怎么能看见他出手,所以也不了解他的修为高低。不过,如果能从那样的阵势中逃脱生天的话,那怎么也能和大哥打个四六开了。” “这么厉害?”玉莲惊讶道。 “那当然,你看他的武器就知道了,没有个天人境修为做底子,能舞得起来那对金锤?” 老五玉莲瞅了瞅那两个大如磨盘的金锤,又打量了下对方高大威猛、堪比黑塔的身材,不禁咽了口吐沫。 这家伙要是砸在身上,岂不是要血肉横飞、尸骨无存了? “说来说去,就是小妹我修为最卑微了。看来,我等下功苦练了。” “哎,你天赋异禀,非我等能相媲美的加以时日,定会超越我们这群老骨头的。” 被老三这么一通夸赞,玉莲不禁脸色绯红,羞涩道: “三哥,你这嘴真甜,那些嫂子们都是被你花言巧语骗来的吧!” 老三瞅瞅自己的妹子,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一眼看去,其乐融融。谁也不敢相信,这伙竟是杀一人不眨眼、杀一万人亦不改色的五相马贼。 ; 第五十九章 难友 孙长空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禁室之中。 确切来说是一件牢狱。他不仅被囚禁了,而且还被人用药封住了全身的灵气和修为,毫无反抗的余力。 一切都糟糕透了。 在他的概念之中,只有朝廷衙门才有这种机构场所,没想到这伙亡命之徒居然也会建造。想来,这群马贼不但平时烧杀抢掠,而且还会干些劫人绑票的歹活儿。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儿,反正已经禽兽不如了,再混帐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宁州城丢只鸡,都要算到他们的头上来。正所谓债多不愁,所幸一甘坏事都干了吧! 但是,马贼们还是很有原则的。他们绑人的大多数目标只有一个:钱。 只要钱到位,人质就给你完好地送出来。如果逾期或者钱没够数,那就要按情况待定了。 比如,马贼要求一万两白银。而人质家属只凑了八千。这好办,人还你,但规矩不能乱,得留下个胳脯腿的才能走。不留也行,他们有个刑罚叫乱刀阵,由二十名刀手组成。二十人站成两排,依次列队,长约十丈,宽近五尺。受刑人从中间的过道中过,只要他能活着走出刀阵,那旧寨两清;可要是那人命不好死在了里面,那不好意思,钱不退,人白死。 这么说来,这些马贼并不是一点也不讲理。但也不能奢求他们太讲理。孙长空就在想,自己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身上灵气更已涣散。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才恢复神志的自己又要再度昏迷了。 “喂!有人吗?什么时候开饭?” “吵吵什么,饿了就逮只耗子吃,管够!” 看守的狱卒上前不耐烦地踢了踢了牢门,听脚步声又走远了。这时孙长空才发现,这大狱竟正在闹鼠患。大的老鼠有成人男子的鞋子那么大,小的那能赶上巴掌的宽度。 长这么大,孙长空没怕过什么,就算砍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眨下眼。可就是这么个主儿,却偏偏对这小不点儿甚是忌惮。 他不敢叫,却又惊得不能不叫。他缩在墙角,保证自己的后背绝对安全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若干只或大或小的“鼠爷爷”们。嘴中不住念道着“都昌幻觉都是幻觉”。可定神一看,那些魑魅魍魉还在待在那里,更有向他靠拢的趋势。 不知何时,一只老鼠的幼崽借着自己身材的优势率先爬到了自己的脚面。这一下,孙长空再也忍他不住,一道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响彻走廊。 “啊!” 巨大的叫喊声不禁将看守人员吓了一跳,同时也把关在其它监牢之中的囚犯震一震。而就在孙长空的隔壁,一道女人的声音破空而出,亦是穿墙直透: “是谁!” 孙长空虽然已经六神无主,但好在并没有失去方寸。传话的人修为之高,绝对在他之上,和方柔相比也不会逊色几分。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会被困在这里呢? “姐姐受惊,在下十分惭愧。可我自小便对鼠类心生阴影。眼下鼠患成灾,在下委实接受不了。” 说完半响之后,墙那边才传来一声轻哼,旋即嘲讽道: “枉你是个修行之人,居然会为这些色相所困惑。你不是还有气力吗?把他们统统杀光不就行了吗?” 女子一语道破孙长空心中死结,一时之间居然把身上会功夫的事情给忘了。虽然身上所剩灵气不多,但要杀几只耗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当他竖起剑指,准备“大屠四方”的时候,他竟又停住了。 “怎么,害怕得不会动手了?”那名女子悠悠道。 “呃,这倒不是。只是我刚才出手的刹那,突然想到这些老鼠虽然长得面目可憎,但也没伤我害我。既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为什么要杀它们呢?” 孙长空看了看趴在脚边一脸无辜的小老鼠,不禁心生怜悯,心中大骇:自己险些铸成无妄之灾啊! 听了孙长空一番言论,那女子居然“噗哧”地笑了出手,而后才说道: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明明让它们吓得要死要活,而如今又给它们开脱说情。看来,你是正二八经从山上学道下来的修行者啊!” 听到对方一语道破自己的出身,孙长空又惊又喜,不禁笑问道: “姐姐怎么知道的?” “什么姐姐,我还未必有你大哩!” “哦?是吗?那叫声妹妹是不是有些太轻浮了?” “你也别叫我妹妹了,我叫柳如音。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如音就成。” “如音啊!好名字。听之前的意思,你也是个修行之人?” 听了这话,柳如音虽然有些自豪,孙长空甚至都能想象到对方脸上骄傲的神态。 “当然,我可是飘渺云巅的亲传弟子,我的师父就是飞仙子。” 孙长空一听“飘渺云巅”四个字,心中着实震了几震。他对这个曾未去过、但一直耳闻的神圣道场早已是心怡神往。 据说,飘渺云巅有三奇四异,乃天下独一无二的洞天福地。三奇是飞云山、望渊水,还有浮虚堂。四异则要“小”上一点,都是些怪、僻、鲜、难的东西。要说怪,就不得不说轻飘石了。这种石头只有在飘渺云巅的主峰山腰上有。大多呈瓦片状,小数也有卵石样的。这些轻飘石放入水中,能久浮不沉,轻若羽毛。可拿在手中,却是十当有分量,触感微凉,如同玉石一般。 这“僻”和“鲜”字代表的,都是动物,分别叫隐和白泽。 隐是一种十分神秘的生物,直到现在也没有哪路神仙抓到它,亦是连个死尸残骸也未寻见。一种较为广泛的流传是,隐没有实体,是一种类似魂魄的“灵”体。它们昼伏夜出,以亡灵的阴气为食。所以这也就解释为什么人们发现隐多在坟墓茔冢的附近了。不过,至于它们是怎么诞生的,就无从查知了。 说起白泽神兽,人们一定不会陌生。根据野史记载,但凡有君王圣人降世的时候,白泽就会出现,并且为之所用,助其成就霸业,或者领悟神通。至于白泽平时栖息的地方,据传就在飘渺云巅的深处。至于确切位置就无人知晓了。 至于为什么要最后说“难”,那是因为记载相关的书籍实在太少,甚至连它的称呼至今也没个定论。以免造成分歧,这里就用“难”这个字来代表它了。 先说“难”的意义,一是,你想看一眼它实在太难了。建派数以千年,真正有真凭实据证明“难”出现的,就只有一次。还有就是,“难”的形成实在太难了,比之得道成仙不知还要困难多少倍。 “难”到底是什么东西,究竟从何而来,那是有迹可寻的。当年蚩尤与黄帝大战,被斩于逐鹿郊野,并葬于流波山。 蚩尤虽然身体已死,但魂魄健在。其中一缕残魂进入到魃,使之成为了僵尸王旱魃。另一缕魂魄则飘荡在天地之间,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最终幻化为难。 “难”是否有神识,尚未可知,但千万年来,并没有发生“难”袭击人类的事件。可以从这一点来看,至少“难”的存在对人间无害。 孙长空对飘渺云巅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在柳如音的细心讲解之下,他对这个仙府圣地又有了一次全新的认识。 “没想到,和苍北仙苑同为修真大派的飘渺云巅,居然还有如此之多的趣闻轶事。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贵派拜访一下。” “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飘渺云巅几千年来只收女徒,谢绝天下一切男性入内。” “连苍北仙苑的方掌门也不行?” “不行。”柳如音严肃道。 “那方掌门的女儿方柔是怎么进入到贵派的?不是方掌门亲自引荐的吗?” “你还呆子,还真是单纯啊!难道他与我派掌事就不能在外碰面吗?况且,方柔师妹天资聪慧,玲珑可爱,为人处事面面俱到,我们喜欢还来不及,自是欢迎她能加入本派。” 柳如音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急迫道: “你来自苍北仙苑?” “是的,没错。” “你也是来剿匪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 孙长空话音刚落,就听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惊诧之声。 “哎呀,光顾得和你在这闲聊,差点把大事给忘了。我也是奉命前来消灭马贼一众的?”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还有同伴吗?” “有……有……”柳如音说的有些艰难,就如同嗓子里卡了骨头一样。 “她们在哪,咱们偷偷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从这逃出去。” “别妄想了,她们……都牺牲了!” 柳如音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使得孙长空半晌说不出话来。同样的遭遇,不同的结局。命运就是爱捉弄人,做好牺牲准备的自己侥幸活了下来,而那些正值青春如花似玉的师姐妹们,却惨遭劫难。 真的是上天怜悯,让他逃过一劫吗?孙长空摇了摇头,苦涩的笑容滑过嘴角。 “你有什么打算?”孙长空轻声道。 只听那边深深叹了口气,随后道: “眼下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命都保不住了,报仇任务什么的都是妄想。” 柳如音所说的话与孙长空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就在他想表示认同的时候,腰间的一阵****令他着实难忍。 ; 第六十章 相知相熟 从刚才开始,孙长空便感到身上一股莫名的搔痒,只是因为自己在说话所以没有太过注意。如今安静下来,这种感觉竟是愈发强烈,他怀疑是马贼在自己动了手脚。 然而,用力内视一番之后,孙长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伸手向腰间摸去,却惊讶发现了一些黑色的颗粒,拿到眼前一看,是些昆虫的尸骸。 “是蚂蚁,这里居然有蚂蚁!” 细细想想,这里气候这么潮湿,加之又有如此多的食腐老鼠,有些蚂蚁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些看似平常的蚂蚁并不一般。要知道,孙长空是一个修行者,加之如今特殊的体质,别说是蚂蚁之类的蚊虫叮咬,就算是让寻常毒蛇咬上一口也绝没影响。不一会,孙长空已经挨不住了,所幸把上半身的衣服褪了下来,露出其中结实的肌肉。 “你行不行啊?怕老鼠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怕蚂蚁,真是有你的。真不知道,方掌门派你出来做什么,让你在家养着多省心。” 渐渐地,柳如音已经和孙长空熟识起来,所以说话行为没那么避讳,有什么说什么。 “不是啊!这蚂蚁咬人可是叫个狠,我这身上已经起了好几个疙瘩了。要是能当面的话,我一定让你好好瞧瞧。” “既然你这么怕蚂蚁咬,那就先把蚂蚁窝封起来吧!不然,一会都出来了,把你啃成骨头都不够吃的。” 虽然嘴上说的热闹,可柳如音已经开始关心起孙长空,这让后者心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然而,这里空空如也,除了满地的老鼠和发霉的稻草之外,就再没其它东西了。想要完全堵住那么小的蚂蚁窝,还真有些困难。 不一会,孙长空便已找到了病根——隐藏在草席之下的一处隆起的土丘之上。 说是“土丘”,其实不过才巴掌大小。上面有个和针眼大小的窟窿,蚂蚁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蚂蚁窝就在墙根处,孙长空干脆找了枚石子,想要让其彻底堵死。只是,石子的个头太大,迟迟塞不进窟窿之中。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孙长空居然把墙上的一块石砖硬生生地压断了。孙长空怕碎块掉下来砸着自己,所以把他一点点扣了下来。谁知,这么一来他竟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看似坚实的石墙居然被蚂蚁活活蛀空了! 蚂蚁吃木头他是知道,可是蛀石头这还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而且情况还是如此严重。要不是他及早发觉,过不了多少时日这堵墙就要整个倒下来了。 虽说墙体已成摆设,可想要在不用道法且不惊扰到外面看守的情况下将两个监牢打通,仍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于是,孙长空把好消息告诉给了柳如音,让其也加入到挖通道的行动当中,这样一来进程就能快上很多。 就这样,两人闷头干了许久,才将其间已化作沙土的石头碎片运到外侧。听着的位置越来越近,孙长空的内心居然开始激动起来。 “这个柳如音长得什么样子,有没有方柔漂亮?有没有我长得高挑?” 孙长空的身材算不是高大威猛,可放到女人堆里还是算上等的。 “啪~” 在最后一块障碍物推倒之际,孙长空总算见识到了对方的真容。同样,柳如音也看到了这位被耗子吓得魂飞魄散,让蚂蚁咬得抱头鼠窜的娇气人儿了。 “还不错!” “怎么这样?” 第一句是柳如音说的。说实话,他对孙长空的尊容并没有抱太大幻想。她以为对方是个外表柔弱,长像斯文的书生呢!可没想到,这家伙长得还挺硬绑,光看那两块健壮的胸肌以及腹部下侧的人鱼线,她就已经猜到平日里对方是如何艰苦修行的了。 第二句是孙长空内心里说的。因为眼前的人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柳如音不应该是个长相白静、温文尔雅,举止大方的美丽佳人吗?怎么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个身着破衣烂衫,一脸黑灰、不时用手擦着汗水的农妇形象呢?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还不赶紧出来!” 柳如音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声,便又缩回到自己那边,让对方钻过来。 “美女没看见,蛮妇倒是有一个。” 孙长空嘟哝了声,这才艰难地朝对侧爬去。 好不容易钻出通道,孙长空倚着墙壁大口喘着气。不得不说,被封了修为之后的自己,体力是大不如从前,就算稍稍动一下也好像跑了大半天似的,身体累得都快虚脱了。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呼吸节奏。 调息的过程中,孙长空发现柳如音的右手正在“咕咕”流着血,看伤口的样子应该是才弄破不久。他本不想顾及的,但考虑到人家是个女孩子,作为一个男人,这点绅士风度还应该有的。于是他开口关心道: “你手怎么了?” 柳如音一直都在神游太虚的状态,让孙长空这么一叫才刚回过神来,顺势看了眼手背上的伤势,若无其事地说道: “应该是刚才砸外面砖体的时候弄的吧!这点小伤,没事!” 孙长空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墙体。原本,这边墙面的虫蛀情况比那边要好得多,所以外侧的石砖也就结实得很。凭着现在这种普通人的样子,孙长空想象不到对方是如何凿开外面墙体的。 原本,这个看似彪悍的女人竟比他印象当中的还要强上数倍! 这么一想,孙长空有些惭愧。自己身为堂堂男儿,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要娇生惯养。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啪啪地打。 “对了,你没有同伴吗?”柳如音好奇地问道。 “被我打昏之后送出宁州城了。”孙长空淡淡道。 “呵,没想到你还挺仗义,知道掩护队友先撤。”柳如音故意揶揄道。 “你就别笑话我了。话说,你的……师姐妹是怎么……啊~”孙长空怕自己的话勾起柳如音的伤心事,所以故意吞吐道。 不出所料,听了孙长空的话之后,柳如音的精气神果然大不如前,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甚至连头上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唉,天意弄人啊!我如果告诉你,我和你的情况一样,只是结局不一样。你信吗?” “啊?我没听明白,你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 “我说自己本来也想要掩护她们离开,自己留在这里等死。可他们逃走后没多久便被马贼追上,然后身遭厄运,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而我这个原本要舍生取义的,却成了唯一的幸存者。我所说的话你信吗?” 孙长空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瞧了下那双真挚、闪着光芒的眸子,然后才说道: “信,当然信!为什么不信!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好人长命,说的不就是你我这样的吗?” “说你傻你就傻,你以为咱们现在就安全了,可以安稳等着门派里的人拿着珍宝来赎我们?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看这群马贼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把咱们绑到他们的大本营来,就为了别物质好处?有这闲工夫,他们还不如多去几个地儿转悠转悠,兴许也能遇上什么绝世珍品。听说前些日子陈家拖顺天镖局运了件宝贝,半道让人给劫了。大家都猜是谁干的,我看啊,这事和五相马贼绝脱不了干系。” 柳如音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孙长空的心又不禁提到了嗓子眼里。如果对方不说,他差点把劫镖的事情忘了。话说,自从上次自己偶然得到断魂然后又让兴浪兽夺走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日子。仙苑附近乃至天幕山、陈家都是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谁知道,这种事情居然连居住在飘渺支巅的柳如音都得获知,可以想象暗地里这群人究竟做了多少文章。 看着孙长空一脸木讷的样子,柳如音嗤笑道: “你小子,不会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吧!” “啊?什么事,不就是件镖物吗?还能要命不成?” “我真拿你没办法了!整天待在门里,你都快学傻了吧?劫镖的事情初始大陆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陈家已经悬赏一百万黄金,谁能够找到劫镖者和失踪的镖物,这些赏金都是他的。” 一百万,黄金! 那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堆起来像坟头那么大的一座金山!可以购买一千万颗灵气药,可以买一百件琳琅宝刀。这么致命的诱惑,试问天下能有几有能不为之所动。 说实话,孙长空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绑了拿着断魂亲自送到陈家。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去了只有死路一条。因为真正的劫匪已经不在人世,空口无凭,任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镖物的来历。 所以,他还是老实地待在这里吧! “对了,你刚才说五相马贼,是不是指得就是五个为首的马贼啊?他们什么来路,怎么这般厉害。如果我眼神没错的话,那几个人中有两个已经晋级到天人境了。” 天人境是什么概念,几乎可以在初始大陆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可怕人物。苍北仙苑当中,包括方惜时在内,能达到天人境的修行者不超过一手之数。就算放眼整个初始大陆,也不会多于半百。整个大陆的人数大概在三亿到三点五亿之间。三亿当中的前五十人,权力之大,可以轻松倾覆一代王朝。 “你说错了,外人都以为五相马贼指的是那几个当家的首领,实际上五相马贼指的是大当家,也就是吞天虎刘威。其余四个,虽和他兄弟相称,实际上都是他的手下跟班罢了。” 柳如音一语惊人,这也让孙长空不得不重新评定一下这个马贼团伙。 “连天人境的修行者都能甘于马后,这只吞天虎究竟有何等独到之处?我还真是好奇啊!” 孙长空抬头望向窗外,夕阳西下,落狱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 第六十一章 秘道 晚上,孙长空和柳如音各自吃了一些几乎不能称作食物的东西,便草草睡下。前者心宽得很,天大的事都耽误不了他照常休息。可作为女人,天性所致,使得柳如音并没有那样的气魄。 来这已经第三天了,她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之前的惨烈战斗以及多日的心力交瘁,在这一刻化为了一只病魔,浸入到她那单薄的身体之中。 “咳~咳~咳” 半夜,孙长空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所惊醒。眼下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监牢,担心对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又从那个“狗洞”钻了回去。这次爬行的过程当中,他长空竟感到脚下相当绵软,双膝就好像跪在棉被上一样,一点也觉不出不舒服的反应。 借着外面的月光,孙长空发现柳如音面色发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吓人,应该是夜里中了风寒。 “姐姐!喂,你没事吧!”孙长空使劲摇晃了两下,却发现对方只是轻声哼唧了两次,便没有回应了。 “不好,再这么烧下去,非得把脑子搞坏不可。” 孙长空刚要叫人,可想到自己是通过“狗窝”钻过来的,这要被看守发现不死也得脱层皮。可如果放任柳如音不管,估计这可怜人就要危险了。 “该死,这下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孙长空看着那张脏兮兮的面庞,不禁心中一痛。让自己见死不救,他可真做不到。 “不管了,救命要紧。” 孙长空气沉丹田,刚欲放声呼救,谁知躺在身边的柳如音竟有了反应,并且拉着他的衣角虚弱道: “你脑子发烧烧坏了吧!你这么喊他们进来,发现这个通道,还不得把咱们狠狠修理一顿。我这病没好,先让人给打死了,你说,我得多冤。呵呵~” 柳如音强装笑颜,故意幽默地说着。她死也就死了,可不能拉着别人给自己垫背。 “可你的病……” “这点小病算得了什么,可能是这两天太劳累了,加上没休息好,所以才让病疾趁虚而入。我睡一觉就好。” “可你烧得这么厉害,能休息好吗?” “嘿嘿,那就得麻烦你了~”柳如音故作神秘地坏笑道。 “你……你要干什么,虽说我是个爷们,但也没你想得那么轻浮。” 说着,孙长空向上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严肃道。 “哈哈哈,看你那样儿!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孙长空的单纯天真逗得柳如音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一时间,她把身上的病痛都给忘却了。 毕竟,她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开心喜悦。 “那你想干嘛?” “陪在我身边……”柳如音轻声道。 “那还不是一个道理。”孙长空一脸紧张,仍然正经道。 “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飘渺云巅向来不与男人打交道。我也很好奇,你们平时是如果生活修行的。” 直到这时,孙长空这才明白:原本人家只是想听自己聊聊天啊!事情才明了,他竟有些失落,说不上来的失望。 “哦,原本是这个意思,你早说啊!我和你说啊,虽然苍北仙苑没有你们那人杰地灵,那般奇幻难测。可也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呢!夏天,我们在小溪里捉会飞的鱼,在森林里捕发光的萤火虫。秋天,我们去山洞找冬眠的熊瞎子。我有个朋友叫外号叫三胖,屁股上到现在还有一道被熊爪挠伤的痕迹呢!话说那次真的是凶险,要不是王道人及时发现我们,恐怕现在和你说话的就是鬼了……” 说起“忆童年”,孙长空的精神头儿最大。他很是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年少的他是真的“不知愁滋味”,更不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时仙苑的人数还没有现在这么多,他和张望远还是朋友。话说,这段时间一直没看见那厮,这小子又在捣鼓什么呢? “原来你们男人的童年这么有意思啊!”柳如音羡慕地说道。 “那是当然,我所说的还不及我小时乐趣的万分之一。现在这个季节正好是上树捉知了的时候,我们用裏着面筋的木条……” 孙长空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却发现柳如音的竟在不知不觉之中睡着了,嘴中还打着轻鼾。看来这小丫头是真的累了。 再三确定对方睡熟了之后,孙长空这才蹑手蹑脚地朝回爬去。心想,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谁知就在这时,身下猛然向下一沉,随即他的身体伴着沙石翻滚着急速向下坠落。这一落不要紧,他只觉得混身的骨头都要被跌断了。现在,只求快些着地,是生是死都没关系。 “哎呦~” 孙长空惊呼一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环视一周,眼前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别说找路出去,就算连脚下的情况也分辨不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该如何脱身,一切的疑惑都是未知。 就在他准备向前行进、探寻一番的时候,一枚重物从天而降,不偏不正恰好落在他的身上。想来这家伙也是从高空坠下,下降造成的力道着实强劲,当时就把孙长空砸在了地上,溅起大片扬尘。若不是他身强身壮,这一下就要了命了。 慌乱当中,孙长空忙不则路,伸手欲要推开身上的重物。谁知这一摸他竟触到了一团柔软似棉、微微带着别温度的物体。孙长空还没反应过来,别听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无耻,流氓!” 柳如音的惊语一出,孙长空恍悟过来,原本掉下来的是她啊!那自己刚才摸到的是?他已经不敢继续想象。 “大姐,你快从我身上下去,我的腰快被你压断了。” 虽然一肚子冤气,但因为是自己理亏在先,柳如音也不好再闹下去,只得乖乖从对方身上跨下去。 孙长空一边捂着腰椎,一边哀叫了两声,随即道: “看你长得瘦弱,没想到身上这么有分量。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着说着,孙长空不由想起刚刚误触对方玉体的情形。他同样也没料到,看似贫瘠的身材居然还有那般手感……才意淫了几秒,他赶紧收回思绪,心中不禁大骂自己龌龊下流。 可这就是男人的好色本性啊! 二人平复了心情之后,这才再次看向周围。经过这么段时间的适应,他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些黑暗当中的景象。 这里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现在他们所在的是一处地势较缓的空间。四下都有或大或小的通道相连接。透过那些洞口,二人竟在其中看到时隐时现、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有强有弱,甚是奇妙,但里面的气氛也是十分诡异,犹如幽冥鬼府,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你说,这些洞口有没有和外界连接的可能性呢?”如今柳如音也不再在乎自己的身体,心情激动道。 “这个不好说。最起码,我没有发现有风吹过。先看看再说吧,就算出不去,就当作地下观光了。这种景象,你平时想看也不见得能遇到。” “嘿,你还挺乐观。”柳如音嬉笑道。 “那当然!” 说着,孙长空将手伸向柳如音的身前,示意对方牵住自己。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根相当崎岖,如果不能相互扶持,恐怕要摔得头破血流了。 柳如音瞅着那只宽厚的手掌,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孙长空看了看对方为难的样子,索性主动拉起了对方的玉腕,转身就朝边走去。 “你……” 柳如音已经来不及挣脱,亦是无力挣脱。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对方牵住自己的刹那,她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好像,有这人在眼前,什么大灾大难都可以安然度过。 嗯,柳如音对此深信不疑。 她真想两人就这么一直牵着走下去。即使朱颜老去,青春不再。 溶洞很是狭窄,仅以允许一人单独通过,这样一来,他们只得一前一后,孙长空在前走着,柳如音在后一步不落地跟着。 开始时的溶洞趋势上水平方向的,到了后面,洞内的坡度越来越大,最后夸张到要手脚并用才能继续前行。以免柳如音半路力竭跌落,所以孙长空让她走在前面,这样就算对方失手滑下,自己也能在后面挡在一挡。他们走了已经将近半个时辰,行了少说也有半里来路。这要是不小心滑下去,恐怕小命难保啊! 柳如音同样知道眼下的情形,一个细小的失误都可能令自己与伙伴双双丧命。所以,他尽量确保自己所攀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坚固可靠的,脚下的每一步更是如同山松扎根一样结结实实。 可天不遂人愿,越是害怕什么事情发生,老天便越会和你开这样的玩笑。 眼看就要达到一处平台,柳如音猛然觉得大脑嗡的一声,随后整个身体都在向下跌落。她居然不幸攀到一块被严重侵蚀的钟乳石上。在重力的作用下,钟乳石应声折断,连同上面的柳如音一起向下猛降。 如果单是一个人的话,孙长空还有一扛的可能。可柳如音的旁边还有块少说一二百斤的钟乳石,这就大大超出自己的凡人身躯所能承受的范围了。 可眼下形势危急,他也来不及考虑太多,只见他一手扣住旁边的石壁,空出一手变掌为拳,接连砸向侧面的洞壁。 他在赌。他赌这里不单单只有那块钟乳石受到了侵蚀。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那凭借自己这副蛮力,还是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凿出一块藏身之地的。 “砰砰砰!” 三拳过后,石壁上果然出现了少量裂纹,但这远远不及孙长空的要求。可眼下时间实在有限,眼看柳如音和落石双双来至,一时心急的他,奋起一拳,却猛然感应到胸口升起一团热气,隐藏于无二真经图内的紫色灵气顺势暴射而出,直接将眼前的石壁轰出了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 第六十二章 水中惊魂 且说,孙长空奋力一击,竟在无意之中启动了体内的无二真经图之猛虎下山图,精纯的紫色灵气如奔腾江河一般涌入到他的拳劲之中,随即在光秃秃的石壁上轰出了一个硕大的洞口。 事不宜迟,孙长空缩身顺势钻了进去,而与此同时柳如音抱着钟乳石与他擦肩而过。 说时迟那时快,他心知柳如音要是就这么掉下去,那十有八九要死无全尸了。也就那么眨眼的工夫,他已经伸手探出,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而那枚钟乳石脱离了柳如音的双手继续向下落去,只听“砰”的一声,下落的石冠竟在沿途的侧墙上凿出了个巨大的口子,里面黢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你……你别放手啊!我的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间了。”柳如音看看下面空落落的一片,哪里还有借力的地方。现在的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孙长空的身上,让他把自己拽上去。 孙长空嘴里刚要说点什么,谁知脚下的岩石不堪重负竟然从石壁上折了下来。这下可好,二人抱成一团,轱辘一声往下栽去。眼看自己的小脑袋瓜马上就要撞在石壁上,孙长空脚下猛地飞踢一脚,借力将自己与柳如音弹到相反的方向。 可谁承想,孙长空脚下用力过大,不但没有步上正轨,反而将两人送入之前钟乳石撞出的那个窟窿当中。此刻,他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 “扑通,扑通!” 随着两道干净利落的落水声,孙长空与柳如音居然阴差阳错地掉入到了地下暗流之中。 这股湍流着实迅猛,孙长空还好,柳如音不谙水性,被狠狠地灌了好几口水,整得她脑袋直犯迷糊。眼见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前方又凶险难测,万一进入到汇水处,就算是只鱼也要被活活拍死。柳如音心急,可她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应对眼下的情况。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只温暖有力手掌终于再次钳住了她。 这回,孙长空说什么也不能放手了。 可眼前水流湍急,水中更是有不少漩涡肆机而动,一旦卷入其中必死无疑。他好水,所以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拼命往岸上游动,即便自己又被无情的流水再次冲击回来。 不单他要活,手里的柳如音也绝不能死。 虽说形势十分严峻,但孙长空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思考一种能让两人全都可以获救的方式。他回忆刚刚下水时的情景,又联想到自己用拳轰碎石壁时的样子。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无二真经图可以在修为封印的状态下正常发动。 这简直是个救命的好消息。 发动无二真经图就说明自己可以使用雄鹰展翅图,而雄鹰展翅之当中又有一招名为黑羽的功法。有了黑羽加持,还怕自己和柳如音离不开这条小溪吗? 料定之后,孙长空所幸放弃了抵抗,随波逐流。而柳如音以为对方丧失斗志,自己也不禁陷入了绝望之中。 “黑羽啊黑羽,求求你出现吧!” 孙长空口念法诀,因为体内灵气被封印停滞不前,所以他只能假装平时摧动灵气那样,令其集中在自己的后脊之上,从而衍生出黑羽双翼。 可他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他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这种自我欺骗的方式,调动起体内贮存在无二真经图里的稀有灵气。可事实上是,他的体内一片安静,别说是灵气,就连血流的速度都减慢了下来。这是人体气虚力短的前兆。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力竭而终了。 “喂,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起到作用,不然你我都得泡死在这里了。”柳如音大声呼喊道。 “我也没有办法,灵气被封,身上就是有再多力气也施展不出。你呢?你有没有逃脱升天的办法?” “我要是有的话会问你吗?完了完了,看来我柳如音今日要葬身于此了。不过也好,那些师姐妹们路上不会孤单了,我这就下去陪她们。” 说完,柳如音苦笑着看了看孙长空,眼中竟是噙着眼花。 “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身旁的女人轻易落泪。如音你别哭,事情没完,咱们还有机会。” 说罢,孙长空长啸三声,眼中瞬间充满血丝。 “来,用你最强的杀招来打我。快!” 柳如音孙长空一呵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我要通过外界刺激来激发体内的潜力。快点,没有时间了,如果能够侥幸活下来我一定将详细的情况告诉给你。” 看着对方坚毅的眼神,柳如音这个看似稚嫩的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放胆一试。 “好!那你挺住了!” 些话一出,柳如音清澈的眼眸之中竟是夹杂了一丝凶戾。也正是这时,孙长空才算真正看清被河水冲刷干净之后柳如音的真实容貌。 梨花带雨,动若翩鸿,说的大概就是像柳如音这样的美人吧? 不过,不等他回过神来,柳如音的一记钻心拳已经重重轰击在他的胸口之上。虽说拳劲之中并没有灵气摧动加持,可凭借多年的修炼以及孙长空毫无防范意识的前提下,这一拳还是对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一口鲜血喷出,落入到泛滥的河水当中,将附近的水面染成腥红之色,可随即又被后来跟上的水流冲淡消泯了。 “呵呵,就这么点力气吗?没想到闻名遐迩的飘渺云巅就这么点本事,这可真令我感到失望啊!” 孙长空的激将法果然奏效,柳如音反手又是一掌轰出。这一回,就连周围的水流都受到掌风的影响向外飞溅,使得对方的胸膛暴露在自己的攻击之下。 “咔嚓!” 柳如音的还燕飞掌已炼到第五层,虽没有飞仙子那般隔空击物,隔山打牛的神效,但想打伤打残一个普通的修行者还是绰绰有余的。她这一掌,便已轻松震碎孙的两根肋骨。其中一根险些折入内部,刺伤内脏,那样一来就麻烦了。 孙长空艰难地呼吸着,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柳如音下手却是狠辣,若不是有河水不断冲击着晕眩的头部,他早已昏死过去。慢慢地,孙长空的伤势竟开始神奇地愈合起来,就连气色也好了数倍。要不是亲眼所见,柳如音根本不敢相信同辈之中居然有人拥有如此怪异、堪称无敌的自愈神技。 当然她不知道,孙长空的秘诀就在这几近将他们吞噬的无情流水当中。 “不行啊如音,你还是手下留情了吧!凭你的修为,就算不使用灵气,应该也可以一击杀人的。要不,你现在就把我们当成那些杀害那同门师姐妹的马贼,如何?这样一来,你是不是更舍得下手了?” 孙长空所说没错,别看柳如音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实际上她暗中还保存了一些实力,没有使出十成十的功夫。可当听到“同门”二字的时候,她真的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倏尔,柳如音面露悲色,并非之前的凶象。可不知怎的,孙长空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柳如音要比刚才那个杀神模样的她还要可怕好几倍。他甚至还没看清对方出手的动作,便已感到自上多处骨骼已经折损断裂。而原本一直怕水的柳如音此刻也忘记了这件事情,水中畏首畏尾的样子也全然不见,如今的她如履平地,举手投足之间也灵便了许多,出手的杀伤力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 果然不出孙长空所料,在柳如音接二连三的轰杀之下,身体组织不断愈合恢复的同时,体内一直按兵不动的雄鹰展翅图终于发生了变化。一丝黑色的灵气从中透射而出,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涌入到丹田当中,然后为其所用。 但可怜的是,雄鹰图中流露出的黑色灵气着实有限,别说施展黑羽不行,别算维持正常的经脉运转也是相当困难。好在,他看到了希望。 有了希望,就有生的可能。 孙长空虽然混身上下剧痛无比,但害怕动摇柳如音冰心的他还是选择咬紧牙门,默默忍受。可以的话,他想找个物体塞住自己的嘴巴。 一通连招下来,柳如音对孙长空的抗击打能力着实钦佩。她从未想到过,一个人可以在承受如此多的攻势之后仍能不死,即使她现在调动不起一丝灵气。平日里,柳如音随意一掌便能开碑碎石,更不能说像孙长空这样的血肉之躯。她甚至有些怀疑,怀疑对方根本就不是人类,或许是什么深山老林中修炼多年的老妖怪也说不定。 心中虽然这么说,可柳如音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变缓。逐渐地,她有些体力不支,眼前还有些昏花。他感到一名难以抵抗的虚脱,难道这就是她的极限了吗? 当然不是。 “孙长空,吃我这一招!” 柳如音语出惊人,迫使孙长空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来抵御接下来的一式杀招。他猛然感觉到周围的河水都在倒流,自己的呼吸也变成了“吸呼”。他的眼前有些模糊,并不是因为大脑神志不清,而是因为位立于柳如音身边的空间都在此刻变得扭曲错乱了。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禁锢在雄鹰图上的枷锁轰然崩溃。无数黑气破体而出凝在背上幻化为墨色的翅膀,让孙长空与柳如音一齐带到半空当中。 一眼望去,只见在距他们不倒十丈的地方有一处落崖,所以急流在那坠落,然后化作片片水雾,飘荡在河流上空。 如果不是即时逃脱的话,恐怕他俩现在也加入到那些云雾之中了吧! ; 第六十三章 百兽老生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好不容易降落到岸边的二人,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就算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也能轻松取走他们的性命。好在,这里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看你修为一般般,没想到还身兼这种腾空飞空的异术奇招。什么时候你也教我一下?” 柳如音耗费的气力少,所以恢复得也快。孙长空一脸嫌弃地瞧了她一眼,随后说道: “嘿嘿,咱俩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将此等神技平白无故地传给你啊?” “哼,真小气!” 柳如音轻哼一下,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朝前走去了。 “哎,等等我!” 就这样,柳如音在前面快步行走着,孙长空则在后方紧赶慢赶,虽不至于落下,但一时之间也接近不了彼此间的距离。如此一来,时间过得相当之快,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了数里之远,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一开始能允许二人并排通过,到后段连一个人都很难顺利前行,只能弯腰拱着身子,缓慢向前行进。 就在这时,眼神锐利的孙长空突然在不远处的地上发现了情况。 “先别走了,你看!” 如今的孙长空已经解开了无二真经图内的部分灵气,所以现在的他可以使用一些基本的功法异术,这取火造光的活儿自然也不在活下。 说话的同时,孙长空伸手一指前方的空间,立即凭空出现了几道微弱的火光。只见在那些光亮的边缘,竟有一只细长的动物在缓慢前行。 “那……那是什么?”柳如音有些害怕道。 “猜是猜不出来的,上前看看吧!”说着,孙长空就要往前走,却被柳的一只手拉住了。 “你就这么嫌命长吗?万一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别说你,连我都得搭进去。” “你们女人真是啰嗦。你想想还有什么情况会比咱们现在的境遇更差的吗?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的话,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死吧!” 一边说着,孙长空竖起一只食指,往那只长相怪异的动物方向走去。 “这是……” 听孙长空的语气,那怪物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好奇心驱使之下,柳如音也大起胆子走上前来,顺着孙的视线看去。 “这……哪来的这么多蚂蚁啊?” 出乎二人的意料,乍一看来不知所谓的神秘怪物居然是无数蚂蚁组成的“蚊军”。看这规模数量,溶洞之中少数也有几兆的蚂蚁“士兵”。看它们的样子,应该和监牢里的那些同属一家。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一只蚂蚁居然可以爬出这么老远。一时间,他不禁佩服起这些渺小的“蝼蚁”了。 “这么些蚂蚁,他们每天吃什么啊?”柳如音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蚂蚁的胃口很好,能吃的不能吃能的,到他的肚子里都能消化。你忘了,那堵墙壁都让这群小畜生们给吃空了。不过,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孙长空满脸疑云道。 “那你在意什么?” “你看,如此大规模的迁徙竟是井然有序,你不感觉这帮昆虫像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吗?” “你别开玩笑了,我听说过有驯狮子老虎、狗熊海豚的,可没见哪个闲人拿个蚂蚁来操练的。你啊你,肯定是精神出问题了。”柳如音的表情着实夸张,好像她之前所说都是实话一样。 “你还真别说,据我所知二十年前真有这么个人物,可以任意控制驯化任何一种生灵。只是,十年前的一次变故之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哦?那他是谁?” 孙长空故作神秘,就是不告诉柳那人的名号。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她不得在对方的鼻子里差上一把高香。 “行了,闲话不多说了,赶紧继续往下走,兴许还能碰见个什么不凡的机遇。” “真的吗?” “嗯,当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终于二人来到了一处地下湖泊跟前。 这里顶高大约有一二十尺的样子,方圆应该在二十丈到二十五丈之间。而到了这里,那些蚂蚁足迹便消失不见了。 二人又撤回了几步,这才发现蚁群竟是钻入到了一块岩石下方。看起来,这下面就是它们的老巢了。孙长空好奇地挖了几下,却惊讶发现此处的蚂蚁数量并不多,真正的巢穴应该在更远的深处。 “喂,怎么办?难道咱们要原路返回吗?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一眼望远,四下空空荡荡,看不出有什么奇珍异宝,更不用说逃生的通道了。可孙长空又不死心,他总觉得那些蚂蚁有古怪。 就在孙长空疑惑之际,位于其体内的无二真经图遽然一闪,随即一个地标位置显现在他的大脑之中。 “前方右侧,瀑布之后。” 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懒得去好奇无二真经图的推算过程了。抬头望去,这里只有一湾湖水,哪里有什么瀑布麻麻布的。 就在二人陷人僵局的刹那,远处猛然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引起了他们的高度关注。这半天的工夫,他们所遭遇的意外实在数不胜数,连续的神经紧繃已经令这二人成了半个精神病患者。 “快跑!” 辨别出声音的位置来自于正前方,孙长空捥起柳如音的手便往身后飞奔而去。可不等他们到达安全位置处,后者已经把他用力拉住。 “别跑了,快看!” 孙长空隔空遥望,只见湖泊的上方竟是升起一团白色的雾气。这副场景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任他如何怒力,终究也是想不出来。 “哗~” 看着眼前豁然出现的巨型瀑布,孙长空恍然大悟,这不是就是之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瀑布吗? 虽说不是同一座,但二者的阵势相差并不大。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之前那座孙长空没有看清,眼下这个,他是瞧了个真切,看了好大晌才肯罢休。 “原本真经图所指示的瀑布就是它啊!可瀑布之后除了石壁之外并无他物,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种地方,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孙长空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我到那去看看,很快就回来。记着,别乱跑!” 孙长空像大人教育孩子那样对柳如音一通叮嘱。如果不是声音不同,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妈来了呢! “行了,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二人相视一笑,孙长空随即化为一团黑色火焰,骤然冲向那座从天而降的瀑布。 “砰!” 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无数矿石塌陷跌落,柳如音待在原地都看傻了,她以为对方是在寻短见。说白了,就是找死。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现了。 孙长空依然完好无损地悬在空中,而那座瀑布之后,一整块青色石壁竟是全部瓦解,一具不知放了多少年的尸骨赫然立于其中。 “这也太邪乎了吧!鬼都不愿来的地儿,怎么会有人类的尸骸?难道,我们的行程已经被事先计划好了?不然,怎么就这般巧合呢?” 孙长空在那待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才从瀑布后面飞了出来,回到柳如音的身边。 “那具骷髅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事先就已清楚这里的一切?” 看着对方略显忌惮的眼神,孙长空无辜地耸了下肩,然后道: “我有那个本事还会和你再这周旋吗?只不过,我在途中无意间获得一些让你无法读懂的消息而已。” “那为什么你能读懂而我却不行?”柳如音仍就疑惑地问道。 “这是秘密,不能说。”孙长空无奈道。 “那好吧!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那你讲讲看,那具尸骨到底是谁的?” 看到柳如音一副不弄清楚绝不罢休的态势,孙长空苦笑了下,这才将自己的得知的事情娓娓道来: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有个人拥有操控驯化天下万物的本领吗?那个人叫百兽老生,曾经也是名震一方的霸主,只是后来的下声十分悲惨。” “哦?他怎么了?” “百兽老生虽然修为惊人,又善长奇门慑魂之术,但可怜的是他一生未嫁,膝下更是无儿无女,人到百岁高龄仍是孤身一人。” “这就叫惨了吗?” 孙长空顿了顿,这才继续道: “百兽老生有一绿林当中的朋友,经由那人的介绍,他收养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哦?老来得子,这也算是人生当中的一大幸事啊!” “你懂什么,就是这个养子,给那百兽老生埋下了要命的隐患。” 孙长空如同亲眼目睹了一般,嘴中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接着道: “一开始那个养子十分乖巧,又懂事,很受百兽老生疼爱。可渐渐地,他却发现这个孩子心机很重,有时,就边自己这个活了百十多年的老狐狸都看不透这孩子的内心。因此,以免自己的养子心术不正,长大之后祸害苍生。所以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功法衣钵传授给那孩子。” “这……”柳如音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 “养子一天天长大,百兽老生以为自己会这样安稳度过残生,谁知,就在他一百二十岁仙寿的那晚,他最爱惜的养子,居然对他伸出了魔手。” “啊?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快说啊!” “他在酒里下了令人丧失力气的软骨粉,而后对将他绑了起来,严刑逼供,希望能从对方的嘴里获知武功心法的所在之处。百兽老生早已大不如前,哪里受的了大刑伺候。几个回合之后,他便松了口,将自己多年来珍藏的功法全盘托出。百兽老生原以为如此一来事情就可以完结谢幕。谁知,那个孩子,被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的孩子,竟然废了他的一身修为,砍了他的双脚,挑了两手的手筋,最后还刺眼了那双老泪横流的招子。趁着夜色,那个孩子将百兽老生推下了万丈山崖,以求毁尸灭迹。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露。老人命大,在坠岸的过程中被边上的一棵山松挂了下去,老命这才得以保全。可因为双目失明以及双腿残废的缘故,他几乎进寸步难行。于是,他便进入到了悬崖下方的缝隙之中,并最终来到了地下世界,而后过往了悲惨的余生。” 听着孙长空如此详细叙述着百兽老生的遭遇,柳如音差点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那老人转世之人呢! “这么说那具尸骸……” “嗯,他就是百兽老生的本尊,也是你口说所说的五相马贼吞天虎的师父!” 柳如音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本,孙长空口中所说的那个卑鄙小人便是五相马贼的首领,吞天虎。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六十四章 传承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孙长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柳如音独不清楚。但现在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下的人绝不是“孙长空”本人。 因为他在笑,他在诡异的怪笑。他的脸分外狰狞,眉毛拧得和麻花一样。 “你怎么了,你要干嘛?”柳如音颤抖道。 “嘿嘿~”孙长空怪笑了声后,继续盯着对方,仍不说话。 “你究竟是谁,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嘿嘿!”孙仍如之前一样,面容阴森。 “你再闹下去,我可要不客气了!” 说罢,柳如音提起玉掌。可能是因为封印松动的缘故,如今的她竟能带动体内的一丝灵气,虽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如果孙长空真要图谋不轨的话,她可就要下杀手了。 看着柳如音一脸严肃木然的样子,孙长空终于忍耐不住,双腿一曲差点笑趴在地。 “哈哈!” “你!” 柳如音得知向来明智的自己居然也会被人调戏,一时间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杀千刀的活活咬死。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罢,柳如音撸起袖管怒气冲冲地走向前方。孙长空一看“大劫”当头,不得不连声求挠。就是这样,对方那尖锐的指甲还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几道狭长的滑痕。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看你一路上闷闷不乐,就想逗逗你寻开心嘛!” “你是开心,我倒被吓了个半死。告诉你,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先一掌把你的天灵盖轰碎了!” 柳如音一本正经的样子令孙长空着实忌惮。他并不否认到时对方会那么做。他相信,这个外表看似柔弱内心无比坚强的女人绝对干得出来。 “那你刚才说的都是胡说八道的了?” “那当然不是,人家在四周的石壁上写得清清楚楚,连自己如何如何受刑的全都注有详解。怎么,你要去看看吗?” 柳如音看看那副已经风化枯朽的骸骨,不禁心声怜悯道: “这百兽老生叱咤人间这么多年,没想到死得这么悲凉。要不咱们把他找地埋了吧!这么看着也怪瘆得慌。” “我也正有此意,所以这不过来找你一起去搭把手嘛!” 一拍即合,二人重返瀑布后的空地之处。孙长空先是用拳头在地上凿出来一个七八尺长、三尺来宽、半尺深浅的坑洞,然后又和柳如音配合着将那百兽老生的尸骨搬运到坑内,再用碎石土砾在上面封盖,这才算完成工作。 二人伫立在坟前,沉默了许久,全都不说话。到后来,还是柳如音先开口道: “喂,你在想什么呢?” “呃,我在想咱俩不会和他一样,也死在这里吧!” “呸呸呸,说什么话不行,非得说这种晦气话。快快,吐口痰,就当自己没有说过。” “呦,你还挺迷信。那您这个乐观的虔诚者,又有怎样独到的见解呢?” “见解倒谈不上,顶多就是有一些感慨。人活一辈子,就算再如何如何风光又能怎么样,到最后不都得化为一抷黄土,被人淡忘、被历史洗刷吗?” “那你的意思是?” “呵呵,我的意思就是,活在当下,珍惜眼前,快意恩仇。” “哈哈,没想到你说来说去,竟又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不瞒你说,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一类人。” “是吗?” “那当然!” “那我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看到对方如此郑重地注视着自己,孙长空也换了换腔,之后才接着说道: “按时吃饭,多吃好饭,好饭多吃,劣酒莫喝。” “然后呢?” “没了啊!”孙长空摊开手轻俏地回道。 “智障,不,你就是个脑袋有问题的饭桶。说了一通,结果都是吃饭。你当我傻啊!” 孙长空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模样,着实好笑,但怕对方再次发怒,他只得忍在心里。 好久之后,柳如音瞥了眼孙长空,没好气地凶道: “你就没啥想说的了?” “呃,有吧!” “什么叫有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别说那种模棱两可的话。” “那没了。” “呵呵。” “你笑什么?” “我在笑面前的呆子。” “哎~” 孙长空彻底投降了。 二人将百兽老生的尸首下葬之后,四下的视野竟是变得豁然开阔起来。三面石壁上刻有百兽老生的生平以及诸多奇闻轶事,应该是死者生前遗留下来供后人记载的文献。 与此同时柳如音竟在这些文字找到了与飘渺云巅相关的叙述。而神兽白泽赫然出现其中。 “我本以为白泽的传说是假的,没想到这种神话故事当中的圣物居然真的存在。而且,更是白泽的缘故,才令百兽老生领悟自己的成名绝技五形意功。” “照你这么说,百兽老生岂不成了你们门派唯一的男性弟子喽?”孙长空打趣地说道。 “才不是哩,没经过掌门的允许谁敢让个男人拜入师门?” “你说的掌门你的师父飞仙子吗?” “当然不是,师父在门内虽然地位崇高,但还远远不及掌门。话说,我都有十多年没看见她老人家了……” “这么长时间,她是不是在哪里遭遇了不测?” “你这家伙,怎么专挑别人忌讳的话说。不过,你说的事情师父和几个师叔伯也考虑过。但掌门修为奇高,聪敏之极,乃世间罕见。按理说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算不能排除险情,但也应有逃命的机会。所以说,门里的长辈们对这个猜想大多都不认同。” 可能因为连番的劳累导致的心血不足,柳如音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她赶紧扶住石壁,不让自己跌倒。 “你没事吧?快坐下歇歇!” 孙长空搀着对方的手,让其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谁知他刚收回手掌,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一团漆黑,好像中了毒似的。 “你手上占了什么,怎么看着这么肮?” 柳如音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问题搞的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小子又犯病了?可当她伸手看向自己手掌的时候,这才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这石壁有古怪!”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孙长空看向对面的石壁,只见在柳如音碰过的地方,居然留下了一道浅浅印痕。痕迹之中,依稀可见一些笔走龙蛇的文字,写法相当奔放,一看不是个内心豪迈的侠义之士。 “快!把这下面的黑灰都涂掉,看看里面有没有记载从这出去的方法。这上面也讲了,百兽老生是从外面悬崖峭壁中走进来的,他一定知道出口在哪。” 柳如音所说极有道理,于是孙长空开始大干特干起来。以免误伤其中的文字记载,孙长空并没有用功法将它们一气吹散,而是用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用手擦除。可这样一来,进展的速度相当缓慢。坐在一边的柳如音待不住了,干脆也加入到擦灰的行列当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终于把各自的一面石壁清理干净,只见为首的几枚刚劲有力的大字着实醒目:麒麟刀诀,鸾凤成双功。 前者是孙长空所见,而后者则是柳如音所得。虽然功法各不相同,可二人的表现都是一样的:讶异。 “这也是百兽老生留下来的吗?”孙长空痴痴地问道。 “废话,这里又有没有别人,当然出在他老人家之手。没想到,前辈仙逝之前,居然还想到了造福后人,真是令人钦佩。” 既然冥冥之中已经被分配给了相应的功法,二人也没交换,所幸就各学各的了。 孙长空正儿八经学的就只有“断浪”一种刀法,而至于琳琅宝刀当中邪灵的招式他只是被动地使用过,并未习得。而是眼前的麒麟刀诀一看就不是凡物,所以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柳如音平时并不习惯于使用武器,所以刀法剑诀一类的功法反而入不了她的法眼。而这鸾凤成双功如同是为其量身定做的一般,其中记录了包括掌、拳、爪、腿、身法五种要诀。这就好像防具一样,买了护甲还不够,有头盔、护肘、护膝一套协调工作,才能做到无懈可机。柳如音的修为在同辈当中本已算是侥侥者,有了鸾凤成双功之后的她,修为功力更是上了一个大台阶,实力直逼同门第一人笑靥惊鸿梦玉婷。 短短半日之内孙、柳二人实力便有了长足的进步,孙前者的修为更是精进到转轮境当中,正式与方柔、沈万秋等一线弟子一样,晋入到“有为青年”的行列之中。 “你学得怎么样了?”孙长空小声询问对方。 “呵呵,知道你掌握得差不多了,不用穷显摆。我这鸾凤成双功可不比你的麒麟刀诀,其中分支太多,想要在短时间内全部融会贯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嘿,你的意思就是我的麒麟刀诀不如你的鸾凤成双呗?” “哼,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承认的。”柳如音得意道。 “你没看过刀诀就别乱说。这刀诀看似精炼,其中却隐含着万千变化。光是刀的使用方法就分了砍、劈、削、斩、破五种,而每种要领当中又分为六六三十六种分式。分式与分式之间相互搭配,能组成上万种的不同套路,要想将它们全部转变为自身的力量,没有个三五十载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二人喋喋不休地吵了有一盏的工夫,已是口干舌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时候,斗嘴吵架竟然比修行练功还要费气力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消失在岩石下方的蚂蚁不知为何全都聚集在了第三面未被擦除的石壁之上。由无数蝼蚁组成的昆虫大军伏身于此,竟开始分泌大量体液,将石壁顷刻覆盖。孙与柳二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只觉得身后的石壁轰隆一声,随即破碎。一道由烟雾组成的幕布飘于空中,其上闪烁着:一朝身死埋哀骨,潜龙飞腾逆命现。 不知为何,一种可怕的气息随即扑面而来,扰得孙长空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尸变!”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六十五章 百骨鬼林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孙长空的乌鸦嘴是众人皆知的,三胖深有体会。可如今柳如音同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们脚下的地面正在剧烈晃动,好像随时都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 “喂,你说那百兽老生的骸骨会尸变?你在开玩笑吗?”柳如音大声吼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逗你玩吗?”孙长空一本正经地回道。 “据我所知,民间确有尸变的传闻。可那都是下葬不长时间的湿尸,肌肉组织还未腐败变质,在再上冤气缠身以及外界因素的干扰,最终才导致了活尸的出现。可老兽老生的仙骸都已经化为百骨了,那还怎么诈尸?” 孙长空一脸愁色,半天也不说话。 柳如音所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孙长空对自己的预感更有自信,因为无数次危机之中他便是靠着自己过人的预知能力来躲过险情、化解劫难的。眼下,不只是预感,还有那一直寄存在他体内的无二真经图同样不断发射出危险的信号。他几乎可以确定,异端的来源便是那具尸骨。 “快看!” 柳如音惊讶指向百兽老生的埋骨之地,只见无数蚂蚁正以可怕的速度进入其中,坟头越鼓越高,眨眼间已经和孙长空等齐。 “跑!” 孙长空伸手拉了一把身旁的柳如音,谁知,就在这时,垄起的坟头轰然炸开,大量蚂蚁的尸体顺势喷射而出,溅了二人一身。蚂蚁分泌出的酸性溶剂沾得衣衫上下全都湿漉漉的,柳如音看了一眼差点没吐了。 硝烟散尽,只见坟墓之中出现了一道黑影。说它黑,不是因为这里的光线不好,而是因为那人的身上真的乌黑似墨。更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人影之上居然还有数之不尽地蚂蚁伏身于此,一眼看去当真是令人眼晕。长这么大,他们还没见过这般不堪入目的景象呢! “还可以这样啊?蚂蚁居然充当了经脉肌肉,给百兽老生同化所用了?”眼前发生奇观已经彻底颠覆了柳如音对生命的所有理解。重伤至极未尽不能痊愈,人死不一定不能复生。到现在他又知道了一条,化成白骨的也不是不能乍尸,蚂蚁虽小但也不是不能当成肉。 “快,用你体内的灵气把那些蚂蚁都烧了,不然让百兽老生诈了尸,你们都得被这怪物吃了。” 活尸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食,不住地进食。眼下除了他们两个恐怕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对方的兴趣了吧? 孙长空光顾得瞧热闹,差点把大事都忘了。好在百兽老生还没有完全活过来,只要“它”还未恢复生前的修为,孙长空就有把握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呼吸之间,孙长空已经祭出体内所剩不多的魁虎灵气。灵气一遇空气立即化为熊熊烈火,他只轻轻将手一挥,火焰已经跃上百兽老生,随即蔓延到整个身体之上,蚂蚁成片片地从白骨之上脱落下来,火焰烧的蚂蚁发生“啪啪”直响,空间之中也被一股焦臭味完全充斥,熏到四下里什么也看不见。怕引火上身的二人赶紧跳人湖中,这才稍稍心安起来。 “这下总该没事了吧?”柳如音悠悠道。 “谁知道呢,看看再说!” 孙长空话刚说完,只见火焰之中豁然跳起一道光影,直奔孙柳二人。慌忙之间,二人各击对方一掌,这才使得彼此避过光影的冲撞,险险地逃过一劫。 柳如音挣扎着爬向岸边,谁知,那道火光竟不顾她的存在,直挺挺地飞向孙长空的方位。恍惚之间,他居然看到火焰之中不时闪烁出零星的紫色火光,看上去着实妖异。 “孙长空,小心!” 不用对方提醒,他早已看到火光逼近飞至。可刚刚焚尸的时候他已经将体内的灵气几乎耗尽,手边亦没有神兵利器相助,根本施展不出具有杀伤性的招式。 愣住的孙长空还没从思绪之中苏醒过来,便觉得上空一阵热气袭来,一只泛着火焰的干枯手臂已经擒住他的衣领,携着他一起飞上身后的岸上。 先不说身体上遭受的烈火焚身之难,单是看那副阴森恐怕的骷髅外表已经足够将孙长空吓个半死。三息之间,他已经使出三十五拳,六十四掌,外加五十四招杀魂劲腿,想要借些脱离对方的掌握。可他不曾想到一堆白骨,而且是被火焰燃烧了如此之久的白骨,居然这般坚固,非但没有逃脱百兽老生的束缚,而且还对方掌骨刺伤了脖颈,鲜血“呲呲”向外喷溅,碰到燃烧的尸骨之上燎起若干火蛇。 “该死!” 眼见孙长空被制,好不容易来到岸上的柳如音心中焦急万分,虽说修为还未恢复,但此刻她已经可以提炼极少的灵气为自己所用。心中口诀默念,一股绵力已然托起他的脚掌,使其获得了暂时的飞空异能。 “妖孽,放下他!” 那百兽老生似是听到了对方的叫嚣,随即回头瞧了一眼。而就在这时,柳如音排山倒海的攻势已经轰然来至。而且甫一出手便是刚刚获得的鸾凤成双功之中的追凤腿。照面的工夫,她已路易出一百二十八腿,招招比孙长空快上十倍,强上不止百倍。因为一手钳制着池长空,所以活尸只能腾出一只单手与之抗衡。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还是一只残手,哪里招架的住对方如此暴雨梨花般的攻势。不一会儿,他的左臂掌骨便已崩裂损毁,只剩前臂骨苦苦支撑。 孙长空惊愕的喘息还没来得及吐出,便只觉得混身上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这种感觉不只是作用在他的身体之上,还危及到了他的灵识神志。 “活尸在吸收我的灵气!” 这是孙长空脑海之中第一想到的可能。因为就在刚刚身遭痛亟的瞬间,位于体内的两幅无二真经图同时也暗淡了下来,并失去了以往的光辉。要命的是,火焰活尸的气势却在急剧上升,比之刚刚出现的时候还要可怕几分。 心知如此下去,不只是自己,就连柳如音也要遭难。孙长空狠下心来,用力一扯对方的掌骨,将是把自己右边的半块琵琶骨和大片筋肉一同撕裂下来。血如雨下,痛如心扉,他已不知该如何思考,身体便已猛然向下跌去,重重摔在岩石之上。 “快解决它!” 不知孙长空从哪来的气力,落地的同时他高喊一声,令柳如音放手一搏。而失去了孙长空这个能量来源,活尸的能力果然大不如前,身上的火光衰弱了许多不说,就连速度也减慢了不少。 柳如音当然知道眼下机会难得,但因为之前的消耗,如今的她没有多少力气,能不能抗住这紧要关头,自己也不知道。 “妈的,拼了!” 二人命悬一条线上,柳如音心知自己倒下就意味着他们的死亡。所以她强撑一口气,忍不住像男人那样口出肮语,只求借此发掘出体内的最后一丝气力。 果然,人类的潜力是无限强大的。柳如音的腿越发迅急,如电似虹,追星踏风,每一击都如有龙象神力附身一般,直踢得活尸身上火焰涣散,活力大不如前。到后来,他干脆耷拉下双手,任由柳如音攻击自己,毫无反抗余力。 就在二人都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冲击倾泄在柳如音的后心之上,直撞得这可怜的美人儿神魂浮离,险些没当地阵亡。孙长空定睛一看,那个罪魁祸首并未因为得手而停下,而是进一步掠向活尸的位置,如同张鱼网一样,“呼啦”一下罩在对方的身上。一时间,火焰俱灭,焚烟袅袅。一道诡异的紫色光芒透过缝隙照射在溶洞之中,为孙长空又蒙上一层阴影。 眼前虽说大敌当前,但救人更为要紧。抛忘掉身上的痛楚,孙长空靠着单臂的力量,强行流到小湖中央,想要从中将征途昏迷的柳如音捞出水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呆立在半空当中的活尸竟是发生几声怪异的嘶叫,好像是在庆贺自己的再世为人似的,语气甚至嚣张。 同时,借由湖水修复着自身伤势的孙长空,抱着不醒人世的柳如音,艰难地沉浮在湖面之上,眼中全是愤恨之色。 “怪不得当初你的义子要取你性命,像你这般歹毒、死后还要危害人间的败类,当时就该把你挫骨扬灰!” 现在,孙长空只恨自己空有一身本事施展不了,心中愤懑只得化为平淡无奇的一拳之力,砸在身旁无辜的水面之上。 拳力入水,水花四溅,不仅打湿了他的面容,还荡起层层涟渏。他的心本已躁动难安,但这一滴不起眼的湖水,却好似穿越一般掠过他的身体融入到的心境当中,“点燃”了一幅许久未被发觉的惊世之卷。 “百骨鬼林也开启了吗?” 喧杂的街市之上,一位老人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穿梭于人群之中,自由自在,不为自界所阻。正如那枚进入孙的水滴,看似平淡无奇,却是隐藏着盖世之谜。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 第六十六章 困兽之斗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孙长空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的动作,竟是将体内隐藏的第三幅无二真经图唤醒激活,蒙蔽在图上的封印从内部一点点土崩瓦解,犹如万虫噬骨一样,焕然消逝。 “百骨鬼林” 看着脑海之中反应出的文字,孙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前二幅无二真经图,无论是雄鹰展翅、还是猛虎下山,都是正气凛然,至阳至刚。怎么到了第三幅的时候味道一下就变了,变得阴森恐怖,教人心生寒意了呢? 不等他弄明白图名的意义,那具被蚂蚁包裹的活尸遽然动了起来,而且一动便是不容小觑,那由无数蝼蚂组成的手掌向下一指,森然紫光不期而至,直逼他的印堂死穴。 虽然开启了第三副无二真经图,但眼下孙长空的体内仍无半分灵气。别说御敌,就连游回岸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出于下意识的应激动作,他将手挡在眉心,想要借此减弱一下招式的力量。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道紫光才一射入掌中,竟如游子回家一样,瞬间变成了自己的东西,与身体当中的经脉完美结合,化为了滋养的补品。这回,孙长空是真的想不通了,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等玄妙的神通? 那具活尸见自己一击不成,反手又是“噗噗”急射两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动用紫色的灵气,而是将自己两根经由蚂蚁组成的手指激飞了出去。 孙长空没有想到,对方的灵识居然如此高到了如此境界。只是一次交手当中,他便看清了自己的失手之处,转而选择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攻击方式。而且,这两根手指,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要远胜于之前的招式。这令好不容易才见到一线生机的孙长空又不禁愁上了心头。 要说处于全盛时期自己,孙长空还真未必怕了对方。他灵活,体魄强健,一身正气,身法敏捷,还怕他一个死人不成?可眼下,他疲倦,一身是伤,灵气全无,反应迟钝,这样的自己怎么和面前“鬼”一样的对手单打独斗?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有陷入昏迷的柳如音,只要稍不留神就成了人家的盘中美食,试问此时此刻此景,让他如何全心应战活尸百兽老生? 孙长空心中纠结成麻,可脚下仍不能停着。好在刚刚那从那指力之中阴差阳错地提取了一些灵气,这才使他有了做“困兽之斗”的资本。 他先是以绵力掌法拍击在柳如音的后背之上,将其重新送上岸边。同时,也又借着掌劲的反作用力将自己向相反的方向推开,以求闪开那飞来两指的杀招。千分之一秒后,那两根漆黑的手指擦着他的鼻梁骨飞射而出,“砰砰”两声一前一后钻入水平。孙长空以为这下自己总可以安心了吧?谁承想那俩根手指竟好像认定了自己,非他不攻,即便在撞击在水面之后,仍不肯就此放弃,而是掉头继续向他袭来。这下,孙长空身上的血都凉到嗓子眼了,自己这是要完啊! “噗~噗!” 活尸见孙长空中招之后无力的低下头,以为他就这么死了。于是乎他的喉咙之中又发出几次嘶哑的叫声,这次降到水面之上,伸手去够孙的尸身。 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尸体居然动了,而且一出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其一把从空中拽到了水里。接着,孙长空和着血的嘴巴缓缓张开,“嘿嘿”地怪笑了两声,眼神之中忽闪着诡异的光芒,比他这个“真鬼”还要更加恐怖可怕。 一个尸体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活动,而且还是如此迅猛快捷的身手。唯一的解释就是:孙长空未死。他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本来,他也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可当那两根手指扮携着杀气破体而入的时候,百骨鬼林图顿时光彩四射,不仅将自己照亮,还将其余两幅真经图一同唤醒。禁铟体内的灵气焕然冰释,被封印的修为也在此刻恢复如初。三幅真经图相互协作,相互补充,呼吸之间便已将孙长空重新带回了巅峰水平,而且修为大增。 这一切的源头,仍是百骨鬼林图的神效。这在他成功吸收了那两根手指之后脑中便已经浮现而出:百骨鬼林,化腐成奇。 原来,百骨鬼林的一大特性就是化腐朽为神奇。也就是说,他将百兽老生的尸体化为了自身的力量,进而冲破了封印禁锢,最终化险为夷。 但即使如此,孙长空仍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对方。所以,他选择伺机而动。只要对方来到自己跟前,他就把对方一同拖入水里。而如果对方转而攻击岸上的柳如音,他就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总比直面敌人胜算来得大一些。 所以,孙长空的计划就这样开始了。他先装成一副重伤不治的模样,然后暗中调动周围的湖水,使其聚在身体周围,为其所用。然后,他又调动起体内的百骨鬼林图,提防着对方的远距离杀招。就这样,毫不知情的活尸就样落入到了他的“陷阱”当中。 甫一接触到活尸的身体之后,他便自知决不能再脱下去。令百兽老生复活的功法极其邪门,不但用平时生活中不起眼的蝼蚁作为自己的筋骨肌肉、血管经脉;还能调动火焰使之成为自己的武器。更可怕的是,刚刚在空中僵持的时候,他还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被对方吸收了过去,这等阴狠毒辣的招式,不仅为修行之人所不知,更是为无数高人所忌惮。这就像一个无赖似的,我的东西是我的,你的东西还是我的。拼到最后,输得肯定还是你。 因此,活尸入水的同时,他就已经出了杀招,麒麟刀诀当中的狂乱斩法。顷刻之间,二人所处的水面之中便长起千万乃至万万枚浪花。 它们果真长得像花,一个个身姿优美,含羞吐芳。可下一刻,它们已不是花,而是一柄柄致命的屠刀。刀刀迅猛快疾,势不可当。也许,它们真的是蛇蝎美人转世,前一秒还是梨花带雨,后一瞬却已是毁人肚肠。 而如今,这朵巨型的刀浪之花居然真的合拢的了,而且是惊涛骇浪,慑动动魄。在一波接一波的刀光之中,百兽老生的尸身不断发出惨绝人寰的悲鸣。声浪那可怕的穿透力,竟是将岸上的柳如音惊醒了过来。 方才,孙长空将她推到岸边的时候,还顺带为其输入了一道灵气。灵气的数量虽不算多,但也足够柳如音自行恢复的了。一边看着水中的战况,一边运行治愈患处,不一会之前的虚脱感便荡然无存了。 这个时候,狂乱斩法的攻势已经过去了九波,这第十波,也是最后一波,乃是此招的最强一式,名为屠魂。言外之意,受了这一招的人,不仅连身体抗不住,就连三魂七魄也要被杀个干净。可眼下,四下的水面浪花已尽数消泯,那第十波刀气又要发从何而出呢? “看好了百兽老生,接我这最强一招!” 孙长空话音刚落,却只觉得胸膛之中一片绞痛,他竟愕然发现活尸之中不知何时生出一条畸开的触手,刺入到他的体内。触手直贯心肺脾肝等重要脏器,当时血河崩溅,犹如决堤一般,汹涌溢出。 说实话,孙长空自个长这么大也没一口气见过这么多的鲜血,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身体之中。他甚至不禁停下来想要观赏一番,看它今天能流多长时间。可他猛然发现岸上的人儿已经醒来,她在向他奔来。他有些不忍,他不想对方看见这副惨相。所以他动了,一动便是惊天动地,鬼哭人嚎。哭的是活尸,嚎的是自己。 孙长空摒住最后一口气,随即掌中银光阵阵,威风萧萧。他看见活尸愈发狰狞且不知算不算得上叫脸的面孔。能打到这般地步已实属不易,临死之前还能拉一个垫背的,保一个活命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对不起了,方柔,我回不去了!” 顿时间,湖水中央刀光汹涌,罡气肆虐。巨大的气流将才刚来到战场当中的柳如音当即吹飞,整个湖面更在此时犹如炸费一般,半池水都被掀上了岸边,蒸到了空中。 当柳如音再此苏醒之际,已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当再次看向湖心处时,她已经傻了。 没了,都没了,人没了,活尸也没了。溶洞又恢复了千万年间的那般清静。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她想叫,又没人听见。 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抱着这个最后的残念,她第三次下水。她本不会水,接连的溺水已经让她学会了怎样“喝水”。 她的胃口本就很好。一个简单的早饭,柳如音能轻松吃下三个成年男子的饭量。这还不够,他还要吃水果,飘渺云巅向来不缺这些大自然的产物。一筐水果,半个上午她就能彻底吃光。她的师父就曾说过,幸亏你没去其它门派,不然哪有人家敢要你。 起先,她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唯一缺点。可如今,这倒成了她的最强优点。 一入水,她已咕咚咕咚喝了三口喝湖水。不知怎的,这水着实不好喝,可能是那些蚂蚁给污染了吧!不过,她已无暇顾及这些细节。她要救人。 可没潜行多远,柳如音便愣住了。只见不远处,孙长空与一团黑漆马虎的东西粘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分不清死活。 “啊!”柳如音发自肺腑地痛哭起来,无情的湖水趁机又猛灌了几口这位泪人。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 第六十七章 追兵 要将孙长空和那团黑色的物质一起拖上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柳如音不懂水性的前提之下,更是困难重重。 她那原本健美有型的小腹此时已经撑得微微隆起,就在刚刚第四次下水的时候这个可怜的美人又吐了几大口湖水,其中还夹杂着未被完全消化的蚂蚁尸体。柳如音已不敢去看,只怕瞧子之后又要引起内脏的翻腾。 “你个混蛋,不许你就这么死了。不然,我岂不是白吃了这么多苦。” 柳如音看看被自己驮起的孙长空,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她当然不是那种软弱之人,只是她怕,她怕身上的人真就这么一睡不起了。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 每走五步之后,柳如音便要重新浮上水面大口呼吸之下,以解要命的窒息感。唯一的好消息是,在不断的喝水、吐水之间,她竟已经渐渐熟悉水性,每次在水上所待的时间也在一次次变长,五步变成了六步,六步变成了八步,最后她居然可以在缓慢潜游,虽然速度不快,但极省内息和力气。 经过了艰苦不懈的努力之后,孙长空终于被看似瘦削的“小女子”柳如音拽上了岸边。 回首望去湖心位置,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游动这么长的距离。这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是怎么也不敢去想的。 好在,她成功了,并未让自己留下遗憾。即便他已看到孙长空胸前的那道夸张的贯穿伤。这样的他,真能活命吗? 柳如音不知道。她将这一切全都交给上天来决定。她已到达了自己的极限。 身心俱疲的她歪倒在孙的身边,枕着对方的膝盖慢慢睡去。她希望自己睁眼的时候可以看见生龙活虎的样子。 她真的累了。 孙长空还有气息,但已是十分微弱,几乎到了不被感知的地步。他已经十分努力,谁知紧要关头还是抖不过那只老狐狸,着了那厮的道儿。 “这次感觉怎么样?”沉睡的孙长空猛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所惊醒。他确信自己听过对方的声音,只是因为眼下头脑发晕想不起来是谁来了。 “无二真经图的力量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那人继续挑逗道,丝毫不管如今他的状况。 “什么无敌,我还不是被那活尸打了个半死,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吗?要说厉害,我看还是麒麟刀诀更强一些。最起码,百兽老生就是死在它手中的。” “哦?呵呵,这么说,没有百骨鬼林修复伤势,化朽成奇,你也能使出刀诀进而将活尸斩杀喽?” 说话的人口气十分奇怪,一会像个年岁过百的得道高人,一会又似稚气流露的黄口小儿,让人琢磨不清。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对那人表现出半分不敬,只是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懒得回话罢了。 “你想怎么说都成,可现在,我该怎样度过眼前的危机呢?刚刚,我好像感觉整个身体都仿佛撕裂了一般,连五脏六腑都要跑出来透透气。我是不是死了?”孙长空茫然四顾,想要对方的身影。可是他眼下的空间之中灰蒙蒙的一片,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也瞧不着。莫非自己已经死了不成,所以才会看不见说话之人的相貌? “别找了,现在的你是不足以发现我的。话说,你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死人……” “这么说,我还活着啦?”孙长空满心欢喜道。 “也不能那么说,因为现在的你已经神魂散尽,只剩一口冤气憋在胸口,一时之间吐泄不出。等将这口灵气排空,你的死期也就真算到了。” 那人说的轻描淡写,可在孙长空看来却是字字可以压死自己的致命招式。 孙长空失魂落魄地坐倒在地,又眼无神地瞅着地面,瞧着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节。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上的每一个部分。这样实实在在的自己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你也不说完全没有救,至少在我看来,你还有办法起死回生。” “真的吗?” 那人的安慰重新点燃了孙长空内心的希望之火。长这么大,他没有像眼下这样热切期盼某一样事物。或许,这就是生命的珍贵之处: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一个人再怎么了不起也只能活一遭。就算你的灵魂侥幸投胎到下一户人家,那也是和你毫不相干的事情了。 “当然,只不过,你需要付出一点代价而已。”那人淡淡道,听不出语气是悲是喜来。孙长空总有种掉入他人圈套的感觉,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继续听着。 “什么代价,只要不是让去杀人放火,条件都好说。” “呵呵,口气这么大。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比死、比杀人放火更加可怕的事情吗?” “只要不违背我的良心,怎么样都无妨。” “好!”那人大呼一声,周围空间当中的烟雾立即化作一枚漩涡,将孙长空完全笼罩,使他顿觉呼吸不畅,神魂涣散,马上就要抗不住了。可就在这危难时刻,他竟看到了一只猩红的眼眸。那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眼睛,那简直就是一枚慑人魂魄杀人于无形当中的可怕妖瞳。 妖瞳位于漩涡的正中央,刚好不被周围的气流所影响。它就那么一直注视着孙长空的一举一动,好似一只正在猎食的猛兽,伺机发动致命的攻击。 “那我就将百骨鬼林图中的至强招意传授于你,接好!” 且看那只红色妖瞳之中豁然亮起耀眼的光芒。孙长空毫无防备,竟被其中一束赤红直击眉心,一股蚀骨腐肌的可怕能量趋势而入,一经入体便已窜入四肢百骸,这要是要命剧物的话,孙长空已经可以宣告自己的死亡了。 然而,他并没有。他仍然活着。 而且他感应到了一股前所为有的异端力量注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唤醒原本坏死的组织,滋养干涸的经脉。他清晰感觉到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回升,助长,达到巅峰,甚至超越以往任何时候的自己。他已不是他,他的修为已是今非昔比。他还是他,那个一腔热血,虽有一些自私但敢于在危难之间挺身而出的孙长空。 “起来!” 柳如音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迷离间竟被几声怒斥以及若干下掌掴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几个马贼装扮的男子分列分侧,将她的去路全部堵死。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活腻了是吧,竟敢私自逃狱。看回去我给你脱层皮。” 那带头之人脾气最是恶劣,出手亦是相当毒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刚才柳如音受的几下耳光就是他给的。若不是怕打伤了对方回去之后不好交差,他真的要把这小妮子生吃活剥才能解恨。 不等柳如音回过神来,那马贼已经跃上前来,一把攥住她的秀发,欲要把对方生生拖回狱内。 长这么大,柳如音哪里吃过这种亏,就算之前沦为阶下囚时,那也是五个当家拥着进地牢的。一个小小的看护就有这般嚣张,向来眼中不容沙子的她不理所应当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一出手,他便便用出了飘渺云巅的飞云仙掌。 “砰砰砰”,三道快如疾电的掌风暴射而出,瞬间便将那位不长眼的看护打得七也窜血、胸骨尽碎。好在柳如音手下留情,饶了对方一命。不然,现在的他已经是一滩肉泥了。 一看自己的同伴吃了大亏,其余的马贼也不是怕之徒,前赴后继地冲向手无寸铁的柳如音。 要知道,他们一个个拿的都是良匠打造的鬼哭鱼头刀,以迅猛快疾著称。别说是四五个这样的对手,就算只有一个,也是极难应付的。更何况,她的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刚刚的飞云仙掌又耗费了好不容易提炼下来的灵气。如今面对这几个鬼一样的对手,就连向来他不怕地不拍的柳如音也不禁心生怯意。 “你们几个打一人家一个,算什么本事,让我来!” 柳如音听罢声音之后大喜过望,心想一定是孙长空醒了过来。谁知,就在她转头的时候,一股婉若灵蛇一样的双爪已经轰然袭至。 退退退! 她几乎没做任何思考,身体已在下意识的支配之下向后暴跌出数丈开外。但柳如音明明看到二人相距已经有段空当,可那如鬼似魅的难缠招式仍是尾随而来,并且越来越近。不等自己站稳脚跟,她只觉得下段猛然失势,整个身体随即向下坠去,正好跌在一旁的石头之上。一时间,鲜血四溅,打湿了那张白皙如玉的脸颊,迷离了那双杏眼含春的双眸。 可是,流血是吓不住柳如音的。她再次站了起来,而且比之从前还要更加挺拔,更有精神。这连刚刚赶来的老三邱云鹤也没有猜到。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居然还藏着这么一颗坚如磐石的战心吗? “哼哼,不愧是飘渺支巅的精英弟子,就凭这一点,你没给师门丢人。” “我的是否对错轮不到你来为评判。废话少说,接招!” 言毕,柳如音身如长虹,身形三次明灭之后已然攻入邱云鹤的近身。 但面对这等阵势,他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架势,全然没将柳如音放在眼中。 “手下败将也敢造次,我就用一只手和你玩玩!” 冷笑之际,邱云鹤的一只无骨柔掌已然袭卷掠上柳如音的身上,以一个让对方完全没有想到的角度攻向她的死穴。 ; 第六十八章 孙长空的招 眨眼一瞬,邱云鹤的手爪已经攻出数十招。而柳如音也不甘示弱,硬生生地接了数十招。可不知怎的,对方的手上竟好似长有獠牙利齿一般,所过之处无不是伤痕累累,血迹飙现,痛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但好在,柳如音不是一般人,即便是在毫无招架的情况之下她仍是咬紧牙关,不叫一声。看到这,邱云鹤钦佩地点了点头,不得不为眼前的女中豪杰所触动。 “你这又是何苦呢?认个输躺在那还能少受些皮肉之罪。不然,就算你能侥幸活命,恐怕下半辈子也要活在病榻之上了。” 邱云鹤对女人很是珍惜,尤其是像柳如音的美人更是宠爱有加。看到柳如音混身是伤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但大哥有命在先,务必将两人抓拿回牢,即便是尸体也在所不息。这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二人胆敢反抗,可以将之击杀后带回。好在柳如音的战力有限,不然为了确保完成任务,他只能动用痛下杀手了。 “哼哼,你说的轻巧,我们要和你乖乖回去,岂不是又要受牢狱之灾。与其在那任人摆步,不如死在这里来得干脆。如此,我们还能为门派减轻一些顾虑。你不用多说了,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 柳如音柳眉微振,周身灵气立即躁动活跃起来。渐渐地,她的身形之后竟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鸟型图案。遍体金黄,双翅伸展,宛若要翱翔击空一样,甚是壮观。 “哦?本来我以为你被封灵气之后力量会大大下降,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居然又精进了不少。有这等修为,何不加入五相马贼与我们驰骋天下呢?” 然而,看到柳如音稳如泰山的架势,邱云鹤已经知道对方的答复,于是叹声道: “那好吧!” 邱云鹤缓缓伸出双臂,猛然间他的眼神之中暴露出一股可怕的光彩。紧接着,那两条手臂立时化为漫天光影,同时逼向正沉浸在神鸟光华之中的柳如音。 “破!” 话音方出,柳如音双眼当中金光四射,威严神武,犹如天神仙尊。那些光影刚碰上金光便开始纷纷瓦解,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邱云鹤本以为自己这一招“天下皆蛇”足可以制住对方。谁知,竟被柳如音轻松化解。一时间,他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人。这还是当日那个带着师姐师妹前来寻死的小女子吗?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认真了!” 邱云鹤的气息顿时强盛了数以百倍,就连一旁的几个随从都被他吹得接连身后撤步。在看柳如音,虽然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势之下,但仍就屹立不倒,两只玉足就好像长入了地里一样。 这一回,却是柳如音率先出手。而且甫一出招便是鸾凤成双功里的数门绝技。只见她左手握拳,右手劈掌,下段双腿疾射而出,踢得邱云鹤双臂发酥发麻,更惊得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这娘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那几个刚刚还不把柳如音放在眼里的马贼如今全都变了脸色,如果现在换作是自己对阵的话,恐怕早已不支倒地,哪能像这样云淡风轻地在旁观战。 不过,比地面前的母老虎,他们更加看好自己这边的三当家,被人称作云鹤蛇形的邱云鹤。 早在加入马贼团伙之前,邱云鹤便已名声在外,家传仙鹤神夺加上深厚的修为,使之成为当时年轻一代的王者。 但好景不长,因为他年少气盛,仗势欺人,当地名门正派联合讨伐,不但查封了邱家,还把邱鹤追得背景离乡,如街老鼠一样。被逼无奈之下,仅有二十三岁的他便加入到了五相马贼的阵营当中。吞天虎洛庄慧眼识人,不仅让当年轻的邱云鹤成为了二人之下,众生之上的三当家,还将五形意功当中的炼蛇鬼爪传授于他,使之成为自己的强劲助力。 因此这些来年,邱云鹤在众多弟兄们当中呼声相当之高,仅次于洛庄和老二。眼下这个危机关头,他们坚信自己一直依赖的头领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说时迟那时快,柳如音的落凤腿攻势将近,刚欲接招在上。可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空当之中,邱云鹤灵动的手掌已经锁住了她的腿踝,看似绵软无力的手指,落在肌肤之上却胜比千钧,掐捻的工夫,柳如音已感到踝骨之中上传来轻微的骨裂声,当真痛入心扉。 柳如音自是知道对方的厉害,所以她早已做好了第二手准备。才刚落下的另一腿旋即飞踢对方脖颈命门,只要让她攻入一脚,对方立时就会暴死当场。一只腿换一条命,这样的买卖实在划算。所以她并没有迟疑。 可邱云鹤就是邱云鹤,混迹数年、死里逃生的次数比他的女人还要多,阅历如此丰富的他怎会被这小小的伎俩所蒙混?他甚至没有动用另一只闲手,那只钳着对方脚踝的手掌只是微微一颤,便登时伸长了四五倍,足有常人手臂那般长短。 就在这时,柳如音的奋力一踢刚好来到,与那同样恰好射来的手指完美地撞在一起,只听“噗”的一声,印云鹤的绵指洞穿了柳如音的小腿,随便挑断了其中的脚筋。 “啊~” 此时,柳如音再也挨它不住,凄惨地哀呼一声,随即跌撞在地,抱着自己受伤的小腿,左右翻滚起来。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邱云鹤拭去指上的血腥,悠悠然地来到柳如音,伸手就朝对方的衣领抓去。费了这么大的气力,他总要好好享受一番。这是他对女人的一贯作风。 “咣~” 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后方那个一直未有动静的“身体”竟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巨大的旋风平地升地,四下里瞬间飞沙走石起来,别说睁眼,就连移动半步都是相当困难。 “孙长空!”柳如音仰倒在地上,微弱道。 可怕的风刃袭卷着天地间的灵气一同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孙长空的体内当中。而那副老兽老生在骸骨则在风力的推动之下同样钻入了孙长空的身体,化为滋补的精华,为胸口那道刺目的伤口添骨生肉,不时便修复了八九成的样子。 “那小子身上有鬼,不把他解决了咱们都得完!” 这会,不等邱云鹤发号命令,那些在旁观战的马贼们倒先下手了。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嘛! 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当那些兵刃劈砍在对方身上的时候,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多的力道到了那里都没了踪影,完全被吸引消耗。而等这些人再想收刀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晚了! 因为刀已嵌入到孙长空的身内,且已长在里面,与之合而为一,再也分不开来。 进不是,退也不是,几人只得弃刀。可是就在此时,刀柄之下传来的一股诡异的磁力竟让他们有心无力。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逆向流入孙的体内,使之气息在短短一息之间便已增长了数倍。站在远处观察情况的邱云鹤眼见情势已不在自己控制,不禁讶然大惊,飞身上前,左一抓,右一握,双腿分向两边,勾住其余两人肩膀,欲要以一人之上,同时救下四人的性命。 可孙长空会让他如愿吗? 他本可以不让邱云鹤得手,但却出人意料了收回了内息,撤下了吸力,任由对方几个倒飞出去。 “砰” “啪” “哗” “咚” “哒” 五个人,同一时间,分至五个方向,五个位置。有像柳如音一样仰倒在地的,有用力过猛撞在石壁上的;有脚下失足滑倒在岩石上的,有躲闪不及掠入湖中的;还有一个,虽是大吃一惊,却仍能保持以往优雅姿态点地伫足的。他是邱云鹤。 人如其名,云中飞鹤,岂能因为这点动荡栽倒在地?当然不可能。 可孙长空已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即便他的那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如音,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就是这个家伙!” 柳如音伸手一指前方的邱云鹤,愤愤地说道。 “那你给我过来!” 孙长空摇口一捞,一股莫名的外力随即作用在邱云鹤的身后,使之毫无招架之力地冲向自己的位置处。事发突然,邱云鹤虽未弄清眼下的状况,但他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怕死之人。 于是乎,他以施展出自己的看家绝技,鹤唳九霄以及天梭蛇影。这两个招式,一是出自于邱家的仙鹤神夺,另一式则来自洛庄的炼蛇鬼爪,都是以迅猛快绝著称,取人性命,弹指之间。以往的战斗之中,吃了他这招蛇鹤双攻的人,还没有一人能够生还。他当然有自信可以认为,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同样也不会例外。 然而,事事仍有例外。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杀了武功盖世的魔头,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蚁穴击溃了百里大堤。还有,在南面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却意外引起了北方的一场特大型风暴。这样的例子虽是不常见,但细数起来却是很多。 邱云鹤,便是被这看似不常见、实帽却很多的意外之一打败了。 他明明看见自己的双手已经刺入到了孙长空的身体要穴,却发现对方无动于衷,脸上残酷的冷笑仍然保持着。 他的笑像刀,将邱云鹤的战意一刀刀剐净,并将之弃入无底深渊之中,令其万劫不复。 ; 第六十九章 三当家之死 邱云鹤如今已经方寸大乱,甚至于把自己一向的冷静沉着也抛到了脑后。更要命的是,对方的身体真的如同无底洞一样,正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他体内的宝贵灵气。一旦灵气全部耗尽,就算是个小孩子也能轻易杀死他。所以,眼下他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 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赌上,支持到援军的到来;还是趁早切断二者之前的联系,使得自己保存相对较多的灵气。 前者自己能落个全人也可能是全尸。后者,则要斩下自己的双臂,换取暂时的安全。究竟该如何选择,邱云鹤也不知道。他只感觉,头脑发晕,后脊发汗。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如果自己再不做决断,死的肯定是自己。 “呔!” 喝口水的工夫,邱云鹤已下定了决心,只见他猛然纵身跃起,巨大的劲力竟是连孙长空也一同拽入了半空当中。在这里,孙长空借不上力,而他则可以自如的行动。就在对方还没想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邱云鹤已经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使得那道修长的身形立时变成了一只畸形的麻花。 随着时间的时行,那突然出现的畸形区域开始急剧收缩,最终只聚集在肩部往下一点点的位置处。 这是肌肉骨骼已成高度螺旋状,表皮组织叠了一层又一叠,乍一看去就好像千层饼似的。 这时,邱云鹤面部已经发江变紫,汗水如雨洒落。剧痛之下,他的动作居然还没有停下。孙长空到这才看出来:原本对方要将自己的双臂活活扭断啊! 实际上,不仅仅是邱云鹤,就连孙长空自己也是相当不好受。别看外面的两只手臂拧成那个鬼模样,陷入他胸部两侧的手臂在旋转的同时早已在内部产生了强大的反作用力。这股力虽没有刀斩斧剁剑刺锤轰来的那般干脆,但却逐渐影响着他的五脏六腑,使之气血阻塞,混身发软。不过与对方比起来,他的状态可是要舒服多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耐力的较量。 赢的那个可以全身而退,输得只能任人宰割。孙长空已经受够那种“我为鱼肉”的日子。这一回,他要改写自己的历史。 “妈的,拼了!” 眼看自己马上支撑不住,后悔当初小瞧了对手的邱云鹤已是不能多待,再有个三五七息,他就要气绝当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的一只腿居然弹踢击出,鞋头地方还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脚上有古怪!” 孙长空定神一看,那鞋尖之中隐约有一枚三寸来长的兵刃,个头不大,但却是锋利异常,所过之处,空气被它割得发出一种凄惨的尖鸣,好像是真的被这器物伤了一样。 这邱云鹤出手便是要命杀招,那柄刀刃直向自己的脑袋招乎。这要是一不注意,不说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就连自己的项上人头也要随时搬家。 因为彼此之间互有牵制,导致孙长空想要及时脱身也是心不由已。那道笼罩着死气的寒光愈发耀眼,孙长空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啊!” 紧要关头,孙长空毅然决然地张开大口,不早不晚,刚好咬住了刀身。瞬间,他只觉得口腔之中冷风直冒,上下两颚酥麻难当,想来是刚刚用力过猛导致。即便这样,刀尖还是在他的腮上刮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要不是他一向自认脸皮过厚,恐怕这回是要破相了。 “找死!” 自己刚从鬼门关捡回命来,孙长空怒不可遏,当即一脚踏在对方的面门之上。在扭力、拉力的双重作用之下,那两只可怜的胳膊总算应声扯断。 “吭~” 双侧鲜血飙飞,犹如血雨一般,倾洒在方圆一丈之内,就连柳如音也没有幸免,被淋了一身滚烫的鲜血。 别说是亲自经历,就光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也要忍不住叹惜一声。可邱云鹤却只是轻吭了下,连声音都是极小,不仔细听几乎不可辩认。随后,他竟是仰天大笑三声,声之广,音之大,震得整个溶洞都在战栗。孙长空见过狠角色,但却未曾见识过这般不要命的主儿。 “断了两只手臂就这么高兴吗?”孙长空嘲讽道。 听见对方的质疑,邱云鹤这才停下笑声,转而将下巴对着孙,好像用手指着他似的,随即说道: “你是个很好的对手,告诉我,你刚才施展的那等邪门功法叫什么名字。”邱云鹤的眼睛在发亮。 “蚀腐不死身。” “原本如此,光听这名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个名门正派,居然会修炼这种旁门左道的功夫,你的师父是怎么教你的?”邱云鹤的血也在发亮。 “他老人家并未约束我的功法流派,我们苍北仙苑讲究随遇而安。遇到什么就学什么,武功并没有是否对错,问题出在使用它的人身上。” 孙长空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觉自己又长高了不少。不知是真的生理变化,还是心理作用导致的幻觉。 “哈哈,年纪不大,懂的道理还是不少。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还在烟花柳巷之中徘徊。后生可畏啊!” 这回,邱云鹤不再发光,却又在发热。身体连同周围的空气、空间都在急速升温,热到视线都发生了扭曲偏折,两侧的断臂创口早已在这种高温之下凝固干瘪,暂时止住了血。 “你说这么多,就只是想夸奖我一下吗?”孙长空很不友好地问道。 “那到没有。只是,我对你比较感兴趣,所以想在你死之前多了解一下你这个人。” “哈哈,大叔,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了?咱俩的状态你看谁像更像要死的呢?” 面对孙长空的质问,邱云鹤也不过多争论,只是苦笑着摇着头,不说话。 直到这时,那股高得离谱的热量才终于传递到孙长空的皮肤之上,被他感知。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激烈交战之后产生的余热。可时间越久,他就越感到不安。当他将不安转变成对危险预知的时候,邱云鹤已经破空抵达他的面前。 同一瞬间,孙箜居然可以感觉到身上完全不同的三十六处地方,传来一模一样、令他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恐怖伤害。对方身手之快,甚至超越了蚀腐不死身的反应时间。不等他的身体修复,邱云鹤的下一轮攻击已然到达。而且,一波胜于一波,一波快于一波。到最后,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因为巨大的惯性而扭曲错位,身体上接连传来骨头爆裂的声响。 “实话告诉你,我最擅长的武器并不是双臂,而是我身下的一对劲腿。我的这个秘密,就连大哥都不知道。今日,你能见识到巅峰战力的我,可以安心上路了!” 说话的时间,邱云鹤又攻出了十轮共三百六十记腿攻,而且是腿腿到肉,招招要命的绝强之式。孙长空的意识已经涣散,想不到才刚修复不久的身体再次变成了破烂不堪的样子。他在喘息的间隙居然还惨笑了下,也算为自己不幸遭遇做出的惋惜之态。 “这么快就不灵了?你也太给无二真经图丢面子了吧?” 孙长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潜意识当中,那道熟悉却又令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何自己每次重伤濒死的时候对方总会恰好出现?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阴差黑白无常?还是说他本是一个扫把星,出现在哪就会把不幸带到那里? 对于这个问题,孙长空已经不想再考虑了。他现在十分疲倦,累得连脚都抬不起来。 “你就知道看我笑话,不是我学艺不精,是对手实在强得不像话。” “是吗?我看这人也就是个转轮境的修行者嘛,换作以前,我挥挥就能清理一大批。” “就你?别闹了。有本事你先从这出去再说。认识你也有段时间了,每次都见你躲在这黑咕隆咚的破地儿,什么时候你也出去见见阳光,怎么样?” “哈哈,你啊你,果真是傻得可爱。你以为你现在看见的,就是真正的我了吗?你先别嘲笑我,眼下的事情你想怎么办?好端端的蚀腐不死身让你用得这么不堪,我还真想撒手不管了呢!” “别啊!我死了,你找谁给你解闷啊!前辈,你再指点我一下!刚刚我也了出来,自己连神功百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施展 出来。有了您的帮助,我相信打败这个马贼绝不再话下。” “哦?一向狂傲不羁的孙长空怎么不见了?怕死了?不对啊!原来你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这……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嘛!” “原本如此!嘿嘿嘿嘿!” 就在那人怪笑的过程之中,迷雾之中登时射出两道暗红色的霞光,倾注在孙长空一左一右两边的臂膀之上。一时间,昏暗的意识空间当中光芒四射,处于其中的孙长空更是如虎添翼,非但将之前留下的伤势全部治愈,还令他内的灵气之中又多了一股异样的变化。 “原本如此!” 孙长空猛然睁眼,电光火石之间,邱云鹤的第十八波攻势已经来到。 如今,邱云鹤已是面如死灰,气喘嘘嘘,再不是那般从容不迫,谈笑自若的模样。 他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正如面前的孙长空。他只是搞不明白,明明已经受了自己那么多次攻击,对方为何仍旧这般坚挺。 邱云鹤已经见识过了孙长空的厉害,所以他不想留下隐患。他已想好,就在接下来的第十八波攻势当中将所有的力量全部使出,从而击溃对手。 可当他才抬腿准备进攻的时候,孙长空居然醒了。并且,一手便扼住了自己腿部的命脉。现在只要对方轻轻一用力,他的这条腿可就再也动不了了。 “接下来,该我了!看招,化容为朽!” 说话之间,邱云鹤已见到自对方掌中生出一团灰气,顺着自己的右腿经脉,飞速涌入到自己的身体当中,势不可当! ; 第七十章 玉莲的魅功 灰气入体,开始飞速破坏邱云鹤的奇经八脉以及五脏六腑,本来就已经十分虚弱的他,再也经不住这翻折腾,口中鲜血呼呼直冒不说,腿下的速度也开始急剧减缓,有上气没下力。原本便是相当单薄的身体,此时显得愈加羸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孙长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所以他在自愈伤势的同时,以手为刀,转而向邱云鹤砍出一十八式麒麟刀诀的砍字刀法。这十八刀,看似平常无奇,实则奥妙无穷。每一式都没有回头之路,每一式都是要命杀招。 电光火石之间,邱云鹤身形骤然停止,满面错愕的表情之中,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杀了我,还有其余的几个弟兄等着你。放心吧!咱们一定会在黄泉路上再见的。” 说罢,邱云鹤缓缓扬起额头,好像是在欣赏眼前的最后景象,紧接着,空中血雾弥漫,竟是全都来自于他的一人之身。在临终的断言之后,这位三当家轰然坠地,终于是死了。 确定对方真的没了气息,孙长空这才长舒口气。一时间,身上少说有十几处重伤未愈的地方仍在作祟。插在他身上的两只手臂虽说已经被全部纳入体内,但却迟迟不能将其化为自己的力量,使得身体不能与之合而为一。更加严重的是,因为过度使用才学会不久的蚀腐不死身,体内的骨骼开始大面积钙流失,使得这些本来坚固的身体“支架”变得酥脆易断,就算是轻咳两声也极有可能震裂胸骨。 眼见孙长空凭一人之力成功挫败三当家,柳如音顾不上身上的旧患,赶紧跑上前来,观察对方的伤情。 “放心吧!死不了!”孙长空嘻笑地安慰着,好像完全没有将身上的伤患放在眼里。 “还说死不了,你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 原来,孙长空从刚才使用不死身之后,身上仍有若干未能完全愈合的创口,加之神功运行当中产生的副面作用,导致现在他的皮肤表面如同烧过的伤疤一样,融合粘连,一眼看上去十分狰狞,让人有些不忍去看。 “嘿嘿,那也只比成了真正的鬼强!” 说着,孙长空一指地上凉透了的邱云鹤,得意洋洋道。 “你啊你,就爱逞能。快走吧,要不然,其它马贼的头领也要赶到了。” 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柳如音却觉得身旁阴风阵阵,然后她不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另一面的青色花钢岩应声裂开,碎成不知多少块。 “小心!” 柳如音惊出一语,伸手推了孙长空一把。可因为出手匆忙,没能掌握好力道,这一下还是将对方的一根手臂当场拗断,痛得孙长空呲牙咧嘴。 好在,柳如音及时出手,就在二人刚刚离开那里之后,一道快如闪电的金光飞掠而过,在那坚硬的石面之上划出大片火花,留下一道半寸来深的伤痕。 “谁!”柳如音怒声道。 “我,来替三当家索命的人!” 听声音,来者居然是个女人。孙柳二人对五相马贼还是有所了解,尤其是后者,更是与他们有过几次交手。在她印象中,马贼当中能有这等伸手的女子只有一个毒妇夜叉——玉莲。 这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大家公认的。甚至江湖之上有人传言说,宁拔虎须,不赏玉莲。这里的虎指的是吞天虎,而玉莲便是毒妇夜叉。和洛庄交手,你可以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与玉莲对上,你甚至连死的机会都没有。她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样的功法修为能造就这样的可怕身手,答案在她手中的武器之上。 平常时候,你是看不到玉莲使用武器的。只有当她下了杀心,毒蛇的獠牙才会真正显露它真正的实力。 她有那么一套精致的“小玩意儿”,不用的时候就藏在衣袖里。杀敌的时候,但轻轻抖一下袖口,那些小家伙们便会听话地飞射出来,准确地击中敌人的要害。但这并不足以致死,可怕的还在后面。 这些小玩意儿的表面,涂有一种名叫“蚀骨软筋”的毒药。这种药物,会穿过皮肉,直接作用在骨头脊髓之上,使其产生犹如万虫噬身的感觉,一会痛得不能自持,一会痒得又恨不得抓破心肺。总之,在那中招之人经历了千万般折磨之后,玉莲才会拿出一把五寸来长、弯月形状、手指粗细的精制匕首,在对方的脖子上轻轻一划,让血顺着颈上的大动脉缓缓淌下。随着血液流出,对方的痛苦症状将会逐渐减轻,一直到最后一滴血排净之后,这人才算完全死去。因为在死之前身上的痛苦完全消除,所以死者的脸上会流露出一比感激的神色,意思是对自己的仇人表达感激,让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享受一瞬舒适。玉莲将这种杀人方法叫做笑面杀。她也很喜欢这种杀人方式。 就在刚刚,她所施展的金光,便来自于那些小东西,一种被称为春蔻的暗器。眼见自己两招落空,她干脆也不再隐蔽,所幸跳了出来,现身在二人的面前。 “我三哥就是死在你们手里的?” “不!是我的手里!”孙长空举起那只健康的手臂,笑眯眯地回道。 “呵呵,没想到他驰骋半生,居然会栽在你这种无名之辈的手中。我本来挺欣赏你了,可杀了老三,大哥也不会放过你。死在他的巨擘之下,还不如在我的温柔乡里长眠。怎么样,对我这个杀身仇人还满意吗?” 说着,玉莲竟然解开衣带,露出里面的薄纱单衣,其中曼妙绰约的身形隐隐若现,吹弹可破的肌肤更是让人神不守舍。这种人间难得一见的玩物,实属珍贵。想找一个漂亮女子容易,想找一个能与之同床共枕的佳人也不难办。稀罕就稀罕在这美女佳人非但有倾城华容,还能解万种风情,迎合一切人性欲望的需求,这就真的是难能可贵了。而眼下的玉莲,就是这么个人。 “喂,孙长空,别看了!再看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孙长空听见柳如音的呵斥,这才稍稍收敛下自己的眼神,擦了擦马上要流下来的口水,一本正经道: “哼,妖孽!你以为这点伎俩就能让我束手就擒,放弃抵抗了吗?做梦!” “哦?是吗?如果我再脱一件呢?” 玉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又去够身上所剩无几的衣衫。眼见这等羞煞脸皮的场面,柳如音怒火中烧,一记求凰拳径直打向正欲脱衣的玉莲身上,而且专朝那突出的双峰之上招呼。 眼见自己的美人计被这不识风情的女人彻底破坏,玉莲当然也不会就此放手。只见她轻甩衣摆,其中星火闪烁,扑面飞来。 柳如音衣袂急挥,顺势一卷,刚好将来到的暗器兜入其中。再看她那身姿飞燕返巢似的在原地旋转了一圈,罗袖一展,将那之中的物件一股脑地反射回对方的身上。 玉莲能想到对方有本事接下这一招,但却万万没有料到她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转守为攻,而且射出器物所运用的力道比之自己来也不逊色,真乃宿命之敌。 可就在那些暗器即将袭中玉莲身体的时候,那些小东西竟好像失灵了似的,无一例外坠落在距离她不到一尺的范围之内。她又将自己的衣摆在地上一晃,那些暗器便听话地消失不见了。 “看样子,我的暗器对你不起作用啊!” “对我来讲,你的暗器和你的美色都是一样的,毫无杀伤力。我所见过的美人,比你强过不知多少倍。你所能引诱的对象,也就是像这个种没吃过见过的小孩子吧!” 说着,柳如音恶狠狠地瞪了一下孙长空的方向,然后讥讽道。 “嘿嘿,没想到你年纪不到,吹牛的功夫还不小。来来来,把你真正的本事拿出来,也好让我提提精神!” “你确定?” “当然!” 看到玉莲依旧谈笑自若的模样,柳如音的笑意瞬间僵硬。聚集在她周身的气息正在疾速上升,风泿吹打着她的发丝,使之不断向上翻飞,飘扬。她的眼中再次出现了那道金色的光辉,与些同时,她的整个身体仿佛都化为了烈日娇阳,射得人眼睁不开来。 “鸾凤成双功之鸾随风动。” 话音未落,柳如音便已乘风破浪之势,逾越风阻,豁然降临在玉莲跟前。落凤掌,追凤腿一齐逼上,下打得对方连连后退,败象毕露。 “该死!这小妮子居然还有这等身手,是我小看了。不过……” 思绪至此,玉莲眼神陡然一变,急射出万道妖异的光芒,与柳如音之前所施展的鸾凤成双功对抗在一起,激起大片气浪。气浪上端锋利如刀,当即将二者的衣衫撕碎大半,只留少数衣物遮盖在关键部位,不至于出糗走光。 “哈哈!没想到你的身材也不错嘛!”作为常年混迹江湖的玉莲来说,眼前的状况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柳如音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等场面,不禁是悲怒交加,恨不得将这眼前的****碎尸万段。 而对于一直旁观的孙长空来讲,这可能是他从打出生以来,活得最充实的一天。 “我上辈子究竟积下了多少阴德,才能蒙受上天此等恩惠。就算是梦,也别让我醒来!” ; 第七十一章 饮血 孙长空的梦仍在做,可战斗亦未停止。 他本可以助柳如音一臂之力,即便他已负伤不轻。但却并没有。 年过二十,孙长空也有一颗做侠义之士的心。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趁人之危,以多欺少?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如此更人动心的女人。 所以孙长空选择观战,观看一场如同跳舞般的殊死之斗。 柳如音的身手很是俊俏,而凤鸾成双功更是一门动作优美、起舞弄姿的功法绝学。两者搭配,使得此时的她真的犹如在那翩翩起舞似的,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玉莲就更不用说了,这小丫头自打娘胎里生下来,就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魅力。它不能让同性怎么样,却能有效作用在异性身上,使之神魂颠倒。一开始孙长空还以为是对方姿色过人所以才会对自己产生吸引力,可看久之后,他才逐渐瞧出问题的端倪。 而更加要命的是,眼下的玉莲几乎是在半luo应战,举止之间难免会有春光乍现的情况发生,这就令有且只有一个男性看客的孙长空着实有些忍受不住了。 按理说,像孙长空这样潜心修道之人,对于这些身外诱惑应该可以完全抵制。可不知玉莲用了什么妖法,即便孙长空反复告诫自己不要乱看,可自己那两只带勾似的眼睛就是止不住地往人家的身上瞥,而且一旦瞥上就收不回来,当真让他着实尴尬。 玉莲本和柳如音打得不可开交,谁知猛然地一记少见重掌轰在对方的手上,将二者间的距离生生拉开,而后开口道: “嘿,你的相好看上我了。” 柳如音原不想打理,可无意看见孙长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早就心生醋意的她,变得更是怒不可遏。趁对方喘息的工夫,她又攻出三十二式飞腾爪,照得空中火光四射,炫目逼人。 玉莲的修为并不算高,充其量也就是个轮回境的入门学生而已。可她的招式多变,套路之诡,乃是五相马贼几人之中最难应对、最难琢磨的。 柳的攻势虽说迅猛快疾,但却穿不破玉莲固若铁桶的防守。柳取肩,莲挫身。柳双爪袭乳,莲两臂摚空。柳飞腿踢腹,莲送膝消抵。柳如音云掌翻飞,玉莲霞纱绵绵。一时间,天上,地上,光影相击不断,炸鸣震耳。娇声,轻喘,声势分庭而立,此起彼伏。 眼见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彩对决,孙长空干脆坐下身来好好欣赏,也不再去管什么敌我对立什么的。这时,弟上其余几个马贼竟已相继清醒过来,刚要起身掺合,又被他一一击倒。 转眼,二人已过了将近千招有余。柳如音心中突生异念,玉口之中惊出一语,当即落到孙长空的身边。 “不好,咱们中了她的缓兵之计。其余马贼将要赶到,再不起,恐怕要出事!” 原来,从刚才开始,柳如音就一直暗暗地加重出手的力道,可每次都被玉莲轻松化解。方才,她已使出两倍的落凤腿,仍是攻取不下对方的防御,甚至连撼动的意思都没有。于此,柳如音这才意识到玉莲的心思。同时,她也为对方高不可测的战力心生惊寒,混身战栗难止。 “你们反应也太慢了些吧!本来只有我和三哥来监牢察看。发现你们不见后,稳妥起见,三哥让我留守,而他自己则下到这里追寻。谁知你们不但解开了身上的禁锢,而且修为大增,侥幸杀害了他。只可怜,我晚到了半步……” 不知为何,对于老三邱云鹤的死,老五玉莲虽是脸露悲色,但表情深处却隐藏着一丝冷笑,好像是心中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不过,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了,眼前关键的事情是尽快脱离此处。不然,其余三位马贼首领到达,就算有黑羽相助,也要鹏鸟折翼了。 “既然这样,就请你快快闪开吧!不然,以我二人之力,你性命堪忧。” 孙长空起身,向前豁然迈出一步,周身气势杀意好似江河奔泄一般倾尽而出,立时将单枪匹马的玉莲锁定其中。只有对方稍有动作,便会随之受到全力攻击。 “呵呵,就凭你们?虽说你的修为在我之上,可要在一时半刻内解决我还是太天真了。这娘们虽然底子不错,可一身修为还未完全解封,有力使不出,于我也无大碍。所以,你们还是乖乖地受死吧!” 玉莲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看得令人心神难安。 “同伴都死了,难得你不难过吗?还是说,这人的死,早在你的意料之中?” 孙长空似是说中了玉莲的心思,后者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分不自然的慌张表情,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才稍稍恢复正常。 “枯零凋亡,人之常情也。虽说他是我的异氏兄弟,可亲情之事不可强求,和他不合拍,我也没办法。我只希望他再生为人,别再做这杀人越货之事了。” “哦?身为马贼的你,也会厌恶自己的营生吗?呵呵,真是可笑!” 听到玉莲的一番陈述,柳如音不禁冷嘲道。 “当然,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也许现在的我早已嫁给别人,相夫教子去了~” “那你为何又成了这副样子?”孙长空同情道。 “这你不用管!反正走到今时今日,我陈玉莲一点也不后悔!” “原本你姓陈啊!” “呵呵,人家只是不想给祖宗抹黑才故意将姓氏隐掉,少见多怪。”柳如音对陈玉莲仍旧冷言冷语。孙长空不禁心中感叹:打死也不能得罪女人啊! “咱们走吧,不然等那些人赶上来就完了。” 孙长空确定对方没有追击的意思,这才拉着柳如音迅速逃离,只留下陈玉莲独自面对这一地的尸身。 过了才一会儿,陈玉莲缓步走向邱云鹤的尸体,并用两根玉指试了试他的颈脉,随后松了口气。 “千等万等,你终于是死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陈玉莲玉掌一挥,数枚金光破空掠出,直入其余几人的要害。原本,他们只是昏死过来,这下可是真的双脚一蹬,升天了。 杀死自己同伙的事情本已实属怪异,可接下来陈玉莲的行为则更令人匪夷所思。 她扒开邱的上衣,露出整条脖子。然后又掌中蓄力,而后按在颈上的经脉上方。只是轻轻一下,本已冷却凝固的血液竟在此时变得滚烫活跃起来,且范围越来越大,直到扩散到整具尸体之中。只是这一来,邱云鹤两侧的断臂又开始大量流起血来,不一会儿便沾湿了周围的地面。就在这时,陈玉莲朱唇轻启,随即小口啄在对方的血液之上,“咕咚咕咚”饮起血来,场面甚是恐怖。 都说五相马贼的五个当家各有癖好,老三邱云鹤嗜色好淫,没想到排行老五的美人狐孙玉莲有此等偏怪诡秘的骇人爱好,当真叫人难以相信。 可没等她畅饮完毕,漆黑的角落之中竟是又一次跳出两个人来。陈玉莲嘴仍呷在邱云鹤的颈上,可那双妖惑的眼瞳却已投向黑暗当中的人影,犀利的眼神当中充斥着野兽一般的凶狠,令人心生寒意。 来者不是别人,当然是孙长空与柳如音。 虽说这么做很是危险,但向来具有冒险精神的孙长空怂恿着柳如音躲起来暗中观察,看看这个马贼之中的惟一女子心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可这一看不要紧,目睹陈吸食人血全过程的二人,吓得当时脸色煞白,柳如音更是惊得要叫出声来。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沦为禽兽一般了呢? 愣了两三瞬后,陈玉莲咽下口中还未来得及吞下的鲜血,离开邱的身边,站起身来,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们都看见了?那真是太不巧了~” 说完,陈玉莲还不忘擦擦嘴角上未被吸净的血痕,面露悲色地摇头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杀我二人灭口不成?你有那个本事吗?”孙长空自信道。 “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话出如**落,陈玉莲“飞”了出去。 孙长空对陈的实力已经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他可以确信凭借自己的修为已经一些特别的制胜手段,想要出其不意在短时间内将对方制服甚至击杀,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可才一交手,他便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陈玉莲的手脚已经像蛇一样死死缠住了他的身体,并且越挣越紧,最后几乎动弹不得,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依稀间,孙长空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就是邱云鹤的蛇手一式吗?可陈玉莲是怎么学会的? 孙长空回忆着刚才陈柳决战时候的情景,可他从没有发现对方会使这么一招啊!而且,看她对招式的理解已经掌握的程度来看,最少也得有三四十年的火候。可这陈玉莲顶多只有二十大几,怎么也没理由能将蛇手发挥到这般地步啊! 恍惚间,孙长空心中长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女人有古怪!” ; 第七十二章 内乱 陈玉莲只用一只手就轻易将孙长空的整个身体全部禁锢,可她不只有一只手,她还有一手两脚。而且都是举手投足可以取人性命的“凶器”。没等孙长空挣踹几下,陈的攻势已经轰然湮降,眨眼间已在孙的身体留下数道重创,鲜血顺着嘴角飞扬跃出,就连体内的灵气都已开始涣散。 好在,孙长空习得了蚀腐不死身。 蚀腐不死身,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借助自身的腐朽之气,使之转化成自身力量的神奇功法,乃是第三幅无二真经图百骨鬼林图之中隐含的不世绝学。 一般情况下,想要将这门功法完全掌握、融会贯通,没有几十年的艰苦修行是绝对达不到的。而现在孙长空的火候,已经达到了第二层以伤制伤的境界,虽与那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还相差极远,但与孙长空的年纪相比还是相当惊人的。所以,就在身遭厄难之际,蚀腐不死身已经自动运行,借由之前轰击在伤势之的力道灵气修复创患之处。碎裂的内脏重新聚集在一起,彼此之间的隙缝也被随即而来的血液弥补闭合。断开的骨骼被灵气牵引到原本的位置,分离的经脉血管又一次接在一起,密不可分。 眼见对方体内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陈玉莲心头一震,手脚的动作竟开始缓慢下来,缠绕在孙身上蛇手的力道也大不如前,被其轻松“震开”。 孙长空的修为并算不上高深,在江湖之中只能算是泛泛之辈。凭他的气势自然挣不开陈的束缚。可他也并不是身无长技。从前,他在苍北仙苑当中学过这么一种气功,名叫气甲。 气甲原理十分简单,就是将体内的灵气聚合在身体表面,使之成为一种类似鱼鳞形态的片状气团。 虽说是气团,但这股灵气是极其纤薄的,堪比那蝇蚊的翅子,麦子上的麸皮。而灵气每时每刻都是在流动的,气流在如此狭窄的通道之上运动,便会形成一种犀利的锋刃,也作风刃。这些气甲上的气刃虽然厉害,但因为主体的规模所限,只能对贴身的物体造成伤害,距离稍微一远,就够不成丝毫威胁。同时,气甲的防护效果很是有限,远不如一些利用罡气罩于身上的防御功法来得有用,总体说来几乎是一无是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对灵气的消耗极少,初进山门的弟子也能使得起。所以,这门气功便被当作了入门的功法交给了当时还是孩童的孙长空来习练。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鸡肋似的气甲竟在此时此景产生了奇效。 蛇手本就需要和目标完全接触才能发挥功效,而为了将孙长空的身体完全锁住,蛇手的长度被抻得足有二丈有余,每寸的筋肉都被拉伸得如同绷紧的皮筋一般,但仍是十分坚韧。可这坚韧之物,最怕的就是利器。而气甲上的风刃恰恰就是这种特性。所以,孙长空只用了一招,便将陈玉莲的右臂割得血肉模糊,皮肉一条一条向外翻出,嫩白的肌肤被鲜血一通涂染,就好像才切开的鸡肉一样。 “啊!” 陈玉莲一声惨鸣,身体顺势向下坠去,孙长空乘胜追击,一打挥出数记手刀,硬是将对方的手臂一齐斫折,虽未分离,但其中的筋脉已是尽数断裂。只是眨眼一瞬的工夫,好端端的毒妇夜叉就成了断足蜈蚣,彻底残了。 看着满地打滚的陈玉莲,孙长空走上前来,低声问道: “你怎么会邱云鹤的招式,难道你曾经也学过不成?” 陈玉莲的粉额已是大汗淋漓,四肢上的血液仍在流淌,但已经缓和了不少,应该是死不了了。 “哼,这种事情我会告诉你?做梦!” 就在她语毕之后准备臭骂几句的时候,后方的溶洞之中忽尔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五妹,既然他想知道,你就讲给他听呗!反正,死人又不会泄密。” 同一时间,孙长空,柳如音,以及瘫倒在地的陈玉莲全都变了面色。 孙长空的脸本是乳黄色的,现在成了宣纸一样的煞白。 柳如音的脸是粉红色的,却被那人惊得变成了惨白森然。 陈玉莲失血过多,脸色本就是白色的,当得知自己的人马抵达之际,非但没有露出释然神色,小巧的脸颊之上反而浮起一丝青涩,如同吃了一捆大葱,着实难看。 孙长空的面色是严峻的。 柳如音的脸色是恐惧的。 而陈玉莲的脸色是活活被气的。 他们之所以会作出这样不同的反应,都是因为进来的人,吞天虎洛庄,这个在江湖之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洛庄的体型在男人里面算得上是高大威猛,比起孙长空还要高出半头有余。 不过,与之彪悍的外形相比,他的相貌却是显得有过于斯文。两叶剑眉,一双星目,薄如玉简的嘴唇周围蓄着稀疏的长髯,一眼看去还以为是教书的老先生,亦或流浪四海的郞中大夫。 而洛庄和他们的宗旨是完全背道而驰的。前者是育人救人,后者则是毁人杀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受人敬仰,一个被人唾弃。 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笑里藏刀,用来形容眼下的洛庄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见过他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最擅长的便是笑。 他可以笑不露齿,也能仰头大笑。他精于微笑,嘻笑,怒笑,狂笑,妄笑等等二十五种笑法,但却一例外全都是假笑。 洛庄喜欢伪装,尤其是在敌人的面前假笑。他就好像猪笼草一样,看着顺眼,嗅着顺心,可只要一步迈入他的陷阱之中,便会被他的诡计蚀得尸骨无存。 他现在就要把眼前的几人这么办了。 包括地上的老五陈玉莲。 一向和蔼可亲的老大为何要残害自己的姊妹? “大哥~” 仰望着立于身前仿佛峻山的洛庄,毒妇夜叉竟化身成为犯错的孩童,战战兢兢道。 “五妹,你和他们说说,为什么自己会了老三的招式。”洛庄仍旧温柔地对待着陈玉莲,好像生怕吓着她一样。可越是这样,陈越是心神难安,口干舌燥,世间千万种不痛快的感觉似在此时全都爬到了她的身上似的。 “因为……因为我喝了三哥的血。” 看到陈玉莲坦诚的态度,洛庄这才稍稍正色一下,不动声色道: “喝了血为什么就学会了别人的招式?”洛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向陈玉莲询问。只是这一回,他的语气又生硬了些,但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因为我们都学了五形意功的心法,学了五形意功的人,可以通过吞食同样习得五形意功修炼者的血液,从而增强自身的修为。” 陈玉莲一语惊出,孙与柳二人当时愕然失语。没想到,看似团结统一的五相马贼,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不过,二人更清楚,洛庄定然不会让知晓了隐情的他们活着走出这里。 “怪不得五相马贼出道快,出名更快,原本他们是靠着这种阴毒的偏门方术增强力量,提升修为。这么说来……” 柳如音只是想了一下,便顿感骇意。如果有一天洛庄把天下所有学这五形意功的修炼者全部吞噬,那他的修为将会攀升到何等恐怖的高度?这是不可相信的。 “这个秘密,你是从谁的口中得知的。”洛庄微笑道。 “我……我……” “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五形意功本是一门奇功。功法本身并没有确切的招式,只是简单地分为了猛、迅、灵、力、魅五个并行的维度。在你们入门之前,我便已经人为的将五形意功的每一维度加以掩饰,并附上拳脚之形,使其得成为了五种迥然不同的功法。你们后来各自所得的,只不过是五形意功的五分之一部分而已,并不会知晓彼此的功法流派。说白了,你们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我一手的功劳。而你们四人之中,唯一能够逾越各自所属维度使得自身修为快速飞长的人,便是那个泄密者。我说的没错吧,老四!” 说到这时,洛庄已不去看陈玉莲,而是昂起头来,看着上方的穹顶,好像那里有什么奇迹将会发生一样,他的眼神之中竟是闪着光芒。 果然,“奇迹”发生了。穹顶竟是整个塌落下来,而且全都朝向洛庄的位置砸去。孙长空眼见一场追杀倏尔衍变成内乱,不禁大喜过望,自己的机会来了。 “快走!” 孙长空喊了一声,紧接着踢飞数块地上的岩石,使得它们全都攻向洛庄之处。因为忙于应对头顶的塌方之险,洛庄根本无暇顾及随之而来的飞石,只听砰砰几声,石头打在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闷响,而后重新落回地上。 接着,孙柳二人转身奔逃。就在这时,躲在上方缝隙当中的人影终于现身。一个身材巍峨,足以同熊罴想媲美的巨型身影不期而至。 他就是洛庄口中所说的老四,撼天魔熊威竟危。 悬空的工夫,他已抡起自己的一双混天魔金锤,不顾三七二十一轰然砸向下方的吞天虎洛庄。 他毕竟速战速决,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厉害。一个绝不允许掉以轻心的鬼般对手。 ; 第七十三章 罪之始末 巨大的力量不单将整个穹顶全部轰落,就连周围石壁也惨遭涉及。就在孙、柳二人走投无路之际,一条从未有过的通道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走!” 二话不说,二人变为羚羊一般,灵活跳跃于诸多滚落的碎石之间。眼看通道入口近在眼前,孙长空背后黑羽横现,一把抓住身旁的柳如音“嗖”地没入到漆黑的石洞之中。 待所有坠落物体安定之后,现场只剩下洛庄、威竟危、陈玉莲三人。 不过,此时的陈玉莲已经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了。 她本已身罹重伤。穹顶塌方之际,她又在距离洛庄最近的位置处。所以,只要洛庄击飞的石块,至少有四分之一都撞在了她的身上。 起初,柳如音还能靠着身上的灵气将飞来的物体一一震碎。可到了后来,因为后劲不继,瘫倒在地的她根本没有避让之力。有的大块落石把她撞得飞出老远,小点的则像暗器箭簇一般射入她的体内,肆意破坏其中的经脉脏器。到了如今,她已是神魂涣散,气若游丝,眼看是活不成了。 对于陈玉莲的悲惨遭遇,威竟危不以为然。毕竟,对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棋子的安危会有在意吗?当然没有。 而作为五相马贼的首领,五位当家的大哥,洛庄的脸上倒是出现了少见的悲色。 他自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才同情陈玉莲。他是可怜对方一身的宝贵修为。如今的陈玉莲已经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身上的修为早已散去大半,余下的一点也只是保住了关键的器官气门,使她不至于快过死去。 “老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洛庄轻咳一下,沉声道。 “哼哼,你命该如此,怪不得我。残害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还犯下了弑父的滔天大罪。这样的你,配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吗?你老了,跟不上现在的世道了。既然落了后,那你就得接受被淘汰的命运。” 威竟危破天荒地一口气说了如此之多的话,且都是无情无义的狠话。这与其阳光正义的形象着实不符。洛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兄弟”,眼神当中尽是怒色。 “可我对你的知遇之恩,你该怎么还报?” 威竟危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一对金锤也顺势落在了地上,砸出两个深坑。 “那我只能为你亲自送终了。” 逢年过节,亲友之间总是免不了要互相馈赠礼品。有的送酒,有的送烟,有的送黄金白银,有的干脆直接送钱。可就是这五花八门的礼品当中,极少有人去送“终”。 “终”就是完结,没了的意思。谁又会将这不祥之物送给自己的亲近之人呢?除非那人是疯子,傻子,亦或二人之间有深仇大恨。老四威竟危和自己的大哥洛庄便是这样。 他本是一个寨子中的少寨主,每天过着男耕女织、衣食无忧的生活。可就在那一天,厄运降临到了这座人间天堂之上。 一伙土匪蒙面持刀,闯入到寨子当中,抢杀一通,男的当声格杀,女的jianying之后亦逃不出惨死的命运。 那时的威竟危还是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身材也比现在要短小很多。虽然靠着阿爹传授的一招半式成功击杀了一名土匪,可最终还是被随后赶来的一名同伙逼退了去。 老寨主有一匹追日神驹,据说是当年仙人所赐。乘上它,即可迫风踏电,脚踩流云。可神驹只有一匹,人却有数以百计。在这紧张关头,寨主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了自己的儿子,而自己则挥兵抵御,最后壮烈战死。 劫后余生的威竟危一开始也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就在他几乎放弃报仇念头的时候,他遇到了生命当中的贵人——一间普通武馆的馆主。 馆主看他身世可怜,于是便把他收入门下,教他武艺。而作为回报,威竟危则在武馆当中打杂,时间一长,与那众多的师兄弟相识相熟。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便要在这片汉子当中慢慢度过,谁知,命运又一次地捉弄了他,并将他最后一丝善念消磨殆尽。 武馆平日收入微薄,只能靠接些送镖压运的活儿来维持正常生活。这一天,他们一行数十人,奉命护送一批金银珠宝。这批镖物数额巨大,以至于连馆主自己都不得不披挂上阵。可谁承想,大批盗贼早已对这些财物虎视眈眈。不知谁走漏的风声,护送所走的路线早被这些狼子野心的畜生完全掌握。大部队刚走入包围圈当中,明枪暗箭,炸物火器便一股脑地招呼了上。护送的大部队损失惨重,馆主更是在断后的过程当中痛失一臂,元气大伤。 最后,几十的队伍只剩下包括威竟危、馆主在内的不到十人。而且个个都是在身,威竟危因为膂力过人所以受伤稍微轻了一些。 馆主年事已高,加上拼杀动心,已是英雄末路,命悬一线。弥留之际,他叫来威竟危,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馆主多年之中一直在为威竟危寻找灭族仇人,就在不久之前,他打听到一伙靠打杀劫舍生的贼人。为首之人是一个名叫洛庄的年轻之辈。而刚刚与盗贼交手之中,馆主无意间发现对方的阵营之中便有此人。 事隔多年,前后两次几乎令他血洒当场的仇敌居然是同一人。威竟危只恨自己力不从心,不然一定要将那贼子生吃活剥、凌迟乱剁。 最后,馆主还是奉劝威竟危要量力而行,不要为自己报仇,因为对手实在强大,绝不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所能制伏得了的。 可埋藏在威竟危心中的复仇念头已经生根发芽,他发下毒誓,不能血刃仇人决不罢休。 馆主死后不久,武馆被迫关闭,威竟危带着馆主临终将的遗物——一本地图,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关于地图,这还要从武馆遣散的那天说起。 武馆因为要偿还巨额的镖物赔偿,所以根本没有钱财分给门人。所以大家只能拿一些馆里的物品,拿到当铺之中换些钱财,方够路费。而威竟危却出人意料地,只从馆主的书房当中拿走一片羊皮卷轴。卷轴之中画一幅山水景色,可不知为何,那画中之物竟是栩栩如生。尤其是其间位于山上的一处洞穴当中,居然散发着阵阵雾气,如同仙境瑶池。画卷书着:巨力福洞。 威竟危自知这处名为巨力福洞当中定有非凡奇物,所以便立刻踏上行程,走遍大江南北,群阅无数大好河山,只为寻找这处不知存不存在的传说之地。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经历了七个年头,将近二千多的日夜之后,他终于在一座名为浣洗山之中找到了心驰之地。 巨力福地乃是远古巨力仙飞升之前留下的一处洞府。其中有他毕生所学,以及自己的拿手武器撼天魔金锤。威竟危继承了先人衣钵之后,不禁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并在巨力仙的金身面前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去。 从那之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人,混天锤。 一边威竟危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快速闯出名堂。另一边,他又放出口风,说自己要加入匪寇之列。不久之后,洛庄便带着自己的五相马贼前来招募。而威竟危则成功进入到仇人的身边,并习得了五形意功。 不过,直到真正见到洛庄的时候,威竟危才知道对方的可怕之处。凭自己那点本事,根本不足够寻恨平冤。所以他继续隐忍。因为他年轻,他有的是时间来提升自己,无论是力量还是修为。威竟危相信,过不了三年五载,自己定能超越对方。 果然,没过几年,他便成功晋入到了天人之境,一个高人与凡人之间的分水岭。从那以后,他在大家心目当中的声望愈来愈高,甚有盖过老大洛庄之势。而他又在无意之间发现洛庄亲手杀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并吸食对方的血液。威竟危这才意识到五形意功的隐藏属性。私下里,他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同样找了几个亲信实验,让他们学习自己手中的五形意功,然后按照洛庄的方法饮血练功,修为果然大幅精进。从那之后,每逢初一十五,他便找一些半大的孩童,让他们学习五形意功。这样一来,周期短,见效快,短短的一年当中,他的修为已经赶上常人数十年的辛勤积累,着实令人振奋。 但是,威竟危并不满足,亦不狂傲。他知道,面对洛庄这种对手,绝不允许丝毫闪失。所以,他一定将自己的獠牙藏着,只等时机成熟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洛庄撇下自己的护卫,独自一人潜入溶洞,这就是他一生当中犯下的最大错误。威竟危深知那几个护卫的厉害,联合起来绝不弱于一个真正的天人境修行者。没了他们,那洛庄就相当于自断一臂。 因此,威竟危出手了。他要在此时此地做个了断。 ; 第七十四章 金锤对掌刃 他的锤一动,风便狂了,然后石子,石块,坚石,磐石,岩石,石壁都开始颤抖起来,然后依次滚动。只有位于中心处的洛庄站立如钟,步扎似松,狂虐劲风吹在他的身上,竟是带不动半点涟漪,只有他的眼光在微微闪动。 锤轰至,洛庄身体微倾,劲力夹杂精纯灵气自脚底发起,灌入拳顶,化为一股鼎天之力,直面相迎,以血肉之躯硬拼仙人遗兵,单是这份勇气便足以令人钦佩。 但是,他对这似乎并不满意,在成功顶住威竟危全力一击之后,第二轮拳劲已然接踵而来,硕大的锤身立时发出一声闷响,好似在为某位得道高僧鸣起的丧钟一般,让人听了心中莫名沉重。 听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承受这一击的威竟危。 他自是知道老大的厉害,但对方可怕的强大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有些庆幸,如果是当初才进入五相马贼的自己挨了这下,恐怕早已血肉横飞,尸骨无存了吧! 然而,生命没有如果。既然自己活着,那他就更该全心全力应对眼下的劲敌。 威竟危只出了一锤,他还有一手,手里仍有一锤,不知两锤齐下,对方还能否应战。可当准备再抡起另一只手臂的时候,威竟危居然发现抬不起自己的左臂。只因为他的左半边身体已经陷入洛庄狂风暴雨般的反击当中,一时之间挣脱不出。而使他如此狼狈不堪地,居然是一根手指。 一根快如疾箭,破甲穿石的夺命劲指。 这段工夫,洛庄的指功已急如雨下,前后已经封住了他十三次进攻的机会,任威竟危如何挣扎,都难以发出扭转局势的一击。 他甚至坚信,只要让自己使出双锤合击之势,定能立即了断一切。 战局以及人命。 可洛庄看起来并不会给他机会。在威竟危看来,更是不能。好在他还有一只手,一只锤,只要有它在,便可保自己不落下风,趁机还能一击致命。所以,他不是很慌。可他的汗在流,像洛庄的指法一般。对方的指法越快,他的汗水也就越多。 威竟危有些意外,一个中年人居然会比自己这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还要有活力,耐力看起来也要更持久,这让他这个向来喜欢自诩年轻气盛、朝气蓬勃的晚辈很是没面子。可一时之间,他又不得不受制于对方,所以此刻的威竟危是由衷地愤怒,恨不得将洛庄的骨头一根根、一分分的瓣断,可他仍是抽不出手来,更抡不起锤来。 这下,洛庄反而占居了上风。而且,稳压一头。一方面,他以单拳应对着不断而来的锤轰;一方面他又用自己灵活快捷的手指不停攻击着对方左边的要害。渐渐地,他发现威竟危乏了,手上的力道也大不如前。多年战斗的经验告诉他,发起总攻的时候到了。 这回,洛庄干脆放任威竟危的行动,任他是单锤重击还是双锤轮攻,他都有自信轻松应对。 厕另一面的威竟危,对于洛庄的撤手意图十分捉磨不透。按理说,按照刚刚的一面封杀,一面抢攻的节奏,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要不支倒地。可就在这紧张关头,这只老狐狸为何要丢掉这大好的机会呢? 虽然心中疑惑,可威竟危的手中一点都没含糊,就算有,也只是万分之一秒,根本察觉不到。而就在这瞬之后,他的一对撼天魔金锤已成犄角之势,朝洛庄一左一右从两侧夹攻而去。 威竟危已料定,这下洛庄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天下之大,没有一处是他的藏身之处。他的这招大捭大阖已经练到大成境界,就算是天人境的高手面对这一招也要十分小心,一不留神就会头开脑绽、横尸当场。而经过了之前的多轮消耗磨合,他确信洛庄已是没了招架之力。 威竟危确实精于算计,而且为人处事小心谨慎,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也不做。所以就算上次老三邱云鹤将他一人留在包围之中也没怎样。只是二人之间的对话少了一些。更何况,他下平常又不怎么爱说话,所以事情的影响就更小了。 是问,这下一个滴水不漏的人,想要算计某件事,能不成功吗? 可他的对手是洛庄。洛庄不是一般人,甚至不是人,是禽兽。威竟危的那些伎俩真的能奏效吗? 再看那对金晃晃的大锤之间,已是异象遽生。 那是一双璀璨的光刃。自洛庄中、食两指指根发出,长逾一尺,是实实在在的两柄匕首。可说到底,那只是几根手指。可到了他的眼中,竟像两只手枪一样,自他的腋下拔出,用左手刺向自己的右方;又用右手刺入自己的左侧。只听噗噗两声,世界都仿佛变得安静了下来。 威竟危没有想到,由纯金加之魔物之血打造锤炼而成的魔金锤居然被洛庄的一双肉指刺了个对穿。更要命的是,就在射出之前两击之后,洛庄的第三击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的身前,并在自己的胸膛上吻了一下。那是一只脚,一只略显肥大。实则更大的脚掌。洛庄竟然用自己的脚去亲吻对方的胸膛。 而威竟危的身体果真也是那么合乎时宜,居然在对方的脚亲在身上的时候,接触的位置处竟出现了一朵鲜花。鲜血梨花。 不仅仅是威竟危,就连出招的洛庄的脸上都出现了讶然之色。 首先,威竟危惊讶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对方看似平淡的一招当中,居然蕴含着此等惊天动地的威力。 而洛庄没有提前料想到的是,对方看似粗犷、实则更粗犷的汉子身上,怎能开出这般绚丽的血花,而且一经点醒,便再也不肯停歇,好像要把威竟危身上所有的活气全部殆尽才能算完。 威竟危自知大势已去,于是丢下武器,转身欲要遁走。谁知,那洛庄也不去追,只是从地上挑起两柄金棰当中的一个,把玩在掌心,使之沉浮在自己的掌握当真。这种操控别人生死命运的事情,他向来是不辞辛苦的。或者说,他也把这种事情当做消遣。像他们这种修为到达一定层次的人,性格脾气都要多少异于常人。 就比如说方惜时,平日里滴酒不沾,可唯独对醋情有独钟。而天幕尊府的掌门天尊嗜好女色,而地尊则酷爱赌博。就连一向讲究请心寡欲的飘渺云巅掌门苏如云也不例外,听说她喜好睡在地穴当中,而且一睡就是数十年,是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众弟子门里门外找了不知多少地方,说不上掘地三尺,但也算是一丝不苟,但仍无所获。 与这些大派之中的得道高人相比,洛庄这点爱好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了。顶多算是,变态。既在杀人中变强,又在杀人中变态。 威竟危靠着自己宽大的手掌将身上的伤口勉强堵住,可血仍顺着边缘往处渗。他急得从怀中掏出一瓶不知调配了多久的止血散,用嘴一扯顶上的木塞,随手撒在裂口处。 可没等疗伤神药发挥它应有的神效,鲜血汇聚成的溪流已将止血散冲散开开来,欢快地流淌在地,并驰向远方。 直到现在威竟危意识到:吾命休矣。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正待自己去完成。 眼见不共戴天的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亲手血刃。威竟危恨得咬牙切齿,胸上的伤口不禁又恶化了许多。不过,如今的血液已不如之前那般“咕咕”地向外流淌,而是以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意潺潺而来。伤口不是愈合了,而是流累了,毕竟他体内的血液已经不多。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洛庄微笑道: “我的好兄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遗言吗?” 那威竟危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淤血,被洛庄一句冷嘲之后不禁又吐了出来,而后才缓缓道: “我愿你不得好死!” 洛庄听罢之后并不发怒,脸上的笑意更是浓郁。他知道,逞口舌之利是没用的,唯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决定生死。而肆意大笑则是胜利者的标志,他要将之完全体现出来。不只是给自己,更是给威竟危看。 我才是赢家! “好!那我先让你不得好死!” 话语一出,洛庄掌中狂风骤起,直接将体型巨大、远在数米开处的威竟危生生吸了过来。在此过程当中,后者身上二百零六块骨骼以及六百三十九块肌肉加之十四条经络四百零九个穴位都在此时变成了一个质点。说是质点,其实不过是个巴掌大小的肉团。而谁不看之前的过程也想象不到,这样大小的空间当中居然隐藏着一个一丈多看的虎熊壮汉。而更难人理解的是,洛庄竟把他放入的嘴中,一口肚下,别说骨头,就连大气也没吐出来。 “哼哼,都说死无全尸已是惨死当中的剧惨,今日我就让你死而无尸。” 洛庄咂摸了嘴,不禁又看了看地上才刚死去。身上仍有余温的陈玉莲,邪恶神色再次浮现于表。 ; 第七十五章 自食恶果 孙长空很慌。 因为他不知路将通向何方。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她。 一个如花似玉,貌美无双的柳如音。 好在,他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虽然微弱,但不代表没有希望。 不知外号的大战怎么样了?是威竟危年轻力强,还是洛庄姜老辣长。 孙长空并不太在意,只要二人死拼,就会两败俱伤。即便一方不幸战死,另一方也不会太好过。 洛庄确实如此。 他杀了威竟危,又先后吸收了二人(陈玉莲)的功力修为,本应该实力大增。可不知自己哪里出了乱子,一身的修为竟被不知不觉当中化去了一半,重要的一半。 他不知道,威竟危因为加强吸收他人的功力,竟在暗中修炼了另一种可怕诡秘的功法——化功大法。这种功法对自身无害,但如果留入到别人身体当中则会变成致命的毒素,飞快地抵消着自身的修为内力,直到完全“化无”为止。 洛庄修为高深,比起隐忍多年、卧薪尝胆的威竟危还要强上数倍。所以在威竟危一身带着“化无”能力的修为流入到他体内的时候,并没有令其立刻成为废人。但突然而来的状况足以令这个叱咤江湖几十年的老油子胆颤不已。 所以他又吸收了毒妇夜叉陈玉莲,一具刚死不久、仍散发着女人独有气息的尸体。 可人在慌忙之间,做出的决定大多都是错误的。就比如眼前吸血炼功的事情。 在他眼中,陈玉莲只是一个脾气稍差的邻家小妹,对他而言,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 可事实上呢?陈玉莲这只闪烁着光彩、散发着芬芳的路边野花,竟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剧毒。 这种毒有多厉害?没有人去比较过。人们只记得,常人只要挨上她一点便会身体溃烂,流血流脓。要是不小心被她亲上一下,就要被蚀骨焚心,肠穿肚破。而如果被他的血沾到,又碰巧让它进入到自己的血液循环当中,这种人还没有过,想必死状也不会太体面吧! 所以这么多年来,五相马贼当中无人敢对他有非分之想。就连向来以好色著称的老三邱云鹤对她也没有任何想法。 美人可以,毒药就算了。就算人再美,丢了命还能有福享受吗? 孙长空也是这么想的。 他是在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迟迟明悟到的。 他本想通过这次事件让掌门方惜时对自己高看一眼。可如今,他竟和另一个女子在与死神决斗。那她呢?也许她正在睡懒觉也说不定。 为了这样的女人,真的值得丢了性命吗? 孙长空的脚越走越是沉重,一步灌了水泥,一步灌了铅水。如果再给他重新一次来过的机会,他可能就不会选择来这了。 “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来这里送死?”孙长空一边前行一边问道。 “嗯?你怎么想起为这个来了?” “那我先告诉你我的原因。你再说给我听你的苦衷,咱们彼此交换一下秘密,怎么样?”孙长空诚恳地说道。 柳如音见对方如此严肃,而且眼下生死难料,谁知这秘密能不能流传到外面,于是将心一横,干脆道:“好!” 于是孙长空便将自己与方惜时以及方柔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而柳如音听后的反应,并没有孙长空料想的那般巨大,反而是相当平静,好像早已看倦了一样。 “你呢?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有……”柳如音略显羞涩道。 “那你能和我说说吗?”孙长空终于停下步子,回过头来,认真道。 “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瞧瞧风土人情。” “你随时都可以。”孙长空接道。 “可我不想一个人。”柳如音继续支吾着,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学徒。 “那你可以找同门的师姐妹一起。” “我和她们只有同门之义,并没有手足之情。” “你可有一奶同胞?”孙长空不禁问道。 “没有。” “那哪来的手足之情。”孙长空不解道。 “我想找一个他,一个可以和我朝夕相伴、为我遮风挡雨的人。” 不知为何,从说起这事到现在,一直腼腆的柳如音竟胆大气直了起来。她的眼神在闪烁,十分有规则的闪烁。就仿佛心跳,听在孙的耳中,看在孙的眼里。 “原来……” 孙长空话音未落,对方的玉手猛然扣在了他的掌心之中。一时之间,所有的阴霾全都烟消云散,一切的埋怨全都得了慰藉。 “我懂了。”孙长空轻声道。 “那你呢?” “决不负卿!” “嗯!”柳如音的眼中顿时流淌出喜悦的泪水,但这泪水当中也不尽是喜悦,还夹杂着少许忧伤。 “这样的好日子还能享受多久啊!” 孙长空倒是不以为然。 能和心爱且同样爱着自己的人相伴一起,即便只有一天时间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关键的是珍惜眼前的时光,充分享受上天带给自己的宝贵经历而已。至于将来会怎么样,他并不去想,也不愿去想。他并不是逃避,那只是一种大智若愚的智慧。 “年轻人,你们去哪!” 就在二人沉浸于片刻幸福当中的时候,一声尖啸穿过后方狭长的通道,直刺双耳。孙长空眼神冷凝,笑容亦是僵硬。 “快走,那个洛庄追上来了。” 其实早在之前刚入通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今时的结果。他当然也希望威竟危赢,因为只有那样他与柳才有可能活下去。 可他也知道一件事,洛庄的实力极其恐怖。几乎已经达到了天人境修行者的顶尖行列。这是什么概念?让洛庄与七八个刚晋入到天人境的修行者对战,他能以极小的代价,在较长的时间当中将几人全部击杀,不留任何一个活口。 这是什么? 这就是强大。 孙长空诚然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可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便有无二真经图、不世奇遇的自己,依然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孙长空所踩的路也只有一条。是不是死路,他不知道。 “你们出来吧!我不会杀你们灭口的。我还有拿你们和贵门派索要好处哩!” 又一波声浪呼啸而来,孙长空忍不住冷哼了下,旋即道: “灭不灭口我不知道,我敢肯定的是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好活。” 其实,孙长空还是很不理解洛庄的行为的。 按理说,对方如果真的要活捉自己,理应偷偷潜入,然后伺机再动。可眼下,对方这通叫嚣,无疑是给他们二人打了一针兴奋剂,令自己处在全身戒备当中。这样一来,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当中实施抓捕,且不知有没有险情暗中窥视,困难程度要高上数个层次。这样的做法,当真令孙长空着实摸不着头脑。 “我们不出去,你进来吧!我受伤了,走不出去!”疑惑的孙长空所幸放开胆子,诈说道。 谁知,听了孙长空的这番话之后,洞外竟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当中,许久都没有回应。孙长空喜上眉梢,握着柳如音玉手小声喜道: “这家伙肯定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所以不敢贸然进洞。咱们有救了!” 事情的真相和孙长空的猜测不谋而合,洛庄确实受伤了,而且是极重的内伤。 仅凭单打独斗,威竟危以及陈玉莲绝不是他的对手。就因为他的一时得意忘形,所以才导致了之后的接连被创。现在的他,不单是修为大损,形同枯槁;就连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毒素在其四肢百骸之中肆意流窜,若不是他及时护住心脉,恐怕早已性命不命。但即使这样,聚集在他胸口周围的毒素仍旧在他的身上蛀出一枚核桃大小的缺口,紫黑色的流水连同体内生命力一同向处不住地流失,流逝。洛庄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必须要尽快找人将毒素引到对方的体内。不然,一旦让其侵入脊髓,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通道之中,二人噤声不语,仔细倾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柳如凌晨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 “他是不是死了啊?怎么这么长时间连个喘气声都听不见。要不咱们出去看看!” “别,那个家伙老奸巨猾,经验着实老道,如果真让他逮到咱们,肯定没个好死!要我说咱们先在这逗留个一天半日,耗到那个老贼熬不住为止,你我再另寻出路。” “可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援兵赶到,咱们岂不是要被瓮中捉那个啥了吗?”柳如音思维灵敏,意识到言辞当中稍有不当便立即改正。不过,孙长空倒没有去管那些,只是被对方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我看咱们不如继续向前行进,万一前方有出路,那不是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嗯,那好!” 说定之后,二人牵着手,接着向前行进。可就在这时,一旁的石壁之中竟是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怪响。这声音就好像,穿山甲在地下活动一样,听的让人心神难安。 “糟糕!” 孙长空话音刚落,只见洛庄穿出石壁,一副修罗凶煞相,豁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看着面前这个混身溢着毒水的怪物,他们的血液都好似冷却了下来。 ; 第七十六章 我命由我,谁命由谁 洛庄出现的第一刻,孙长空就知道自己完了。因为就算自己和柳如音联手,也绝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的他赤手空拳,连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他有些怀念琳琅宝刀,怀念他俩并肩作战的时光。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关键的是如何解决眼下的这只魔头。 可以看出,此时的洛庄几近丧失神识,剧毒已经袭入他的脑海之中并造成了永久的损害,就算治好了多半也要疯癫。所以,这个消息还算不错。 最起码比不疯要强。 可由此带来的问题就是,这个家伙已经无所畏惧,甚至不知死为何物。曾经的洛庄或许会衡量利弊得失然后才决定是否下手,什么时候下手。可到了如今,这个魔鬼已经人畜不分,五感皆无,驱使他的唯一动力只有:杀戮,永无止境的杀孽。 洛庄掠身逼近,直取柳如音胸间命门。孙长空惊呵一声,闪身挡在柳的眼前。同时,他双掌之中金光毕现,一对散发着可怕罡气的锋利手刀横空出世,直面随之而来的强大攻势。 而丧失理智之后的洛庄,早已将功法套路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是出于本能的攻击,撕咬,蹬踹,以及爪攻。 五形意功旨在开开发人类体内原始的兽性力量,并使之成为自身最强大的助力。而现在的洛庄便是如此。虽说身体接连遭受重创,但无意之中也将其体内隐藏的野兽之力彻底挖掘而出,阴差阳错地提升了他的修为以及战力。 所以,即便现在的洛庄修为折半,即便身中剧毒,可现在的他仍然是极度危险,甚至比之前胆的他还要来得可怕。简单的一招黑虎掏心,却是能撕风破浪,碎金穿石。柳如音的修为尚未恢复,哪里受得住这么强的一招。因此孙长空才会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替对方承受接下来的一切后果。 爪至,孙长空双手忽闪数次,麒麟刀诀已经被他完全掌握,眼下有可能挡住对方的招式,唯有劈诀才能胜任。 短短的几瞬当中,孙长空已经劈出了十刀,刀刀力贯千钧,刀刀神鬼惊寂。 然而问题是,他的对手不是鬼,更不是神。 洛庄是一只兽,是一只充满魔性的魔兽。孙长空的刀诀唬不住他,更伤不了他。他的身体好像云中鹤,出洞蛇,仅仅左避二下,右让三次,便将孙长空的攻击悉数躲过。更要命的是,他手中的招还在,势未尽。只要招势未尽,那招式便仍有杀伤力。 而且绝不是一般的威力。 孙长空本想用又臂格开对方,可谁承想,洛庄身上的力量奇大无比,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还要大上三五倍,只多不少。所以甫一交手,孙长空便被一起而来的强大力道撞飞了出去。 可洛庄仍未出手,就好像他根本用不着手一样。但他还是出手了,一击便刺入到了孙的胸膛之内。 就像他之前杀老四威竟危时的情景一样。只是如今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孙长空赶紧退,他想尽快避过致命的一爪。但显然,洛庄的速度更快一些,他的爪攻已经没到腕部,只留条手臂在外面。孙长空想发动蚀腐不死身,却不曾想兽爪的威力大到无法想象。即便已经晋入第二级别的不死身仍是抵不住持续而来的破坏力所造成的巨大伤害。下一刻,胸间的豁口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横跨整个上身,犹如一只贪婪的吸血蜈蚣,附着在他的身上。 “孙长空!” 亲眼目睹对方的全过程却不能提供任何帮助,更重要的是孙长空是因为保护他才会受伤的,柳如音想叫又不想让对方担心,想哭又怕自己太过懦弱。她只得上前,看一看那致命的一击。 “别过来!” 孙长空的话斩钉截铁,伸手的动作更是潇洒利索,好像根本没有受过伤一样。然而,他是背对着她的,柳如音并看不到孙长空的伤势究竟有多重。只是空气当中突增一股血腥味儿。而且,这股味道还带着余温,还夹杂着主体的活力。它们是那么不舍离开孙长空,可残酷的事实并不允许它们任性。 “你……怎么样?”柳如音几乎要哭了出来,泪花攀在眼帘当中,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会蜂拥而出。 “没事!” 孙长空的回答很是简练,仿佛生怕多说一个字会耗费多一比的力量似的。他伸手扯下整件上衣,只留下其中千疮百孔的护身衣。 多亏了它,要不是它在攻击到达的刹那吸收了其中将近三分之一的力道,恐怕现在的他已经死无全身了。 虽说现在他的伤势也相当严重,应该说极不乐观。一枚人头大小的缺口。缺口之中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构造;但也不留一滴血,只有刚刚受创瞬间从伤口当中蒸起的血气。孙长空就这么奇迹地活了下来,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多撑一秒是一秒,现在就看谁先倒地了。毕竟,洛庄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柳如音,一会我一出手你就往通道的另一端跑,这家伙我来对付。”孙升空平静道。 “不,我要在这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别废话了,你留在这只会多死一个而已。乖,快离开这!回去找救兵,兴许还能赶得上。” 孙长空仍不回头,柳如音看着对方那道瘦削的背影,终于泪奔,但未泣。她只是不想他担心。 “你要活着等我回来!” “好!” 二人的语气就好像小孩子拉勾约定时的样子,天真之中却夹带着坚定的信念。柳如音终于转身离去,只剩下孙与洛两个,面对着面,眼看着眼。 “哈!” 孙长空扬手飞斫一刀,洛庄不退反进,竟是到了他的面前。 形势危急,孙长空却并不惊慌,反而是镇定自若,反身送脚,居然以腿为刀,施展破字刀诀,径直搠入洛庄的右眼之中。随着一声凄厉的嘶鸣,洛庄的一只眼球连带着其上一块肌肉一同飞射而出,洒在地上一片,说不上是什么东西。 剧痛再次惹出了洛庄体内的兽性,只是这次发怒的不再是手,而是他的血盆大口。孙长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人能够将自己的嘴角咧到腮上的。那一刻,洛的脑袋都好像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一口便钳住了他的孙的肩膀。 孙长空在与男盗女煞的交手之中也有过痛失一臂的经历。但这次肢体“搬家”,比之上次要痛苦整整十倍。 因为男盗的刀快,痛苦的时间也就相应缩短。而洛庄的獠牙就不同了。它们虽是力大无穷,但却并不锋利,这可能是和洛庄上了些年纪有关系。不管怎样,当钝牙遇上鲜肉的时候,只能依靠撕扯才能将之损毁。所以说,孙长空的胳膊不是被牙齿切下来的,而是被生生拽下来的。 而这个过程就要慢上许多。孙长空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肩部先是脱臼,而后是其中的肌肉大面积地相继撕裂。当肌肉完全分离之后,便是血管的断裂。与此同时,外侧的皮肤顺势被扯出一个小口,接着创口越来越大,很快便围成了一周,“呲”地彻底断开。这个时候,唯一剩下的就是其中的手筋。孙长空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筋被一点点从断臂当中拉扯出来的。而失去了手筋的手臂则蜷缩成了一团,好像一只鸡爪一样,着实滑稽。 于是乎,孙长空的右臂成了一束开叉的飘带。 幸好,刚才无意之中的孙长空领悟以腿带刀的高深刀式。这样一来,虽然攻击的精准度会略有下降,但刀式的杀伤力会大大加强。胳膊再粗还能拧得过大腿吗? 就在洛庄拿着断臂沾沾自喜的时候,孙长空的腿刀已经接连而至,且招招都是破敌制胜的妙法。洛庄躲闪不及,身上又被开出几个洞来。不过,他已感觉不到,所以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手中的食物,一只鲜活的手臂。 他要吃,孙长空偏不要他如愿。刀腿轻挑,断臂已然腾空而起,朝石壁边上摔去。洛庄挺身去抢,孙长空以腿抵御,叫他一步也走不进来。 眼看心爱的食物就要落地,不知洛庄哪根筋抽了一下,竟是不管不顾眼下的敌人,飞身扑去。 孙长空眼见在好机会转瞬即逝,不禁猛然蓄力,血肉之躯的腿脚之上,竟是泛起一道只有兵器才可能拥有的锐气。紧接着,他将腿举过头顶,眼中狠色闪耀。 “斩!” 洛庄极其配合,在孙长空说出“斩”字的同时,他竟真的被斩了过去。 与其说是被斩,还不如说他是主动挨斩。他是冲着刀腿飞去的。所以,腿上的刀气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划到了脚底。说也奇怪,经受了孙长空纵贯首尾的一刀之后,洛庄竟不再去追断臂,只是傻傻地停在地上,低头不语。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都要与我为敌!我修为高深,我武功盖世,我谋略过人,我命由我……” 不等说完,洛庄的口中射出一道血箭。接着,那被孙长空一刀斩过的伤口也在此时全部崩溃。好在,伤口之中只是流血,不是射血。 孙长空终于转过身来,他胸前的伤口似是与洛庄有所呼应,竟也开始不住地淌血。血液沿着血洞一圈圈地向下溢出,最终汇聚到豁口的中心位置处,凝成血块。 那枚血洞就好像一张怪笑的鬼脸一样,注视着洛庄,颤抖着,狂笑着,看得他混身发麻。 这就是死亡的恐惧吗? ; 第七十八章 吉人天向 故人相助 孙长空只知道活着的邱云鹤、威竟危以及陈玉莲能为洛庄所用增强修为,却不知死去洛庄的血液是否还具备奇效。可当见着孟阔朝洛庄的咽喉探去的时候,他那颗原本已经疲倦的心脏竟是再次活跃起来。 那是来自于死亡的威胁。 “呵呵,不用感到疑惑。按照常理来讲,即便是修炼过王形意功的人一旦死去,死本所潜藏的力量也会随之消失。不过……” “不过什么?”孙长空轻笑道。 “不过我不一样,我的家族曾有一种名为一指灵的奇功,可以让尸体保全的死者得到一瞬的生命。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够用。我所习得是五形意功中的速字诀,思维、行动都要比一般人快上数倍。几斗血而已,一瞬间我便能完全吸食干净。所以……”孟阔故意不说下去,而是等着对方接话。 “所以你才是最后的赢家?”孙长空反问道。 “对!” 孟阔似是要应验自己刚才所说的大话一样,只见他右手食指豁然长起一股淡淡的蓝色,而后又将嘴唇放到对方的脖颈上。只等一指灵发动的同时,他再用力咬下去。这样就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了。 “该死,难道这次真的要让奸人得逞了吗?”孙长空不甘地看着孟阔,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见证这一切。 “大哥,你的力量终于是我的了,强大的修为加上聪明的大脑,你可以安心去了,我会把五相马贼传下去的。” 话音刚落,孟阔已张开大口,一下便叼在了血管最为密集的颈部。与此同时,他的一指灵也戳在洛庄的眉心之上,后者立即双眼瞪出,好像要将眼球撑出来似的。 活庄活了,不只是他的眼睛,还有那一腔包含着高深修为的滚烫热血。牙齿刺入到皮肤下方,割断大量血管,血浆喷涌流入到孟阔的身体之中。一时间,他感觉到混身的骨骼都变粗了许多,进而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他的肌肉经脉也在飞速成长,原本的一根肌肉纤维如今已繃到三四根那般粗壮,而且势头仍未停止。 感受着身内翻天覆地的剧烈变化,一想到待会儿自己将会迎来人生中的首次脱胎换骨,就连一向以稳健著称的孟阔都发生了得意的奸笑。 但不知怎的,这个最后赢家的肆意狂笑戛然而止,血液喷射所发出的尖鸣同样减弱了许多,最后彻底消失,听不见了。 而后,孟阔的脸色由红变紫,一身的血液竟在此时悉数绷紧,浮于表皮。他的一指灵这回也不再“灵”了,指上的光芒由于残烛被风“呼”地一吹,顿时熄灭了,犹如他的生命一般。 “怎……怎么可能!” 孟阔哆嗦着看向下方,愕然发现那双原本应该“死”去的眼睛,竟又再次充满了活力。而与此同时,自己的生命力则在飞速流逝,并且源源不绝地涌入到洛庄的体内。 本来是他孟阔吸收对方,怎么忽然间就倒了个呢? 渐渐地,孟阔的气息越来越弱,而洛庄则是愈发精神抖擞,就连身上的毒疮也开始逐步复原,空虚的丹田则被新鲜的灵气充斥,进而巩固基础,使之修为又一次得到精进。 这次,终于轮到洛庄开怀大笑了。孟阔想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沾在对方的身上,任他如何撕扯都难逃掌握。他想开口求饶,却因为嘴巴被封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只能跪在地上“呜呜”地尖叫,好像是看到了可怕的魔鬼一样。 显然,洛庄就是他心中的魔鬼。 这也是为何孟阔一直没有叛乱的缘故。 洛庄实在太过强大,就算其余四个当家一起上,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孟阔只能等待时机。 谁知,这只狐狸实在狡猾,就连有朝一日被自己吸收的这种事情都能料到。所以,他在洛庄暗中修炼了一种极不起眼的功法——虽死尤犹生神功。一种可以让自己在死后的短时间内魂魄不散的鸡肋心法。所以表面上看洛庄已经死了,但实际上他的大脑还在活动,神志仍然清醒。 在孟阔吸食自己鲜血的瞬间,他将体内的大量毒素迅速排出体外,进而过继到对方的经脉之中,因此才能使得毒疮得以修复。 不过,这对洛庄的重生还远远不够。所以他体内运行的另一种神功又发挥了奇效,他山之石大法,一种可以将自身所受伤害转嫁于别人体内的霸道功法。这种功法不但可以转移内伤,体表承受的外伤也能适用。只是,这种功法必须是在二者血脉相通的过程当中方能起效。而现在他俩恰好处在这种微妙的状态当中。 一句话概括就是:天助我也。 因为种种准备以及种种巧合,洛庄成功地将自己身上的致命伤转入到了孟阔的身体当中。而后者对之前发生的一切甚至还没有完全搞清。他只是觉得全身奇痒能忍,紧接着体内的灵气开始涣散、消泯,自天灵到两腿之间的中轴线上猛然生起一阵凉风,接着鲜血就莫名其妙地飞溅出来,洒了一地。让他最不解的是,原本红通通的血液什么时候成了紫黑色的了呢? 孟阔聪明一世,却没想到因为糊涂一时丧了性命。他看着洛庄以往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再次长起,与之相比,自己则输得一败涂地,连翻身的可能都没了。 “老二,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洛庄起身的时候已经用手将孟阔拎了起来。他之前的模样就是孟阔如今的现场。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把酒言欢的同志,同事,兄弟,洛庄仰天长啸,随即将之丢飞出去。 “下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 此话看似轻巧,听到孟阔的心中却是重如千斤。紧接着,他看到对方摇空一掌轰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身体也听话地四分五裂开来,完全瓦解。 洛庄虽杀死了孟阔,但孟阔却一点也不埋怨对方。他反而感激洛庄,感激对方尽快将自己救出苦海,使自己少受了许多皮肉之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孟阔笑了,一如从前与弟兄与玩笑嬉戏时的乐天样子。 这回可以痛痛快快玩玩了吧! 了结了最后一名同伴之后,洛庄再次出现在孙长空的上空。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全然不把蝼蚁似的孙长空放在眼中。 而此刻的孙长空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呢?他甚至没有自戕的能力。即使有,他也不会用。经历了大大小小这么多的磨难,哪一次没有性命之忧?而自己不还是挺过来了吗?尘未落定,棺没钉钉,不到最后,他绝不放弃。 “哼,你命还真是大,这样都不死。要不是老天不长眼,要不就是老天嫌你死得太便宜,所以又让你活了叫别人杀。” “呵呵,你还挺乐观的,死到临头还这么风趣。我都有些不忍杀你了。”洛庄假惺惺地道。 “是吗?那我真希望你说的是真心实话。”孙长空苦笑着回道。 “骂人,看来你也怕死啊!”洛庄惊喜道。 “那当然,天下之大,恐怕还找不出真正不怕死的人呢!” “那你看我像吗?”洛庄忽而认真道。 “你?你要不怕死会给自己设计这么多死里求生的手段吗?你不但怕死,而且怕到要死!”孙长空咬牙切齿道。 “呵呵,被你这么个晚辈一通数落,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呢!好了,对话完毕,去死吧!” 一般来讲,说这话的人大多都要早于自己的敌人先行去阎王那里报道。 洛庄也见过类似的桥段,只是没曾想过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是他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不认为有人能做到那一步,也许那只是因为他的天性胆小不敢相信而已。 老人们都说,好人死后上天堂,坏人死后下地狱。洛庄自然是属于后一类人。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会飞上天去,而且飞得比谁都好,比谁都高。 “我这是要上天了吗?” 孙长空痴痴地看着不不远处惊现的窟窿,下巴张得着实夸张。毕竟,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一个人可以飞出那么老高,而且毫无招架之力。而与此同时,站在他面前的人,更是令他着实吃了一惊。 “是你?” 方惜时来到地下溶洞的时候,通道之中已经空空如也,除了未被完全吸收的陈玉莲还有散落一地的碎石瓦砾。 当然,最能引起他注意的,还要数头顶上方的那个圆形的洞口。 洞口边缘粗糙,显然是刚刚才形成的。可它的形状着实规则,又像是一击之后造成的缺口。如果真有人修为能够达到这种地步,那他的本尊又将会有多么可怕呢? 孙长空再次醒来的时候,惊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装扮豪华的大床之上。大床两边有四位长相端正、蜂腰肥臀的美人相伴伺候。只是不知怎的,就在那富容华貌之间竟有一丝妖异暗自流动,叫人心神难安。 “醒了吗?” 孙长空看向来人,昏厥之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是你?纳百川!” 跟从着模糊的记忆,孙长空又想起了当日在珍宝阁与琳琅宝刀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 第七十九章 纳百川的府邸 依稀之间,孙长空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天,那个无缘无故赠予自己万两黄金的俊秀青年。没想到事隔多日自己还能有幸见到此人。说实在的,他还真应该好好答谢一下对方,如果不是纳百川把琳琅宝刀让给了他,之后的数场战斗他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纳百川还是如同从前那般朝气蓬勃,眉宇之间竟有金气流动,仍是正宗帝王之相。话说上次自己怎么没有看出来,还是说对方之前故意有所隐瞒?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没?” 若不是对方提醒,孙长空几乎都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可当他低头查看的时候却惊讶发现,胸前被洛庄轰出的血没事居然神奇地消失了,提气运功之时也不会感到丝毫不适,蚀腐不死身真的有那么强悍,连致命的贯穿伤都能治愈?还是说,自己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位神秘男子? 面临种种迷惑,孙长空不禁开口询问道:“是你打败了洛庄把我救了出来?” 纳百川莞尔一笑,随后淡然道: “救你算不上,只是我中途路过顺带把你捡回来了而已。” “那真是多谢百川兄了!” 说着,孙长空不顾虚弱身体,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差点跪倒在地。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勉强着身子向对方行了一礼。前后蒙受了如此之多的恩情,真不知今后该如何回报人家。孙长空做人,最怕的事情就是欠债不还,尤其是他自己欠别人的时候。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尽快还回人情,不然自己就会食无味,眠难睡。 好在,现在债主就在面前,如果对方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做的,只要在能力之内的,定会完全满足。 当然,孙长空不会马上就问,省得人家以为自己救他只是图他报恩似的。 “这么久了,我还不知你高姓大名。”纳百川忽而问道。 “孙长空。”孙长空抢答道,生怕怠慢了对方。 “哦?将王之后,志在长空。好名字,好名字。” 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纳百川居然对易经相术还有涉猎。只是听了一耳自己的名字,就已推断出自己的出身,这可是连三胖王道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孙长空祖上本是前朝王族,因为君王昏庸,导致国破家亡,王室一族背井离乡,最后来到了现在所在的地方。所以说,孙长空的身上还流着王族的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自打小时候起,孙长空的志向就要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远大得多。他曾经夸下豪言,要将王权从赵姓王朝的手中夺回来。不过,这样的话在父辈看来,只能换回一顿好打。 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要夺自己去夺,别牵连家里人。 长辈的褒贬不一,让孙长空从小就养成了叛逆的心理。这种影响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甚至还会延伸到自己入土的那一天。 经过了简单的交谈,孙长空已经了然,这纳百川绝不是什么只懂挥霍的纨绔子弟。相反,他的身上似乎还隐藏着连他也看不见的天大本领,令孙长空不得不为之心存敬畏。 “话说,不知家师掌门是否得知我在贵府养伤的事情。如果不知的话,那还烦请纳纳兄前去通知,也免得他们担心受怕。” 其实,孙长空对苍北仙苑内的事情倒不十分担心,他唯一有意的是之前从通道之中逃走至今生死不明的柳如音。自己一昏不知多少天,她到底有没有安全回到飘渺云巅,五相马贼到底有没有完全剿灭?孙长空只恨眼下的自己身体孱弱如同秋后残叶、入石朽箭,别说赶路,就连喘气都费劲。所以他只得安心待在纳百川这安心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再回门中也不尺。 话又说回来,方柔见不到自己回去是不是伤心地哭了? 纳百川看出孙长空归心似箭的心思,于是笑笑道: “我纳百川向来不问世事,自然也不和那些名门大派有所联系。不过你放心,等你身体好转之后,我定会叫人亲自将你完好送回,绝对耽误不了你的事情。” 孙长空虽心有不甘,可毕竟对方是主家,他也不好强迫人家,只得点头默许。 “好了,这几日长空兄就在我这好好静养吧!我看你的琳琅宝刀似乎因为意外遗失了。我的家中倒是有几件像样的兵器。如果不嫌弃的话,待会你可以随我前去选上那么一两件,也可应个不时之需。” “多谢百川兄的好意。好小弟我已经承蒙了你这么多的恩惠,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承你的情了。” “唉?长空兄何必这么见外。我纳百川就喜好结交你这样的英雄侠士,你不承我的情,那就是不给我纳百川面子。” “百川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唉,那个……唉,好吧,我肚子有些饿了,不知府上有没有什么果腹的东西可以让我垫垫。” “哈哈,这就对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期间只在丫鬟们的帮助下进了点糖水,其它什么东西也没听过,不饿才怪。现在不巧刚过了饭点,不如让下人们给你弄点水果点心先讲究一下吧,晚上咱们再大吃特吃,好好为你接风洗尘。” 孙长空自是欣然接受了纳百川的意见。不多时,佣人和厨子便把东西盛了上来。只见不大的圆桌之上,玉盘锦食,仙果琼浆,数之不尽,一层一层堆叠起来,码得有半尺来长。 这下,他可真地见识到什么叫铺张浪费,什么叫富丽奢侈了。 起先,孙长空碍于自己为“客”的面子,不敢吃得太过放肆。可谁知,这些“小家伙”们个顶个的美味,个顶个的鲜香,吃上几口之后根本停不下来。就这样,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主次,干脆大块朵颐起来,全然不管周围看得咯咯直笑的下人们。 吃得差不多了,下人们将桌子收拾干净,又端来上好的茶水,供孙长空解腻润嗓。 稍适片刻,纳百川又差人来请他到武器库一聚。 下人们前面带路,孙长空随后跟着。这一路上,无论走廊还是庭院,无处不是金壁辉煌、雕栏玉彻,就连地上的花盆,都是描龙画凤,精雕细琢,这哪里是私人庭院,就简直就是皇宫帝城。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进了多少扇门,终于,孙长空在一处院门处发现了纳百川。 他在喂鸟。 可那又不是一只变通的鸟。 那只鸟的个头着实有些太大,有半人,不,是一人来高。看那体型翅展得有一丈二三那么宽。这还能叫鸟吗?这简直就是传说当中的怪物,吃人的魔兽。 孙长空看着纳百川手中拿着的、不知来自于什么物种的碎肉,嗓子眼中不禁一干,忍不住使劲咽了口唾沫,胃里不住地翻腾。 “这是什么鸟,好大的一只。”孙长空破开沉寂随之问道。 纳百川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将手里的碎肉一片片送入到“大鸟”的喙中。看着它吐下之后,这又续上一块,接着看它进食。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是说飘渺云巅之中还有白泽、难一类的神兽奇珍出现过吗?我这只比良鸟只有算是一般中的一般了。” 别看纳百川说得轻巧,可在孙长空听来却是犹如五雷轰顶一样,极其震惊。 这比良鸟同样也是百闻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传说这鸟生活在阴间的比良坡下,负责消化那些未能完全腐烂的尸身。比良鸟在世间极少出现,但凡现身必会引来巨大的天灾人祸。孙长空有些胆颤,他不知眼下的这个不祥之物又会给自己和这个世道带来怎样的危机。 看着孙长空呆立的样子,纳百川倏尔一笑,脸上一副淡然表情道: “你看你,就知道听信民间的传言。这个小家伙可没有你相信中的那般凶恶。他也并不生活在比良坡。” “那他生活在哪?” “魔界,堕仙岭。” 纳百川很自然,但孙长空淡定不了了。 孙长空不安的原因是因为堕仙岭比那比良坡还要可怕,因为那是存在于一个世界当中的国度,那个世界叫做魔界。 天地间原本存在着天界、人界、鬼界以及魔界。四界当中,天界与鬼界相通,人界与魔界相通。天界与鬼界一向和平共处,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从天地初生以来一直相安无事。 与之前二者安宁祥和的气氛相比,人界与魔界的关系就要紧张太多了。人界享受着最为精纯的灵气,被天地精华滋养哺育,所以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景色怡人。 而魔界地处世界边缘,无论人力还是物资都要远逊于人界。那里的人民,每天都要经历生死的考验。只有强者才能有机会生存下来。所以通过长久以来的自然选择,魔界战力的平均水平要远高于人界。 因为长时间受自然灾难迫害,魔界一直打算有朝一日可以侵占人界,彻底摆脱那个充满无情与死亡的故乡。 可人类阵营当然不会让自己生存的家园遭到别人的践踏,天下豪杰操戈相向,与魔界展开了长期地抗战。最后,在五百年前,无数名得道高人献出生命,在人、魔两界之间建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封印,彻底切断了两界之间的来往。从那时起,魔界的名字便渐渐消失在人们的意识当中,连同其中的人文风俗,一起烟消云散。 可令孙长空意想不到的是,魔界的事情居然再次出现在孙长空的耳边,而且还是从眼前这个几乎与自己同龄的男子口中传出。看着对方略带深意的笑容,孙长空混身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 第八十章 琳琅满目 孙长空长这么大也见过如此气派的别墅庭院,更未与那比良鸟蒙面。可眼下,纳百川将要带他去的,将是他平生之中第一次遇到的“天地宝库”,堪称夺天地之造化,取神鬼之精华。 一到武器库,便见正门上方规整书写着几枚大字:藏真兵府。门板以红漆喷涂,并嵌有九九八十一枚纯金打造的驱邪钉,以防里面的宝贝被些不干净的东西“搬走”。望着足有二丈来高的大门,孙长空不禁由衷赞叹,至此他才算领悟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单是一扇红漆大门就足以惊艳眼球,那里面所放置的珍品更是不在话下。跟随着纳百川的脚步,孙长空一路上东瞧西看,瞅得自己眼前直冒金星。才走入兵器库没多久,孙长空便见到好几件好宝贝,品相都不在琳琅宝刀之下。可当初纳百川又为何看上了那柄武器呢? “百川兄,我看你府上的珍品实在数不胜数,可为何还要去珍宝阁那种地方去淘换东西呢?还有琳琅,我想,你这里面威力比它强的恐怕不小于二十这个数吧?可你当时为何还……” 不等孙长空说完,纳百川已然快言跟上: “我看上琳琅,并不是因为他的刀刃锋利不锋利,杀人时痛快不痛快。我所看重的是它背后隐藏的故事。一柄好的兵器,不只是在于他的战绩如何辉煌,而是在于它与它的主人曾经走过了哪些心路历程。” “那这些都能从刀中看得出吗?”孙长空不禁问道。 “当然能,从武器身的每一处伤痕刮蹭当中,我便能大致判断出它之前经历了多少次战斗。来,你看!” 说着,纳百川顺手从旁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柄苍老的木剑。木剑通体血红,其间竟隐约有淡淡的红线流动,好似人体的血脉一样。 “这柄苍龙血魄镇魔剑是由千年金丝铁楠木取年轮最密部分整片切割、打磨而生,后以上古珍贵苍龙之血助其开锋,从那之后剑身之中便浸染了如同血管一样的纹路,是一把冲锋杀敌、驱魔镇邪的绝佳宝贝。” 孙长空看着纳百川发光发亮的双眼,不禁为之一振。没想到,看似平凡的一把木剑,在他口中竟成了神乎其神、万中无一的精品宝物,不说别的,就单从对方的博闻广识这方面来讲,就足以令孙长空望尘莫及。 “可是……”忽而,一脸自豪的纳百川语气急转直下,随后沉吟道。 “可是什么?” “可是这剑生不逢时,遇人不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落在当时人人得而诛之的杀生道人手上。恰在宝剑开锋的那天,正道人事找上门来,并以无上大慈大悲剑法将之轰杀当场,完美无暇的剑身之上同时也留下了一道永难消退的伤疤。” 纳百川百露苦色,孙长空沿着对方所指的位置看向木剑剑身,只见在距离剑锷不足一寸的位置处竟有一处长达一指来长的刮痕。剑体剑气最为薄弱之处也正在这里。所以,命中注定这就不是一件完美的宝剑。因此,这么多年来苍龙血魄镇魔剑一直封存在藏真兵府之中,无人动用。 孙长空看着这么一件缺憾宝物摆在面前,不禁心中绞痛,可以的话,他宁愿那道伤疤落在自己的脸上,也不要让它一身锋芒毁于一招。 “这柄剑几经辗转,最终落到我的手里。得知了它的身世之后,我又给他取了个新名字,败北。因为它生平当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战斗便是以剑毁人亡告终,无论怎么讲都是以输弱收场。怎么样,这个名字很适合它吧!” “败北?不好不好!”孙长空摇头道。 “怎么不好了?”纳百川不禁反问道。 “你想啊,有人上战场的时候,哪个不希望别人给自己呐喊助威。如果一直叫败,叫输的,有再多底气也早给泄气泄没了。不好不好!” “既然不好,那长空兄有什么高见?”纳百川继续绕有兴致地问道。 “高见算不上。虽说它是败了,可我却希望今后它能重拾信心,再创辉煌。那就叫重辉吧,就叫重辉剑。叫着顺口,也比败北好听多了。” “重辉,重辉,重拾光辉,好好,好名字。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长空兄可否赐教?” “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你刚才说剑有重辉之时,那一个没落的种族能有再蹬巅峰之日吗?” “这……不知百川兄所说的是曾经的哪个名门旺族。”孙长空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只是一瞬,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有什么不同吗?”纳百川问道。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指骨关节,显出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 “大有不同!”孙长空犹如先生教育学生那样,厉声叫道。 “这种族有好坏之分吧!有先进落后之别吧!这心存善念、以礼待人,对处和平共处,同求发展。对内团结友爱,祥和安宁,这样的种族能不兴盛吗?反之,一引起居心不轨,整天以打杀抢掠为生,以霸占他人房屋田地为主,对外存同诛异,嚣张跋扈;对内勾心斗角,如同散沙。试问让你带领之样的种族,能繁荣,能富强吗?” 听完孙长空的一番高谈阔论,纳百川好大晌没出声,眼中尽是狰狞之色。要不是事先了解对方的为人,还以为对方是要杀人泄愤呢。 “喂,百川兄。你怎么了?说话啊!” 被孙长空拍打了几下之后,纳百川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地笑笑道: “让你见笑了,咱们继续往前走!” 纳百川好像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异样,所以赶紧走到前面,不让孙长空看到自己难看的胗色。可这一切,又怎能逃得过对方那双犀利的眼睛呢? 孙长空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只觉得纳百川这人有古怪,暗地里不知在搞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因为自己现在寄人篱下,不好过问太多罢了。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又走了一段路程,这里的兵器不再向外面放的那般多少都能挑出些瑕疵。此处的兵器,大多都是历代大师的得意之作,随便拿出一件,都是曾经名家高人所用的贴身武器。有的已经锋芒尽失,有的还能依稀瞧出当年的风采。看着这些珍贵的神兵利器,孙长空不禁想到对方是从哪里搞到如此之多宝贝的呢? 孙长空环顾一周,视线猛然在远处的一处高架上停留下来。 那是一柄龙纹霸王枪。枪长一丈三,重达三百三十斤。枪身以混元神铁打造为成,枪头则是由淬火魔晶加以百炼金钢石融合所制,乃是一件标准的中远距离武器,三丈之内可取敌人性命,五丈之外亦可伤及目标。不过,与本身的材料相比起来,枪身上的龙纹则更是引人瞩目。 那是一条入地龙。龙头朝下,呈降龙形态,龙爪飞舞,面相凶残,真乃大凶之物。一般人别说使唤它,就连摸一摸也要折寿三载。长期与之为伍,无一不是突遭横祸,身罹厄运,最后落个死无全尸。至今仍能在枪上寻得当年留下的血斑。这血不是缘于别人,正是来自于龙纹霸王枪的使用者。因为这件事,就连纳百川也不敢轻易移动它,生怕这件不祥之物给周围人带来灾难。 “百川兄,我看那柄霸王枪十分不错,可为何要被供奉在那么高的位置处。平时就是想拿来耍上一耍恐怕也不方便啊!” “这……说来话长,我……哎!” 不等纳百川将话说完,孙长空已跃身而上,伸手接过龙纹霸王枪。灵气由掌中透入到枪身当中,从而激发出多年以来封禁其中的锋芒金光。一时间,枪体之中嗡嗡直响,掩盖其上的灰尘被瞬间震散开来,连同其上的血污一同消失不见。握住长枪的一刻,孙长空的气势立即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以至于就连他的四肢,他的眼睛,都沾染上了一丝淡淡的锐气。 “你!快放下!”纳百川破天荒地一改平日里温柔和善的态度,转而大声呵斥起来。他的手心之中已经积聚起一役相当可怕的掌力,只要势态继续下去,他便会强行出手。 看着对方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就连一向对朋友忍让谦和的孙长空也有点发起怒来,手中的武器亦是响起一阵尖鸣。 那是一种野兽宣告领地的威风急啸。这股声音产生的次生力量,足以令一切魑魅魍魉全部退下。 “听我话,放点放心那柄龙纹霸王枪。不然,你会死,死在这柄魔枪之下。” 纳百川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令孙长空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更何况自己在别人的家中,理应听从人家的安排,甚至命令。这是一个做为客人的基本礼貌。 孙长空心中是这么想的,可手上却一点也不诚实,仍是紧紧握着那件不祥之物。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开始愈加发烫,整副眼球都仿佛要沸腾起来。 “这是……” 孙长空眼中赤光急现,手中的霸王枪更是势不可当,眼看就要揭起一声腥风血雨。 “对不起了,孙长空……” 就在这时,迟迟不肯动手的纳百川,两手不断结印,滔天灵气绕着他的双掌呈螺旋状立即飞奔而出。 ; 第八十一章 龙纹霸王枪 孙长空已不能自制,正如同样暴纵的龙纹霸王枪,一触即发,危之又危。眼看二者即将完全失控,纳百川终于动了。 这是孙长空第一次看对方出手,可还没得及看清对方的武器套路,他只觉得虎口处传来一阵酥麻,紧接着霸王枪挣脱飞出,贯天刺出,直接插在穹顶之上,没入三尺来深,周围的石板被枪中泄出的力道震的粉碎,紧靠着彼此的摩擦力才没坠落下来。 纳百川这是何等高深的修为,看着对方翘起的手指,孙长空不禁讶然。 “令我手掌失灵、长枪脱手钻入到那么深的穹顶之中的,就只是这简单的一指吗?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甚至,他的修为不在方惜时之前。” 孙长空大惊,特惊,前所未有的惊愕。他的脸上在不住地冒汗,不一会便打湿了衣襟。如果对方刚才想取自己的性命的话,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年纪轻轻,修为高深,这样的人怎么偏偏与自己交好,难道对方真的有什么不情之请需要自己帮助? 看着孙长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模样,纳百川,轻咳了声,然后笑道: “长空兄不要见怪,这柄龙纹霸王枪凶戾非常,仍是怨念之物,着了它的道被其控制了心志很是常见,不要为此感到自责。” 孙长空的心思本不在这,可经由对方这么一提醒,这才意识刚刚是自己鲁莽行事,不禁面露尴尬,惭愧道: “若不是百川兄在场,恐怕这次我要惹出不少乱子了。不过,刚才从刚才一招之中可以得见,百川兄你的修为高深莫测,恐怕在当今同辈之中独一无二啊!惘我还自命不凡,奇遇不断,但如今和你比起来,真可算是小巫见大巫啊!” 孙长空的一番赞扬并不没有让纳百川感到高兴,脸上反而是阴云密布,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怎么了?”孙长空轻声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阵年往事罢了。我的实力虽能算得上是一流之类,可我身上肩负的重担又岂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说到这,纳百川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很快便融入了之后的笑容当中。 对此,孙长空很是佩服。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的男人,居然已经能够喜怒不行于色,能将心中的真实想法掩饰伪装。这般老练就算自己再活二十年,恐怕也难以达到。 不守,孙长空也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一个戴着面具、不愿以真实容貌对人的演员。 与之相比,孙长空更喜欢那种直来直往、快意恩仇的性格。他自己也是如此。当哭即哭,该笑就笑,这样做人不是挺好的吗?人们为什么总是喜欢藏着揶着,两面三刀、尔虞我诈地过活呢? 然而,人各有志,别人的观念他不能左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将这种个性长久保留下去,直到永远。 “哎?想那些扫兴的话做什么,你不是还要带我看宝贝吗?走,我还想继续长长见识。” “呵呵,也对,差点把来这的目标给忘了。走,里面还有更好的东西。” 纳百川带步在前,孙长空看着对方的背景不禁摇了摇头,心中念道: “人有万贯家产、绝强实力又能怎样,该不如意的不还是那样吗?我也别憧憬那些上层社会的生活了,眼下的日子过得就挺好。” 就在孙长空在纳百川府上养伤期间,苍北仙苑与飘渺云巅已经在对剿匪行动做着最后的扫尾工作。 这场大战之中,两派各有损失,尤其是飘渺云巅,先前派去的几名弟子除柳如音外全军覆没。而苍北仙苑当中只有孙长空失踪了,高渐飞只是受了些轻伤。 不过,苍北仙苑当中的悲沉气氛并不亚于前者。修为一派之长的方惜时更是脸色铁青,犹如霜打的茄子。 “你还长空命来,你还长空命来!” 仙苑当中,反应最为激动的当属方柔。 她没有想到如此艰巨的任务,自己的爹居然只派了孙、高两人前去应对。这哪里是修行磨炼,这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方惜时此时也在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会狠心让孙长空一人前去。之后,他虽派了高渐飞前去支援,但主要目的还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谁知,这个年轻人修为不高,铮铮铁骨倒是一身,非旦没有急流勇退,反而不知死活单挑群贼。等他到了溶洞通道之时,里面已经狼藉一片。顺着那道豁口,他在半里之外发现了洛庄的尸身。 一具几乎算不上全尸的尸身。 洛庄的尸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什么经脉血管更是被强悍的力道撕成碎片,丢在身体之中。双目丢失,颅骨外露,方惜时想象不到能将吞天虎洛庄伤成这样的,是怎样的恐怖高手。 但最大的问题是,孙长空呢? 他又在周围找了几遍,希望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可令他无奈的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别说是人,就是连块衣物也没见着。 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虽说在这等惨烈的战斗当中,孙长空生还的机会少之又少。可方柔决不会就此罢休。这样长此一往,自己的宝贝女儿岂不是要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好在,他方惜时也是一名身经多事的“老猎人”。思量之间,他便已经想出了对策…… 当然,悲痛欲绝的不只是方柔,还有一人,来自于飘渺云巅,从群落山逃出来的唯一幸存者柳如音。 当门中上下皆沉浸在痛失同伴的时候,柳如音同样也在哭泣。但她的泪不是为师姐师妹而流,而是为了那个死不见尸的“难友”而流。 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友谊的范畴,自打对方将自己从危险之中救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将自己许给了人家。 非孙长空不跟,非孙长空不嫁。 可现在别说是人,就连个尸首也寻不见。柳如音是在哭,可她哭得使不力气。她总觉得,没见到那最后的幕,就不能草草断言一个人的生死。更何况孙长空有神功护体,就算受了那重的伤势也能转眼间恢复完全。兴许,他已经逃出这里,只是一时间迷了路找不到他们了呢? 柳如音就这么不断地安慰自己,一边附和着门人一同为伙伴哀悼,一边寻找着机会,脱离大部队去外边四处找找。 这次,王道人和三胖也跟来了。 他们是孙长空的仙苑当中少有的可以称得上“家人”的人。孙长空有难,他们自是要来,不管前方有何等凶险。 可残酷的现实令他们差点昏死过来,尤其是三胖,更是坐在地上撒泼放肆起来。 “不管不管,见不着孙长空就不能停止搜查。我兄弟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碍于有掌门方惜时在场,王道人不能让三胖由着性子来。他又何尝不为自己这位命运多舛的爱徒感到痛心呢?可群落山地势复杂,山高水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入地下溶洞之中,生死难测。以免更多的弟子遭受横祸,他只得按照掌门的意思,先行撤离。 “师父,弟子想出去走走。”柳如音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恭敬道。要不是看她穿衣打扮与寻常飘渺云巅之人不同,一般人还以为她是普通弟子呢。 她就是飞仙子。一步飞仙。 飞仙子虽不是飘渺云巅的门主,但修为实力绝不可小觑。据说他距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只要迈出一步,她便能够跻身仙班之列,成为无上存在。 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单单一步的距离,就能区别孰强孰弱,孰高孰低。成仙之路,超乎想象般艰辛难渡,想要跨出这最后一步,还不知要等上几年,几十年,上百年,甚至穷尽一生都难以达成。 所以飞仙子还是人,不是仙。 但这样的她仍是门主之下的第一人。无人敢造次半分。不同于孙长空对王道人那样随性,柳如音对于自己的师父十分尊敬,甚至带着那么一丝敬畏,就好像凡人对神明那般,永远只能躬身匍匐,不敢直面对视。 现在柳如音的表情相当虔诚,如同平日中诵经念佛的僧人。 起初飞仙子的心思还都放在料理门人后事的上面。可柳如音甫一开口,她那张冰砌的俊美面庞,竟是升起一道怒色,而且还闪着凶光,叫人见了着实胆颤。 “如音,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快就想与我兑现承诺了?”飞仙子冷言冷语道。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还有些未完成的心愿需要尽早达成。希望……”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飞仙子严肃道。 “师父请说。” “为何众弟子全无幸存,唯有你自己逃过一难,侥存性命。难道……是你半路当了逃兵不成?” “不敢,弟子万万不敢!” 柳如音听出飞仙子的语气中怒意甚浓,不禁“噗通”一声跪倒下来,面露悲色道。 “好,既然你不敢,那何你急于出走。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飞仙子越说越恨,恨到全身上下骨骼暴响,手上表筋高高隆起,好像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 柳如音一看眼前的架势,心跳都好像放缓了许多。这个起手的姿势,不正是师父的成名绝技,孤恨掌吗? 孤恨孤恨,孤自遗恨。也好也好,死在亲人的手中,总比让奸人得逞的好。柳如音一想到死后能在黄泉路上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之前脑海之中的阴霾一下子也消散了许多。 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飞仙子惊啸一声,掌风凛冽,直袭柳如音的天灵死穴。飘渺云巅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师长对柳如音痛下毒手,却是为时已晚,只得纷纷吓得闭上眼睛。可就在这时,一道“弦外音”射入场中,不早不晚刚好挡在飞仙子的孤恨掌之前。 “仙子莫嗔怒,有事好好讲。” 方惜时以平淡无奇的一掌直面飞仙子的孤恨掌,却是四平八稳,脸上风雨不动,好像之前的交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 第八十二章 天魔兽甲 方惜时一经出手便展现出的绝强实力,着实艳惊全众,技冠群雄。就连之前怒不可遏的飞仙子似也因为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掌完全消了火气,脸上的红晕同样退了下去,恢复成以往冰清玉洁的素白颜色。 “仙子心系天下,慈悲为怀,为何会对一个弟子下此重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兴许,这孩子以后学能造福人间呢!” 飞仙子看了看对方柔水般的清澈眼神,又瞧了眼地上吓得紧闭双眼的柳如音,心中愤懑不禁化作一口浊气,顺着他的口鼻缓缓淌出。 “多谢方掌门出手相助,不然本门又在痛失一名优秀弟子了。” 方惜时莞尔一笑,附和道: “仙子疼惜那些不幸殒命的弟子因而肝火旺盛,方某自是能够体谅。贵派事务繁忙,而苏门主长年云游,门中大小事情都要经由仙子你来处理,久而久之积劳成怨,偶尔发泄发泄也是件好事,仙子不必自责。方某多年间得到一部清心寡欲真经,能助人静气凝神,排愁解忧。现在我就将它送给仙子你,也算我派一点小小的敬意。” 说着,方惜时从怀中掏出一个黄布包袱。打开方巾,只见里面躺着一本不过十来页的折子,折子封面上果真写着“清心寡欲”四字。众弟子看在眼中,不禁心中犯起嘀咕:好端端的心法不传给自己人,如今居然还要将之让于他人。这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还有,身为一派之长,不多带些应急的救命疗伤圣物,拿本破经来凑什么热闹。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成全一个飞仙子吗? 方惜时的心思,任何人都猜不透,就算是他的亲生女儿方柔同亲也琢磨不清。不过,现在的她根本顾及不了那么许多。她只想再看孙长空一眼,无论生死,一眼就行。 可眼下,哪怕是这最微不足道的要求恐怕都不能实现了。 修整了片刻,两大门派的人员从群落山纷纷退下,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之下踏上归程。 可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人仍不肯离去,此人当然是方柔。 眼看这走,即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心中牵挂的他,这个可怜人越哭越是厉害,到最后已然是号啕大哭,悲鸣冲天。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女人走到她的跟前。 她就是柳如音,一个孙长空出生入死,甚至私定终生的绝代佳人。 在二人对视的一刹那间,她们已经明悟了一切。 你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你是他生死相伴的情人。 同是飘渺云巅的弟子,柳如音要比方柔年长两岁,但二者都是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好年纪。也许这是她们生作一个女人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嫉妒,什么是攀比。 方柔自是不想让“情敌”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因此她立刻止住了哭声,比刀切豆腐还要干脆利索。 同样柳如音也不甘示弱,她比对方矮了寸许,所以她便挺胸昂首,身体如那天边的擎天柱一样,威风飒飒,盛气凌人。 “我了解他,他绝不是那种命薄之人。我相信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上角落。所以你就别再给他招晦气了。” 柳如音簧舌如箭,非但语速疾快,而且句句直刺心窝,令人无力反驳。 可方柔向来也不是吃素食的,对方高她一尺,她就偏要撵人一丈,不,是三丈。 “呦,这位可是柳如音柳师姐,从前在门中没有什么来往,没想到今日能够在这得见,真是幸事。你与他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我和长空从小玩到大,我比你更熟各他。他身上有几个痦子,有几处伤疤我都一清二楚。还有,师姐你年事已高,像长空这样的嫩果子吃了不怕倒牙吗?还是我们这种年轻人比较般配,最起码有诸多的共同语言。如果师姐你不想受到伤害的话,还是尽早放弃吧!孙长空只会和我好,只会,和我!” 柳如音没想到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居然会引来对方如此之多的冷嘲热讽,更没有想对方居然会提到肌肤之类那般亲昵的话题目,听得她是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而这一切在方柔口中,竟如同吃饭喝水那般自然。同为江湖儿女,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其实她原先本想安慰几句方柔,可没想到话一出口,话中的意思立马就变了味道。女人最怕别人说自己年老,可方柔恰恰就抓住了这个致命的痛点使劲攻击。柳如音本不是一个爱动怒的人。但这回,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 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个关键时候,飞仙子忽而来到,开口道: “如音你不跟着大部队走,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柳如音是愤怒,可她还没有丧失理智,所以她仍然忌惮自己的师父。 “这才的事情就先记着,下回见面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嗯,好的!”方柔得意道。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说你知道孙长空身上有几个痦子,这种事我不能确信。可他身上有多少伤疤,我知道你了解的数量肯定不是正确的。因为这次我俩遇险的时候,他又为我受了好几次伤,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等这些伤好了之后,究竟能有多少结成疤痕,我想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之不知道吧!不和你说了,你还得赶路,后会有期!嘿嘿嘿嘿~” 看着对方扬长而去的姿态,方柔气得坐在地上直撒娇,蹬得四面尘土飞扬,又呛得自己苦不堪言。 上回说道孙长空跟从纳百川进到藏真兵府,一睹其中万般珍宝。经过了约么半个时辰的工夫,二人终于来到了兵器库最里侧的房间门前。 到了这里,四周阵列的物品已不再单单是武器,而是出现了许多与修行练功、战斗厮杀相关的各种道具。 有令伤口迅速愈合的神丹妙药,血合散。有让功力修为瞬间提升数倍却要自己付出惨痛代价的异术邪方,神见灵。有穿上之后能日行万里的仙履神靴,步云足。还有,还有一件,一件孙长空都不禁心驰神往的宝贝,一件漆黑的胄甲。 这件宝甲很是奇特,不只是因为它上面怪异的异兽浮雕、时刻变化,散发着浓郁神秘气息的未知图腾。最重要的是,这居然能够“吸光”。 这种“吸光”的特性,使得不仅仅是胄甲表面是黑色的,就连同与之相距几寸的范围当中都变成了黑夜,一点亮光也没有。就好像,宝甲变成了黑洞,将所以的一切连同光线也一同收纳了进去。 “百川兄,这件盔甲什么来头?怎么看起来如此玄妙。” 看出孙长空的心思,纳百川跟中放射出一丝神采,这才道: “长空兄有所不知,这乃是我的得意宝贝之一,号称无所不挡,无所不克的防御圣物,天魔兽甲。” “哦?天魔是什么东西?好端端的铠甲怎么成了兽甲?”孙长空不禁疑惑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件宝甲乃是魔界界兽天魔死后尸骸经历九九八十一年,于当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炼制而成。” “这……听着好玄乎。可这胄甲上的颜色是怎么回来?怎么看起来连周围的空间都被他染黑了似的。”孙长空继续道。 “呵呵,这个别人不知道,我却略有耳闻。据说那天魔界兽非但刀枪不入,而且还能吞噬光辉,倒转日月。而这部分属性在它变为天魔兽甲之后被侥幸保留了下来,使其不但可以抵御真刀真枪的直接攻击,亦能守护主人,令其免受气功、罡劲的杀伤。” “真……真的吗?这……这也太神奇了!” 纳百川的解释令孙长空如五雷轰亟这一般,着实震惊。可他同样不解,这般稀罕、就连神仙恐也得不到的绝品宝贝,怎么就落到纳百川的手里了呢? “怎么,长空兄对这件胄甲很是青睐吗?”纳百川打趣道。 “如此宝物,换作是谁看到都会双眼发红的吧!呵呵,我也是人,当然不能例外。” “可如果现在我将它赠予你手,那又怎么样?” 纳百川的表情很是怪异,微笑之中竟是携着一丝阴森。在孙长空看来,对方就像只恶魔一样,一点点将他引入到无底深渊当中。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绝不能收。”孙长空连忙道。 “哈哈,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又不会让你白得这么件宝贝,你得为我做件事。只有事成之后,我才能将它给你。” 说着,纳百川轻抚一旁的天魔兽甲。可没等手掌完全按压在甲面之上,宝甲周围便浮起了一连串的水波涟漪,待手掌离开之后才又恢复平静。 “这宝贝实在是太神奇,我孙长空要定了!” 孙长空心中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咆哮,如果自己能够有幸穿上这么件夺天地之造化、吸日月之精华的铠甲,别说是沈万秋,就连火髯那个老家伙也休想轻易伤他半分。只是转念的工夫,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说吧,你想让我去做什么。只是不是什么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勾当,我孙长空都趟定这湾浑水了。” 看到孙长空如此坚定的眼神,纳百川如释重负地大笑三声道: “好!我纳百川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孙长空的野心果然大得很。那好,现在你就去无妄修罗道,替我解开那里的一处封印。” “封印,什么封印?”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用说回答,干还是不干即可。” 孙长空看着纳百川不动声色的脸庞,内心着实挣扎了一番。可当他瞥见那件如同带有魔力胄甲的时候,那颗左右摇摆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好,我做!” ; 第八十三章 入界 纳百川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宽敞的兵器库之中,致使周围的兵器道具纷纷颤抖起来,如同害怕战栗一般。 待一切安静下来之后,惊魂未定的孙长空这才说道: “你修为超绝,实力非凡,为什么还要我这个泛泛之辈前去完全任务,自己还得搭上件这么好的宝贝。” “世间万物皆有克星,而我也一样。那里有我不能直面的东西。” “啊?你都如此忌惮,那我去岂不是送死?”孙长空厉声道。 “哎~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短短三日之内恢复完全,这点危险肯定难不倒你。而且,那个东西只对我奏效,对你多半会不灵。你放开胆子去,有事我救你。”纳百川拍着胸脯说道。 “真的?”孙长空试探道。 “当然!” 不知是因为心中的负担消失,还是因为二人交谈变多而变得熟络,此时纳百川的神态变得着实放松,一言一行都比之前要放开了相当之多。要不是知道实情,还以为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挚友旧识呢! 孙长空思量了一会儿,继续道: “我也去过不少地方,听说了许多轶事奇闻,可从来也未知晓无妄修罗道这么个稀奇地方啊!话说,你知道吗?” 纳百川听后笑意又生,而后道: “你没听过不奇怪,毕竟那是一处被人用外力关闭的偏僻之地。” “那这个地方在哪?” “就在人鬼两界之间的缝隙之中,也正是它的存在,才使得人鬼殊途。” 不知为何,纳百川的眼神猛然间变得格外深邃,与他那年轻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孙长空知道此人极有故事,却不知在那张笑面之后双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 孙长空自小就不惧死亡,就算多次身临危难之中,也依然面不改色。不过,那是因为他不知死为何物。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 可一但知道了死亡的味道,那人又会怎么样呢? 孙长空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当他面对重生之后洛庄,摩拳擦掌向他逼近的时候,孙长空第一次感受到了怕死的感觉。 那是一种空前的无力感,以及对世上最恐惧事物所产生的敬畏感交织于一起的复杂产物。孙长空并不能准确形容出那种感觉。他只知道,只要让自己摆脱死亡的威胁,就算让他做出违背良心、天理不容的恶事自己也能眼也不眨地按命令执行。 现在,这种感觉又莫名其妙地出来了,而且是在什么也没发生的情况下突然出来的。这让孙长空很是不安,甚至比死亡来得更加可怕。 等死,比死亡还要更恐怖一些,难道不是吗? 人死之前,等待死亡的期间是煎熬的,是难以忍受的。可一旦死亡真的将临在自己的身上,一切就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起来。毕竟事已发生,担虑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有没什么用呢? 现在的孙长空就处在等死的状态。 他不认为自己能完成任务。毕竟,连纳百川,一个不知比他强了几十倍,几百倍的高人都无法达成,他,一介凡人,又何德何能呢? 但孙长空转念一想,人在变强的道路之上,不正是因为完全一个又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跨越一道又一道天涧才能向上前进的吗?这次考验固然严峻,但回报同样相当诱人。是永远躲在平静的港湾,还是扬帆起航、征服汹涌的波涛,孙长空抱紧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说!那个地方在哪,我这就去。” “哦?怎么这么突然,不再修整一下再做打算吗?”纳百川不解道。 “我怕稍一迟疑自己会丧失勇气。我也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 “哈哈,孙长空啊孙长空,你还真是坦白啊!那好,这个房间里面想用什么装备随便拿,记得回来时候还我就可。” 经纳百川一提醒,孙长空这才想起,自己的琳琅宝刀还在马贼那压着。只可惜现在时间紧张,没有时间让他回去去取。不然单从配合的方面考虑,还是自己的兵器用过来最为顺手。 东瞧西看,孙长空终于在众多兵器之中找到一个眼缘之物,一柄以千年寒冰锻造而生的鬼头刀,冰魄。 别看冰魄身材纤薄,且刀身轻飘,舞之无力。可刀锋却是凌厉非常,劈山分石,如同牛刀切糕一样,刀至物开,着实轻松。就在孙长空拿着它摆弄的时候,溅起的刀气不小心将一旁的兵器架斩断开来,以至于上面的若干兵刃散落在地,搞得他委实尴尬。而纳百川只在旁边看着,咯咯直笑,好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一般。 匆匆吃过晚饭,二人连夜动身。只是在出府的时候,纳百川用黑布将孙的眼睛蒙上,说是为了保护自家的府邸不受外人干扰。 孙长空一想也对,对方家大业大,物资充沛,又有数之不尽的宝物坐镇,要是被不安好心之人趁机潜入那岂不是吃了大亏。不让自己看见此处的路径,也算是对隐私的保密,合情合理。 一路上,孙长空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两脚无需移动便自行前进。期间,他也听到了几声孤唳野鸣,只是因为看不见不知对方是什么东西罢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二个来时辰,孙长空只觉得眼下所踩之物忽然抽离,使他险些栽倒在地。多亏旁边的纳百川及时上前扶上一把,这才稍稍站稳。 “到了!” 接着,孙长空便发现眼前豁然一亮,刺得他半天睁不全眼睛。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却惊讶发现二人居然身处一片戈壁之上。 更令他不解的是,眼下居然是白天,傍晚时分。 自己刚刚出门的时候不是已经夜深了吗?难道说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可他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时间漫长难挨呢? 看着孙长空变颜变色的面容,纳百川轻笑道: “别再疑神疑鬼的了。之前我们所处的空间与这个地方并不在同一片天地之下,时间略有不同也是情理之中。” “什么?不在同一片天地?那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孙长空急忙问道。 “当然不会,不过这里距离阴曹地府确实不远。只要像之前那样走个三二个时辰,应该就能地鬼界的入口了。” “不不不,我还是转心完成任务吧!” 孙长空一边说着,一边紧了紧后背上的刀鞘。鞘中的冰魄着实老实,这说明附近并没有凶险存在,一切安全。 环视一周,孙长空并没有发现什么入口之类的地方,更别提什么通道了。听名字,无妄修罗道应该是一片独立天地,可眼下的情景和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一点边儿也挨不上啊! “我说百川兄,你也别浪费时间了,赶快带我去无妄企图道吧!我害一会自己真没底气了……” “先别着急,无妄修罗道的入口并不是寻常概念中的那般好找。我们必须得等,时机成熟了,入口自然会出现。” 纳百川伸手拿出一些零食坚果,递给旁边的孙长空。而后者傻愣愣地看着对方,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敢情不是你孤身犯险,身兼使命! 不过,孙长空还是礼貌地接过了那些食物,学着纳百川的样子小口品尝起来。 随着日头渐渐落下,周围的天色也开始慢慢暗淡下来。先是远处的岩石,然后又是近处的荒草,最后就连自己的双手都不见,全部被黑暗吞没。 夜幕降临了。 可就在天地完全沉寂下来的同时,天边处忽而燃起一道光芒。 那是一道火光,一道充满活力,跃跃欲试的火焰。火焰如同一位娇娘的起舞的手臂,朝着二人不住地招手。 “走!” 孙长空未曾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腰间猛得一紧,头重脚轻,差别摔在沙土之上。可没等完全落定,他的身体已经豁然跃起,径直掠向火焰所在。 “听着!” 孙长空扭头一看,发现纳百川正抓着他的腰带飞行于半空当中。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那是极其善于飞行腾云的行家。只可怜,对方并不知道他也谙熟御空之术。如果有机会他孙长空一定要和纳讨教两招。 “喂,你逮着我干什么?”孙长空不禁高声问道。 “别说话听我说。进入到无妄修罗道之后,切记不要惹事生非,也不要与那的居民发生太多瓜葛。记住,你是来自人界的孙长空!记住!” 不等孙长空开口询问细节,二者已然来到火焰跟前。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火焰,分明就是枚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坑。 “祝你马到成功!我和天魔兽甲在外面等着你!” 纳百川似是相当忌惮那道火光,在距离它不到三丈之外的地方,他已将手里的孙长空掷飞出去,直逼火坑中心。 “纳百川,你大……” 孙长空骂声最终被淹没在无尽的火光之中,跟随着他的身影,一同消失于这片天地之间。 ; 第八十四章 初踏修罗道 孙长空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他如同从噩梦之中复苏一样,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掉入了火坑当中,可怎么就来到里,而且毫发无伤呢? 可还有一件事令孙长空心慌不已。 当见到水中见到自己样貌的时候,他愕然发现自己的竟然换了皮囊,一个全身生鳞,头顶双角,尾骨下方还长着条细长尾巴的怪物。 孙长空傻了,他感觉自己被纳百川狠狠摆了一道。 无依无靠,就是现在他的处境。眼下能和他暂时相依为命的,只有身后的冰魄。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人家。谁叫他自己贪心呢?要不是为了那件天魔兽甲,自己能冒死来这吗? 事情既然如此,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叼着尾巴咬牙坚持。 谁叫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呢? 好在,孙长空在怀中找到了一块丝巾。这是纳百川在将他丢入无妄修罗道之前塞在他身上的。当时没来得及观瞧,现在细细一看,原本上面记载着纳百川对自己的叮嘱和指示。 首先,上面提到了“变身”的事情。 原本,人间的任何人进入到无妄修罗道的时候,都会变作这里土著人类的魔兽形态。而一旦离开这里之后,这种变异就会消失不见。 根据孙长空的判断,之所以会发生这种形态上的变化极有可能和此处迥异的天地灵气有关。 自打进入这里之后,孙长空只要引动吸收这里的灵气,体内便会横生出一种莫名的凶戾与嗜血冲动。自上的异变也会随之加深。可只要停歇下来,这种感觉就会立即缓解。就算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都会患上这种异样,那此处的原著民呢?他们是不是更加凶残无道? 对于本土的居民,纳百川只是简单地两三言带过。大概意思就是,无妄修罗道的人民性情飘忽不定,时好时坏。可能前一刻还是朋友,后一秒就已经把你切碎了溜入锅中。所以,以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和这里的人有所交流,最好是连话都不要说一句。 烈日当头,孙长空热得头晕眼花。如今,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息一下,然后再做打算。 可举目望去,方圆数里之内,除了被风吹得到处翻滚的卷柏之外,便再无其它活物。这种鬼都不愿待的地方,让他去哪找吃饭打尖的地方? 多亏孙长空是个行动派,他没有留在原地等天上掉馅饼,而是选择前进,走一步算一步,兴许能碰见个好心人救济一下呢! 走了大半天的光景,孙长空终于见到了几处潦倒的屋舍。不过这些房屋都相当简陋,四周用经过粗略修整过片状的石块垒成墙壁,又用不知从哪找来的几根实木(反正不是松木)搭在顶上作为房梁。然后又在上面盖了些叫不上名的粗壮树叶,这才勉强能够住人。但即使这样,想做到遮风挡雨也是十分艰难的。 孙长空不认为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还能见到有人出没。可他仍是见着人影从那破屋当中走了出来,而且一出来就是三五成群,个个都是面目可憎,青一色的魔鬼模样。 有一只眼长在脑袋中间的;有两张大嘴左右条一张的;有扬着四只胳膊张牙舞爪的;还有一个,双腿完全退化,融成一股变为人首蛇身的。可他们之中还有一个与重不同的,别人都是站着,唯独他一人跪着。 孙长空一看这架势,心中不禁轻叹一声:感情这恃强凌弱,以在欺小的事情在哪都发生啊! 他是最喜欢打抱不平的了,即使因此惹下天大的祸,受了一身的伤,只要那被帮助的人能够安慰几句,他心上、身上的伤痛便会神奇地“痊愈”了。当然,伤是不会好得那么快的,他只是不会被这些皮肉之苦所牵绊而已。 面前的几个兽人本就长得着实可气,这作风更是令人发指,孙长空想到没想已然闪身到了几人面前,冷冷说道: “住手,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 孙长空脑海之中虽想着这样的话,可不知怎的,话一出口,立即就变成了另一种自己听都没听过的语言。那几个兽人听过之后,纷纷大笑起来,嘴里随即吐露了几句。说来也奇怪,对方说话的同时,他的脑中及时反应出对应的含义,这样的事情孙长空可从来都没意料到。 “这个家伙长得像是挺好吃的,他是我的。” “不不,这个软骨头是你的,这个长角的是我的。” “吃吃吃!” “呵呵~” 七嘴八舌的话言接连不断地涌入到孙长空的双耳之中。孙长空心念一想,你们几个别得意,一会叫你们好看。 根据这个规律,孙长空所幸不再顾及别的,大声叫嚣道: “你们几个快点滚,不然等你们想走的时候就晚了。” 此话一出,那几个兽人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而后聚在一起,步声嘀咕了几句,这才转过身来。 可令孙长空意想不到的是,这几个人极其不讲道理,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拔腿便向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虽说事发突然,但绝逃不过孙长空的火眼金睛。瞬间,他已想到了数百种制伏他们的办法。首当其冲的是那个独眼怪人。孙长空干脆以肉掌御敌。趁这个机会,他正好试试现在这具兽人之躯到底有几斤几两。 甫一接触,孙长空便知大事不妙。因为他听到了自己腕部骨骼挫动的声音。这种声响很是微弱,但对他来讲却是相当敏感。稍一大意,手臂便会当即拗断。来不及去考虑其中的缘由,孙长空已经凭四两拨千斤之式将那独眼怪人摚了开来,任其向身后的巨石撞去。 一波刚平,一波再起。 第二个来到的是那个四臂螳螂。不过,他更希望别人唤他作四臂魔郞。 他有四只手臂,四只可以同时分做四件事情的巧手。他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杀人,顺便把人肉削下来,然后滚上面糊,下锅烹炸。他还可以一边喝酒,一边jianyin女性,一边磨刀,一边实施屠杀恶行。 能够拥有这样的四只手臂,四臂魔郞很是满足。只是不知怎么的,最近一到闹天气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就会酸痛难忍,欲断欲裂。他找了当地颇有名望的郎中看过,可人家说这是心病,与身体无关。所以他又去找算命相面的去看。人家给他免费占了一卦,却并未告诉他卦象的含义,只是叫他多行善事。 他本不是什么善类,为什么要行善事。他本就痛恨这个畸形的世道,为什么要去维持保护它?他要将之全部毁灭,然后建立起一个新的制度,让所有人民都能安居乐业。 这只是他的一个妄想。 眼下的这个长角蛇尾的少年便是阻碍他实现梦想的绊脚石。谁敢阻拦他,他便要将对方生吃活剥。 他的四只手臂已经迫不及待,其中的关节甚至发出了欢悦的清脆声。目标近在眼前,他分分钟就能将对方撕成碎片。等等,怎么感觉哪里不对?他怎么感觉自己能够看到两个目标,还是说刚刚的一瞬间,自己变成了两个? 接着,他便觉得头顶到小腹下方同时传来一阵清爽的凉清,比他平日里掰弄自己的手指还要来得痛快。再然后,他那高大的身躯便不由自主地向下栽去。落地的刹那,他分明看见了另一个他,一个只有半边身子的他。 四臂魔郞死了,孙长空只用了一招,便将这个让别人看来棘手的对手劈成了两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无论是那两个还没来得及出手的兽人同伴,还是瘫倒在地瞠目结舌的兽人少年。这个时候,独目怪人也才刚刚撞石停下,回头的工夫,他已亲眼见到自己的兄弟惨死在对方的屠刀之下。 不过,这些人的惊都不如孙长空自己来得剧烈。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平平淡淡的一招,竟能有此等威力。敌人并不弱,甚至算得上是稍强。可对方仍是逃不出自己快疾迅猛的一刀。一柄寒气刺骨的屠刀。 原本兽人的力量要强过人类这么多,这是孙长空想到未曾敢想的。如果现在把炎髯老儿的脖子放在面前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一刀斫断呢? 冰魄很好地保持了伤口的原样,以至于一滴血也没有渗出。多余的血浆只是在伤口周围开成了一层蝉翼薄厚的冰壳。冰壳向外稍稍漫延,远远一看如同一朵绚丽盛开的冰晶。 “老二!” “二哥!” “哥!” 幸存的三人并未因为同伴的罹难而胆怯,身体之中隐藏多年的强大力量竟是被眼前的生离死别无意间唤醒,并在眨眼之间充满了整个身体。 “咯咯,咯咯~” 三名兽人的身体在复仇欲望的驱使之下,竟是开始迅速膨胀起来。原本就以十分粗壮的大腿如今已有刚才的腰身规模,而且仍在继续生长。而那只半人半蛇的妖物更是激愤难当,原本清秀的面庞之上居然生出大量蛇鳞,一块一块嵌在脸上,如同一张拙劣的拼图。 总而言之,三人的实力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样的突变,直接令刚刚还一轻松相的孙长空改了面色。 “不好办了。” 握着冰魄的手不由地紧紧攥实了。 ; 第八十五章 一对二 面对战力倍增的三名兽人,孙长空不得不马力全开,掌中冰魄光芒大作,在这炎炎烈日之下反倒是平添了一丝冰意。 “杀!” 独眼巨人一声令下,双嘴怪与半蛇人一跃而上,立即展开夫缝配合。 前者飞腾之际,腹部已是微微隆起,紧接着一股腥臭难闻的黑色液体破口而出,直袭孙长空的面门。 孙长空早有准备,对方才一行动,他便已掠向相反的方位,从而躲避黑液的波溅。谁知,那双嘴怪人更是灵活,一边的“墨汁”还没来得及喷完,另一面闭合的大口已然开起,将那才刚落地的孙长空打了个措手不及。黑水沾身,孙长空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欲裂,不知是因为闻了其中的臭气所致,还是黑液之中本就含有令有头晕的药剂。 反正,现在的孙长空战力大折。 不过,即便这样,他仍没有放松警惕,手中的冰魄映着日头闪着耀眼的寒光,好像是在示威:谁敢上前一步就他砍成碎片。 但这些兽人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同伴惨死当场,如果不能将凶手就地处置,那今后哥几个还怎么在道儿上混。 所以,他们这战势在必得,出手就没回头箭。这不,双嘴怪人的毒液才刚绊住孙长空的行动,半蛇人便已用那水缸粗细的蛇身死死缠住了对方的身体,进一步限制了孙长空的反扑之势。 情急之下,孙长空因为眼睛被黑液侵入迷了眼,一时之间丧失了视觉。为了自保,他只得挥舞着冰魄对着身边一通乱砍,其中倒是有几下削在了半蛇人的身上。 可不知这厮身上的蛇鳞用什么做的,杀人如同切菜一般简单的冰魄划在上面,只是留下几道白色的擦痕,别说是血,就连皮都没蹭破。 与此同时,半蛇人的身体却是越裹越紧,几瞬之后就已经令孙呼吸困难,脸色发青。这么下去,不用对方再出手,他就要这么活活被憋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的一波攻势还没瓦解,那为首的独眼展巨人已经挺身逼近。横在眉心处的独眼竟是布满血丝,血丝之中尽是凶煞之气。如果被他这么真面击中的话,别说活命,恐怕连全尸都剩不下。 孙长空着急,简直就是十万火急。他想动用无二真经图的力量,却不曾想到体内的三幅直经图全都不翼而飞,而与之一同作用在身体之上的神效,也一同消失不见了。现在的他,既没有鹰隼的犀利身手,也没有魁虎的超凡力量,更别说白骨鬼林堪称绝顶的自愈能力。现在的他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走投无路,什么叫黔驴技穷了。 人的最困难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是亲人,是生养他的家乡。 孙长空对家乡的印象很是模糊,苍北仙苑就是他的家。他很是想念那里的亲人,同样怀念和三胖以及从师兄弟一起练功的日子。 不知不觉当中,孙长空又想到了进入仙苑时候学习的第一套功法,也就是苍北仙苑的入门武学,苍生心法。 苍生心法诣在帮助人们修身养性,祛除杂念,固本培元,提高基础。据说这套路心法练到佳境之时,可以温旧知新,朽木生花。 面对眼前的情形,孙长空已无招可破,他的身内下意识地自行运转苍生心法,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鳞甲在吸引灵气。源源不断,狼吞虎咽地向内不停地积聚灵气。如今附着在他体表的鳞质,便是一条条细小的经脉。当鳞片当中的灵气达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量变就会引起质变。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间,孙长空的身体便已“点燃”,如同一轮熠熠生辉的太阳。 “啊!” 随着半蛇人声嘶力竭地惨呼,孙长空险之又险地从他的蛇尾之中挣脱出来。而这在这个时候,独眼巨人姗姗来迟的铁头顶刚好撞在自己人的小腹之上。半蛇妖人口喷一口血雾,随即摔倒在地。 “老三!” 独眼巨人只恨自己行动太慢,不然凭自己的攻击力足可以将对方绝杀。可事实上是他空有一身蛮力,却都发泄在了一些无关紧张甚至自己人的身上。 这已不是半蛇人第一次伤在他手中了。在上次劫杀某一处地霸的行动当中,他受的伤比这回还要厉害三四分,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大哥,你怎么又把三哥撞倒了。”双嘴怪含糊地埋怨道。 “你……你别管这些,安心把他们收拾了再说。” 二人相视一眼,似是已经拟定了计划,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心中的想法。而在这一交交流当中,独眼巨人与双嘴怪的神色显然都要轻松许多,一看就是胜券在握。 作为对立面,孙长空仍然处在适应新能力的新鲜感当中。 这一身兽鳞看似丑陋,臃肿得多,实则却隐含着强大的潜力。只是刚才简单的小试牛刀,他便已经感觉到充灵之后的兽鳞是何等的强悍。怪不得锋利的冰魄斩不开半蛇人的皮肤,想来是他将灵气灌入蛇鳞之后所致啊! 不过,这一能力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却有一致命的缺陷:不能持久。再锋利的兵器,一用就断,那还有什么用。 孙长空的灵气在同辈之中算多得了,但即便这样他仍需要不停地通过吸收外界灵气留于体内,然后再将其注入兽鳞之中。这样一来,他便需要大量精力去顾暇兽鳞充灵的事情,不能转心应战。如果一个人不能全神贯注在战斗之上的话,那他的战力将会大大折损,甚至不及巅峰中的十之二三。试问,这样的丢了西瓜捡个芝麻的买卖真的合算吗? 最起码在他看来是极不经济的。要选的话,他宁愿保持现在的形态。 但是,苍生心法给予他的启迪并不止于此,应该说要远远大于兽鳞充灵,那便是兽人得天独厚的非人体质。 和人界的人类不同,存在于无妄修罗道的兽人身材伟岸,力大无穷,皮粗肉厚,常人用斧剁都未必能伤其筋骨,更何况还有兽鳞充灵这样的能力。不过与之对应的,兽人身体的灵活性就要远逊色于人界修行者,头脑也不算太灵光。就像刚才的误伤,本可以完全避免,但半蛇人乃未能逃过此劫。如此想来,要想对付他们也不是太过困难。 孙长空转念一想,计上心来,本来严肃的脸色之上竟是升起一分难得的欢喜。 不等对方行动,孙长空已经抢先发起攻击。只见他一手持刀,一手并拢五指以手代刀,呈现双刀交织之势。独眼巨人对于孙长空的攻击套路已经渐渐熟悉,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向前迈出一步,准备接下眼下的奋力一击。 “唰~” 刀锋掠过,同时在空中留下星星点点的银光。那是阳水照射在冰晶之上反射出的光芒。不过在独眼巨人看来,这光芒有些吸引眼球,以至于身在战斗状态下的他仍不忘看上一眼。 可只是这一眼,他便已经丧失了反击的机会。孙长空的冰魄到了。而且一刀便斫向他的咽喉。 对方这是要他脑袋啊! 一个兽人什么都可以受伤害,就算心脏破了也能坚持个一天半日的。但脑袋掉了可就什么都完了。命没了还能续上来吗?当然不行。 所以赶紧闪,以一种相当狼狈地身法向后倒落。因为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以独眼巨人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下去。这便导致了,即使他能躲得了第一招,却仍挨不过紧接而来的第二刀。他没有像半蛇人那样的兽鳞,不能通过充灵来提升自身的防御。他只有一身蛮力,可在如今看来,那竟成了他的致命弱点。 孙长空见一招不成,于是扭转手腕,让刀尖向下搠去。这一回,他的攻击点仍在脖颈,就在脖颈中血管最为密集的脉门上。只要这一刀能够正中靶心,对方绝活不过三息。因为用不了三息,独眼巨人身上的血就会流干。 一个人血流干还能活吗?当然也不能。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性命攸关之际,双嘴怪人出手了。不,他出的是嘴,动的是舌,一条长达一丈一血红毒舌。 说它是毒舌并不是因为它身染剧毒,而是因为它的攻击太快,出招太刁,时机太准,伤敌必死,所以才唤它作“毒舌”。不过,既然这条舌头的攻击特性与用毒比起来如此相似,说它是毒舌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双嘴怪并不在乎那么多,不管是巧舌,还是毒舌,只要能杀得了人就是好舌。 杀人好舌发招了,一击便直奔孙长空的右眼眼窝。一个正常的武者,谁会打人先打眼呢?不过,双嘴怪的想法与众不对。他偏爱朝这种人体的软肋攻击。什么腋下,跨中,后心,耳朵。只要是人平时疏于防范的,都是他攻击的首选。 不过他攻击孙长空的眼睛还有一个原因。他要副孙长空收刀。 只有对方收刀,独眼巨人才能活下来。一旦孙长空收刀挡了,他的另一根舌头便会接踵而上,绕过他的刀刃,再次攻击那只右眼。对方挡下先前的琢眼一招,必会掉以轻心。而自己第二次的舌功,绝对是舌到擒来。 就在双嘴怪人心中算盘打得叮当乱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对方的刀仍然继续向沉,丝毫没有收招的意思。 难道孙长空不打算要命了吗?当然不是。他还有一只手,一只积聚着看不见却摸得着刀气的手掌。他自己知道这一掌非比寻常,可在双嘴怪人眼中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 “该死,要你命!” 双嘴怪人本就来不及营救自己的老大,这招声东击西只不过是他临时想起来的。既然战术没有奏效,他所幸也放开了胆子。 “大哥,你安心去吧!路上有小四陪着,你不会寂寞的。” 可思绪未完,他只觉得一道白光破空飞来,穿过自己的正面,洞穿了他的咽喉,“呲”地射出颈椎。 “发……发生了什么?” 双嘴怪人看着那只伸入自己口中的手掌,两只牛眼瞪得几乎要窜了出来。 ; 第八十六章 志儿 双嘴怪人死的时候,冰魄同时搠入了独眼巨人的脖颈当中。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两股血泉一齐喷发,气氛“热闹”,着实扎眼。 其实,这件事并不能怪双嘴怪人。在无妄修罗道待了百十来年,他还没见过有人用手当刀使唤,而且还是能将他的舌头轻易斩断、比之寻常武器还要锋利百倍的神兵利器,他更是想象不到。 一失足成千古恨,兽人四兄弟以去其三,唯有半蛇人紧存于世。不过看他伤势,没有个把月是好不了的了。孙长空不想再那无情之人,看他可怜所幸饶他一命。今天造的杀孽是有点多了。 还好,他救了一人。 同样也是一位兽人。这个少年长得就要温顺许多,一对细长的耳朵着实令人注意。孙长空走上前去,将那看傻的少年从地上扶起来,又为他拍打下身上的灰尘,这才道: “喂,你没事吧!” 那少年打量了下孙长空的模样,嘴角不禁撇得老高,两只眼睛“傲慢”地向左上方仰起四十五度,摆出一副“老子死活与你何干”的架势。 眼见此人小小年纪,这般无理,孙长空拼死拼活斗了一通居然没有换来半声感谢,这让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少有地遭到重创。 “你咋这么没礼貌,救命恩人和你说话,你就这态度啊?” 那孩子也不顶嘴,只是在那白皙的脸蛋上生起一丝粉红。孙长空仍像之前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硬骨头能挺到什么时候。 过了许久,那少年似是再也忍耐不住,抬起手指顶着俏挺的鼻子挤出副鬼脸,然后仓皇遁去。孙长空看着那道升起的尘土,无奈地摇摇头。 这年头好人真难当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孙长空本以为能在少年的带领之下找到个落脚的地方。谁知,哎,不说也罢。 孙长空因为之前战斗消耗,原本饿瘪的肚子如今更是苦不堪言。看到路边的荒草,他甚至想抓两把过来欺骗下自己的脏腑,只是不知现在的兽人身躯能不能消遣的了这些杂物。 咩~咩~咩~ 就在自己走投无足之际,几声兽鸣再次让他重拾活力。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丘下面有那么几只长相怪异的动物正在那里悠闲地吃草。孙长空喜出望外,几步便来到跟前。 “哎?怎么不是羊?我明明听到了羊叫……” 看着面前几只黄牛大小、却长着猪嘴獠牙的活物站在面前,孙长空心中也为难起来。 不吃吧,自己就得饿肚子。吃了吧,就这长相,不知身上有没有毒。万一不幸中招,在这个荒郊野岭的破地方,死了都不一定有人发现。 思前想后,孙长空一咬牙,一跺脚,手起刀落,没等那群牲畜反应过来,便已抢死宰了一只。 “就算是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长期独自一人的生活习惯,让孙长空养成了自言自语的毛病。有时,他能对着自己不停嘴地说上半天,也不觉得半点奇怪。 这就是人类强大的适应能力吧!既然没有乐趣,那就干脆自己制造乐趣。 “剥皮。” 孙长空也不嫌弃,用那那杀完人的冰魄上去就削。不一会儿,一个鲜白的肉坨出现在他的面前。 “升火。” 火源这种东西对于孙长空这样的修行者来讲最方便了,捻捻手指,吐空灵气就能引燃一大片荒草。只是这附近没有木材,不能长时间地保存火种,只得不停续草。 “支架。” 这件事有些困难,因此这里就没有适合做烤架的木料。他的刀又是寒冰所制,什么火源遇上它都会马上熄灭。思前想后,孙长空又打起那些尸体的主意。他从那个独眼巨人的手臂上抽出一截尺骨,大小刚好能把肉坨穿过来。 就这样,一场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血腥烧烤就这么开始了。 不知是来自肉块,还是独眼巨人的骨头,一股奇妙的异香令孙长空如痴如醉。不等表面的肉层完全烤熟,他以用刀一片片割下,然后一股脑地丢入口中。 “好吃!” 孙长空大呼过瘾,身边虽没有任何烹饪用的高料,却仍能烤制出如此美味的食物,他不禁为自己的厨子天赋感到自豪。 可就在他准备甩开腮帮、大块朵颐之际,一声厉斥呼啸而来: “贼人,快给我停下!” 不等孙长空回头,只听几道疾鸣破空而出,直奔自己方位。 吃了些烤肉,多少恢复了体力,此刻的孙长空异常机灵,一是单手一拍地面,就将自己和那整架的烤肉全都送入空中,飞似的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原本真是你!” 腾空的空隙,孙长空瞥眼一看,来人正是之前的那个少年。如今的他竟背上一副简易的弓箭,做工相当粗糙。以孙长空多年打鸟射鹰的经验,就算是闭着眼他也能保证做得比这副好得好。 看少年气势冲冲的样子,想来刚才那样牲畜是他家的啊!不过,就算是这样又有何妨呢?你的命都是我救的,送我一只又能怎样! 此时的孙长空心性仍算不上成熟,他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救了人家的性命,那对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了。可他没有仔细考虑,自己这样的行为又与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你!” 少年快步上前,发现自家的牲畜已经残死在对方的屠刀之下,不禁悲从中来,眼中淌上两行稚泪。 小孩的眼泪和成人不同。成人的泪是浑浊苦涩的。而小孩的泪水是清澈透明的。 孙长空看着两串水晶般的热泪涌出,不禁心中一软,赶紧赔罪道: “你……你别哭啊!我以为这些都是野生没人要的呢!” “你骗人,谁家野生的还系着红绳。” 孙长空回头一看那被自己放在一边的兽首,只见在獠牙根部果真栓着一条鲜亮的红色丝带。想来,一定是自己饿得丧失理智,没来得及细看的缘故吧!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为事已完。 “是哥不好,你说多少钱,我赔!” “赔?你赔得起来吗?看你穷得兜里比我脸都干净,你搁什么赔?” 少年的话语点醒了孙长空。他差点忘记自己现在身外无妄修罗道,别说自己身上没带钱,就算带了,人家也未必肯收。这恐怕这是孙长空首次因为钱财犯愁吧! “那这样,你先告诉我得赔多少钱,我再想办法去凑。你刚才也看到了,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斗狠我可在行。我就不信,你们这还没有我孙长空一展拳脚之地。” “有倒是有,不过我看你……” 少年又一次打量了下孙长空的全身,然后脸上浮起一副吐下一整根苦瓜的表情。 “你不行啊!” 男从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孙长空自然也不会例外。经少年这么一激,他心中反而燃起了斗志。 什么样的场面,还是大爷我搞不定的? “不是我吓唬你。就刚才你杀得那几个,放到那时恐怕都进不了门。” “哦?那我倒要听听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斗兽场,听过吗?”少年不屑道。 孙长空晃晃波浪鼓似的的带角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道: “没听过。” “就知道你个乡巴佬没有听过。你是从边陲来的吧?告诉你,斗兽场云集方圆数千里地之中所有的精英战士,只要你有能耐,绝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不过要是自己实力不济,哼哼,去了那多半是要自寻死路了。” 孙长空被少年说的云里雾里,一时间好奇心作祟的他,更是想亲眼见识一下斗兽场的真正面目。 “要不你带我去好了,得了钱,咱俩对半。你看怎样?” 少年瞥了眼他,没好气道: “那要是得不到钱呢?”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势利,这让孙长空着实有些不太痛快。要不是看在对方年龄尚小,今天一定要给他好好上上一课了。 “没钱你家的牲畜就白死了。”孙长空探开手耍赖似的道。 “啊?不行不行,你得赔我家的猪牛。”少年撒娇道。 “什么?你管这畜生叫什么?猪牛?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动物啊!” “我就喜欢这么叫,要你管!你个乡巴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少年故意气他道。 “你!那你究竟带不带我去?”孙长空憋着怒气咬牙切齿道。 “去,为什么不去。你先等着,我回去给我娘亲交待一声,一会就回来!” 说完,那少年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牲畜被杀的事儿上,而是转身向后方的一座孤棚走去。 孙长空看看手中还未完全烧熟的烤肉,不禁咽了咽口水,大声道: “你妈吃不吃啊?” “您自个留着享用吧!”少年背身摆手道。 “爱吃不吃,我自己吃!” 说着,孙长空又将肉放到火堆之上,捡了些柴火再次升起火来。等肉熟的期间,孙长空看向那枚猪相的头颅,只见獠牙上红色丝带歪歪扭扭写着两字:志儿。 “那小子叫志儿吗?这字真难看。” 孙长空淡然一笑,继续转动烤架,亦或称作独眼巨人的尺骨。 ; 第八十七章 百兽城 孙长空将吃剩的烤肉小心收起来,之后又与少年汇合一起北上,前往斗兽场。 无妄修罗道的风景很是单一,除了一望无际的荒地之外便是几株零星的枯草。想象不到,这里的子民是如何熬过那无数个日夜的。 天色将暗,未暗。 二人选了一个背风处,升起火堆准备在此过夜。这是孙长空来这渡过的第一个夜晚。不知怎的,他竟有些家乡,思念家中的老父母。 他们身体都还好吗? 晚上他们吃得很简单。孙长空还在啃那块烤肉。而少年从身上掏出几个粗粮饼子,津津有味地对着孙长空品尝。 “你真不吃点肉?”孙长空谦让道。 “不吃,我娘说了不能吃自家养的牲畜。” “再不吃肉就坏了,这样你也不想试试吗?” 少年瞧了一眼孙长空,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射死。 “你还真你娘的话啊!” “当然,做儿子哪有不听父母话的。” 孙长空尴尬笑笑,他就是那个特例。因为自打小时候起,他便是个叛逆的孩子。 现在成了叛逆的大人。 “你叫志儿是吧?”孙长空忽然道。 “对啊,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看了红丝带上的字吧!” “呵……呵,你还真聪明。” “那当然!”少年欣然道。 “不过不够谦虚……”孙长空摇头道。 “我娘说了做人要诚实,心口不一可不行。” “你娘说得对!” 孙长空翻身躺下,不再说话。志儿则转过头去,面朝相反的方向睡下。 无妄修罗道的夜极短,大约在丑时与寅时交汇的时候,太阳便已冉冉升起。 它像一位辛勤的农民,将阳光播撒在这片大地上,给予世间万物生机与活力。乱石当中钻出一棵棵稚嫩的绿芽,雌性猪牛则在清晨来临之前诞下六只慵懒的幼崽。大家都在为明天为生活而拼搏,孙长空也是一样。 经过半天的路程,二人终于到达百兽城,一个繁华热闹、与外面死气沉沉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反差。 城里的行人长相五花八门,大大扩充了孙长空对于相貌这一词语的认知。 “你踩我脑袋了!” 孙长空瞅着眼前这个将头长在脚面上的怪人,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事实上,这怪人有三个控制身体行动的神经中枢,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大脑。一个长和正常人一样长在脖子上,另两个则担在左右两脚,一边一个。不过,三个大脑不能同时工作,其中一个活动说话了,另外两个就得停止运行。显然,孙长空不小心踩它的时候是脚上的脑袋在“当班”。 “对不起,刚才光顾着斗兽场,一不注意踩到你的脚,不你的头了,望多海涵。”孙长空连忙恭敬道。 那怪人上下看了眼孙长空,而后“咯咯”地笑了笑,随即道: “就你?敢去斗兽场?我怕你有命去,没命回!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小子,慎行啊!” 三头怪人不再纠结下去,自顾自地消失在孙的视线当中。 “斗兽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是不是真的有些不自量力了……” 志儿说也就罢了,他毕竟是个孩子,所说的话不足为信。可眼下连一个普通的路人都这般劝慰,难道自己这次真的来错了? “妈的,人生短短几百年,难得放手一搏。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犹豫个屁!” 孙长空在心中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给自己打起气来。而志儿的样子则是相当平静,好像早已料到这种事情。 “早就说了你不行,居然还要硬来。哼哼,看你一会怎么下台。”志儿心说道。 不一会,孙长空便望到有一兽首形状的大门伫立在不远处。只见那只猛兽张着血喷口嘴,横眉竖牙,两只灯笼大大小的招子在工匠的雕琢之下显得格外有神,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变假为真。 “就是这了吗?”孙长空喃喃道。 “看什么呢?这不是斗兽场。”志儿一盆凉水泼下。 “什么?那这是哪里?” “这是……” 话音未落,只听那枚兽首之中竟真的发生几首雷鸣风啸的恐怖吼叫。因为正对兽嘴,孙长空当时便被震得头晕眼花,四肢发颤。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那兽嘴当中暴射飞出。身上几条手腕粗细的漆黑锁链居然被全都被从根部震断。那黑影可能是刚从噩梦之中脱逃,神态动作都是极其惊慌,动起来风声鹤唳,呼呼直响。 孙长空就在它的对面,所以理所应当成了那厮首选的攻击目标。 那道黑影突破周身的灰气,一尊相当庞大的身躯立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同时也包括孙长空。 “我了个天,这是哪里来得妖怪。” 看着朝自己奔来、足有三四丈高的巨型妖兽,孙长空的血都沉到了脚后跟,竟是被吓得一时之间忘记逃命。然而,他的身边还有志儿。 “快跑!” 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救了一命。孙长空连滚带爬、卷着志儿一同跌在一旁的摊位之上,散了一地的吊坠饰品。而与此同时,妖兽已然急闪来到,厚重的利爪轻轻一拍,地上便已惊现两枚巨大的深坑。 “不能力敌!” 这是孙长空翻身南而起,见到妖兽强悍破坏力之后的第一想法。可不能力敌又能怎样? “只能智取。” 这是妖兽横扫鞭尾直击孙长空面门之时自己笃定的战略。可对方行动实在迅猛,根本不给他留有半分喘息的机会。他仍在闪,已将腰身下到和地面平行的角度,但仍然躲不过那一击致命的甩尾。按照之前爪扑的力道判断,如果兽尾落在身上,那息岂不是要被当场腰斩? 孙长空不想做那短命之人,所以他已经做了另一个决定:躺。就像一个工作整天才回到家中瘫倒在床的上班族一样,他重重地躺在了大地这张巨型的床榻之上。才一躺下,他已见着黑风夹着死气呼啸而过,掸在一身的石雕之上,当时便将其碎尸万段。 孙长空摸着自己险象还生之后的脑袋,不禁倒吸口冷气。接着,他拔刀了。就像和父母炫耀自己的学习成果一样。他的模样很是虔诚,他的冰魄正散发着慑人的寒光。 “嗷!” 这一时间,妖兽口中再出惊啸,而且又一次扑向孙长空的方位。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他张开了巨大的血口,一个足以将孙生吞的无底深渊。 “嘿!” 不知是心中大骇,还是为了给自己加油鼓劲,孙长空同样高叫一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嗖”起射入天空之中,完全凌驾在妖兽之上。冰魄被他抡出片片冰晶,在阳光之下的照射中映出无数彩光,好像一道绚丽的彩虹。 紧接着,这道迷人的风景化为了无限杀机,径直没入到妖兽的头颅当中。可妖兽不同于兽人,身体素质比起他们仍不然强了多少倍,即使在冰魄这种杀生利器的神威之下,厚实的颅骨依然能锁住其中的余力,使得自己免遭死劫,实属难得。 然而,孙长空就是孙长空,他想杀的生,几乎无人能够幸免。霍英是这样,复生的百兽老生也是这样。他要杀,天便要杀。 他的刀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此时此刻,冰魄已不是一柄刀,而是个来自极北之地寒冬之时的冰怪。它在妖兽体内肆意生长,无限蔓延,将之每一寸骸骨每一分筋肉全部冻成坚固且又脆弱的冰块。说它坚固,那是因为妖兽身上的水分都变成了冰体,所以显得格外坚固。而说它脆弱是因为这种状态下的物体,稍微在侧面施力,便会应声而断,甚至碎成粉末,因此它也是脆弱的。 眼下孙长空便是这么做的。 他只是微微转动刀柄,进而在妖兽的体内开成一股纵身的扭力。冻成冰棍的妖兽是经不过旋扭的。所以它那枚套在刀身上的头便顺势从自己的身上被生生搬了下来。和之前四臂魔郞一样,妖兽也没流血,即便他有一副山一般巨大的身躯。 没过多时,处理后事的人员姗姗来迟。 这些人长相虽各不相同,但却穿着统一服饰。黑衣黑裤,黑布鞋。后心之上还纹了一枚虎头。在孙长空看来这可能没什么,但看在百姓的眼中却是忌惮非常,好似见到了阴间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 “是你干的?”突然,为首之人朝孙长空走来,开口问道。 “是我,怎么样?还想奖励我个见义勇为奖不成吗?”孙长空得意道。 “带走!” 话音和那漫天的黑色锁链是一起来到的,孙长空根本提防不了如此突然的袭击。不等他抬起胳膊,全身上下,手脚四肢已然被尽数封锁,任他有通天之能也逃脱不了了。 “糟糕!” 孙长空惊诧地叫了一声,再看来人一拥而上已经将他五花大绑,押了起来。而一旁的志儿也被当作同伴锁在一起,像牵牲口那样拉着朝远处走去。 “刚才的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为民除害,为何又要锁了我!”孙长空不甘地低声问向志儿。 如今的志儿竟是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好像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只是提前得知了死讯一样。 “完了,完了。”志儿无力道。 “什么完了。”孙长空立即问道。 “我们惹了珍兽堂的人,杀了他们的护院神兽,咱们要死了。”志儿声泪俱下地惨然道。 ; 第八十八章 珍兽堂 孙长空本就不是什么怕死之人。他所怕的只是一些气势。神威,凶狠,杀气,嗜狂。一开始的时候他之所以怕兴浪兽,那是因为气势;怕断魂是因为嗜狂。怕方惜时是因为神威,怕刚才的妖兽是因为凶狠。 如今他所怕的是杀气。 这股气由脊髓之中而生,已渗入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中,进而浮出表皮,形于色,表于行,谈吐之间都散发着这种特性。这就是孙长空从眼前这群人身上看到的全部。 他绝不怀疑这帮人能在谈笑之间将自己剁成肉酱,也不会因为自己单单轻咳一声便遭到凌迟死刑而感到意外。他们三是为了杀戮而生,又怎会为杀人理由而终止自己的杀孽呢?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珍兽堂。 一处绝境。 亦是一方净土。 说它是绝境,那是因为来这的外人多数都会死无全尸,甚至无而无尸。 说他是净土,那是因为这里保留了世上许多濒临灭绝、甚至已经灭绝的珍奇物种。 其实兽人本身便是一种独特的存在,只是因为他们大多数平庸无奇,所以不足以被纳入“收藏”的行列。 在这里,兽要比人高贵得多。兽每天可以享受山珍海味,人则只能吃粗茶淡饭。兽犯下滔天罪行只会被轻责几句,人稍有疏忽便会沦为兽口的美餐。 珍兽堂中,人本就是兽的食物。要想活下来,便要使自己足够强大,使那些妖兽害怕你,忌惮你。不然,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兽口当中。 所以这些黑衣人显然格外冷酷、无情,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因为只有这样,那些活动在珍兽堂内的妖兽才不敢造次。 孙长空甫一踏入大门,便被迎面的一条三目蛟给盯上了。 说是蛟,只不过是条年岁稍长个几百年、体型略大个几十倍的森蚺而已。但不知这个家伙经历了什么的奇遇,他的头顶之上居然还生着一只赤红的眼瞳,这就相当罕见了。 据说,这只三目蛟拥有辨人看相的通天本事。一个人,究竟是能飞黄腾达,前途无限;还是碌碌无为、平凡一生,只要让三目蛟用它那只红瞳瞧上一瞧便能知晓。 至于怎么得知三目蛟的心意,这要全看堂主的了。 珍兽堂的等级制度很是迥异,堂主是最强的权力体现,但却不是最高的权力所在。堂主之上还有宗主。宗主才握有真正的话语权。 可宗主并不坐镇珍兽堂,只有堂主会一直待在这里。平常小事他会自己看着办。一旦遇到关乎珍兽堂生死存亡的事情堂主才会去请示宗主,再由后者定夺。 说白了,珍兽堂只是宗主庞大统治之下的一个分支而已。可宗主又身在何处呢? 讲到这个宗主,还要提到无妄修罗道的另一个重要元素,道内第一大派无间道。 无间道虽然只有二百三十六名门人,但无一不是掌握着无妄修罗道命脉的派系。大到战争,小到贸易,都由无间道内的门人所治理管辖。而无间道的宗主便是这数以百计行业沼上的统领。所以,宗主可以算得上是无妄修罗道的皇帝。 不过,宗主并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所以大家有还是以“宗主”代称。 宗主每月初一、十五两天都会来到珍兽堂巡视。今天恰逢初一,宗主即将降临。 这回,堂主所选的得意之物,乃是自己同一甘手下从噬魂黑水潭中抓来的稀罕妖兽,黑水狼獒。本想借此机会奉给宗主,以搏得对方的赞许。谁知,妖兽刚安顿不久,出人意料地挣脱锁链,伤人外逃。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向来骁勇凶悍的黑水儿狼獒居然让人当街宰死了。这让他原本的计划瞬间胎死腹中。 眼看宗主将至,自己能去哪找只珍禽异兽给他老人家欣赏把玩? 堂主下令,务必要将凶手活捉之后缉拿归案。 孙长空便是那个凶手。 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 天真的他还以为对方会赐给自己何等丰厚的奖赏。他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将是比死还要痛快一百倍的惩罚。 整整一百倍。 说来也奇怪,向来凶猛的三目蛟今天竟是变得格外温顺。若不是有黑衣人拦着,它还要凑上前来,好好察看一番。 孙长空心中讶然,莫非对方已经被自己出色的外表吸引住了? 与他比较起来,志儿显得就要紧张多了。尤其看到那只盘绕在中心假山之上,竖起堪比高楼大厦的妖蚺,向来胆小的他几乎吓晕过来,好在有人搀扶。 “我要回家……呜~” 志儿鼻头一酸竟是当众大哭起来。就在这时,匿身于四周的飞禽猛兽竟是遽地同时现身。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长角的,长鳞的,大得比三止蛟还要壮实,小得则只有蝼蚁那般卑微。不过,此时它们所做的事情全部一样,看着这个正在哭泣的孩童。 看到这副场景,志儿所索头向后一仰昏死过来。这不怪他,换作这是谁,见到这种场面都得骇破胆。孙长空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人心要比天心最凶猛的野兽还要可怕一万倍。 穿过层层关卡,又迈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槛,孙长空和昏迷的志儿终于来到正殿,一个绘着无数兽形图腾、雕梁画栋、装饰极其奢侈的气派楼阁。 殿中阵列着若干珍兽的铜像,有叫的上名的,也有叫不上名的。只是,他们都不只是主角,殿中金椅之上端坐着的,才是这里的主宰。 一个身长不足的四尺的侏儒。 孙长空看到这满眼的极尽奢华,再瞧瞧中间那个“小孩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滑稽的景象,恐怕只有在这才种见到吧! “住口!” “放肆!” “大胆!” 周围的黑衣人个个剑拔弩张,恨不得瞬间将其杀死千次万次。可即便这样,殿中之人仍是不动声色,罔若未闻一般。当事者都没说什么,他们这群事外人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更何况人家是老大,自己只不过是对方手中的下人罢了,哪里有他们说话的权利。所以,黑衣人们并未动。 “报告堂主,人已带到。”为首的黑衣人恭敬道。 “嗯,知道了。”说完,那个侏儒轻轻挥手,示意闲人先行退下。黑衣人走的时候,居然还把二人身上的锁链一周彻去,这倒是令孙长空大感意外。 “怎么?就不跑了?”孙长空不禁问道。 “跑?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离开这里半步。就算这里一个人没有,单是外面的群兽合攻,你们都会死得渣也不剩。呵呵,自祈多福吧!” 带头之人抱着那捆足有人腰粗细的锁链,竟是淡定自若,脸上丝毫没有吃力的意思。孙长空心中大骇:一个跑腿的都有如此能耐,这殿上的侏儒岂不是要上天了? “就是你俩把黑水狼獒杀死的?” “是我,和他没关系。” 在这关键时候,孙长空自是知道不能连累身旁的志儿。所以他豁然向前迈出一步,勇于将责任全部抗下。 “呵呵,年轻人,你挺讲义气的嘛。”堂主不禁笑道。 “这不是讲不讲义气的问题,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孙长空大义凛然道。 “好一个讲实话实说,可你杀了我的宝贝,你要怎么赔偿我?” “赔偿?我还没让你赔我呢!那么大个家伙在街上横冲直撞,差点把我当成打牙祭的零食,我出手杀它只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的下意识而已。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孙长空自以为自己说得振振有词,足可以令对方心悦诚服。可他不知道的是,珍兽堂中,向来以兽为大,就算人死也不能让妖兽们受了委屈。更何况,这还是一只准备献给宗主的稀罕之物,其中意义与价值,更是非比寻常。孙长空只认为自己的性命重要,却没想到死在手里的畜生要比他金贵多得多。 “我看你小子毫无悔过之意,本来我还想让你赔些钱这件事情也就算了。现在瞧你这副穷酸相,估计也没什么家底。既然要什么没什么,留你也无用,去死吧!” 话如利箭,“嗖嗖”射向孙长空身上的各大要穴。好在孙长空也不怕他,脚尖轻点,便已离开地面,跃入空中。 然而,没等他瞧清眼前的阵势,那个侏儒堂主已然抵至跟前,短如锅铲的手掌凝实蓄力,扬手便是一击,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随即倾泄在孙的胸间之上。瞬间,一股分筋错骨的剧痛涌上心头,大口鲜血伴着他那后坠的身形一齐洒出。 才刚交手两招,自己便吃了如此大亏。孙长空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喉咙一甜,又是一口淤血喷出。 “大事不妙!” 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平淡无常的一掌之中,居然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威力。 原本,那掌力打在他的身上,并不是一次将劲力泄尽,而是分次分量地破坏着孙的内脏。只是这一会,孙长空便已发现体内至少有三处内伤是在余力作用下造成的了。如果不能钭剩下的力道散出身外,不用对方再出手,他便已经暴体而亡。 ; 第八十九章 落花有泪 杀招无情 孙长空的情况着实危急,现在他必须先把身上的伤势稳定下来才能考虑逃离的事情。 首先他想到水。 进入无妄修罗道之后,孙长空体内的无二真经图无故消失,这令他无法使用堪称“神技”的蚀骨不死身。不过,在他的体内,还有另一种与之相似的自愈能力,那是兴狼兽的热血喷洒在身体表面所致。孙长空虽不知此等异能应该怎么称呼,所以姑且唤它作“再舟”,取水可再舟之意。 现在侏儒堂主的心思全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旁边的志儿安全了。这样一来,孙长空便无需顾及志儿的安危从而放手一搏。 来时的路上,孙长空记得三目蛟所在的花池边上就有水源。虽然规模不大,但足以令他恢复伤势。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将体内还没耗尽的掌力余劲统统聚于右手之上,加之自身的精纯精气,照着对方挥手便是一记麒麟刀势。 侏儒堂主固然实力超群,可仍未料到眼前的青年居然可以将自己的掌力眨眼之间转化为自身的力量,然而整合上灵气招式,奇袭反攻。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玄妙手段,当真令他大吃一惊。。 然而,他毕竟是这里的老大,珍兽堂的堂主。别看他身材短小,相貌卑微。可隐藏在他身内的可怕力量是绝对不能轻视的。 刀气奔射,直逼胸间。侏儒堂主竟是面不改色,脚尖后撤半步,身体向后斜仰,以来躲避强招。 如同所料,刀气确实擦着他的衣边飞驰而过。他本以为这招就算完了,谁知那道看似无奇的霞光之中居然内有乾坤。一时间,潺薄的刀气剧烈旋转,随之千道万道不可胜数的微小刀劲从中破体掠出,再攻侏儒。 原本,孙长空刚刚在出招的同时,不仅使用了麒麟刀诀,而且还加入了从前习得的断浪刀法之中惊寒。 惊寒是断浪刀法之中的刀势所在。刀势虽不能杀人,却能慑人。侏儒堂主栽倒下去的身形本就已经相当勉强,如今要对付如此重多、细碎如毛的刀势,更是难中之难。好在,他的掌极快,力不殆。一瞬间,他便将自己武装成一只坚不可摧的铁桶,任你有多少刀势,都难攻破守势。 面此,孙长空并未显露出太大讶异。他本来就没想杀死堂主,他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关乎性命的宝贵时间。 侏儒堂主后仰闪避的时候,孙长空已经起身撞破窗棂,离开了大殿。凭借兽人强大的身体力量,他只是轻轻一跃,便已飞出八九丈外。这时,那些才出来不久仍守在大殿外侧的数名黑衣人还没回过神来。 眼见机会难得,他又一次急运轻功,“腾腾腾”两三步的距离便已掠出对方的视野范围。直到此时,位于大殿之中的堂主这才急呼道“抓人”。 黑衣人一众甫一听到呼声,便纷纷行动起来。有冲入大殿的,有掠上房顶四处观瞧。还有一个,凭借自己过人的嗅觉,寻着对方身上的气味便离开了。黑衣人分工明确,合作无间,遇乱不惊,胆大心细,实乃难得一见的优秀护卫。 不过任他们反应再快,终不及孙长空的俊俏身法。三五十丈在距离,在他眼中只是咫尺而已。 孙长空到了,可三目蛟仍在。它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好像他稍有动静,它便会立刻发动攻击一样。 “你个飞不起来的丑地龙,难道想拦着老子不成?”孙长空呵斥道。 三目蛟虽不能说话,但却能通人言。听完孙长空的叫嚣,这只巨大的森蚺倏尔盘起身来,刚好盘踞在水池上方。只要孙长空冒进,它便立即让他成为自己的腹中之物。 见到这个阵势,孙长空不敢动了。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三目蛟头顶的赤色血膧闪耀出异样的红光。光谱绵延数十丈,景象着实壮观。 “快,他要闯出珍兽堂啦!” 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那看似魔幻的猩红光谱,竟是三目蛟向众人发出的警示信号。经它这么一搞,全府上下都知道了他的方位。孙长空只恨自己心意不够坚决,不然早跃入水池,开始恢复伤势了。 不过,现在也算不上太晚。最起码他与目标相隔不过一两丈的距离。只要时机把握好,不是没有可能获得水源。只是那三目蛟一只注视着他,令其没有“耍花招”的空当。 “看来要赌一赌了!” 孙长空心生一计,但面色不仅没有轻松,反而变得愈加凝重。他站在原地,他在等时机的到来。 “别跑!” 终于追兵赶到了。 来者有两人,全部都是黑衣着装。 一个长得孔武有力,面如焦炭,两臂粗如牛腿,下盘稳如山松。另一个身材修长,头上顶着一枚贯天独角,鬼爪,狼腿,跑动之间脚下竟是生起疾风,远远看去如同凭虚御风一般。 “好!就是你们了!” 面对赶来的追兵,孙长空不退反进,全然不顾身后的三目蛟,疯狂地向二人冲去。 两名黑衣人有过无数次的战斗经验,可他们从没见过像对方这样不要命的打法。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吗?为何还要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 不等明白过其中的意义,孙长空已然掠到跟前。右手挥斩,左腿劈刀,才一照面便已使出两式杀招,分别向二人的小腹与面门攻去。 被攻腹部的是那个身长的黑衣人。他没有想到对方敢妄想对他动手。他虽不是黑衣人中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狠辣的。他可以将一个兽人一腿穿颅,也可以让它身中百十来招而身上不见伤痕。对方受的都是内伤,血都流到脏器之间。所以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那人已经成了一袋“血包”。 孙长空的手距他最近,所以攻势来得也是最快。高个人十分恼怒,这分明就是小觑自己,小觑自己的实力。凡是小看他的,全都死在了他的鬼爪狼腿之下。他不认为眼见这个小子能够幸免遇难。 他连看都没看对方的手刀,右侧鬼爪猛然发出一声尖鸣,仿佛真的是从阴曹之中脱上来的厉鬼一般,直刺对方的心口。 斩到腹不一定死,戳破了心一定会死。 而且用的是这等强劲的招式,破坏力更是难以想象。 更何况修长之人的猿臂也要比孙长空长上那么三五寸,一寸长一寸强。不等手刀斫在他的腹间,他的鬼爪便已突破对方身体。 然而孙长空对此并不在意。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右腿之上。那是一柄非刀、但萦绕着恐怖刀气的腿刀。 孙长空的腿刀快准狠,任你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也休想完好无损。 那个身体健壮的黑衣人同样不避。他没有护体神功,亦没有强悍的兽鳞依附。他能用的只有一双手臂,一双看似笨拙,实则巧如簧舌的扛天之手。 眼见刀腿劈下,那名黑衣人只是双脚稍稍分开,膝部微弯,伸手轻轻一捉便已控制住孙的攻击。而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臂立即蓄力,凝实的拳头犹如一枚纯金打造的短柄锤,直轰孙长空的头顶两角。 他要让孙长空人角两亡。这是他的得意之作,拳锤。 这位长相憨厚实则心狠手辣的黑衣人,最最喜爱的事情,便是将敌人的脑袋像砸西瓜一样捶得稀巴烂。有时一击不成,即使人死了他还要补上几招,直到对方真的死而无首方肯罢休。 敢和他拳锤力士叫板,他一定要让那人追悔莫及。 爪攻刺心,锤击殁首,双面的大凶之势落于眼前,孙长空却只做了一件事,兽鳞充灵。 充满灵气的兽鳞散发着熠熠光浑,鳞片边缘更是透露出金线一样的光彩,使得乍一看去,孙长空的身上如同披了一件黄甲战甲,英勇神武,神气凛然。 修长男子的鬼爪搠在他的身上,却是惊讶发现自己竟刺不进一分一毫,摩擦之间只是生成几点火花。而有灵气加持之后的双角更是威力不凡,非但没有在拳锤力士的攻击之下被齐刷折断,反而是将对方的拳头震得发酸酥麻。 不过,孙长空的处境并不乐观。同时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之下,这种滋味委实辛酸。即便两次攻击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外伤,但期间产生的余震仍令本已受创的内腑气血翻腾。可就在这时,另一个更加棘手的敌人来到了。 三目蛟摇头摆尾地不期而至。他的嘴巴之大,足可以将一整辆马车连车带马一同吞下。孙长空这种身材的“小家伙”,在他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才一逼近,三目蛟便已张开血盆大口,轰然扑向孙的位置。 它要不吐骨头地整个吃下他。 可孙长空早有准备,即便现在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但他仍有余力顾及前来的血口。 若是换作从前,他或许还没有这么快想出对策。可现在的自己已是今非夕比,最起码他的身体多了一根看似无用的尾巴。 可尾巴真的没有用吗? 一般动物的尾巴都有自己独特的奇效。猫的尾巴可以让自己在跳跃的时候保持平衡,松鼠的尾巴可以让单薄的自己可以安然度过寒冬。鱼儿的尾巴能够充当水里的船舵,保证自己游动方向。而狮虎的尾巴倒是显得更加直接,武器,尾巴便是他们横扫猎物敌人的强力武器。 孙长空的尾巴到底有什么用呢? ; 第九十章 尾巴的作用 孙长空的用尾巴挂在了三目蛟的上颚上面,而身体则巧妙地悬在半空之内,险险地躲开了葬身蛇腹的大难。 现在的他就好像一只顽皮的猢狲,悠闲地倒挂在蛟口之下。任巨大的三目蛟如何挣踹,都难以摆脱对方的纠缠。 而在地上的两名黑衣人,因为不曾习过飞天之法,所以只能待在地在干瞪眼。看着孙长空嚣张得意的嘴脸,他俩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以解心中恶气。 “小子有本事下来,躲躲闪闪算什么本事。”拳锤力士激将道。 “嗯,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我还跑难道还在这等死不成。”孙长空一边说着,一边借着尾巴剧烈摇晃着身体,好像在荡秋千一般。不一会,他便已经蓄起好大一股力,甩得三目蛟直转脑袋。 “快去叫人,不然这家伙真要跑了。” 高个黑衣人小声对拳锤力士叮嘱了几句,便挺身来到三目蛟前,口中念道: “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高个黑衣人狼腿连蹬数步,眨眼间便来到蛇颈之处。可因为用力过猛,三目蛟的身上已经冒出数道血痕,疼得它原地打转;蛇尾更是胡乱地甩打起来,撞在院中的假山之上,将之立时轰成碎屑。 三目蛟本是堂主的心爱之物,一般人别伤是伤,就算是碰一下,也要遭到剁手剁脚割舌剜眼的酷刑。可眼下事态紧急,如果不能将肇事者速度拿下,恐怕珍兽堂的损失将会更大。 孙长空没想到对方的身手如此之快,甚至没有丝毫迟疑。莫非这家伙经常在这大蛇身上练习轻功不成? 煞星逼近,孙长空心知这里已不能再待,便在自己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突然松开尾巴,让身体向下自由坠去。下方就是水池,只要进了里面就能迅速恢复体内的伤势。可谁成想,就在他飞出血口的刹那,形如疾矢的高个黑衣人射来到了。 那人果真是像射箭一样把自己从三目蛟的颈部弹到了孙长空的面前。只不过他的弓便是他的一对狼腿。 这对狼腿大有来头,原本是极北寒地之中雪月银狼的后腿。雪月银狼本来也是堂主的宠物,多年之中跟随珍兽堂一众南征北战,征服了不少稀有妖兽。只是在一次狩猎之中,雪月银狼被传说中的噬血魔王所伤,性命不保。堂主为了纪念它,便将其一双后腿运用异术取了下来然后装在了高个人的身上。从那以后,他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银雪狼。 如果说雪月银狼的双腿令他如虎添翼的话,那么,头上的那只角便是老虎的獠牙。 狠雪狼头上的独角大有来头,仍是啸望兽的一枚獠牙。如果不知道啸望兽的话,那一定知道望天吼的大名。这啸望兽便是望天吼的后裔。 虽没有望天吼被神话描绘地那般神乎奇神,但啸望兽的实力依然堪称啸傲群雄。这也是珍兽堂有记载以来,捕捉过得最强大的一只妖兽。很可惜,捕猎以失败告终。不过,在围攻的过程当中,啸望兽的一只獠牙被意外打落。而这只断裂的牙齿后来经过工匠打磨最终被赋予了银雪狼。从那之后,银雪狼上到雷鸣山,修炼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将獠牙的力量化为己用。如今,他所施展的便是他的成名绝技,贯天角。 孙长空不是天。更何况天都要被它穿个窟窿,他又能怎能幸免? 得亏,孙长空早出去了一步,得亏贯天角贯得只是他的衣衫。不过,即使这样,孙长空仍然清晰感应到衣物之上传来的剧痛。试问,无灵无感的纺织之物怎么会有神识?就算真的有,又为何会传到孙长空的脑海之中? 这里面的秘密全在那只独角之上。 银雪狼在雷鸣山修炼的期间,无意与当地的雷电神力发生了一丝呼应。每当施展贯天角的时候,那枚啸望兽的獠牙之内便会产生出一股雷电之力。久而久之,这种小型的“天兆”越来越强,以至最后可以直接杀伤敌人,而无需触碰到对方的身体。 孙长空便是着了它的道。 呼吸间,孙长空只觉得自己的胸间好似挨了别人一闷棍,而且是那种死沉死沉的生铁实心棍。 接着,他便看到自己混身上下都在冒烟,先是白烟再是黑烟。这可能是孙长空最为不堪的段回意。百年之后想起这日来,他还能闻到那股烧猪毛的味道。也是从那时起,他再也不吃烤肉了。 “噗通!” 随着落水声,孙长空跌入水池当中。水面之上并没有泛起气泡,想来是落水之前便已昏死过去。 得意洋洋的银雪狼着陆之后,先是轻蔑地笑了笑,然后缓步朝水池走去。他不认为对方还有任何反抗的余力。而拳锤力士也放心地走开叫人去了。 生活经验丰富的人一定知道,人在遭受强烈电击之后,如果用凉水去浇,八成会当场死亡。那是因为心脏在电击的作用之下将会变得格外脆弱,稍微有点来自环境的刺激,便会骤停,进而造成猝死。 这时的孙长空就是这样。 他的大脑还是清醒的,可心脏却已停止了跳动。 心脏一旦罢工,身体里的一切生理活动都会相继停止,更不用说自愈这样的高级技能。总而言之,现在的孙长空处在假死的状态。 “快,快,动起来!不然会死!” 孙长空一边心中默念着,一边想要用手去捶击自己的心脏。可如今他的手臂重若千斤,别说他这副重伤之后的样子,就算是巅峰时期的他也未必能让它动上一分。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水池之中忽而游来一只庞然大物。 他没有想到狭小的水池当中居然还饲养着这般硕大的怪物。单是一只眼睛就足已赶上孙的身体大小。单论这副体型,恐怕已经完全不逊于当初遇到的兴浪兽了。 不过,对方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展现出不友好的架势,甚至对他有些许忌惮,两只大眼一直不敢直视孙的方位。 “你和兴浪兽大人是什么关系?” 孙长空喜出望外,他不仅能听懂对方的话语,甚至它口中所说正是赐予他得天独厚“再船”神技的兴狼兽。听这意思,二者原先认识啊!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你也知道他?”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子嗣呢……”那个大家伙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又过了片刻,他又开口道: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他的气味?” 借着对方的问题,孙长空仔细闻了闻周围的味道,可除了那股呛鼻的烧焦气味便什么也嗅不见了。想来想去,对方所说的气味应该是原本自己所沾的兴浪兽血所散发的吧! “快!快帮帮我!我现在被人追杀,如果不让我现在马上恢复行动能力,不用他们动手,我就要被这水给生生淹死了。” 那个家伙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道: “原本高堂主要抓的就是你啊!” “高堂主?你说那个矮子?” 孙长空听完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人也是好笑,自己明明长是那般短小,还非得学别人性什么“高”,这不是赤裸裸地在打自己耳光吗? “你别瞧不起他,他可是这儿的头儿。我们这群妖兽,无论曾经何等高贵,一进这里都得听他差遣。再说,你不是也吃了他的亏吗?” 对方早在照面的时候便已察觉到孙身上的掌击。不过他也是由衷地钦佩,就算遭受了如此之多的重伤之后这小子还没倒下,真是奇哉怪哉。 “废话别多说了,快想办法让我的心脏先跳起来吧!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孙长空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就连下巴舌头也都变得僵硬,如同包了层水泥一样。 “这个好办,看招!” 不等孙长空看清,只瞧一条长达十来米的巨型鱼尾砰然撞击在他的身体前侧。一时间,崩裂声,爆鸣声不绝于耳。他不禁在想,这一击过后自己还能存活吗?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他那颗沉寂了将有一分钟的心脏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旺盛活力,“噗通噗通”欢悦地跳动起来。 一时间,无数池水源源不绝起涌入到孙的身体当中,融入各大患处,迅速治疗着伤势。好在,高堂主的掌力被他泄去了大半,不然现在就算有再船加持也无济于事。 观察着眼前发生的巨变,孙长空不禁感叹:苍天有眼,待我不薄啊! 也正因为此,之后的孙长空开始愈发爱惜起自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宝贵的东西,怎么能说毁就毁呢? 看着孙长空的眼色渐渐转好,那只水下妖兽终于说道: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毕竟这是高俊山的地方,我也无能为力。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那只巨大的妖兽猛然向下坠去,经由一个漆黑的洞口,消失无踪了。 “怪不得能养得下这么大的家伙,原本这里还别有洞天啊!可惜我不是属鱼的,不然一定要进去好好游玩一番。” 思绪至此,水池上端倏尔传来一阵嘈杂,想来是大部队来到了。 “哼,有了之片水域,我看你们怎么死!” 孙长空摩拳擦掌,已经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 第九十一章 斗兽场 现在外面已经聚集起十八名黑衣人,三十几名护院,一名堂主还有四名贴身护卫。如此强大的阵容,别说是孙长空,就算是方惜时亲临也要好好掂量一番。想从上面突围?别开玩笑了。 就在孙长空走投无路之际,一只悄无声息的手掌忽然拍在孙的肩膀之上。 “谁!” 二话不说,孙长空转身便是一掌,谁知就在看向对方面容之际,他竟遽地怔住了。 “是你?志儿?” 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最为柔弱的志儿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突破重重包围进到了水池下面。而且看他样子甚是轻松,好似根本没有耗费什么力气一样。 “你是怎么来的?趁他们没下来你快走!事情都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来趟浑水,想他们也不会把你个孩子怎么着。” 孙长空早已摸清这群人的脾气,只要你不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来犯你。当然,如果你不幸招惹到了他们,他们也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快别说了!我的水性不好,马上就要憋不住了。快跟我来!” 说着志儿挥手示意孙跟随他去。孙长空也是好奇,既然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都能进得来,想必这里一定隐藏着秘道之类的暗门。想罢,他赶紧追了上去,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块石壁跟前。 水池上方的出门很小,下面的水域却是极其广阔,呈葫芦形状。这石壁便是位于下端的边缘之处。 在志儿的带领之下,孙长空发现原本密不透风的石壁之上竟出现一个紧允许单人通过的洞穴。洞穴内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 “这是你干的?”孙长空讶然道。 “别说那么多了,再不快点那群歹人就要追来了。” 志儿闪身没入到洞穴之内,孙长空不甘示弱紧跟其后。 别看这洞穴规模不大,但跨度却是相当之长。孙长空游得不算太快,也着实比一般人行走的速度强多了。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二人仍未见到出口在哪。不知是体力不知,还是内息不足,志儿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后来直接手脚并用,攀着洞壁向前行进。 孙长空是修行者,这种闭息的基本的功课从小便已谙熟。有时,他甚至可以在水里待上一个时辰而无需换气,这对于常年不见水源的志儿来讲,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孙长空两步跟了上去,所幸携着志儿一同向前凫去。 “你水性挺好的吗!”志儿不禁感叹道。 “那当然,小时候天热的时节,我和小伙伴们几乎天天泡在水里。一来二去,水性也就自然好了。”孙长空得意道。 “你住在哪里啊?这里很少会有湖泊之类的存在。莫非,你是从外面世界来的?”志儿惊讶道。 “呵呵,你知道的还挺多啊!看咱俩这么有缘,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确实是从外面的世界,人界当中来到这里的。”孙长空淡然道。 “啊?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娘说了,从外面到这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他们都在打我们的主意。”志儿有些慌张道。 孙长空看着对方忌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才道: “哈哈,你放心,就算我另有所图,也绝不会妨碍你们的。我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个朋友的请求才到这的。事情办完,我立刻就走。” “什么?你说走?” 志儿话没说完,只见前方黑洞洞的空间之中竟是传来一道刺眼的亮光。经过一番努力,二人终于来到了出口。 “报告堂主,我们兄弟三人已经下水再三确认,确实没有发现那个小子的影子。”一个黑衣人恭敬地低声道。 “狼仔,你是亲眼看到那小子掉入水池当中的吗?” 高俊山高堂主面容肃穆,给人一种无形的强大压力。而他口中所产的狼仔,便是之前与孙长空交过手的银雪狼,也是他的唯一义子。 “干爹,狼儿确定,那小子确实在遭到贯天角的攻击这后坠入了水池之中,并且身负重伤。这件事,三目蛟可以作证!” 高俊山看向三目蛟,只见对方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难道,那小子能变成鱼从无底深渊当中逃走不成?可那里连通着海兽的巢穴,别说是他,就算我去了也要十死无生。莫非就算葬身妖兽之口,他也不想被我所制?该死!” 孙长空拉着虚脱的志儿好不容易爬上岸边,翻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就算呼吸吐纳也是一件十分享受的幸事。 志儿的身体娇小,所以恢复起体力也要比孙长空快上许多,接着他便率先开口道: “你刚才说从这出去,是吗?” “对啊!等完成友人交待的事情,我便从这出去。” 志儿一脸凄然,好似是在同情孙长空才说道: “那你不知道进到无妄修罗道的人,有进无出吗?” 孙长空伸伸懒腰,从进上坐起来身来,面无波澜道: “那有什么,我的朋友神通广大,他说到时会来接我出去的。” 孙长空满脸自信,更是对纳百川的实力充满信心。一个修为如此高深,珍宝数不胜数的奇人异士,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不过,志儿却不以为然。他同样自信,他对无妄修罗道自诞生以来便衍生而生的规则正是充满信心。 有进无出,从未失言。 “既然你的朋友那么厉害,他怎么不自己来,反而叫你个事外人孤军犯险。难道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把握吗?” 不知为何,年纪轻轻的志儿,在此时表现的成熟感就连孙长空也要甘拜下风。孙长空不禁心中惶恐,他的信心开始摇晃,他对纳百川的信念更是变为了怀疑。 “他和我说过,这里有他的克星,所以不便前来,而我则无妨,便遣我来了。” “呵呵,我看他是明知道无妄修罗道的秘密,所以才不敢亲自前来。不然,他怎么不和你一起进来。还是说,他怕自己也出不去了?” “胡说!”孙长空裂眦怒吼道。 “我没有胡说,我讲得都是事实。”志儿坚定道。 “你个黄口小儿,信口雌黄,满嘴胡话,看我怎么教训你!” 孙长空怒不可遏,伸身抄起对方弱小的身躯,抬手便要打。可就是这不经意间,他见到出来时候洞口两旁隆起的土丘,那颗充满怨念的心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这洞口是你自己挖的?” 刚刚由于害怕闭起眼睛的志儿,听到对方这么猛地一问,忍不住再次睁眼道: “那……那当然,我穿山鲮鲤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志儿伸出污秽肮脏的双手,只见硬质化的指甲当中尽是紫泥,一看便是多年倒土挖石所导致的。没想到,看似一无是处的志儿居然还隐藏着这样关键时候能起到救命大用的神技。这让孙长空又一次体会到“人不可貌相”的真谛。 但即便如此,拥有穿山之能的志儿,想要凭一人之力打通如此大规模的地上通道,那绝不是一般毅力可以轻易完成的。小小年纪的他便有这等觉悟,如果真将他送到人界的名门大派学习修行之术,加以时日必有大成。 可惜的是,现在别说是志儿,就连他的将来都是一片未知。纳百川的话究竟是否可信,无妄修罗道自古以来的规则难道真的没法破除?孙长空抱着双膝坐在岸上,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志儿看出对方的心思,于是笑道: “嗨,别想那么多了。兴许,你说的那个人真有那等神通也说不定。这里距离珍兽堂不远,小心一会他们找来。话说,你赔我的猪羊钱,什么时候还?” “放心,我孙长空说的话向来都是一言九鼎。” “一言九鼎?那不是帝王吗?” “哈哈哈!” 就这样,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二个人相扶相伴,离开了水域。 再次回到百兽城的时候天色已暗,见四周没有珍兽场的人在搜查,孙长空和志儿这才大摇大摆地深入街内。 人流渐疏的街道之上,突然出现一批人在围观聚众。志儿拉着孙长空赶紧向前奔去。 “怎么了?前面有什么?”孙长空疑声道。 “快,要开始了,斗兽场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听斗兽场的名字,孙长空同样兴奋起来。不知,与珍兽堂相比起来,这斗兽场内的角色又是怎般厉害呢? 变身之后的孙长空,个头在众多兽人之中并算不上高的,但透过缝隙,孙长空仍然瞧到了斗兽场的全貌。 那是一个直径约有五十丈的巨型圆状柱式地下建筑。 主斗兽场位于地面之下十丈处的平台之上,周围从内向外设有天地玄黄四等看座,内洼外高,呈漏斗状。现在,观众正在依次入场,再晚个一时半会恐怕就没坐位了。 “喂,进这里有什么要求吗?你也知道没钱……”孙长空尴尬道。 志儿瞥他一眼,之后露出一丝诡笑。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破旧的布袋,倒出几个长方形的浇铸制品。 “这钱也要算在总帐上。” “好好好,你说怎么样都好~” 毕竟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孙长空也不在乎那一块两块的,于是痛快答应了。 果然,那守门的兽人收了钱之后便让二人进到斗兽场内了。众人乌央乌央地涌入其中,混乱的环境险些将孙长空与志儿冲散。 没过多久,二人再在黄区前排的位置处停留下来。 就在孙长空将坐未坐之际,一声怒斥呼啸而来。 “哪个没长眼的,居然敢占老子的地盘,是不是活腻了?” 孙长空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彪形巨兽人,心中暗骂道:“这年头,坏人当道啊!” ; 第九十二章 首战 像面前这种嚣张无理的狂妄之徒,孙长空见得多了。平时他会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而大多数情况,那些人也受到了应有惩罚。 这回,孙长空迟疑了。 不知是因为接连的战斗,还是因为年纪长了对一些事情看淡看开,孙长空不想争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为什么自己要为一时之气而令自己身陷危险之中呢? 显然,志儿并没有孙那么多的阅历。他对优势欺人的事情向来不曾示弱,就算当初面对四名兽人围攻欺凌之际,他亦是没有露出半分惧色。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不能因为贪生而丢了应有的气节。虽说现在的志儿并不懂何为气节,何为操守。 不等孙长空开口,志儿一咧嘴骂道:“个大就了不起?个大就能仗势欺人?我们今天还不走了!” 那位彪形巨兽人一看也不是好欺负的,看见一个小不点居然敢和自己叫板,不禁怒火中烧,抬手便要收拾志儿。 然而,没等拳头落下,孙长空已然挺身上前,只凭一只单手就已轻松接下那枚人头大的重拳。只听“砰”的一声,大地好似都因此而左右摇晃几下。 不过,孙长空并没示弱,正如他那道笔挺的身形,同样未曾后腿半步。这种举手投足之间便已展露出的过人身手,已经令那彪形巨兽人着实震惊不已。 但眼下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显出惧色,所以仍是硬撑地高声道: “这里地方太小,大爷施展不开。有本事,咱们出去比划比划。看我不把你的骨头一截一截掰碎。” 彪形巨兽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想,一会儿出去之后若是真的打不过,干脆双腿一弯磕俩响头救他饶命算了。反正外面人不多,就算被个别的看见也不丢人。一时间,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感动自豪。 “不,您是老大,我们走。” 孙长空推着志儿向过道走去,后者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现在就和那个巨兽人一决死战。 而巨兽人自己也是相当意外,他没想到,看似这般强悍的对手,内心居然如此软弱。 伴随着一片嘘声,二人又向下走了几步,直接跨区到了玄字区域。 到了这里,观众的着装便能大概看出不同之处。 黄区的看客大多以最底层的体力运动者为主,而玄区的经济条件就要优越许多,一部分从事个体小本生意,一部分在各个小型组织之中当差作随从,一个月下来赚个温饱之外,还能余富不少钱以来消遣寻欢。 不过,玄区的兽人更要难惹一些,因为他们背后大多都没有势力为之撑腰。不像孙长空与志儿这样势单力薄,受了气也要忍着。运气差的被人打死在街头之上也无人为其伸冤。像之前的彪形巨兽人,如果胆敢在此出言不逊,绝对让他有命进,无命归。 玄区的范围最大,但人群密度也是最高。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哪里还没什么空位闲座容纳二人。思前想后,志儿掂量了下手里的钱袋,看了眼下面的情形,自言自语道:“来都来了,没有回去的道理。今天我也出次血!” 想到这,志儿拉着孙长空继续向下行去。可没走几步,一名长相俊美的高挑兽人挡在二人前面,礼貌地说道: “对不起二位,前方是的天地区域,属于上座范畴,需要出示一下斗兽场的特邀请柬才能入场。不知……” 对方态度十分明确,但说起话来已经相当客气。人家的意思就是是哪来的,回哪去就行了。一看你俩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势之人,也别继续自找没趣。 可孙长空偏不信邪,笑脸盈盈道: “不知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有资格进入天地区域呢?” 那人见此情形,仍不恼怒,继续耐心道: “天字区域乃是各地破有名望的大人物们方可进入的尊贵之地,只有斗兽场场主点头之后亲自发放的特殊通牒才能有效。” “那地区呢?” “哦~与天字区域相比,斗兽场对地字区域观众的要求就要小得多,只需满足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孙长空不禁问道。 “有且只有斗兽场的斗兽者方能入内。” 听完对方的回答,孙长空抬眼看去前方的看台,只见上千张座椅之当中,每几个座位之上便有一人。再看他们脸上,个个神情自若,相当放松,一点也看不出有战斗之前特有的紧张意思。甚至有那么几个聚在一起玩起了赌博,嬉笑起来着实夸张。就算离着十几丈之远也能清楚听到。 “那成为半兽者有什么条件吗?”孙长空再次问道。 “有,只需签一份生死协定。说明如果该人死在场中,与斗兽场无关即可。而且,就算斗兽者不幸身亡,我们也会补偿一大笔安葬费给死者家属,也好免除斗兽者的后顾之忧。” “那好,我要成为斗兽者,快点让我签生死协定吧!” 不只是那名守卫人员,就连志儿也被孙长空这个突然的决定吓了一大跳。 其实,志儿本不看好对方的实力。他之所以带孙长空来这,只不过是借这个幌子来这游玩罢了。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让孙长空上场成为斗兽者的意思。可看到眼前的一幕,志儿彻底傻眼了,敢情这家伙还是和自己开玩笑啊! “喂,你不要命了!看不到这里有这么多高手坐镇吗?别说你击败的那四个兽人。就算把他们绑起来捆成一个,也不够给在坐的他们提鞋的。算了,猪牛的钱我也不要了,咱们还是回黄字区域看吧!” 这回,志儿并没有拉动孙长空的身子,反倒是被对方带得晃了个趔趄。 “来都来了,哪有好马吃回头草的道理。”孙长空朝着看守人员,淡然道。 那人看孙长空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最后一次提醒道: “你确定。” “我确定。” “好!跟我来!” 说完,那人带领着孙长空与志儿向看台后的一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只见里面大大小小、形形色色装有百十来号兽人,都是今天将要签约成为斗兽者的预备人选。孙长空领了号码牌,安心等待着自己的顺序。 一九九零零九二八。 这便是孙长空的号码。 志儿看着那串号码,忍不住埋怨道: “我只是和你开玩笑,那钱我不要了。你也不欠我的,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孙长空看着志儿带有请求意味的眼睛,淡淡一笑,一个字也不说。 时间说快也快,就在二人沉默之际,登记人员已经喊起了孙长空的号码。 “来了!” 孙长空爽快回应了之后,连忙向前跑去,丝毫不顾志儿的劝阻。 再看那名带他们带到此地的俊美兽人只是轻轻拍了拍志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名字。”登记人员询问道。 “孙长空。” “好怪得名字。年纪。” “刚满二十。” “嗯,长得倒是有点老成。” 孙长空哑口无言。 “特长。”登记人员接着问道。 “什么特长?”孙长空糊涂道。 “怎么这都不明白,就是说你擅长什么样的战斗方式。是械斗,还是赤手空拳。是单打独斗,还是群雄争逐。你总得让我给你指定个方向吧!” 如今孙长空上场心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特长。几乎想都没想的他,张口就说道: “什么都行,越快越好。” 听到孙长空如此痛快的回答,登记人员神秘地笑了笑然后道: “这年头居然还有像你这样的疯人,找死还想趁热。好,接下来有一声六人混战,你这就准备上场吧!” 那个透过窗口看了看场内的情形,连忙道: “快,后勤人员要一套衣服,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志儿还没回过神来,便已见到孙长空被人拉着去换衣服。等他再次见到孙长空的时候,对方身上已经穿上了一身明晃晃的银色铠甲。 孙长空同样不太理解,不就是上台比武吗?为什么还要穿戴上一套如此赘余的防具呢?于是乎,孙长空拉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嬉笑道: “大哥,能不能不穿这盔甲?感觉身体好不灵活……” 那人瞥了一眼孙长空的样子,没好气道: “那你是想舒服死呢,还是想难受点活着呢?” “这是什么话,当然是想活着了。”孙长空义正言辞道。 “那你还废什么话,穿着!” 说完,那人也不再去搭理,转身直接离开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场震耳欲聋的巨大闷响。众人纷纷伸头去看,只见宽敞的赛场尘土飞扬,寒风凛冽,就是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孙长空的眼神格外犀利,一眼便瞧见天空之中坠下两道黑影。不同的是,先落地的是平躺着的,而后边下来的是双脚站着的。 “戈尔加胜!” 二人入场的同时,场上残留的烟雾瞬间便被一扫而空。只见那站着的名叫戈尔加的兽人毫发无伤,立于场上,神色自若,似乎还未充分享受到比赛的乐趣。 而另一边的失败者,早已不成人样。被人废去一腿一臂不说,脖颈下方的胸膛之上还挨了记贯穿伤,惨死当场。但看他死后的样子,可以想象到此人生前必有一名骁勇善战之辈,那一身数不尽的伤疤便是他辉煌一生的真实写照。 牺牲者固然可敬,但胜利者更是可畏。 就在孙长空内心感叹之际,一道深厚非常的声音豁然扬起: “接下来,六人混斗,请斗兽者上场。” 令人热血沸腾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 第九十三章 首战 二 孙长空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之下,走到后台区作准备。而志儿紧随其后,一步不离地跟着他,生怕对方逃出自己的视线。 “喂,你不紧张吗?叫你放弃你不听,现在连后头的余地都没了。”志儿埋怨道。 对此,孙长空倒是相当乐观,就算心中有那么一丝忐忑也是因为战前的激动所致。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看他们的样子也就一般般嘛。况且,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放心,就算赢不了,命我还是能保得住的。” 话音刚落,孙长空便见到外侧的赛场跃然升起一道红色的信号弹,比赛即将开始。 “现在有请斗兽者入场。” 在一片欢呼掌声之中,孙长空缓步踏上台阶,并朝赛场中心走去。志儿想去阻拦,却已来不及,如今的他只得在留在后台区暗自祈祷,希望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故。 在孙长空的双脚踏上赛场的刹那,斗兽场内的沸腾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高潮。另有五名斗兽者分别从其它五个方位来到场上,看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冷如寒冰,混身上下杀气飒飒,如同是从阿修罗道出来的凶煞恶鬼一般,令人心生寒意。忘记了,这里就是阿修罗道,无妄修罗道。 好在他们还是活的,还是能够被杀死的。不然,孙长空真想象不到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此面目可憎的人。 六人之中,就属孙长空的体型最为弱小。其余几个,有的是高达二三丈的擎天巨人。有的则是重愈百钧的超级巨毋霸。再不继,也是一个顶孙长空两个粗的粗犷兽人,手里握着的一对镔铁锤,少说也有一个正常男子的体重。这么沉的家伙招呼在身上,想不死都难。 一眼望去,也就这三个人长得比较扎眼,其余两个平淡无奇,看不出有什么套路,兴许和他一样,也是才入这里不久的新人。 心中虽然这样想,可表面的孙长空丝毫不敢马虎大意。他忽然理解混战一类的比赛为什么如此受到欢迎了。 因为六人混战的死亡率要远远大于一般比赛。 平常时候,斗兽者虽然也会受伤,但大多不会因此丧命,除非二人之前结过梁子,不然出手的时候多少都会收敛一些。 混战就不同了,报酬高,危险性更大。大家多半都是冲着最后的赢家去的,解决一个就少了个竞争者。所以只要前期聚集三两个人围攻一个,不时就能将其击毙。这样,自己损耗的气力就会大大减少,比赛的时长也会相应缩短。 在一声轻脆的口哨之后,比赛终于开始了。 与此同时孙长空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成为那个不幸者,也就是先被选定淘汰的人。 一上来那三个兽人便向孙长空飞奔过去,且个个口出咤声,滔天气焰惊得场中看客无不为之一震。 这种情况下,孙长空别无选择,他只能退。 可刚上场不久,他的背后已是尽头,所以孙长空只得侧移。就在此时,那位最为高大的兽人依靠着超群的步长率先来到他的面前,上来便是一击破风重拳,直击孙的面门。 高大兽人混身破绽百出,但孙长空却并不因此而恋战。反而依靠着灵巧的身手,他先是躲过那枚足有半人大小的拳头,然后借由自己身后的尾巴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便在这分巧力之下贴着地面悠然掠过,几步便已将对方落在后面。高大兽人一击不成,气得粗气猛喘,好像要将心中的不忿一同吐出似的。 本以为暂逃一动的孙长空,身形稍稍站稳,便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呼啸风唳。紧接着,他那长张兽人的脸颊竟好似给人抡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凭着先天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孙长空的上半身立即向下坠去。不是弯,比那要快。不要跌,比那要急。他好似踩到了一个没放井盖的下水道,身体“嗖”地就张下去了。 不等众人看清眼场中的局势,两枚镔铁锤一前一后相继轰至。“呲”“唰”发出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第一只镔铁锤将临的时候,孙长空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完全伏下。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之间,锤头擦着孙长空上身的胸甲而过,划出一道刺眼的火星。至此,孙长空终于明悟,为什么工作人员要让自己穿盔甲上场了。若没有它抵御锤劲,恐怕现在他的脊椎已经叫人从体内剖出来了。 这一次,孙长空的样子就要狼狈得多,为了不让身体摔倒,他只得用双手去支撑地面。如此一来,他便已四肢着地,与牲畜无异。 看到这一幕,看台之上传来一阵嘘声。孙长空听在耳中,不禁心中大骂,有本事他们也来尝尝这被人围攻的滋味。 虽说心中万般无奈,但此时的孙长空仍不能停。因为之前的那名高大兽人已经接踵而至,眼看就要追上他的脚步。于是,“趴”在地上的孙长空,所幸双腿一蹬,身体向前猛然窜出,犹如一支离弦之箭。不过,因为行动匆忙,孙长空并未来及调整角度,所以此时的他正在朝那巨毋****去。 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巨毋霸的实力固然强大,但最大的致命点就是他的行动过于缓慢,以至于他与孙的距离最短,但赶到的时间最迟。他本已错过了最佳的围剿时机,但谁成想,上天垂怜,让这煮熟的鸭子刚出虎穴,又入他这个狼窝。一个素有人肉碾压机之称的狼窝。 射出的箭就像泼出的水一样,覆水难收,飞矢能收吗? 孙长空也想挑战一下这件看似不可能实则正不现实的任务。 他身体已经弹了出去,可一双手掌却仍在地上摩擦滑行。 又是两道火光,不时孙长空手上的两枚护手已经消耗殆尽,血肉之躯碰在特制的地板之上,当即留下一双血痕。 就算如此,他的身体仍在向前行驶。更要命的是,巨毋霸已经迎面赶到,一双肥到几乎五指齐长的巴掌一左一右向孙长空分拍而来,远远看去就好像十年未见的旧友重聚一起时的场景一样,从孙的背后看去,巨毋霸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因为他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了。而这招的名称取得也是相当贴切,久别重逢。 不仅仅是两人此时的架势,就连那两只手掌也好像许久没有见过一样,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合到一起。而到了那个时候,孙长空就真的完了。 重掌之下,孙长空心念一转,身体立即在半空之中掉转了一百八十度,从之前的头朝前,变作如今的腿朝前。这样一来,不仅仅将自己的要害暂时隐蔽,就连自己飞行的角度也发生了突变。 见自己双掌接不住对方,巨毋霸立时扬起双臂,在刚来到头顶前方的时候刚好登合时双掌,与那飞来的一双劲腿对在一起。 钹掌翻天! 巨毋霸气息十足,声音浑厚,震得孙长空差点口吐鲜血。不过,更为厉害的是那双由手掌变作的“铙钹”。连天都能翻覆的掌力,又岂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兽人孙长空? 呼吸之间,孙长空只觉得双腿之下突出一股万斤鬼力,将之整个身体瞬间揭飞出去。其中未被完全卸去的劲力涌入到上方的股骨之中,接着两条大腿被这股不可抵挡的蛮力拗成一个向下弯曲的夸张形状,若不是有护腿束缚,恐怕已经当场折断。 即便如此,孙长空仍被对方的重招伤得不轻,两腿更是哆嗦起来,不由得打颤。眼下的他已经暂时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其余两人正的火速赶来,掌锤兽人急中生智,险出奇招,抡圆的镔铁锤脱手而出,一记“撒手险”再轰孙长空的后心。 连闪三闪,连战三战,孙长空已无力迎敌。面对那式飞来的要命杀招,他想动为时已晚。接下来,他只能安心倾听脊椎和肋骨的破碎声。 一切都太迟了。 志儿看傻在台下,他已忘记呼救。 但唯有一人来的迟到好处,他是场中一直默默不动的第五人。 此人有着一头浓密的银发,一双湛蓝的眼瞳,裸露的上肢和小腿之上绘着淡淡的图案,依稀间孙长空辨别出那是一种藤状的植物。因此触笔太过抽象,所以不能看出是什么物种。而就是这种看似平淡无奇的身体,竟是直面接下了那记毁天灭地的锤攻。孙长空根本没有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只觉得对方的身体突然一弯,接着那只凶悍的镔铁锤便恢复成了以往安静时的模样,被他一手撑起。 “无求,有个坏事的混球,好端端的围攻就要让你这么给破坏了。”持锤兽人愤愤道。 “你们每次都这么来,然后三人包揽前三名,这未免也太无趣了些吧!” 听罢无求的回答,这回换那高大兽人说道: “我们弟兄三人向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天偏要结这个梁子。为了个新人,不值吧?” “就是就是,毕竟我们在一起同时都这么多年了,犯不着因为这个黄毛小子伤了和气。要不,你往旁边靠靠,等我们三个先做了这小子再谈别的,怎么样?” 巨毋霸长得虽然唬人,但讲起话来却夹着一股莫名的阴气,谈吐破为令人厌恶。孙长空看他一身赘身的模样,不禁腹中翻腾。 “要我说,咱们今天就分个高低吧!这么多年的合作,我也有些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未说话的第六人终于开口了。而恰恰是这句话,使得除去孙长空的其余四人一同变了脸色。 ; 第九十四章 无欲无求 第六人悠悠走到无求的身边,看了一眼半跪于地的孙长空,轻笑一声道: “哥,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开打就是了。” 什么?哥?这两人居然是兄弟。 孙长空看着眼见的俊秀兽人,还真别说,此人与那无求长得确实有几分想像。不同的是,他的头上顶着一袭黑色长发,长发一直伸展到腰际附近,与下身黑色的皮裤汇到一起,好像融为了一体。赤露的上身同样文有一幅图案,那是一朵盛开的黑色曼陀罗,极尽艳丽,如梦似幻,让人看上一眼就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就是无求的亲生弟弟,无欲。 无欲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毫无欲望。任世间再美好的事物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趣。就在这无尽的堕落当中,他在自己哥哥的身上找到了唯一的精神寄托,杀戮。为有一直沉浸在杀与被杀当中,才能令无欲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亦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他便是为了清除世上数之不尽的废人烂人们而存在的。 孙长空并不知道这两兄弟的事情,但在他看来,对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们及时出现的话,现在的他已经沦为一滩碎肉,不,甚至连肉都被喂了野狗。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好好感谢一下二位的恩情。 “多谢二位大哥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对于孙长空的谢辞,不只是无欲,就连做哥哥的无求也不理睬,只是略带嫌弃地瞧了他一眼,继续看向对面三人。 “今后如果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在下一定万死不辞!”孙长空凛然道。 “你确定?”无欲轻笑道。 “我确定。”孙长空依然坚定道。 “那等一会他们都死干净了你陪他们同去吧!” 这里所说的“去”,并不是指到某个地方下休息之类的,而是让孙长空也一起去“死”。而且还无欲的模样,似乎并没不是在玩笑。从刚才无求的身手来看,这个当弟弟的无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对方真的想取自己的性命,那是极有可能的。 谁知,就在这时无求又说话了: “无欲,先把眼前这几个解决了吧!那个小子怎么处理不打紧。” 说罢,无求就像平时走路那样缓慢向前走出一步。谁知,这在别人看似平常的一步,在孙长空以及其余三人看来竟如同一百年那般漫长。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动。非但不能动,就连开口说话的能力也一同消失了。于是,三名兽人眼睁睁地看着一步步来到的跟前,却无力反击。而台上的观众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刚刚活跃的一群高手,突然之间怎么都就业成傻子呆子了呢? 控制时间的流逝,即便是在如此之小的范围之内,那都是绝不可能的。别说像他们这样的凡人,就像是神仙降临一样也无济于事。那到底是什么力量支配了赛场上的时间,甚至他们一干人等的行动呢? 孙长空相当好奇。 不过,就在刚刚,他那双清澈的慧眼仍然捕捉到了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没有看到的画面。 无求在行动的同时,伸手在向自己的前方撒出一抷细微的粉末。 那种粉末无色无味,要不是亲眼甚至还会无形。就是这种极其隐秘的粉尘落地的同时,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三位兽人倒是没注意这些细节。他们现在脑海之中所想的只是如何能够快点挣脱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向来,这种气氛都是存在于对手周围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报应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无求上来便找上了那个最为高大的兽人。大家都把他称为巨牛者。 不只是因为他长了像牛一样庞大的身躯,还因为他有一个堪比牛身的强健体魄。 之前二人并没有交过手,所以无求一上来只是试探性地踢了对方一脚,就在对方的小腹上。这是他不腾空所能触及的最高位置。巨牛者的身体委实太过庞大,如果换作孙长空,恐怕只能跳打膝盖了。 无求本以为自己这一招怎么也能令对方痛上心头,谁知对方竟是毫无反应,反倒是自己被那反震之力弹退一步,场面略显尴尬。 “该死,这家伙的身体还真硬。看来,我得认真点了。” 无求刚要扯下衣衫,却不曾想被一只突来的手掌拦住了。 现场除了无求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不受这里诡异时间的影响,而可以自由行动在场内之中。那人当然是无欲。 “大哥,还是看我的吧!” 不知怎么的,这时的无欲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红晕,好像害羞的少女遇到了心仪的小伙子一样。只不过他说话的声音与他的面色一样不自然,不仅声音很小,而且少了之前的那种魄力,让人不得不忌惮的强大魄力。 无欲的目标很是明确,胸口,一个无论人类还是兽人都视为要害死穴的身体禁区。他的高子要比无求高挑得多,所以可以抬手够到巨牛者的上身。只不过就在这时,面前那尊不动如钟的“雕像”竟是出人意料地动了。 虽然幅度不大,但足以令无求无欲大惊失色。尤其是前者,他对自己的招式很是自信。中了自己秘招的人,绝不可能如此之快地从自己的掌控之中脱离出来,就算无欲也不行。但眼前的真相是,巨牛者不只是在动,而且越动越快,才刚抬起的拳头眨眼间便已来到无欲的跟前。 无求心知,如果换作是现在的自己,在这般强劲的拳力之下恐怕已经难以幸免。但好在,巨牛者对着的是无欲,一个心中毫无牵挂的英俊兽人。 “大哥,你的功力下降了啊!” 无欲说话的同时,身体向旁边轻轻一闪,接着一只手掌轻描淡写地在巨牛者的手臂之上抚掠而过。接下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出现了。 巨牛者的半边身子开出了黑色的“烟花”,烟花的形状正如无欲胸前的黑色曼陀罗一般。只不过,这些“烟花”来得快,去得更快。消散的瞬间,就连原本属于巨牛者的一部分身体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他的一只手臂连同其上的肩膀只剩下一副白骨。 更加绝妙的是,巨牛者的身上并不溅落一滴血,就连血腥气也未曾弥漫。孙长空看到无欲眼惊为神迹的杀敌手法,一只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只差没有跪地拜伏。 太过神奇,太过匪夷所思。巨牛者本以为自己拥有一较之力,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好不容易挣脱无求限制招式的时候,无欲一招便将自己轰致重伤死伤。中了这样的伤势,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只能干瞪眼。 巨牛者干脆瞪着眼死去。 他死不瞑目。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败得如此之快,更不明白这两兄弟的招式玄机究竟在哪。 孙长空做为一个旁观者,已经将刚才的战斗全部收于眼中。就在刚刚二者交手之时,他看到无欲的手中同样出现了一把奇怪的物质。但不同于无求,他手里的东西颗粒要大,数量要少,更重要的是,它们的颜色是黑的,像炭一样。但奇怪的是,摸过这样的东西之后,无欲的手掌仍然白皙浸乳,一点灰尘也看不出来。 眼见自己的同伴残死当场,那体态最为臃肿的巨毋霸终于恢复行动。甫一动手,他那双厚如切糕的肉掌一同飞出,直逼无欲背后视觉死角之处。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无欲竟然静止不动了。 无欲竟然也会中招! 孙长空本以为无欲作为无求的弟弟能够幸免于难。但令他费解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欲居然丧失了行动能力,干站在那里等着巨毋霸杀招来到。他本以为夫求可以主动解除此招,但看他心急的样子,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僵硬的无欲竟做了一件与战斗毫无关系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 人通常会在紧张的时候借助深呼吸来缓解自身的情绪。可像无欲无求这种身经百战的选手,早已对这种级别的比赛麻木,所以也就不会感到紧张。那他深呼吸的原因是什么呢? 孙长空眼睁睁地看着无欲吸满气息之后,猛地将气摒住,紧接着奇迹又出现了。 本已僵住的无欲竟恢复了行动能力。而且动得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要快,都要疾。 在巨毋霸那道山丘般的身影之下,无欲的身体显得着实弱小。但不知怎的,就在那对肉掌轰前之时,他居然只凭一手之力,轻而易举地接下了看似不可能接下的一击杀招。 稳住巨毋霸身体的同时,无欲顺势利用虎口在对方的双掌之上用力一抹,那双细白的手掌便立刻浸淫在黑色的花海之内。一波腿去,一波涌来,来来往往,经久不息。直到最后,巨毋霸的脸色已和他原本的手掌颜色相同的时候,他才身体一歪栽倒在地,紧随自己的弟兄,一同归西了。 又死一个。 孙长空紧紧盯着面前的黑发无欲,眼中尽是骇然神色。 ; 第九十五章 首胜 巨牛者与巨毋霸二人相继倒下之后,由三位兽人组成的联盟军团彻底瓦解。无欲更是凭借其无与伦比强大实力,艳惊全场,使得观众之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然而仅存的持锤兽人并未丧失斗志,面对如此悬殊的双方实力,他竟仍然执着顽抗,继先前的两位弟兄之后,第三个摆脱了无求的时间束缚。手中的镔铁巨锤直奔无欲的后脑砸去,他的眼睛已经因为盛怒而充满血色,发丝随风飘动,凌乱无章。 因为接连使出两记杀招,无欲的体力大幅衰减,原本灵动的身体此时竟又变得迟缓,难逃重锤一击。无求赶紧飞身上前,但只怪他行动太晚,仍无力阻挡下这一要命的杀招。可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赶超到了他的前面。 孙长空。 一个看似瘦弱的坚韧兽人,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手钳住那人的手臂,双腿扎入地下,硬生生地接下那只镔铁锤以及持锤兽人。这一刻,孙长空感到自己的混身的筋骨都好似压弯了两三寸,各大关节处接连传来清脆的脱臼声音。 “该死的家伙!” 眼见自己的胞弟险些死在持锤兽人手中,无求奋起直逼,手中拿着之前被他拦前的另一只镔铁锤,纵身跃入半空之中,顺势向下砸去。 要说那持锤兽人委实顽强,即使明知自己大势已去的情况之下,仍能全力应战。孙长空虽成功拦下了他的致命一击,却不想自己的身体竟被自己一只手臂带到空中,被他限制的镔铁锤豁然举起,要与那无求的锤轰来一次正面的较量。 如此一来,便成了孙长空伏在持锤兽人的锤头之上,迎着无求的镔铁锤倒飞出去。如果真要同时挨下两只锤轰,别说是孙长空,就算是十个孙长空也不够死的。于是在这个关键时候,他选择了松手。 孙长空一松手,整个身体便已向下栽去。他本想借此暂逃双锤袭身的劫难。可谁成想,那持锤兽人反应相当敏锐,抬腿一招踢在孙的胸膛之上,又将他送到无求的面前,更在镔铁锤的面前。 这等架势,别说是兽甲充灵,就算是蚀腐不死身仍在情况之下,也要死路一条。孙长空心中大骇,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头上不禁升起大片汗珠。 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躲避。眼见两锤即到,孙长空的面容显出一副狰狞的模样。危难之际,他的身体之中忽而生成一股莫名的清凉,直入后背的脊椎之上,一双肉翼当即破体而出。 几乎使出了全身的所有力气,孙长空猛然抖动双翼,一股强大到无可比拟的巨风气流将其身体立时推出数丈开外,刚好在又锤相撞之间的万分之一秒前躲过了杀身大劫。 “砰!” 倚仗着自己的身材特点以及地形优势,持锤兽人成功将无求连同自己的另一枚镔铁锤击飞出去。在他在看来,受了自己如此结实的一击,别说是别人,就算是自己也要重伤不治。身材单薄的无求真的能够幸免? 他本不愿意相信,但见到对方安然自若落地的架势以及所在位置处迸发开来的镭射纹,持锤兽人终于傻眼了。 无求竟然可以将两锤产生的强横力道暂存体内,待自己着地之后再将其中的余力卸于大地之中。这等高深的功夫,简直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怪不得他可以一手接下撒手险。如果真有这等无解的神通,还有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就在持锤兽人发呆的同时,无欲再次恢复行动,又是按照之前的套路,伸手抓出一把不知明的粉末,涂抹在对方粗壮的手臂之上。然而这一次,持锤兽人的反应要比之前的巨牛者以及巨毋霸快上许多。不等对方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已经丢下开裂的镔铁锤,一把捏住无欲的脖颈,要以自己无坚不摧的恐怖握力将对方的脑袋生生钳下来。 黑色烟花尚未发动,无欲的小命却已掌握在持锤兽人的手中,而且随时都能令其身首异处,头颅搬家。这时,无欲的眼神之中竟是闪出一丝癫狂之色,好像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一件极其美妙的好事一样。但就在这个时候,搅局的孙长空,带着他的手刀再次闪身飞来,摧枯拉朽地将那只钳住无欲脖子的手臂整条斫下。 紫红色的鲜血肆意飙散,正如另一只手臂之上不断开起的黑色烟花一样。两边一紫一黑,遥相呼应,场面着实惨烈。 持锤兽人两眼瞪得几乎要窜出眼眶,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仍不甘地看着孙长空。要不是这个小子从中作梗,那无欲的项上人头已经是自己的了吧? 然而生命没有如果,老天更不会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就算有,自己真的能够称心如意吗? 看着地上左一个右一个的尸体,孙长空心生寒意。如果没有那多的如果,现在是不是也躺在这里了呢? 眼下只剩无欲无求与孙长空存于场中,那接下来就该是他们三人之间的较量了。可无欲无求二人并不动手,只是死死盯着孙长空,过了好久无欲才说道: “你刚才救了我?” 孙长空双手一摊,淡然道: “就像之前你们救我一样,举手之劳而已。”话虽如此,可直到现在孙长空的双掌还是酥麻的。他只是不想让对方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为报救命之恩才那么做的。 “那你是如何挣脱开时间束缚的?”这回,换无求说话了。 “是你弟弟无欲教给我的。” “什么?怎么我不知道!”无求惊讶地看了看无欲,只要对方只是简单地怂了下肩,同样表示不知所言。 “我看他在行动之前都需要摒住一口气,再联想到刚才你撒的那把透明粉末,于是我推断出是那粉末被吸入到体内之后,进而引起的神经幻觉。这并不是什么通天的神技,只不过是一囊幻术罢了。所以,我也学着憋了口气,阻止自己继续吸入粉末颗粒。果然,我的身体就能动了。” 看着孙长空轻而易举地道清自己秘术的玄机,无求不禁攥起拳头,杀意随之大盛。再看另一边的无欲倒要轻松许多,好像并不因此而感到嗔怒。 “还有无欲的手法,我大概也看清楚了。他的手上也没奇怪的粉末,而且是种一接触到皮肤之上便会立即引爆的微型炸弹。” 无欲同样凛然。 孙长空不知死活地将二者的秘密一并道出,这是逼着他们杀他灭口,以防自己走露风声。但奇怪的是,无欲无求并未行动,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是同时出现一样的苦笑。 “哎,算了算了,秘密早晚都有见光的一天。你救了我,今天就先饶个你吧!” 说着,无欲背负双手,朝自己入场时的通道悠然走去。 “哥,走吧!”无欲强调道。 无欲看看自己的弟弟,又瞅瞅对面的孙长空,一只手指缓缓指向他道: “下次,不会这么好运了。” 孙长空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终于大舒口气,就在这时,志儿从后台之上奔到场上,抱着对方的腰际欢喜道: “赢了,赢了,咱们赢了!” “六人混战,一九九零零九二八号获胜!” 直到现在,孙长空这才明了,敢情这六人混战可以像无欲无求那样自动弃权啊!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今天二人会大发慈悲放自己一条生路呢?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等孙长空回过神来,主持者已经将一大袋少说得有两三万的黄金递到他的手中。因为连续消耗,所以现在的孙长空着实虚弱,差点被手上的黄金压弯腰。不过,对于他来讲,这场混战的最大收获并不是这些身外钱财,而是身后突生的一对肉翼,以及场上宝贵的实战经验。至此,他终于知道了无妄修罗道的强大之处,水平之高,要远在人界之上。得亏这是一个密闭的世界,不然让这里的兽人涌入到人间之中,那人类岂不是要彻底征服?一时间,他为当初那个将无妄修罗道封于人界之外的通天神人感到由衷敬佩。 就在孙长空准备收钱退场之时,一道身影从那前方看台之上一跃而下,刚好挡在二人的面前。孙长空抬头一瞧,原本愉悦的心情立即雪封万里,沉重得不能再沉重。 “是你!” 孙长空看着那只令他至今记忆深刻的贯天独角,一颗悸动的心已然跳上喉咙,他好像又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哎,别紧张!我不是来捉你的。你瞧!” 说着,银雪狼伸手指向看台的最前方,只见那个侏儒堂主高峻山正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看着孙长空,脸上却是显露出一股迥然不同的笑意。 他的笑很是温暖,犹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神欢畅。只不过,现在的孙长空并无心思高兴,他所想的只有如何才能尽快离开此处。 “请吧!”银雪狼微笑道。 “志儿,你先走,我回头去找你。” 志儿满脸的不舍,低声道: “你怎么找我?” “放心,我自有办法。” “可是……” “别可是了,连这等六人混战我都挨过了,还能被这阵势唬住不成。去吧!” 说着,孙长空将手里的黄金一纹未动,全都交给到志儿的手里。接着,他便随着银雪狼一同去见高堂主了。 “短短半天时间身上的伤势居然已经恢复了,小子,你挺有能耐的嘛!” 高峻山摩挲着那双短小的手掌,眼中似有火焰在剧烈跳动。 ; 第九十六章 一高两主 孙长空的心里在打鼓。在他的想象中,对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动手了,可看这架势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 “怎么,你们的嗅觉这么灵敏,一路还能找到这?佩服,佩服!”孙长空抱拳道。 包括高峻山在内的珍兽堂一众并为而动怒,只有距离孙长空最近的银雪狼轻拍了下他的 肩膀,进而嗤笑道: “你最好看清眼下的局势,老实一点。我们堂主看上了你,可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 “什么?看上我?堂主!” 孙长空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说。他不禁再次看向那位身长不过五尺的侏儒,眼睛瞪得将要探出眼眶。 对方的面色的确缓和了许多,臃肿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在一番酝酿之后他才终于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离开珍兽堂的。不过,看了刚才的比赛,我对你的实力相当满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珍兽堂,刚好我手下的十八黑煞令空缺一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进入其中。” 说到这,高峻山伸开双臂,示意后方的数名黑衣人,破为得意道:“他们的实力你都见识到了,能够加入十八黑煞令,那是你的福气。” “哦?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孙长空表面上相当欢喜,但实际内心却是另一番景象。先不说对方是如果找到这里的,为何对待自己的态度前后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对方又为何只凭一场小小的比赛来断言自己的实力。这样的唐突做法令孙长空着实不解。 就在这时,银雪狼开口了: “不用再想了,加入我们吧!这样以后你在无妄修罗道中也算有了靠山,总比你自己单枪匹马来得强吧!再说,加入到我们十八黑煞令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呼风唤雨举手之劳而已。” 银寻狼的眸子很是神奇,好似有一团星云置于其中,旋转速度由心意而定。心情平静的时候,星云的运转就要缓慢一些;而在心绪波动较大的情况之下,那团星云就好像一只被疯狂抽击的陀螺一样,不仅仅剧烈自转,甚至还会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现在的银雪狼便处在后一种状态之中。显然,这个家伙绝不是一个易与之人。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排除对方立刻动手的可能。 孙长空看到这一幕,强颜欢笑道: “承蒙堂主错爱,我孙长空倍感荣幸。只是我已加入斗兽场,成为了斗兽者。如果要再与其它势力有所瓜葛的话,恐怕不太稳妥吧!不然,您自己去和场主他老人家说说。” 孙长空本以为自己把斗兽场场主搬出来就可以震住对方了。谁知,非但那高峻山面露喜色,就连其余的黑煞令也开始大笑起来。 “原本你不知道啊!”银雪狼高叫道。 “知道什么?”孙长空反问道。 “斗兽场的场主与我义父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一个小小的斗兽者,张口就能摆平的事儿而已!” 原本,斗兽场场主名叫高远山,与高峻山都是当地名门旺族高家的血脉,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高远山作为哥哥,对高峻山这个弟弟一直都是宠爱有加,要星星不给月亮。多年来,珍兽堂的许多妖兽都是高远山生擒而来;作为回报,每逢斗兽场有****大战、需要妖兽来造势的时候,珍兽堂便会将自己的珍藏无私奉献出来,结果无论生死,都将不再追究。这对于一个将妖兽看得比人命都要重要的组织来讲,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不过,高峻山确实这么做了。而且一做就是数以百年。 听到这个震惊的内情之后,孙长空不禁轻呼一声,原本焦黄的面色立即变得铁青,手上的筋脉也因为用力过度而高高隆起。他不甘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难道,这就叫天意难为、命该如此吗? “好!那我……” 就在孙长空即将表态加入珍兽堂的刹那,一道巨大的身影掠过看台,豁然降临,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此人甫一入场,便引得在场工作人员纷纷下跪膜拜,样子十分敬畏。 “场主!” “场主~” “场主好!” “呦,场主来了!” 不同的语气,不同的措词,但他们口中所说,无一例外全部都道出了来者的身份。场主,斗兽场的场主高远山。 在场作为唯一一个可以与之平起平坐的人物,高峻山的神态同样很是恭敬,于是道: “大哥今天好雅兴,怎么会亲临斗兽场呢?” 直到现在,孙长空才算能够好好看上一眼来者。 全然不同于高峻山短小的身材,高远山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皮肤之上血脉分明,就好像长在外面一样。额头上端长着三枚细小的尖角,虽没有银雪狼的独角看得那般英明神武,但却是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就在观察对方相貌之时,孙长空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高远山的背上居然也生着一双肉翼。而且从构造形态上看,与此时孙背负的肉翼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一大一小而已。 来到无妄修罗道也有几日了,可除了自己与高远山之外,他还没见过哪个兽人拥有具备飞行能力的羽翼。莫非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就在孙长空思量之际,高远山看了一眼他,缓缓道: “峻弟,来这有什么事吗?” 高远山底气十足,内劲浑厚,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听在凡人的耳中都如同遭遇雷击一般,心神难宁。孙长空也是停顿了口气,这才调整好内息。 “哦,没事,来这抓个人而已。”高峻山轻松说道。 “是他?” 高远山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孙长空,后者立觉有无数明枪暗箭锁定自己,稍有行动便有万兵穿心的可怕后果。这倒不是说现场真有人在狙击孙,只是因为场主气势委实太过强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已掌握全场局势,任谁也无法逃脱他的操控。他要你死你便要死,他要你活,哼哼,就算阎王老子来了也要度量度量。 “正是他!” “那人就交给我处置吧!”高远山淡然道。 “不劳大哥费心,小弟自己能摆平得了。”此时,高峻山虽已不再弯着身子,但语气仍旧十分缓和,听不出有什么感情色彩。不过在孙长空看来,这两个兄弟好像要因为自己争起来啊! “打打,快打起来!你们全部打死才都好!这样老子我才有逃走的机会……”孙长空心声道。 看自己的弟弟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高远山长叹一口气道: “可他毕竟是我斗兽场的人……要杀要剐,也应该由我这个场主来定夺。” 这一回高远山的话语之中已没了之前的那份慈爱,略显沙哑的嗓音当中竟是夹杂了一丝微弱的嗔怪。明了对方的心意,高峻山所幸也不再保有敬意,干脆道: “大哥,这人我要定了!” “难道只凭他身后的肉翼?”高远山反问道。 “你唬不住我,那不是一双普通的物件。就在刚刚,他才在战斗之中生成的这双翅膀。兴许,他真的是除你之外的那个人。说实话,我很羡慕!” “所以你就要捉他回去,将肉翼取下安放在自己的身上?”说到这里,高远山已经向前走了三步,将高峻山以及黑煞令与孙长空阻隔开来。而银雪狼虽在侧面,却已被高远山的一双虎目死死盯住,任他有再大能耐也绝不敢贸然前进半分。 高远山怪异地笑笑,昂首道: “你这是要阻止我?” “当然,毕竟这些来年因为这事,你残害了太多的人。今天,我务必要将这个诅咒打破,不管你是谁。”高远山坚定道。 “好,好一个不管是谁,咱们走!” 在众随从的拥护之下,高峻山转身离开。孙长空看向那群人,借着火把上的光亮他依稀辨别出其中竟有一道硕大的黑影。可是抬头望去,这些人中竟没有一个与之相符的体型。莫非,是自己看走了眼不成? 不等孙长空出口道谢,谁知那高远山猛然抓住他的手腕,眼中立即爆射出一束绚烂的光芒。 “是你吗?” “是谁?”孙长空不禁问道。 “你是那个从界外来此拯救我们的预言之人吗?” “这……说你说的什么意思?” “废话不多说,我试便知!” 孙长空还没来得及问要如何试探,便被其一把丢入到百丈高空之中。情急之下,背后双翼豁然腾起,坚固的翼骨,加入强有力的肌肉,在坚韧的翼膜之下,瞬间便已稳住身形。谁知就在这时,之前的凶煞高远山竟已迎头赶上。从余光之中得见,对方手中分明闪烁着恐怕的光团。 那简直就是追魂令,判官笔,一经使用,立刻便会让自己命丧当场。 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珍兽堂手中解救出来,怎么转眼就与自己兵刃相向了呢? 孙长空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天要亡我,我就偏不认命,管你是什么场主,堂主,想要我命,凭实力来拿! 电光火石之间,孙长空手中已升起凌厉刀气,一记断浪劈涛直落对方。 ; 第九十七章 志儿的煞 断浪刀法之中,劈涛乃是力量最大的一招。一经劈落,轻可以将人一击两半,重则可以劈山分海,所向披靡。高远山固然厉害,可他也为必能够轻易接与之招。就算一击不能得逞,自己也好观察一下对方的实力。 眼见孙长空手刀迎来,高远山非但不躲,反而振翅加速,朝着对方直逼而去。一路之上,只见火光四射,气势逼人,凡人稍一接近便要被其溅地的风刃割得血肉模糊,更何况是接下来将要受此一击的孙长空。 “嘿!” “接招!” 交手瞬间,高远山与孙长空同呵一声,两束光霞立即融为一体,交织交汇,一白一黑两道灵气互相吞噬,又不停排斥,过了好一阵子才算分出高下。 不出所料,孙长空坠落,高远山仍位于空中,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伫留上方。 “啊!” 孙长空在自己的惊呼当中清醒过来,仔细一看周围的场景,他讶然发现自己竟仍处在交手之前所在位置之处,高远山未曾行动,而他亦没有受伤。 原本一切只是幻象。 他所能寻得的最后一丝痕迹,便是对方眼中残留的异样光芒,那是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九阴火光。无论是谁,只要看上一眼,便会立即沉沦于阎罗十殿、幽冥十八层地狱之中。在幻境之中,他在遭受到高远山攻击之后,混身上下无上飙血破伤,身体犹如滚过刀山、下了油锅似的,触觉格外逼真,简直就是惊为神迹。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到底死了没有?”孙长空不禁问道。 “放心,我只不过对你做了个测试而已。很显然,你并不是峻山所找的人。” “测试?什么测试?堂主要找什么人?”孙长空更是一头雾水了。 高远山轻抚眼瞳,直到那道光彩退去这才道: “刚才我对你施展的乃是我的独门秘技,修罗斗狱,人只要中了这招,体内隐藏的凶煞之气便会被引动而起。而如果这股煞气的数量过多,那便会导致人的心性大变,嗜血好杀,俨然成就连真正的在世修罗。而我弟所找,便是煞气最盛的主体,被我等称作原罪的人类。据说,这人早在数千年前逃出了无妄修罗道,在离开之前他还口出狂言,有朝一日定要回归。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假说依旧在流传。为了像前人那样离开这个禁锢的地域,我的弟弟也就是高峻山一直都在寻找那人的踪迹,希望能在对方的帮助之下离开这里。” “这……可他为何认定我就是那个人?还有,这和我身后的肉翼有什么关系吗?”孙长空继续追问道。 “说起来还是要怪那个传言。据说那人能够突破无妄修罗道的束缚达到人界,全是因为身上的一对羽翼。只有借助羽翼的神力这里的人才能成功逃出这里。”高远山坚定道。 孙长空看了眼对方,哆嗦道:“所以……” “所以那家伙把能见到的生有翅膀的兽人全都抓了去,挨个尝试翼部的能力。那些被捉的人,大多都死在了他的试验当中,即便有少数人残喘下来,也成了废人。” “这个高堂主莫非是疯了不成?”孙长空感叹道。 “小伙子,你年纪尚小也许还不知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但到我们这个层次,修为已经难以精进。想要再攀高峰的话,只有离开这里寻求灵气更加充沛的地域。我们也不奢望得道成仙,只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无意义地浪费时间下去。对于我等来讲,不前进就是在虚度光阴。虚度光阴还不如死了来得轻松。” 高远山的一番言辞令孙长空感触很深。果真,优越都是通过比较才能得出来的。想自己之前所过的二十年,又有几天是在感恩之中度过的呢?又有什么时候为了自己所处的优越环境而珍惜过?对于眼前的一切,他都认为”理所应当如此””本就该这样”,自是不会有所感触。 和无妄修罗道的人相比,处于人界的人类可真是享福得多了。 “那场主你身上的肉翼是……” 高远山在孙长空的提醒之下,不由得抖了抖翅子,面露难色道: “其实……我也曾与峻山走在同一条路上。只是,寻来寻去不知怎的,有一天我的体内竟是生出了一对肉翼。” “你的翅膀是自己的,不是从别人身上夺的?”孙长空顿声道。 “当然不是!虽然我也那么想过,但未那么做。但峻山有没有尝试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那群侍卫一个个阴阳怪气的,一定都受过移花接木之术的侵害,想来是不能幸免了。”高远山同情道。 “移花接木是怎么回事?” 高远山看孙长空的好奇心强,便让他与自己到后台区里坐下来,酌上茶水,然后道: “这移花接木与我的修罗斗狱本是我俩去住一处秘境之中无意间获得的。移花接木仍是一门生偏乖张的异术,可以在不伤及其它肌肉组织的情况下,将他人的器官肢体嫁接在自身,基至第三者的身体之上,并完全继承其原本的功能特性。只是这些来年,我弟的身材越发短水,不知和这门邪术没有关系。” “照您的意思,高堂主的身材原没有这般畸形?”孙长空惊讶道。 “那当然,这小子在十五岁那年便已长到我现在这般大小,到了二十成年的时候,更长得比我还要粗壮三分。只是在习了那移花接木之后,我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一天天地变瘦,变小。到了今天,已经和个刚会走路的孩童相差不多了。” 听完高峻山的不幸遭遇,孙长空不禁感叹,天下之大,有多少豪杰侠士为追求无上力量而不择手段,甘愿自堕,甚至残害躯体,也要再所不惜。可最终呢?又有几个能够得偿所愿,睥睨群雄的呢? 恐怕真有没有几个。 而通过短时间的相处,孙长空发现不同于高峻山那种嚣张跋扈的秉性,斗兽场场主高远山极其和蔼可亲,虽然亲而难犯,但相交起来也并不给人一种难以触及的悬殊感觉。如果真让他从二人之中选出一个视为其主的话,他宁愿选择高远山。 “刚才你的比赛我都看了,作为一个新手,你的战斗技能还需磨练。不过能在第一次上场就能有此等可圈可点的表现,也算不易了。对了,你的同伴我已经帮你安排到临近的旅馆里面。他就在……” 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繁事缠身的场主居然不能顾及到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身边的事情,心思之缜密,观察之细腻,实属难得。一时间,对方在他心目当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高远山起身离开。孙长空跟着一路走出斗兽场,看台之上的人早散去大半,夜也已到后半段,距离天明还有个把时辰。想来还能睡个一时半会,孙长空赶紧去往旅店,与志儿汇合。 到了房间之中,志儿抱着枕头睡得东倒西歪,被子更被他踢到了地上。他的脸上泛着笑意,好像梦到了什么极其可喜的事情。 “好多,好多,真的好多!” “什么好多?”孙长空小声在志儿床边问道。 “有大的,有小的,有圆的,有偏的……”志儿仍在臆语。 “好吃吗?”孙长空使坏道。 “好吃,刚打开的最好吃!” 好么,原本志儿这小家伙做梦梦到了自己在吃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二人一路过来只简单对付了一些,对方更是只吃了两口菜饼子,真不知他从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想到这,孙长空困意渐浓,帮志儿盖上被后,他便上到自己的床榻睡去了。 孙长空可以一连数天不睡,而将欠下的睡眠时间在一集中的时间段全部补上。所以孙长空的这一觉着实之长,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日迫西山了。 “哇,大哥,你好能睡啊!” 志儿坐在他的床边,玩着手里的小玩意。这是他白天在外面的集市上买来的。这也几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玩具。 “饭我都帮你放到桌上,可是时间太长都凉了。”志儿埋怨道。 “不打紧,不打紧,出门在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 孙长空端起桌上的粥一饮而尽。 “对了。”志儿忽道。 “怎么了?” “那黄金我放在你的床上了。” 孙长空看了眼自己的床榻,只见靠里的一边上,果然放着个袋子,正是昨晚用来装金子的钱袋。 “你的猪牛钱拿了么?”孙长空问道。 “没有。”志儿抬头道。 “哦?为什么?” “我娘说了,不让我拿别人的钱。他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孙长空嘴里吃着干粮差点给呛着,猛咳几声的他,这才大笑道: “你还男人?哈哈!你的娘亲还真风趣。”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不知哪根筋搭错的志儿一把丢下手里的玩具,豁然战起身来。不知为何,孙长空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前所未见的诡秘气息。 “这……这就是所谓的煞气吗?”孙长空喃喃道。 ; 第九十八章 第三个提示 令孙长空大为震惊的是,年纪轻轻长像稚嫩的志儿,体内竟隐藏着如此磅礴的可怕煞气,而且无论数量还是浓度都要远远超过他的认知。一时间,孙长空不禁犯起嘀咕,难道这个孩子就是高远山口中提到的那个唯一出界人?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身异变,志儿赶紧收敛气势,这才令自己竖起的如针发丝恢复原状,只是眼中的腥红仍未消退,其间的血色娇艳欲滴,看起来极其吓人。 “你……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孙长空惊讶道。 “我……我也不知道。” 志儿小心地将指尖上伸出的利爪收回体内,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孙长空十分清楚,志儿身上的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最起码是珍兽堂一众。尤其是高峻山,听斗兽场场主的意思,这个家伙因为寻找出界之人已经到了癫狂痴醉的地步,如果令他寻得志儿,还不知对方将会对他采取怎样的残酷措施。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看,志儿也不像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或许一切只是自己多虑而已。 但高峻山不一定会这么样,像他那么极端的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思前想后,孙长空决定让志儿先返回家中。 “啊?让我回去,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我想多在外面玩玩!”志儿看着窗外喧闹的集市,留恋地说道。 “你出来也有几天了,再不回去你娘亲该担心你了。给~” 说着,孙长空从包里淘出两块足有十来斤的金砖,交到志儿的手上说道: “这些钱你拿着,就算我对你的补偿了。放心,事情一办完,我立刻就去找你。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跟着我,你要吃亏的。” “可是……”志儿委屈道。 “可是什么,是命重要还是玩重要!留着命,以后哪里不能去,没了命,你就只能长埋于地下了!” 在孙长空软硬兼施的劝说之下,志儿终于接下两块黄金,眼中却已湿润。 这些天来,志儿已经对孙长空产生了依赖感,也许是因为没有玩伴、情绪压抑多年的缘故,此时的他对孙长空格外不舍。他怕,这一别就成了永远。 “说可答应我,一办完事情就回来找我。我给你杀只猪牛,好好招待一下你。” 于是,在孙长空护送之下,志儿出了百兽城,最终消失在黄沙漫天的戈壁之中。 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景象,孙长空不禁怀念自己在人界的时光了。 “好,解除封印,拿了天魔兽甲我就立即返回仙苑之中。不知他们都怎么样了?” 就在三胖、方柔、王道人的面容回荡于脑海之中的时候,一个另他感到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柳如音~” 缘分妙不可言,有心栽花花不开,这是有缘无分;无心插柳柳成阴,这是无缘有分。 孙与柳二人相见本是缘起,但相处短短几日这内暗生情义这便成了有缘有分。然而孙长空不相信什么上天注定,他只知道,随心所欲,当爱就爱,该恨即恨的道理。 “你们等着瞧吧,待我们重逢之际,我一定要让你们见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孙长空。” 孙长空将手掏出纳百川的丝巾,寻找接下来的事情。 之前两条信息孙长空已经读过,而最长的第三条,则记录着他这次进入无妄道的主要任务。不过,当孙长空看到封印所在地方的时候,他的心情几乎沉到了冰冷的池底之中。 “无间道!封印居然在宗主所在无间道内!” 一个高峻山已经令孙长空头疼不已了,现在又要让他去挑战这里实力最强的宗主,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孙长空后悔,他早就应该想到纳百川给自己的任务没有那么容易。不然,怎么会难住他呢? 即便这样,丝巾之中仍将封印的确切位置标注了出来。 无间道位于通天山上,是一座群塔式的古老城堡。城堡中心有一条蜿蜒盘旋、直入地下的超长楼梯,封印便在楼梯尽头的地面上。 任务描绘得着实轻松,但在孙长空看来却是难于上青天。 先别说这通天山究竟在哪,就算到了那里堂堂一界主宰,会让自己这么轻易进入吗?即便侥幸下偷入无间道,这么多年来封印一直完好无损,自己的这点实力能抵得过守卫者吗?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孙长空又一次被残酷的现实打得体无完肤,这极品宝贝可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孙长空与斗兽场场主相识,而且自己给对方的印象还不错,甚至还记得了人家的常识。如果好好利用这一点优势的话,说不定有天他真能与宗主见面。 “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既来之,则安之。纳百川相中我,就说明我有完成这个事情的能力。哎,只是我这副模样在出去的时候还能不能变回去啊!方柔和柳如音如果因为这个不理我了那该怎么办?” 孙长空瞅了瞅自己的身体,不得不为自己这副兽人模样而汗颜。 天黑之后,孙长空接到了斗兽场的通知,今晚将会有别开生面的比赛让自己前往参加。孙长空借着灯光看着那张烫金的请柬,不禁对那“别开生面”产生了兴趣。 “这么说,今天的比赛将会与平常时候的有所不同。哎~算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上那瞧瞧。” 说走就走,孙长空稍做准备,还特意将头上的那只犄角擦得发亮,也好给别人个朝气蓬勃的好印象。 刚来到斗兽场中,孙长空便发现这里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而且还时不时地窃窃私语,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藏在心中不说一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得的东西,便对它越有欲望。孙长空恨不得现在就捉一个出来,好好问上一问。可工作人员已经迎面赶来,示意他去后台休整准备。 “悄悄话说多了,小心烂耳朵!”看着那群人可憎的嘴脸,孙长空忿忿地离开了。 刚来到后台之内,孙长空便被眼前的气氛给完全惊呆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小小的房间之中,竟有三四名斗兽者在备战休息。有一个甚至还带了随从为自己服侍拆迁。还有一个单枪匹马来的,紧闭双眼,好像是在做恶梦似的,脸上显出少许痛苦之色。不过他身边的武器很是惊艳,乃是一尊足有一人来长的重型火炮。这种东西别说在无妄修罗道,就算是在地大物博、文明高度发达的人间也鲜有耳闻。毕竟,火炮的威力大半要靠其中的火药来维持。而作为消耗品,火药的生产与携带都是问题,更不能持久作战。一旦遇到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包括火炮在内的火器劣势便显露出来了。 不过,火器也不是一无是处,同等修为之下,持有火器一方所能产生的破坏力要比未持有火器的要强上几倍,即便有神兵利器相助也无法与之相比。所以想体会一击毙命快感的,会对有着这样那样问题的火器情有独钟。 没等孙长空过去打招呼,一道身影突然赶上前来,欣然道: “你就是上次那个和无欲无求一同击败混沌三怪的斗兽者吧!你好,小弟名叫王有德,你叫我小德子就行。” 受宠若惊的孙长空连忙笑脸相迎回道: “我叫孙长空,上次混战全靠无欲无求两前辈帮忙才能侥幸胜出,我只是个新人而已,惭愧惭愧。” 小德子不以为然,仍然坚持道: “哎,两位大哥能够主动放弃比赛让你拿下魁首说明你的身上必有过人之处,你就别谦虚了。” 两个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孙长空突然想到今天的主题,于是询问道: “我看请柬上说今天将会有别开生面的比赛。你来这的时间肯定比我长,不知你可清楚其中的门道?” “斗兽场虽然人气颇高,但花样也就那几项。你参加的六人混战算一个,****大战也算一个?” “什么?****大战?”孙长空惊然道。 “对啊!你应该知道斗兽场场主和珍兽堂堂主的关系吧?找来只妖兽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情而已。” “可我听说高堂主爱兽如命,万一让妖兽伤在场上,这可怎么收拾?”孙长空疑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能来这的妖兽无不是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哪里会有那么容易受伤。再说,这咱妖兽活着也危害大众,万一杀了还能造福人间,两位主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听你的意思,斗兽者和妖兽,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喽?”孙长空的喉咙有些发干,所以声音略微沙哑。 “那当然!你以为大家是来看杀妖兽的吗?哈哈,这群冷血动物是为了看妖兽来杀咱们的!” 听罢小德子的一番话,孙长空的脑袋如被马蹄狠狠踢了一脚似的,差点栽倒在地。 “这群人也未免太过无情了些吧!” 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敬仰的斗兽者,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斗鸡斗狗之类的牲畜一样,生命安危不受任何重视。什么时候人命便宜到一张门票的价值了呢? ; 第九十九章 计划 不一会儿,场上的开赛信号升入空中,包括孙长空在内的五名斗兽者一同拥上。 不看不知道,原本此次参赛的斗兽者不止孙长空等人,其余五个后台休息室中同样有人出现,而且看架势丝毫不弱于他们。原来,这是一场以多打少的较量啊!有了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前辈作为靠山,他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恢复平静。 “实在不行我躲在后面先瞧瞧,等摸清了那妖兽的套路再打它个措手不及!” 就在孙长空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乱响的时候,众人脚下所站场地之中传来一阵巨大的齿轮转动声,圆形地面中心立即向下沉降,露出一个直径约莫十丈的漆黑深坑。坑中不时传来阵阵呼吸声,震人心脾,令包括孙长空在内的众人不寒而怵。 “来了!” 在小德子惊呼之中,一道蓝光破土而出,跃入半空当中。同一时间,看台周围升成数堵围栏,将斗兽场隔成内外两个区域。外区是看客所在的位置,而孙长空等人便在内区。 斗兽场原本是开放式结构。但在围栏出现之时,场地顶端豁然出现一张灵气组成的无形屏障,刚好将那道蓝影挡在场内。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嘶鸣,妖兽巨大的身躯骤然降临。 “这是……猫又!” 孙长空不经意说出的名称,令在场众人着实一惊。尤其是小德子脸上的表情,最为强烈。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那猫又状如猫,却生有双尾。耳朵大而尖,是猫妖的一只。不过……”孙长空沉吟道。 “不过什么?” “不过书中并未提过猫又的毛色,也没说它的体型有多么大。估计,这是猫又的变种吧?”孙长空的脸色稍稍严肃,只见这时候从众人之中猛地走出一道身影,身材羸弱,但却背负着九柄短刀的中年兽人。他的脸如同花一样,绽出灿烂的笑容,并且自信道: “这是一只出产于滨海森林当中的蓝染猫又,是猫又之中的王者,实力之强,世间罕见。” 显然,此人对于妖兽的研究要远远强于孙长空,而且出口便能道出蓝染猫又的出生地,就算是熟背典籍的文人骚客也要自叹不如。 听到蓝染猫又的名号,斗兽者一众喜忧参办。他们只是没见过它,并不是没听说过对方的大名。别看这家伙体型巨大,但身手敏捷,与一般猫妖无异。而在兼顾速度的同时,蓝染猫又的力量又着实可怕,挥手之间便能摧毁一座小型的山丘。 然而,这些并不是他们忌惮的重点,主要的威胁都在那丙条细长如鞭的猫尾之上。 传说,猫又乃死神的宠物。因为其贪玩的性格,以免自己的爱宠走丢,死神便用自己的神力为其续上一尾,使之区别于一般猫妖。 所以,这杀后天再造的猫尾便带上了死神邪力。据说,只有被那条猫尾抽中身体,那么中招者的灵魂便会被猫又完全吞噬。而像蓝染猫又这种变异形态,对于速度和攻击的掌控都要强于一般猫又。如果真的与之较量起来,斗兽者将会陷入绝境沼上。 就在看台的一角,一道短小的身影,看台的角落处,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场上的比赛。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了: “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居然连多年珍藏的蓝染猫又都搬出来了。你是死了心要抹杀一部分装斗兽者了。” 说话人是斗兽场场主高远山,背负双手岿然不动的则是他的弟弟高峻山。此刻他的面孔正浸淫在一副诡笑之中,臃肿的脸蛋几乎要挤到一块。 “这些年斗兽场的综合实力有所下降,我只不过是来清理下杂鱼而已,你不用心痛。”高峻山煞有介事道。 “哦?照你这么说场上的人都是废物了?可我并没有让那小子来吧!” 高远山将视线集中在场中孙长空身上,面色沉重道。 “你说他呀,哈哈,既然是你得意的门人,又怎会惧怕一只小小的猫妖呢!大哥,你就放心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会没事的。哈哈!” 高峻山的笑声愈发刺耳,这令高峻山这个当哥哥的着实看不清眼前这个生死共济的亲生胞弟。自己曾经那个善良仁爱的弟弟究竟去了哪里,难道单单一门邪术妖法就能让一个人改肠换面、性格大变了吗? “弟弟啊,快点醒醒吧!这些年来为了走出这方天地,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啊!”高远山虽没说话,但心中却是万般挣扎。 若干年前,他也曾像高峻山一样四处寻求出界之法,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来测试方法,可结果全都是徒劳。最近这段时间,他已渐渐想开,人在哪里不是活呢?更何况,在这封闭的空间之中,可以防止绝强之人入界侵略,在这里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脉之主不也挺好的吗? 这可能就是人年纪大了的表现吧! 显然,高峻山并没到这个份儿上。 被灵气屏障伤到皮毛的蓝染猫变得异常暴躁,一身蓝光闪得若是耀眼,抬头望去就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一样,极其嚣张。 面对这般情景,在场的众位斗兽者无一不是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唯一例外的是孙长空。 他不是不清楚对付这种级别的妖兽,别说是拳脚,就算是一般兵刃都伤不到它,非是神兵利器才能奏效。然而,他的琳琅宝刀早已遗落在群落山上,而冰魄寒刃又被高峻山缴了去。眼下已到战场,让他去哪再把趁手的家伙辅助自己? 如此想来,孙长空只得按照先前的计划撤到众人之后,等有了出击的机会再动手也不迟。 可那蓝染猫又存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神智之高已无限接近于人类,因此狡猾异常。要不是这样,当初高峻山也不会损失两名大将才将之生擒回珍兽堂。 只大略地瞧了一眼,这只巨大的猫妖便已看出斗兽者们的大概实力,且一上来便将攻击的目标锁定在了孙的身上。 呼吸之间,只见那高达数丈的猫又身躯一跃而上,厚重的锋利猫爪直击孙长空的方向。众人一看这等架势,纷纷四散开来,只见孙一人留在原地。 “妈的,团队合作之中一点团结的意识都没有!” 见到众斗兽者如此无情,孙长空不禁轻责一声,顺势向后连跳数步。谁知,那蓝染猫又相当执着,一击落空之后,竟飞身再扑。这回,孙长空方圆三丈之内已被对方庞大的身躯所占据。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逃出升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然而就在这个危急时刻,终于有人动了。 动手的是那个身带九把短刀的青面兽人。 孙长空本以为那个自称小德子的人会率先出手。然而他错了,刚才还与他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的人,此刻竟站得老远,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身陷绝境。什么时候世道变得这般冷漠无情了?说好的兄弟情谊,说好的生死与共呢? 不等孙的思绪停下,九刀兽人已拉掷出一刀,不偏不倚刚好刺入蓝染猫又的后背。然而,那身长不过一尺斗的短刀,插在对方的身上,居然就像人的手指扎了一根刺一样,稍稍摇摆了下身体,便已挺过刺痛的劲头,又一次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 眼见这等场面,那个兽人并未显露惊色,反而是摆出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从容不迫地从背后拿下第二柄刀刃。 这一次的武器比之击中蓝染猫又的那一柄要稍长一些,但对那家伙来讲仍是毫无威胁。可那兽人似乎偏不信邪,仍旧“倔强”地将刀刃发向猫又的位置。 吃过一回亏的蓝染猫又这次变得格外机警,未等刀刃达到便已轻跃起,离开场中。而刀刃则在地上,插在其中的一场石板之中。就在孙长空以为此次攻势失败的时候,九刀兽人口中突然叫声“天雷召来”。瞬间,万里无云的夜空之中猛然降下一道霹雳,径直没入蓝染猫又的躯干之内。一时间,猫又身上的光芒强盛了数倍,由蓝变黑,更是散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刚刚还摇头晃脑的大猫立即消了气焰。 “嚎!” 蓝染猫又的惨叫未停,九刀兽人已抢先丢出第三柄刀。 此刀不同于前两者,刀身形如闪电,如果波浪,模样着实奇怪。但在刀尖之处,却是聚着一莫名非常的电光。电光的形态极不稳定,好像稍有动静便会释放一样。蓝染猫又虽是身中雷亟,但体力仍然十足,纵身一跳已轻松掠到赛场的另一侧,进而躲避可能会出现的天雷攻击。但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怪刀又一次发威了。 就在闪电刀刃落在场地当中的时候,数道凶悍如猛兽的可怕雷光拔地而起,直袭场地另一端的蓝染猫又。没等后者反应,过来,那几道人腰粗细的雷光已将其牵牵锁住,任其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硕大的猫身便被生生捆在了赛场之上。 “这也太厉害了些吧!我们都不没来得及动手,居然紧凭他一人之手,便探囊取物似的收了这妖兽。看来我还是太年轻啊!” 就在孙长空大声感叹之际,看台角落处的高峻山却是一脸奸笑,好似是在预谋着一场巨大的计划一般。而一旁的斗兽场主场主却是一脸的担忧之色,竟是在为场中的斗兽者一众的安危发愁。 ; 第一百章 勇斗猫又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九刀兽人缓步朝蓝染猫又走去。后者已挣扎了片刻,此时气力消耗大半,正是弱势时期。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放下了戒心,一同围了上去,确认对方是否真的被降服。这个时候,一个长相颇为猥琐的小个兽人敞亮道: “要我说这蓝染猫又只不过是长相唬人,被大家夸大其词了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什么死神,什么续尾的传说,我看都是……” 那人的话突然全都堵在了咽喉之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双眼向外高高凸起,好像要将眼球伸出来一样。 “快跑!” 孙长空猛地惊出一语,众人瞬间四散逃离。暴退的同时,大家发现一条如同毒蛇般的猫尾霹雳乍现,竟那兽人的身体抽成若干碎块,一道淡淡的、具有死者相貌特征的幽光从中跃然而升,直入蓝染猫又的体内。 “那就是灵魂吗?” 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的事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这也是孙长空从生到现在每一回见到灵魂的样子。他没有想到,一个人的灵魂居然可以如此轻飘,不带任何重量,更感应不到丝毫能量。可就是这样诡异的灵体,竟是融入到了蓝染猫又的体内。 在他的观念之中,灵魂除了能够赋予人们生命与智慧之外,便别无它用了。然而在这里,就在现在,孙长空见识到了关于灵魂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用途:食物。灵魂居然可以为蓝染猫又提供活动身体的能量! 也就是在吞噬灵魂的刹那之后,蓝染猫又身上的蓝色火光瞬间增强了不知多少,竟直接将身上的雷光电锁焚烧和干干净净。受此影响,九刀兽人似乎遭到了反噬,紫黑色的唇角淌下一行热血。斗兽者一众又一次沉浸在惶恐的包围之中。 如果不是刚才孙长空依靠过人的探察力让众人在第一时间闪开身来,恐怕现在的伤亡早已不堪设想。而在这一幕巨大的异弯之后,看台之上的观众终于发生了入场之后的第一次尖呼,好像是为大猫的成功首杀庆祝一般。 在新鲜灵魂的滋养之下,蓝染猫又非但将身上的伤势全部修复,甚至边自身的实力都有所精进。使其身体产生这种异变的原因,全部都在它的噬魂特性之上。 猫又以灵魂为食,且愈是邪恶人的灵魂,便愈会引起他的进食兴趣。而吞食了对方的灵魂之后,猫又可以在果腹的同时并且提升自身的“妖力”。而一旦体力不足的时候,这部分增益的力量便会随之消失,直到下一次进食之前。 先前,高峻山便是将蓝染猫又饿了三天三夜才带到斗兽场的。这便是这位珍兽堂堂主的高明之处了。 他先让众多斗兽者对蓝染猫又的实力做出错误判断,一旦对方掉以轻心贸然抓捕,便会被其真正的实力所伤,进而灵魂遭到吞噬,蓝染猫又的实力大幅增加,又会产生连锁反应,使得全部斗兽者丧命于此。不得不承认,高峻山的心肠果然歹毒,心计着实深沉,稍不留意便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死无全尸。 暴走的蓝染猫又令众人手慌脚乱,疲于应对。才交手数个回合,又有一名壮实兽人惨死猫尾之下,灵魂被吃不说,尸体还被挫骨扬灰。大家看了悲愤交加,只碍于对方实力太过强大,不然就算拼出性命也要与之搏上一搏。 “怎么样,我们的新秀有没有什么好计策,再这么下去我们这些人都要玩完。” 孙长空抬眼一瞧,又是那个善使心机的小德子。不过这一回,对方的脸上没了之前那份从容,显然也是意识到了眼下的事态紧急。 孙长空并不记恨对方在危急关头撇下自己的事情,反倒是一脸和善道: “小弟才来不久,对于战斗合作之类的事情也不精通。不知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听到孙长空如此抬举自己,小德子甚是得意,于是道: “高见谈不上,只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样的形势必须有人勇于做出牺牲,甘愿当诱饵来引诱对方上当,这样其余人手才能有机会集中所有力量,对妖兽发动致命一击。只是……” “只是什么?”孙长空已猜到对方的心思,但仍装糊涂道。 “只是眼下谁能胜任诱饵的职位,这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你不知道吗?”孙长空故意道。 “我心中虽有人选,但只怕那人不愿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小德子装痛苦道。 这时孙长空已在蓝染猫又地连续爪攻之下一连翻了数十个跟头,直到另一个攻击目标进到视线当中的那时候,对方才终于转移攻击对象,并使孙长空得到暂时喘息的机会。 “眼下形势危急,已不是自私自利的时候,如果真有人能胜任这种任务的话,我想他一定会义不容辞!” 听完孙长空的这话语,小德子的脸上滑过一丝狡黠,仍然满脸阴沉道: “要想胜任诱饵一职,必须要拥有过人的机动性和越凡的身手速度。我们这群人里,恐怕只有你这个唯一长有双翼的人才能做的到吧!” 语毕,小小德子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释然,好像是将一生的怨忿分都排解一样。 孙长空微微一笑,心里想道: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好!既然有用得到我孙长空的地方,小弟一定尽力而为!” 对于孙长空爽快回答,小德子有些不敢相信。好歹这也是性命关天的事情,其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性命,就连全尸都留不下。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难道对方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了?那自己岂不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让他为自己赴汤蹈火,使之成为垫脚石、替死鬼了? 小德子高兴极了,他从没有像今日这样顺利地施行计划。既然有了这么忠心的拥护者,自己何不大显身手一番?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也不再耽误下去。一会看我信号,只要我一跺脚,你就马上去上前抢攻他的双眼。眼睛乃大多妖兽的弱点,破了双目就算不死,实力也要锐减。所以为了免受重创,蓝染猫又一定会全力反击。这个时候,你就尽量拖延纠缠的过程,时间越长越好。这样我们其他人就有足够时机去合力一击。我的意思你都听懂了吗?” 孙长空听罢装模作样地使劲点点头,转身看向蓝染猫又的方向: “如果有人敢害我,我定让他死不瞑目。” 想到这,孙长空又一次加入众人的联合牵制之中,只等小德子发放信号。 然而,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是难挨的。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先后又有三名同僚不幸牺牲,好不容易才消耗的体力又让蓝染猫又生生补了回来。如此下去,此消彼长,斗兽者一方必败无疑。 小德子似乎看出了孙长空等不及的心思,于是右脚用力跺了三跺。 孙长空时机已到,于是挺身而上,两手刀光杀气四射,威风凛凛。身后双翅奋力一振,身形立即飞入到半空之中,直取对方眼瞳。趁着这个机会,小德子将众人叫到跟前,小声商量着什么事情,却偏偏不给孙长空听见。 如果说这件事与自己无关,那听不见也无妨。可现在的孙长空明明就是当事人,而且还是唯诱饵。对于什么时候发动合攻,如何发动合攻。总攻发起之后自己该如何脱身等等一系列相关的问题他都一无所知,这不是赤裸裸地出卖是什么。 只可惜现在的孙长空被蓝染猫又行云流水的攻击完全绊住,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机会。小德子等人一刻不发动总攻,他便一刻命悬高崖。想来想去,他还是中了对方的阴谋诡计。 “好家伙,这帮人是吃定我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动静,分明就是想通过我来消耗妖兽的体力,然后在对方气势最弱的时候发起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这个小德子,简直就是畜生败类。” 孙长空昂首起身,双掌交于一处,情急之下,竟使出了断浪刀法之中的飞浪,破风追矢般地搠向蓝染猫又的面门。 谁知,那只大猫反应着迅速,孙长空的双手刀刚到跟前,便被其重如高山的兽爪拍飞出去。刹那间,孙长空只觉得两条刀臂好似遭了石滚碾压,骨头连同外侧的血脉被悉数震碎。碎骨从中飙飞而出,血溅当场。但猫又也不好过,那飞浪一式乃是断浪之中唯一只靠刀气伤人的招式。如此一来,即便刀锋不能与目标直接接触,也能通过刀气伤敌于数丈之外。随着一声裂帛疾鸣,蓝染猫又的脸顿时多了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至于伤口多深,听那怒吼的长短就能大概猜得到了。 然而,就算孙长空受了如此重伤,小德子等人仍然无动于衷,木疙瘩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就在刚刚,小德子的提议也是,先让孙将自身的力气消耗干净之后,再到猫又准备进食之际发动奇袭,攻其不备。 这样的方案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稍一想想就知道,出谋划策的人一定与那充当诱饵之人有着杀身之仇。不然,对方绝不会想出这等损人利己的馊主意。更令他们不解的是,为何孙长空会主动答应呢? 看着地上分不清是血、是肉、还是骨头的碎屑,孙长空惨然一笑,似是看破红尘一般,显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 “事已至此,我已无法回头。这么久了,断浪的最后一式我没有练成。不知,今天这个契机,可否令我修为再上新高呢?来吧,患水三千。” 孙长空周围的血渍如同羽毛一样,全都浮入空中,徘徊在他身边,伴其左右,誓要与之共存亡。 ; 第一百零一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威 患水三千本是“断浪”的杀招所在,是以无数道数小剑气汇集成一股恐怖力量的强悍招式。凡是用了此招的兵刃无一例外,都会粉身碎骨,化为若干枚锋刃碎片,而那些细小的剑气便附着在上面。 然而,现在的孙长空手中无刀,更无法握刀。他所拥有的,只有一双残废的手刀,还有狼藉一片的鲜血。可就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物,竟成了杀人利器,纷纷指向蓝染猫又。 “这一招如果都不能奏效的话,恐怕在场的斗兽者都要遭殃。” 一想到众人的安危全都系于自己一人之身。孙长空更觉得肩上的压力重若泰山,累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在他还有一股信念支持,正是这份坚定不移的信念才令他身受如此重伤仍能屹立不倒的秘诀。这信念正是来自于人界亲人的牵绊。为了保有这份情愫,他只能坚强地活下去,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所以,他举起了自己残破的双臂,在强烈灵气的摧动之下,其上的碎骨悉数破体飞出,漂浮在他的周围。 而在灵气浓度到达巅峰的刹那,那些血滴、碎骨竟穿上了一抹水色的薄纱,使得现场的气氛变得如梦如幻,着实诡异。 蓝染猫又见到这副景象,似是感应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当即变得分外狂躁,周身的蓝色火焰更是跳起老高,令得它的身躯看上去一下子扩大了数倍。单看这副伟岸的身影,就能给人一种巨大的无形压力,更别说与其正面肉搏。所以,许多斗兽者忍不住向后退去,只留下有限几个待在上面,这其中便有之前的九刀兽人以及小德子。 “你怎么看这一击?”九刀兽人轻声道。 小德子的脸色倒是十分平静,只是眼神当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敬畏,那是一种对顽强生命力的追捧与崇拜。只是他隐藏的很小心,生怕别人察觉出来。 “这一招之后,咱们应该就可以动手了。” “那小子怎么办?让他葬生兽口?”手持重型火炮的兽人首次开口,听话的意思好像与小德子十分熟络。 此人名叫雷惊蛰,乃是百兽城中雷家年轻一代的杰出代表,手中所握的火器更是上一任家主雷伏虎亲手打造的咆哮虎炮。曾经威震四方,捭阖纵横。在其仙逝之后,这柄绝强神兵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雷惊蛰的手中。自此,无妄修罗道之中便多了一号惊蛰杀炮的人物,战绩赫赫,很快便被斗兽场重金聘用,成为其中一名平常却平凡的斗兽者。 雷惊蛰对孙长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有些厌恶。可当看了孙与猫又的大战之后,他的观念竟发生了变化。他没想到,一个身体单薄的小型兽人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更没想到,在见识了蓝染猫又恐怖实力之后,对方仍能全力以趁,毫无怯色。难道,眼前的家伙不怕死吗? 然而他不知道,孙长空正是因为怕死,所以才会努力不死。眼下的一击,已集聚了全身九成以上的灵气。一式得逞,蓝染猫又当场毙命。一式失利,自己死无全尸。但残酷的是,这样的尝试工没有第二次,一击之后高下立判。 所以此时的孙长空十分谨慎,务求每一个动作皆是尽善尽美。于是乎,那些闪烁着如同天中繁星的破碎兵刃被瞬间拉伸至数丈之长,幻化为一根根耀眼的金针,豁然攻向蓝染猫又。 要说只是一枚二枚的金针,蓝染猫又可以轻松应对。面临十根八根,也能脸不改色。可一旦这样看似不起眼的攻击被多次叠加到无数倍时,量变引起质变,最终凝成一份惊动天地的神迹能量,令得世间万物全都变得弱不禁风。 患水三千一经激发,斗兽场中立时湿气逼人,蓝染猫又身上的火势锐减三分,其间光彩更变得暗淡失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蓝染猫又竟然在退,疯狂暴退。 这恐怕是众人第一次看到妖兽蓝染表现出忌惮的样子。 刹那间,场内被无数蓝焰所充斥,空间当中的气温立即了上升了好几大度,就连一向身体素质过硬的兽人们也开始吃不消了。 “热死老子了,那只猫妖如果继续活跃下去,恐怕咱们都得玩完。”一名长着一条分成三叉尾巴的牛头兽人,挥舞着手中的九环大刀,污渍已经打湿他的鼻尖,滴在地上,形成一个个黑点。 “就是就是,咱们还是现在上吧!”说话之人手持一根一丈半长的索命金鞭,同样是急不可待道。 然而,作为总指挥的小德子倒是镇定自若,仿佛眼前一切和他无关一样。只是,在孙长空发动患水三千的时候,他那双深邃的眼神竟出现了一丝涟漪,但随后又被漆黑的眸子所吞噬,令人难以察觉。 “再等等,看这一击之后那只大猫会有什么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蓝染猫又速度虽然惊人,但孙长空的患水三千更是像快得超乎想象。如漫天花雨的细小刀气如影随行地跟在对方身后,寸步不离;二者之间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刀气愈发凌厉,眼看就要进中猫又鬼一样的魅影。 一丈, 九尺, 七尺, 四尺, 一尺! 就在患水三千的刀刀气即将击中身体的时候,蓝染猫又不甘地仰天长啸一声,随即整个躯壳瞬间膨胀起了数倍,紧接着尻上的两根猫尾出人意料地分离开来,然后是后腿,腹部,胸部,前爪,最后是猫首。而当猫首分裂的同时,蓝染猫又已经完成了分身之术,两只残缺的猫身突然长出各自缺失的一半,变为一双完完全全、体型稍显瘦小的单尾猫又。 蓝染猫又居然会分身! 不仅仅是孙长空和现场的斗兽人,也不只是亲眼所见的众多看客,就连斗兽场场主高远山同样面露惊色。而在这么多人中,唯有一人仍然气定神闲,当然就是妖兽的主人高峻山。 一个身材畸形,内心更为畸形的畸形之人。 或许他已算不得人,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披着兽人皮肤的猛兽。 一个为达目的将别人性命视作草芥的禽兽。 到目前为止,他想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他想要的东西更是连宗主都能会尽力满足。长期的优越待遇令他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他想要区区的一个兽人,当然不在话下。 然而。孙长空当然并不会束手就擒。他的患水三千也一分为二,成为了两旧货患水一千五,且全都命中猫染猫又。两道一模一样的惨叫同时发出,因此产生的共鸣令得众人耳鸣难抑,头痛欲绝。从那声音当中,孙长空便大概能够知道对方究竟受了何等沉重的打击,他的脸上显出喜悦的表现。 可蓝染猫又毕竟是妖兽当中的侥侥者,它的速度虽是可怕,但更为令人惊愕的更是他尤如永生的强悍生命力。即便患水三千将之后腿上的血肉毁去了大半,露出其中剔透的蓝色兽骨,但这却阻止不了两只单尾猫又的垂死反扑。一左一右,两只呈犄角之势向孙长空夹攻而来,务必在临死之下将其杀死。而如今的孙长空已是力尽气虚,毫无挣扎还手之力,只得待在那里等死。谁知,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拳影扑天盖地地轰在较近的一只猫又身上,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找得当时停在原地,眼鼻耳口立时淌出七条血泉,周身的蓝光再次大幅衰减。这时,不知从哪个刁钻的角度射出一道炫丽的“烟火”,直接炸在这只可怜的“大猫”身上,蓝色的妖兽立即被清一色的通红火光所笼罩,哀嚎嘶鸣不绝于耳。 在说另一只“幸运”的猫又,虽未遭受拳影和火器的连击,但一连霹雳电影已然独迎头追上,如同灵蛇捕食一般将猫又的身躯团团箍住,令其直接摔倒在地。而猫又倒地的时候,雷光之刃也已达到,摧枯拉朽地搠入到猫身之中,溅起大片好似浪涛一般的电花。而伴随着每一柄雷刃的降临,“孱弱”的猫又便跟着绚烂的电光剧烈抽搐一阵,直到第五柄雷刃港泄愤之后,大猫混身上下已经烧焦,冒出滚滚黑烟。再看那只被烟花“拥抱”过的单尾猫又,样子也相差不多,只是在个别的位置处出现了几处开放性伤口而已,想必是那火器威力太剧将那强悍的妖兽之躯生生炸裂了。 高远山笑了。 高峻山怒了。 看着那两具烧黑的妖兽,高峻山的脸上猛得闪过一丝狡黠。接下来,他的身体之中跑出一道光,一道泛着淡淡蓝色的光影。光速度之快,已经不能被肉眼捕捉。但高远山仍凭借自己过人的感知能力发现了它。他想出手阻止,然而一切都已太迟。蓝色光影已经跃入场内、、射入到其中一具兽躯之内。下一秒,死去的猫又犹如遭受了梦魇一样猛地惊醒,径直掠向孙长空,发动最后,最致命的一击。 大地颤抖了。 ; 第一百零二章 一战成名 大地颤抖是因为猫又,而人心颤抖是因为恐惧。 天色霎时变暗,只因猫又的身躯已经将孙长空头上的天空完全遮蔽。别说是攻击,就算凭自己的体重,它也可以轻易将此时的孙压成肉酱。然而,此时控制他的是高峻山,高峻山的一缕魂魄。 移花接木不仅可以实现不同物种之间的器官嫁接,还可以将自身的意志暂时转移到其它物种身上,近而达到控制对方的行动。不过,施术者的意志不能长久保持在被施术的个体之上,否则将会永远停留在对方的身体之中,被躯壳禁锢。 高峻山自然不会冒这种危险,所以他只将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一道,然后将其注入到刚刚死去的猫又当中。就算不幸失手被前来的斗兽者当场打死也不会太亏。因为与这相比较起来,孙长空显然更加重要。 他要搞清孙长空是不是那个出界之人。 只有确定对方的真正实力,他才能大概估量出孙长空的身份。不过从刚才的战斗之中他隐约感觉出此人除了招式稍显生僻之外,并无丝毫异样。难道,他真的和出界之人无关?那他背后的那对翅膀又是怎么回事? 高峻山想得头疼,所以干脆不再去考虑那么多。既然杀招已出,是不是出界之人看他如何应对就知道了。真正的出界之人具有通天之能,别说一只妖兽,就算是仙人临凡也能应对自若。所以一出手,他便利用猫又毕生的最强招式,灭生眼。 据说猫又是死神的宠物,因为常年伴其左右,所以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也就是眉心正中长出了第三只眼瞳。谁与它对上一眼,将会必死无疑。为了防止猫又滥杀无辜,所以死神将这第三只眼用秘术封印,一般情况下根本看不出。除非猫又遇到极危险的时候才有可能开启这只死亡神眼。而眼下高峻山便打算利用这一无解杀招。如果孙长空连这招都能接下,那此人必是出界者。 所以,当猫又滞于空中的时候,它那焦黑的额头之上透出一道淡淡的紫晕,渐渐地这道紫晕越来越浓,并且范围随之增大,一发不可收拾。远远看去,猫又的头颅如同要被一劈两半似的。 当然,这股被动隐藏的能量着实巨大,以至于猫又的身体不堪重负,几要崩溃。但在高峻山意志的支持之下这才暂保完全。即便这样,还是有几根不听话的骨头从身体当中透出体外,竖在身上,好像一枚枚贪婪的尖牙,时刻准备杀人吮血。 眼见自己的兄弟即将得手,高远山不知从哪得来一只条形的包袱,随手扔入场中并高声道:“接着”。虽说孙长空已是穷途末路,但仍未放弃希望。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说话人的身份,便已以腿带手,停下那只飞掠的包裹。当紧存的一丝灵气注入其中的时候,一道沁人心扉的寒意直袭胸中。无数凛冽刀气纷纷射出,将外面遮挡的布料撕得粉身碎骨。 “冰魄!?” 孙长空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被高峻山收缴了去的武器竟能失而复还,当真是血中送炭。不过他不知道,这是高远山特意向自己的弟弟嘱托过的。他听说,孙长空有一柄专用的兵刃,能助其发挥十成十的威力。为了让孙长空能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惜向自己高峻山示弱,令其归还兵器。没想到,关键时候还真用着了。 不过,这光有炭也不成,没有火去点燃炭,人还是要活活冻死在冰天雪地当中的。 孙长空身上“无火”,但飞来的冰魄却自带“点燃”特性。因为孙长空在接刀的同时,便已感觉到一股奇妙且精纯的灵气顺势涌入到空阔的经脉当中,滋养着其中受伤的大小患处,修复着混身上下的若干损伤。 而停刀,接刀,出刀,识刀,恢复这一切仅在转眼一瞬之内,这时猫又的第三只眼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但已可以稍稍感觉到一丝威势。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孙长空飞出一脚踢在冰魄的刀柄之上,使其立即变成一发无坚不摧的毁灭鬼力,直入猫又眉心,使得那将开未开的第三只眼成功扼杀在萌芽之中,随后灌脑飞出。这一回,猫又真得死透了,死得再没这么彻底的了。 见到这一幕之后,看台上的高峻山好似生了场大病,面如草灰,眼红似血,一抹殷红刚要流出嘴角,又被其生生咽下。 “你!” 高峻山看着自己的大哥,却用一种恨不得将之杀之而后快的眼神。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同奶同胞的亲哥哥。在他的意识当中,谁敢与他作对谁便要承受其无尽的怒火,无论你是不是他的哥哥,就算你是他亲爹也不行。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他忍不是因为他尊敬自己的大哥,而是因为他忌惮对方的实力。他深知,现在的自己并不是高远山的对手。在明知自己不如人的情况之下与其作战,那是不智的行为。他一向自诩智者,所以当然不会贸然出手。 “峻山,真对不起,看来你的蓝染猫又只能抬回去了。” 高远山的笑意很温暖,笑得让人心都融化了。任你是冰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要被这温柔一笑彻底打败。 不过,高远山说话的对象是他的弟弟,对方当然早已知道自己哥哥的套路,所以可以完全免疫。 “呵呵,一只宠物猫而已,没了它,我还有大把的捕鼠能手同,不差它一个。” 高峻山对蓝染猫又的死表现得十分淡然,但内心深处却是相当痛苦。要知道光是为了捕捉这只畜生就牺牲了他的数名得力手下。而这些年来在它身上花费的天材地宝不计其数,目的就是令其成为众多发兽之首。然而可惜的是,这一切的努力都在孙长空的弹腿一刀之下化为乌有。 短短数日之内,孙长空便已连杀他两头妖兽,更不惜大闹他的珍兽堂。前前后后这么多恩怨累加起来,已经令高峻山怒不可遏,要不是高远山在场,就算强行突入场内也要将之搏杀当场。 可眼前,他只能作为几千个观众之一,亲眼见证孙长空的成功。 孙长空赢了。 斗兽者赢了。 斗兽场赢了。 场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有些激进份子竟想要冲入场内,与众多参赛者一同庆祝。不过说到底,最为开心的还是斗兽者本身。小德子与几名同伴站在一伴,看着眼色惨白的孙长空,不禁露出钦佩的笑容。 “这个家伙,以后将是一名强劲的对手。” 听到小德子这么说,雷惊蛰有些不太高兴悻悻道: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惊蛰杀炮吗?要不是我刚才助他一壁之力,现在的他已经沦为那只大猫的腹中餐了。” “呵呵,当然,你的火炮是厉害,可没有我的杀拳先杀下他的势头,恐怕你的惊蛰杀炮还蹭不到蓝染猫又的毛吧?” 原来刚才那道拳影便出自于小德子之手。没想到他那瘦小的身躯之中居然能释放出那般恐怖的力量,这倒是大大出乎常人的想象。不过在雷惊蛰看来,这倒是可以接受。可见,在众多斗兽者当中,藏龙卧虎的大有人在。 “好好好,你的杀拳厉害好吧?真是的,一会帮我领下奖金,我要先回去了。” “又提前走,又换新娇娘了?” “去去去!” 雷惊蛰挥挥拳头走下赛场,消失于后台之中。 这一次的****大战资金高大十万黄金,由最后幸存的九人分享。因为最后杀死妖兽的是孙长空,所以分得的资金也是最为丰厚,占了其中的三万。而九刀兽人、小德子、雷惊蛰和索命金鞭的使用者等人同样对击杀妖兽作出了巨大贡献,所以各自得到了一万五千的黄金奖赏。剩下四人平分其余的一万黄金。至于在比赛当中不幸殒命的斗兽者,斗兽场会给予巨额的安抚金,不计在资金之中。 就这样,在众人的高呼之中,孙长空等人依次退场。可没等退到后台,他便觉得眼前一黑,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自打进入到无妄修罗道,孙长空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趁着这个机会,他直接睡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的清晨这才苏醒过来。 孙长空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便是察看自己的伤势。那帮下人将他的两只手臂捆得和粽子似的,以为他下半辈子要成废人了。可他们不曾想,孙长空将沙布用牙扯下之后,只在水盆之上浸泡了几秒之后,便已恢复了七七八八,里面缺失的骨骼也在诡秘修复能力的帮助之下尽数补全,只是强度还不够而已。 见到孙长空又一次生龙活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帮佣人无不惊得瞪圆了眼睛,好像要将两只眼球伸到对方的体内看上一看似的。 孙长空无奈地摊摊手,摆出一副无语的样子。 “兴浪兽啊兴浪兽,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你啊!” ; 第一百零三章 五年如隔日 斗兽场里有这么一位兽人,从加入至今,身上所受的伤大大小小有数百次之多,且都是利器所致,浅的划破皮肉,露出筋骨;重的开膛破腹,肠子淌出身外。但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经历了这些惨烈战役之后的他,仍旧活着,照样常胜不败,身体甚至一天比一天还要来得坚强,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自信,人们忘记了他的真名,只因为一柄寒冽如冰的兵器被人唤作“惊寒”。每逢他出刀之时,都会艳惊四作,寒气逼人,这便是“惊寒”的由来。 五年过去,孙长空的面貌已经不如来时那般青涩。他变得沉稳,老练,事故,知道如何与圈内的人和谐共处。虽说台下他们是朋友,但只要站到赛场之上,他们便是兵戈相对的敌人。就在上个月前,孙长空才将自己在这最好的朋友“送走”。他的这位朋友已经算得上是斗兽场里的老油条,大半辈子的心血全都耗费在这这里。就在一次闲暇聚会的途中,他居然和孙长空说起想要退隐的念头。起初孙长空并没有在意,而就这不久之后“无死无休”的比赛之中,他惊愕发现对方竟立在了自己的对面。 全场耗时三个时辰,最终孙长空以麒麟刀诀之中的“送君破”一式,将对方的胸膛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血像瀑布一样向外溢出,却仍比不过这位朋友死前的笑意。 那是一种令人震撼的释然。 一个人居然可以将死当作世上最美妙的事情,这将是经历了怎样一生的可怜人才能拥有的顿悟? 从那时起,孙长空也终于考虑起自己的人生了。 他来这已经太长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对雌性兽人天生的抵触心理,也许他已经娶了一个结婚生子了。时间是一把最为无情的武器,他不仅可以让朱颜辞镜花辞树,亦能将一个胸怀壮志的大好青年退化成一只倦鸟老骥。 然而老骥尚能志在千里,可现在的孙长空已经放弃了出界的想法。 进入无间道难,破除封印更难。即便侥幸解除封印,之后的事情呢?孙长空一无所知,因为当年纳百川给他留下的丝巾只写了那么多,并没有交待走出无妄修罗道的方法。难道,对方从一开始只是为了戏弄自己?那他为什么要费尽如此心思来坑害自己? 孙长空呸知纳百川的真实想法,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活着,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从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之中存活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孙长空感觉身体的自愈能力越来越差,即便用刀划个小口,放到水中也要将近半个时辰才能修复,更别说那些伤及内脏的伤势。如果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他的不败记录就要被打破了。 记录告破便预示着自己的灭亡。 对于死亡来临的日子,孙长空是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死亡是人类的本能,而期待死亡又是他这个存在于异度空间当中的思乡人归乡的唯一办法。 他想念每一个人界的人。 无论是亲人,友人,甚至敌人。 他思念人界的一切。 那曾经被他爱过,恨过,忽视的所有所有,此时都遥不可及。 不知有生之年,自己是否能见到从这走出去。 这一天,高远山给了他希望。 他居然告诉孙长空三天之后无间道宗主将会亲临斗兽场,瞧一瞧这个连胜五年的不败战神的风采。这对于孙来讲,简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为什么这一次对方会委身来此呢? 因为三天之后斗兽场将会举行每二十年才会举办一次的“最强斗者”大赛。界时,来自于无妄修罗道各个地方的斗兽者都会齐聚于斗兽场,一同争夺那唯一的荣耀。最后的胜利者不仅可以获得前所未有的巨额封赏,还能有机会成为宗主的贴身护卫,成为这片大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存在,就算高远山、高峻山兄弟二人也要忌惮三分。只不过,能够入宗主法眼的人物实在太少,这么多年来,只有三名兽人有幸位列其中,最近六十年更是无一晋级,说起来可以算作是斗兽场的一大耻辱。这一回,高远山心里也没谱,只希望孙长空等人能为自己争口气了。 这一次伯最强斗者大赛,规模非同小可,包括“无求无欲”,小德子,雷惊蛰等人都会参加。而一些多年以来未曾露面的高手更是潜伏在暗中,伺机而动,令人防不胜防。在孙长空看来,这无异于自杀。 不过,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甘愿冒险。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孙长空不知道下次接近宗主会是什么时候。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未知的将来,不如抓住时机,放手一搏。 参加最强斗者需要斗兽场的高层主动推选,而孙长空是在当天下午收到邀请的。 邀请者是高远山。 孙长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他了,这一回,高远山明显苍老了许多,不知是时候到了,还是因为公事繁忙所致。不过,他的和蔼仍在,让孙长空丝毫感不到拘束。事实上,这几年来二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每次比赛凯旋之后,高远山总要为他摆上一桌,有时丰盛,有时简单,主要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意。孙长空当然识相,毕竟人家是一场之主,能屈尊降贵与自己这样的市井小民同吃同喝,偶尔同住,就已经相当不赖了,自己还能奢望什么?什么也奢望不了。 作为回报,孙长空总将自己在人界当中遇到的一些奇人轶事加以粉饰讲给高远山听。有时当真能让对方听得变颜变色,好像马上就要体会一番似的。可孙长空很会掌握尺度,每当故事说到呼之欲出的时候,他便转移话题,用点别的事情搪塞过去,故意扫高远山的兴致,令他意犹未尽。 就这样,孙长空吊高远山胃口,一直吊了五年。 一直到比赛前天的下午,孙长空首次请吃饭的时候,高远山才忍不住埋怨道: “你小子原来到底在哪混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莫非你真的来自于界外?” 孙长空的筷子险些掉在地上,不安的手臂也差点撞倒桌上的酒杯,好一阵他才尴尬地笑笑道:“我要是外面的人怎么会把自己送到这个荒芜的世界当中。都说人界什么都好,就连姑娘都是香的,哎,有机会我真的要爽上一爽。” 高远山看着孙长空,许久没有说话,脸上好不容易显现出的一丝光亮又一一回归于平静。他是多么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虽说方式不同,但他和高峻山的想法一致,他也想从这个巨大的牢笼里脱出去。可是,连宗主都无法办到的事,一个初出茅庐的年青人能行吗? 比赛如约而至,时间选在了少有的白天。 向来,斗兽场的比赛都会在夜晚进行。这是因为到了晚上大家都从一天的工作当中脱身出来,没有旁事傍身,当然能够来斗兽场消遣一下。 可今天不一样,最强斗者比赛的人气仍是众多比赛当中最高的一项,没有之一,即便是在本应工作的白天,也能保证看台上座无虚席。这要到了晚上,别说座位,恐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孙长空是幸运的,作为参赛者,他无需和别人一同挤看台,只需在后台休息室中安静的环境中闭目养神就行。 桌子上有两件东西,一柄刀,杀人刀,杀了足有三百五十六个兽人的嗜血魔刀,令无数人闻之丧胆的世间凶器。然而与这比起来,另一件物品显得更加重要。 一只手腕粗细的竹筒。 看过孙长空比赛的人全都好奇,竹筒里究竟装了什么灵丹妙药,玉露琼浆,再重的伤势只要一经其中的“神水”擦洗,便会在数秒之中恢复如初。为此,有人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抢那只竹筒,但换来的只有丢掉性命。 从那时起,就再也没人敢动那只竹筒了。 然而了解前因经过的都知道那只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水而已,至于筒中神水的疗伤奇效,只是那群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孙长空也尝试过去解释竹筒的秘密,可又有人会去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哪个傻子会将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隐情透露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别人便越会高看你一眼。然你要是坦诚相待,全盘拖出,听者不单不会听信你的话,甚至还会觉得你存心欺负,客意隐瞒,三面两刀,虚情假意等等。 所幸,孙长空不再浪费口舌,爱它妈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和他没有关系。他只需在乎,活着,和怎么活就行。 斗兽场内的气氛空前的热烈,正如孙长空此时的心情,如坐针砧,心急如焚。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掌已经悄然来到的他的身边,随即道: “好久不见。” 孙长空扭头定神一瞧,差点没叫出声来: “是你,志儿?” ; 第一百零四章 头阵 兽人的生长发育要远远高于一般人类,五年前孩童大小的志儿,如今已经长得和孙长空一般高大壮实,原本瘦弱的身材已是被饱满的肌肉群所充斥,从上到下无不透露着难以掩藏的威严。唯有那张脸庞还是老样子,天真,烂漫,所有的心事全都写在上面,让人一眼便能读出他此时的心情。 此时志儿的心情是喜悦的,因为相隔五年之久二人居然能够再次重聚,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命中注定,他们将会有这次照面,命中注定,二人间的羁绊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孙大哥,你变得沧桑了许多。” “哈哈,是吗?我看你倒是精神了不少。” 孙长空那久违的爽朗笑容遍布在后台的休息室中,不时便引来了他人的注意力,这不,那个小德子又好奇地赶来了。 “呦?这是谁,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兄弟?” 孙长空打量了下志儿,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等你打赢我了再告诉你!” 小德子无奈地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等待比赛开始。 随后,二人坐了下来,将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大事奇事一一讲给对方听。孙长空的经历还算平常,毕竟五年的时光当中他大半都待在这斗兽场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时间才有空出游。不过,无妄修罗界资源匮乏,自然景观着实有限,当真是没有什么玩耍的地方。而志儿就不同了。 当初离开百兽城之后,志儿左思右想,笃定自己一生不能这般浑浑噩噩地度过,于是便请辞家中母亲,踏上了浪迹天涯的旅途。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独身一人的漂泊生活过于艰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志儿竟逐渐适应了外面的生活。没钱就找个地打打零工赚些盘缠;等资金稍一充足便接着流浪。就这样,五年当中,志儿几乎走过了大半个无妄修罗界。其间,他也好几次差点命丧途中,可全都有惊无险地撑了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砺,志儿已然练就了一身谋生的本事,更顺带着学习了些防身的本领,用以抵御外界的伤害。 听完志儿的自述之后,孙长空不禁惭愧,一个半大的孩子都有如此勇气沉浮江湖,而自己却只敢委身在这片小天地当中,不求上进。若不是有最强斗者的比赛,还不如何年何月才能有机会接触到宗主他老人家莫非自己真的是年老胆子也变小了吗? 孙长空对眼前这位旧识感到由衷地钦佩,但他同时又对志儿的安危产生了顾虑。 他不记得那天下午旅店当中发生的事情,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身体当中居然潜藏着无法估量的煞气。如果真让高峻山发现的话,志儿将会遭遇到怎样的对待?是关起来慢慢研究,还是所幸杀了提取身上的变异器官?孙长空不敢相信。 好在,现在的志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最起码,他已经拥有了自保的能力。而孙长空,也不再是那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了。他虽没有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但却有一群拥护他的忠实战友。 在斗兽场中,战友要比亲人重要一百倍。面对死亡的时候,亲人或许会弃你而不顾;而战友却能够舍命助你一臂之力。 小德子便是其中之一。 他虽然有城府,但也是一个顾全大局的枭雄。为了目的,他可以与敌人结盟,向仇人卑躬屈膝。但同时,他也可以为了一己之利将友方置于危险之中。那次****大战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年来孙长空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脾气,可以掌握好分寸,使之成为自己的助力却又不会伤害到自身。 这便是孙长空的高明之处。同样,他靠着这个办法与斗兽场中的很多人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就算无欲无求兄弟二人也不会贸然得罪他这个不死的怪物。因为他们招式中的秘密被孙长空所掌握,只要稍有冲突,对方便有可能将自己的弱点透露给他人。到时,恐怕整个斗兽场上下将会有七成的斗兽者不再害怕他们,甚至在某一场对决之中抹杀掉自己。这是二人万万不想看到的。 所以,无欲无求只能隐忍。 他们也想过除掉孙长空,可这几年来二人发现,孙长空的战斗力越来越强,身体上的一些特质也在进行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就拿他的那根尾巴来讲,原先那根只据有基本功能的狮尾,在两年前的一场比赛当中发生了突变。在对手用利器斩断尾尖的同时,一只散发着腥红的蝎尾从中暴射而出,当场便要人那人的命,蝎尾刺穿对方的咽喉,并将大量致死的毒液注入身内,使其尸体呈现出一种粉红颜色。从那时起,孙长空便有了一个俏皮的外号,粉红蝎人。 又过了大约半年的时间,孙长空参与了第一场肉搏赛。顾名思义,肉搏赛的参加者禁止穿待护具,不能使用武器,只能一拳拳地击倒对方,或者被对方击倒。比赛持续了二个时辰,孙长空的身上多处受到重创,却不能使用水——这个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恢复伤势。而对手,天生皮肉坚韧,一般的攻击根本造成不了伤害。更要命的是,这家伙还长关一双蟹钳,只要被它们锢住,除非你有乌龟王八壳护体,否则定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孙长空的身法虽比蟹钳兽人高明许多,但无奈体力大量消耗期间还是被对方钳住。就在自己命悬一线之际,孙长空的双手指尖突生出十根修长尖锐的利爪,瞬间便将锢在身上的蟹钳撕出一道巨大的口子。淡黄色的汁液从中流淌而出。孙长空并未痛下杀手,反而饶了对方一命。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大家再也不敢小觑这个体形在众多兽人当中稍显单薄的青年了。 而无欲无求也意识到,凭借自己的实力想要轻松夺取对方的性命是不可能的了。 曾经的他们还有机会,而现在已经是痴人说梦。 与其与之为敌,不如化敌为友,这样自己不但不用担心对方泄密,还能为自己一方增加一股强大的战力,何乐而不为。 所以,现在的孙长空与无欲无求两兄弟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除了自己的身世之外) 通过协调,无欲无求放弃了争夺最强斗者的名额,转而走上了看台,成为两个普通的观众,与许多看客一样准备欣赏即将开始的精彩比赛。 欢乐的时间总是那样猝短,孙长空便要上场了。向志儿交待了几句之后,孙长空抄起自己的老战友冰魄,踏上那道不知走过多少遍的阶梯。 “还是那句老话,我等你回来。”志儿朗声道。 孙长空仍未回头,这是斗兽场里不成文的规矩。生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没有上场的勇气。 “嗯。” 最强斗者比赛采用的是最为传统的晋级赛制,两两对决,胜者保留过入下一场,败者直接淘汰。孙长空刚好就是第一场比试的选手。 孙长空甫一出场,便赢得了现场鼎沸一样的欢呼声。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他发现对手入场的时候看台上的气氛居然到达了另一个高潮,好像整个赛场随时都会炸开似的。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绰约倩影出现在赛场对面。 一个女兽人,居然是一个少见的女性斗兽者。 孙长空前前后后也经历了上千场比赛,可他保证这是自己首次与女人对决。而且还是在如此大型的比赛当中。 先不考虑对方的实力如何,单是这份难得的悍勇便足以让他全力以赴。 作为兽人,这位女斗者的姿色已经算是相当上乘的了。尤其是那妖艳的身材,更是令无数兽人为之折腰。透过铠甲的缝隙,孙长空隐约发现其中曼妙的肌肤,已经分明的肌肉线条,叫人春心不禁为之荡漾。好在,孙长空是一名人类,他对这些兽人并不感兴趣。而发现这一点的女兽人显然有些嗔怒,伸手指着孙长空的鼻子,尖声叫道: “你这厮是不是男人,我这样状貌的女子居然都引不起你的好感。莫非,你是二刈子不成?” 女兽人想要激怒孙长空,使其露出破绽。可谁知,对方也不着急,仍旧慢慢悠悠地说道: “我是不是二刈子你无需知道,可我看你这撒婆的模样,却不怎么像个女人。你不会是成长的过程遇到了什么意外,无意之中变成了女人吧?” 被孙长空这么一激将,女兽人竟被气得大笑起来,扬起来的脑袋差点背过去,只听他笑声一顿忽然道: “那姑奶奶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究竟是不是女人。” 话语一出,女兽人伸手便要去解自己的衣衫。眼见这般yinhui的场面,孙长空偏过关注去不再去看。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女子居然从背后掏出一对精致拳刀,莲步急踏,眨眼便攻到孙长空的身前。手中兵刃,直搠胸口,势如闪电,叫人防不胜防。 ; 第一百零五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拔刀,反手,扎刺,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不给对手丝毫反应的时间。 然而五年来的历练也不是说出来的,孙长空双掌一架,使出一招拨云见日,将两柄拳刀撩向一旁,立即缓合了当前的局势,使自己的处境转危为安。 可那女兽人行动委实利落,拳刀失利的同时,她又提起一脚,直蹬孙的下颔。 而孙长空在出掌之际便已防着对方来此招式,下巴早已朝上迎起,轻松避过女兽人的冲天一腿。 孙长空几乎可以断定自己已经挨过对方最为凶猛的一波攻势,谁知那女兽人竟借着出腿的余力将身子带入半空之中,当即一记“回马枪”踢,结实地踏在孙的胸口之上,发出一声闷响。等观众反应回来的时候,孙长空已经暴退了数步,齿间有一抹殷红浮现。 “呀!” 场下的志儿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亲眼见到孙长空受此重击,当时急得从座位上跳起老高,恨不得自己上场。从刚才的声音判断,孙长空身上的伤势定然不会一般。 女兽人也是这么想的。她对自己力量很有信心。别看她身材娇小,但体内每一寸肌肉的潜力早已被压榨干净。同样的一拳,他可以使出比自己体积大四五倍的男性兽人的力量,伤害力可想而知。虽说孙仍然站着,但在她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姑奶奶的玉腿味道怎么样?” 孙长空低丧着头,好像犯了错似的,迟迟不肯抬起。他的胸前剧烈起浮,呼吸极其混乱,叫人不禁担心。女兽人看此情况,不禁大喜过望,看来这场胜利自己势在必得了。 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总是容易忘形,而这恰恰便是他的最大破绽所在。就在大家都以为女兽人胜券在握的时候,孙长空发动了攻击。 从正面打出的一记平实如常的直拳。 天下最强招式,并不是华丽绚烂的,而就应该像孙长空此时施展的拳法一样,简单,直接,毫无雕饰。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便已将之轰出数丈开外拳风久久未息,似是要将场中所有全部撕碎一般,令人无处躲闪。 女兽人的大脑是空白的,他不能理解一个刚刚半死不活的人怎么能够发动如此可怕的拳劲。她虽未死,但却损失了一件护身法宝,一面置于胸前的护心银镜。这面镜子,曾经帮她抵挡过无数次致命的伤害,并令他反败为胜。可谁成想,今时今日居然会毁在一个同辈手中,这让她万万不能接受。 随着银镜碎片一点点掉落出来,女兽人渐渐跑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已经逃出了肉眼的捕捉,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中。 消失只是呼吸间的事情,真正可怕的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孙长空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他分明看到对方长着四只手臂,而且每一只手臂之上都持着一柄拳刀。四柄武器不分先后,同时搠向自己,且攻击方位各不相同,凭一双肉掌根本无法做到同时阻挡四种攻击。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四只手上还有家伙。孙长空意识到自己的形势不妙,于是赶紧向后撤退。可女兽人的身形显然要轻盈得多,而且是正向奔跑,速度当然要比自己背身后退来得要快。不时,四柄拳刀已经来到眼前。 就在这时,孙长空竟然出人意料的扭过身来,将整个后背对着女兽人。在常人看来,战斗当中将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那无异于自杀。可孙长空会这么做吗? 换作别人,此时或许已经死在女兽人伯拳刀之下。然而,孙长空和大多数兽人不同,他有一根尾巴,一根比闪电要迅急,比刀剑还要锋利,比长鞭还要坚韧,比盾牌还要牢固的蝎尾。弹指之间,那条如同出洞灵蛇的嗜血之尾已经将四柄拳刀捆成一体,并且死死锁住。蝎尾与刀刃擦出星星火光,即便在大白天里也能看得清楚。 也就在这个空当,孙长空瞥见女兽人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不知何时,对方的肩膀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又长出一双手臂,怪不得能同时驾驭四柄拳刀。可话又说回来,手臂能长,兵刃能长吗? 下一秒,孙长空就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不应该怜香惜玉,应该直接将对方的四只手臂缚住。 女兽人的四只手臂又一次伸向身后衣衫之中。她在笑,笑得令人厌恶。此时的她就像故事当中的大坏蛋一样,阴谋得逞之时露出了残酷的面容。唯一的蝎尾已经抽不出空来,接下来他又该如何应对之后的攻势呢? 果然,女兽人又一次掏出了家伙,这回的武器分为两种,一对拳刺,一双短剑。如果说刚才的拳刀只是热身的话,那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较量。 为什么这么说呢? 之前的拳刀纵然攻击位置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套路一致,可以做到以一敌四。可现在不同了,拳刺与短剑,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器,无论攻击方式还是攻击距离全都不同,想要一招挡前全部,那是不可能的。而想暂时保住优势并处于不败之地,只有一个办法,快。快到让对方四手齐攻都无法打破防守的速度。可孙长空真的做得到吗? 三个月前一定不行,三个月的今天,他可以姑且一试。 几乎是在女兽人出招的刹那,孙长空的眼睛猛地一亮,他的目光连同其中眼瞳的颜色全都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两只和猫科动物相若的瞳孔,并加以翠绿色的虹膜作为衫底,虽然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便全部的异变已然完成。接着,在孙长空的视线当中,女兽人的行动遽地迟缓了许多,周身也出现了若干的残影,这便是前不久他偶然领悟的技能,被他称作瞬瞳的神技。只要开启了瞬瞳,孙长空双眼对于外界动态变化的捕捉便会灵敏整整十倍。在这种状态之下,就连蚊蝇扇动翅膀的动作他都能一一看清。而像女兽人这样的攻击频率又能算什么呢? 然而,光是能看见还不够。如果身体不能及时做出正确的反应,孙长空还是没有还手之力。于是,他的那双肉翼出现了。 平常时候,肉翼平贴在后背之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可一旦危险出现,它们便会立即发动,孙长空的身法也会大幅度提升。说也奇怪,这肉翼扇动的时候,他的手法也会得到了加强,虽没有身法增幅得那般显著,但足以扭转眼下的局势。 短剑已到,孙长空在瞬瞳的辅助之下,“啪啪”两下精准地打在剑身之上,顺势将之击开。不等他品尝到其中的甜头,两枚拳刺紧随而至,抬手就往腹部钻去。 女兽人出拳迅猛,不给孙长空任何机会,孙长空只得挥翅闪避,一连飞出数个身位,瞬间便就之抛到身后。 借着这个机会,孙长空折身返回,不过不是从正面,而是从侧面发动攻击。他以手带动,举手便是一记劈涛刀式。女兽人以一双短剑相抵,另一双手掌则带动拳刺继续攻击孙长空的腹间软肋。 她本以为两柄短剑足以应对孙的一只手刀。可她大大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谁说人类的血肉之躯就比不过钢铁之器物了? 两柄短剑随着手刀斩落应声而断。截面,平滑,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神兵利器所毁。不过,此时的女兽人已经来不及去顾及那些细节。他的如意算盘被打破了,孙的手刀距离她更近,要死也是她先死。所以他不得不抽回一双拳刺,摆出一个擎天扛鼎的架势,抗下孙的劈涛刀式。 这一接不要紧,女兽人只觉得混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此时发动了一声轻脆的挫响,个别地方甚至产生了少许龟裂。真不知这样可怕的力道作用在身体之上,将会造成怎样的破坏。她已慌,战斗之中最忌讳的便是慌乱,她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沉吟的工夫,他的一对拳刺也崩裂开来,分离的碎片不小心擦破他的手掌,淌下数道血痕。因为失去凭仗,女兽人的身体直接向前栽倒下去,眼看就要扑在地上。多亏她的另一对、原本握着短剑的手掌撑住身子,这才没有令脸先着地。 而在拳刺“临死”之前的顽抗之下,孙长空的手刀也被破了功,身子向后弹米,才算勉强稳住。等他再先抢攻的时候,对方已经向后跃出半个场地的距离,得到了暂时安全。 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女兽人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怨孙不懂怜香惜玉,只恨自己技不如人,差点丧于手刀之下。 “该死,多少年了,我已经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看来,你是逼着我使出杀手锏啊~!” 女兽人身体向后一倾,背上忽然突起一个诡异的凸点,再看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憋得通红一片,在一声长啸之中,那枚凸点破体而出,一只刀柄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受死吧!” 兽人像是从口袋之中一样拔出藏在体内的兵刃,鲜血登时溅了一地。 孙长空愕然。 ; 第一百零六章 虽败尤荣 原来女兽人所使用的全部武器全都来自于本身体内,这是一个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情况。怪不得那般瘦削的身材居然可以携带如此之多的兵器。要不是自己将之逼到绝路之上,对方是不是还会像变魔术一样拿出更多各式各样的家伙? 孙长空更加在意的是眼前的这柄兵刃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可以令女兽人看作非得关键时刻绝不使用的底牌。 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一柄平常的长刀。 但他的潜意识告诫着自己,这绝不是一件凡物。平淡无奇的刀身之中,隐藏的是不可预估的恐惧力量。可越是这样,孙长空那颗不安平凡的心便越是狂躁。他想尝试一下那柄刀刃的滋味,即便自己没有十足把握接下之后的攻势。 于是乎,孙长空站在原地,朝着女兽人摆摆手,示意对方过来。女兽人本就处在盛怒当中,如今经过孙的一番挑衅之后,更是嗔不可遏。可她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展开凌厉的攻势,而是两腿分立站在原地,将手中长刀举过头顶,刀尖指天,口中默念法诀。而当诵读一句口诀之后,长刀之上便会惊起一波淡淡的白影,而后融入到刀身之中,使其锋芒犀利一分。当十句口诀完全之后,女兽人手中的刀刃已然成为一轮夜中残月,停留在赛场之中,激起一波又波的寒气。大白天的,孙长空竟感受到了腊九寒冬的凉意。 冰魄虽然也是以“寒”著称,但二者的层次完全不同。冰魄冻的是人身,而女兽人的月刃寒的是人心。一个泛于表面,一个深究其里,境界有着天壤之别。也许,只有这样的兵器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冷酷吧! 不过,现在的孙长空并没有打算握刀。在他看来,第一场比赛就要使出自己的混身解数,那接下来的战斗自己岂不是要江郞才尽了? 他刻意地保留冰魄的实力,就是为了万一遇到不解的困境,自己还有扭转乾坤的希望。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女兽人的刀式竟这如此强大。 她只挥出了一刀,而且是待在距离孙长空数丈之远的位置处,但当刀光闪现的刹那,孙长空分明感觉到迎面袭来的森然杀意。那是警告,一种对生命安危的严重警告。 孙长空要躲,但仍是晚了一步,他没想到刀劲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在大大轻视了刀式的杀伤力。错误判断对手的实力,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孙长空的左臂被削去一半。 这一半并不是前臂,而是沿着手臂纵向的中轴线被生生劈下的一半条“完整”的手臂。从外侧看,那明明就是一只囫囵的胳膊,但从内侧瞧去,你便会发现,所有的皮肤,血管,经脉,骨骼,甚至连同其中的骨髓全都被齐刷刷地一刀两断。由于刀势过猛,就连机体本身都没有来得及做出流血的反应。仔细看去,甚至可以发现一个个鲜活的细胞仍在运动…… 一刀未平,一刀又起。 孙长空还没缓过神,女兽人又一次横劈一刀。这一次的刀势直奔他的胸前要害,要是这一招得逞,那孙真的要小命难保了。 多亏他的反应奇快,不仅有瞬瞳的功劳,还有他天生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他的身体竟不自觉地向后仰去。这个时候,孙长空突然发现自己额前的几根发丝随风飘落,垂头丧气的,还没掉到地上便已尽数枯萎,随即化为粉末。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受伤的左臂已经彻底失去知觉,打眼一瞧,只见患处表面已经结起一层薄薄的冰痂。可怕的寒意正在侵蚀他的身体,并使他的器官麻痹坏死。而整个过程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如果不去察看根本感觉不到。 不等女兽人第三刀劈来,孙长空已经解下竹筒,拔开瓶塞将其中的清水沷撒在左臂之上。 只见那些水刚一接触到手臂上的冰痂,便立即凝结成晶体形状,哪里还有修复伤势的机会。孙长空脑中灵光一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滚烫的精血,这才将冰痂以及冰晶全部融化。随着流水的滋养,很快那只受损的左臂之上便已生出若干肉芽,将患外包裹基中,暗中进行修复工作。 好不容易解决了疗伤的问题,那女兽人又一次发动攻击。不同于之前的是,这回他竟一前一后连续施展出两招刀式,不是横斩也不是纵劈,而是一左一右夹攻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x”形状,完全封锁了孙长空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让他只能退,不能进。 这时,孙长空的左手才刚刚有了一丝知觉,却不想自己又一次陷入危机之中。情急之下,他猛然跃起,刚好跳到“x”的空当之间,看上去好像躲过了这一次的攻击。 谁知,那刀气凶悍异常,即便相隔一尺之远也能受到刀劲的波及。在孙长空与两道刀气擦肩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刀劲又在他的身上留下数条刀口,伤势虽然不重,但足以扰乱当事者的冰心。 “我该怎么办?” 孙长空不禁在心中大声呼喊道。 感受着伤口处不时传来的阵阵麻痹,他的头上竟是生出了汗水,而且是清一色的冷汗。再这么下去,别说取得比赛的胜利,就算保命都要困难了。眼下他必须搞清对方的攻击套路,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想到这里的孙长空当真有些迷茫。面前的女兽人是如何将刀劲如此之快地传递到自己身上的呢? 说对方的修为高深,刀法超绝,孙长空不服。最起码,在他见识过的众多高手之中,还有一个能够达到“伤”随心动的地步,包括方惜时。但如果伤到自己的不是刀劲刀气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孙长空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场上已经被大片寒气所笼罩。白烟袅袅,雾霭茫茫,着实有那么一点仙府瑶池的意味。可话说回来,自打有了这些雾气之后,孙长空便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难道,女兽人刀式之迷,与这些看似寻常的烟雾有关? 思量的工夫,女兽人举刀又来。这一回,刀式是从天而降,直湮大地的。孙长空的身体再怎么灵活,也没法当即遁地。所以他只能通过侧闪来躲避繁如牛毛的刀气。 唰~唰~唰 呲~呲~呲 随着刀气连续不断的抵达,孙长空身上细小的创口越来越多。要是说只是简简单单的外伤也就罢了,可创口处惊现的冰痂不一会便覆盖他的大半个身体,除了关节处还能自如活动之处,他甚至已经失去了大口呼吸的能力。 看着已经被冻成“雪人”的孙长空哆哆嗦嗦立在自己眼前,这位女兽人终于又一次发出嚣张的笑声。但细心的人能够发现,现在的她内息盐分混乱,呼吸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正在做着剧烈运动似的。可她明明只是站在那里,除了念几句口诀之外什么也没干。虽说自己身处险境,但观察细腻的孙长空仍然发现了这个关键点。随即他的口中同样发出自信的笑容。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女兽人冷冷道。 孙长空挑挑眉毛上的冰霜,爱搭不理道: “我笑你争强逞能,弄得自己也快吃不消了。” 女兽人花颜一颤,忍不住惊声道: “你看得我的套路?” “当然!”孙长空自信满满地回道。 “哼哼~” 女兽人轻笑两声,对于孙长空的话,她显然还是不相信。自己在斗兽场少说也摸爬滚打了十年之久,经过长期实战领悟的最强杀招怎么可能被对方轻松识破。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你不信?”孙长空转声问道。 “信不信,我一试便知!” 说话之际,女兽人眼睛之中绽放出一股骇人杀意,她的刀更在此时放射出炫目的光芒,好似就连刀刃也融入了那些光线当中,斫向四面八方。 “吃我这一招,刀影血海!” 此话一出,整个赛场果真浸没在了“血”的海洋之中,连天的刀影从各个方位一同窜向孙长空,誓要将之万刀攒心。而就在此时,孙长空居然面不改色,只是单单深吸了口气,而后那双一直贴伏在背上的双翼猛烈扇动,一股肆虐的狂风登时拔地而起。 在狂风的席卷之下,空中雾气纷纷融入其中,一道白色的旋风,犹如苍龙一般,伫立在半空之上,经受着无数刀光刀气的摧残。 这回,众人都看不懂了,原本是要攻向孙长空的刀式,怎么如今全都叛变了呢? 女兽人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她已是好久没有感受到这般忿然羞愧了。杝仍不敢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兽人,居然能够识破他的刀式之迷。 “怎么样?把你传递刀式的雾气收了去,这下你拿我没办法了吧!” 原来,场中的雾气是女兽人故意制造的,目的就是给自己创造出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控制的绝对领域。在这个区域当中,她无需亲自动手,只要心念一动,雾气便会立即化为致命的杀招,排山倒海地轰向敌人。而同时的,如果雾气消失,绝对领域也就不复存在了,至于什么刀气刀劲,当然就会立即失效。这也是为什么众多刀式全都攻向了空中的龙卷了。 “你输了。”孙长空抬起那只还未痊愈的手臂,面色冷峻道。 “不,不,我还没有!” 女兽人奋起一刀,径直劈向对方的面门。可孙长空动也不动,伸手便抄住了那柄长刀的刀身,用力一拗,长刀当场折断。 ; 第一百零七章 隔岸观火 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原本的斗志。 孙长空并为乘胜追击,而是负手看着女兽人,等她自动认输。 “你怎么不打了?”女兽人轻声道。 “你我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必须痛下杀手。”孙长空莞尔道。 女兽人上下打量了下孙长空,凄白如纸的脸颊之上竟是出现一股少有的殷红。她的手像大姑娘似的不住地扣索着,显出一副相当紧张的模样。 “可我之前那般对你……你不恨我?”女兽人不甘地问道。 孙长空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开口道: “恨倒是谈不上,不过我对你刚才的杀招很有兴趣。如果不是我歪打正着,恐怕现在赢的人就是你了。” “哦?你想学吗?”女兽人嬉笑道。 “当然,这么好的功法,哪个不想学来耍耍。” 孙长空的眼睛在放光,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期望,现在的他恨不得马上便将那部功法融会贯通,等出去之后在众师兄弟面前好好炫耀一下。即便,那样的事情不知要等多少年,毕竟,自己有没有机会出去还要另说呢。 “我也想教你,可这功法诡得很,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听完女兽人的话,孙长空略感失望,不过他仍抱有希望。 “你说不出也不要紧,当初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种武学,你告诉我,我亲自去学不就成了。” 孙长空满心期望地看向对方,但女兽人的脸色依旧不太自然。 “这功法是我偶然所得,看过之后便随手丢了,真是让抱歉,让你空欢喜一场。” “哎?哪里哪里,你能得到它,那是你的福分。我得不到,说明我的福分还不够,和你没有关系的。怎么,还要打下去吗?” 孙长空扬了扬受伤的手臂,笑呵呵地问道。 女兽人尴尬地咧咧嘴,这次没能顺利笑出来,脸上已被愧色所占满。 “都这样子了,还打什么,我投降!” 说着,女兽人转身走向台阶,直接放弃了比赛。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斗兽场这么久,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个女兽人魅影急转,扭头说了一声“我姓高”,便再无下文了。 “什么?姓高?姓高的多了去了,我咋区分。”孙长空心中嘀咕一顿,但对方已经回到后台休息室中,再想追问竟没了机会。 孙长空取得了首胜,最开心不是他自己,而是一直在台下默默注视的志儿。他没有想到,几年不见,眼前的这位大哥哥,实力又有了质的飞跃,与当初那个初入斗兽场的毛头小子判若两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的改变也不小啊! 此次参加最强斗者大赛的一共有二十四人,第一轮初赛结束之后,剩下的十二人进入复赛。这十二人分为四组,每组三人,并以团队的形势,以小组为单位两两对决。胜利的两支队伍各选了一名优秀斗兽者,而小组之中剩下的队员再进行角逐,诞生两名晋级者。经过复赛之后的四个人,进入到最终的决赛,抽签比试,依旧向之前的规则那样优胜劣汰,待最后比试之中出现的胜利者,便是本界大赛的最强斗者。 现在的孙长空已经有些破不及待要看看自己的队友究竟有哪些。可眼前比赛才开始不久,想要知道确切的名单还需一段时间。闲来无事,孙长空走入看台的“地”字区域,装成一名普通的看客,欣赏着接下来的比赛。而托了他的福,志儿有幸同样进入到了这里。 不同玄黄区域,天地区域当中有贩卖零食的商人,只是要比外面贵了许多,图得就是个便利。这些年来,除了一身的战斗经验,孙长空存下的只有钱,一个普通老百姓几辈子花不玩的财富。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供消遣的地方,所以钱留着也浪费,不如及时行乐来得好。 志儿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貌似成人,但内心当中其实还是个孩子。看到了这么多的美食,贪嘴的他差点流出口水。孙长空立即明白,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满满一筐的食物,险些给人家拾光了摊子。 “这……哥,咱俩吃得完吗?”志儿仍在不住地咽口水,嘴上说着吃不完,但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放心吃!” 志儿看看一脸淡然的孙长空,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这才开始儿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坐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斗兽场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志儿这般难看的吃相,脸上不禁浮现出嫌弃鄙夷的神情。要不是孙长空在此,恐怕志儿早就被众人扔出这看台了。 不时,赛场之上又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还是他的旧识,无欲。 不知怎的,向来形影不离的兄弟俩,今天破天荒地的分开了,无求因为某些原因并未参加最强斗者的争夺,而无欲,便成了最后的希望。 不过,在孙长空看来,兄弟二人之中,无欲的实力更为强劲一些。无求的时间静止虽然几近无解,但自身的杀伤力委实有限,大多数情况下还需自己的弟弟无欲出手锁定胜局。然而,无欲也不是完全无敌,和近战对手还好,一旦遇上使用长兵器以及火器一类的远距离敌人,他的弱点便要显现出来了。所以很多时候,无求要先发动神技禁锢住的敌方的身体,这样才能给无欲创造输出的环境。如今,二人只剩其一,战力必然要大不如前。 在看另场中的另一个人,孙长空的脑海之中似是想起了什么。 修长的身材,宽阔的肩膀,冷峻仿如刀切一般的脸庞,还有他的武器,一只形同翼龙骸骨的硬稍弓。但最为令人称奇的并不是他那高约两丈的体形,亦不是那把形状怪异的骨弓,他的身上居然没有带箭! 这就好像厨子忘记了菜刀,画家丢了彩笔一样,没有箭的弓还能叫做武器吗? 在别人那算不上,但在他的手中就会不一样,因为他有一个绰号,弦空神箭。意思是即便弦上不搭箭也能使出神乎奇迹的强箭,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叫飞虻,乃是斗兽场中用箭的第一高手,杀人于百步之外,所向披靡。 如此看来,今日的无欲竟是碰见了自己的克星,因为他的招式只对近战形的斗敌人奏效。相隔数十步,根本无法发动他的“炸”技。他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不知无求此时身在何处,如果他看到这一幕的话,是不是也会为自己的同胞捏一把汗呢? 从一开始的时候,飞虻便有意保持二者之间的距离。而无欲与之不停地周旋,希望能够抓住某个空当冲入对方的近身范围。然而,这时的飞虻已经进入到了战斗状态,只见他左手挽弓,右手拉弦,一柄稍弓让他扯得如同一只振翅飞燕,眼看就要从手中挣脱出去。他的右脚如腐,左脚如橛,身体更胜一棵山松,纹丝不动,好像雕像一样。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是清楚。每天他要花三四个时辰来练习拉弓。几十年不间断的辛苦修行,已经令他在蓄力拉弓时做到雷打不动。他甚至可以像这样保持这样的姿势整整一天,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疲倦。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做到人弓合一了。 飞虻一刻不松手,无欲便一刻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在最强斗者大赛之中的第一场比试便遇上了如此强劲的对手,而且还是自己的命中凶煞,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现在他是多么希望无求就在身边,这样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他也敢与之较量一下。 可对方是飞虻,号称例无虚发的弦空神箭,无欲真的不想与之为敌。可就在这时,对方右手的大、食二指松开了。 灵气化为一枚无形气箭,自拉满的骨弓之上飞射而出,激起周围大片气浪。一时间,赛场之中风云变色,可怕的尖啸回荡在无欲的耳畔,使其判断力大大下降。 不过,高手就是高手。无欲和一般斗兽者的区别也在这时变得清晰了。在这等极大的劣势之下,即便对方先发制人,他仍没有自乱阵脚。生死存亡之际,他甚至不忘以往洒脱的形象,快如闪电的手掌随即在空中轻轻一场,一抷细到不可察觉的粉末飘散在他身前的空间之中,形成一堵不可见的屏障。无形箭遇上隐形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轰~” “砰~” 不知是简劲太足,还是爆炸太大,无欲的位置立即被无数烟雾所弥漫。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无欲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借着刚刚冲击的势头隐去了身形而已。现在的他,定然还藏在那片尘埃当中。 飞虻早已猜透对方的心思,这回他竟从容不迫地用食、中、无名三指拉起弓弦,清澈的眼眸之中随即闪现出一丝毒辣。 “看我的破风一击!” 话出口时,骨弓之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型气箭脱手而出。 大地也在此时得到了洗礼。 ; 第一百零八章 箭簇穿身 烈火焚身 见到这般壮观的场面,孙长空不禁大呼过瘾,在场其它观众便是被其宏大的气势完全震慑,纷纷屏住呼吸,期待着无欲的反击。 破风一击的体量极大,当时便将场中的雾气吹散殆尽。余下的风力更是将地的石板吹翻开来,骨碌碌地在场中滚动着。 “没人!” 待飞虻看清对面情形的事情,惊讶发现原本处于雾气当中的无欲居然凭空消失了。时间这么短,对方根本没有人脱身的机会,那如此说来,他又能躲到哪里呢? 也就是万分之一秒后,他猛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在这分诡力的作用之下,他的身体呈大字形状飞速向前跌去,当即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无欲收回自己的手掌,满意地点点头。 他是如何躲过飞虻的视线来到其背后的,无人知道。就连孙长空也是满头雾水,被其中的奥秘所困扰。如果刚刚换是他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一败涂地了? 好在,台上的人是飞虻。一个身高接近两丈的凶悍兽人。 他头朝下躺着,呼吸已经十分微弱,后背之上有一片焦黑的烧痕,中间位置处甚至可以见到里面和着鲜血的骨骼。然而,他并未死。他仍活着。 这恐怕是无欲首次遇见如此棘手的对手,直到现在他还对刚刚的破风一击心有余悸。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习得一种专门与远距离对手周旋的技法,恐怕现在的他已经重伤出局了。 一边想着刚刚的战斗情景,无欲缓步走到飞虻的附近,差点对方是否还具有战力。谁知就在这时,一只布满老茧,修长厚重的手掌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钳住他的脚腕,顷刻间便将其甩飞出来。 剧烈的震荡之下,是一道道淤血夺口而出。无欲刚要起身,便听到“嗖嗖嗖”连续三声疾箭惊鸣。气箭威力之大,不但射中他的四肢其三,更是破体而过,对穿飞出。 血像小溪一样欢快流淌着,无欲依靠着仅剩的一条腿,狼狈地站在原地,艰难地呼吸着,残喘着。 “哈哈哈,无欲,你也有今天!” 飞虻伸手探入怀中,用力一拽,直接从里面扯下一件破旧的护身衣。别看它其貌不扬,但防御性能十分优越,不弱于人界一些上乘的甲胄。这是他当年花高价钱从一个黑市商人那里购得的,目的便是预防遇上像无欲这种高伤害的敌人。靠着护身衣的能力,他能确保自身的主要机能不能外力的影响,只会在表面留下一些伤势而已。他就是靠这个骗过无欲那双眼睛的。 如今,他已废了无欲的双臂,使其不再具有威胁。以防万一,他又射出第三箭断了对方逃命的念想。现在的无欲,便是一块板上鱼肉,任由飞虻宰割。 孙长空的手掌不由得攥紧,无欲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没想到,几乎立于斗兽者顶端的他,也会阴沟里翻船,不得不令人感到惋惜。无欲大势已去,要不了一时半刻便会战败出局。 无欲那张俊美的脸庞稍稍胀红,红得几近滴血。他用两排皓齿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样子令人着实心动,让无数少女为之心动。飞虻已然来到他的面前,不到四尺的位置处,一又鹰眼发出锐利的光芒,死死盯着对方。 然而就在这时,无欲做出了一个令人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猛然张口腥红的朱唇,顺势喷出一团血雾。这墨竹诡异的红色雾水极其活跃,好似拥有生命力一样,丝毫不落,尽数投向一无准备的飞虻。 看此情形,飞虻急退四五十步,却仍抵不过血雾追赶的速度。因为二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使他根本来不及出手反击。更要命的是,他从那股血雾之中看到一丝火光的残影,一旦被其接触到,想必又是一场焚身之劫。 眼看血雾即将包围自己,飞虻突然将左手骨弓换到右手处,借着自己向后逃离的机会,左手三指勾在箭弦之上,仰头朝天上“空放”三箭。虽然说是三箭,但其实整个过程之中他只拉动过一次弓弦。判别箭数的根据是空中传来的三声急促却又清晰的箭鸣之声。但他朝天怒射三箭又是为何缘故,观众们就看不懂了。 飞虻的气箭虽然无色无形,但眼光犀利的人可以借助其运动轨迹之上发生的空气涟漪来大致判断箭矢的方位。他分明看到那三只速度迅疾的气箭在射入空中百余丈之后,转而向下空折去。 别看三支箭帕同时出手,但攻击的目标各不相同。 其中一枚体型最大的箭羽略像之前的破空一击,只是范围较小,只能作用在极其有限的空间之内。它的对象是那团血雾,它要将之吹散湮灭。 第二枚箭矢冲向的是飞虻。擒贼先擒王,而无欲便是血雾的“王”。只要杀了他,一切的恶端都会迎刃而解。 这第三发箭翎是孙长空最看不懂的。它的攻击角度最为直接,猎物竟是自己的主人飞虻,确切说是他的脚面。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想不开当众使出自残的招式呢? 直到下一刻,孙长空才搞明白事情的真相。 第一支箭虽然声势浩大,箭风极强,但不知为何,穿过血雾的它,居然没有引起半丝微风,如入汪洋大海之内,箭身上所蕴含的力道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一股普通的气流。 第二支箭是为了狙杀无欲,可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待在那里身负重伤的人儿竟再次凭空消失了。箭未因为丢失目标放弃攻击,而是一种崩山碎石的霸道方式搠入一旁的防护墙中。一堵由特殊材质制成的坚硬墙体随之轰塌,使得当时边上几位观众的脸面血色全无。 前面两箭全部失利,这对于例无虚发的飞虻来讲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这比在他身上砍上二刀,刺上两剑还要来得痛苦。不过,他好似早已猜中了这一结果,生死存亡之际,那迟来的第三箭抚过他的发丝。擦着右侧肩胛骨,划破左臀肌,直愣愣地掠向左脚。不对,不是左脚,是左脚稍稍靠后的地面。 箭体没入石板,当即便瓦解了下面一大块泥土,随之涌现出的无数尘埃立刻包围了势单力不薄的血雾,并让自己的“成员”侵入到对方的体内,使之隐藏的力道急速消弥。 “砰砰砰砰” 血雾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受到了威胁,于是所幸在原地释放开来,进而引起一连串的爆炸轰鸣,一时间四烟四起,火光盈天,场中的气温立即提升了数十度,这让仍在场内的飞虻苦不堪言。 但对于他来说,这还不是最悲剧的。刚刚发动的爆炸作用范围实在太广,以至于即使他已经竭力奔跑,仍逃不过火毒与爆炸的残害,当场便被轰得不成样子,从上到下漆黑一片,脸庞之上血迹斑斑,样子着实狼狈。 好在,他还能站着,即使持弓的手仍在不自主地颤抖。他的目光不再向从前那般清澈,正如他看向眼前景物时的情景一样,模糊不清。 身为一名弓箭手,视野是最为重要的一项因素。有了它,你能百战百胜。没有他,你将一无是处。 现在,飞虻便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现场的环境实在太过混乱,以至于他不能立即判断出敌人的位置。也就是在十分之一秒内的迟疑之中,无欲那如同鬼一样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他昂首站立着,身上三处箭伤已经不再流血,其间受损的筋肉也已大致恢复,最起码可以行动自如。 他的右手向上托着,掌中有一束苍蓝色的火焰不停跳跃着,翻腾着,如同一只淘气的精灵,虽是顽皮,但却十分听话。 只听无欲的话。 飞虻意识到形势不妙,想要脱身后撤。可在无欲的操控之下,那只火精灵相当机敏,呼吸之间便已跃上飞虻的身体,忽上忽下地来回折腾着。每一次火精灵落地,都会令得对方的身体出现残留的火光,虽说这些火光几乎毫无杀伤力,但看在飞虻的眼中,却是像割肉一样可怕。 “拿起你的弓,不然你会死!” 无欲突然说出的话言,让飞虻相当震惊。对方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另有阴谋,他不知道。可从无欲说话的语气当中,他可以确信一件事情,对方的伤势已经好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是如何疗伤恢复的,飞虻猜不出。他能想到的只有,大势已去。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可没想到这么快无欲便已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样的结局令飞虻有些难以接受。明明近在眼前的胜利,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他那流血的左手微微夹紧骨弓,眼中尽是懊悔与不甘。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样?是放弃抵抗,还是舍身一搏?刹那间,往昔自己不分昼夜的勤加苦练,以及不计其数的血泪汗水,令他如梦方醒。他飞虻本就是一支离弦之箭,既然箭已出,哪有回头之理?就算明知前方死路一条,他也要义无反顾地前进。 飞虻身上的火精灵似是受到了什么外界的刺激,身形立即伟岸了许多。然就在此时,那只森白的骨弓再次挽起,右手大食两指捻在弦上。 “吃我这一击,杀矢!” 这一刻,万籁俱寂。 ; 第一百零九章 火箭 飞虻铁了心要发动手中的气箭,而无欲却是一脸淡然,好像自己和这件事情无关一样。他的嘴角上扬,摆出一副得意的胜者姿态,伸手一指对方,高声道: “快点动手,不然我会看不起你的。” 此话一出,骨弓之中立即发出一声尖鸣,飞虻眼神冷厉,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将手中的气箭送出弦外。可奇怪的是,箭矢向前行驶了没有几尺,便随即消失于虚空之中,当场不见踪影了。 这是除了无欲之外,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气势凶悍的气箭居然首次出现了哑弹。是飞虻受伤之后内息不足的缘故吗?可刚刚的惊弓之声是怎么回事,没有气箭发射,弓弦怎么会自己发出那种声音呢? 与此同时,飞虻注意到身上的淡蓝色火焰竟比之前强盛了几分,虽不明显,但足以引起他的察觉。按理说,除非对方是真正的活物,不然一旦离开主体,随着内部灵气不断消耗,气势力量也会下降,怎么也不有越烧越旺的道理。除非…… 想到这里,飞虻惊愕地看向那团火焰,一团熟悉的气息从中缓缓释放。 “这是我的灵气!火焰居然吸收了我的灵气,它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为何我会毫无察觉?” 气箭消失,火势徒增,飞虻将前后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最终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这团异物居然吞噬了他的气箭,并将之化为了自身的力量。 原本,“火精灵”并不只会伤人,还具有吸食敌方招式的神奇效果。只要灵气的体量不是特别大,它都能将之消耗殆尽,化为己用。此长彼消,过不了一时半刻,敌方必败无疑。 要说是个实体敌人也就好办了,自己只需稍稍使点手段便能轻易脱身。可眼下这团摸不到,冲不散的灵元之火就像粘在他的身上似的,任其如果挣踹也难以摆脱对方的纠缠。更加令他恼火的是,现在的“火精灵”变得暴躁异常,从原本的伤及皮毛,以及演变到灼烧血肉。不一会,飞虻便成了一只火球,哀呼惨叫不时从火焰之中传来,令人不忍直视。 到了这个地步,对方本应举手投降了。可无欲惊讶发现,飞虻一点也没有示弱的意思。就算手上的皮肉去了十之五六,但骨弓仍旧停在半空之中,迟迟不肯放下。 这分不屈的战意,不仅感染了在场的他,更令远在看台上的孙长空震撼难当。原本一味顾着吃东西的志儿也禁不住停下来,注视着台上的状况,嘴里残余的食物甚至忘记咽下。 “这个人疯了吗?都烧成那副鬼样了居然都不认输!” 孙长空轻叹一声,眼神之中充满钦佩地说道: “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还没有体会。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要比自己身家性命还要重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宁死不屈、宁折不弯的壮士。” “哦?那这个人是为了什么?” “也许……”孙长空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下脑中的思绪,旋即开口道: “也许是他对胜利的执着吧!” 赛场之中,飞虻的身形已经站立不稳,可他手中的骨弓仍是那般坚定,不为外界的因素所干扰。渐渐地,火焰顺着他手指爬上弓弦,不单单洗礼着骨弓本身,还连带着将其间凝聚着的深厚灵气包围其中,无形之箭立即披上一件火红色的霓裳,一眼望去若是炫丽。 这恐怕是飞虻首次施展有形的箭矢吧!此时他的眼神极致疯狂,眼白之中充斥着大量通红的血丝。血丝分布十分均匀,恰好将中间在眼瞳围在正中心,好似这些吓人的红线都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他的脸颊已被火魔烧穿,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一头银发早已不知去向,取而带之的是清一色的火光。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活生生的魔鬼一样,身受来自地狱的业火折磨,却仍在凄然笑着,因为他已找到生命的价值所在。 “无欲,今天你输定了!” 话音刚落,他又一次放出手中弓弦,席卷着无情火焰的最终气箭发生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势如破竹般闪向无欲。 说实话,无欲没有想到在这等困境之中对方仍有发箭之力。对于飞虻强大的斗志与战意,他已经完全折服。不过,这只是尊敬对手的一种方式而已。无欲的招式未完,气力仍未尽。 因为有火光映衬,气箭的攻击轨迹更加清晰。无欲冷哼一声,豁然跃向身侧位置,欲要凭此躲开对方的“困兽之箭”。 可当他才刚站稳脚跟的时候,那支火焰之箭竟好像长了眼睛,跟着一齐掉转了方向,再次笔直地冲向无欲的身体。 这时,后者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虽说“火精灵”可以依靠飞虻的灵气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但与此同时,对方也可以通过这种联系,使得由火焰组成的箭羽同样可以找到自己。俗话说落叶归根,眼下的一幕恐怕就算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吧! 然而,这片叶子来者不善。虽没有直接接触到“火箭”本身,但从对方气势上可以判断,这只华丽的灵物之中定然还隐藏着其它的秘密。没有办法,无欲只得全力以赴,希望自己可以在对方倒下之前,成功挨过这轮攻击。 思量间,无欲的身形挺拔了几分,右手掌中再次出现一团诡异之物。孙长空一眼便瞧出,这便是当年他所见到的爆炸根源所在。不过令他不解的是,平时他都十分小心掩藏着这份机密,为何今日会一反常态,将之公之于众。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就在孙长空对无欲的行为表示不能理解的时候,对方一个奇怪的举动令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欲张嘴将手中的粉末吞进了肚子里。 他这是要干什么?那不是一旦掷出便能引起恐怖爆炸的危险品吗?为何对方不顾自身安危,将之置于体内,难道就不怕玩雷自殁吗? 接下来,一个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情况发生了。 无欲的整个身体全都胀红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只点燃的灯笼。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随之增大许多,身材也变得魁梧如钟。皮肤的表面上突增若干如同蚯蚓的青筋,无时无刻不在跳动,好像随时都要从中钻出来一样。 那些粉末哪里是什么火药,分明就是一副兴奋剂。 “火箭”来临,无欲伸手一抓,轻而易举地将之拦截下来。就在他露出得意笑容,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时候。那枚纤弱的箭体轰然解体,化为数之不尽的火苗火得,趁机射向无欲的混身,攻击区域达到身体正面的九成之多,使得一向喜于玩火的无欲立即陷入火海当中,就如同此时的飞虻一样。 这便是飞虻的杀招之一,群蝗。 然而,眼见自己一招得势,飞虻乘胜追击。不管满身的焚火以及痛彻心扉的伤势,他已在火箭爆裂的第一时间跃到无欲的身前。他的骨弓已经被他丢掉在原地,只凭着一身的蛮力以及坚定不移的信念,与无欲展开了惨烈的肉搏大战。 对于近身格斗,无欲那是相当有自信的。毕竟自己是以近距离是见长,如果连贴身对打都赢不了敌人,那还怎么在斗兽场中称王称霸。 更何况,现在的无欲处于激发状态,力量,速度,反应都是之前的好几倍。别说是飞虻,就算是场主高远山亲临,一时半刻也未必制得住他。 不过,当无欲第一拳打在对方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飞虻的身体就好像铁疙瘩一样坚硬,撞得他拳面发麻,痛苦不堪。人人都知道飞虻是一个射箭高手,却不曾想对方竟还是一个外家功夫的高手。 第一拳就已受挫,无欲想要就此撤手。可飞虻怎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眨眼之间,他已发出二十三记碎破山海拳,直打得对方口鼻喷血,神魂涣散。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斗兽场中,听得诸位观众心惊肉跳,错以为那样的拳劲将要轰击在自己的身上,不禁替无欲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丧失了战力,为什么还能施展出这种程度的重拳!我不服,我不服!” 无欲强忍着身上不住传来的剧痛信号,强行停下了后退的身子,反击便是一击。 飞虻的眼睛如今已经漆黑一片,但不知出于什么机制仍能精准地钳住对方的手腕,限制了攻势的进一步扩展。 可这一拳并不量像看上去那般简单,甫一接触到无欲手腕的肉掌,立即便被一股无可比拟的神般鬼力炸裂开来。五指齐腰而断,血污涂抹了眼前的一切事物,以及飞虻与无欲的两张脸。 “你的梦想是什么?” 突然间,飞虻想起儿时一名成年兽人向他提问时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忘记了对方的样貌。但若不是他的启蒙,恐怕自己还不会成为斗兽者中的一员。 “我的梦想是……”飞虻低声道。 无欲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不禁开口反问道:“你说什么?” “与你同行!” 残缺的断掌之中顿时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将二人完全吞噬。一时间,日月无光,风云变色,二人所在的赛场便如同黑洞一样,将要吞食掉所见的一切。 ; 第一百一十章 高远山的女儿 手掌虽废,但此时从那只残臂当中伸出的一只幻影掌印,硬是将无欲高大的身躯掀飞起来,置于空中,任他万般挣扎都难逃飞虻的束缚。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掌缓缓抬起,大指捏住中指,摆出弹指的姿势。而两指之间,被一股奥妙神力所充斥,颜色殷红,让人不禁凛然。 “那是……” 无欲混身上下胀得通红,却仍于事无补,反倒是让那无形的红色手掌钳制得更加紧实,正常的呼吸节奏几乎都要完成不了。眼下,那突然出现的神秘指法,又将欲意何为? “无欲,吃我飞虻的最后一箭,一指破天功!” 言讫,天空之中所有的黑云、阴霾化为缕缕灰气,随即融入到那两指当中。一时间,大地之中悲鸣不断,哀嚎难止。赛场之上崩残裂出一条条如同巨型蜈蚣的沟堑,大量的泥土瓦砾顺势坠落其间,连点回声都没有。 场中的剧变引起了看台上众多观客的恐慌,胆子略小的比赛也不看了,干脆撒腿就跑。稍好一些的,也尽量远离赛场,各别几个天字区域的贵客甚至躲到地字区域来,以免战斗的余波殃及到自己。 看到眼下如此壮观的场面,志儿看得目不转睛,好大晌才惊觉道: “哥,我们是不是要去后面避避,看这阵势此招非同小可,弄不好要把整个斗兽场给毁了。” 孙长空倒是相当淡然,脸上除了对飞虻不屈战意的钦佩之外,便再无其它变化了。 “不用担心,斗兽场场主实力高深莫测,岂是我等凡胎所能相比的。他亲手设计的斗兽场坚固异常,即便余力能将赛场中心的地面撕毁,也不会波及到看台之上,你就安心看着吧!” 说来也奇怪,那些裂痕似是听得懂孙长空的话语,才一触及到看台四周的围墙便尽数没了气数,不单威胁不到看台上的兽人,甚至连之前形成的沟堑也恢复了两三成。志儿看傻了,难道这里的地面还有自我修复的功能不成? 这个时候,由诸多气象凝聚而成的灰色气流已经被飞虻悉数吸收,由此左手蓄势的两指杀气大盛,神采奕奕,使得如今的飞虻既像天神天将一般英明神武,又如地狱修罗夜叉一样恐怖可怕。无欲看着对方那双早已灰暗的双眼,首次感受到死亡的味道。 “叱!” 随着飞虻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呵,左手大指忽然松开禁锢,中指伴着无尽神力摧枯拉朽地撞向前方的无欲。没错,为了达到招式的最大威力,他居然甘愿掰断自己的一根手指,任其消失在肆虐的狂风之中。 “轰!” 飞虻临危时的最后一击当真惊天动地,恐怖的能量直接将天欲与其周围的空间撕扯出一枚十字型的风口,外侧的气息不停向里灌输着空气,形成一股难以抵御的风暴。地面放置的所有物品,只要没有锚固,全都飞到了天上,一同冲向爆炸的中心,就算身在百里之外,也能望到此地的爆炸亮光。 确定自己的招式打在了无欲的身上,飞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一笑,原本肿胀的身躯立时萎靡下来,好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瘫在地上,死活不知。 但就在一切看起来已经尘埃落定之际,一道久违的身影豁然出现在飞虻的身边。 “无欲!” 孙长空率先叫出了来者的名字,而后众人随之看向台上的另一人,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注视着他。 怎么会?无欲什么时候脱离了飞虻的掌握重新回到了场中? 此时的无欲除了表面上的些许划伤之外,再无其它异样。只是原本一头乌黑亮丽柔顺的丝发,如今变得杂乱无章,长毛炸翅,好像刚从地下爬出来似的,样子着实好笑。 他的脸几乎被气歪了,但看看天上还未消停下来的景象,又不禁为自己庆幸。如果自己真的被卷入其中的话,那现在的无欲是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呢? 飞虻虽然力尽,但仍有一丝神志。他呆呆地望着头顶上方的无欲,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要说什么一样。可因为刚才的一指破天功导致他的气力被全部耗光,能有呼吸的力气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说话。所以现在的飞虻只能靠眼神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看什么看!要不是你,老子能这么狼狈?” 说着,无欲想要上前补上最后一下,了结对方的性命。可当来到面前的时候,他忽而停下手,似是自语,又好似正常对话道: “你小子命硬,气更硬,打到这种程度都不放弃,我无欲服了。” 说着,无欲庄重地朝地上的飞虻深深鞠了一躬。后者看到这一幕,终于露出难得的微笑,他的眼神在闪烁,如同在说话一样。 “看到了吗?你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这恐怕就是飞虻昏迷之前最后想说的话吧! 一场大战终于告一段落。为了缓解之前的紧张气氛,斗兽场安排了几位艺女上场起舞弄姿,帮众人收回心神。趁着这个空当,不少人离座去方便,好待会继续欣赏精彩的对决。 “大哥,你说刚才的无欲是靠什么法子逃过一动劫的啊!我可一直看着,根本没见他有机会脱身啊!” 其实不只是志儿,就连孙长空也看不懂之前的那一幕。他分明看到无欲被狂暴的气流带入到风口之内,没了踪影。说是风口,事实上那是爆炸之时形成的高能量核心而已。因为能量实在过于强大,以至于连光这样的事物都会被其吞噬消灭,所以才会形成看不见的黑色。如此说来,无欲不是被吸入了风口之中,而是被一指破天功完全吞没,吹成灰烬了。 这样的人还能活命吗? 孙长空自认为不行,但这不代表别人也不行。也许,无欲便谙熟无中生有,创造再生的神奇异术。当然,这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至于事实真相,恐怕只有当事者自己知晓了。 就在孙长空思考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他的身前,走入到天字区域当中,在前面正数第二排的位置处坐下了。 要知道,天字区域里也是分一二三四等的,位置越靠前,代表地位越显赫。看这架势33,此人身份定然非同一般,可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位旧识啊! 好奇心作祟,孙长空起身穿过座位,来到天字区域,寻着刚才那人的脚步一直跟到之前对方所座的位置处,伸手拍了一下座上人的肩膀。 “谁?” 那人转头的同时,孙长空忽然发现座位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斗兽场主高远山。而他所看到的“旧识”竟是: “那个女兽人!” 孙长空不知道对方的性命,只能用一种冒失的方式惊讶道。 显然女兽人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孙长空,所以同样讶然道: “你怎么会在这?” 一旁的高远山,先是看看斜后方的孙长空,又瞧瞧身旁的女兽人,不解道: “淼淼,你俩认识?” “淼淼?这是她的名字?” “当然,你没来之前,就是他把你女儿我淘汰的!” 这个叫淼淼的女兽人,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一副委屈相地向高远山诉苦道。 当然,最为震惊的还要数孙长空。尤其当他听到“女儿”的时候,他更觉得自己好似五雷轰顶一般,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世界实在太渺小了。自己好不容易失败的敌人,居然是斗兽场场主,自己在这少有的朋友之一,高远山的女儿,高淼淼。 他在这里待了也有些年头,但从未听说这老头子居然还有这么一位亭亭玉立长相姣好的女儿。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孙长空指着高淼淼执着地问道。 “废话,不是亲生的,难道是你生的不成?”高远山没好气地回道。 “可我怎么没见过?”孙长空依旧不敢相信,可事实确实就是眼见的这样,这般富有戏剧性。 这回换了高淼淼回答: “我常年在外漂泊,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回老家这里看看。正好这次赶上最强斗者大战,我就来凑凑热闹喽~可你……” 高淼淼似乎还记着之前二者交手时的情景,一想到自己惨败时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实力差距在这摆着呢,她不服也不行。 “这……场主你可别怪我,事先我真不知道你俩的关系。不然,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侄女争个晋级的名额。” “说什么呢,谁是你侄女,你当自己是谁?”高淼淼听孙长空嘴上占便宜,一时忍不住争执道。 “难道不是吗?我和场主,也就是你爹,是旧相识。我俩同辈的话,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父吗?” “你做梦呢吧!看你的样子,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我今年都八十有余了,你还想让我叫你叔父?我没让你称我一声姨奶就算好的了!” 高淼淼口舌之上向来不饶人,几句便将自己揶揄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对方提醒他险些忘记了,兽人的下半场寿命要远长于一般人类,少年,成年时期尤其持久,一个八十岁的兽人也就相当于界一个二十四五的年青人,容颜自然要比相同年纪的人类年轻得多得多得多。 “淼淼,休要无礼。你年纪比他大不假,但他同样是爹的好友。这样吧,你们兄妹相称,我与长空还是友人,咱们各亲各叫,你看怎么样?” 高淼淼看看自己的爹爹,又望望一脸歉意的孙长空,不禁深吸口气,丧气道:“好吧,各亲各叫。” 孙长空摸了下鼻子,发现上面全是汗水。只听“咣”的一声,比赛的锣声又一次敲响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德子的拳头 接下来的一场比赛参赛者之一,也是来自孙长空的好友,小德子,王有德。另外一位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听说来斗兽场的日子还没有三个月,但听说未尝败绩,这在近些年的众多斗兽者中看来,也是相当罕见的。 他的名字是场主高远山亲自赠予的,名叫张厉兵。 张厉兵和小德子一样,都不擅使武器。不同的是,小德子使是一对铁拳,而张厉兵倚仗的是一双劲腿,一双快如闪电,急迫流星的强健利腿。 凭借着自己的两腿,他在十三岁时便已杀过森林之中称霸一方的巨擘棕熊,踩死过万兽跪伏的吊眼白额虎。之后,他又走访各地,拜过多位用腿名家,挫败高手四十六名,全都是内外兼修的武功大家。至三十风岁的时候,他已鲜遇对手,在友人的提醒之下,这才来到了斗兽场,寻求更加强大的对手。 然而,斗兽场并没有他想象得那般神乎其神,三个月中,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能接接得下他十腿的敌手。就在他失望欲归的时候,最强斗者大赛开始了,他看到了希望。 之前的两场比赛已经令他大开眼界,四位斗兽者,无论哪个站出来,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取下对方。这便是这次大赛的魅力所在。 名次奖励先话在一边,单是有可能成为宗主的贴身护卫这一项殊荣,也足以天下豪杰心驰神往。宗主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是无妄修罗界的无上存在,掌握着整个界的命脉运势。夸他是造物者有些过分,但说他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界中无敌,所向披靡,那就真的是名至实归了。 能成为这种人的下属,当然是一种至高的荣耀。对方稍微露一点本事给周围的人,就足以叫他们一生受用。如果能够侥幸天天陪伴在他老人家的左右,那岂不是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 参赛者便是朝着这个梦想而进行拼搏的。 当然孙长空的目标不止于此,他更想尽快解除无间道内的封印,从而逃离无妄修罗道,重返人间。不过,他也想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高远山已经厉害非常,不知他与宗主的实力又要相距多少呢? 孙长空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神迷离,与此同时,赛场之中血战已然打响。 率先发起攻势的是张厉兵。一时间,天上地下,并无数脚印所遍布。别说是躲闪,就算是只蚊蝇想要在此歇脚也要瞬间被踏成碎渣。劲腿划过天空,发出“嗖嗖”的风吟,直击对面的小德子。 此时此晾,小德子并未被对方的阵势所吓倒。眼见腿影婆娑,他只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扬手便是一记直拳。 说也奇怪,刚才还声势浩大的众多腿招,在挨了小德子的直拳之后,立即纷纷消失,最后只剩下张厉兵与他的两腿,立在赛场之上。 细心的人可以发现,他的裤腿边缘处竟有一块面料撕裂了。张厉兵当然不是穷得买不起一条新裤子,这是刚刚与小德子对招时候造成的。 拳劲透过他的脚掌一直袭上胫骨,若不是他及时将余劲泄出体外,一旦任其钻入到薄弱位置处,便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而那裤子上的裂口,便是散劲时候留下的。 张厉兵心中大惊,身上战意立即长了三四分,头上的两缕发丝无风而起。 说起震惊,小德子的感受更加真切。因为直到现在的他的拳尖还是酥麻的。造成这个现象的,一是自己小觑对手、没有运足气息所致,还有一点便是因为对手的实力委实强劲,已不弱于斗兽场里的一流对手。对于一个才成为斗兽者不过三个月的新手来讲,这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就算当年的孙长空也不行。 不过,就在刚刚初次交手的时候,他也同时发现了张厉兵的弱点。 后劲不足。 按理说,自己刚才打出的一拳力道并不怎么强劲,对手完全有机会接招再上。但他并没有,而是选择稍事修理之后再做打算。这本就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加上年纪过轻、身体素质并未达到巅峰状态,所以才会使得后劲不足,接招不连贯。 与张厉兵比较起来,小德子就要老练许多。他可以与对手打上一天也不会出现虚脱的迹象。即便身处险境,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与反应。这些都是张厉兵望尘莫及的。 然而,这个新兵的身上还有一个小德子不具备的优点:韧劲。不屈不挠,越挫越勇的战意。 初逢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敌手,张厉兵变得极其兴奋,战意,杀气都在每时每刻得向上递增,不时便已影响到了远处的小德子。 小德子感受到了一股惊人的气势,以至于短时间中他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给完全绊住。也就是稍稍迟疑的工夫,张厉兵再次发动了他那强如火炮的双腿。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攻击对方,而是选择蹬地起身,给自己创造最好的攻击时机。 不得不说,张厉兵的速度相当可怕,最起码单论脚程的话小德子自叹不如。可速度并不代表一切,实力才是硬道理。对方来得快,但出招仍需一点时间,而这便是他的机会。 小德子看都没看,在对方还未到达自己面前的时候,便已抢先发出一拳。这一拳,声如龙啸,势如虎跃,巨大的拳影映得他的个头有些渺小,甚至比那嘴上的虎须长不了多少。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此时的确切位置,只要是正面发起的攻击,他都有把握凭此一拳直接抗下,甚至给予对方一记重创。 可世事难料,更何况这是在堪比战战场的擂台之上。小德子发拳之际,张厉兵高高跃起,蜷起左腿,绷直右脚,奋力踏向那只庞然大物。只听“咔嚓”一声,巨大的虎影轰然破裂,其中包含的灵气如同荒野游魂一样,四溢而散。 一脚破了小德子的杀拳,这是大多数人没有见识过的场面。可张厉兵的势头仍不减,借着腿上的余力继续冲向更靠后侧的小德子。他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场比赛。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更何况是像小德子这样的“老人”。他见识过大大小小上千场战斗,输了不下百余场,但仍能毅力不倒,坚持到今天,说明他是有其独到之处的。至少,他不会轻易认输。 一招被破,并未影响小德子的心态。他拾起另一只拳头,接连攻出三拳。这是他的标志招式,三德拳。 三德分别代表的是人德,武德,酒德。 当初他创立这门拳法时也是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 首先说人德,人生在世,最先要做好的就是自己,做该做的事,听该听的话,守好身为人的本份。这便是人德。 然后再保证人德的情况之下,才能习武,才能有可能拥有武德。武德讲究不恃强凌弱,光明正大,不偷师学艺,不暗算他人,这便是武德。 小德子还有一个癖好,喝酒。所以他将酒德也强进入其中。说来也些牵强,但这种理念被他融入到招意到当中,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三德拳,人德拳公正不阿,内有浩然正气。武德拳,刚猛霸绝,无坚不摧。酒德拳,如梦似幻,虚实不定。眼下,张厉兵面对着这便是人德拳。 人德拳力量不是三拳之中最强大的,但气势却是三者之最。不等与之正面相接,张厉兵便已觉察到自身的战意已被对方的拳劲蚕食大半,剩下的部分根本抗不住对方的拳劲。 可他偏不服输,明知自身处于下风,却仍是固执着向前冲去,只听“呲”的一声脆响,右脚上的步鞋已经被击成碎片,更多的拳劲轰向他的脚掌,直接在他的脚心处留下了一枚拳头大小的血洞。 好在,拳头没有贯穿他脚掌,不然张厉兵的一只脚就要废了。 不等他后悔,每二枚拳劲,酒德拳已然随风而至。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张厉兵赶紧收回心神,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招式上,仍然使出那只受伤的脚掌,迎上那枚带有淡淡酒香的拳影。 这一接下要紧,张厉兵当地便是一个踉跄。众人包括孙长空都以为他中了强招,即将不支倒地。谁知他居然原地摇摆了两下,口出胡言道“好酒”。 这是什么时候,对方为何会在两方对决的时候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来?知道其中缘由的,现场恐怕没有几个人。站在一旁的小德子看着对方一副醉猫的模样,不禁笑道: “枉你还是一名热血男儿,没想到酒量这么差,早知道就不这招呼你了。” 小德子说完,那第三枚拳影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张厉兵的面前。而如今的他,别说战斗,就连站立都费劲。小德子赶紧跃上前来,伸手一抄将那道将要未要发难的拳劲收回掌中,嘴上说了一声“倒”,那只迷酸的猫儿果真听话地躺在地上,呼呼睡着了。 真是一个心大的人。 真是一场有趣的比赛。 孙长空与高远山都是这么认为。 这也算是紧张比赛当中的一支插曲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刀刀之战 众人没有想到,小德子居然可以如此之快地结束比赛,前后耗时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这令之后的数场比赛不自觉地加快了进程,长得不过一个时辰,短得甚至还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稍有看头的,是九刀兽人与斩龙一刀之间的对决。 九刀兽人原名关春雷,早前是一个拉车抗活儿的苦力。偶然间得到了一套雷龙九刀,立即脱胎换骨,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高手,为当时的巨贾富商看家看家护院。主子的管家看他为人朴实憨厚,不想让他耽误了前程,便介绍他来到斗兽场一试身手。这一试不要紧,关春雷独特的战斗方式以及恐怖的战力艳惊四座,高远山当时便要与之签订长期的合作合同。 可那时的关春雷不喜欢争强斗狠,欲要离去。高远山一向宅心仁厚,从不勉强他人,于是便给了他些盘缠,让他自行离去。 然而,当他到家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原来引荐自己前去斗兽场的管家那自己的主子活活打死了。理由竟是他把关春雷支走,令其痛失一名得力护卫。那人一气之下,乱棍将之击毙,尸体丢下了山涧。 关春雷虽不喜打杀,但本性嫉恶如仇,更何况管家因他罹难,自己难辞其咎。于是,他带着雷龙九刀趁夜闯入富商府上,杀了其实几名护卫,并将富商的头颅割下,悬于城门之上。自己则自投当地的理事厅,听从发落。 当时适逢高远山外出游玩,来到了此地。听说了关春雷报恩复仇的事迹之后,赶紧找到了理事厅的厅长,好说歹说,花了黄金五千两将关春雷的小命换了回来。 得知是高远山救了自己,关春雷感激不尽,自无长物的他,愿为斗兽场报效一生,任劳任怨。 当下的关春雷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身兼雷龙九刀的同时,还接受了高远山地细心栽培,招式以及综合实力都有质的飞跃。所以之前的****大战之中,他才能凭一己之力重创蓝染猫又,不得不说,这里面有高远山一大半功劳。 而就是这样的关春雷,遇上了斩龙一刀甄烈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甄烈手中的斩龙大刀,是他的师傅伏龙神将传授给他的唯一宝物。大刀长逾丈五,重大一百三十斤,一般人别说使用,就连抬刀都是相当费劲。可这样的大家伙在甄烈的手中,却是舞得游刃有余,就如同自己自体的一部分似的。 不过,他这个人心胸狭窄,手段毒辣。伏龙神将本有三名亲传弟子,甄烈排行老二。师父临终之前将自己的三样宝物斩龙诀,斩龙大刀,真龙甲,分别传给自己的三名弟子。谁知老子家尸骨未寒,他便设计陷害自己的师兄弟,在酒菜之中下了令人闻风丧胆、巨毒之中的巨毒,一点红。二人当场死亡,他夺了斩龙诀与真龙甲,将尸体埋了起来。后担心两家亲人上门寻仇,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暗中将二位同门的亲友一起除去,酿成了轰动一时的灭门大案。 时过境迁,当年的血海深仇已经随历史一同被淹没在大家的记忆之中。他改换在头名,以贾羽的身份重现出现在大众视线之中。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任他如何改变相貌声音,以及名讳,但他手中的斩龙大刀还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斩龙诀更是让目击者瞬睛难忘。有好几次生死存亡的关头,都是真龙甲替他捡回了他所看重实则卑贱的性命。 不久,他的真实身份传到了高远山的耳中。他本以为场主要杀了自己,还死者一个公道。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反倒是不吝尊位,亲自替他出头,并以自己项上人头做担保,保证贾羽不再为恶作孽。 毕竟是斗兽场的场主,高远山这点面子还是有的。贾羽活了下来,迎来了自己的重生。他在场主的建议之下,换回了自己“甄烈”的名字,从此一心向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两个同是背着累累血债的人,一个因爱,一个因嫉,如今都已洗心革面,再世为人,并成为斗兽场中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不知今日,究竟是雷龙九刀龙游四海,雷刃翻天;还是斩龙大刀再步前尘,重屠恶龙呢? 双方,双刀终于斗在一起了。 关春雷依旧遵循着温水煮青蛙的套路,刚一上来的时候只出一刀,而且是排名第六的刀刃被称作霸下的刀刃。 别看霸下刀不过一尺半长的身材,迎上那一百三十斤的斩龙大刀,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几招拼打下来,甄烈非但没有得到一分好处,甚至还被对方逼退了几步,这简直就是大大的耻辱。 不过在高远山看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要小瞧了霸下刀的斤两,它可是雷龙九刀之中最重的一把,足有整整二百二十斤沉。这样的重量,足以抵得过其余八柄雷刃总和的数倍有余,简直是不可思议。 同样的一套刀刃,重量为何会天差地别? 这全是因为看似一个整体的雷龙九刀,是经由九种完全不同的材料打造而成的极品兵器。而霸下刀,乃是由取自齐蒙火山中万炼精晶锤制而成,刀锋虽不是它的强项,但因此刀炬精晶特殊的形成过程造成其密度远大于一般金属,就算世间所能找到最重的金属黄金都要自叹不如。这样的霸下刀,自然是同级别的兵器之中份量之上最重的一把。能把体积那般高大的斩龙大刀生生逼退也不不足为奇了。 甄烈心知这短刀有古怪,干脆不再正面迎击,转而采取游走打圈的方式,寻找对方的弱点,之后再其一击挫败。 不得不承认,甄烈的膂力委实惊人,斩龙大刀在他手中竟比厨房的菜刀还要来得顺手,一会他将大刀藏于身后,移步周旋。一会他又把大刀横在胸前,以防对方突然行动。一来二往,竟先是手持霸下刀的关春雷吃不消了,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 最终,关春雷实在耗不起,所幸跺脚向前一冲,刀刃上撩,直取对方胸膛。 甄烈立即用斩龙大刀与之相迎,只听“铛”的一声,霸下刀砍在斩龙大刀的刀柄之上,竟是擦出一道细微的凹痕。甄烈打眼一瞧,心痛不已。一时间臂上因此悲愤影响,竟是多了一股蛮力,硬是将关春雷抵出两三丈之远。 到这还没远。 暂时取得上风的甄烈连忙运刀,“噌噌噌”连劈三刀,只拼得刀刃之上火花四射,耀眼夺目。关春雷想打反手,却让对方逼得根本腾不出手来,虎口被连续的冲击之后开始聊聊伤痛,不知受伤了没有。 也就是关败象初露之际,他又从身后掏出一刀,一柄蜿蜒曲折犹如雷空闪电的古怪刀刃,它叫狴犴,雷电便是它的原形。 所以狴犴刀一出鞘,便引得空中天雷滚滚,阴云密布,好像随时都要下雨一样。 与天上相比起来,场中的状况更是热闹。此时的甄烈已经被电蛇团团包围。只要对方一有行动,这些暴躁的家伙们便会一拥而上,让他尝尝“正义雷电”的厉害。不多时,甄烈身上已经焦黑一片,虽未伤及筋,但足以他斗志大颓。 他知道,对方是有意捉弄自己,拖延时间。不然,紧凭着手里的两把刀刃,关春雷便足以让他投降。更何况,他的背后有七柄刀没有使用,如同叫它们一直上的话,不知局面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甄烈同样还有隐藏的实力没有展现。他本想观察一下对方实力之后再定断,可眼下看来关春雷并不想给自己那么多时间。再不反击,自己就要变成一只烤乳猪了。 “叱!”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高吼,甄烈怒发冲冠,身上随即发动青色光芒,如同出水青龙一般,甚是醒目。 刹那间,斩龙诀涌入到斩龙大刀之中,后者威力立即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刀劲刀气都有大幅加强。不过,最令人吃惊的是斩龙刀的速度,简直可以用动若奔雷来形容。只是不知,这般快绝的刀,遇上关春雷的狴犴刀又将是孰强孰弱。 事实证明,闪电的速度相同的。二者同时到达交汇地点,同时砍中对方的刀身。不同的是,关春雷手中的是两把刀,而甄烈只有一把刀。一把刀真得能挡得下两把刀的力道吗? 当然! 甄烈不只将霸下狴犴两刀全部抗下,还顺带着将对方丢飞出去。那一刻,关春雷只觉得五脏六腹如被人用大锤重击一记似的,躯干上的骨头都仿佛将要碎了,恨不得立即四分五裂。更要命的还在后面,甄烈居然追上倒飞出去的关春雷,手中斩龙大刀被他舞得流水行云,残影绵绵,令对手疲于应对。 霸下还好,可狴犴重量相差悬殊,在接过第三记刀斩之后便顺之脱手飞出,掉在地上。 关春雷赶紧出刀再挡,可结果还是一样,除了霸下幸存之外,第三,四,五,六,一直到第八把刀全部被斩龙大刀撞飞坠地,唯有最长的刀刃仍停在刀鞘之中,迟迟未动。 “怎么?认输了?”借着攻击的空当,稳居优势的甄烈不禁笑道。 “认输?呵呵!” 关春雷回了对方一个夹杂着轻蔑的笑容之后,手中霸下猛然发力,一股来自于远古洪荒的摇气息从中奔流而出,立即将对方弹飞出去。甄烈刚要再上,却突然面露困难之色,眼中的挣扎是外人能够可以看得到的。 “原来……是我输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剑封侯 张厉兵将手中的斩龙大刀猛然搠在地面,两手上扬,摆出投降的架势。而关春雷则是一种赞许的眼光凝视着对方,随即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战局的突然逆转,令在场众人着实费解。原本志儿极其看好张厉兵以及他的斩龙大刀,胜利就在眼前,他又为何会放弃到手的鸭子呢? “哥,这两人唱得到底是哪出戏,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停下了。” 孙长空倒是场中少有不惊讶的,他盯着那柄最先落地的狴犴刀,旋即说道: “九刀兽人关春雷实力之强,实属罕见。刚刚他故意将刀刃弃于地上,目的便是布阵。” “布阵?布什么阵?”志儿不解道。 “刀阵,你看!” 孙长空说话之时,场中的关春雷恰好举刀念诀,说道“召回”,随之地上的七柄刀刃一跃而起,化为一条肆虐张狂的蜿蜒雷龙,停留于天空之上。 甄烈呆呆地凝望着那条令人敬畏的神兽,眼神中立即流露出钦佩之情。 “原来他可以这般强大,是我甄烈输了。” 思绪刚完,七柄刀刃四散解体,分别飞入到各自刀鞘之上,归于平静。 观众才算看清关春雷的实力,堪破胜负之关键。 关春雷赢得当之无愧。 至此,十一场比赛已经有十场完成对决,晋级的十人已经出现,眼下只需等待最后一场结束,今日的最强斗者初赛便能告一段落了。 最后上场的两名斗兽者都是名气较小、但实力不能小觑的黑马。身着一席黑纱的是掏心爪李利。穿素衣白衫、手持一柄无剑锷的定剑的兽人,便是近期声名方起的新人,一剑封侯。 这里的侯并不指喉咙,这个称号是场主高远山为之钦定的。原因是他看了对方一剑取胜的场面,惊声叫道“快剑神侯”之后,才想到替他另令“一剑封侯”的名号。 高远山与快剑神侯本是老友,可在三十年前对方突然消失,之后杳无音讯,这才断了彼此的联系。没想到三十年后,他居然有机会再见快剑神侯的快剑,自然会情不自禁地叫出好友的名号。 比赛结束之后,高远山将对方带到一旁,细问之后才发现,原来快剑神侯就是他的授业恩师。 三十年前,快剑神侯身染怪疾,将不久于人世。他膝下无后,为了将自己的一脉延续下去,他找到了当时仍处于孩童时期的“一剑封侯”,并钭自己一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他,之后便撒手人寰。 一剑封侯出身富贵人家,只是近年来连遭霉运,才会家道中落,一蹶不振。虽学了一身本事,但仍没有谋生糊口的技能。无奈之下,他来到斗兽场一试,谁知他的一身本领立即便有了用武之地,战绩赫赫,一发可不收拾。 李利的身世比较一般,这里就不再赘述。 对决开开始。 凭着兵器的优势,一剑封侯一上来便占据了主动。不等对方近身,他已接连攻出一十三记封穴剑,目标全是身上的大穴死穴。挨上了,轻则修为尽失,基础全无;重则血气四散,一命乌呼。 不过李利也不是善与之人。之所以能入选最强斗者大赛,他的掏心爪有一大半的功劳。 掏心爪并不是一味地抢攻对方心门,而是以对方心脏为中心,进行一系列精妙绝伦的爪攻突袭。往往都是受制者挡得了上面却顾不得下面。抓得东墙,却补不上西墙。你的招式刚将他的左手摚开,却又被其另一只手钻了空子。所以与李利交手的人,常常都会陷入手忙脚乱的尴尬境地之中。 好在一剑封侯的剑极快,快到难以形容,难以置信。天下怎么会拥有如此迅猛的剑招,莫非他的手中有千柄万柄的长剑一齐发动吗? 然而,剑只有一柄,但一剑封侯可以轻易将之分成数之不尽的剑影。而且,所有的剑影都具有杀伤力,刺在身上便是一个血洞。无论李利如何抢攻,都无法攻入他的近身三寸之内。 渐渐地,李利气势下降,而一剑封侯的气力还很充盈。他发动了反击,出手便是一记光照信息八方、气掠天地的可怕招式。 这也是当日高远山所见识到的那招令他拍手称赞的剑招,被视作快剑神侯的成名绝技,飞蝗剑雨。 多如蝗虫一般的剑气剑劲,那将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在观众看来,赛场这中立刻昏暗一片,地面之上出现无数细小、多如雨点的黑影,影子的形状正如蝗虫那样,灵活小巧,身手矫健。 而在李利看来,他只觉得身体四周被成片的剑光剑影所包围,黑白相间,令他不知哪里是虚哪里是实。就这样,他被一连逼退四五十步,他的掏心爪虽是迅猛快绝,但比起飞蝗剑雨来还要逊色一些。李利甚至没有抵御的机会,他只能逃,一无所顾地向后逃窜。 “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只要让我抢到先机,我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李利期待着对方的失误出现。过了一会,飞蝗剑雨的招意渐渐颓败,又恰巧一剑封侯手中刚好懈怠,李利眼光毒辣,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进行反击,一记黑爪拨云当即将快剑荡开,另一只手穿出空当,径直撩向对方的胸口。 一剑封侯反应极快,在剑身弹开的刹那,他已退步疾撤。 可李利的胳膊似是能伸缩一般,身体仍在原处,可爪攻却是抢到身前,朝着他的心口奋力啄去。 见此危情,一剑封侯上身向后拼命仰伏,刚好避过爪攻的发力点。然李利变招更快,虽不能直中对方命门,但仍凭着一记撩爪带下一剑封侯身上的一块布料,还有一片细长的皮肉。 当即火辣辣的刺痛涌入脑海,一剑封侯不禁大叫一声,这才使得身上的伤势稍缓一些。 但是,李利的攻势并未停下,反而越战越勇。 一步错,步步错。一剑封侯本已失去先机,如今便身罹爪攻,心神随之大乱,再难恢复以往的冰心。对方攻,他只得挡。挡不住,便向后躲。躲不开,便只能逃。从占据绝对优势,到落入被动挨打的地步,前后不过几息之间的工夫,由此看出,场中局势变幻难料,转眼之间高下立判。 一剑封侯要输了。 他的快剑已经接了对方三百余招,剑刃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微缺口。剑身之上凌厉剑气几乎全部消耗殆尽,仅存的一点只能维持最基本的守势。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他的身体除了中了之前那记撩爪之外,又先后遭受了十三次重创。如今,他的身前已经血红一片,衣衫褴褛,惨白的面容这上还被身上的血水溅了几点,一眼看去委实狼狈。真不知道,这样的他还在苦苦坚持什么。 “快认输吧!老子还要去温柔乡快活哩!” 一剑封侯闭口不语,不知是因为疲于应对对方的招式无暇顾及,还是因为不屑应答,所以不说。不过,他的剑倒是给了李利一个清晰的答案。 “绝不服输!” 李利被他的固执逗得哈哈大笑,残酷的面容之上旋即出现一抹嗜血的疯狂。 “那就去死吧!” 一时间,李利掏心爪上的力道又强悍了三四分,只打得对方连连败退,剑上更是火光不断。胜利近在咫尺,在一声惊咤之后,他的手上立即包裹上一团黑色的气息,不顾对方的剑招和手臂,直截了当地、冲向心口之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利似乎听到一道声音: “剑封万里!” 什么叫剑封万里,他并不知道。他只看见,一剑封侯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笑容。不知为何,他那只已经接触到对方身体,甚至已经抓破皮肤的黑爪竟是遽地止步不前了。接着一股欢快的溪流声传入其中。 那是一道血色溪水,源头来自于李利。 他的身体仍然强撑着,但脸上的死灰之色已经掩盖不住。到死,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动那致命一剑的。 拳脚无眼,刀枪更无眼。一剑封侯的气色恢复了许多,他甚至有闲心去擦拭剑上的血痕。 “爹,你刚才看清那一剑是怎么刺出的吗?” 高淼淼看向高远山,好奇地问道。 “淼淼,你错了。”高远山沉声道。 “错?什么错了?”高淼淼不解道。 “他并没有刺出手中的剑,他出的只是剑中的剑意而已。” “什么?剑意!你说一剑封侯只用剑意便将掏心爪李利解决了?”高淼淼惊然道。 “别人或许不行,但那家伙的徒弟肯定可以。因为,当初我也着了它的道。” “那结果呢?”高淼淼继续追问道。 “结果……呵呵~”高远山故意停顿了一声,而后道: “天机不可泄露也!” “爹,你!”高淼淼急得脸都涨红。 初赛结束,观众按顺序依次离场。而就在孙长空转身往出口行去的时候,斗兽场中的道诡秘的身影,正以一双炽烈的瞳光注视着他的方向。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尾随的异物 那个神秘人的举止十分诡异,孙长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危机感。就在这时,志儿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询问道: “怎么了?” 分神的工夫,孙长空再看向原来的位置,竟发现那人如同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甚至没有将眼睛移开,对方便当着他的面失踪了,莫非对方是幽灵不成?可光天化日之下,鬼魅之类敢现身吗? 他不知道。 就在这时,前排的高远山父女已来到跟前,前者随即开口说道: “明天好好加油,宗主他老人家兴许会亲临也说不定。” “什么?你说宗主会亲自前来?” 高远山显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开口道: “那当然,每次举行最强斗者大赛他都会来审察一番,只不过来的时机不尽相同。有时他会在决赛之中出现,有时复赛期间也能见到他的身影。偶尔,我也能在初赛前夕发现他坐在玄黄区域。他老人家做事向来不落窠臼,不按常事出牌,想摸清他的秉性,恐怕比离开无妄修罗道容易不了多少。所以,你就好好准备吧!兴许在复赛时候,他就能看上你的本事,把你招了去。” “那如果看不上呢?”孙长空不禁问道。 “看不上那就等同于你这次大赛的白白浪费了呗!参加比赛的大多人,都是为了成为他的贴身护卫。要知道,宗主修为之高深,乃道中绝无仅有,能受他指教点拨二三,足够让你少远几十年甚至上面年的弯路。” “哦?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真的要好好表现了。” 就在孙长空话音刚落之际,另一道清灵的声音旋即响起: “喂,你打赢了我,可不能随随便便输了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高淼淼怎么怎么不堪呢。” 孙长空看着对方桃花一样的笑脸,不禁莞尔一笑,立即道:“遵命!” 当晚,孙长空领着志儿与高淼淼上街游玩,其间也被几个路人识破了身份,不过并未引起其它事端。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对了,哥,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不知你来自哪里。看你的身手,不太像近处的。莫非你是极北之地的人?” 志儿口中所说的极北之地,乃是靠近无妄修罗道边缘的一个国度。那里的子民与其它地方的稍显不同,武功套路也是南辕北辙,相差甚远。 就拿身材来讲,极北之地的人身材短小,力量相对薄弱。而身手速度却要远强于一般兽人,而孙长空刚好就符合这些特征。 孙长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尴尬地回应了几声,便用别的话题岔开了。 天色不早,二人钭高淼淼送回斗兽场后,便打道回府。志儿在前面走着,孙长空在后面跟着。后者看着前者的背影,不禁感叹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志儿都已张成大人,不知苍北仙苑的众位同门怎么样了。三胖是否还是那么臃肿,方柔还能保持当年的美貌吗? 从前在外面的时候,他也没觉得那里有多么美好。可自打进了这个巨大的牢笼之后,他突然发现人间的世界竟是无比优越,比这无妄修罗道好了不知几百倍。一方面他为与自己一样处于这片天地的众多兽人感到无限悲哀;一方面他又不禁为之从前的虚度光阴而后悔不已。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珍惜眼前享受的一切。 可就在孙长空分神之际,他突然发现前方志儿的身影竟突然变得模糊飘渺起来。起初,他以为是自己今天过度劳累所导致的头晕目眩。谁知,当再次看向对方背影的时候孙长空才发现对方的身后竟跟着一些千奇百怪的残影。 这些影子大小不一,有的张牙舞爪,有的嘴歪眼斜;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头颅不知所踪。总而言之,这是一群居无定所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志儿的身边为何会出现这么一大批灵异之物,孙长空不太清楚。但通过以前的煞气事件他可以大致推断出,二者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志儿!” “在呢,怎么了?” 志儿转身之际,那些鬼魂立时消失不见,好像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可其中仍有两三个反应慢了,来不及躲藏,所幸钻入到过往的行人体中,遁去行迹。 “哦……没什么,我想问问你饿了没,要不咱们去旁边的面馆吃点怎么样?” “哈哈,还是大哥你懂我,正好我的肚子有些空落落的,吃点东西垫垫也好。” 就这样,二人来到路边的小摊上,叫了几碗面条,开始吃起来。 孙长空自然不饿,他看着志儿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 “你的饭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我记得以前的你不这样啊。” 志儿将耷拉在嘴外的面条塞入口中,这才吱唔道: “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我的饭量一直在增加,而且越来越吃不饱了。可能是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说完,志儿又低下头胡吃海塞起来。 “嗯,也许是吧!那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比如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孙长空怕吓到对方,所以并没有将鬼魂的事情告之于他,只用一种相对缓和的方式旁敲侧击。 “嗨,每天见那么多人,我哪里能分辨出哪些是寻常的,哪些是不寻常的。只是最近几天,我总感觉睡眠不太好,可能是和睡觉的地方有关系吧!不过今日和大哥你见面了,我也不用住宿问题了。” 志儿咧嘴一笑,牙上沾着的菜叶着实扎眼。 “那是自然,尽管吃,吃好咱们回旅馆。” 这五年来,孙长空一直没有离开那间场主安排的旅店。一是因为这里的服务周到,下人们勤快,掌柜为人和善。二是因为孙长空是一个安土重迁的“顽固分子”。只要定了窝,就不想再挪了。 这几年中唯一改变的就是他从原先的普通客房换到了贵客套房之中,里面有一个专门会客的大厅,里侧才是他平时休息的寝室。 孙与志儿两人身材虽然高大,但床榻宽敞,足够他们并排躺下。后者的脑袋刚沾枕头便睡下了,这让原本准备彻夜长谈的孙长空略感失望。 “你小子还是这么没心没肺,自己身上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居然都没察觉,真是……” 孙长空看着对方那张俊郎的脸庞,嘴角不时扬起一抹笑意。谁知就在这时,角落之中忽而传来一阵窸窣,抬眼一瞧,竟是一个孩童模样的魂魄。 这个孩子身上只围着件红色的布兜,头上扎着的两个冲天鬏,圆润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些许忌惮。他赤着脚,指尖不知被哪里来的外力给生生脱去,血已结痂,看上去十分可怜。 “你从哪里来的,来这又是寻谁?”孙长空轻声问道。 那个鬼娃娃无辜地眨眨眼睛,如梦似醒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我只记得娘亲让我在原地等着。可他一去就没再回来。我等了不知多久,就在我感觉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一道诱人的香气从空中飘了过来,我就寻着气味来到这的。” “哦?你说的香气可是来自于他的身上?”孙长空伸手一指床上的志儿,随即问道。 那个鬼娃娃使劲嗅了嗅,略作思考后才终于点点头。 “你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孙长空害怕“死”这个字眼太过刺耳,所以特意用“不在人世”代替,生怕对方接受不了。 可对方显然要比他想象的坚强得多: “知道,从我娘把我埋在竹林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那你还……”孙长空欲言又止,担心打断对方的话。 “可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 说着,鬼娃娃又吸了两口志儿周身的空气,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而后,他的眼窝之中淌出两行血泪,皓白的牙齿转眼之间变得污秽不堪。还有那的双手,手指指尖的指甲瞬间伸手了三五倍,颜色发青,好像被重物砸过之后充血一样。 最为可怕的还是他脸上的笑意。那是一股不知酝酿了多久的阴谋才能表现出的奸诈神态。显然,他对只吸两口香味还不够满足,他要生吞了眼前的志儿。 “我看你身世可怜,好心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会后悔的。” 鬼娃娃傻笑了笑,目光呆滞道: “后悔?我后悔当初怎么没把娘亲留在竹林里面。这样我就不需要忍受无数的孤独日夜了。不过现在好了,等我吃了他,我也能活在朗朗乾坤之下,与常人一样生活。你是拦不住我的。” 眼下的鬼娃娃已经失去理智,同时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有的已经愈合,有的仍在流血。但他对这些根本毫无在意,他眼中所关注的,只有床上的青年。 “哎……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别怪我狠心了!” “苍啷啷”孙长空拔出冰魄宝刀,就在对方即将触碰到志儿身体的时候,精准地斫在鬼娃娃的魂魄之上,后者捂着刀口,后退数步,两只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指出那指稚嫩的手指,嘴角哆嗦了几下,身形随即化为一团清烟消失歼灭了。 不等孙长空从刚刚的战斗之中缓过神来,他几道凌厉的目光已经透过窗子,射入到房间之中,尤其喜爱在志儿的身上停留……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魂不散 清晨,旭日初升,志儿揉着朦胧睡眼从床上坐起,却惊讶发现孙长空已先他下地,站在窗扉边上向外观瞧。 他不知道,孙长空为了自己一宿没睡。他杀了整整一夜的鬼魂。 在短短的三个时辰当中,先后有一百三十多个野鬼来到这里,企图将志儿生吞活剥,但都被门神一般的孙长空全部绞杀。 其间,他还遇到了一个生前修为颇为高深的灵魂体,二人从窗外一直打到街上,前后经历了一百余招,才让一记麒麟刀诀结束战斗。 “大哥,你起得怎么这般早?” “哦?你醒了?” 孙长空转身看看床上的志儿,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而在志儿看来,对方的模样着实憔悴,好像才刚大病初愈一样。 “大哥,你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一会还要有比赛吧?赶紧上来再睡个回笼觉,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现在的志儿已经将孙长空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言语之中都是真挚的关切。反倒是孙长空不以为然,淡然道: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下,一会儿就不回来了。如果你想去进斗兽场的话,我这有令牌,你可以随意出入地字区域。”说罢,孙长空从怀里丢出一块雕有兽首的铜制腰牌,仍在桌子上面,迅速地走出房间。 “今天大哥好像有心事,样子怎么这么奇怪?”志儿挠挠头皮,无奈地摇摇头。 孙长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直奔高远山的府上。此时,下人们也都和刚刚起床,正在院中收拾着,看到孙长空火急火燎地冲过门内,以为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好在他们早已彼此熟悉,不然孙长空要被当成刺客给绑起来了。 “呦,孙少爷,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高府的下人将众多斗兽者都称作少爷,这是因为高远山上将他们都当成自己的新生儿女一样对待,即使犯了错也不会轻易惩罚,顶多就是口头上嗔怪几句而已。 但不要小瞧了这帮佣人,他们大多是深藏不露的外家高手,一般的毛贼强盗根本接下住他们的三拳两脚。这也是为什么多年以来高府能够相安无事的原因。 孙长空看着迎上来的下人,脸上立即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恭敬道: “原来是王大哥,好久不见。我有要事需要面见高场主,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在府上。” 这个被唤作“王大哥”的佣人,是高府上资历最久的一名下人,自打少年时期便一直伴在高远山的左右,是高府的总管,高场主的发言人。一般要想见高远山的,都要经过他这一关。 “哎,真不巧,他老人家刚出门,你现在去追的话兴许能赶得上。” 王大哥和蔼可亲,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地位而看不起别人。孙长空对此人也是相当敬重,一有机会他便会带些好吃好喝的孝敬对方。 辞别了王大哥之后,孙长空赶紧朝别一条岔路奔去,不一会便在一处山崖上见到了一道身影。不对,是两个。 孙长空第一眼发现的是高远山,他那道伟岸的身影便是最为显著的特征。可余下的那人不知怎的,身体就好像漂浮在半空之中似的,两脚非但没有着地,甚至连下半边身子都模糊不清,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似的。 “场主!” 孙长空隔空呼喊,将对方着实吓了一跳。再看之前那道诡异的身影竟化作一缕青烟,飘入九霄之上。 “场主,这……” 孙长空指着高远山前方空荡荡的地面,吱唔道。 再看高远山轻叹一声,沧桑的眼神之中猛得闪起一丝光芒,而后释然道: “你都看见了?” “看是看见了,可那是什么东西?” “正如你所见,刚才消失的一缕魂魄,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鬼。” “啊?原来你也……” 昨晚发生的撞鬼事件已经令孙长空心惊不已,眼下就连高远山高场主也受此牵连。莫非,这之前有着什么更深层次的联系不成? “听这话的意思,最近你也碰到鬼了?”高远山不禁问道。 “何止碰,昨晚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只。”这只是孙长空心中所想的话,并没有开口说出来。毕竟,志儿身世成谜,万一将志儿招鬼的事情透露出去,又不知要引出多少事端。 “是的,昨晚就见过。不过那鬼也没什么本领,让我几下就摆平了。” “嗯……”高远山沉吟一下,继续道: “看来这里要变天了……”高远山面色沉重,就好像身上背着十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从凭借自己魁梧的身躯,支撑着肩上担负的一切。 “哦?场主何出此言?”孙长空不解道。 “今天早上,斗兽场中传来消息,说看台上半夜闹鬼。我本不信,但见到刚才的那只灵体之后,我终于还是相信了。” “就是刚才那个鬼魂?” “嗯。” “那他在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孙长空连忙问道,生怕那只早不来晚不来的“死鬼”将不该说的东西吐露出来。 “我刚刚也询问过,可他说自己也是不由自主,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人在呼唤着自己,引诱他前往斗兽场。可到了那里,他才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更找不到那股神秘力量的源头。哦,对了,你昨天是在哪里碰到鬼魂的?兴许咱们能从两件事情发生的地点之上找到它的位置也说不定。” “我啊,我就在回住处的路上发现的。不过那都不要紧,话说这人的魂魄不是应该隐形不可见的吗?怎么会这么随随便便被咱们凡人发觉,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也未免太奇怪了些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般的鬼魂是不会被肉眼察觉的,不过那是因为他们的灵魂体能量太弱所致。而一旦这股能量达到一定数量之后,量变便会引起质变,最终幻化出实体,能被大家所发现。” 听了高远山的话,孙长空就更迷糊了: “可好端端的,这些鬼魂的能量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增加呢?难道,附近有能提升能量体的物质不成?” 高远山略微思考了下,这才回答道: “据我所知,天下并没有什么物质能让鬼魂提高自身的能量,除了亡灵死前的怨念能让他们不停成长之外,恐怕就再无其它方法了。” “那怨念这种东西能递增吗?还是说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濙。” “你这个问题,要看情况了。有的中途可能悔悟过来,有的可能就会一直执迷下去。不过……” “不过什么?”孙长空知道接下来的话将是此次交谈的关键,因此急忙问道。 “不过有一样东西能刺激灵体的怨念经久不衰,甚至愈演愈烈。那就是天地之间的凶戾所在,煞气。” “煞气?”当孙长空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不禁将从前在志儿身上发现的异象联系在了一起,结合种种怪事的发生,一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而高远山的讲解仍在继续: “没错,就是煞气。对于那些怨念来讲,煞气便是它们的助燃剂,便是引爆它们的导火索。有了煞气,怨念便会持续不断地成长,最终形成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量,使得无害的鬼魂便得致命。曾经便有许多这样的悲剧发生,就是因为某件古物上面携带着大量煞气,致使周围的灵体纷纷突变,从毫无神智的游魂转化为嗜血成狂的怨魂,残杀了无数兽人。” “那照您这么说,斗兽场里有携带着煞气的凶物存在?”因为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了暂时保全志儿,他只得故意诱导道。 “不!斗兽场绝对没有问题,这我可以保证。问题出在了进入斗兽场之中的人。” “是人带着煞物入场了?” 高远山眯着狭长的眼眸,低声道: “要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怕就怕,那人本身就是煞气的集合。” “场主,你就不要说笑了。人就是人,怎么会是什么煞气,这丙件事物相差也太大了些吧!” 高远山看看一脸疑惑的孙长空,叹声道: “长空,你不理解很正常,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到力量登峰造极时的样子。我可是亲眼见识过宗主他老人家用身灵气创造过实物的人。力量的尽头在哪,你我都不知道,世间一切都有它们存在的理由,同样也会衍化出无数种可能。我就亲眼见识过一只由煞气所化的妖兽。既然煞气能化妖兽,变成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志儿是煞气化形的产物,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孙长空被高远山的话惊得在原地摇晃了数次,若不是对方及时上来年久搀扶,他早已跌倒在地。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如同事情真如对方据说的那样,那对志儿来讲岂不是太过残酷了一些? 但如果志儿真的是煞气所生,那他之前口中所提起的娘亲又是谁,她是否知晓一切的真相? 看来,孙长空势必有回到五年前的初陨之地一探究竟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复赛开幕 孙长空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情却是格外沉重。他不知道回去之后应该怎么面对志儿,自己如何才能将他从煞气的阴霾之中的解脱出来。这是自打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无力回天的滋味。难道,事情的走向真的要朝他不愿看到的方向恶化吗? 在回去的路上,孙长空不禁想起高场主之前才说过的话,“这个世道要变天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志儿的出现将会带来怎样的一场浩劫,他一点也不敢去想。 来到斗兽场的时候,看台之上已经熙熙攘攘,人气爆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要分发真金白银哩。 就在这些人当中,孙长空一眼便辨别出志儿的位置。而志儿似是心有灵犀地朝他所在位置看了一眼,然后飞速奔来。 “大哥,事情办得怎么样?没吃饭吧,来!我刚买的包子。” 说着,志儿递过还冒着热气的食物,示意孙长空接着。可对方就那么站着,直愣愣地看着他,搞得气氛稍显尴尬。 “你到底是谁?” 孙长空冷冰冰的放言让志儿着实一惊,他以为对方因为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心情烦躁,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哎,大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快!接着!” 孙长空仍未动,志儿这才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开玩笑。他不禁冷冷笑了一声,而后道: “怎么?想找个理由哄我走了?好!如你所愿!” 志儿正处在生理心理发育的黄金阶段,也就是俗话说的青春期。这个年纪的他性格极其叛逆,自尊心极容易受到创伤。平白无故挨了孙长空冷言冷语,他自是胗上挂不住。不过,他以为自己装出要走的样子,对方便会出手阻拦。谁知,孙长空跟块木头似的,待在原地动也不动。志儿最后瞧了他一眼,再也忍受不住,所幸扬长而去。 当孙长空回过味来的时候,志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再想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失去机会。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般气愤。 说实在的,他对志儿的身世并不十分在意。他所介怀的是,自己对志儿掏心掏肺,坦诚相待;可对方却对自己支支吾吾,藏着揶着,卷着一身的秘密也不让他知道,无论修为朋友还是亲人,这都是令孙长空不能接受的。可现在仔细想想,志儿也是个十四五的半大孩子,心性尚不成熟,对于一些事情的应对方式也不能像大人那样尽善尽美,忽视了自己的感受,也是情有可原的。倒是自己这个成年人和一个孩子较劲,反而显得心胸狭窄了一些。 看看场中的气氛愈发高涨,想必是比赛即将开始。事不疑迟,他只得将志儿的事情先往旁边放放,先紧着要事来。于是孙长空连忙进入后台备战区,等候开赛信号。 一入房间不要紧,孙长空发现两个老面孔,无欲和小德子。他有想糊涂。 一般来讲,只有同为队友的一方才能共用一个休息室,不然可能会发生场下暗算对手的事件。可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待在自己的房间,他也不清楚。 “你可来了,我俩等了好一阵。正好,咱们坐下来研究一下待会的战术……” 小德子伸手就要牵孙的手,却被后者快速闪开: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回,换无欲开口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两个废物在一起吗?天命难违,抽签决定了之后的复赛你我他三人要做为队友组成临时小组,对付待会将要出现的敌人,这下你明白了吗?” 孙长空事先根本就没有去了解比赛规则,只知道自己一直赢下去就没错了。可出乎意料的是,好端端的个人赛怎么突然加入了一场团体战,这就叫他有些接下住了。好在,无欲和小德子都算得上是斗兽场里的一流高手,和对手打起来最起码不会扯自己的后腿,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经过稍事思考之后,孙长空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话说之前进入复赛的不是只有十一个人吗?从我们队伍的配制来看,每个小组里面应该有三名队员才对。可这么算下来,不是有一个组要空缺一人了吗?” 听了孙长空的疑问之后,无欲不禁轻笑一声,旋即道: “缺一人?那不是更好么,难道你想他们组成一队来干我们吗?” 发现二人说话时的火药味十足,小德子立刻打圆场道: “说话别那么难听嘛。原来你不知道啊,就在昨天晚上场主又钦点了一名复赛选手,刚好凑够十二个,也就是整整四支队伍。” “哦?是吗?没想到高老头也会帮人作弊啊!” 想到那第十二个人可以绕过初赛筛选,直接进入到复赛当中,他就有些不太自在。同样是爹生娘养的,为什么待遇相差这么大呢? “哈哈,你啊你,还真是无知,你可知道这硬加进来的是什么人?”无欲突然讥嘲道。 “什么人?难道是天王老子不成?”孙长空不甘示弱,立即回击道。 “哼哼,他就是三十年前,上一届的最强斗者称号的拥有者,绯刀流虹。” “什么?绯刀流虹?这是人名?真他娘的不好记!” 显然,孙长空并未将这上一届的擂主放在眼中,这把刚刚说话的无欲气得脸色锃青,要不是看在等会还有比赛的份儿上,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后生。 “小祖宗啊,你小点声!”小德子摆出一个噤语的手势,之后才小声道: “那家伙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就算是同胞兄弟都不放过。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斗兽场将他雪藏至今,迟迟不敢再次启用。真不知道高场主这次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要动用这种危险的角色。我只希望一会的比赛不要和他们第一轮碰上,最好能借别人之手把他们淘汰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嘿,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挺灵。”孙长空揶揄道。 “那当然!”小德子故意反语正听,欣然应声道。 孙长空与小德子关系较近,与之相比起来,无欲就要显得略微多余了。不过他也不感到尴尬,只是单纯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两个活宝你来我往互相挑逗着彼此,偶尔也能被其中一两个笑点弄乐。 时间飞快,草草拟定了作战计划,三人便先后来到场中,等待抽取接下来的比赛次序。 果不其然,借着孙长空的手气,他们抽到了上签,也就是第一次比赛。而与他们对战的,刚是以九刀兽人关春雷为首,一剑封侯与其余一位名叫欲罢还休的新人组成的年轻队伍。 甫一摆阵,看台之中便传来不绝于耳的欢呼之声,这让双方六人心神不禁为之激情亢奋起来。 “呦,这不是春雷同志吗?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想必昨夜春宵过得极好啊!” 被小德子这么无原无故地调戏一番,关春雷的脸上果真挂不住,身上九柄刀刃取随即富有节奏地颤抖起来。 “你少来,我才不会像你那么龌龊。” 一看关春雷就是标准的好男人,就连反讥别人的时候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小德子应喝着笑了笑,而后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最晚我亲眼看着你进的窑子,这还能有假?哈哈,没事,不要害羞。都是男人,我们懂的。” 听完这句之后,孙长空也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关春雷耳根发烫,双腮通红,这种感觉比自己身中百箭还要难过。 “别听这群下三滥胡说八道,我们上!” 关春雷一声令下,一剑封侯与欲罢还休相望一眼,重重点了点头,两道人影竟是同时消失,然后同时出现在孙长空等人的面前,前者拔出快剑,后者发动自己的独门武器,回旋镖,一齐攻向看似最好欺负的小德子。而就在这时,关春雷的“雷”也到了。 他的目标不是小德子,竟是无欲。而那柄剑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遽地扭头钻向无欲的胸口,如同一条凶狠的毒蛇。而在一连串的变数之后,那枚足有手臂长短的回旋镖居然也诡异得变幻轨迹,齐刷刷地掠向无欲,完全封锁了对方的逃生路径。 原来,他们三人打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无欲,这个杀伤力堪称场内第一的强者。只有灭了他,孙长空小队这只凶猛的老虎,就好像被拔了牙齿,剁了虎爪一样,威胁大大减小。这是作为敌手最想看到的。 但作为队友的孙长空和小德子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欲惨死在对手的合击之下吗? 那当然不行。 孙长空摇身一晃,身后蝎尾已经迎上毒蛇快剑,一条灵蛇,一条毒蛇,便这么交织了一起,互不相让,只斗得难解难分。 就在这个时候,巨型回旋镖也“及时”赶到了。他的攻击方式很是粗暴,但相当奏效,那就是砍击头部——中枢神经所在地方。一旦大脑受损,管你是什么大手狠手,都得立马歇菜。 然而,小德子不是死的,他能动,而且一出手便是一道浑厚的拳劲。拳影规模之大,刚好能赶上回旋镖的大小。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回旋镖如折翼飞燕一样,倏然跌落,插在无欲前方的地面之上。此时赛场之上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众人将视线移向无欲的头顶上方,只见一道闪电霹雳轰然而降,只击对方天灵死穴。 局势变得急迫起来。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断剑断魂 无欲当知头上的奔雷非同小可,可赤手空拳的他实在不好与这样的天兆相抗衡。不然就算保住了性命,自己的一双手掌也要废掉。更何况昨日的伤势还有完全恢复,能不能接得下关春雷的强招还是一个未知数。所幸他探出双手从前方的地上将回旋镖用力拔出,两臂扛住一头一尾,将之横在头顶之上,在闪电到达的千分之秒之前,挡下了那一记声势浩大的攻击。 “砰!” 关春雷就是关春雷,举手投足之间的任意一击都能使出超乎想象的力量。虽有特殊材料制成的回旋镖作为缓冲,可余力仍透过双手传入到他的五脏六腹之中,整得混身气血翻腾,好似煮沸了一般。 更令无欲没有料到的是,那只看似平淡无奇、甚至做工略显粗糙的回旋镖中居然还另有暗括。手指甫一触摸到边缘处,内侧便随之迸发出若干细小的铁蒺藜,立刻便将双手血洗一遍,掌心内侧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不过,无欲并不为之自乱阵脚,反而是越战越稳,自守冰心。借着回旋镖发力的时候,他顺势将之向对面三人投掷过去,力道之大,就算带起的风势都足已飞沙起石。 好端端的三人队伍,被那回旋镖这么一通搅合,阵形立即变得凌乱起来。一剑封侯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回旋镖连忙向一旁转身,险些将剑扎在欲罢还休的身上。而才刚使出惊雷一击的关春雷此刻完全暴露在回旋镖的攻击视野之内,气还没喘匀的他只好抽刀相抵,二者相撞,放射出耀眼的火光。 趁着这个混乱的节骨眼,孙长空立即采取攻势,他的目标是如今手无寸铁的欲罢还休。众人还没来得及将视线移动他的身上,一道瘆魂寒意已袭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随后,不禁是rou体,就连内心深处的灵魂都好似受了极大的震荡,以至于眼下的欲罢还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孙长空并未拔刀,他只是借着手中的冰魄,再辅以惊寒刀势,在距离对方二丈来远的位置处,直接将对方的战意暂时凝滞。也就是说,现在的欲罢还休是不具备反抗能力的。 在这种规格的比赛当中,别说是丧失战意,就算稍一分神,都有可能丢掉性命。更何况他所面对的孙长空,以及他的断浪刀法,形势又要险要十一二分。 然而,这毕竟是团体赛,孙长空和小德子可以为无欲披荆斩棘,关春雷与一剑封侯又怎么不能将欲罢还休拖出险境呢? 电光火石之间,一剑封侯手中的快剑疾闪,在连续三次精妙的跳跃之后已然来到孙长空的身前,当即便是一记贯胸穿刺。多亏他反应及时,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右稍微倾斜了一下,剑身沿着他的腋下险险掠过,但其上的剑气还是将他内侧的衣物划出了一道口子,露出其中淡青色的皮肤。 孙长空本以为这下自己可以稍作休息,谁知那关春雷早已预见到这个绝佳的攻击空当,手中的刀刃被他随手搠向孙的心口,刀锋擦过天空,留下一道清晰的白芒。 这便是老三,嘲风刀的厉害之处。一路绝尘,飞若流星。就连风都要被它嘲笑速度龟慢,可想而知这柄刀刃的身手能有多快。 当发现对方拔刀的时候,孙长空已经看见刀刃劈在自己的胸间,再多一息就要被其一刀斫断了。兴许是求生的欲望激起了他的斗志,孙长空竟以一双兽爪空接嘲风利刃。一时间,场中空气被一抹血色染红半边,也不知是孙长空的热血洒落之后造成的,还是因为嘲风刀飞行速度太过剧烈摩擦所致。反正,场中的气氛异常诡秘,令得观看对决的众人不禁为之一震。 好歹也是一柄神兵利器,嘲风刀丝毫没给孙长空机会,刀刃直接没入他的手掌之中,切出一道整齐的刀口。孙长空的身体被巨大的惯性压得几乎平展了身体,只有双脚仍在地上。眼看嘲风之刃即将把孙长空一刀两断,一道黑影突闪而过,将要未要握在刀刃之上的手掌,猛然绽放出数朵墨色曼陀罗,立即便将嘲风击飞出去,失魂落魄地掉在场中,丢掉了之前的光辉。 这一幕让关春雷心痛不已,他恨不得将那祸端碎尸万段。现场能将嘲风一掌击毙的只有无欲,一个著称斗曾场第一战力的怪物。 别看无欲的攻击效果相当粗暴,但方式却是极具诗情画意。就拿刚才的轰掌来说。他先是弄舞似的跃身来到孙的身前,而后右手自下向上朝嘲风刀锋撩拨。而当掌力爆发的刹那,可怜的刀身似是开起了成千上万的惊艳黑花,立即将场中的败势扭转回来。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孙长空负伤了,而且伤势不轻。不一会他所在石板上已经鲜红一片,然胸口以及手掌上的刀口仍未止血。这让无欲与小德子格外失落。 如今的孙长空只能算作半个人,这样的他真能为自己一方争取得到胜利吗? 对此,孙长空反倒是不以为然。他只是沉浸在刚刚的刀式之中还未回过神来而已。如此之快的刀法,关春雷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以的话,他一定要向对方讨教讨教。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疗伤。 “你先止血,我们先挡着!” 小德子知道孙长空有一不传的“秘药”,无论身受多重的伤,只要在创口上洒上那么一捧,便能在转眼之中彻底治愈。别说这是吹牛,那可是他亲眼所见的。 此时,孙长空缓缓将竹筒里的“药”倒在伤口之上,不多一会儿,外翻的皮肉便纷纷向内收拢、聚合,断肌再续,死骨重生,他那张惨白的面庞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气,而且还出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抹笑令关春雷三人顿感不安。 早前听说孙长空这小子身藏不死秘诀,却不曾想对方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将这天大的秘密带入场中,且毫不修辞地的当中使用。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挑战他们的贪欲。当然,他们不会想到,秘诀的关键并不在竹筒,而是在孙长空的自己身上。而小小的容器之中所放置的,只不过是一汪清水罢了。 这个时候,欲罢还休已经重新拿回自己的武器,并且虚步前倾地摆出一个畸形的架势,那枚咽旋镖便顶在他的后背之上。 他在伺机而动。只要对方三人稍有分神,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发动最为致命的攻势。不过,这一回仍是他们先动。 动的人是一剑封侯,他的快剑已名不副实。最起码,关春雷的嘲风刀已经在速度上超越他了。所以现在的他不能再自诩斗兽第一快,只能勉强称作第一快剑。 不过第一快剑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因为他已在一瞬间发出七剑,七道剑光,七道剑影,七道截然不同的剑气。它们之中,有的变幻莫测,有的快如疾雨,有的势如破竹,有的甚至连绵不断。无论怎样,它们的敌人都休想只凭一招拦下所有的招意,自打这招七势剑花发明以来,便无人能够幸免。而如今,他与它们所面对的,乃是第一战力无欲。 无欲与无求本是一对天衣无缝的兄弟,可不知为何今日出现的只有弟弟。一肩担负两人的荣耀,这对他来讲略微有些刻薄。不过,现在的他很是享受。无欲急于证明,没有自己的哥哥陪在身旁,他仍是斗兽场里当之无愧的战神。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如剑,越过那七道剑势直入对方的身体,在假想当中已经将其切成碎片。而他的手中并未闲着。无欲一手插着腰,一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圆形的区域。区域之内,黑争灵气蠢蠢欲动,好似一只贪婪的怪兽,准备吞食前来的猎物。 终于七势剑花到了。一到便是七朵,且是同根而生的七色剑花。赤光如火,橙光如浆,黄光如金,绿光如碧,蓝光如波,紫光如胆,黑光如炭。七种颜色,七种材料,在这一刻调合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几乎囊括了天上地下的所有元素,势必要灭尽世间的一切。 然而,无欲只用一招,一种元素,那便是火。这火并不是普通的柴火,而是来自九幽之下,只存在于地狱当中的九阴极火,就算是三昧真火与之照面,也会在几个回合当中被消耗殆尽。更何况,面前这些只不过是由一些基础元素组合而生的杂牌能量。 无欲之前所绘制的圆圈居然从内部燃起黑色的火焰,而后火焰的范围越来越大,最终将整个圆形区域所充斥。接着,区域的范围从平面扩展到立体空间之中,形成道一人来粗的漆色光柱,将那众多剑势以及剑体本身一同吞并。 一剑封侯间竭力想要稳住当前的局势,谁成想那柄快剑居然如此不堪,只坚持了不到半息的时间便砰然断裂。看着那道残缺的剑影,他似乎预见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我要死了么?”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雷动九杀 伴随着快剑断裂,一剑封侯战意大减。更要命的是无欲的漆色黑芒仍未停止,正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攻向他的身体。此时的他已彻底傻眼,除了等死之后再无其它办法。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记快绝迅急的回旋镖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当即拦下了那道危险的死光。 “轰!” 巨大的冲击之下,回旋镖上瞬间炸起数道烟花,零碎的部件从上接连落下,差点没有当场解体。可那柄巨型回旋镖材质也是相当惊人,受到如此强大的攻势之后仍能顽强抵御,将那身后人的性命愣是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关春雷驱刀再上。这一次他祭出了雷龙九刀之中的第二刀,睚眦。此刀以悍猛著称,一旦出鞘,将会引发山崩海啸一般的宏大攻势。而且一波接着一波,似是永远休止一般。正因为此,关春雷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睚眦,因为它对自身气力的消耗着实太大,一不小心便会作茧自缚。 可眼下的形势对自己一方大大不利,他必须要采取一些手段从而扭转当今的势态,所以他出手了。一出手便是三百六十五招睚眦杀势。一明间,不仅仅是无欲,就连孙长空与小德子的身边都出现了如同猛兽一般骇然刀式,范围之大,力量之强,实属此界最强斗者大赛之罕见。小德子还好,他有杀拳拳势护体,那些刀式一时之间还攻他不破。可孙长空仍处在疗伤的关键时候,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走火入神,这是其余二人的担心所在。 好在孙长空自己挣气,在“再舟”体质的辅助之下,胸前与手中的伤势已恢复了九成之多,内脏受到的震荡也缓解了不少,至少不会影响他的内息运行。这样的情况对孙长空来讲,已经是相当不易了,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再舟”的能力一直下滑。 不过,即使这样他仍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关春雷的攻击。此时,他已被十三招凌厉刀式锁定了混身上下十三大穴——每一个都是与自身安危息息相关的关键所在,只要稍一受制,便会立即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好在,他还有一双薄如蚕翼,轻若鸿毛,可一举一动之间可激起惊涛骇浪的双翅。有了它们,孙长空便犹如猛虎添羽,壮士佩剑,干柴着上烈火,旱土遇到甘霖。危急之间,只见一对遮天肉翼砰然伸展,而后奋力一抖,一堵看不见却能清晰感应到的高大气墙凭空出现,刚好挡在众多刀式之前,将之气力纷纷消耗殆尽。 再看三百六十五睚眦杀势的大部分招式,全者聚中在无欲一人身上。此刻他所站立的位置,方圆一丈半内已被密集的刀式围得水泄不通。谁要不幸吃下全部的睚眦杀势,别说是活活,恐怕连块完整的骨头都寻不到了吧? 可无欲就是无欲,他是斗兽场中青年一代的标志人物,他的招式,杀伤力之强,已远远超过常人的意识范畴。更何况,他到现在所施展的套路不过三两成,要想凭这点招式让他束手就擒,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在小德子为无欲安危屏息的刹那,后者身的纹身立即光芒大作,散发出淡淡紫色的氤氲雾气。当那些多如牛毛但却恐怖至极的刀式达到近身的时候,雾气随化为无穷无尽的连环轰炸,当即将关春雷的睚眦杀势全部吞没。 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别人见过,可这吞噬别人招式的能耐却是相当少见。乍一看去,那些刀光刀影似是被内部泛出的出光吸收了一样,方才还气势如虹的阵势转眼崩塌泯灭,连挣扎周旋的余地也没有。而被破了强招的关春雷不知是因为急火攻心,还是因为招意反噬,身体不自觉地晃了晃,一道血箭夺口而出。 看到这番地面,小德子知道一鼓作气拿下比赛的时候到了,于是隔空连挥三拳,目标分别是一剑封侯、欲罢还休和关春雷。 这是小德子的三德拳,是他引以为傲的得力杀招。 先说一剑封侯,此时的他手中只捏着半段残剑,别说战意大损,就算巅峰姿态遇上那人德拳势,也要全力以赴。可现在他的器不利,势已衰,哪晨还是小德子的对手。于是,他转身就跑,往关春雷的方向奔去。他跑动的样子很是搞笑,就好像一个黄花大姑娘一样。 而手中回旋镖遭受所未有重创的欲罢还休更是狼狈。他先是用手中的兵器尝试性地抗衡了一下。但随后而来的强悍拳劲已大大超乎他的承受能力,直接将其逼出三五丈开外,要不是他身手敏捷,恐怕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于是,他学着一剑封侯也朝关春雷遁去。在他们看来,这位九刀兽人便是自己的最后希望。 可关春雷真的能通通挡得下包括、人德、武德、酒德的三德拳力吗? 就在众人与场中几人的置疑之中,关春雷拔出了那把许久不用的刀刃,蒲牢刀。可当刀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萍牢刀的刀鞘最长,可刀锷之上竟没有刀身,只有一个孤伶伶的刀柄。关春雷就那么富有搞笑意味地手握蒲牢,眼中丝毫看不到戏谑的意思。 他是不是被打傻了?还是说他已经放弃比赛,但仍宁死不屈?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此时关春雷的举动都难以理解。直到下一刻,他双手置于身前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 无论是天色,还是局势,甚至众人的脸色,全都因为他一个简单的动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先说天气。本来的晴空万里眨眼之间风起云涌。风过之处,响起如同丝竹一样的乐器声音,动听美妙,好似天籁。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刀锷之上竟升起一物,一柄冒着蒸蒸白气的刀刃。那三道从不同方向,但目标一致的拳影,才一触及到关春雷的身体,便如同寒冰遇上烈火一样,立即化为无数白烟,消弥散尽,劲力化为无形。这让信誓旦旦的小德子委实吃惊。而奇怪的事情到这还没有完全停下,甚至愈演僡烈。 先不说这刀刃究竟从何而来,单是这副场面就足以令现场观众瞠目结舌。这些人多是经常光顾的常客,各式各样的战斗套路他们也见过不少。可在这些人的印象当中,从未有一种功法能让断刀重生,而且是以如此之快一种速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剑封侯的残剑岂不是也有机会再回原样? 显然关春雷不会这么做,最起码现在的他不会。眼下正在生死存亡的时候,保命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事情?而就在刀身恢复到三尺三寸的时候,蒲牢刀彻底苏醒了。 激活状态下的蒲牢威风凛凛,实力不凡。伴随着一道贯穿天地的乳白色光柱现在场地之中,关春雷身后其余八柄刀刃立时升入天空,没入云端,隐匿了踪迹。这下,终于轮到无欲脸色大变了。 眼下正是日头活跃的时候,阳光毒辣,与之稍有对视,便会立即睁不开眼。这种情况之下,教孙长空等人如何应对? 可令他们更加苦恼的是,蒲牢刀实力到底怎样,谁也不知道。而自己应该采取怎样,多少对策,这也是未知数。所以,当下的三人只能拿出全部的实力,方能有机会与较高下。可战术还没来得及拟定完,天上的云彩便又有了异变。 抬头看去,那些雪白如棉的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势头迅速黑化,无数雷声电光随机出现,蜿蜒的金色巨龙出没在众多云层之内,看得人惊心动魄同,不知道还以为末日将要来临了呢。 “怪不得叫雷龙九刀,原来追本溯源,这九把样式各异的刀刃,能力都是以雷电为主啊!这么想来,我们的形势大不妙啊!” 小德子点睛之笔的话言让其余二人如梦方醒。随即,二人拿出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接随时到来的大招杀招。 孙长空将抚在冰魄在刀柄之上,眼神之中泛起腊九寒冬一般的骇人冷意。而无欲更是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之下,无无翼而起,跃入半空之中,周身上下不停升起一波波细微的爆鸣。虽不知其中的原理,但此时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沉重,心里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他已将身上的气提到了斩时的顶点,只要稍有刺激,便立刻如溃堤一般倾泄而出,将眼下一切全部吞没,甚至不分敌我。 与这两个人相比起来,小德子就要淡定许多了。不是别的原因,只是他的套路决定了他参与不了这等规模的大招对抗。此刻他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一剑封侯的身上,以防二人趁机偷袭。 天空雷势愈发活跃,最终一道惊世霹雳从天而降,正好击中蒲牢,同样劈中身为凡人的关春雷。当尘埃散去的刹那,在场所有人发现当事者居然消失不见了。 就在一剑封侯与欲罢还休好奇队友所在位置的时候,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道犹如天兆般的威严声音:“雷动九杀,起!” 一时间天地悲鸣,风云尽哭。空中下起蒙蒙细雨,将孙长空,无欲,小德子全部打湿。一股难以言表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惨绝人寰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关春雷。环视一圈之后,孙长空发现声音居然来自九霄之上。难道他是突然间飞升了不成? 先不说他是怎么上去,如果真像孙长空想像那样,关春雷具有飞升成仙的动天之能,恐怕就连无间道宗主也要臣服在他脚下了。 然而,事实一定不会是那样的,对方也没有真的羽化成仙。他不过是借着方才落下的雷电,暂时攀上云端,从而方便操控其上隐藏着的众多雷电神力,这才是他的真正意图。而那所谓的雷动九杀,便是关春雷的绝招,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荡平同辈,折服先人的无上神技。一生当中,关春雷统共者用过三次雷动九杀,战绩更是赫赫惊人。他曾凭借这一招式一口气挫败一十三名名门大家,对方无一不是体如焦炭,身状惨烈。从那之后,他便发誓,非到万不得已,绝无施展此招。可眼下的形势已不容他再作犹豫,不然输的一方定是自己。 随着那道高亢的呼喊,云巅之上立时炸成一片金黄,一束擎天巨闪纵身而落,当即搠向孙长空等人。 霹雳闪电孙长空见多了,可孕有刀式刀意的雷光这还是众人首次见识到。眼瞧那道如同屠刀的光影径直掠来,孙长空、无欲、小德子一分三,并朝三个完全不同的方位飞奔而去,以求躲过天雷之劫。 其中,孙长空与无欲倚仗着御空之能,身体飞窜极其迅猛,虽然比不起光速,但比较起来也相差不远。 小德子就要若命许多,即便他连续施展数个腾空翻身,但自己与天上降下的霹雳仍是拉汪开距离,甚至被它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身中雷劫。就在这个关键时候,一道赤色魅影从小德子的脚底跃然而起,将之整个身躯全部包裹其中。一时间,他的身法不知加快了多少倍,只是眨眼的工夫已经远远抛开雷动九杀的追击。 “轰!” 一声刺耳巨响,天降惊雷将赛场劈出一个半人来深、一丈多宽的深坑。其中蕴含着的高温能量瞬间便将泥土烧黑烤焦,冒起阵阵浓烟。 你以为雷电的攻势到这就算完结了吗? 当然不是。 就在巨型闪电落地的刹那,电躯一分为三,分别追向孙长空、无欲和小德子。一柄伟岸的雷刀同样分散成三把体积小巧的飞刀,追星踏矢般攻向三人要害。 孙长空本以为通过之前的消耗之后,雷刀的力量能够大幅度衰减。因此他扭转身体,挥刀便朝迫来的雷光飞劈一记。冰魄之上立即火光四射,热气腾腾。一股能以匹敌的恐怖力量随之袭入持刀的右臂之中,立时便教孙长空苦不堪言。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手臂当中肌肉撕裂的声音。他只觉得半边身子好像被巨石生生碾过似的,酥麻难当,几乎失去知觉。孙长空心中大叫:完了! 就在孙长空的身体即将支离破碎之际,一股隐藏在他体内的神秘力量忽然微微颤动,将那进入体内大肆破坏的外力抵挡消泯,险险地化解了一场危机。而那道飞刀雷影也在此刻越来越弱,终于归入虚空。 孙长空侥幸逃过一难,但其余两人仍在逃命的途中,情况危急。不一会,无欲便顿觉厌恶,所幸停下步子,反手便是一记暴雨梨花。而那炸力也并未让他失望,繁多的细小烟花立即绽开在那枚刀光之上,企图将之吞没吸收。 可眼下关春雷的雷动九刀显然不是之前攻击所能相提并论的,只见那些烟花只过了短短一息的时间,便又被其后出现的金色电光消磨殆尽,化为乌有。这也是无欲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神奇“炸”力失势失效。 刀形雷光穿过他的身体,随即没入躯干,然后像对付孙长空那样,对其四肢百骸发动连续的侵袭。这些细小却双可怜的雷电之力,一点一点蚕食着无欲的生命,没一会便令他怕七孔之中喷射出紫黑色的血污。剧痛下的无欲不断哀嚎着,躺在地上来回翻滚,想要借此平覆体内暴虐的骇然电力。可当他的身体刚一躺下的时候,身下的石板便已出现大片焦黑,这是雷电外泄之后所致。由于电力快速消耗,导致无欲的体表产生大量难以散去的执能,正是这股热将石板烧黑的。如此一来,无欲的身体变得更加痛苦,这般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化为灰烬。 看到大名鼎鼎的无欲都无法幸免,小德子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一无反顾地继续逃命。可他周身的红色魅影越来越弱,眼看就要不支消失了。他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里。 而修为场中唯一例外的两人,一剑封侯与欲罢还休不禁庆幸自己能与关春雷分到一队。不然,现在“享受”那雷电入体的就是自己了吧? 虽说自己一方稳操胜券,但以防引火上身,二人仍不敢冒进半步,只得隔岸观火。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倒是省下了不少气力。这样在接下来对决之中,他们才有更大机会取得胜利。 这个时候,孙长空刚从之前的遭遇之中缓过神来,看到无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他不禁心生同情。可他自己力量有限,能够化解自身体内的电力就已相当不易,如果现在贸然相助,自己会不会引火****呢? 略作沉吟,孙长空伸手猛击自己的侧脸,心声道: “死就死,不然没了队友的帮助,光我自己也能逃厄运。无欲啊无欲,你就祈祷奇迹降临吧!” 想到这里,孙长空身影如棱,转眼便来到了无欲的身边,伸手往对方的身上一按。其中狂暴的嚣张电力立时窜入到孙的体内。再股令人万分厌恶的痛觉再次袭上心头。 不知怎的,无欲身上所携带的雷电之力比之孙长空之前所遭遇的还要强上数分。不多时,孙的口鼻之中冒起阵阵白烟,好像烧开的水壶一样,样子略是搞笑。 可现在孙长空哪里会顾得上这些,他只想之前的那股隐藏的力量能够再次觉醒,只有这样他才能救下自己和无欲的命。 但天不遂人愿,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使用过量使之元气受到了损耗,这一次,那股神秘的力量迟迟没有出现。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身上由于雷电所造成的伤害不断累加,个别位置已经被高温烧穿,出现一个个漆黑、但不流一滴血水的空洞。如此看来,两人的生命似乎走到了尽头。 弥留之际,无欲竟张口嘴巴,微弱道: “为什么要救我?” 孙长空虽已无力,但说话的气力还是有的,在一番调整这后,他才艰难苦笑道: “谁让你我是伙伴呢!” 无欲直愣愣地看了一会孙长空的脸庞,而后略有感悟道: “伙伴,呵呵,伙伴!好一个伙伴,看来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了!” 谁知,到了这个地步的孙长空仍没有完全放弃,忍受着来自身体上下不知多少处的雷电侵袭,他再次站起身来,而后手指天空道: “关春雷,你的招式打不倒我,有本事你就接着来!” 孙长空话音刚落,天空这上便随即传来一串肆意的狂笑。 关春雷为孙长空的找死行径感到无比的遗憾,他本想等到三人放弃投降之后就停下攻势。可眼下看来,这个硬骨头并不这么打算啊!什么斗兽场里的不败神话,今天他就要打破这一滑稽的称号。 “这只是雷动九刀的第一刀而已,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完整雷电神力的滋味。” 说罢,乌云当中又一次闪出奔雷,而且是两道。 雷动九刀一共分为九式,每出一式,都会比前一式多一道闪电。但这并不代表招式的力量成倍叠加。因为在不同雷电的相互影响之下,其中的力量将会发生剧变,进而引起几何倍数的攀升。所以这第二刀的力量要比之前的那一招强悍三五倍,杀伤力已然超乎常人想象。 孙长空这是想不开一心寻死吗? 当然不是。 刚才他从无欲身上渡过一部分的雷电之力,却未能像这之前那样成功激活体内的神秘力量使得两者相消相殒。他认为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是身体对雷电之力已经产生了抗性,所以相同相近的能量密度是无法达到目的的。所以想要再次唤醒体内的奇迹力量,他必须接受更加强烈的电力作为药引,方能有机会扭转局势。 听着天空之中不时传来的隐隐轰鸣,孙长空的嘴角上扬起一抹诡笑,他对着无欲,又好似自语道: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 说话之间,那两道奔雷已一左右成犄角之势,一同向孙长空的位置飞射而来。灿烂而又残酷的光芒照亮他那张丑陋的兽人面庞。就在无欲抬头看向对方面容之际,他竟在那副皮囊之下看到一副别样的面孔。 “你究竟是谁?” 无欲开口之际,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完全淹没了他的话语,孙长空正中两道闪电。一时间不知是衣料还是血肉的残烬四处飞扬。在场众人无不掩面嘌声,一些胆小的干脆扭过头去,不想亲眼看到这一幕残绝人寰的悲剧。而就在无欲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道熟悉的身影竟再出现在他的眼中。 ; 第一百二十章 火屠四方 无欲阴沉的脸色在见到那道身影之后立即雨过天晴,身上肆虐的电力虽未完全殆尽,但此时的他已经被眼下所发生的奇迹完全震撼,身上的痛病自是感觉不到了。 “这小子还可以!” 这可能是无欲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外人如此之高的评价,而孙长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依旧风采奕奕地立于赛场之中。 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取胜的关键所在,脸上的粲然笑容已经将一身的伤痛掩盖除去。 孙长空成功“吃”下了两道完整的雷龙刀式,且毫无异样。在他看来,那些亮晶晶,明闪闪的雷电,便如同一弘溪水,一瀑清水,洒在身上顶多让人抖擞抖擞,想伤他,简直痴心妄想。 还有,就在刚刚,双雷击身的刹那,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隐藏许久的力量。那是一股熟悉的气息,数千个日夜之前,它们曾经并肩作战,可入了无妄修罗界之后,对方便如同蒸发一般消失隐匿了。 那就是无二真经图。一部著称神迹的盖世宝典。无二真经图不但助他固本培元,还使他拥有数种得天独厚的神技。黑炎双翼,飞鹰伏魔手,还有逆天改命的噬腐不死身。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孙长空才能渡过一次次险境,从而转危为安。 之前,孙的脑海之中沉浮着三张无二真经图,分别是飞鹰展翅,魁虎下山,以及在百骨鬼林。如今,第四幅真经图已然揭开神秘的一角,只要稍再用力,便能窥清全貌。 可这样的机遇可望而不可求。接连的雷击已经使得孙的身体居有了顽固的抗性,想要通过这种逼迫的办法激活真经图,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能有这样的进步孙长空已经相当满意了。最起码这件事情让他意识到了就算身在无妄修罗道无二真经图依然奏效。只是因为一些内外因素才迟迟不能将体内的真经图完全唤醒。照此下去,终有一天那些原本被他领悟的真经图将会再次出现在他身体之中,为其保驾护航。 刚刚那些霸道异常的雷电神力便是被那才刚雏形的第四张无二真经图所吸收消化的,图中那一角微弱的亮光便是它们的功劳。但是话说回来,体内的雷电余力是不见了,可之前身上遭受电击产生的伤势却依然存在。他怕伤势很重,比地上的无欲也强不到哪里去。没有水的滋养,他的身体薄弱得就像一张宣纸,随意一戳就能破个洞。既然自己的身体恢复不了,他又为何不能成人之美,先将无欲身上的雷电之力全部引入自己的体内,然后再做打算。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苦苦支撑的小德子。三人之中,就属他还算个全活人。如果能将他从死亡边缘上拽回来,说不定他们这边还有放手一搏的资本。 想到这里,孙长空俯身又一次将手掌按压在无欲的胸口前方,不等对方拒绝,源源不绝的电光已经砰然涌入到孙的身中。一时间,他又一次变成了那个混身闪着金光的怪物,一根根毛发笔直竖起,一团团白烟自天灵散出。而与之前唯一不同的是,孙长空的脸上是一副得意的笑容。 一剑封侯,欲罢还休以及天上的关春雷全部被这愕然的景象所吓呆。天上的乌云也消退了不少,好似真的雨过天晴。 “这家伙身上有古怪,咱们得趁着关春雷攻击的空当赶紧将那厮解决掉。不然,后患无穷。” 欲罢还休说完之后,一剑封侯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即二人的身体化作两道异彩流光,穿梭于赛场之上,眨眼的工夫已经翩然来到孙长空的身前,一人使着柄断剑,一人操着发残破的巨型回旋镖,一同搠向毫无准备的孙长空。 孙长空一心救人,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两人会在这个时段出手偷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杀招已经同时夹击来到,不给他一点躲闪的时间。就在他都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两道烟火豁然出现,一左一右为孙挡下两次突击。 一剑封侯携着断剑被扬出好远好远;而欲罢还休则是被反作用击出的回旋镖正中心门,口中鲜血飙窜,如同一枚无底没事般,硬是坚持了二十余息才算缓和。 回族镖的“回“字中心被炸出一个不规则的缺口,大小刚好能容得下一枚拳头。而小德子的杀拳便是从这里越过回旋镖的阻挡,直透欲罢还休身体的。 刚刚还被飞刀雷电追得四处逃命的小德子怎么会有心思偷袭欲罢还休呢?这当然还得归功于孙长空。 在无欲将一剑封侯与欲罢还休双双击飞的瞬间,孙长空没有帮助队员斩草除根,而是选择转身来到小德子身边,为其拦下了那道来势凶凶的雷光,这样小德子本人才有时间空出手来转而攻击倒飞出去的欲罢还休。 刀形雷电径直没入孙的手掌,却如同春风拂面一般,丝毫造不成伤害。反倒是他体内的灵气因为有这道纯厚的雷电之力加入之后便得愈加充盈,几乎到了爆体的地步。孙长空混身上下的肌肉全部绷紧,如同一块块镔铁疙瘩,捏都捏不动。 对于目前自己的状态,他是相当满意。如今面对之前雷龙九刀的第一刀,他可以纹丝不动地轻松接下,不费一点力气。不过从刚才关春雷的攻击力度判断,接下来的招式将会一次强过一次,直到敌人无法承受为止。 再说小德子一拳直贯欲罢还休的胸口,后者立时像瘪了气的皮球一样,鲜血在内息的带动之下发出噗噗的怪响。而他本人伸手竭力想堵住身前的空缺,乱抹了两把之后,只拦住一滩散发着腥臭的血水,这样的刺鼻气味教人想死的心都有。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真的快死了,事实上他的口中还憋着最后一口气。这口气散了,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就在自己弥留之际,欲罢还休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向自己的口中投放了一枚赤色的药丸。药丸晶莹剔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玉石打磨而成。它他因此得到了丹玉的美名。 可他名字虽妙,可功效委实算不上妙,只能勉强够得上馊。 能想到吃丹玉的方法都不是妙主意,都是馊主意,因为吃了它的人无一例外,都难逃一死。可之所以还有人吃它,那是因为吃了丹玉的人不会立即死去,而是会获得短暂的一柱香时间。 一柱香内,食丹玉者内息绵长不断,身体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就算吞下再厉害的毒物也不会使他立即致死。所以,这个时候的欲罢还休便是一只暂时的不死人。 不死不灭的对手,这是哪个高手名家都不想遇上的。更何况,小德子还跻身不到那个行列当中。所以,对于“不死化”的欲罢还休他已放弃了直面的想法,随即改成周旋耗时的战术。只要时间一到,就算他不动手对方的小命也会被阎王亲自收了去。既然这样,自己又何苦自找没趣呢? 可欲罢还休并不这样想。他在上场之前早已和关春雷送成共识,只要自己命将不保的时候,便吞下丹玉以获得暂时的生路。这样一来,死者的价值才能被最大限度地开采挖掘,从而为自己的队伍创胜利的契机。 他本不想走这条路,可小德子下手实在凶狠,一拳便将他的五脏六腹轰成碎片,要不是他体重较轻、耗费的气力较少,那他根本等不到吃丹玉的时间便已经一命乌呼了。好在,他抓住了转瞬即逝的那一刻。现在,他就是敌人的噩梦。 进入到不死阶段的欲罢还休早早得便将手里的累赘丢在一旁,转而以一双赤luo手掌迎战小德子的杀拳两枚。 小德子本不想恋战,可架不住对方一直逼迫追打。走投无路的他,所幸一咬牙,一跺脚,不回身,单是将两只重拳从头顶上送出,一并轰在对方的身上。 可他千算万算,却忘记了对方的胸口已无旁物。所以他这两拳相等于打在空气之上,没有使得欲罢还休出现任何伤情。反倒是他自己因为贸然出手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所在,欲罢还休欣铲般的双掌齐刷刷地贴附在他的左右琵琶骨上,只听两声清脆的断裂声,小德子的一双膀子再也使不上力气,软耷耷地垂在身体两侧。在看他的脸色,竟犹如羊脂一样苍白无光,眼中的神采萎了不知多少分,此时就像安了一双死眼。 这是他进入斗兽场后受到的最重一次伤情,而且是在自己巨大优势的情况之下,这样的结局实在令他接受不了。没有双臂,他没无法施展拳法。不能施展拳法的小德子只是一只无牙的猎狗,连老虎都算不上。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才刚轰飞了一剑封侯和欲罢还休的无欲倏尔迎天长啸一声,周围一里之内的所有灵气竟似有生命地向其身体之中不断聚拢。那些由于雷电神力造成的伤势借此契机迅速修复,呼吸之间已恢复了少半。对于别人来讲,这可能还远远不够。但对于素有战神称号的无欲来讲,这就足够了。 “你们两个都待着,别妨碍我!接下来,看我的!” 说罢,无欲双手猛然上扬,一股滔天杀意立即艳慑四座,天上乌云辗转翻滚,形势相当紊乱。再等人们将视线齐聚于赛场之中的时候,只见无数细小如尘的颗粒悬浮在半空之中,将整个内场全部充斥。 “让无情狱火结束这一切吧!看我的火屠四方!”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吞噬 话起之间,方圆十丈之内除了孙与小德子二人所在位置处之外,都在此刻燃起熊熊大火。火光高达一丈来高,单是远远看去便足以令人心惊胆颤,更何况是置身其的一剑封侯与欲罢还休。 如果只是火势的话,他们二人也许还不会太过慌乱。可眼前的无情烈火只不过强招来袭之时的前奏而已。就在体表灵气几乎被火焰融合消弥的时候,毁天灭地的恐怖爆炸猛然跃起,瞬间便将两位的身影完全吞没,不知死活。 无欲这招火屠四方果真霸道非常,实属人力难为。赤色的火光将三人的面庞印得通红如血,尤其是孙长空的眼神之中,似是将要暴发出血水一样。 “小心!” 孙长空惊出一语,小德子顿觉面前突生怪风,定睛一看,一道携着满身余焰的人影飞速向其奔来,迎头一掌轰向他的面门。 形势危急,小德子只好出手应战。只见他口念法诀,手中蓄力,前胸之上立时升起一层气甲,将那之前断裂的琵琶骨暂时续在一起,断肌坏肉重复活力。而后,一股强悍的劲力随即喷射而出,杀拳招意一览无余。 他只攻出一拳,但威力却要远胜三德拳的总和。这是杀拳之中最为霸道的一式,名为破殇。此招一出,周围空间之中立时传来鬼哭狼嚎的怪叫,阴风四起,暗流涌动,虽用肉眼探查不出,但通过感知分明能觉出空间之中存在着一股无形的戮力。 那是杀过多少生灵才能激发出的可怕力量?小德子的拳头连两只破殇一出,那道火影的身形立即萎靡了数分,竟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二。去了“火焰外衣”,三人这才看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服下丹玉此时正处于“不死”状态下的欲罢还休。 现在的他就好似鬼魅一般,挥之不去,攻他不破,就算杀也杀不死。他的掌力狠辣超绝,再加上一股不怕死的劲头,竟是与施展了破殇的小德子平分秋色,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于半空之中僵持不下,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强弱。 眼见队友身处险境,孙长空将自身安危抛于脑后,一记断浪刀法分开眼前的无边火海,飞身窜向对方的位置,欲要助其一臂之力。然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风啸鹤唳般的尖鸣迫空而来,孙长空打眼一看,竟是一柄锋利快刀。 “关春雷!” 他几乎一眼便已认出那柄刀的身份,便是雷龙九刀的其中一员——嘲风。嘲风刀以迅猛刀势著称,孙长空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凝气之时,他的冰魄宝刀残影婆娑,寒光阵阵。原本被无数火焰包围的空间立时被晶莹的冰片一一占据,眨眼之间便已形成一道扇形的冰帐,将那嘲风拦截在一丈开外。 嘲风虽然刀势极快,但刀锋威力有限,即使成功洞穿了冰帐,但仍被其后顽强的后继之力阻拦下来,停于孙长空的身前。 自己的攻势被接二连三的阻止,这让关春雷的战意极大折损。就算有神技傍身也一样无济于事。趁此良机,孙长空驱刀直上,一记分波刀式,直搠欲罢还休的前身。他的目的并不是想一击毙命,只求能够暂时将之逼退。毕竟,对方的生命一共也没剩下多久,只要挨过这最后的时刻,接下来他便会自动瓦解。 可此时的欲罢还休早已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别说是面对冰魄这样的神兵利器,就算再来上百支箭羽飞矢也休想令他却步半分。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之中,刀身先是刺进欲罢不休的胸膛之中,之后从咽喉下方约莫一寸的地方破体而出,随其一同出现的还有若干冰晶一样的物体,不知是来自什么器官残骸的。 孙长空本以为这样便能控制对方的攻势。谁成想,欲罢还休胸前的刀口之中忽而出现数道剔透的丝线,将两侧开裂的皮肉再次缝合在一起,使其身体得以保持完整。不过,这也不是说孙的攻击没有取得成效。最起码,对方的行动减缓了下来。想想,应该是之前修复刀伤大量消耗灵气所致吧! 不过,只要对手一时不倒,孙长空便一时不能放松警惕。更何况,他怕头上还有一个狠角色,一柄嘲风刀就已经令他手忙脚乱,大失方寸。如果让其余八柄雷龙刀一同出招,真不知自己能挺得过几息。 或许关春雷听到孙长空的心声,就在后者刚刚想起九刀合击的时候,天空之上果真出现数道耀眼的锋芒。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不多不少八柄雷龙刀从天而降,一同射向地上的孙长空。孙长空燕身回旋,魅影盈天,使得半场之中都是他的残象。那八柄雷龙刀,加上之前扎在冰帐当中的嘲风刀重整旗鼓,转头再次掠向孙长空,以及他的队友。小德子才受了重创,又先后耗费大量灵气,此时已是内息不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逃命的精力。而无欲仍控制着全场的火势,令那天上的关春雷不敢贸然下来。所以总体说来,能够有机会,有可能迎战九柄雷龙刀的人,只有孙长空。 自知身上任务艰巨的他孙长空,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先是以一记患水三千将九柄雷刀强行冲散。而后转身又是一招麒麟刀诀的破字诀真击其中令头的囚牛刀。 要说九刀之强,要远远高于冰魄一枝。可如果单打独半的话,孙长空不怕其中的任何一柄,囚牛也不能例外。 囚牛作为此次攻势的核心,刀势,刀劲,刀气全是九者之中最胜的。所以,只要能够成功将之击溃,那就相当于除去了雷龙九刀的四爪两臂,招式威力自然大减。所以此刻的孙长空鼓足勇气,手中冰魄之上寒气大作,凉结出数层结实的冰壳,将那纤悉无纤薄的刀身包裹其中,不露一丝威势。囚牛刀见此情形,行动反而更加敏捷,竟先于嘲风来来到冰魄之前,欲要与它一较长短。 见此情景,孙长空嘴角上投出一股神秘的微笑,只要他手腕疾辅转,冰魄外侧的冰壳外衣轰然解体,露出其中本体。可令众人未曾想到的是,短短数息之中,冰魄的刀气提升了足足八倍有余,刀身表面竟是因此出现了一串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纹理,纹理形状如同妖兽的皮肤一般,隐忍之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得冰魄本身得以重生,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借着冰壳开裂之时混乱场面,冰魄掠过对方的刀尖,直接戳在刀身的七寸之处。一时间,囚牛全身一震,刀芒瞬间衰弱了不知多少,如同风中残烛,日近西山,凌厉刀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森然的骇意。 “呔!” 见到自己的心爱之物遭此劫难,一直浮于天空之上的关春雷再也忍耐不住,随即化为一道绚丽光束,落于两刀跟前。当他的手掌再次握于囚牛之上的时候,后者的气势再显以往雄风,柄冷兵器竟在这一刻变得滚烫如浆,若不是有灵气抗体,恐怕血肉之躯就要被它生生烤熟了。 重现赛场的关春雷眼眶几乎崩裂,他看着面对的死敌,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要不他先后接下全部的雷动九刀的招式,恐怕到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吧! 如此想来,关春雷越来越气,最终气中的怒火化为复仇的强大力量,并以掌中利刃为载体,全力攻向一脸蓦然的孙长空。 “杀他?先过我这关!” 成功引下关春雷之后,无欲随之收回四下的烈焰,并将之融入两臂之中。一时间修长的臂膀之上竟闪出火焰一般的光彩,它们的映照之下,外人甚至能够看清其中遍布的经脉与血管,一道道灵气平稳地运行其间,有条不紊。而就在不远的位置处,一道漆黑的身体趴倒在地,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无欲插入的刹那,扬手便是一击,黑色曼陀罗随即绽开在囚牛之上。花朵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将那刀身全部吞没共中,只留刀柄露在外面。 看到这一幕的关春雷不退反进,手中的刀刃竟好似穿越了时间的阻隔,不如何时居然来到了孙的面前。这一招借刀杀人,让关春雷使得委实巧妙,就连无欲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此时伫步在囚牛之上的黑色烟花,是他平时施展的整整三倍,一般人挨上立即尸骨无存。即便身兼异能,也休想从中逃命。可因为能量太过强大,导致引爆时间顺延了一些,这让原本无懈可击的招式竟出现了唯一的死穴。关春雷便是借着这个弱点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危险输转嫁在孙长空身上的。 孙长空当然知道无欲招式的奥妙所在。可如此之近的距离,令他有心还击,却无力回天。眼看预示着恐怖死亡的黑色烟花置于面前,他竟来不及伸手架开。呼吸间,他只觉得面前被无尽的黑色所占据,一点光亮也没有。 震撼的爆炸不但吞没了孙长空,甚至还将周围的光线以及一切全都收于其中。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与争锋 “啊!” “大哥!” “长空!” “你!” 孙长空身中无欲致命杀招的同时,高淼淼吓得大声呼叫;志儿目眦欲裂;高远山焦急得将手掌攥成一只铁拳,小德子伸手一指那始作俑者关春雷,随后由于用力过猛好不容易才接上的琵琶又一次出现断裂的迹象。 为孙长空的安危所担忧的不仅仅他的亲近之人,还有众多的看客。 他们从未见识过如此精彩的比赛,任何一人的性命都足以牵动全场的心。更何况,受害的是孙长空,一个流传斗兽场里的不败神话。如此今天这个珍贵的记录就被打破,那也未免太过遗憾了一些。 就在大家以为孙长空凶多吉少之时,一道人影豁然窜上前来,伸手没入黑色光芒当中,可怕的爆炸威力立时削减,位于其中的孙长空随即显现而出。 他居然还能战立,犹如一尊铜钟般稳居场中。他双眼紧闭,气定神闲,从外表看来就好像下在熟睡一样,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剧烈的爆炸很是无情,几乎到人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见孙长空身上已不见任何完整的地方,全被或大或小的黑色烟花侵袭肆虐,表面皮肤大量脱落不说,就连不少地方的筋肉也缺失了许多。 更加恐怖是他胸前的景象:由于爆炸距离心脏部位很近,以至于保护心脏的骨骼肌肉全都不翼而飞,透过裸露在外的胸腔,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其中跳动的脏器。 “你可要挺住啊!” 无欲默念一声,然后将孙长空身后的竹筒解下,并把其中的“神药”倾洒在对方的身上。 说来也奇怪,向来无往不利的神药,这一次竟也失了奇效。除了让孙长空身上的伤口更加醒目了一些之外,便再无其它作用。这回,无欲彻底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有相到,杀死队友的祸端居然是自己。无欲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愧疚的滋味,失落,哀伤,冷漠,无言,现场充斥着死气沉沉的气氛,就连关春雷等人都受到了波及。 小德子怒不可遏地死盯着关春雷,这让后者顿感不适: “你看我干嘛,是无欲先攻击我的,我只过是将攻击的目标转移了一下。如果说要怪的话,那就只能怪他命不好,遇上了……” 关春雷话没说完,无欲放下怀中的孙长空,“唰”的一下闪到对方跟前,抬手便是一掌。关春雷架刀要挡,谁知对方速度极快,竟先穿过他的守势,掌力连同无限炸力一同倾泄在那道原本挺拔的身躯之上。 一掌,仅仅只用了一掌,关春雷的身体便崩溃了。内脏,血污,碎骨,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物质从他背后的豁口之中疾射而出,将身后一丈来长的地面染得触目惊心。而关春雷手中的囚牛刀仍未停止,“噗”地没入无欲的体内,带出一道炫丽的血箭。 两败俱伤,命悬一线,无欲,关春雷,孙长空,欲罢还休,生死未卜的一剑封侯,在此战当中都付出了前所未有惨重代价。情况最为乐观的只有小德子,他的双臂虽废,但好歹还能自如活动,不会坐以待毙。然而,就在这时,一直俯身倒地的一剑封侯倏尔起身,迎头刺向准备给予关春雷最后一击的无欲。 没错,他是刺向无欲的。他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此时他自己便是一柄剑,一柄顶天立地,浩气长存的宝剑。这便是一剑封侯的杀手锏,也是他的师父快剑神侯的得意剑法,剑身。 剑身一出,场上气氛立即大变,观众惊呼,参赛者颜色大变。无欲的惯用手没入关春雷的胸口当中,还没来得及抽回,便立即迎上剑身一剑封侯。刹那间,他如走马观花般看遍过往云烟,扬起的手掌已化为旖旎景象,却而那突如其来的剑气逼成出原形,进而一败涂地。 一剑封侯昂首挺胸,右手食、中两指点在无欲的掌心之中,一切看来不动声色,如春风拂面,委实静谧。 但在看无欲的脸色,却是一片灰暗,脸角处溢出的红晕已不被重视,随意淌在地上。 无欲受了极重的内伤,重到五脏俱裂,经脉尽断,掌骨碎成粉末,甚至还从掌背上顶出几枚细小的骨渣,不经意地地一瞧,还以为是嵌着什么珍珠宝石。 当然,无欲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别人“敬”他一尺,他一定要还人家一尺。他张嘴射出一道殷红血箭。血箭迅猛之极,已全然超出凡人的想象。不等一剑封侯撤身,他以觉得右肩下端顿生一股骇然凉意。而后,他便再也感觉不到那只蓄起剑势的手臂了。 然而,到此无欲的招意仍未停下。在成功切下对方臂膀的瞬间,血箭由红变黑,小巧的身材随之不断扩大,扭曲,一会变成骷髅模样,一会变成起舞佳人,让人若即若离,当真是欲罢还能。可不等一剑封侯回过神来,所有的幻象便化为无数死亡的气息,瞬间将炸开,直接废了那只断臂,以及肩上的部分。 一剑封侯翻滚着倒飞出去,鲜血扬扬洒洒溅了一地,有的还落在人的身上,散发出凶戾的气息。 但他并未死,未死便代表仍没败。 他坚信自己还有机会,所以他只在自己的肩上轻点几下穴道,便又一次攻上前去。 这个时候,无欲发现一剑封侯的断臂之上,居然出现了一道凌厉的剑气。剑气之强,招式之烈,直接将一路过来的地板撕成碎片。无欲已不敢轻敌,尤其是在见识到了对方如此顽强的战意之后,更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像拔剑一样撤回自己的手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来者,一时间无数黑色的细小颗粒围上前来,前二人,以及当中的空间全部堵死。 “砰~砰~砰,轰~!” 在极短时间的数次交手之后,一记猛烈的爆炸再次响起。烟雾弥漫,尘埃将散未散,一道身影从事发中心突然窜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处。 当众人将目光投向那人的时候,他他几乎不敢相信。 居然是一剑封侯。 能过最后的那声爆炸,他们本以为最后的赢家应该是无欲。可出人意料的是,一剑封侯竟然先于对方,诡异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似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哼,不败战神不过如此!” 说罢,他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急促的扭曲,细细看去,他的腹部两侧竟有鲜血流出,看血流的速度伤势还不轻。可奇怪的是,血洞的外缘很规整,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割过一样。这样的创口与无欲的攻击方式大相径庭,绝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当爆炸中心的烟霾渐渐消去之后,大家这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无欲用手捂着自己的脖颈,身体颤抖着,待在原地。嘴里的血水持续不断地向外喷出,大量消耗着体内的生命力。 无欲居然要死了,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模样死去,这实在大大超出了观众的想象国。更令人吃惊的是,无欲的身上致少插着不下十根,骨头样子的利器。正是它们限制了无欲的行动,令他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而他的脖子侧面更是被其中一枚径直没入,只留下半段在外面,险些洞穿而出。小德子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肋骨,居然是肋骨!一剑封侯那小子疯了,他居然用自己的肋骨作剑来杀伤别人。天啊,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碰到这么一群不要命的对手!” 从之前吞下丹玉的欲罢还休,到如今以骨伤人的一剑封侯,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自杀性招式,已经令小德子战意大损。若不是有多年的战斗经验作为支撑,恐怕他就投降不打了。 可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绝没有撤手的理由。就算拼到最后的一兵一卒,他也要咬牙坚持。 看到仍然健在的无欲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剑封侯的脸上露出一股狂妄的笑容。那是造物者面对自己所创造的众多生灵之时才有可能展露的欣然,但此时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对无欲身上的伤势很是满意,因为只有他才能对其造成如此沉重的打击。他逼出体内的肋骨左右各六根,并以无上御剑神法控制它们的一举一动。在近距离作战当中,无欲本不怕什么,但一下子对付这么多的骨剑,对他来讲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在前后挡下六发剑招之后,他还是被一记快剑洞穿了肩胛骨,守势随后崩溃。他又先后勉强接了几招,但终于被最后的骨剑搠入命脉所在的脖颈,当时便丧失了全部的战力,命若游丝,脸色灰黑一片。 “无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剑封侯得意道。 “呵呵,只怪我技不如人,不然就算拼了命我也要将你炸成碎片!” 无欲惨然一笑,嘴中的鲜血流得更是欢快,丝毫不管本体的死活。 “炸成碎片?呵呵,那我先把你削成碎片!” 一剑封侯眼中凶光毕露,一股澎湃的灵气随即涌入到无欲的体内,并副于众多骨剑当中,使之平静的剑身再次出现苏醒的迹象。 “糟糕!” 小德子一眼便看出一剑封侯的意图,他要通过嵌没在无欲体的肋骨,从内部将之完全瓦解,使其死不全尸。可眼下自身难保的他有,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惨死在敌人的戮剑之下。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歇着,看我的!” 孙长空重生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杀 孙长空伸手便抄住了一剑封侯的衣领,像丢石子一样将其扔出老远,一剑封侯挣扎了了下,而后落在地上,摔得异常狼狈。 剧烈的震动令得一剑封侯的伤口又一次迸发,血流如同溪水一样从中欢愉而出。 对于伤势复发,一剑封侯并不在乎,他只好奇,如今的孙长空为何仍能战在这里,还能如此轻松从自己手中将无欲救下。他不是已经性命难保了吗?莫非这是回光返照不成? 而当众从视线重新落在孙长空身上的时候,一层纤薄而又密实的黑色气流如同一袭轻纱披附在他的身体之上,唯独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庞,注视着看傻的一剑封侯。 之前,关春雷的雷龙九刀之力侵入他的体内,唤起一股诡异的力量,使其先后两次转危为安。而刚刚无俗的黑色火焰再次袭进虚弱内腹的时候,这股力量总算醒过神来,虽然说程度未达大成地步,但足以令其从危机之中解脱出来,并且重新站在众人的面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要说这辈子一剑封侯怕过什么,他的答案倒是很直接,死,他极其怕死。 不同于一般英雄剑士那般,他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为不保命,他想尽一切办法求活。所以当无欲出动火屠四方的时候,他选择一处相同安全的地方,趴下装死,然后伺机再动。别看他身上的伤口不少,但真正能对其安危产生威胁的只有右边断臂一处。所以现在他的力气在几人当中最为充盈,活力也是最为高涨的。 然而,面对重生之后的孙长空,他还是颇为忌惮,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气息。那是复仇的力量。 就在二人对峙之时,欲罢还休不和时宜地出现在孙的面前,企图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可他的手掌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对方身体,便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强横蛮力窜入体内,眨眼间便已绞绞碎他的臂膀,唯有半截裸露的肱骨连在肩上,模样相当可怕。可二人的脸色全都如石雕般木然。欲罢还休是因为无感无知,而孙长空是因为漠然,对生命的极度漠视。 在他眼中,欲罢还休,一剑封侯甚至关春雷的性命与草芥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能动,而草芥不能。 “妈的,拼了!” 眼见自己的同伴遭此重创,一剑封侯目光凌厉,一道眼神剑势飞射而出,疾射孙长空的咽喉死穴。谁知,孙长空动都没动,身边气势立即提升十余倍,直接将那道无形眼剑充散消泯,使其化为乌有。 一招失利,一剑封侯挥手成势,身边金光闪烁,威风阵阵,虽看不见,但能觉察到一股原本只属神兵利器的锋刃。尤其是他的手指指尖,甚至还放射出金属般银色光芒,令得四下暗风肆流,袖袂飘扬。 “看招,生死一剑牵!” 语出之时,一剑封侯周身的气势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他的身未动,但指上剑势,剑光,剑气,剑影还剑力,已然随着他的意念一齐掠向孙长空,并顺利没入黑气披纱当中,融入四肢百骸。 转过来看向此时的孙长空,他仍然一副信心百倍的模样,脸上的戏谑表情好似是在向别人宣告自己在观看一场滑稽的表演而已。随之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之后,一道极像一剑封侯的眼神势剑、但又要比起强盛不知多少分的恐怖罡气破空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投在一剑封侯的眉心之上。一时间,一剑封侯目光涣散,气若游丝,周身气场立时萎靡,一柄人形利剑随即轰然倒下。 这是此次混战当中第一个淘汰出局的斗兽者,但随之而来的并没有欢呼雀跃,而是被一阵死一样的气氛所笼罩。 “那……那是什么?” “是魔鬼,还是恶灵?太吓人了。” “妈妈,我要回家~” 看台之中首次出现了如此消极的情绪,这让不少看守人员不禁全力戒备,以防待会可能暴动的骚动。这里面,还有一个人能处之泰然,他就是高远山。 他早就知道孙长空不同凡人,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个猜想。而通过眼前的一战,他终于可以确信,此子身负异世奇能,将来定可以成就大业,铸就不朽传说。 只是他唯一担心的是珍兽堂,也就是自己的弟弟高峻山。他本就对孙长空十分有兴趣,多次想要将其招揽到自己的麾下,然而这样的要求都被高远山代替孙一一拒绝。不因为别的,就凭高峻山身负移花接木奇术,他也不能如愿。不然,孙长空多半要成为他提升自身实力的基石了。 再看赛场之中,小德子与无欲相依而靠。经过多番鏖战,二人都已到达极限,别说战斗,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对于孙长空来讲,他们就是拖油瓶,稍一分神,便会成为对方瓦解三人小组的突破口。所以为了防止那样的事情发生,他俩这对难兄难弟只得抱团,挨过这最后的时间。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小德子开口揶揄道:“无欲,你什么变得这么怂了啊!之前你不还打得挺带劲嘛!” 无欲满身血污,从前柔顺黑瀑此时已经紊如乱麻。上面还插着些不知从哪沾到的灰尘,俊朗的面庞毫无血色,只有一副怒不可遏的横相。 “******,这帮孙子们居然把老子逼到这个份儿上。要不是……唉,不提也罢!” 无欲跺了跺脚,似乎是要心中的愤懑倾泄到大地之中才这样做。可因为用力过大,他不小心将身上其它地方的病患又牵扯出来,疼得他呲牙咧嘴,好像要咬人一样。 小德子这人向来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因为这个原因不少人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好事德。听了无欲的说法,这家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抱着试试的态度,小德子再次开口道: “唉,要不是什么啊?难道你还没有施展出所有实力吗?快得了吧,你也就能炸炸人而已。” “你放屁!眼下的我只有原先的四分之一力量。” “哦?那四分之三呢?” “那四分之三……你别管!”无欲没好气地呵斥道。 “呵呵,好好好,我不管。可今天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同寻常。你和无求向来都是成双入对,形影不离。怎么偏偏在你参加最强斗者的这天出了变化,改成一人单飞了。难道,你们闹矛盾了?” “我们兄弟的事,不用你来指指点点。”无欲态度依然冷漠,但小德子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加浓郁。 “莫非,无求出事了?” 此话一出,小德子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涌上全身,无欲带着血光的双瞳顺势投向小德子,慑得后者连挪步后撤的勇气都没有。 “再乱讲,要你命!” 不知为何,说话的这一刻小德子感觉此时的无欲竟与无求极其相似,无论神情,还是语气,甚至连那瞪眼的动作,全都学得惟妙惟肖。一时间,他甚至觉得对方就是无求本人。可这么说的话,真正的无欲又去哪里了呢? 不过转神想想,两个人朝夕相处,而且还是亲生兄弟,说话行为方式相近相同也是应该的。如此考虑,刚才的那一瞬错觉不足为奇。小德子尴尬的笑笑,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 “狠话待会再说吧!看孙长空那小子怎么应对那两个人。” 沿着小德子的视线,二人再次看向孙长空,那个刚获重生,气势磅礴的斗兽者。 在见识了孙长空一招了结一剑封侯的压倒性实力之后,欲罢还休与关春雷的脸色全都垂丧下来。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大家似乎忘记了。 欲罢还休居然还活着。 他不但活着,而且活得生龙活虎,身上接连受到的伤害对他来讲,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更加令人不解的是,他的伤口在不停自愈,速度不快,但足以将伤情稳定下来,为其提供基本的作战保证。在与关春雷低语几声之后,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伸手从怀中掏出另一枚奇怪的药丸,然后放入口中。 紧接着,他的脸色慢慢舒缓了许多,由于吞食丹玉造成的血脉曲张此刻也恢复平常,并以一种健康的姿态出现在孙长空的面前。 “嘿嘿,不要惊讶。别以为只有你才会死而复生。说起续命的手段,我要比你精通得多。”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出手打死你,你也照样能再次起身?”孙长空应和着问道,语气委实诚挚。 “当然,不信你试试!” 说罢,欲罢还休张开双臂,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势,正对孙长空。 “好!” 话与手是同时来到欲罢还休身边的。孙长空的刀划过他的身体,并从另一侧飞掠而出未带出一滴血液。再看对方,脸上的笑容依旧,嘴角处似乎还包含着一丝嘲讽。 “看到了没?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所以这就是你名字的来历?欲罢还休?” “哈哈,被你发现了。不过也无妨,反正你早晚都会死在我的手中。” “那可不一定!”孙长空态度即转直下,冰冷道。 “哦?那我……” 欲罢还休刚要开口,却忽觉咽喉之内吹入一股清凉幽风,直入他的五脏六腹,每寸肌肤。他听到一股急促但又极其有力的尖鸣,声音之锐,扎得他双耳欲聋。 然而,出问题的不是他的耳朵,而是他的咽喉。一道贯穿脖颈的锋利刀口豁然出现,立时将其带入死亡的深渊。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孙关一战 欲罢还休本不是常人,他有一副令人望尘莫及的身体。除了与一般兽人那样强大的防御与适应能力,身躯之中还蕴含着一种超乎想象的自愈功能。 这种能力不同于孙长空的再舟,它不只是能修复由于外力造成的损伤,还能治疗一些来自内部的隐患。这里的内部隐患,便包括毒物一类。 所以像丹玉这样的双刃剑对欲罢还休来讲就是强大的助力。 一方面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斩时的不败;另一方面他又不用担负随之而来的要命副作用。这样的买卖在欲罢还休看来实在太划算了。 不过,孙长空深知这种不死的弱点。 那就是头。 作为支配个休大部分行为的中枢核心,大脑是所有生物的关键所在。一旦切断大脑与躯干之间的联系,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幸免。而孙长空便是依靠攻击颈椎,从而赢得胜利的。 欲罢还休脖颈处的鲜血仍在喷溅,不过势头已经衰落了不少。 他用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咽喉,以求换来多一点的生存时间。 他的眼极力地向外突出,似是要将其中的眼球拱出眼窝过肯罢休。然而,这次他真的要罢休了,从前的辉煌一去不返。 孙长空盯着他看了数息,当确定不再具备威胁之后这才将眼神看向场中仅存的一名敌人,九刀兽人关春雷。 可甫一抬头的他却发现,人不见了。 而后,天空之上再一次便来阵阵闷雷。随之聚来的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加之刚刚的雷呜,仿佛其中藏着一只恐怖的巨兽,等待祸害人间,血屠赛场。 孙长空仍然平静。 即便先后击败了一剑封侯和欲罢还休两名对手,他仍是风雨不惊。 现在更是雷打不动。 他对胜利的信念很是执着。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兵器,无一不是在向外面宣示着这一事实。 此时,就在他的头顶上方,黑云当中忽然冒出的一条蜿蜒玄龙,滞于半空之中,藐视着下方的一切。 玄龙上方立有一人,紫衣黑服,怒发冲冠。两条刀眉愈加凌厉,似是要发作一般,迎风抖擞。他的眼睛更是可怕,可怕到令人不敢与之对视。即便相距数十丈,亦能清晰辨别出眼瞳当中投射出的慑人光彩。 当然,与这些比较想来,更加令人畏惧的是他那九柄雷龙刀。 此时九刀分散在龙身各处,与之相辅相成,为其增长了不知多少威势。九刀当中携带的骇然剑意,更是将玄龙武装成一枚通天彻地的可怕兵器,为他的主人。关春雷所用。 这便是他的最强绝技,雷龙浮世。 有生以来,关春雷前后施展过三次雷龙浮世。每一次的对手无不是声名显赫的一方巨擘,虽及不上高远山、高峻山这种巅峰人物,但与之也相距不远。如今,关春雷能将之运用在眼下这场对决当中,可见他对孙长空这个对手相当重视。 甚至,他感应到了一分危险。只要自己稍一泄力,败的必是自己。 所以,关春雷丝毫不敢懈怠,一出手便已使出雷龙九刀当中的最强之式,当即艳惊全场,剑气横空。 再看孙长空,仍旧一副淡然,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发生的一切,生怕自己的眼睛错过每一个细节。 他不用做任何准备。 他的刀就在手中。 而他自己本就是一柄不屈的钢刀。 他凭着自己这柄算不上锋利但极其倔强的钝刀,打倒一个又一个人,翻过一个又一个槛儿,最终来到了今天。 关春雷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他锋芒毕露,一可一世。他的目标不在眼前,而是在更远的地方。无论是孙长空,还是绯刀流虹,都无法成为阻碍他的前进。他要顺利成为宗主的护卫,去触碰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力量。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高远山、高峻山之类的存在,甚至超越。 可孙长空的眼中并没有目标,也没有别的想法。他的眼中没有胜负之分,因为他自己本就是胜利的化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个眼中无胜败,一个眼中满是胜败,孙长空鼎立于地,右手持刀,刀风飒飒。关春雷驾龙御空,众刀环身,刀光熠熠。 地对天。 刀拼刀。 一对九。 湛蓝的刀影与赤红的剑罡,最终汇聚到一点之上,爆炸成十字形状向外逐渐扩展,顷刻之间便已将整个赛场全部吞噬,更是将众多看客的视线一同吞并。 此刻,无妄修罗界中只剩下了孙长空与关春雷两个人。双方人,刀全部碰在一起,进而产生出第二波恐怖的冲击。 这一次的爆炸声势极大,不但将场内的气氛推上另一个巅峰,甚至还威胁到四周的防护设施。尤其是双方发生冲突的地方,垂直场地的平面之上惊起一道高达数十丈高的气波,当即便将头顶上的灵气屏障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火,光,气,一同涌出场外,将整个斗兽场隐蔽其中,似要将其慢慢蚕食。 这个时候高远山已经做不住了,轻盈的身体微微一提,便已跃上场顶。与此同时,他猛然张口,吐出一道青色的灵气,瞬间便将之前出现的缺口重新缝合,恢复完整。等他忙完之后看向四周的时候,却已拦不下众多四溢的气浪,波及到方圆百丈之内的所有建筑物。只见那些原本就已相当陈旧的房屋遭遇有史以来第二次劫难,建筑物表面硬是被活活脱去一层“老皮”,露出其中斑驳的丑陋面目。 而一些运气不好的路人,被那从来而降的人祸揭飞出去,伤势轻重不一。 “加油啊!” 高远山说话之时,目光随即投向光幕之中,一副惊诧的景象正在同步发生。 孙长空缓步向前,手中的刀速度极慢,几乎已经停滞不前。反观关春雷,情况竟是更加糟糕。虽说他有雷龙九刀加身,但全都像被冻结了一般,悬于半空当中,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其实,这并不是孙关两人的问题,而是因为高远山的眼睛过于敏锐,再快的动作在他看来都如同慢放,所以才能见到这副场景。就在这不到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他看到了战斗的优劣之势。 孙长空形势大为不妙。 他的修为本就不如关春雷,更何况对方九刀傍身,更是所向披靡。此时,他的囚牛、睚眦、嘲风、蒲牢四柄雷龙刀已封锁了冰魄的所有路数;其余的狻猊、霸下、狴犴、负屃以及最短的螭吻刀,都在关春雷的操控之下一同搠向对方。 孙长空没有办法,他的刀被制,更没有第二把刀供他使用,反击。他的双目漠然,甚至就连死活都不放在眼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嘴上却是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随后,高远山只觉得眼睛吹进一颗沙粒。别看这么小的事物,但足以令一个修为登峰造极的高手眨巴下眼。当他再次聚焦看向那里的时候,现场居然只剩下关春雷,还有一袭黑色的轻纱。 那只是一层纤薄的雾霭,而春中的人居然不见了。 孙长空不见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当高远山再次看向赛场另一侧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不知什么时候孙长空已然跑到了关春雷的身后,冰魄归于鞘中,剑气全无。 而关春雷则是依然呆立在那里,与他怕九柄雷龙刀,等待着敌人的最强攻势。当高远山看向关春雷手掌的时候,螭吻刀竟已被他握在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完全逃过了那双洞察万物的慧眼。 如此看来,二人在高远山闭眼的刹那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对决。可结果怎么样?他与看台上的观众一样,一无所知。 “谁赢了?” “快看!” 当耀眼的光芒闪过之后,众人见到关春雷对着无形的雾气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而孙长空独自站在一旁,不顾对方的动向。 孙长空闭着的双眼,猛然间睁开,两束神光缓缓掠出,再也不见从前的凌厉。 “噗通~” “哗啦,哗啦~” 随着一声重物跌落以及兵器坠地的嘈杂声之后,关春雷与他的雷龙九刀一同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看台之上传来一阵唏嘘声,而后又被无数欢呼所覆盖,场中气氛顿时升到了极点。 孙长空够快,快到早已藏好杀招的关春雷都来不及反应,快到连高远山的双眼都无法捕捉他的运动轨迹。他施展的是麒麟刀诀的破字诀。对于像关春雷如此快捷的招式,麒麟刀诀反应而出并不是以慢打快,而是以快打快。你快,我更快;你快到追风踏矢,我便快到光芒莫及,时间倒流。所以从始至终,关春雷一直都没有看到孙长空是如何出招的。面对这种强大的武学刀法,除了输还能有其它的结果吗? 当然没有。 意识到己方胜利的小德子雀跃般跑到孙长空身边,恨不得把他从地上抛起来。可当近距离看清孙长空身上伤势的时候,他决定不那么做了。 他的伤太重了,重到已经危及生命。无欲还没来得及走到孙长空的身边,对方已经被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抬下赛场,与对方的三人一同接受紧急治疗。 “这家伙,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战成这般模样还能扭转局势。”小德子的脑海之中依旧浮现着孙长空的伤口,他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要是挨在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与我们一样,不过是常人而已。只不过……”无欲突然道。 “只不过什么?”小德子紧接道。 “只不过他早把胜利看作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哦?照你这么说,、无论今天遇上什么样的对手,他都能赢了。” 无欲看着孙长空消失的方向,而后重重点了点头:“也许吧!”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马 幸事中的大幸是,这次混战当中无人身亡,只是欲罢还休的伤势较为严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其它几个,包括孙长空在内,都是表面上看起来吓人,实则并没有触及到要害死穴,就算断了的手臂,依仗斗兽场内的独门秘药续肢散也能快速自生,无需担忧之后的生活问题。 孙长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床前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只是身材高大了许多,志儿正在那里低着头玩东西。孙长空好奇地起身看了眼,却不小心抻到了患处,疼得他不禁大叫一声。 “大哥,你醒啦!” 志儿赶紧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背后,生怕对方发现。孙长空看了看他那张尴尬的脸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啊你,还是那么幼稚,我都看见了,你还藏什么?快,让我瞧瞧是什么好玩意。” “呃~”志儿支吾着,孙长空用力看了他一眼,对方这才将手里的“亮”出来。 “那是……护身符?” 原来,志儿在见识了昨天的那场大战之后,明白了斗兽场的险恶至极,稍不留神便要性命不保。对于现在的他来讲,自己能够做的,只有去附近的庙会上买个保平安的护身符,以求心理上的安慰。 孙长空从对方手中接过来,近处端瞧,只见那支护身符由两部分组成。上面是一块环形的碧玉,碧玉正反两面分别记刻着去厄解难和顿事顺意。环玉下方吊着个红线编织的祥云结,做工十分精细。 看着对方一直把玩着那支护身符的志儿,脸上的晕红越来越浓。想自己堂堂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居然会主动送给同性友人这种饰品玩意儿,想来想去,他是万般的不自在,恨不得马上把那东西索要回来。 然而,不等他开口,孙长空却先说话了: “哎,这东西好看是好看。可我一个男人家戴着也太娘气了些……” “正好,那你还给我吧!” 说罢,志儿竟玉动上前去抢对方手里的护身符,孙长空故意使坏不给,俩人当即扭打在一起。 “呦,你恢复得不错啊,都能动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洪亮的呼喊,是小德子带着无欲探望孙长空来了。二人看见孙和志儿侧躺在床上的样子,一时间觉得自己来得是不是多余了,假装没看见似的转身就要往回走。 “别走啊,刚来不坐坐?”孙长空连忙叫道。 “不……不了,怕打扰你俩的好事……”无欲吞吐回道。 “啊呸,我才没有什么断袖之癖呢!来了就别走了,晚上和我好好喝上一喝。昨天受的伤,今天还疼,不整些酒水杀杀看来是不行的了。” 小德子将手中的罐子放到一旁,这才转身道: “你是不是嫌命长,想死得快些。你喝一两酒,得用二两的药才能抵得回来。” “嘿,你难道不知道我在斗兽场里的外号吗?不死小强就是我!这点伤想要我命,开玩笑!” 孙长空伸手一拍胸膛,结果忘记了上面的伤势,不小心打在上面的他立即显出一副扭曲的表情,差点晕死过去。 “你看,让你逞强。来,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对于跌打外伤有奇效。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用,这才都给你拿来了。” 听着小德子的自吹自擂,孙长空探身抄起那只罐子,拔开塞子,一边摇晃,一边用力向里瞅去。 “这也没多少啊!不是祖传秘方吗?多弄些来也不难为吧?”孙长空仍是一口揶揄的口气,这把小德子的嘴都气歪了。 “这玩意要是能量产,我家早就靠它发家致富了。配这药光材料就不下几百种,其中好多都已经灭绝了,只能从别人手中高价回收。说白了,这宝贝用一点少一点。你小子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不然,就算求也求不到这么好的疗伤圣物。” 说完话的小德子不忘傲骄地昂了昂下巴,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 “哈哈,多谢我的好兄弟!小弟在这给你行礼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放声大笑,气氛着实欢愉。 “呵,你们也就能笑这两天了。回头比赛的时候,我保证你们得哭。” 无欲一盆凉水泼在两人身上,孙长空还好,小德子却真的笑不出来了。 “怎么,干嘛弄出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 “哎,这句话无欲说的没错。后天的仗不好打啊!” “怎么个不好打法?那几个人难道比关春雷他们更难对付?” “听你的话,我就知道你没听说昨天下午的第二场比赛。” “怎么了?你给我讲讲,我倒要听听那几个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小德子不待见地瞥了下孙长空,这才爱搭不理道: “昨天下午的团队赛,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分出了胜负。” “哦?这么快?不过这只能说明双方实力悬殊罢了。说到底,就是一方太弱了。” “你说弱?输得可是绯刀流虹一方。” 孙长空当即一惊,紧接道: “就是那个上届的冠军?绯刀流虹败了?” “不只是败了,而且是大败,败得彻头彻尾,一塌糊涂。” 孙长空倒吸口冷气,沉吟了一半晌。 原本在他心心中,绯刀流虹晋级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谁成想,这次最强斗者大赛居然爆出首个冷门。绯刀流虹非但没有干脆漂亮地拿下比赛,反而被对手“凌辱”了一番,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的对手是?” 这会换无欲开口抢答道: “只手遮天,踏破无岳,以及群群之首。” “这三人什么来头,我怎么没听过。”孙长空不解道。 “别说是你,我也不知道。”小德子摊手道。 而无欲却一脸凝重,旋即道: “你们不认识不稀奇,毕竟你们参加的比赛有限。” “呦,说得你好像待了多少时间似的,别忘了,我比你们兄弟俩还要早两年进入斗兽场,见过的同僚自是比你多。” 无欲立即回击道: “话不能那么说,一年才上几次场,我和我的兄弟打一年的,够你干半辈子的。” 孙长空看这情形,两人恨不得撕巴起来,于是赶紧插口道:“好了好了,你俩别争谁经历的比赛更多了。无欲,听你的意思,你认识他们?” “嗯,他们三个也是亲兄弟。而且,还是孪生兄弟” “哦?够罕见的。”孙长空低声道。 听完无欲的话,小德子接着道: “你快拉倒吧!那三个体型相差那么多,样子也是各不相同,哪里会是什么孪生兄弟。长空,你别听他瞎说。” “我没瞎说,我还知道他们原来的名号。” “什么名号?”孙长空连忙问道。 “无才,无德,无色,合称三无兄弟。” “哈哈,无欲,小德子说得没错,你果然在撒谎。哪里会有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这个真的有!” 这回是小德子在说话,不过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迷惑的神情。 “可他们三个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记得当初还见过他们的尸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是死在一场斗兽大赛之中。” “嗯,没错,就是他们。”无欲点头道。 “可那个时候的他们不长这样儿啊!再说,你是怎么确定那三个人就是三无兄弟的。” “就凭他们亲密无间的配合。” 无欲稍微停了下,然后继续道: “一个人的武功套路可能会变,但与队友之间配合把握进攻的时机却是不会变的,这就是所谓的默契。这就像我与我的兄弟一样,只要我一动,他便知道要接什么招。” 小德子略微点点头,孙长空却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 “就算你说的对,可谁能解释一下死人是怎么复生的?” 无欲摇头道:“这我就是不知情了。反正,当初他们兄弟三个名躁一时,也会好手。怎料一场平淡无奇的斗兽表演赛,竟成了他们的谢幕之作。” 突然间,孙长空想到了什么,于是道: “那你记得那场比赛当中的妖兽是哪只吗?” “这个……好像是一只双头狼吧!反正在我的印象之中是个不干起眼的对手。” “那比赛当中又有什么的异常情况发生吗?” 无欲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 “应该没有吧!不过,我还记得战局扭转时候的情形。” “快说说看,我也好奇。”小德子急道。 “他们三兄弟依靠着几无缝隙的配合将两头狼击毙当场。就在他们转身要走下台的时候,那只头上呼呼流着热血的妖兽竟又一次跳了起来,一口便将他们三个吞入口中,咀嚼了两下之后才算咽气。” “那他们三人的尸体呢?没拿出来吗?” “哎,你自己也是一名斗兽者,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我们就是别人眼中的玩物罢了。死了就等于失去了价值,谁还会对一些失去价值的东西有所留恋。” “那就是没见他们的尸身喽?” “没看见~”无欲点头道。 “那我知道事情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孙长空眼神之中一下子显露出少有的智慧。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祸端 在稍稍推理之后,孙长空将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锁定在高峻山身上,这个珍兽堂的一堂之主。 要说能让落入兽腹内的人起死回生,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只有他。而且他也亲眼见识高峻山的实力,尤其是他的义子银雪狼,一个经过移花接木奇功被重新改造过的兽人。听无欲的描述,三无兄弟不正是被人改头换面重现人间的吗? 在听完孙长空的推测之后,小德子与无欲不禁倒吸口冷气,一股阴谋的气息充斥在房间之中,使得几个陷入吓人的寂静当中。 当然,志儿是不会为其影响的,他根本无需考虑那个老鸨家伙究竟是在策划着什么,他只知道珍惜当下,及时行乐。 “你们怎么这么消沉,那三个人不也是爹生妈养的吗?只要是人,肯定就有弱点。到了赛场上,只要瞄准痛点给予致命一击,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 孙长空看了眼志儿,不禁想起前两天发生的灵异事件。这小子要是知道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肯定会受不了吧!如此想来,他那沉重的心情竟好转了些,显然志儿要比他更悲惨一些。 “希望高峻山永远也发现不到你的异样,永远。”孙长空默念道。 就这样,无欲与小德子略微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便打道回府,志儿将他们送出房门,便开始着手晚饭了、 回去的路上,小德子悠闲地走在前面,似乎已经把三无兄弟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而无欲却略有所思地缓步慢行,跟在后面,越落越远,最后都快掉队了。 “不是吧你,那点小伤就把你无欲给难住了?嘿嘿,看来无情双煞虚有其名啊!” 就在小德子回身遥望对方之际,他居然发现无欲竟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脸上青筋遍布,好像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小德子快步来到无欲身边,察看缘由。谁知,对方一把抓在他的肩膀上,当即死下一块布料。这让他那只刚刚续个的琵琶骨又一次隐隐作痛,差点悲剧重蹈。 “靠,你这家伙怎么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柱我还这么关心你,真是瞎了眼了。” 小德子刚要转身自行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在对方的身上发现了惊人的变化。 无欲的头发在褪色,飞速地褪色,快到无法想象,眨眼就变。而他那张原本略带邪气的脸庞也起了突变,五官肤色也在潜移默化地修整。额头变圆了,下巴变短了,眼睛狭长了,鼻梁高挺了。短短几息的时间,无欲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体外围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你……你是!” 小德子哆嗦着要说话,却突然语顿,怎么也说不出来。谁知,对方竟先开口道: “无欲有危险,快去西面聚恶岭寻他。” 直到这时,小德子才终于看清,眼前之人居然是无求,而并非无欲。联想起之前比赛时的情形,他也才总算弄清,为何一向万夫莫敌的战神无欲竟会大失水准,甚至性命垂危,要靠别人接济才能活命。这一切的一切,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那只是因为无欲已不是无欲,而是由无求乔装打扮的。就因为无欲不在,所以无求无欲这对兄弟搭档才会破例单飞。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无欲,为什么要去聚恶岭那种凶险之地呢? 聚恶岭距离百兽城不过三四十里路,但地势险要,肠路无数,一般人进去多半要迷路。但迷路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栖息于其中数不胜数、形态各异的妖兽。它们才是真正的恶,它们才是聚恶岭被称为禁地的罪魁祸首。 聚恶岭有一处名为埋骨地的阴森场所,是众多妖兽捕猎、进食的“大食堂”。数以亿计的白骨被高高撂起,形成一座座雪花花的山丘,场面令人难以置信。这里面,也有不少好手因为粗心大意折在这里。一来二往,聚恶岭的名号睵来越响,弄得附近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因为这件事,宗主曾经还亲自下达剿灭群兽的命令,但后来在高峻山的暗中操作之下不了了知。从那时起,无妄修罗界的各地管事统一下发律令,禁止群众接近、进入聚恶岭,否则后果自负。因为有了这项规定,聚恶岭袭击兽人的情况越来越少,最后再也没有发生。人们也天真的以为从那之后恶岭不恶了。 谁成想,就在今时今日,小德子又听到了那个恐怖如幽冥的人间地狱。听无求话语的意思,无欲似乎深陷其中,不幸遇险了。 简单的十几个字好似耗尽了无求的所有气力,在一声轻哼之后,他终于脑袋耷拉下来,昏死过去。 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另做打算,还是孤身前往,一探究竟。这是小德子眼下面临的问题。 前者,或许能够有备无患,自保无忧。但很有可能因此延误了营救的最佳时机,白去一趟。 后者,虽然能以最快时间采取措施,但因为自己一人势单力薄,一旦遭遇险情甚至连自救的可能都没有。 两个选择各有利弊,小德子稍做思考,终于一拍大腿,豁然道: “大不小就是一死,这么多次劫难都过来,难道还差这一回,说去就去!” 小德子就不醒人事的无求倚在小路旁边的树干上,又在地上草草写下几行字,这才安心离去。此时,天色已暗,夜幕将至,树林深处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吼,而后才归于平常。 人们发现无求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距离小德子离去已经过去整整一夜。 发现无求的第一时间,情报人员便联系到了高远山,斗兽场的管事,再做处理。而得知了无求出事、小德子失踪的消息之后,他已在床上躺不住。比赛是小,人命是大。小德子生死未卜,无欲不知去向,修为同一支战队里的成员,他怎能佯装不知? 出门前他先是洗是个凉水澡,一是激发再舟的修复能力治疗伤势;二是为了让自己凌乱的头脑冷静下来,理清头绪,再做决定。 在这之后,他又换了身新行头,一身暗红色的劲装。再配以冰魄护身,不怒自威。 志儿吵着也要跟去,可为防意外发生,孙长空只得让他放弃这个历练的机会。 看着孙长空愈渐模糊的身影,志儿脸上笑意横生,着实诡异。 “你不去,我就偏要去。我已不是孩子,从前你管不了我,现在更是休想。” 志儿的事情先不讲,再说孙长空起程踏上寻找无欲、小德子的旅途。 怪就只能怪无求没有恢复神志,不然定能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那样,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毫无目的。 聚恶岭方圆数十里,想在这里找出两个生死不知的人,那便等同******里捞针一样,困难之大,不可想象。 好在,孙长空并不傻。他先来到了寻得无求的地方。在那里,他看到了小德子的留言:此去聚恶岭,九死一生,如若身患意外,勿念。 孙长空看着那几个字体潦草,但笔画之间荡漾着的凛然大义,他的情绪不禁为之亢奋,颤抖的身体,带动着颤抖的手,想要去够腰上那柄颤抖的冰魄。 “你们等着,我马上到!” 事到如今,孙长空还不如道从始至终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是无求,不是无欲。所以,他对无欲失踪的很是关切,对无求的错迷却置之不理。如果无求此时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吧! 进入聚恶岭的道路之有一条,孙长空尝试从没途的花花草草当中寻找到二人的蛛丝马迹。不过很可惜,别说是标记,就算是脚印都没有寻得半个。这里就好像与世险绝了一般,根本瞧不出外人进入的迹象。 “难道……他们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可地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就在孙长空举步不定的时候,前言一个景象令他坚定了信念。 “血,新鲜的血。” 虽然只有一丁点,但足以让他在群芳环翠的地面上与众不同。 孙长空摸了摸那滴血迹,而后又闻了闻。随即他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不解,而后又被无来由的焦躁所代替。 “这不是人血,它来自谁?它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是他们留给我的讯息不成?” 就在孙长空尝试揣测血滴含义的时候,荒草从中忽而传来一通嘈杂。不等他定睛细看,黑影已然跃入他的眼帘,直奔他的下怀。 情急之际,孙长空运气直击一掌,谁知,掌力还没落在黑影身上的时候,他竟猛地撤力,随即道: “志儿,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一直尾随至此的志儿。 之前,他与孙长空全都保持着五十步的距离。这样,对方不容易发现自己,而他又他能观察到对方的行动,不至于中途掉队。可自从进了聚恶岭之后,由于视线受限,志儿越来越跟不上孙的脚步,最后被其完全抛下。 对于首次一人独入聚恶岭的志儿来讲,这简直是要命的体验。他能做的,便是闷头往回走。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经过几番努力之后的自己,竟是越走越深,越走越接近聚恶岭深处,成功迷失了方向。要不是误打误装又遇到了孙长空,恐怕就是走到死,他他妹到出口吧。 “哥……”志儿理亏回应道。 “你怎么跟来了。让你别来,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嗅俩全都落难了。” 原来不只是志儿,就连孙长空也失去了方向感,这是作为一个感知灵敏的人,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存在,正影响着他,影响着他对事物的正确判断。看看头上的烈日,孙长空不禁觉得目眩耳鸣。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勇搏妖兽 孙长空与志儿还没热和过来,原处的树林当中竟再次传来一阵窸窣。不同于志儿出现之前蚨的景象,这次的动静不管是范围还是响度,都要比之前大上太多。二人只觉得脚上的大地下停颤抖,栖息在周围的雀鸟纷纷四散逃离,生怕被卷入那通怪响之中。 孙长空见形式不妙,赶紧拉起志儿的手,火速逃离现场。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行动之快,超乎想象,不一会儿已然来到他们的身后。只见大量枝桠、石砾从外飞散开来,空中更是是升起大片烟雾,好似蒸开的沸水一样。 来者气势凶猛,实属少见。 不过孙长空并不怕它。要不是还带着个志儿,他甚至可以将对方远远甩在身后。但因为有了志儿这个累赘,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多了几分压力。因为他不仅要确保自己的安全,还要顾及志儿的安危。这样一来,他必须先确保志儿安然无恙,才能有时机去想对付那厮的事情。 “大哥,你别管我了,停下来****!” 志儿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撒摊血也要恶心一下对方。二人一直逃了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已经来到了聚恶岭的核心地带。再这么下去只会等来更多的麻烦,不如正在当机立断,在这里把追踪者就地解决了。 孙长空倒是不太心急,轻描淡写道: “你不用担心反击的事情,这个我会看办。” “别再耗时间了,等一会其它妖兽聚集起来,咱们想脱身都不行了。”志儿妄图挣脱孙长空的手掌,可对方的力气极大,凭他如何挣踹都无济于事。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实力太弱,非但帮不上忙,还要让自己的大哥来保护自己。也许正是从这个时候起,他第一次有了渴望力量的念头。 二人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一处峭壁之下,孙长空扬手将志儿送上石壁顶端,这才稳下身来,将心思放在眼前的追击者身上。 “大哥,加油!”志儿呐喊助威道。 “你先好好藏起来再说吧!” 孙长空白了眼头上吐着舌头的志儿,没好气地说道。随即,他将一双凌厉的目光投向正前方,尘埃弥漫的中心,一道巨大的身影破空而出,轻身一跃,已来到峭壁跟前。 “这是……” 孙长空定睛一看,只见站于身前的是一头足有二三丈高的巨型野猪。 说它是猪,实际早已超出该物种的范畴。他有两对弧形的獠牙,二长二短,架在头上,好像四柄枪矛一样,阵势着实唬人。 它的头上生有两排直立的骨刺,长约一尺,宽有半匝,顶端锋利无比,割肉和快刀切菜一样简单利落。别看这只猪在妖兽界里算不上高大魁梧的,但凭着它们,本体甚至可以战胜体型比自己高大好几倍的妖兽,而不废吹灰之力。而对方往往会被开膛破肠,内脏流一地,场面极其惨烈。 这便是剑齿豪,一只看起来不惹,实则更不好对付的凶悍异类。 如果说一般的妖兽,孙长空还能从容应对的话,那面对剑齿豪这种棘手的敌人,他便要惊心得多了。 一方面他旧伤未愈,力有未继,长时间的消耗战他更是吃不消。如果拼体力的话,他铁定还是敌方的对手。 另一方面,剑齿豪身兼致命爪牙,只要稍一被碰上便有性命之忧。这是孙长空赌不起的。如果自己败了,别说他,就连壁上的志儿恐怕都要给他赔葬。所以此时孙长空的心里压力相当之大。两条人命,悬于一线,换谁都得掂量一下。 好在,多年的斗兽场历练已经令他冰心难动。别说是一只小小的剑齿豪,就算是妖兽里的霸王来了,他也要将来者掉点皮肉。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为何一路追赶他们二人,寸步不离,好像遇上了杀父仇人一样。有追他俩的工夫,对方足可以捕猎到体积更大,味道更为鲜美的食物。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这个时候,孙长空突然想到了身后的志儿,以及他身上那股不动则已一,动则惊天动地的煞气。莫非,这妖兽是嗅着煞气一道跟来的?但为何他没有感应到煞气的存在? 不等孙长空想明白,真相出现了。 它是真的真真切切出现在孙长空、志儿以及剑齿豪的眼前,因为他是破土射出。而且一招便已将他的目标牢牢缠住,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余地。 那是一条体形绝不弱于珍兽堂里三目蛟的地龙一支。只是,它没有三只眼,而没有混身金光灿灿的鳞片,他有的只有一具强壮的身躯,已经在黑色蜞皮的覆盖之下仍能清晰可见的坚实肌肉。剑齿豪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对方团成一只肉球,两根长獠牙当即折断,背后上方的骨刺也没想到应有作用,只是在与对方交手过程当中带起数道火光,还有几条白色印迹,便再无任何功绩了。当剑齿豪的身体被压缩到一定体积的时候,那两排骨刺反而成为要命的双刃剑,反向扎入剑齿豪的体内,不久便断气身亡了。那条巨蟒也不客气,张口便开始尝试吞食猎物的尸体,完全不顾孙长空与志儿的存在。 见到这副场景,孙长空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剑齿豪是因为逃命才会一个劲儿地奔走,并不是要对他们发动袭击。话说,像剑齿豪这样长相凶猛的妖兽,大多都不具备主动的攻击性,除非生命安全遭受威胁。这下好了,突来的巨蟒了结了战斗,而蛇类在进食之后便会选择休息来消化腹内食物,所以也不具备危险性。这么看来,二人暂时安全了。 可孙长空还是太年轻。他自以为妖兽与他所认识的寻常畜类相似,生活习惯也相差无多。然而他并不知道,眼前这条黑水吞天蟒是出了名的大胃王,无底洞。不单食量大,而且消化功能极其恐怖,与自己体重相当的食物,无需半个时辰便吸收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而因此所换得的,便是一身力撼山河的无敌力量,以及迅极快猛、让敌方无法反应的极致身法。所以它才能发动那么快那么狠的攻击,让剑齿豪无暇顾反应,让孙长空回击不及。 黑水吞天蟒扭头便朝孙长空射去,巨口大张,毒牙森森,势必要将孙长空一举吞下。 反观孙长空,他已失去了最好的反击时机,所以只能逃命。可他后撤的速度怎能敌得过黑水吞天蟒的身手,眨眼间对方已经来到身前,孙长空似乎已经闻到对方空中的腥臭气,他只想呕,却没有时间做出这个动作。因为他的命快不保了。 他想以冰魄退敌,可对方的身体素质着实过硬,连剑齿豪的背刺都不起作用,他的刀又能拿这个大家伙怎么样? 即便这样,仍不死心的孙长空还是尝试性地挥了几刀,但奇迹并示出现,吞天蟒仍向他袭来,而且速度丝毫不减,好像根本没挨着一样。 就在孙长空无技可施,性命不保的时候,一枚重物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砸在黑水吞天蟒的头上。巨痛之下,蟒头猛然向上高高跃起数丈来高,浑实的身躯当即滚万一团,轻风扫落叶般,将周围所有的障碍物甩飞出去。 出手的当然是志儿,这连想都不用想。只是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志儿打得如此精准,对于时机的把握相当到位。如果换他出手,恐怕都做不到这个地步。一时间,他不禁庆幸,多亏有志儿陪在身旁,不然今天说不定就是他的忌日了。 惊魂甫定,孙长空连忙撤身,来到距离对方十丈开外的地方才算减慢步伐。可这时候,志儿却又暴露在黑水吞天蟒的视野之中,此时他的情况相当不妙。 “快跑!” 孙长空话没说完,却已发现巨蟒掠上峭壁之上,三下二下便来到了志儿身前,吐信示威。 面对这种阵势,志儿仍是面不改色,鼓着一腔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横气,瞪着两只牛眼,愣愣道: “你动下试试!” 那黑水吞天蟒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竟已谙熟人语,被志儿这么一通挑唆,哪里还忍往,当即一口将对方含入口中,连歇都没歇,直接咽了下去。 “不!” 眼见志儿惨入蛇口,孙长空几乎疯狂。这个时候,他哪管对方什么刀枪不入,所向披靡。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剖蛇取人。 人未至,孙长空便以一招劈涛刀式直斫黑水吞天蟒。刀气之强,刀劲之烈,实乃是他习得断浪刀法以来所未曾达到过的。一时间,大地分裂,枝叶凋零,凛冽的大风顿时升起,吹得天空风云变色,飞沙滚石。 吞天蟒自是知道来者不善,聪明的它选择避其锋芒,另选良机再战。然而,地上的路径已经被刀势所截,无法走通。而它又未生羽翼,不能上天御风。可它是有智慧的,而且智商之高,不可小觑。就在局势朝孙的一方倾斜的时候,它竟用血肉之躯撞开地面,纵身跃入其中,借此逃避刀光。可就在这个,孙长空脸色阴森地笑了笑,一股冲天杀意拔地而起,将泥土石砾连同被开了膛的黑水吞天蟒一起送入空中。 “动我兄弟,要你命!”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鲤鱼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黑水吞天蟒如此凶悍的一只妖兽,即便身受致命重伤,仍未断气。它在动,在拼命地挣扎,他要将孙长空生吃活剥,就算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在所不惜。 困兽之斗,是短暂的,却又是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它还有多少余力没有使出。敌暗我明,敌虚我实,这自是对自己大大不利的。 可孙长空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对方吃下了他的兄弟志儿。失踪的无欲和小德子还不知身在何处,志儿又惨遭此劫,换谁都是忍不住的。就在黑水吞天蟒向他逼近的时候,孙长空与他的冰魄刀蒙上一层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他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好久了,就算与关春雷以及他的雷龙九刀一对一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氛。那是一种癫狂的血腥之气。只要拔刀就要见血,不然绝不入鞘。而眼下,只有黑水吞天蟒才是他怕唯一的目标,仅有的猎物。 近日来,他的无二真经图已初见觉醒之势,只是因为某种不能言表的原因才令这股力量迟迟不能重见天日。自打学了这门神奇的功法之后,孙长空八成的力量都源于它。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将其成功开启,那简单就是如虎添翼,为龙植牙。 而现在的红色血气,便是无二真经图的雏形。 他的势已满,力已蓄,麒麟刀诀加持在冰魄之上,更是威风凛凛,威严莫名。 “遇上我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孙长空手中刀影翩飞,转眼间化为无尽刀势,排山倒海般扑向黑水吞天蟒。就在飞掠的同时,这些无实体无意识的刀式竟幻化为一只嗜血魔兽,混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借着冰魄天生的慑人寒意,更为自己平添了一分凶狠。仅仅一个简单的照面,黑水吞天蟒已是血洒当场,蛇身更是逼近崩溃,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条大蛇的底蕴实在雄厚,即便到了这般地步,仍能坚挺不倒。不过,他的嘴边已淌下淡绿色的汁液。 那是用来消化胃中食物的消化液,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他的身体已吃不下这么多东西,只得暂停消化功能,从而换来一时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可小看,此时的黑水吞天蟒,身上忆已不下百道伤口。但就是这些看着触目惊心的缺口当中,竟在同时散发出异样的光芒,不一会便将整个身体全部包裹其中。 “强弩之末!” 孙长空并不想知道黑水吞天蟒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只想尽快救出志儿的性命。霎时间,罡风阵阵,刀气盈天。冰魄周围异象丛生,纤薄的身竟是衍化成一只硕大的兽形冰雕。冰雕麟首人身,高大伟岸,虎目怒张,神采奕奕。手中抱有一支擎天大刀,银光闪闪,冰冷刺骨。大剑聚有一道斩天划地的巨型刀气,即便与那黑水吞天蟒庞大的身躯相比也要盛它三分。此时孙长空掌控的已不单单是一把刀,而是一只杀戮无数的混世魔头。这便是麒麟刀诀的克敌强招,瑞兽破煞。 黑水吞天蟒似是意料到自己将会迎来有始以来的首次大劫,颀长的身体立时盘成一团,摆出一副随时出动的姿势。而与此同时,那些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缺口竟是骤然一合,而后再次张开。若干条体型稍小的蛇首从中急射而出,伴着黑水吞天蟒发动最后、但也是最强一击。 “给我断!” 孙长空挥刀同时,麟首冰雕手中大刀轰然殃降,直奔大蛇之首。 黑水吞天蟒心知此招非同小可,所以立即调用混身的小型蛇身与之抗衡。可它没有想到,孙长空的瑞兽破煞力量如此之强,势头更是骁勇难当,只是一个回合,那些新生的蛇身便已纷纷溃败,有的将头一歪当场死亡,有的侥幸活活命却已破烂不甚,虽生尤死。见到这一争,黑水吞天蟒已后悔与孙长空为敌,更不应该将之伙伴生吞入腹。然而一切都已太迟,在那一双灯笼般的惧目注视之下,它的头,连同其后长达数十丈的身体,被刀气一削两片,登时断气,黑色的血污汇成一条富有活力的小溪,源源不竭地流向丛林的低沆处。 孙长空根本来不及迎接胜利的喜悦,他要寻找最后的一点希望。愿上天保佑,让志儿平安无事。可没等他动身前去蟒身当中找寻,一道裹着墨汁般黏稠液体的影子倏尔竖起,如梦惊醒似的四下看了一圈,最后才将视线落在孙的身上。 “大……大哥!” 孙长空连忙来到对方身边,脱下外衣使劲擦擦了他的脸庞,确定是志儿之后,他才大舒口气,略带嗔怪语气道: “你啊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鲁莽。这要是我学艺不精,又或者没有及时将其绞杀,那你岂不是要化作一滩血水。” 志儿吐了几口嘴里的汁液,这才艰难道: “我以为这家伙中看不中用,是个外强内干的假把式呢。谁想到这条大虫玩真的。多亏我反应及时,不等它用毒牙蜇我,我便已经滑入到他的肠胃当中,暂时保住了性命。你看,我还在他的肚子里面乱刺了一通呢!” 说完,志儿晃晃手中早已不居样子的短匕首,得意洋洋道。 孙长空满脸无奈,不管怎么样,人无恙就是最大的幸事。二人走了段路,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水源,志儿也不管水里安不安全,脱光衣服,唰地跳入其中,悠闲地浮在水面上,闭目养神。 “话说,你第一次成为别人腹中食物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啊?”孙长空坐在岸上,打趣地问道。 “感受?别提了,有一种掉入茅厕里的错觉。哈哈!” 孙长空听罢,忍不住跟着志儿一同大笑起来。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凉风,激得志儿打起哆嗦来。 “小心!” 呼吸之间,池水当中遽地升起一团黑水,将志儿团团围住。孙长空想要出手相助,却是为时已晚。呆滞的志儿突然跃起一丈来高,一张巨大的怪脸出现在孙长空的眼前。 “这是……什么玩意?” 这个时候,二人已经看傻眼,只有那突现的第三者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空空洞无神,简直就是一对死鱼眼。 事实上,这就是一条鱼,一条黑色的大鲤鱼。 和正常鲤鱼不同的是,眼前这厮的个头大得实在超乎想象。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孙长空先想到的是“这得够多少人吃一顿”的荒唐念头。 这鱼恐怕已经成精了吧! 志儿攀在鱼怪的前额之上,尽量不让自己滑落下去。他害怕对方借此机会吃了自己,所以极力想要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大鲤鱼的表面附有一层黏膜,正是它的存在,才保证了本体游水时候的顺畅无堵,游刃有余。没想到,这竟成了志儿的噩梦。 才刚甩掉一身污秽的志儿,这么一挣扎之后,又沾了一身腥气冲天的粘膜,这让他当即头脑发晕,欲呕不止 “天啊,你还是杀了我吧!” 看到志儿铁青色的面庞,孙长空竟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可毕竟眼下情况危急,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幸灾乐祸,只得强忍着。 “别着急,等我来!” 孙长空背后再现双翼,轻身一跃便已来到大鲤鱼的头上,距离志儿不到一尺来远。就在准备伸手去够对方的时候,鱼头竟再次向下坠去,吸附着上面的志儿,一起潜入水底。 眼看鱼影渐渐消失,孙长空立刻入水,四肢急捣,直逼前方的大鱼。 可那只鱼怪毕竟是水里之物,甫一入水,马上显露出人类莫及的高超水性。厚实的鱼尾轻晃几下之后,便已掠出数十丈远,将对方远远抛在后面。孙长空虽然水性不错,但与大鲤鱼比起来还是弱了许多。他只恨自己为何不多生几对鱼鳍,多长一对鱼腮。连番追击之下,孙长空的内息已初显不足,用了一时半刻便要活活憋死在这里了。 可孙长空的毅力是常人当中少见的,越是困难的挑战,他便越有心力与之周旋。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怪异的暖流豁然袭上脖颈,之前的胸闷感立刻缓解,再也不会因为内息问题而焦虑。孙长空伸手一摸自己的脖子,立即大惊失色,两道狭长的裂口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在颈部的皮肤之上,一开一合,如同鱼腮一样规律起浮呼吸,相当意外。 “兽人一族到底是怎样的血脉,竟然可以根据外界环境随时随刻改变自己的生理特征,以适应各式各样的自然条件。如果真让他们进入人界当中的话,天下百姓还能有立足之地?唉~” 孙长空轻叹一声,然后接着快速游动。有了充足的气息作为后备,他在水中的速度有了质的提升,原本落下的一段距离被孙长空追到只有两丈之远,这个时候稍有外物凭借,他便能迎头赶上。可就在这个胜利在望的节骨眼上,大鱼又一次突变方向,转而向上方浮去。孙长空自知机会难得,立时抽刀砍出数击,不求杀生,只求救人。 可天不遂人愿,孙长空的刀还没挥满,一道高昂的声音便已破水入耳。 “小子,休要放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鲨鱼兽人 孙长空惊魂一骤,上空之中立时射来数道疾快气劲,“噗噗噗”接连透入池水当中,周围水域当中顿时白花花一片,闪得人眼都睁不开。多亏孙长空感知能力优于常人,晃身的工夫已先后避过一十三次攻击。但对方的身手着实太快迅猛,就在第十四次攻击来临之时,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孙长空的肩膀立刻鲜血四溢,融入水域当中,染红四面。 刺骨剧痛痛彻心扉,孙长空只觉得自己肩膀患处存有异物,便不禁用手去扣,谁知挖出一凑近一看,他竟有些迷茫: 那居然是一枚张约一寸的锋利牙齿。牙齿成倒锥形,直嵌琵琶骨,要不是凭借着兽人过硬的身体素质,恐怕这一击已经射入内脏当中了。 天下之大,究竟有谁会用牙齿作为自己的伤敌兵器呢? 孙长空很是纳闷,他急于浮上水面,一是好奇敌方身份,二,也是更重要的,志儿还在大鱼的身上。如果让其暴露在对方狂风暴雨的考试势之下,别说是小命,就连尸体也会保全不得吧?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空鳄鱼打挺般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跃出水面,打眼一扫,外面是一处地下溶洞。洞内漆黑无光,只能依稀看见数个身影立于岸边,一个个高大威猛,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与的主儿。 眼下,故暗我明,敌众我寡,孙长空自知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腾空之际,他急提丹田灵气,使出一招天火燎原。实际上就是以体内灵气为引,生成熊熊烈火,进而照亮整个溶洞。不过,这下子可不要紧,孙长空看清面前局势,不禁倒吸口冷气,差点将点燃的灵气吸入肺中,自伤身体。 那竟是一个个顶着鲨鱼头颅,却长着兽人身躯的半兽异类。 他们介于兽人与妖兽这间,体型庞大,但却拥有人类的高等智慧,打起战来能依靠自己先天优势,打得对手无力招架,直致死亡。不过话说回来,向这种兽人与妖兽的混种,无妄修罗界之中实属罕见。以前或许有那么两三只存世,但最后都随着历史的更替消失在人们的记忆当中。如今,****混种再次出世,这是否又在预示着什么不可想象的大事即将发生? ****混种固然强大,可孙长空也不是轻言放弃的懦夫。看清眼前景象的孙长空,翻身再次掠入空中,只不过这回他不再吐火,而是挥舞冰魄,使出断浪刀法当中以范围伤害见长的一招“患水三千”,只取那些鲨鱼兽人的身体要害,有的劈头,有的斩胸,有的搠心,有的断臂。虽然只是一式刀法,但断浪刀法微妙莫测,一化十,十化百,百化无数,以千种方式,万种模样纷纷攻向敌方一众,当即便让洞内森然难当,凄冷横生。 可不得不说,这些****混种实在彪悍,面临如此大不利的情况,仍能泰然自若,面不改色。按照平均来讲,每只鲨鱼兽人都要直面上百记刀式,这是几乎不可能挡下的。可它们却是创造了孙长空入世以来见识到的首个记录:毫发无伤。 不小于二十头鲨鱼兽人在患水三千的洗劫之下,竟没有一个战死,没有一个伤亡,甚至连个流血流汗的都没有。在他们眼中,孙长空的招式仿佛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而已,对他们造成不了丝毫影响。其中一个带头的,也是身材最为高大的****混种,居然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剔牙,一点也不把面前的敌人放在眼里。 “怎么会!” 孙长空好不容易落在岸上,但满脸的惊愕已经不能掩盖其心中的忌惮和恐惧。难道自己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吗? 同一时间,孙长空发现志儿也不见了,唯独那头巨型的鲤鱼还留在岸边,等待候命。但从那个大家伙的眼中,他似乎读取到一点点危机感,这帮异类来者不善啊!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带头的鲨鱼兽人似是完成了他视作神圣的剔牙工作,悠悠看向孙长空,然后打开那张足有半拉水缸那么大的嘴巴,发出一道振聋发聩的嗓音: “来者何人!” 孙长空心知眼前情况已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只得细言讨好道: “呵呵,这位大哥,初入贵地,如有得罪,请多包涵,小弟孙长空。” “孙长空?什么破名字,压根没听过。你来这里做甚?” 鲨鱼头领面色凶恶,惊咤之时血盆大口极其狰狞,两排细长密集的利牙嵌于鲨嘴当中,如同一对钢锯一样,好似能将世间一切切碎咀嚼。 看到对方已经几近动怒,孙长空只得老实道: “在下有一胞弟,生性顽皮,误被这条大鱼带入池水当中。如果大哥您见到的话,还劳烦将其送还,小弟一定感激不尽。” 听了孙长空的说辞之后,那个头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神态举止当中都充斥着轻佻与蔑视,如同造物者下凡视察人间百态一样。孙长空想发作,却又怕连累不知所踪的志儿,所以只得将这口闷气生生咽下。 “天堂有路你不走,越狱无门偏来投。不妨告诉你,这里本是一处秘密聚点,外人无从得知。今日你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也是命该如此。这里的事情绝不能被他人知道,包括你!” 鲨鱼首领伸出那只长满鱼鳞的手掌,摇空一指对面的孙长空。身边的众多随从们立即蜂拥而上,转眼间便已将其围在其中,封死所有逃生路径。现在的孙长空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 见到这种阵势,孙长空强颜欢笑道: “这位大哥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和舍弟本没有恶意,只是外出游玩罢了。我们二人也绝不会把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半句,不然天诛地灭,肝脑涂地……” 接着,孙长空又发好几长一串的毒誓,可在对方看琰都是无稽之谈,所以只是附和着笑了笑,然后道: “出现游玩?你不我傻吗?这是什么地方?大名鼎鼎的聚恶岭,别说是常人,就算是只飞禽野兽也不愿在这停留半刻,你说你和你的兄弟来这玩,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孙长空心叫不妙,刚要拔腿逃命,谁知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不知从哪掉落的几枚火种突进众鲨鱼兽人当中,立刻打乱了对方的阵形。这些****混种对些火焰十分忌惮,火种还没挨上他们,他们便已四散开来,阵脚大乱,逃命之时不少人撞在一起,磁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孙长空赶紧躲入一旁的岩石后面,然后再做打算。可没等他蹲下身子,一只手臂已拍打在他的肩膀之上。 而且还是受伤的一侧,孙长空当时痛得脸面扭曲,险些叫出声来。多亏那人伸手及时捂住他怕嘴巴,这才没有暴露行踪。 “志儿!” 看着对方笑脸盈盈的面庞,孙长空是又气又笑,恨不得打对方向个巴掌。好在,志儿安然无恙。 “你们跑这里来了?” 志儿耸耸肩,一脸无辜道: “详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只大鱼将我用力顶上岸边,然后你就从水里浮了上来。然后他们对你拼命的吐出嘴里的獠牙,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之后,你被他们包围,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用灵气制造出一些火种,将它们丢入人群。之后,我便见你从包围圈里溜了出来,我便一路尾随,跟着过来了。” 孙长空听得一愣一愣,怎么险象环生的经历在对方口中描述起来就这么轻松呢?难道是自己实力不济,还是说志儿另有绝技傍身? 思量的工夫,孙长空上下看了眼志儿的身体,突然他在对方脚底的位置发现一处异样:那的双脚看起来极其模糊,好像不存在一样。为了印证自己所见,他又用手摸了摸对方的身体,却发现眼前的志儿无比真实,根本不存在幻象残影之类的事物。他揉揉眼睛,再次看向志儿的下身,却惊觉之前的异象全部消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自己太过疲劳导致的视觉误差,还是真有其事,只是转瞬即逝而已。一切尚且未知,他只知道,志儿的身上有古怪,不然****混种不可能觉察不到他。 但为了避免志儿产生恐慌,他只得强壮镇定,然后轻声道: “你先躲在这里,我去外……” 话没说完,那些鲨鱼兽人已恢复平静,猛然发现孙长空不见其踪,不禁恼羞成怒,当即开始对洞内所有事物发动无差别攻击。 什么叫无差别? 无论你是人是鬼,是活的还是死的,是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全都一视同仁,当作攻击的目标,发动狂轰滥炸般的攻势。而他们的武器便是他们的牙齿,锋利,而且致命。 池水被无数鲨牙打得沸腾般来回翻滚;洞顶更是不堪受挫,落下大片碎屑之后,留下若干密集的孔洞,乍一看去,如同一片复眼似的,景象着实恶心。 而当他们将攻击目标转向岸上岩石的时候,孙长空知道是时候出动了。可没成想,一道熟悉的声音倏尔从更深的溶洞当中呼啸而出。 “是谁打扰老子午睡?” “无欲!”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碰到自己的旧识。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扑朔了。 ; 第一百三十章 初见端倪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二人之一无欲,居然会和自己一样出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可当准备出声呼叫对方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下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无欲变了。 他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阳光活泼,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阴暗冷酷。借着还没燃尽的火种,他看到那一头漆黑如墨的瀑发之上,竟还透着一丝淡淡的紫红色。狭长的眼眸之中寒光闪烁,犹如两枚淬毒的暗器运行其中,令人着实惊诧。 还有他的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带鞘的兵器,虽看不清全貌,但大概能判断出那是一把剑,而且是一把惊风快剑。这是因为剑鞘细长如竿,粗不及人的拇指。从这些方面来看便能轻易推断出剑的重量极轻,所以施展起来就迅速许多了。 在孙长空的印象中,无欲从没有会使用过武器,甚至连护具都很少佩戴。 可能是高傲养成的惯性,无欲认为真正的强者是无需借用外力加强自身的。他的拳头就是最好的兵器,他的皮肉就是最强的铠甲。试问一个如此遵守原则的人,怎么会突然破例而为呢?答案只有一个,无欲不是无欲,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所谓的“无欲”终于两次开口道: “大中午的连个觉都睡不踏实,你们几个在这鼓捣什么呢?” 别看那些鲨鱼兽人平时蛮横无比,但见了面前之人后立刻变成一只只温顺的猫咪,安静地听着对方的教诲。 似乎是怕牵怒“无欲”,那鲨鱼首领故作镇定道: “没……没什么,刚才兄弟在水池过上捉鱼,一不小心又给放跑了,所以才会这么热闹。铁剑长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回去。” 孙长空不知这些出于什么苦衷,竟将他与志儿潜入之事隐瞒不报,这倒让他那颗悬起的小心脏终于安稳下来,重新恢复以往的状态。不过对方所说的铁剑长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同属一个正规的组织不成? 铁剑长上下打量了下鲨鱼首领,略带狐疑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显出一副艰难的神情。好在,这个表情转瞬即逝,马上又恢复正常。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瞎折腾的声音,我的剑可就没这么安分了。” “是是是,小的明白!” 鲨鱼首领不敢抬头,只能用头顶看着对方,生怕让对方看到自己恐惧的眼神。而在那之后,铁剑长终于转身离去,,留下一群****混种,以及孙长空二人。 “快,留下几个兄弟把那小子给我找出来一。看到这介架势没有,如果让这个鬼见愁知道咱们玩忽职守,放了外面的蝇营狗苟进来,别说你们,就连我也要玩完。趁那家伙还没有发现,必须要除掉隐患。” 上来的几个鲨鱼兽人连忙点头,就像之前首领对铁剑长的态度一般,相当虔诚,不敢有丝毫不敬。稍候交待了几句之后,鲨鱼首领和其余的混种这才依次离开,只剩四个驻留看守。 “真他娘的点背,居然又是咱们哥几个给他们擦屁股。让我说啊,这活没法干了。” 确认“头儿”们都走了之后,其中一个鲨鱼兽人唾骂了两句,然后就地坐下,显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头顶之上居然还升起大量白气,那是因为愤怒导致头部血流量过足而引起的局部过热而已。 不过这在志儿看来,却是极其有趣。为了更清晰地观察鲨鱼兽人生气的模样,他竟不由自主地走出掩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见此景,孙长空赶紧出手阻拦,谁知就在他的手掌将动未动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再次发生。 志儿的身形居然又一次模糊了。不同于刚才的局部,这回就连他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一团幻影,如蜃似幻,叫人一眼望去拿不定他是个什么东西。而在光线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下,数丈开外的鲨鱼兽人一众想要发现志儿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孙长空的下巴几乎都要脱落,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隐身这种神奇的技能。在他的印象当中,只有像四角蛇,变色龙那样才能做到粗浅的伪装,暂时达到隐藏形踪的目的。没想到,此时此地他居然可以亲眼见证这一特殊景象。有了这项神技,想要从敌军当中任意穿行简直易如反掌。只可惜,他未能领悟其中的真谛。不然,自己也可以同志儿那样堂而皇之地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好在,那群鲨鱼兽人并不团结,留下的几人正在埋怨上头偏心不公,哪坦还有心思管他们二人。如此天赐良机,孙长空怎能放过,他连忙拉了下志儿隐约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往溶洞深处看去。 志儿心领神会,立即跟上。可整个过程当中,他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出自己身上的异样,更没有注意到消失的手脚。难道,他是睁眼瞎不成? 不过事态紧急,孙长空顾不了这么多,只得先逃出这里再作询问。可不知老天有意为难,还是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一向小心谨慎的孙长空竟然踢到一枚小石子。小石子欢悦地飞出好远,而后撞在石壁之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啪!” “谁?给我站住!” 不等二人回过神来,四名鲨鱼兽人已经围上前来,将逃生之路完全堵死。看着眼前的四座黑塔,志儿不禁眼前一晕,自己真的要殒命于此了吗? “嘿嘿,首领早就知道你会中计,所以叫我们哥几个露出破绽,假装放松警惕。实际上,我一直在观察暗处的动向。怎么样,这回你该死得明目了吧?” 见此状况,孙长空先是一怔,而后才意识敌方仍没有意识到志儿的存在。只要有这个暗中的帮手在,他就不愁逃不出去。 “你们还真是天真,既然敢来这里,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吗?实话告诉你,这里已经被我的友军包围了。不信你看!” 孙长空朝旁边的“空地”看了一眼,向志儿示意。直到现在,志儿才发现敌人竟然看不到自己的事实。不过,他已领会孙的意思,所以不缓不慢地走到其中一人的身前,抬腿便是一脚,直接踢在对方混身上下最为薄弱的地方。那名高大魁梧的鲨鱼兽人当即跪倒在地,捂着下体,痛苦呻吟起来。 “哎呦,哎呦,老子要绝后了。” 看到自己的同伴无故倒地,其余三人当即脸色大变,不禁对孙长空升起一丝忌惮之色。不过,好歹他们也是半兽混种,身体素质要比一般兽人强上数倍,即使奥体死穴遭受重创,只要不是特别严重,都能在眨眼之间恢复完全。那个中招的鲨鱼兽人在同伴的搀扶前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自以为危机已经解除。谁成想,志儿连位置都没换,接连又送出三记撩裆脚。只听“咔嚓”一声,在场几人似乎听到一股“蛋碎”的声响。这下,那名可怜的鲨鱼兽人再也没能站起来,随后晕死过去。 孙长空嘴角一扬,显出一副轻蔑的模样,随即道: “怎么样,你们也想成为他这般样子吗?” 仅存的三名半兽混种,互相看了一眼,却从对方眼神之中读出了与自己同样的惊愕之色。他们只看到自己同伴的身体抖了几下,之后便晕迷不醒了。而四下除孙之外再无他人,难道真有鬼神之力与他相助? 三人渐渐朝一个方向聚拢,并把自己的背后对向无人的地方。可他们哪里想到,此时的志儿早已绕到自己的身后,又是逐个赏了一腿。尝了苦头的他们,犹如受惊的麻省一样,跳动着飞似的向洞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有鬼啊有鬼啊”。看到三人落慌而逃的狼狈样,孙长空不禁嗤笑出来,一边用手捂着因笑起浮的肚皮,一边用另一手的手指指着空地上的志儿,差点将眼泪笑出来。 “你个混小子,身上的功夫不咋地,偷袭倒是一把好手。快说,你这隐身的能力从哪得来的,我原先怎么不知情。” 再看志儿,一脸茫然,欲言欲止,想了许久这才道: “大哥,你的话是啥意思啊?什么隐身的能力,我怎么不知道?我分明看得见自己,只是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 志儿说话之时,孙长空终于再次见到他的身形。但从对方的神情当中他确信了,志儿对于自己的身世确实一无所知。 “志儿,你究竟是谁?” 孙长空脸色突变,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志儿看着自己的手掌,痴痴道: “我就是我,我就是志儿啊!” “那你可知道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件,矛头全都指向你,还有你那一身数量极大的煞气。这些事情,你都一无所知吗?” 志儿想了想,又吱唔道: “我……我最近是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但我以为那只是意外。而他们来找我,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至于什么煞气,我真的一概不知……” 孙长空注视着那张青涩的脸庞,继续道: “你不知道,你娘亲也不知道吗?他是生你养你的人,对人的来历自是最为清楚。”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当志儿听到“娘亲”二字的时候,脸上的呆滞竟转化为可怕的癫狂,他的身体摇晃不支,嘴中不停念道着什么东西。孙长空看出对方的异样,想要上前搀扶。谁知就在这时,一股滔天煞气破空而出,直接将他击出数丈开外,重重摔在一旁的岩石上。 挣扎爬起之时,孙长空发现志儿的双眼当中充斥着血一样的腥红,而后一边咆哮着,一边向溶洞深处奔去。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戮蝙蝠 志儿速度极快,孙长空想追已来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失去踪迹。先不说里面潜在的危险,单是那个无欲样貌的铁剑长便足让志儿死个百八十回,而且死法绝不重样。现在让他自己进去,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一时间,孙长空不禁为自己刚刚的过激言论后悔不已,只希望敌方能晚点发觉志儿的存在,也好让自己亡羊补牢。 可不看不知道,那溶洞构造看似简单,实则蜿蜒曲折,岔路极多,走了不到百步的距离,孙长空已经见到不下十余处洞口,并且各不相同。如果志儿真的钻到其中,就算三二个人找上一天恐怕也不会有结果。这时候,孙长空的发梢已经见汗,一是洞中湿热难当,二是心急如焚,气血上涌所致。 人在关键时刻最怕的就是最乱阵脚。从前的孙长空是个急性子,遇到紧急情况往往会因为自己的性格缺陷做出一些错误的决断。而通过斗兽场中数年的磨砺,此时的他今非昔比。越是混乱的时候,孙长空越能展现出过人的冷静。 他缓缓合上双眼,只凭一双耳朵感受周围,乃至隔壁的动向。 风声,滴水声,脚步声,呼吸声。来自四面八方的讯息飞速涌入到孙长空的脑海当中,经过逐一筛选,分辨,最终他将重启的视线放在了迎面的洞口之上。 “这里!” 孙长空并没有把握所选的路径是志儿走过的。他只是判断出这里的路最长,而且还是一条与外界连通的活路,所以即便遇上敌人,也能有机会逃生。他只是不知道,志儿是不是能在癫狂的状态下做出正确的选择。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孙长空疾步探入洞中,果然映入眼帘的仍是若干的洞口。不过,这一次他注意到这些洞口排列的顺序竟有一丝规律可寻。 孙长空在苍北仙苑的日子虽然不短,但大多时候都用在了修行练功、外出游玩上了。对于什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虽说包含在平日的教学当中,但孙长空几乎只字未听,所以基本可以算做是一窍不通。 眼下,这些洞口似乎就按照这些规律排列。 孙长空面露难色,他仔细回忆着上课时候的情景,可每当想到王道人张口说话的时候,记忆的残象便戛然而止。不多时,他已憋得面红耳赤,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回他是真切地领悟到了。 “咚~” 突然间,孙长空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前不久才有复苏迹象的无二真经图竟再次运转,一行透着沧桑古气的小字豁然而生: 生门出,活路现。 孙长空立即想到开门位于西北方位,于是连忙进入相应的洞中。果然,已经神秘文字的提示,他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段。四下空无一人,别说是敌军,就连只蛇虫鼠蚁也没见着,还真是所谓的“生门”哩! 不过,与自己脱险相比起来,孙长空更是好奇体内无二真经图是如何推算出这一结果的。 自从得到此书之后,孙长空先后多次受其庇佑,险中逃生。如今,就算是神力被制的情况下仍能强行运行,真不知当著书之人,究竟是哪位大能。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是其中出类拔萃的顶尖存在吧? 当然,对于现在的长空来讲,那些高不可及的仙人还是太过遥远,眼下如此能够寻得志儿,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能通过奇门遁甲的提示让自己转危为安,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置身在绝境当中,这样一来我也许就能得见那群****混种。或许,在那里我才能找到志儿。” 孙长空的想法相当疯狂,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之下,他已没有其它的选择。于是乎,孙长空又转身回到了刚刚的溶洞当中,当他看向西方的时候,无二真经图又一次显示道:“执迷误入,伤身惊魂。” “呵呵,看来是惊门没错了。要的就是你!” 想到这里,孙长空飞身探入。步子还未落定,只觉得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接着,他只觉得身体上下最少有十余个地方出现刺痛感,趁着间隙他看到自己的双臂之上已少了好几条皮肉,几只硕大的蝙蝠正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啃食着自己的手臂。 “呔!” 一时间,孙长空怒火中烧,一身磅礴灵气随即爆发而出,将那众多的黑色蝙蝠冲散开来。有几只身体略微单薄的,直接撞壁而亡,尸体掉在地上,被其它随后赶来的伙伴团团围住,眨眼间便吃的只剩下一堆白骨。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孙长空彻底吓傻了。 “这帮畜生到底是谁生养的,居然连自己的同伴都不放过。不得了不得了,赶快跑!” 见识了这一群穷凶极恶的小家伙们之后,孙长空当即便要转身遁去。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蝙蝠数量实在庞大,以至于让他们将来时的洞口完全堵死,根本分不出哪里是出口,哪里是石壁。短短一息的时间之后,那些纠缠不休的吸血鬼又一次围上前来。没有办法,孙长空只得全力迎战。 一时间,寒光四射,杀气飒飒。冰魄携着恐怖的刀劲破鞘而出,上来便将十来只黑蝙蝠斫为两断,横死当场。可只是这点数量的牺牲,对于整个蝙蝠大军根本构不成影响。好不容易才豁出的口子,又被接下来更多的蝙蝠所补充。 孙长空眼神一凛,冰魄当中顺势化出无数冰棱,将那黑色大军硬是扯开一个巨大的冰色缺口。一方面冰棱形成的时候,将若干蝙蝠封于其中,使之瞬间冰冻面死。一方面,锋利的冰刃刺入蝙蝠大军,杀得对方尸首乱飞,血流成河。远远看去,孙长空便如一头冰兽一般,挥舞着巨大的冰色荆棘,毅然立于黑与血的海洋之中。 “来吧,小家伙们,让我瞧瞧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因为一时得势,孙长空不禁轻敌起来,手上挥刀的速度同时也变慢了许多。就在这个时候,众多蝙蝠居然做出一位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它们居然在互相吞噬。 不是吞食,是在生生吞噬,不经任何啃咬,咀嚼,直接像蟒蛇一样将自己的同伴囫囵吞下。 孙长空差点将胃里的隔夜饭吐出来。这么多年来,他见识了不少惨绝人寰的景象。可没有哪一次,能比他眼前所见到的更残酷,更血腥。从此,他便对蝙蝠产生了挥之不去的阴影,甚至在晚上熟睡的时候不时惊醒。 他已受不了眼前的这一幕惨剧,他要从这里突围出去。 于是,孙长空运转麒麟刀诀,破字刀式随即殃降。 孙长空甫一出手,便是破字诀里的妖邪破。 妖邪破对付一般凡人兽人的时候,并不见效;但只要遇上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时候,便能迸发出十倍百倍的威力。 这些黑色的魔鬼显然不是一般的蝙蝠,而是经过特别培育、训化之后,产生的独特异类。所以这一式妖邪破,孙长空用得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刹那间,冰魄当中圣光浮现,孙长空在刀式的影响之下变身为天神一般的正义化身,手持匡扶正道,驱魔避邪的圣物,与那蝙蝠大军展开了最后的角逐。然而,唯一令他忌惮的是那团正在相互吞噬的黑色团体,一股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谁打扰我的美梦,纳拿来!” 孙长空的刀式未满,黟以团体当中突然发生一声怪叫,紧接着一道赤色光芒直射而来,径直搠向他的头顶天灵。 孙长空反掌予以抵御,可他大大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只是一个回合,他的掌心已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奇怪的是,血不外流,而是被那未曾消退的血色光芒吸收消化,化为自身的力量,并且壮大自己。原本只有半匝来宽的急光眨眼间变得足有腰身粗细,直压的孙长空抬不起头来,几乎跪倒在地。就在这个,妖邪破终于完成了。 此时,他的眼中显出一丝毒辣,更有那么一星疯狂,冰魄被他自下而上倒着扎了出去,抵在血芒之上,后者立时崩溃,化为一泡黑血,泼在孙的脸上。在血污的映衬之下,孙长空变得更加乘张,冰魄亦是如此。 冰魄已然失去了以往的冰清玉洁的形象,如今出现在孙手上的,是一枚散发着浓浓腥气的血色屠刀,而孙长空更是屠夫。 “给我破!” “破”字一出,冰魄之上,刀光骤然拉长不知多少倍,那些落单的蝙蝠毫无抵挡之力,便被砍成灰烬,连根骨头都没剩。而这样的形势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延长而消退,反而是愈战愈勇,攻无不克。 最终,其它的蝙蝙几乎全被殆尽,只留下那枚黑色的蛋。 没错,他已不再是蝙蝠群,而是一枚黑得发亮的巨形蛋。隔着数丈之远,孙长空便已听到蛋中强壮有力的心脏声。 “好了,纳拿来!” 说罢,黑蛋缓缓裂开,一个长着细长耳朵的狰狞脸庞出现在孙长空的面前。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万蝠王 那只怪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孙长空,这让他感到十分忌惮。不仅仅是对方出场的方式,还有一身几乎可以看得见的危险气息。 终于,怪人用双手撕开两边的蛋壳,一个几乎嫩到流油的黑色身影降临在孙长空的面前。 此人拥有兽人的特征,但同时也具备妖兽的凶悍,尤其是那对即便在黑夜当中仍能放射出光芒的兽瞳,更是表明自己的特殊身份。 他也是一名****混种。 从前世间罕有的畸形物种怎么会频繁在此出现? 这是一介值得思考的问题。 孙长空已经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只是因为还没有看到事情后面的全貌,所以不能妄下定论。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麻烦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 他有着人类一样的身材,背后却生着一双蝠翼。惨白的脸颊之上一对狭长的血红嘴唇着实醒目。 然而,他还有一条尾巴,一条末端分成三岔的鱼叉形箭尾,高傲地翘在身后,好似一面胜利的旗帜,不断向孙长空招手。 不知为何,孙长空猛然觉得彼此的相貌特征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对翅膀以及带有攻击性的尾巴。难道这里面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你是谁?”孙长空直言道。 那个怪人颇为嚣张,对于孙长空质问,根本没有回答;反而他来到堆成小山的众多蝙蝠尸体旁边,双手捧起其中一只,凑到面前,温柔道: “小乖乖,刚才是不是很痛啊?放心,我马上给你们报仇。” 听完这席话,孙长空才明白,眼前的人不但怪,而且性别似乎也不怎么清楚。因为他从刚才对方说话的口气当中,分明听到了一男一女两种截然不同的腔调。男的声音嘶哑,深厚。女的尖锐,高亮。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是个****混种,不同物种都能跨界,雌雄同体又怎么了? “喂,你个娘娘腔,到底要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要打快打,我还有事在身!” 话音未落,孙长空只觉得整个天色全都暗沉下来,一道急风迎面而来,直掠胸口,似是要将他一击击破。 刚好,冰魄还未归鞘,借着这个时间,孙长空已经举刀攻上,不为别的,只求能够化解这出奇之招。 “啪!” 一道脆响闪过,冰魄之上溅起大片冰霜。反观对面,却是扬起火光阵阵。如此一红一白,甚是看好。 对手力量巨大,孙长空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一个回合已被荡出数丈开外,又先后踏碎三块岩石才算勉强停下。抬头再次看向那人的时候,他已看愣了神,只见那条原本纤柔的尾巴竟悬在对方的面前,绷得如同钢铁一般坚硬,顶上的三条分支此刻已变为一柄攻无不克的三叉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孙长空。 将自己打出这么老远的,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居然只是一条血肉所作的尾巴。直到现在,孙长空还能感觉到右手虎口传来的阵阵酥麻,这要换作原来的凡人身体,岂不是要被当场废一臂?不过好在,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孙长空不禁感到一丝庆幸,好在他还是一个容易轻敌的人。 他尊重每一个对手,从不因为对方的身材、性别、武器、甚至穿着而小看了敌人。这是他在斗兽场中每个对手的幸事,也是不幸。幸运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应对的尊重。不幸的是他们也将承受全力以赴的攻击。 但在今天这件事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瞧了对方。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充其量能和鲨鱼首领打个平手。可现在看来,后者连给此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同是****混种,两者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究竟他们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一时间他也弄不清楚。 就在孙长空思索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 “能接我万蝠王全力一招的,你是第三个。不错不错~” 孙长空咧嘴一笑,开心道: “听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很厉害。话说,前面两个人是谁,他们的实力比起我来又如何。” “呵呵,第一个人就是我现在的主人,至于第二个嘛,已经成为了这里的阶下囚,不提也罢。” “哦?那你看,我和他们二人之中哪一个实力更接近呢?”孙长空故意找茬道。 谁知,那个自称万蝠王的怪人仰天长啸一声,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飞掠到孙长空的面前,尾上的三叉戟放射出慑人的锋芒。 “我看你就是个杂碎!” 这一次的万蝠王,身手远没有之前那般迅猛。但刚一出招,他的尾戟已分为不下十道力劲,分别是朝向孙的身上数处大穴刺去。 一戟能挡,两戟能抗,三戟四戟兴许也能侥幸避让。可这么多的攻击一同逼来,孙长空只恨自己不长他个十臂十手的,也好应一时之急。眼前可好,他的手中只有冰魄,两算上自己的双爪和蝎尾,至多能同时接下对方四次攻击,其实的七八处又该如何应对呢? “呲呲呲” “唰唰唰” “噗嗤” “哗” 孙长空使出混身解数,尽量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起初的三招还好,只是轻微划破了点皮。可之后的三招已借此良机抢近身体,不单刺伤了皮肤,还伤到了下面的筋肉。短短的一刹那,孙长空只觉得自己左臂使不上力气,恐怕是伤到了要害。 不过与接下来的攻击相比起来,之前的六击根本不足为惧。 就在孙长空一手持刀抵御,一手使爪架开尾戟的时候,其中一道隐藏在前面六次攻击的第七次刺击已然来到孙长空的肋下,然后以摧枯拉朽的势头钻入到他的腹部之中,当即乱搅一通。 俗话当中,大家都用撕心裂肺,开膛破肚来形容剧痛。眼下,孙长空便是在亲自罹受这些真切的酷刑。 这咱可怕的痛,几乎让孙长空放弃抵抗,甚至恨不得就这样一了知罢了。 然而这并不能怪他,只是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叫人难以承受。和这种体会比较起来,常人更希望自己用其它的方式死上千次万次。 然而,到了这时万蝠王的攻势还没有完全退去。他不死心地将孙长空高高挑起,任由肠肚和血水淌满一地。可能是嗜血的本性所致,见到这一幕的他非但没有显出厌恶的神情,反而表现的相当兴奋,嘴上的鲜红也是愈加浓郁,好像随时都要滴出血似的。 “我说什么来着,杂碎就是杂碎,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的反抗还不如你的内脏来得精彩。为了弥补你给带来的空虚,我决定赴着你还未死之前,当着你的面把你体内的脏器一件件掏出来,好让我乐呵乐呵!” 伴着阴森的笑声,万蝠王将自己的罪恶之手缓缓伸向孙长空。后者的心跳急剧加速,以至于自己都能听得到有力的“噗通”声。他尝试地将刀举起,却不曾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别说是反击,就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这一回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突然间,孙长空想起了一件事情,一股隐匿在自己体内多年的神秘力量:无二真经图。 初露复苏之相的无二直经图已在上一回与关春雷的对决当中帮了大忙,不知在这等关键时刻,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是否将会再次出现。孙长空紧闭双眼,用尽仅存的一丝气力,尝试地与自己的丹田沟通,从而唤醒沉睡的力量。可一连三次,孙长空的努力都没有得到回应,身体经脉当中运行的仍是普通的灵气,并非无二真经图独一无二的上乘灵力。 “果然人不能一直好运啊!对不起了大家,我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孙长空自己都要断言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块欢悦的石子越过孙长空,径直打在万蝠王的身上,而且学是眼睛的部位。 别看他脑袋小小,但两只眼睛却是格外的大。一张脸盘上几乎一半的空间都耗费在了这两颗大招子上。所以当石子击中眼睛的时候,万蝠王是相当痛苦的。他疼得忘了自己了原本的风度,忘记了身边的敌人。孙长空不知从哪挤出的力气,一脚踢在对方的胸膛上,将自己弹出老远。腾空之际,他将耷拉在外面的肠肚兜回到体内,然后扯下身后的竹筒,将其中的清水泼撒在伤口之上。再舟运转,破口飞速修复,不一时已止住了血。借着这个空当,他看向身后,看向在关键时刻救下自己一命的救命之人。 “志儿!” 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孙长空终于见到了失踪的志儿,一时间,他只觉得身上所受的伤也没有那么痛了,满满的绝望感也被一扫而空。因为他不仅要为自己而活,更要为别人而活。 但不知怎么了,从刚刚到现在,志儿一直低沉着头,身体四周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黑气上下萦绕,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禁锢其中。 “志儿!” 孙长空想通过呼喊来唤醒志儿。可出乎他的意料以及反应的是,对方竟然砰然来至,撞开他的身体,直接飞向仍在哀嚎的万蝠万。 “我要你命!” 万蝠王骤然起身,当他将手掌从眼睛位置移开的时候,孙长空惊呆了。 石子嵌在眼窝当中,取代了限珠。 一颗小小的石子,居然打废了实力如此超绝的万蝠王,而出手之人居然还是志儿。这一刻,孙长空只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完全颠覆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凶煞 万蝠王虽然痛失一目,但并未损失多少战力,存在于他周围的气势反而强盛了不少。一时间,洞穴之中阴风飒飒,让人不寒而栗。 “敢把我伤成这个样子,你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我要把你生吃活剥!” 说话之际,万蝠王两排细密的牙齿猛然开口,一道黑色旋风随即破空而出,真奔对面的志儿。 见此情形,孙长空想要上前阻拦。可刚一走动,腹间的伤口又一次迸裂,痛得他当时便弯下腰杆,活脱脱地像根刚成熟的稻穗。 仍不死心的孙长空伸手搠入黑风当中,用力一抓,地上立时出现一滩鲜血。将手收回到近处一看,他发现自己的手中竟有一只蝙蝠的尸体。 原来,那道黑色旋风不是别的,正是由无数蝙蝠组成的万蝠大军。一只蝙蝠的力量或许十分渺小,但成千上百只这样的个体便形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移山填海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常人别说是抵御,哪怕是全尸都剩不下。那今天的志儿能幸免于难吗? 豁然看去的孙长空,愕然发现志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倒是一头怒发无风自逸,宛如一根根银针,驻足在他的身旁。眼前黑压压的蝙蝠大军殃然降临,他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学万蝠王的模样,同样将嘴张开。不同的是,他不是向外吐气,而是往内吸劲。如此一来,在吸力的带动之下,数之不尽的黑色蝙蝠涌入到的口腔之中,立即便将他那张小俊俏的脸撑得一只包子相,面色相录狰狞。看志儿这股凶狠的劲头,孙长空甚至怀疑一会对方腾出手来是不是也要让自己生吃了。 不过,那只是他的胡思乱想而已。 见到自己的子孙成为了对方的美味大餐,万蝠王惊怒参半。但是他并不慌张,因为他已经可以预见敌人的结局。 死,死路一条。 那些蝙蝠到底有什么本事,他是最为清楚的。不说别的,光是其体内含有的各类毒素就足以杀死一名成年人。志儿整只吞下,而且是几只几只的一起吃,身体当中沉积的毒物数量将会更加庞大,他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一会肠穿肚烂时的惨样。于是,万蝠王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欣慰的表情,最起码那些牺牲的蝙蝠没有白死,它们实现了自己应有的价值。 可令孙长空乃至万蝠王万万没想到的,志儿的口中竟出现了一道血光。与黑色旋风相对,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 空气中的湿度一下子增高了不少,孙长空只觉得自己身上流出的汗都好似血浆一般黏稠。不过,他的注意力没有停留在这里。志儿口中所射出的异象势头愈发猛烈,眨眼间便已涉及到他的身边,并且溅湿了他的鞋子。 那是多少鲜血才能汇聚形成的血雨呢? 由蝙蝠组成的黑色旋风已被血光渐渐吞没,并大有反噬万蝠王的势头。见到这一幕,万蝠王已不能淡定,忍着眼中的剧痛,位于身后的双翼全力一震,呼吸之间已将他送到数个身长之外。可由于用力过猛,眼部的创口处随着渗出丝丝血迹,虽然不多,但看起来相当落魄,毕满身污秽的乞丐还要令人厌恶。 为了缓解伤情,万蝠王抓起地上的一只蝙蝠尸体,然后直接塞入到眼窝当中,在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伤口终于止血,他的气势也在缓慢回升。 万蝠王的过人自愈能力让孙长空惊叹,但令他更为关注的,是如今的志儿,一个让他感到十分陌生的少年。 他不敢相信,从前那个心地善良、活泼阳光的孩子竟会沦为这般堕相。在孙长空看来,立在他面前的已不是志儿,而一个与他长着相同模样,却生着一副魔鬼心肠的煞魔。 这不只是孙长空一人的感受,就连向来自诩冷血无情的万蝠王也有类似触动。只不过,他的感觉来得要比孙的深沉,因为他已经亲历过对方的手段,一击便毁了他一只眼的恐怖战力。 有生以来,万蝠王第一次知道了怕的滋味。他对待自己的主人只是敬重,要说怕还完全谈不上。这便不是说对方实力不够,因为他便是他人恐惧的原因,噩梦的化身,他要别人只有怕他的份儿,而自己却不曾怕过一分一秒。所以他不怕自己的主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如今,他居然真的怕了,怂了,不敢与之对立了。 万蝠王在志儿的身上看出一份包括孙长空在内的一般人看不到的气势,那是一股歇斯底里的恶,没有原因,没有尽头。他感觉自己遇到了生命的煞星,不,眼前的年青人就是煞。 志儿的煞气外露并没有让孙长空有太多吃惊。因为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可即便心中早有防备,当他见到志儿毫无保留地将体内煞气释放而出的时候,他这个饱经风霜、看遍人间冷暖的“老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一个人的气势或许可以慑人,但绝不可能伤人。但志儿就做到了。 他用自己的煞气成功将孙、万二人的战心击破了。 孙长空不算他的敌人,但仍未能幸免。 万蝠王作为他眼前仅有的对头,更是不用说。可以的话,他想脱掉蝠翼当一只老鼠,钻入到地下,睡它个一年半载,躲躲这个煞星。 可志儿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才刚吃一过一桌蝙蝠宴的他,开始打起了万蝠王的主意。 志儿的眼中充满了贪婪的目光,好像一个猥琐的市井小民看见了富贵人家的小姐一样。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的衣物脱下,然后细细观赏,凌辱,发泄,最后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将之杀害。 万蝠王也正像那受害者一样,露出一副忌惮的模样。他一步步向后退缩,而志儿便一步步朝他接近。他退一步,志儿就进一步。就这样,二人一路对峙,一直来到洞壁前面,再也无路退。万蝠王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别小瞧人!” 盛怒之下,万蝠王全力一吼堪比重锤一击。但他并不是只有嘴上的功夫,身后的三叉尾戟已如惊弓这雀般搠向志儿,来势之急,完全不给对方的时间。 可此时的志儿今非昔比,能用气势伤人的他,难道连这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吗? 眼前尾戟来至,他竟挺身迎上,衣服之下结实的肌肉显露出隐约的阳刚轮廓,不知是常年的外出历练所成,还是充裕的煞气入体而致。然而,与这相比起来,他那只青筋暴现的手掌更是骇人,志儿甚至没有去看,便已单凭一只血肉之手将那柄可以与冰魄直面的尾戟握于掌中,不费吹灰之力解除了眼前的危机。 见此情形,万蝠王眼中光芒顿射,反身一扭,刚刚还坚如磐石的尾戟竟软成棉花一样,“嗖”地滑出志儿的掌握,重获自由。 不等志儿反应,万蝠王挺戟再上。只是这一次与上回不同,末端分叉的部位竟相互交叠,拧成一股麻花,而后才扎向对方胸间。 志儿轻蔑地笑笑,再次用手去挡。谁知,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及到那条扭曲的尾戟时候,交织在一起的戟头竟豁然炸开,分取左肩、右肩以及胸口要害。 这便是万蝠王的制胜绝技爆裂击。凡是中了此招的人,无不是四分五裂,肝胆飞溅,死无全尸。面对这种情况,志儿又将如何应对? 只见他扬起双掌,一左一右架开两叉,将之中缚于心中。可真正的杀招并在这里,而是那记直贯胸间要害的第三叉。生死存亡的刹那,他竟再次张嘴,一口便叼住了对方尾端,随之用力一咬。 “呲~” “啊!” 尖锐的噪声从那道断口中呼啸而出,随其一同出现的还有血,仿佛无穷无尽有血水。先失一眼,后断尾尖的万蝠王已痛得不能再痛,痛得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他那颗高傲的王者之心。想他万蝠王英名一世,居然会在一个小辈心中接连失利,这怎么不让人恼怒,怎么能让人甘心?借着身体后撤回旋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断尾在对方的身上狠狠扫了一下。这一击,就算斫不断对方的身体,也能让他好好疼上一顿。 可当万蝠王落稳之时,他发现面前的少年非但没有受伤,脸上居然还浮现出一副讥讽的神色。活了数以百年,他还有没被人这么看不起过,大量的怒气涌上大脑、心头还有丹田,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的身体。疯狂的心脏,带动着全身的经脉一同跃起,好像随时都要破体而出似的。但更让人吃惊的还是此刻洞内的情景:所有死于的蝙蝠竟纷纷“复活”,前赴后继地掠向万蝠王,不时便将他的身体完全掩盖,并且越聚越多,很快便形成一个巨形的球体,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块岩石。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就连孙长空也不禁揪心起来,因为他在那枚球体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 死亡的味道。 然而,志儿完全没将它放在眼中。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脸上竟露出变异之后首次激动,显然就连他也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份不可预估的力量。 “你们死定了,看我的万~蝠~附~体!” 伴随着高亢的嘶吼,巨形球体遽然炸开,一只由无数蝙蝠组成的巨掌轰然而落,似是要将其覆盖的地面击成碎片,劲风十足。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蝠遮天 煞浪倒海 巨手拂落,惊起层层气浪。面对这样的局面,孙长空已无能为力,凭他现在负伤的状态,能够自保就算不错,想要抗衡简直是痴心妄想。 再看立于前方的志儿,反倒是显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周身煞气随其呼吸时沉时浮,听起来就好像一只正在酣睡的巨兽,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 “你们死定了,我要把你俩搓成麻绳!” 藏身于众多蝙蝠当中的万蝠王忽然开口说话了。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声音着实沙哑,失去了以往的活力。他的气息十分短促,好像下一秒就要停歇似的。 “这家伙,有古怪!” 虽然不知万蝠王究竟使用了怎样的秘术才将这些死去的蝠尸重新唤醒,但孙长空总觉得其中透有一股淡淡的诡异。说不定,掌握了其中的秘密之后,也就得知了万蝠王的死穴,这样以来就算肉搏血拼,他也有些底气。 可现在,他只得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志儿,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孩子身上。 “你可要挺住啊!” 孙长空心中祈祷着,然后看向前方。这时,只见志儿容光涣发,神采奕奕,嘴上带笑,显出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面对那只铺天盖地的巨大手掌,他缓缓摊开双臂,轻闭双眼,头颅向上微微仰起。与之同时,一直萦绕于四周的浓郁煞气豁然变得躁动起来,睡美人成了嗜血的魔头,时刻准备发动攻击。 但它不急,应该说志儿仍沉得住气。他看着那只巨掌,就好像是在观赏林中一只罕见的天牛虫,脸上竟是泛起一丝童贞。 然而,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的本意。 那是一对浸没着血红的魔瞳。瞳孔中心已被无尽的杀意完全吞没,唯独剩下的便只有空虚与冷陌。 他陌视一切,人,妖,兽,魔,甚至是仙。任何杀招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孩提嬉戏一般幼稚。 志儿终于出手了。 不知为何,孙长空竟比上方的万蝠王更加期待志儿的出手。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做一个旁观者。但眼下,孙长空宁愿上阵迎战的是自己,他很是好奇,现在的自己与此等状态下的志儿还有多少差距。 志儿出招的同时,那只由无数煞气凝结而成的幻兽便以一种惊涛骇浪之势,跃然出击。在这种强大的气势之下,就连自信满满的万蝠王都不禁为之错愕。这哪里还是什么兽人,他分明主是一只万了精的魔。 “轰!” 巨大的力量宣泄在那只蝠手之上,直接将后者炸出一个几乎等大的口子来。死亡的蝙蝠纷纷陨落,没等到着地,就已被侵入体内的蓬勃煞气焚为灰烬。而那只豁口,也因为煞气的影响,迟迟不能复原,可怜的蝙蝠只能以自杀的方式不停填补缺口,才能延缓煞气的外泄。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万蝠王已损失了不下千只的精英,最后只得选择壮士断腕,保留大部分实力。 掉下的手臂骤然崩溃,残余的蝙蝠大军选择重返主体,以供万蝠王差遣。 可这些头脑简单的小家伙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万为厄运的载体,它们走到哪里,便会将体内未曾发动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煞气一同带到哪里。为了防止引火上身,万蝠王只得驱动着那具巨大的身体,不断屠杀着前来的蝙蝠,一直杀到它们不敢再来为止。 “该死!该死!今天就算拼了命,我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万蝠王已经彻底疯狂,完全失去理智。他的头脑当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不为自己,也要为这么多死去的蝠子蝠孙讨回一个公道。 在他的意念控制之下,断臂从体内再次生出。可不同之前的是,如今手臂前端长着的不是手,而是一截斧钺形状的兵器。不等志儿将空中的煞气收回身边,万蝠王已然持兵来至,并以狂风乱斩之法,向对方发起狂风暴雨般的功势。 万蝠王的攻击是冷酷无情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使得毫无余力,旨在击毙敌人。可与志儿相比起来,他的冷完全可以忽视。 志儿用的是手,血肉之躯,哪怕用根绣花针也能轻易扎破。可如果换作是刀枪剑戟,换成由无数蝙蝠汇聚而出的妖兽之兵呢? “唰!” “唰!” 一个照面之后,志儿已然闪身到敌人身后。他的掌上环绕着一层淡淡的气膜,看似普通,但却能放射出本应只有冷兵器才能拥有的锋芒。再看万蝠王的右臂,末端的斧形兵器已被生生削去一片,只有半落锋刃残留。 以点击面,以己之强,攻彼之弱,这就是志儿的理念。如此看来,万蝠王已毫无胜算,再战下去只会一败涂地。 然而,作为众蝠之王,他还存有原先的王者气概,如此尊贵的自己,怎能向一只蝼蚁臣服?凭着仅有一段兵刃,他又连续挥出三招,招招致命,招招毒辣。 可是,志儿已经手握这场战斗的致胜秘诀,只要他的手刀不停,万蝠王就休想伤他半分。 “嗖嗖嗖”三刀过后,万蝠王的右臂只剩手肘向上的部分,端上的武器已被尽数消灭,就连上的蝙蝠个体也未能幸免。 就在孙长空都以为对方即将放弃的时候,万蝠王断臂的切口处猛然胀起老高,一大波蝠潮井喷似的破体而出,瞬间便将之前的空缺修补完毕,还在手腕处重建出一枚闪着黑光的圆柱形锤头。既然斩击行不能,那就干脆用绝对的力量优势来压倒敌人。这便是此刻万蝠王的想法。 不得不承认,万蝠王确实异于常人,单是这份不屈的战间便足以叫孙长空这种后辈由衷钦佩敬仰。 但尊敬归尊敬,实力面前,任何虚名都是徒劳。 这回志儿并没有选择正面应战,而是与之周旋,像一只麻雀,一只蚂蚱,跳跃腾飞于各个能够躲避的地方。 似乎是看到了难得的转机,这时的万蝠王显得着实卖力,攻击频率也是越来越快,暴雨梨花般密集无隙。渐渐地,他的锤头已化身成为一只邪恶的黑镰,生路在哪,它便向哪掠去。而志儿便在这密密麻麻的“黑网”之中夹缝求生,看得孙长空心情跌宕起伏,一颗心都要跳出体外。 他虽没有迎战,但却比志儿还要来得紧张,好像现在的他已与志儿命系一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终于,在一次落地的过程当中,志儿因为没有看清地势所以不小心脚滑倒地。万蝠王口中发出一声怪笑,臂上的兵器已变了不知多少种类,如今更是以一种似锤非锤、似枪非枪的四不像状态,袭向地上的志儿。他几乎可以想象到等会对方肝脑涂地、血流血溪的景象。 对于即将而来的危机,志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两只通红的招子当中居然还浮现出一丝无辜,如梦惊醒。 “不好,小心!” 孙长空想要出手阻止已来不及。就在刚刚的弹指一瞬之间。他分明看到志儿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还有没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庞。可这样镜头只有一个,下一秒对方便又回到了之前嗜杀成性的状态,掌中煞气、更是稠如粥浆。 “砰!” 在万蝠王几乎使出全部力气的同时,那枚奇怪的武器轰然坠地。但令人意外的是,恐怖的力量并没有换来可观的破坏力,甚至就连地面也没有因为外力作用而发生改变。反倒是他的手臂前端,那枚锤头的中心,出现一个足有一人粗细的空洞。 空洞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志儿到底究竟是死是活,一切都尚未可知。在这种情况之下,万蝠王本可以先行撤退,然后看情况再做定夺。 可人的好奇心是强大的,他能驱使一个人去做一些常人一辈子都不会尝试的事情。比如,杀人,嗑药,甚至是吃榴莲,放鞭炮。万蝠王也不倒外,甚至他的好奇心还要比别人要强上那么两三分。越是未知越是危险的事情,他便越要去体会一番。在好奇鬼的唆使之下,他将头慢慢探向空洞,然后打眼向里面观瞧。 志儿好像早就猜到了这一刻,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已从洞内飞射而出,如同子弹一样正中巨大蝠身的头部,万蝠王惨然尖叫,大片的蝙蝠应声掠起,不时便将溶洞内壁全部覆盖。 看到万蝠王本体的那一刻,孙长空长知道什么叫可敬的生命。 失去了众多部下的扶持,此时的万蝠王形同骷髅,混身上下已无一块皮肉,只剩下一堆白骨,还有其中维持生命体征的重要脏器。 他的头还有,但还不如不在。顶上的天灵盖不翼而飞也就罢了,里面的脑髓还被扯了出来,染红了半边面容。 为了使出这一招万蝠附体,他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祭品,只为让洞内所有蝙蝠听从差遣。可就在刚刚,志儿用破天之势,直接毁了他的中枢神经,导致万蝠体失败崩溃,最终功败垂成。 孙长空看着对方,眼前不知为何竟是模糊了,眼泪簌簌落下,毫无掩饰。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反目 万蝠王败局已定,一时的轻敌让他身败名裂,甚至丢掉性命。看到这一幕的孙长空不禁轻声感叹,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那么不可一世的万蝠王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尸体已经僵硬,万蝠王化化作一枚石碑,仿佛是在为自己曾经存在于这个世上而留的唯一凭证。可志儿可不想成全他,一记鞭腿,万蝠王的身躯登时崩溃,骸骨、血肉散落一地。 “你在干什么!” 见此情形,就连孙长空也忍他不了,于是开口呵斥了一声。可对方竟熟视无睹,不知是听觉不好,还是压根没有将孙的话放入耳里。他又一次走向那颗残留的头颅,像踢球一样将万蝠王死死踩在脚下。这个时候,头上的两只眼睛因为外力作用瞬间暴出眼眶,只剩下两个血洞嵌在脸上。 “你疯了!” 孙长空已恢复了差不多,说话之间已然施展身连忙跃到志儿的身边,阻止对方的进一步恶行。可不等孙长空出手,对方居然先朝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仅仅一个眼神的对视,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离体散去了。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我连你一起杀!” 冰冷,无情,孙长空的心犹如寒冬三九一样,差点将他活活冻死。他已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了。又或者,志儿不是志儿,只是一个和志儿长相一样的陌生人吗? 看着那双冷冷的目光,孙长空的猜测渐渐落实了,因为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温柔。一个人就是再怎么变,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是谁,你把志儿怎么了?”孙长空厉声道。 “呵呵,你说那个废物啊!被我打回******肚子里了。哈哈!” 孙长空当即一愣,而后看看对方。他可以确信,对方没有撒谎。因为一个撒谎的人,眼神绝没有这么坚定。回想对方刚刚所说的话,孙长空料定志儿定是遭遇了不测。为了逼问志儿的下落,他豁然拔刀,将刀刃对向这个拥有着志儿面貌,却生着一副歹毒心肠的恶魔。 “呦呦,我还以为你的刀生锈了呢!原来是能使出来的啊!不过,你以为凭这把破铜烂铁,就能伤得到老子了吗?” 孙长空冷哼一声,随即道:“你可以试试!” 说罢,孙长空眼中寒光四射,冰魄宝刀立显神威。 那人心知此人此刀非同小可,于是急速后撤。 可孙长空出招极快,翻动手腕的同时,四道断浪刀气便以慑人之势一齐掠向对方。在此之间,四道刀气凝成一股,而后又分成四缕,一路下来便一直这么分开合上,合上分开,让人对它们的运动轨迹难以捉摸。 那人脸色微冷,这已经是他腿后的第十八步,再往后的话就是石壁,他已退无可退。就在空个关键时刻,才刚沉寂稍许的煞再次肆虐,溶洞之时顿时狂风四起,沙砾飞射,吹得人眼都睁不开。再看那人架起双臂,挺身迎在四股刀气之前,气运丹田,力由心发,一道道堪比天籁梵音的镇魂怒吼席卷当场,不单将刀气吹得一干二净,还将远处的孙长空撞向洞顶之上;剧痛之下,一口鲜血夺口喷出,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看着孙长空苟延残喘地爬倒在地,那人相当满意,大摇大摆地来到他的跟前,就像之前踩刀蝠王的时候一样,将带着血水脑髓的脚底踏在他的身上,一股血腥气直窜天灵。 “你怎么不嚣张了,你再叫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变得他那个模样。” 说着,那人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头颅,凶狠道。 “让我听话也行……”孙长空突然仰起头来看着对方,艰难地说道。 “哦?原来你这么识相啊!” “你把志儿还回来,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那人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淫威,孙长空已经彻底投降,放弃抵抗。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客观执拗,死到临头仍然想着和他讨价还价。他脸上的笑意立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杀机。 “你以为我不敢吗?” 说话之际,他的脚下猛然用力,孙长空后脊当时折进去将有一寸的距离,再往下去脊椎便要被生生踩碎。 孙长空疼得差点叫出声来,可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他硬是死撑着不出声,只单单咬紧牙关,摒住气息。 “还真是一把硬骨头,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次,那人是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居然戛然而止,整个身体也好像结了痂似的,一动不动。孙长空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脸色苍白,满身冷水,嘴上不说话,但眼睛之中却不时闪出挣扎的目光,好像是在与谁做着艰苦的斗争。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孙长安自然知道。现在的他完全有能力将对方的脑袋一刀斩落,又或者一击贯胸,将对方直接洞穿。只要他想,他可以有一百种方式让对方分分秒躺下,然后再也醒不过来。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孙长空一种都没有做。 他只是单纯地看着对方,尤其是将视线集中在那人的脸上。 怎样的人能让他这般直视,目不转眼。天底之下,这样的人恐怕超不过五个吧! 对方不是女人,他自然不会感兴趣。他直视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志儿的身影。 虽然这种感觉一闪而过,但观察入微的孙长空还是发现了这一惊人的事实。 此人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志儿。 他想不能,一个人为什么能同时拥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一黑一白一,一善一恶。他从地上再次站起,然后凑到跟前,几乎将鼻子贴到对方的脸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认真观察,只为在里面瞧出些蛛丝马迹。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人终于又动了。 孙长空甚至没有来得及回避,便已被对方逼到了角落当中。他咆哮,怒吼,跳跃,抓狂。但一次,他没有动孙长空一根毫毛,他只是看着他,就像他看着他一样。 “你究竟是谁,志儿到底怎么了?” 听了孙长空的问话,那人先是一怔,然后猛然大笑、狂笑起来,巨大的声浪震得四周石壁翁翁作响,石灰碎片掉落一地。 “你不是最清楚我是谁的吗?我就是志儿啊!你那个忠实善良的小跟班啊!” “不不不,你不是志儿,你是你,他是他,你怎么能让我把你们俩混为一谈?” “不不不,你听我说。我就他,他是就我。我就是志儿,志儿本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人却又是两个不同的表面。他一直在明,而我屈居于暗。我一直在等等时机,你对志儿的刺激就是我得见天日的最好契机。哈哈哈!” 对方的话犹如滚滚天雷一般轰在孙长空的身上,他摇晃了一下,差点失足跌倒。 “志儿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吗?这也太……” 孙长空再次看了看对方,只见那人一脸苦笑,显然对这残酷的事实面颇为无奈。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煞气也变得渐渐稀薄,不一会便降到不可察觉的范围当中了。 “哼,他活得好,能走在太阳底下,吃饭,睡觉,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而我,像他怕影子一样,只能听他差遣,毫无自主可言。多亏有你,让他又一次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才能促使他性情大变,进而为我的出世铺好了道路。这么想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说着,那人居然真的向他抱了抱拳,摆出一副相当虔诚的样子。但是,孙长空却不敢欣欣然接受。因为他的出现,他可是失去了一位堪比亲人的挚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宁愿自己没有问过那个事情。 话又说回来,孙长空说过什么样的话,竟让志儿性格如此大变、他急速思索,不过几息的工夫,他已有了答案。 “你的娘亲,不对,是志儿的娘亲,她老人家怎么了?” “死了。”那人淡然地回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怎么回事?我记得从前我与他刚刚相识的时候,他的母亲还健在啊!这几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呵呵,你该去问问这方天地的主宰,你问问他这里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被禁锢在这个巨大的牢笼之中,进不出,更出不去。不知自己来时的路,更不知自己将去往何处。渐渐地,大家失去了上进心,对生活丧失了热情。于是,众人开始暴乱,弄得民不聊生。无间道派人镇压,却牵连到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她就死在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的话,恐怕我和志儿就要被那几个人活活打死了。” 听着对方娓娓道来的身世,孙长空的眼睛竟不禁泛红了。他又何尝不想逃出这里,与外面的亲人团聚。可这方畸形的天地,就偏要将他们困在这里,一年两年,一百年,二百年,直到他们死了,化为尘土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导致这个结果的究竟是谁,这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伍 “你说,是他怕娘亲不幸离世,才导致了你的出现?那你到底存在了多少年?”孙长空不禁问道。 “多少年?呵呵,恐怕从他开始懂事起,我就一直在暗中观注他了吧!说句话你可能不信,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另一个自己。区别在于,这些人格有的明显,有的模糊而已。说不定,哪天你遭了难,也能将另一个‘你’唤到这个世上来。” “如果只有通过巨大刺激才能将他引出来的话,我宁愿不要。” “然而,世间的一切是你预知不到,更躲闪不掉的。你能逃过的,绝不是你本应遇上的。” 孙长空听了面前这个畸形人格的话,先是心中嘲讽一番,而后却又陷入深思当中。 他的话不无道理。 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一定会发生什么,正如同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一定会发生什么一样。你既不能肯定事物的出现,更不能否定事物的出现。能够验证预言的只有事实,却不是曾经的经验。 “不得不承认,你比志儿要成熟得多,同样也沧桑得多。” “那是因为我考虑得多。”那人接茬道。 “但我更喜欢从前的志儿。”孙长空直言道。 “怎么?你想重新唤回那个一事无成的穷小子吗?” 孙长空注视着那人的目光,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可以的话,我可以付出所有。” “所有?他是你的什么,你居然可以为他付出所有?” “朋友,朋友本来就要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了朋友,多再多插两把也无妨。” “呵呵,你幼稚得都配不上你这皮囊。” “我怎么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经历过万种磨难的样子,实际上却仍是一个发着春梦的小屁孩。” “春梦谁都会做,只是看人的反应而已。小孩子只会当它是一场天赐的宝物,而大人却会因此心生邪念。” “你想说什么?”那人忽然道。 “我想说,无论我怎么变,都不会将朋友的安危弃之不顾。”孙长空坚定地说道。 “呵呵,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想他做梦都会笑醒的吧!真可惜,他现在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呢。想要再次找到他,不知要耗到哪个猴年马月。” “照你这么说,志儿还是有机会重返人间的喽?” “哼~不然呢?如果我说没有这个可能,你是不是还会找我拼命?” “不,当然不会。因为你刚刚已经放了我了一马。不然,我早就死在你的踩踏之下了。” 虽然事发突然,但孙长空并没有忘记刚才的情形。对方本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却出人意料地骤然停手。如果不是志儿从中相助,那就是对方性未泯。这两个推测,无论哪个成立,孙长空都能接受。所以他才没有趁人之危更死对方。 那人莞尔一笑,然后满意道: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方便。那接下来,咱们是各走各的,让人逐一击破;还是说结伴而行,共同进退呢?” 孙长空附和笑道: “你的问题就是你的答案,这还用我说吗?” 两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笑而不语。 从进来到现在,孙长空只看到了整个溶洞全貌的百分之一,更可怕的危险还在前面,如果贸然前去,很有可能丢了性命。但从之前的情形来看,这里一定存在着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那些鲨鱼兽人和万蝠王口中的主人正在策划着一场天大的阴谋。如果真就这么离去,恐怕就再也没有相会进到这里,也就更没机会将罪恶扼杀在摇篮里了。 “怎么?你想好了吗?咱们是离开,还是进去?” 那人坐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脚下来回摩挲着根肱骨,不耐烦道。 “你容我再考虑一下,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进去,咱俩的命要丢,不进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命更丢。我不是英雄侠士,没有他们大无畏和洒脱。” “丢命的是你,不是我。先别说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光凭咱俩的本事,也能知道谁死谁活吧!” “嗯,你厉害,我怂行了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股力量的,平时我在志儿的身上怎么没有发现。” 说到这里,孙长空偷偷瞟了一眼对方。那人听了他的话之后,明显有些尴尬,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秘密不成? 过了好大晌,那边才应道:“你的话怎么这么多,老子就是天生练功的料。一年顶你们十年二十年,不服能行吗?”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孙长空只得应和着点点头,而后默声。 “哎,我有办法了!”那人突然道。 “什么办法?”孙长空疑惑道。 “你现在不是拿不准里面的情况吗?那咱们抓个人来问问不就得了吗?如果里面情况却是凶险,那我就陪你作回懦夫,先出去再做打算。如果里面那些人只不过是些虚有其表的假把式,那我就让他们后悔来到这里。” 孙长空听了两句,感觉对方说的在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吃亏了。凭什么懦夫就是自己,而英雄就要他来当,这不是欺负人吗?但好好想想,对方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性格有缺陷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谁家的孩子思想这么成熟?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孙长空终于采纳了对方的建议,决定先拿小的开刀。可没走几步,他忽然道: “我该怎么称呼你?喊你志儿,不管你我都不会高兴的。”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是那个废物。” “你才是废物。”孙长空立即反驳道。 “呵呵,你看你,都要咬人了。不过让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个好名字。” “什么名字。” “非凡,不是废物,也不是凡人,我就是非凡之才。哈哈!” 那人突然高声大笑,吓得孙长空赶紧捂上耳朵。可就在这时,一道与之极不相称的怒骂声破空而来。 “是哪个小子不长眼,大晚上得还不睡觉!” 原来,孙长空与非凡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浑然不知外面已是黑夜,众人已经睡去,只有他们还精神着。经过刚才这么一吵,又把值班的看守从梦里惊醒,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兄弟,对不住了!” 孙长空二人闪身到那名看守面前,一通拳打脚踢,后者当即晕死过去。 二人不知从哪淘换来的绳子,把那人五花大绑了之后,还不忘在他嘴里塞块烂块,防止其大声求救。可当那人两次苏醒的时候,孙长空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个被胁持的人,长着一只牛头,却生着一条鳄鱼的尾巴,体型高大,但不挺拔,因为他的腰直不起来,因为他是个罗锅。而且,他还是一个****混乱,与鲨鱼兽人和万蝠王一样。 得知自己被人绑架的事实之后,对方不吵也不挣扎,就连喘气声也小了许多,好像生怕因此浪费一丝一毫的气力似的。他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这样才不会受“敌人”的蒙蔽。 “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回答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的就一直点头。清楚了吗?” 初作绑架犯的孙长空,颇有那么点意思。一来他想让自己变得凶狠一些,这样对方才会忌惮他,害怕他,然后才有可能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人十分不屑地瞧了瞧孙长空,然后摆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烈士样子,捆缚在背后的双手虽然不能行动,但他的脖子倒竖可以自由转动。于是乎,他将头瞥向另一面,不再回复。 “嘿,你这家伙,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看我怎么把你……” 说着,孙长空擦拳磨掌,马上就要动手教那人,给他虹点藏着尝尝。谁知,志儿,不对,是非凡,忽然出手阻止。 “你要看不下去就去外面溜达溜达。看外面这么阵子都没来人,想来此处位置偏僻,就算在外面大摇大摆也没有关系。” 非凡听后不耐烦地回道: “你以为我和志儿一样热心肠,就爱好助人为乐吗?我阻止你是为了要告诉你,这从此办法行不能。这个家伙一看就受过专门的训练,毅力和韧性都远超混常人数倍。就算你把他打得没气死,恐怕也问不清个丁卵四。依我说,还是看我的手段吧!” 孙长空偏不信道: “你还有没施展的绝技?”了 “那当然!” 话音刚落,非凡逮着那人的肩膀,猛地一用力,孙长空本以为对方的臂膀要废了,可对方的身上并没有发生骨头爆裂的声响,那是一道尖锐的气笛声。 这是在吹口哨吗?孙长空想想,怎么听也不像啊!而当他看向那名牛头兽人的时候,答案似乎隐约可见了。 他敢保证,这是他见过最扭曲最狰狞的一张脸。一道道充盈的灵气运行在那人的体表之上,迟迟不能渗入到更深的地方,亦不能就地散出体外。不一会,牛头兽人的身体已经胀成两个大,圆滚滚的,好像一只气球,一只牛皮球。 那人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小心点,别把我戮破。 孙长空的嘴都要笑歪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铁剑长 还真别说,看似非凡那阴险毒辣、被正道人士所不耻的逼供方法,居然奏效了。牛头兽人虽身体虽不能动,却一个劲地用眼睛向二人求绕。看他可怜的样子,就好像饿了七八天的孤独,刚见了干粮、又被人生生要去了似的,要多惨就有多惨。看他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孙长空心一软把对方嘴里的破布条子拽了出来,上面似乎还粘着今天的晚饭饭渣。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看门的。他们上面有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你们就行行好吧!” 要不是混身被绳子绑着,恐怕现在他已经下跪求情了。可孙长空是什么人,他怎么能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不说别的,就他这副****混种我外表就已经让人相当怀疑。他甚至大胆猜测,这人是什么高层成员也说不定。 所以说,对方越是极力辩解,孙长空便越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为了应证自己的猜想,他故意道: “听说你们这有个叫什么万蝠王的,我这兄弟和他有过点节,只是不知道他实力究竟如何,所以一直不敢贸然出手。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也不为难你,只要告诉我那家伙的底细,我就让你离开这里。” 听到“万蝠王”三个字的时候,牛头兽人明显有些慌张,如同遭了克星似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比大出血的病人还要素上三分。看来,他是知道万蝠王的厉害,不然绝不会有这种反应。 不过,那人硬是将这种噩梦般的恐惧压了下来,不让它立即爆发,并且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回复道: “哦,万蝠王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那只长翅子的老鼠嘛,我们这都看不起他,长相猥琐,实力更是不堪,充其量只能算作中流靠下。那种货色,别说是您了,就算是我也能一只手把他擒下。要不,您二位在这瞧好着,我去把他捉来怎么样?” 这牛头兽人别看呆头呆脑,长得傻呼呼的,其实长了一肚子的鬼心眼。好事想不到他,琢磨人的恶作剧准有他出谋划策。比如用人的身体当灯盏,用头骨做洒杯。用四肢插出来的千手树,将还未死去的兽人缝合在一起形成的联体共生系统,这都是他的主意。可怜的是孙长空不知道这么多事情,不然定要让他将这些惨无人道的酷刑挨个体验一遍。不,三遍。 听了牛头兽人的话之后,孙长空不怀好意地点了点,而后向非凡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立刻又将那块还未来得及干透的破布又一次塞入他的口中,腾出的一只手再次向其体内输入源源不断的灵气。短短几息的工夫,孙长空只觉得对方又变大了些,而且身上的皮肤开始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血管经脉却仍在里面,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维持主体的生命体征。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欺负我们没见过万蝠王是是吗?还一只手捉来,遇见他,我看你能剩一只手就不错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和那家伙交过手,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平庸,严格来讲,他是位不折不扣的高手。可惜……” 孙长空话音一转,脸上随即露出一股诡异的笑容,静滞了几息,然后才说道: “可惜他已经死在我们二人的手里了。” 孙长空平谈地将万蝠王遇难的事情告之给牛头兽人。再看那人两只牛眼已逼近极限,再往外多一分一毫,都会脱离散眼眶的禁锢脱落下来。但是,他这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安危。现在他唯一所在意的,就在这他们是如何将那个混世魔头送却阴曹鬼司当中的。 沉默了广许久,牛头兽人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大劫将至。刚才,对方不过是在考验他而已。而自己并没有克制住复仇的情绪,所以特意将万蝠王的实力说得那么不堪。这么做的目标在于,让孙、非二人自投罗网,自寻死路。这便是所谓的借刀杀人。 然而,现在的刀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只要对方愿意,他的头分分钟都要搬家。这里的家指得是阴间,只要这一刀下去,从此他便是一枚魂魄了。 不知从如来的力气,那豁然站起身业,凭借着绳子中间仅有的一点点空间,伧极力地向前扫挪去,好大晌才走出一丈来远。再看这时的他已经大汗淋漓,看来铁杵磨成针的愿望要破灭了。 “不要趷了,没用的。撒谎的人要为他的过错承担责任,不仅仅是是,我们也不能。所以……” 孙长空故意将尾音拉得老长,吓得那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他已不再求饶。而是闭上双眼,等待审判的降临。无论怎样,最难忍受的时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呲呲?” 你以为孙长空会在关键时候住手,原谅对方一次吗?五年前的他也许会,五前后的他绝对不会。 因为他知道了纵虎归山的后果。 他曾见识过一个为了单场比赛胜负死了一家二十多口的惨剧。 事情就是赛场之上,甲饶过了已一命。而己却借口自尊受损,于是策划了一场灭门行动。 从那时起,孙长空就知道,绝不能对敌人心存善念。不然,最后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再看那头自以为聪明的牛人,从前的神采早已不见,如今面对孙长空的是一具行尸走肉。 两声动静是从牛头兽人两肩之中发生的急鸣。好在,冰魄寒气慑人,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创口已经结起了冰痂,保证体内的血浆不会过多溢出。他没有叫,他看着身体两侧的余出来的空间看出了神。那是对生命的崇敬,他为息怪胎活着而感到庆幸牛头兽人已放弃抵抗。二人知道,机会来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们这管事的到底在哪里,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勾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混种存在于此。” 那人似是早已料到孙所要提问的问题,他不痛苦,反而有些释然。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把这个隐藏在心里的巨大秘密分享给第三者了。 “我们的管事是你们触及不到的至高上人,平日我们也见不着。只有他手下的几个得力助手帮忙传话。这里面,就有万蝠王,还有失剑长和鲨鱼首领。” “哦?听你这么说,像万蝠王那么厉害的敌人,在这里竟然不止一个?”孙长空惊讶道。 那只牛头兽人微微点头,语塞道: “嗯~嗯……” 听了这么个天大的坏消息,孙长空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在“嗖嗖”地冒着门凉气,好像有人在对他吹气一样,情形着实诡异。 好在,孙长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大不了就是死路一条。说不定死了之后他才能投胎到人界之中,与方柔三胖、柳如音重逢。如此想来,他也不觉得有多绝望,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期待。 “好消息是,最近这里比较轻闲,主人主要的心腹大都没在这里坐镇。鲨鱼兽人、万蝠王、铁剑长清淡这有我,便是那极小的一部分。” 事实上,这次看守的名单是由抽签决定的。牛头兽人是出了名的臭手,抓阄就抓最差的下下签,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那不幸运的人之一。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遇上孙长空与非凡,这两个煞星。 “那除了万蝠王和铁剑长之外,现在这里还有别的高手吗?”孙长空问道。 “应该……应该没了吧!” 牛头兽人瞅了孙长空一眼,发现对方的眸中竟有火光跳跃,联想想刚刚被虐待的经历,他只得又吞吐道: “但……凡事也有例外。” “什么例外,快说!” 孙长空早就知道里面另有猫腻,所以立即呵斥道。 “主人手下还有几名相当得力的助手,虽没有安排这此看守,但也会时不时前来巡察一番。如果遇上他们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一直不说话的非凡接道: “麻烦?多大的麻烦,万蝠王和他们比起来怎么样?” “恐怕连给他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吧……” 孙长空倒吸口冷气,嘴中忍不住念了一声“妈呀”。一个万蝠王便足以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不是非凡及时赶到,也许现在的他已经被吃得只剩一地白骨。这么强大的****混种还是不够看的吗? 反观非凡,却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其实,这只是他装出来的假想。听对方这么一说,他倒是十分想会会这群所谓的“高手”。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似乎还要解决一下眼前的事情。 铁剑长到了。 只身一人,单枪匹马。但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蓬勃气势,却不亚于一支精锐部队。 他眯着眼,微微地笑,牙齿刚好不外露。 他手扶着腰上的细长佩剑,就好像在抚弄一位妙龄女子的肌肤,温柔却又透着一股王者的霸气。 “你就是老鼠?鲨鱼那群家伙果然不靠谱……” 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孙长空还是不禁轻唤道: “无欲~” 铁剑长顿时脸色大变。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刀剑之争 显然,无欲的名字让铁剑长很是意外,但他更愤怒,愤怒到头上的毛发都纷纷炸立起来。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刺猬,豪猪,谁惹了他,他便要扎谁。 只不过,铁剑长扎人用的不是刺,而是剑。 那把、铁柄、铁鞘、铁身、铁刃的铁剑。 不由分说,铁剑拔剑飞上,并以一记“一线破天”直刺孙长空。 此招快急迅猛,角度刁钻,就算给人防备也不一定能躲开。更何况,对方出手全然出乎意料,一言不合便动杀机,这让作为对手的孙长空感到相当棘手。 下一刻,冰芒四射,刀气横生。面对铁剑长的犀利攻势,孙长空只得全力以战,并在起手之际使出了麒麟刀诀中的最快最绝之式,麒麟破。一时间,刀光幻化作一头麒麟神兽的形态,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面对“一线破天”的传神一剑,竟没有丝毫怯懦,反而迎然直上, 一边咆哮,一边用自己的前爪抵在那柄铁剑的剑尖之上。 铁剑就已经够细的了,但他的剑尖却要比这还要细上千倍万倍,以一点之力,击在麒麟幻象的平面之上,后者的身体之上立即显现出若干断纹,范围之广,已经几乎覆盖了整个幻象。而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刹那,孙长空眼中猛然寒光闪烁,麒麟幻象崩溃之时,另一道光芒出现在战场之上,掠过铁剑的攻势,径直搠向后面的铁剑长。 见此情形,铁剑张连忙退出数步,本已刺到孙面前的剑尖也不得不一同收回。 可即便如此,他仍没能逃过寒光的追击,冰魄携着巨浪一般的众多刀光,一齐斫向铁剑长。 孙长空已将断浪刀法练得炉火纯青,虽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就目前而言,当今世上还无人能在此绝学上能超越他。 所以,他自信断浪刀法的最后一式三千患水能解救自己。 一出刀,天上便凭空多了三千道形状不一的刀气刀劲,而且个个威风阵阵、杀气凛冽。眼前,它们好似已经真的化身为汪洋大海当中的一片浪涛,坚定不移地冲向前方的敌人。 然而,这个时候光有浪还不行,洞顶上端竟飘下了牛毛细雨。可和一般的雨水不同,这一场由剑气化形的杀戮之雨。那些雨点,划过哪里,哪里便会立即生出一个口子。落到哪里,哪里就会现出一个黑洞。铁剑长将它们称作秋毫剑雨,这便是他的第二招。 当秋毫剑雨遇上三千患水的时候,两种原本都是十分温柔的事物,竟在同一时间便得肆虐强悍起来。雨射穿了刀光,浪吞没了剑气,空间当中更是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当声,刺得人耳着实搔痒。 “哎呦,看来这个拿破剑的比那只大蝙蝠厉害了一些啊!不过,还是有些不精彩。不如……” 就在孙与铁剑长斗得酣的时候,旁边一直观战的非凡居然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貌似不经意地将其掷向二人交战的中心地带。铁剑长正准备用手中铁剑刺入孙的心窝,却不想被那弦外之音般的“奇袭”吓了一跳,躲闪不及的他赶紧翻身下坠,却不想淌掌握好分寸,狼狈地跌在地上,两脚和一手左手支着身体,只有持剑的手掌没有与地面接触。他看向孙长空,本以为刚才的一击是对方的偷袭。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对方的状况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此刻的孙长空,面朝天,背对地,双脚脚尖着地,双手攥着冰魄的刀柄抵在第个点上,这才没有让自己摔倒下去。本来他还在纳闷对方哪来的工夫暗算自己,等将目光投向旁边非凡的时候,他才算明白了这一切。 “你到底是哪边的!” 孙长空一个利落的翻身从刚才的姿势当中解放出来,而铁剑长则左手发出一道掌劲,利用反作用将自己弹了起来。当然,他的视线同样落在那个搅局的非凡身上。不过他已对此人有了一些忌惮,要不是对方刚才手下留情,恐怕自己已经被一击贯体了。 看着两人全都发作的样子,非凡呆呆地一笑,然后道: “我是看你们各自都有所保留,交手不够尽兴,所以才被迫插手的。这样,你们都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出来,然后一决高下。这样,既不用耽误彼此的时间,又能分出胜负输赢,一举两得,多好!” 经由非凡这看似无理的挑拨之后,孙长空竟真的苟同了这个荒谬的建议,于是转而问向对方: “你怎么看?” 铁剑长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轻松道: “我随便,只要能取你的命。” “那好,咱们就这么办!” 二人一拍即合,铁剑长轻舞几下佩剑之后,后者居然神奇地消失不见了。等再次发现他的时候,它已经在凌空翻腾,并准备向下落去。与此同时,铁剑长自己做出一个怪异的举动。 他站在铁剑将要下落的位置处,张开嘴,昂起头,要用自己的血肉肠腑去接那柄无情利剑。在别人眼里,这无异于自寻死命,就算不死也要被划个肠穿肚烂,莫非他是疯了不成? 一个人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疯癫,更何况他是铁剑长,一个令****混种都十分惧怕的角色,更是不可能做出愚蠢的行为。 在孙长空与非凡的注视之下,兵刃直接插入到铁剑长食道里侧,连同剑柄一块没入其中。整个过程速度急快,根本不给人考虑的时间。 看到这一幕,孙长空不禁看向对方的身后,他总感觉待会儿铁剑长的下体要探出个奇怪的东西。当然,这只不是他天马行空的想法罢了。 但有一点让孙长空猜对了:铁剑长的身体当中确实生出了异物,只不过不在下面,而是在双掌以及后脊之上、青一色的半尺来长的铁刺。 铁剑居然变成了若干铁刺,并且出现在铁剑长的身体之上,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吞了剑没死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将它消化吸收,使其为己所用,这不是谬论是什么。可这样的天方夜谭就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非凡拍手叫好道: “哈哈哈,还真有两下子。一会儿如果没你死的话,我一定要把你的身体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吞食铁器,呵呵,还真有你的。”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一想到对方的特殊身份,孙长空便也接受了。先不说对方是什么物种,无妄修罗界万相皆为定数之外所创,还有什么是这里的人做不到的呢? 可是,到了这里铁剑长身上的变化还没有完成。他的身体在膨胀。 不只是体型,就连外貌特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先是他的头顶之上,钻出一对和身上铁刺形状类似的犄角。一头黑发瞬间苍白,扭摆窜动着,犹如群蛇乱舞,乍一看去着实吓人。 他的眉毛悄然月落,一双新生的眼眸赫然出现在原本那双冷瞳之上。更惊奇的是,四只眼互不影响,嘀溜乱转,一会儿看向四面八方,一会又将视线焦点集于一处,动向难测。 还有他的嘴巴,里面长出两颗野猪一样的獠牙,挡在嘴唇之前,支在体外,好像两面旗帜,胜利的旗帜。 或许他的头部已经称得上是剧变了,然而和他的身体相比较起来,前者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骨骼,肌肉,经脉,血管都在已十倍百倍的规模飞速生长。眨眼间,他已撑破外衣,露出其中健美的身材。这个时候,一个关键点引起了孙长空的注意。 铁剑长的身上有着和无求无欲兄弟二人极其相似的纹身。只是,他的纹路更清晰,面积更大,不知道这些特征和自身的实力有没有关系。 只是短短的刹那停留,孙长空便把思绪重新放在了面前的劲敌之上。看着对方愈发伟岸的体型,他知道,自己该解封体内觉醒的力量了。 没错,就是无二真经图的力量。 先前,一直被封印的无二真经图多次出现复苏的迹象,但都因时一些各种各样的情况没能成功开启。从刚才开始,他便觉得那股神秘力量一直在蠢蠢欲动,稍有刺激就要如水堤决口一般倾泄喷出。孙长空知道,时机到了。 “来吧我的老朋友,让我看看五年之后,你究竟有多么渴望战斗。” 孙长空自言自语着,并将体内的灵气提升到了极致。由于灵气数量太过庞大,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如同一只点亮的灯笼一样,站在外面就能看清内部血液直气流动的情况。一时之间,孙长空成了个名副其实的透明人。而就在这之后,另一光芒在他身体的丹田位置处立时爆发,遥空看去,就如一轮熠熠生辉的烈日。刚刚还因为铁剑长变形哈哈大笑的非凡,见到孙长空身上发生的这一奇景,竟是再也笑不出来,脸色更是铁青一片,好像是吃了坏掉的臭鸡蛋一样,别提有多么难看。 “这家伙,不是界内之人。”非凡冷冷道。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隐情 无二真经图并未完全恢复,最起码雄鹰展翅和魅虎下山他还动用不了。百骨鬼林毫无反应,现在唯一奏效的只有第四图,一张孙长长空从没见识过的真经图。 现在的他十分期待,他想见证第四张真经图的全貌,就好像一个孩子正兴致勃勃地准备打开爸妈的生日礼物一样。 可令他不解的是,画面上并没有任何图案,甚至连轮廓都没有。 金黄,整张无二真经图全都浸没在统一的金黄色的光芒之中,连同他的身体,四肢百骸都被染成了一样的颜色。这股光芒之中隐藏着一种莫名力量,竟能让妖邪避让,魍魉闪离。而受此影响最大的,不是变异当中的铁剑长,而是安于一旁观战的非凡。 他的身体当中充斥着数之不尽的煞气,正是它们使非凡成为了邪恶至极的化身。甫一见到那些金光,非凡立即头疼欲裂,手脚乏力,就连神魂魄都仿如要逃离躯干,飞升了去,简直是噩梦一般的体验。 然而,铁剑长虽没有非凡反应那样剧烈,但身上仍是看出一些异样。 原本凝实的巨型兽体,竟开始散发出一缕缕黑气,原本凸出于皮肤表面的经脉血管居然也萎靡地收敛不少,留下一些松弛的皱纹。但如此一来,铁剑长的身形倒是显得匀称了不少,比起之前大块头的形像要养眼得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铁剑长率先动手了。 他出的是掌中之剑,一柄真的从手掌当中生长出来的细剑。 他的体型虽然看起来臃肿笨拙,但身手却是相当矫健。一息的空当,他已连续攻出十余招,招招快如闪电,力道更胜从前十余倍。孙长空不能硬拼,只得退避。 孙长空身上的光仍在,而且愈演愈烈,不单是地面上,就连洞顶的岩石都被炽得发烫。呼吸间,他轻振双翅,一跃来到半空当中,施展凌辱身法,接连闪过数次剑击。 招虽躲过,但因之所起的剑气却没有那么好对付的了。在堪称飓风般的凛冽气流之下,孙的身体被冲得东倒西歪,竟有些摇摇欲坠。现在的他就好像怒涛当中的一叶扁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浪头打翻,葬身水底。 情况紧急,他猛然探出一手,随即凭空一握,一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刀豁然出现,就在剑招即将戮中自己时候,电光火石地闪到身前,“嘡”地一声,险险地架开要命的一击。 “这就是第四幅无二真经图的力量吗?让我好好见识一下!” 孙长空望着眼前的巨型光刀,立即胸有成竹,刚刚好猛如鬼的对手,居然也不过如此。 化身为铁剑长对于自己的失利,显然有些接受不了。不信邪的他竟另一只手也摊了出来,左右开弓,双掌同使利剑,一齐刺向空中的孙长空。 再看孙长空面不改色,利用自己的身形的优势,在双翼的帮助之下,巧妙地闪过对方的夹击,使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向下俯冲的状态,进而转变成向上反搠的架势,并将自己手中光刀顺势递上,以一招断浪分波劈中铁剑长的魁梧身躯,后者应声倒地。 刀式虽猛,但铁剑长显然也不是好对付的主儿。不时,他已重新掠起,除了胸前一道泛着黑色氤氲的裂口之外,便再也看不出共它外伤。 铁剑长的愤怒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他保用手轻轻一抚,胸前的伤口便已重新愈合。就在此时,他的后脊之上竟再次出现数道粗壮的铁刺,并且迎然而上,直击孙长空胸前。 这一次,铁剑长是以身体为剑,以形为招,身上的刺便是他的剑,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蕴含着无尽的剑意。 这样以来,孙长空根本无法采取寻常的手段来防御。因为才刚躲开前面的一剑,后面的剑招已毫无间隔地接踵而至。你能防得一剑,但能同时防得住十剑吗?更何况不止十剑,而是几十剑,上百剑。照这个架势下去,只要他想,就算让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刺猬也不是不可能。但就在这看似不可能挡下的“剑簇”之下,他居然做到了。 他以一人之力,接下了所有的剑招,而且只用了一柄并无实体的光刀来迎战。 孙长空将刀置于身前,然后忽然大吼一声,那光刀似是受了激发,刀刃竟一化十,十化百地这么分裂下去,眨眼间已化作一片刀海,将那竖起的铁刺纷纷削落。 不过,铁剑长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即使他身处下风,但仍然潜力无限。铁刺斩断的下一刻,缺失的部分竟飞速修复成原来的样子,而且表面的光泽更回锐利,颜色也更加深沉,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于是乎,孙长空一边退一边砍,而铁剑长一边进一边修。二人你让我敢,不一会便殃及到非凡的位置。 他仍是抱头呻吟,全然没有将二人的战斗放在眼里。能让他所忌惮的,只有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就在孙长空即将退到他面前的时候。非凡终于到了。他的目标不是铁剑长,而是孙长空。 一个让他吃了这么多苦的罪人,他自是不会放过。 一拳,单单一拳,他便将对方轰到了石壁里面,约有半尺来深。即便有金光护体,但他仍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碎裂崩溃了。 “你小子果然是个反骨仔!”孙长空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切齿道。 失支了攻击的对象,铁剑长立刻将目标转向眼下的非凡。 然而,他打错了对象,更选错了时机,他不该把矛头对准非凡,更不应在他怒气更盛的时候找上他。 虽然铁剑长用了双手的掌剑,以及胸前的铁刺一共四剑,一齐攻向对方。但在非凡面前,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他只用了一拳,一记平淡无奇,却又蕴藏着无数奥义玄机的惊世之拳,对上从上向下降来的四剑。 “轰~” 一时间,碎片,皮肉四下翻飞,铁剑长的身体犹如残叶一样,被恐怖的拳风吹飞出去,不知打了多少转才终于落地。他的身体没有流血,而是淌出墨汁一样的液体,不只是把自己,还将周围的一大块地面全都染黑,死活不知。 而在另一处地方,也是二人才刚交手的位置,非凡喘着粗气,嘴里不知在念道着些什么。只是,他对铁剑长的下场一点都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是对自己实力的肯定,也是对自己斤两的准确判断。 过了好久,孙长空才将自己从墙壁里“拔”出来。多亏对方刚才滑使出迎战铁剑长时候的力道,不然现在的他也许已经尸骨无存了。 “你这家伙,到底吃了什么药……” 不等孙长空抱怨完毕,非凡挥手制止道: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使用那股力量,不然我会弄死你!” 非凡没有抬头,但孙长空能感觉到对方说话的语气绝不是在开玩笑。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的眼神,一种冰封万里也毫不动容的冷漠。 “嗯……我尽量。” 气氛尤为尴尬,孙长空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应下对方的要求,亦或称作要挟也不错。 等孙长空再见铁剑长的时候,对方已经赤身luoti地躺在地上,胸前一只拳头大小的血洞正在缓缓淌血,虽然势头不强,但仍是相当危机,说不定就会要了对方的性命。 当然,可怕的不只是那枚血洞,还有刚才无以伦比的力量。拳头破入身体之后,倾泄而出的拳劲,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毁灭力量,孙长空尝试着动了动铁剑长的手臂,发现其中的骨骼已悉数震碎,唯有一条肉筋首尾相连。 “喂,死了没?”孙长空轻声道。 对方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而后从昏迷当中醒了过来,嗓音沙哑道: “我还活着吗?” “你说呢?” 孙长空原本蹲在地上,可能是因为连续作战太达劳累,因此干脆坐了下来,继续道: “你和无欲无求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何会和无欲长得那般相像?” 铁剑长满满吸了几口空气,却不曾想多余的气体竟从胸前的缺口中渗了起来,结果是白忙了一场。 “你认识他们?” “嗯,算是认识吧!实话实说,这次来他也是我的寻找对象之一。” “呵呵,就算知道这里凶险万分,也在所不惜,前来一探吗?果然,你们都是一类人。咳咳~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不然你一会儿死了我找谁问去!” 说着,孙长空将手掌按压在对方的心口附近,并输之以精纯的灵气。这回,对方的面色终于好转了些,于是才说道: “还用说吗?我们是一奶同胞!” 确实,孙长空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差多惊色,反而是十分镇定,冷静得像一尊铜像。 “那为何你会在这里,而他们却在斗兽场里谋生?” “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是从那个不幸的地方走出来的可怜人啊!”铁剑长略带深意地说道。 孙长空眼神一冷,呵斥道: “可怜?你才是可怜人吧!虽然整天打打杀杀,但至少我们有朋友有伙伴,哪里像你们,整天活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只要是头脑正常的家伙,都不会选择和你们为伍的吧!” 铁剑长苦涩地笑了笑,竟是同意地点点头,然后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牺牲自己,代替他们俩来到这个不见天日的人间地狱当中。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吧!” 孙长空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 第一百四十章 再降银雪 铁剑长说话之时,眼眶中随即淌出两行热泪,与那黑色的血污融在一起,描绘出一幅奇异的画面。 “这么说,你是被迫加入他们的?”孙长空不禁问道。 “堂堂血气男儿,要说受人摆布,听由使唤,确实相当惭愧。但对方的势力委实强大,我等平民老百姓,怎能可能敌得过他们?一晃十来年过去了,不知他们哥俩怎么样了。” “或许,无欲就在这里也说不定。” 于是,孙长空将自己来之前的事情经过大略地叙述了一番,铁剑长听得脸色忽晴忽暗,听到后面已经忍不住要从地上坐起身来。无奈身上伤势太过严重,能保命就已是奇迹了,一时半会他还没有行动的能力。 “照你这么说,你的同伴王有德和无欲全都进入了聚恶岭,而且已经一天多没有音信了?” 孙长空点头默许。 铁剑长脸色大变,他的嘴角在心剧烈拉动,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眼中充斥着惊慌神色。 “聚恶岭里,凶险之地数不枚举。虽说这里高手云集,强者不断,但仍算不上最最可怕的地方。” “哦?还有哪里?”孙长空连忙问道。 “葬兽场!那里有极其恐怖的存在!” 说完,铁剑长由于情绪激动引得身上的伤口又一次爆发,数处血口一齐作怪,痛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情形,他们二人并没有来过这里。难道,他们真的误打误撞,进了那传言当中的‘大食堂’?” 食堂一般是指大家吃饭的地方。 而大则预示着食堂规模,食物种类,数量,都要远超寻常的同行。 可这食堂是给妖兽准备的,他们既是顾客,也是食材。强者可以吞食它者,而弱者只能被它者所吃。 这便是葬兽场自古以来不成文的天然规矩。 不过,据说“大食堂”当中还有一名所所谓的主家。他照料着来此进食的众多兽类,保证场面不会完全失控。同时,他也会选择其中一两只来作为自己的食物。他的胃口不大,所以吃剩下的也会留下不少。一些实力较低的妖兽便会趁着机会分享一些。时间一长,这些妖兽竟成了他的忠实奴仆,上天入地,任其拆迁。久而久之,他便成为葬兽场的王。 而这个王,便成了外来者的噩梦。 擅自前往的兽人,多半都会惨死于兽口之下,保全身体的极少,因为都成了妖兽们的美味佳肴。 所以去不去葬兽场一探究竟,就成了长空如今所要面对的问题。 作为无欲的兄长,铁剑长义不容辞,自是希望亲自前去。 可因为身体状况,他又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孙长空,一个看起来相当年轻,但眼神当中透着无数沧桑的兽人。 他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你放心在养伤,只要你将葬兽场的位置说清楚,我和他就能将事情摆平。” 这时,远处的非凡才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铁剑长,没好气地说道: “你去就你去,别把我也拖下水。我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救人济世当活菩萨的。话说,你怎么还没死!” 非凡凶狠地瞪了一眼铁剑长,后者立时感觉混身上下似是中了一百多支穿甲破石箭,体内的穴道都变得麻痹木讷了。 “你去的话,就算见到他们,但救人机率只有三成。但如果有他加入帮忙,胜算能有五成。” “五成?这么算来,我一个人只有二成胜算喽?呵呵,我看你是忘了是谁把你打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吧!也好,我让你再回味一下!” 说罢,非凡举着拳头就要砸,多亏孙长空及时制止才没有让悲剧再次发生。 铁剑长也不恼火,只是心平气和道: “我还是小看了你的本事,而是你俩无论是单独行动,还是一起前往,都绝不是王的对手。能顺利救人的先决条件并不是实力,而是计谋,还有机会。” “你就这么了解那厮的能耐?难道,还能冲破界限不成?”非凡不屑道。 “他能不能离开无妄修罗道,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信的是,他和宗主的实力相距不远。” “什么?是那个掌握着无妄修罗界的所有命脉、界内无敌般存在的无间道宗主?”孙长空惊声道。 “正是。” “听他胡说八道干什么。”非凡转而向铁剑长质问道: “莫非你和还他交过手不成?” “没有。但我见他和一个人切磋过几招。” “谁?” “珍兽堂堂主,高峻山。” “结果怎么样?” “高堂主小输半招。” “这……” “咿……” 高峻山是什么实力,孙长空自是明白。能让他在几招当中就能小输一招半式的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修罗界巨擘。 非凡虽不是常年醒着,但珍兽堂堂主的名号他还是从志儿那有所耳闻。这家伙不是号称宗主之下的第一人吗,怎么也有不灵的时候? 对于自己的本事,非凡很是自信,但高峻山自不自信,他就无从得知了。如果,对方是怂包,是个唬人的稻草人,那也就罢了。但如果对方和他一样,也是一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目空一切的狂傲之人,那他此去恐怕也要九杀一生了。 看到二人气势萎靡,铁剑长赶忙安慰道: “王虽然实力超群,普天之下寥寥可数。但他也是有弱点的。” “什么弱点?说来听听。”孙长空欣喜道。 “王每日进食两回,分中晚两次。他夜里四处巡查,不占枕榻,唯在中午吃过之后,者会选择小憩一下,但时间不多,大概只有半柱香的光景。你们要去的话,必须要在这半柱香内完成寻人、救人、掳人的所有事情。不然,事情一旦败露,让他发觉了你们偷了食物,你们两个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铁剑长的计划之后,孙长空还是有些头脑发晕,无力地躺倒在地,仰望着碧绿色的穹顶,喃喃道: “怪不得一个人和两个人的胜算相差不大,原来多去个人只是为了寻人的时候稍微方便一点啊!本以为有了非凡就吃了一颗定心丸,没想到我这小命还指不定是不是自己的呢。” 非凡瞥了眼孙长空,泼冷水似的说道: “喂,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去?本大爷的事情,只能我自己决定,别人休想左右!” 说话之间,非凡周身的煞气瞬间浓郁起来,竟让空间当中染上一层淡淡的猩红。孙长空连忙做出投降的手势,对方的态度这才好转了些。 “那你把葬兽场的位置告诉我吧,反正一个去是死,两个人去也是折。没他也差不了多少,两成概率嘛,就当豪赌一把,万一对方看上了我呢?” 孙长空自己干笑了两声,却没见其它二人有任何反应。 哦,对了,不说还忘了。就在孙长空与铁剑长对决的时候,那个牛头兽人竟被活活吓晕过去,嘴里流着口水,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聚恶岭地势复杂,曲折多岔,一言半语也不清楚。我这有副地图,按照上面的标识,应该能找到目标位置……” 铁剑长话音未落,只听前方的洞口之中竟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孙长空一听,便知道来者定是个内力十分深厚的主儿。没想到,才刚解决了铁剑长这只饿狼,又来了一只不知名的猛虎。 “铁剑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当听到来人阴阳怪气嗓音的时候,孙长空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而当对方走出黑幕,进入到眼帘当中的时候,他居然忍不住叫起了对方的名字: “银雪狼!” 相隔五年,孙长空没有想到自己在此时此地,竟再次遇到了冤家对头,高峻山的义子,珍兽堂十八黑煞令之一的月下狐兽银雪狼。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之前的种种迹象加上眼前的景象,随后他向旁边的铁剑长轻声问道:“你所说的主人就是高峻山?” 银雪狼狂笑不止,铁剑长默不作声。 两种表现都已经说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秘密基地果然属于高峻山。 其实他早就该想起,能够如此大批量生产****混种的,除了会使移花接木的珍兽堂高峻山之外,还能有谁呢? 他唯一不解的是,对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暗中培养这么多的精英部下,到底欲意何为?难道,他是想谋朝篡位不成? 但仔细想想,这又是不可能的。宗主,乃至整个无间道,是一个强大到几乎可以与无妄修罗界等同的组织,要想扳倒他,那就等于反倒整个无妄修罗界。这对于一个身处界内的人来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如此说来,他还有什么动机? 不等孙长空思绪中断,银雪狼头顶贯天神角雷光闪烁,一股比起五年前还要强盛三五倍的强大力量即将迫空而来。 “闪开!” 就在孙、非甚至银雪狼都以为铁剑长失去战力的时候,后者竟再次从地上射了起来,直截迎上那道殒灭之光。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葬兽场 铁剑长不愧是无欲无求的一奶同胞,除了样貌相似之外,同样也具备惊人的自愈功能。这种能力,孙长空曾经在无欲的身上见识过,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在对方的身上得见。 可孙长空不知道,现在的铁剑长是在勉强支撑着。实际上,他身上的伤势只恢复了三四成,其余的部分恐怕要消耗一个来月才能完全消退。 在他掠出之际,手掌之中已豁然出现一柄细长铁剑。铁剑浸入雷电当中,将其精元瞬间刺破,后者哀嚎似的骤然消泯,只剩下半缕青烟。 银雪狼很是惊愕,他没有想到破掉自己招式的居然是自己的同伴。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已经重伤不治了吗?怎么还能施展如此凌厉的剑法,这难道是所谓的回光反照吗? “铁剑长,你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和我作对!” 这时,孙长空和非凡已退到靠处的洞口外,铁剑长则挡在他们的身前,迎着银雪狼。这架势很明显:想伤他们,先过我这关。 “你!”孙长空轻声道。 “不用管我,赶快按照之前所说的去目的地。我在这里顶着,你们先走!” 确定铁剑长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为敌,银雪狼被气得大笑起来,而后沉声道: “就凭你这个废物,想挡住我!” 说时迟那时快,银雪狼兽眸当中闪出一丝毒辣,随即整个身体化为一束疾光,眨眼间便已来到与铁剑长擦肩的位置。他本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轻松避过对方,谁知就在这时,一簇剑光竟从正面奔射而来。 铁剑长站在他的身旁,但剑招却从自己正面袭来。这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不过,想想对方受了那么重的伤仍有战斗之力,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银雪狼手上并没有家伙,他的贯天角就是他的兵器,更是杀器。想当年,初进珍兽堂的孙长空都差点栽在上面,险些吃了大亏。直不知面对这枚嗜血杀器面前,铁剑长又该做何应对呢? 与此同时,非凡已向后走去,唯独孙长空仍留在原地,看着二人大战的情况。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 “可他~” “我看你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他这么拼命,不就是给你我换取宝贵时间的吗?如果再耽搁时间的话,那他可就死不瞑目了。” 非凡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刚才还在迟疑的孙长空立时想到还有两个生死未卜的友人还等着他去营救,怎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而绊住脚步。想到这里,孙长空向前面吼了一声: “我们有缘再见!” 铁剑长背着身,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银雪狼攻去。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兵器声,孙长空与非凡渐渐消失在溶洞的尽头,而后在两道噗通声,终于没有了音信。 “你的同党似乎弃你而去了呢!” 银雪狼的实力本来就在铁剑长之上,加之后者重伤未愈,所以现在的他显得游刃有余,虽然一时之间难以取胜,但想完全压制对方还是相当容易的。 反见铁剑长,额头已见汗水,握剑的右手甚至在微微颤抖,这是气虚力乏所致。但凭着胸口一股不肯服输的傲气,他仍是顶住了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而且还能在间隙之中反击几招,打得对方猝不及防,只得连连撤身。 “哼哼,你这只走狗,高峻山让你咬谁就咬谁,他又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狠雪狼向来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叫他“走狗”。他自命不凡,自诩绝不是其余十七黑煞令那般平庸无为。他得到高峻山的赏识,并被其收作义子,这在其他人看来是梦寐以求的。高峻山膝下无子,所以银雪狼自然而然便成了珍兽堂的接班人,未来的少堂主。这样的他,怎能只是一只被人呼来呵去的“走狗”? 面对铁剑长的“诬赖”,银雪狼的攻势又一次加强,而且其中还加入了爪攻。 他的手与寻常兽人不同,他的指尖生有一根根细长的硬甲,顶端锋如利刃,刮在身上就是一个口子。这是最近高峻山在他身上移植的一双新的武器,擎天爪。 擎天爪来自珍兽堂的另一种奇珍,擎天兽。 擎天兽和寻常妖兽不太一样,仅靠两只后腿支撑,空出的两只前爪便成了他们的得力杀招。这对前爪无坚不摧,攻无不克,与他们为敌的对手大多都被开膛破腹贯体为亡,所以大多数妖兽不愿与其交恶。然而,就是这样被妖兽都视作煞星的家伙还是没能逃过高峻山的毒手,身体被分解了逐个研究不说,最强的双爪竟然还被放到了银雪狼的身上,为其所用。 铁剑长这边愈发觉得吃力,虎口竟被对方一双利爪震得微微发麻,过不了多久他的剑就要挣出手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一厉,右手顿时粗壮了丙三倍,刚刚还处于弱势的他立即转客为主,擎天爪的锋芒又一次变得暗淡下来。 “你这小子,自寻死路!”银雪狼气急败坏道。 铁剑长苦苦一笑,然后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做了那么多孽,、死也是应该的。只是,我死了,你也休想好过!” 说罢,铁剑一晃,剑尖一分为三,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三枚剑影,虚实不定,要想用一双兽爪与之对抗,根本不能兼顾。此时,铁剑长的脸上已露出笑意,他已笃定了自己的胜利。 然而,铁剑长还是忘记算了一点,角,银雪狼的贯天角。 贯天角夺天之能,拥有不可匹敌的神般力量。连天都能穿破,更不用说是一柄凡兵欲铁。当他用两爪钳住其余两道剑光的时候,贯天角已然迎上第三枚剑尖,只听“咔嚓”一声,铁剑长的佩剑应声折断。而独角在击溃对方攻势之际,并未停止步伐,而是继续搠向铁剑长的心门,随着一声皮肉的撕裂声,贯天角通体而出,赫然出现在他的后心之上。 “哈哈,让你嚣……” “张”字未能吐出,银雪狼语声一顿,嘴角随即溢出一道血浆,然后血流通的势头越来越大,最后汇成一股小溪,不停向外流淌。 “你!” 银雪狼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惨笑的面庞,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想明白,一柄断剑,在没有接触到自己身体的情况下,如何能伤他伤到这种地步呢? 铁剑长身上的血在刚才的战斗当中已经流得差不多,现在胸口的伤口并没有多少血液淌出来,而是像心脏那样一张一合,好似是在极力地呼吸。 “谁说断剑就不能伤人了?” 说着,铁剑长将自己的断剑慢慢抬起,只见在缺失的部分之上,竟浮现着一抹淡淡的蓝色光芒,那是剑气。 剑气可以伤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但能让银雪狼改造过身体出现如此沉重的伤势,这是大出意料的。 于此,铁剑长终于可以放心地笑了,二人相识十多年,这是银雪狼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灿烂的笑脸。 他的笑中带泪,泪中有喜,喜悦当中又透着些许苦涩,似是有话没能说出,便轰然倒了下去。 再说孙长空和非凡,连游带滚,在一柱香后终于重见天日,好不容易爬上岸边。没有工夫休息,孙长空便再次站起身来,摊开铁剑长的地图,仔细端详其中的标记。可因为游泳的时候被水渍浸湿,地图的一部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左上角处隐约可以看见两个半字:葬兽场。 “从这地图看来,那个地方似乎是在这的西北方向,只不过其间的道路被弄花了,所以不大能确定到底该走哪条路。要不,咱们走走看?” 孙长空无辜地看了看非凡,毫无底气道。 “看我干嘛,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等孙长空回过神来,非凡已经走在前面,全然不顾他这个主事人的存在。 聚恶岭虽然凶险万分,但也不尽是必死之地。只要找好时机,按照正确的路径,还是能有惊无险通过的。二人走了半个时辰,虽也遇见了几只体型较小的野兽,但都相望一眼便走开了。现在不开战自是最好的,不然引动了附近的大家伙那就大大不妙了。 “哎,你有没有发现,四周怎么这么消停啊!”孙长空轻声对非凡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或许,今天这里放假,大家都去外面郊游了。” 救人本来就不是非凡自愿的,经过这么一通翻山越岭,他早已是怒不可遏。要不是自己的身份所限,他一定要把眼前的孙长空痛打一顿。所以,他的话言当中全都带着刺,透着火,稍有刺激,便要发作。 走了没几步,孙长空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十分刺鼻,但不知为何竟引得他蛔虫一通活跃。至此,他才想直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等等!” 非凡突然做了个止步的手势,然后一本正经说道: “好像到食堂了。” 孙长空咽了下口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吃特吃无所不吃 孙长空随着非凡一起爬在山坡上,然后向前方看去,二人的脸色立即变了。 虽说没来之前孙长空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当看到一望无际白骨海洋的时候,他还是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两眼跟前立即昏暗一片。 “喂,你不会不行了吧!” 非凡倒是相当淡定,看到孙长空一副孬种的模样,不禁露出副鄙夷的神情。 “少废话,一天不吃饭,换你试试。唉,不对啊!我和志儿是一块出来的,我没吃饭,他也没有进食的时间啊!你是怎么保持体力的?” 非凡坏笑一声,神秘兮兮道: “实话告诉你,昨夜我在洞里找到些烤过的肉干,嘿嘿!” “哪呢,哪呢,还有没有,这帮畜生们都到吃饭的时间了,我还饿着肚子。” 非凡摊摊手道:“没了,真的没了,就那么点,张嘴就吃没了。” 孙长空沮丧地坐倒在地,不得不忍着饥饿继续等待时机。 就在二人对视之时,葬兽场中有妖兽渐渐聚拢过来,顺着一边的山坡相继溜了下去。 这大食堂实际上就是个巨大的深坑,密密麻麻的骷髅遍布其中,不知垫了多少层,而这些妖兽便踩在了它们上面。 这些小家伙们算得上是妖兽当中的最底层成分,除非有寻常人类擅入聚恶岭,不然根本猎狩不到食物。它们之所以这个时候来到葬兽场,是想寻些昨日遗留下来的残羹冷炙,以便充饥。只不过,今天的运气似乎并不怎么好,这些可怜的小东西们找了好大晌,仍是一无所获,看来今日双要空腹而归了。 就在它们准备沮丧离开的时候,其中一头豺狼外形的小型猫科妖兽忽然将视线投向了孙长空这边。因为太过入神,所以孙长空竟忘记了隐藏形踪,让对方看了个正着。这个时候他在想躲避已失去了机会,那群妖兽相互轻哼几声之后,便朝他们的方向急奔而来。 “糟糕!” 孙长空轻骂一声,拉着非凡就要往回走。可谁知,他竟拉他不动,还被对方扯了个踉跄。 “还看着作甚,快走!”孙长空的口气有些嗔怪道。 “跑什么跑,这样不挺好的吗?正好,我也想瞧瞧这帮畜生们的斤两。” 说着,非凡豁然站起身体,不知怎的,这么一看他的身形居然又高大了不少,臂膀上的肌肉线条如同刀切一般,看起来相当有力。 不等孙长空阻止,非凡已跳到骸骨之上,双臂一扬,变掌为爪随即探向前方。只见两只猫科妖兽刚刚跳起,还没来得及贴近,要穴咽喉已被双死死钳住,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二者登时一命呜呼。举手投足之间害了两条兽命的非凡不以为然,转而将它们的尸体丢在一旁。 见到自己的同伴死于非命,其余的妖兽哪里会忍得了。它们本是力量弱小的个体。为了保护自身,不让自己被强者吞食,它们只得组成团队,过起群居生活。这样一来,既可以彼此作为助力后盾,又能在猎食的过程当中协同作战,互帮互利。如今,自己的同伴被残忍杀害,于情于理它们都要为之报仇,这让孙长空看得不禁心里一热。 “禽兽尚且如此,可人类为什么要整天活在勾心斗角当中呢?” 一边想着,孙长空已从坡上下来,几步抢到非凡的跟前,刹那间数道寒光飞闪而过,其余那些妖兽已无例外,悉数横死在葬兽场中。新鲜的兽血染红了森白的骸骨,血腥气缓缓散开,并飘向远方。 “对不起,我也有伙伴!” 孙长空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杀戮在辩解,然而对方几个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重新躲起来了。有了鲜美的诱饵,猎物很快会上钩!” 非凡向孙长空使了个眼色,于是连忙向一旁的灌木丛中跑去。 在二者藏好不多久之后,果不其然,一只体型较大的妖兽闻风而来。孙长空一眼看出,这是一只吊晴白额妖虎。这妖虎和寻常虎类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们的体型较之要大上三五倍,毛色发乌发黑,在阳光下却闪着淡淡的紫霞,好像穿着一件薄纱轻衣。这斯的迅速极快,而且嗅觉异常灵敏,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猎物的气味。 这近处一瞧,那妖虎相当得意,没想到猎物已被宰杀完毕,甚至还散发着蒸蒸的热气,这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美味。只是,他能不能顺利将煮熟的鸭子吃到肚子里,那就要令当别论了。 “还动手吗?”孙长空小声问道。 “再等等,这种级别的妖兽还引动不了那个棘手的家伙。” 非凡话音刚落,却只觉得脚下大地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动静之大,几乎惊起了半个丛林的栖鸟。 “这是……” 孙长空看了眼对面的高地上,一只硕大到如同小山的脑袋探出荫蔽,刚好出现在妖虎的面前。 “是镇山兽,没想到这个大块头也会来到这里。” 五年的半兽场经历,让孙长空见到了常人好几辈子都看不到的场面和秩事。此刻出场的角儿,可是体型堪称妖兽之巨的镇山兽。 这种大家伙一般只生活在深山老林当中,很少会在这种平原地区露面。但据说,只要镇山兽现世,就说明天下大乱将到。至于传说是真是假就无从查证了。 镇山兽长着长方型人脸,却只生一只独眼,横在面孔中央。别看他仅有一只眼睛,但这只独眼的视野相当宽广,到达了相同体型妖兽视野的两倍有余。所以,想在他的眼前搞些小动作是不可能的了。只要他能追上的对手,大多都没有逃命的机会。所以,现在的吊睛白额妖虎危险了。 起先,那只妖虎还不是十分害怕,只是显露出一丝丝的忌惮。好歹它也是百兽之王的衍生种,当然不能在这种场面下露怯。他先是呲出两颗匕首般的獠牙,然后躬起虎躯,准备发动攻击。而那镇山兽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连身形都没露全。 突然间,妖虎绷紧的神经猛然一断,整个身躯如同脱弦利箭一样射向对方的头部。谁知,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远在十来丈开外的一片茂密树木轰然倾覆,一道黑影,席卷着狂嚎的飓风呼啸而来,径直宣泄在妖虎那强健的身体之上,只听数声骨骼的碎裂之后,那只大猫已口吐鲜血,瘫倒在地,惨死当场。 “那道黑影是什么,那股妖风又是怎么回事?一头那么庞大的妖兽,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眼前的一切超乎孙长空与非凡的想象,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来者的真实面目,吊睛白额虎已魂归天际。真不知道如果换作是他们,自己能挨得下这迅痴如电的一击吗? 这个时候,那只镇山兽才舍得显出原形,它竟站了起来。 没错,从刚才到现在,即便击杀妖虎的时候,镇山兽一直趴在地上,而那道黑影不是别的,正是他的一只手臂,一条比三目蛟还要粗壮的巨膀。力量大小孙长空说不好,反正这一抡想摧毁座小山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乎,在二人的注视之下,那道至少有百十来丈高的巍峨身型赫然竖立在聚恶岭当中。 “哇,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妖兽,它应该已经站到了妖兽界食物链的顶端了吧!”非凡仰望着那将近要插入云端的兽身,喃喃道。 “可能吧,在我印象当中,应该没有比他更……” 孙长空一言未完,却只见那比天高的镇山兽身型一短,遮天般的躯体随即向下折去。他的头不偏不倚,刚好张倒在葬兽场中,大片的碎骨被他下落时候生成的气劲吹飞起来。 “要来了么!”非凡激动道。 镇山兽身材臃肿,但身手却一点也不含糊。摔倒的他立刻用手去抚,想要从地上再次站立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妖虎死去的地方之下立即涌出一道白光,将上方的骸骨和尸体一同甩向周围。镇山兽见此情形,刚要呼喊,却不曾想竟被寻束白光入体。一时间,镇山兽脸色铁青,混身上下怒筋暴涨。他那比山还要大上几分的身体不自主地抽搐起来,第一次晃动便使得周围树林遭遇一番活劫。比人还粗的灌木被连根拔起;埋藏于地下不知多少年的矿物也一同被带上地表,露出其中各式样的地质;一些躲闪不及的妖兽有的被它压在身下,直接暴体而死;有的则被肢体无竟击中,死无全尸。眨眼间,聚恶岭隐入了一片惊慌之中,乍一看去还以为自己置身在地狱当中。 终于,那个庞然大物停止了破坏,他的身体不在抖动,那只如同小湖一样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泽,生气,并且变得浑浊,还带有一点悲愤。 它不明白,自己这般强大,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当意识来到终点之际,那道白光穿破他的肚皮,盘踞在他的身上。那是一只怎样的妖兽? 孙长空恐惧地向后躲去,非凡看着他,仍是一头雾水。 “这就是恐惧的本体吗?”孙长空痴痴道。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强大强十分之强 错愕之间,孙长空无意中道出了玄机,也就是面前这条似蛇非蛇,似龙又绝对不是龙的妖兽。 恐惧。 这就是它的名字。 一个可以“恐惧”二字命名的妖兽,它将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喂,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玩意,这玩意又这么厉害吗?”非凡似怕又不怕眺望着远处的妖兽,脸上阴晴不定,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只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见过对方这般慌张过,莫非这东西真的那么恐怖? “你……你没听说过这个家伙吗?”孙长空哆嗦着说了一句,稳了稳激动的心然后继续道:“这家伙可是伤过高峻山的绝强妖兽,葬身在他腹中的高后不计其数。” “什么!高峻山也干不过它?这玩意……” 说着,只见那被称作“恐惧”的妖兽转而将视线投放在妖虎的尸体之上。这回,他并像对付镇山兽那样钻入它的体内,而是张开那个布满獠牙、圆形的大嘴,直接将对方吞了进去,连骨头都没吐,“咯噔”一下咽了进去。只见妖虎的身形在对方的体内没进行几息时间便开始迅速消化分解,等真正到达胃部的时候已经融成一滩血水,随之吸收了。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非凡算是一个新生的兽人,他同样天不怕地不怕。但当见识了恐惧将妖虎硕大身躯囫囵吞下的时候,他还是不禁咽了咽口水,掂量了下自己的分量。如果换作自己的话,恐怕连给这煞星塞牙缝的都不够吧! “这个就是所谓的王吗?有点意思……”非凡故作镇定道。 然而,当他看向孙长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一个劲儿地摇头: “这厮虽然可怕,他至少还有名号。既然有名号,它就不是传说中的葬兽场之王。” “什么!” 非凡惊讶地吼了一声,竟然不小心引起了恐惧的注意,但因为孙长空与他的身形和对方比起来实在太小,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你小点声,你怕招不来它吗?” “可这么下去的话,要是那个王不能进食怎么办?他不吃饭还会午睡吗?” 孙长空略有所思道: “这个我也没有把握。但现在又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就算那个王没有戒备,光凭咱们俩,能避过恐惧去寻人吗?” “这……” 非凡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实话,对付这个名叫恐惧的家伙,就算他这个真正的煞星也没有把握。而一旦因为交战引动了不知身在何方的王,那就真的会必死无疑了。 “那现在怎么办?”非凡看着孙长空道。 “等,等待时机。” 孙长空说完,便抽出腰间的冰魄,准备时刻战斗。而无意间扫了一眼的他,发现冰魄的锋刃之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细小的缺口,虽不会影响兵器的威力,但足以令这件稀世神兵蒙上一层缺憾之美。 “冰魄啊冰魄,你我并肩战斗这么多年,不知今天能不能撑过这一劫啊!” 一边轻叹着,孙长空的心中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以免影响气势,他才没有和非凡说出自己的顾虑。 恐惧洒足饭饱地爬在一旁自在地休息,全然不怕第三者趁机暗算。因为在它眼中,它就是这里的主宰,他就是葬兽场的霸主。当然,这是在王不在情况之下。 可就在它惬意准备入定之际,一团光华引起了它的注意。 要知道,除了猎物之物能引起它注意的事物属实不多,更何况这是在进食之后,事情变得更加离奇了。随着光斑地上下跳动,他的眼线也跟着一同活动,忽左忽右,时起时落,好不活泼。而就在它年得出神之际,那团光晕竟胆大地停在它人的脸上。 实事上,恐惧并没有脸这个确切的器官,因为他的头已被一张长满獠牙的圆形巨口完全占据;周围四枚利刀形状的细长兽角均匀分布在关部之上,任何一个方向都不族过一丝戒备。 而就在此等严密的防御之下,光斑还是来到了他的头上,并且将自己落在其中一枚兽角之上。然而,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事情真相的时候,它那蜿蜒如溪流的身躯竟是轰然亮起,数道火光破开嵌满鳞片的坚硬表皮,本来不可一世的恐惧立即陷入死亡的“恐惧”当中。 它不会鸣叫,只能用强大的身体来宣泄自己的悲愤。时而伸展如尺,如而蜷曲如蝇。一会身体软柔如鞭,一会却又坚硬如石。恐惧就在这种极端的状态下不住变幻,似是要将体内还未来得及释放的能量全部耗尽。孙长空与非凡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已发现恐惧的身躯已经燃烧得只剩下一堆骨架,时不时地还能动弹几下。 “这……就死了?”非凡难以置信道。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孙长空轻轻点头道。他只能应和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团光华到底是何方妖孽。而孙长空唯一清楚的是,恐惧的惨死必定和那突来的光斑有关联。甚至,他就是杀兽的原凶。 非凡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道: “喂,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刚才那团发光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袭击我们俩个吧!” 孙长空摇摇头道:“我自认为在斗兽场的这几年已经识遍了这里的七八成妖兽,尤其是千奇百怪的个体,更是博览群种。可眼下看来,我还是太嫩了些啊!” 就在二人拿这眼下事物束手无策之际,忽然一道人影缓缓走来,站到他们身后悠悠道: “这小家伙叫火虫子,是妖兽界中体型极小的一类,对平常物种毫无威胁,但偏偏就是这恐惧的克星。所以,你们不用害怕。” 孙、非两者对那人所说的放倒是不太在意,他们只是好奇,身后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点感应都没有? 对方说话之间,孙长空的额前已经满下几滴冷汗,他并不怀疑刚刚对方动手能轻取二人的性命。能有这样的身法接近他们而不被发现,同样他也有杀掉他们而不被闪避的本领。 “你是谁?” 就在孙长空低声问向对方的时候,那人已经穿过二人中间的空当,来到他们的面前,并用一个高大伟岸、颀长健壮的身影面对着他们。 “回来吧,火儿!” 那人说着,用手朝空中一招,那隐身于熊熊烈火当中的火虫子豁然跃起,而后飞掠到他的手掌之中。见到这一幕,孙长空以为对方会像恐惧一样必死无疑,于是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谁知,几息过后,他竟没有听到任何的呼叫声,睁眼一看,那人居然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手托着那个令人生畏的小家伙,一手用指头挑逗着对方不过黄豆大小的身体。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见证了事情的完整过程,孙长空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而非凡只是站在一边,一动不动起盯着对方,一句话也说,却也一个动作也不做。 他不敢,他害怕自己任何的一个举动都会因此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面前的这个人,神秘的就像一团看不透的迷雾,你不知道他到底是能给人带来不致,还是只是一种寻常的自然现象。 那人手掌一抓,名唤火虫子的小东西立即消失在视野之中,孙长空左右瞅了瞅,生怕对方冷不丁地给自己一个偷袭,那样的话他不也得变成一堆灰烬? “不用看了,它已经不在了。你们来这做什么?” 就在那人说话之际,他忽而转过头来,孙长空当即吸了口冷气,差点没叫出声来。 “你的脸!” 孙长空吃惊地望着对方的面孔,非凡也忍不住看向对方,同时,他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与前者类似的表情。 他们不敢相信,对方的脸居然是一个窟窿。 没错,上面没有五官,更没有表情,有的只是一个不知有多深、黑漆漆的缺口。 孙长空捏了自己一把,知道这不是在做梦。而非凡倒是机灵得多,他不掐自己却掐了下孙的肩膀,后者没忍住轻呵了一声,他这也才知道,眼前所见全都是真相。 “你就是那个王?”孙长空颤抖地问道。 那人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将目标指向二人,豪放地笑了笑,这才道: “什么王不王的,我一概不知。不过,我对你们的身份倒是相当感兴趣。在我失去耐性之前,你们最好表露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然,恐惧如今的样子就是你们接下来的下场。” 孙长空不知对方是通过什么机理让自己发声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直视那只黑洞。因为才瞧上几眼,他已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如果再执意下去的话,恐怕他就要失去知觉昏厥过去了。 就在孙长空为难的时候,非凡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是来找人的,如同方便的话,请前辈给我们指条明路。” 非凡抱起双拳,显得十分尊敬。而那怪人听罢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品读道“前辈前辈”,好像听不懂似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原来还有人拿我当做兽人中的一员,哈哈哈,说吧,你们要找谁?” 怪人爽快让孙长空着实一惊。心知机会难得,他插嘴道: “两个和我们一样,年轻的兽人。” “哦?两个年轻的兽人,你们说的是他们吗?” 顺着怪人的手指方向,孙长空与非凡随即望向远方,一棵橡树之上,倒挂着的两具……骷髅!.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身份 骷髅之上,还有少许残留的组织,而大部分筋肉已沦为妖兽的盘中餐。虽然面目全非,但孙长空还是能依稀瞧出二者濒死之时表现出的惊恐神态。他们不是死于外伤,而是死于内心的恐惧。 见到这般血腥的场面,孙长空已是有些不支,身体摇摇欲坠,多亏非凡在旁边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在地上。就在这时,非凡小声在他耳边嘟囔道: “撑着点,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还不一定呢!不过如果真的是的话,咱们恐怕也要凶多吉少。所以,待会只要看出苗头不对,撒腿跑就是了。这人固然厉害,但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你想跑,我在后面抗他一会儿。” “什么?你!” 孙长空以一种看待怪物的眼神死死望着面前的非凡,这一时间,他竟有种梦回前夕的错觉。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像志儿说话时的样子了呢?是一时误会,还是其中有什么他所不知的隐情?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非凡已经搀着他向前行去,向那两具似乎还冒着热气的尸骨接近。孙长空不但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可以通过接触感应到对方的。可想而知,二者全都陷落在浓郁的紧张气氛之下。 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在他们脚下竟要远过千山万水,但结果总有浮出水面的时候,终于他们看到了那些骸骨的全貌,以及尸骨的生理特征。 是,不是,是,不是…… 孙长空在脑海当中不断筛选着有用的信息,以求尽快找出骷髅和无欲、小德子的相同之处。而当他见到尸骸之上缺失的一断骨骼的时候,孙长空惊讶地摒住了呼吸。 那是被从肩膀上齐刷刷斩过所留下的创伤,虽不是旧伤,但绝不是妖兽撕咬能够造成的。他想了想,无欲和小德子并没有这样的生理缺陷,于是赶紧看向另一副骨架。 而与上具骷髅相比起来,这具尸骸的主人就要显得短小得多,再看到盆骨宽大的特征,他基本可以断言,这人生前定是一位女性。如此想来,这两人都不是自己要寻找的失踪者。孙长空大舒一口气,由于刚刚思考之时消耗太大,这时的他已经感到略微晕眩,眼前全都是气泡一样的幻影。 “我的天,吓死我了!” 孙长空拍拍胸脯,有惊无险道。 “哦?确定不是他们吗?”非凡认真道。 孙长空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以示坚决。 “这事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的是,他们没有死在这里尚有一线生机;不好的,如此一来咱们又失去了目标,究竟去哪找寻他们二人,又成了一个难题。” 经非凡这么一提醒,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孙长空,再一次进入到愁苦的情绪当中。而非凡接着又看了看眼前的骷髅,轻声说道: “话说,他们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可看这样子,也是附近的兽人啊!看这体格,身前定是一把好手。说不定,他们也是斗兽场的人呢!要不,你再发掘一下他们身上的隐藏线索,看看难不能推断出二者的身份。” 不知为何,孙长空突然间发现非凡的头脑好用了不少。刚才,他只顾得排除二者的身份,却没有想过去主动确定对方的出处。想到这,他第二次将视线投向两具骷髅,两个不会说谎的证人。 果然,像非凡所说的那样,二人常年习武,骨骼较于常人要粗壮个三四分,尤其是那具体型硕大的男性,双手掌骨以及肩周部分的骨骼都生成了大量的骨质增生,这是常年练功所致。 不过,线索也只有这些了。 因为死者的外貌已经被完全摧毁,一些外露的体征,比如角,牙,翼,尾,全都不可见,肤色发型更不用说。如此想来,调查似乎只能止步于此。可就在孙长空将要放弃但还未完全放弃的时候,他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支断臂之上,确切说是那道伤口。因为他在看到断面切口的时候,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种伤口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边说着,孙长空用手摸向那道断茬,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立刻涌上心头。 “是冰魄,居然是冰魄的刀气,这人的胳膊是我砍下来的。” 寒意虽寒,却抵不过心中的惊骇。他怎么也没没有想到,眼前的死者居然与自己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无数的人名飞速闪过脑中,最终真正的答案出现在他的口中: “是关春雷,这人是九刀兽人关春雷!” 孙长空十分确定,面前的断臂的骷髅,就是他口中所说之人。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他就没有再把别人的臂膀砍过来的经历。而正是前不久的最强斗者大赛,才让二人有机会放手一搏,进而拼得孙长空重伤,关春雷痛失一臂的下场。 堂堂一代高人辣手,为何会无故惨死在葬兽场附近,这是一个相当值得考虑的问题。更让他在意的是,雷龙九刀居然不翼而飞了,他连个刀鞘都没见着。莫非,那群妖兽穷凶极恶,消化能力异于常类,竟能将铁器生生吸收。还是说,在他不幸殒落之后,随身的武器被人拾了去?可这样的话,收刀的人是谁呢? 想到这,孙长空不禁将目光投向身后的怪人,那人仍然呆站在原地,丝毫不怕孙长空与非凡计划策略,好像所有的变数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下。 看了一会儿,孙长空手指两具骸骨大声问道:“嘿,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来到这个鬼地方?” 那人听了之后,先是一愣,意识到双方可能相识,于是问道: “你们认识?” 孙长空不作声,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尸体已经被吃得只剩一点点了。怎么,他们真的是你们所要找寻的人?” 孙长空摇摇头道:“不,他们不是。但我们从前确实熟悉,熟悉得很!” 想起当天的战斗,孙长空的身上好几处地方不由得吃痛了下,扯得他呲牙咧嘴很是纠结。 “认识就好,那你们就把他们的残骸运出这里吧!葬兽场里已经没有地方给他们安葬了。更何况,这里是葬兽场,又不是埋人的地方,怎么说他们也不应该被留在这里。” 这个时候,那人竟迈步向二人走来,孙长空与非凡不禁为之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好几步,一直来到尸骨的跟前才算停下。 “有用没用,我都已经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了。现在……该你们了!” 简单的一个“了”字,想将他喊响都相当费劲,可在那人的运用之下,竟如同两把尖刀,分别插在二人的身上。尤其是孙长空,身上的血更是凉了半截,他甚至不怀疑,下一刻他和非凡便会成为身后二人的模样。 “你……你想我们怎么样?”孙长空结巴道。 “今儿个中午我还没有吃饭,而那只恐惧却又被火儿纳为己有。现在四下空无一物,如此说来,我得拿你们开刀了。” 孙长空强装镇定,冷笑道: “你说开刀就开刀,你是谁?葬兽场之王吗?” 那人听了之后,沉默了许久,不知是在思考着问题,还是不知如何回答,等了好大晌,他才终于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要进食!” 话语尾音已变得相当扭曲,一如他那畸形的身体。原本那高大挺拔的身躯,竟忽地变细变长,那个黑洞猛然增大数倍,在一番貌似呕吐的过程之后,一道健壮的上身倏尔出现在孙长空与非凡的面前,长发,三眼,鹰鼻,猩唇,在将衣物遗留在地上之后,一个半人半蛇的异样妖物赫然出现在孙长空的视线当中。 “这家伙,居然也是一名****混种!”非凡惊声道。 那人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竟变得十分愤怒,于是道: “你们所说的那些只不过是后天嫁接的二手货,我才是应运而生的****共体!” 说话之间,那人猛然挥动蛇尾,一道超乎想象的气浪随即夺面而来。孙长空已看傻了眼,全然忘记了躲避,多亏非凡及时出手,以一记大浪淘沙的犀利腿法,刚好迎上那条杀器。只见“咣”的一声闷响,蛇尾已经回掠了去。而非凡的身体则倒飞了好几丈,最终停在半空当中的一根枝桠上。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那人赞许地点点头,以示对非凡实力的肯定。而对方却一脸淡然,一点都没把这个所谓的“王”放在眼中。但他已经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半人蛇的****混种绝对就是人们所说的王。 他已经清晰感应到对方体内隐藏着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不可估测,但至少都要达到高远山。高峻山的那个层次,更有甚之。面对这样强劲的敌人,自己一方真的幸免于难吗?他不知道。 看了非凡的脸色,孙长空便已知道对方的实力,属实已经达到了惊天动地、杀神嗜佛的地步。要不是周围空间有限施展不开,恐怕就算再多十分自己也绝不是对手。他在盘算,自己和非凡怎样才能脱身,哪怕受些损失也是能够接受的。毕竟,要在这等高人的手中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之间,孙长空感到胸口当中传出一阵燥热,无二真经图居然自行启动了。 这可是自他习得此法以来,首次出现的神奇一幕。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死你 至此,孙长空与非凡已经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煞星就是“王”本人。 不慌是假的,但事以至此,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腥风血雨,也只能硬是头皮往上冲。 王的脸上扬着一股相当诡异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长空,又看了看非凡道: “你们两个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的动手。我的肚子已经饿了,不要学浪费时间。” 谁知,立于树梢上的非凡豁然上前,直接来到了距离对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威风冷言凛凛道:“我倒是想单独尝试一下。” 王听了他的话之后,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凝固的表情当中忽然闪出一抹赞许的神色,拍手叫好道:“好,果然是后生可畏啊!不过,我不手下留情的。因为这里是葬兽场,是我以及众多妖兽吃饭的地方。不杀你,我就没有饭吃。” 非凡面露轻松道:“随意,我不在乎。” 身随心动,他已率先出手,一双铁爪隔空逼落,分取咽喉、心门两大死穴。他知道,面对这样的对手,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夜长梦长,吃亏的必是自己。 可那王的动作相当敏捷,不等非凡的招式抵达,他已经凭借匪夷所思的身法闪身来到对方的身后。与此同时,仍留在原地的蛇尾竟在末端弹出一道森然的寒光,非凡定睛一瞧,居然是一枚半尺来长的短刃。短刃后来居上,先于两记爪攻射向他的胸门,以至于还未接触到兵刃,非凡已然感受到了阵阵杀气。背后的王已经摆也出招的架势,他将一只手掌缩万锥形,朝着对方的脊椎飞刺过去。孙长空呆站在一旁,他甚至听到了非凡衣衫被掌风撕开的声音。 前后夹击,非凡形势大大不妙。然而,就在这个生死关头,他居然还悠然地闭上双眼,似是在等候死亡的降临。然而,就在两种攻击即将击中之际,非凡的身体竟然轰然崩溃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在孙长空看来非凡是瞬间解体了。而实际上,他是化作了一团橙黄色的气体躲过了一锥一刃的合攻。如此一来,便改成了王用自己的尾刃直搠向自个的心口。而且势头异常凶猛,已然来到了不可阻止的地步。 孙长空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发展,忽而看到王的“自残”行为,不禁喜形于色,差点没叫出声来。 可面前的****混种毕竟是葬兽场的王,如果这点雕虫小技他都应付不过来的话,那还如何让数以万计的妖兽臣服?这个时候,他只做了一件事情,便化解了自己的危险境地。 他直接用血肉之躯,也就是那只手锥打向尾刃,本来应该血见三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只有一道火光,一道因为铁器相撞产生的大片火星,便换来自己的全身而退。不过,他虽躲过了自戕的结果,但非凡那如同鬼魅的身形却已来到他的死角,拔腿便是一记凌厉****,杀得空气当中赫然出现一枚空洞,大量的气流顺势涌入。这样一来,非凡的脚上便带上一前一后、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气枪在前,****在后,虽没有真枪在手,但却使得一手令人拍案叫绝的好枪。就连作为对手的王都忍不住心中叫好起来。 不过,招是好招,但可惜的是非凡的身体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他要面对的是****混种,不是寻常的妖兽。王的身体坚硬无比,和磐石坚盾相当,非凡的气枪来势虽猛,招意乖离,却仍是突不破对方的防御。只近“砰”的一声,枪劲打在王的身上,竟也只是擦出些许白印,连点血迹都没见到。看到这时,孙长空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好像被人在胸口上打了一拳。 但是,非凡并未因此而感到沮丧。相反,他的神情变得极其夸张,满脸都是难以言表的奸诈。 他还有一击,一杆由劲腿代替的血肉之枪,****。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所以才会令矾如此自信。就在枪头,也就是脚尖点击在王的右侧胸膛之时,空间之中立时发出一道爆炸似的的炫丽火蛇。 此招威力之强,就算身为王的人,也无法安于原地。那里只剩下刚刚发动攻击还未来得及落地的非凡,而另一个则被巨大的力道轰飞出去,细长的身体在空中拧成麻花的形状,再多转动半圈,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但令孙长空失落的是,对方还活着,甚至身上的气势比之前还要强盛几分。现在,他所在位置处,方圆一丈之内已经寸草不生,地面上的植被竟被他体内所渗露出来的灵气焚为飞灰,并且留下一块块丑陋的癍痕。 王脸上的笑意更浓,这让非凡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莫非是刚才****的缘故,把这一方之霸打成了痴呆?但是,他分明感觉到对方的气场因为刚才交手变得强大了不少,难道这一切只是自己多虑造成的?那地上的烧伤又该如何解释? 非凡的思绪未完,对面的王便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是一堵由无数掌影汇聚而成的气墙,将非凡身的所有出路全部封杀。如今他便如同那瓫中之鳖一般,宰杀任由别人。 可非凡绝不是坐以待毙的庸人,他手脚健全,体力充沛,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难道他还不如一只马陆吗? 他的体内同样有气,而且还是一股至凶至恶的煞气。于是乎,非凡的四周升起一只有形无实的金钟,将那数之不尽的掌影掌劲悉数拒于一臂之外。 王久攻不下,甚至感知到自己的力量正被那团不知名的气罩一点点地蚕食,用不了多长时间招式便会自行溃散,败相毕现。 自知不能继续这样的他,连忙撤回双掌,横扫一尾,用顶上的刀刃将非凡强行逼退这才停下手来。再看他的两只手臂,竟是泛起大片的红晕,其中一些地方已经变得发青发紫,与那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虽然见多识广,沉稳老练,但在一个后辈后上吃了大亏,还是经不住要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纷纷涨起,好像一只尚未编好的箩筐。 “小子,你找死!” 此时的王已经动了杀机,于是身体向空中一跃,腾起三五丈来高。非凡仰起头来,想要看清对方下一步的动作。谁知,就在这时,天上竟突然下起巴掌大小的冰片。势头之猛,迅速之快实属罕见。万里无云的苍穹,怎么会说闹天气就闹天气,这里当然有王的手段掺杂。心知形势不利的非凡立即向后翻出七八个跟头,一直来到数十丈开外,也就是乐镇山兽的尸体旁边,这才肯停下。在看他所之前所处的地面,以被纤若鸿毛,但快比利器的片状物体削得寸寸碎裂。冰片挨到大地,竟不融化,而是将周围的半匝大小的土地冻起一层薄霜。呼吸之间,地上已经蒸起小片雾气,如同深秋的初晨时分一样。 见到这一诡异的场景,非凡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这才令狂乱的心跳稍稍疏缓了些。不过,这么好的时机王怎么会轻易错过?非凡喘息之时,他已再次扭动蛇躯,上面镶嵌着的若干鳞片竟是大量脱落,刚一摆脱主体,便如同利箭疾矢一般,飞射向远处的猎物。 非凡赶紧应战,可不曾想到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玩意竟是如此迅猛,在他反应的同时,鳞片已然命中他的一臂一腿,虽说他已将上半身仰俯下去,却仍是被一枚角度犀利的蛇鳞贴着衣物飞驰而过,划出一道细细的刀口。这枚刀口很是奇怪,不动还好,一动便立即血流如注,看的人惊心动魄,好像自己的性命已经落到了对方的手中掌控。 见此情形,非凡立即用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并用身体当中储存的精纯煞气不断作用其上,希望借此加速自愈的速度。 “哼哼,不用再白废力气了。你中的是我的独门杀器破血鉴,今天你死定了!” 王如同判官一样宣读了非凡的“死刑”,后者面色乌青一片,一看便是毒气入体的征兆。原来,那些蛇鳞当中暗藏剧毒,怪不得伤口怎么都不愈合。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非凡发现伤口周围的切口竟有向外扩散的迹象,这么下去,他就要活活流血致死了。 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非凡这才说道: “你就这么确定自己稳操胜券了?” “那是自然!” 王高傲地半头昂了昂,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的鳞片反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在他的嘴边可以隐约见到一丝口水,他是真的饿了,他需要新鲜的食物。而非凡,以及远处的孙长空,便是他今日的美味大餐。 就在王准备出手向非凡发难之时,一道寒光迫空掠来,不早不晚,刚好挡在王与非凡的中间,并同时接下前者那只不知残杀过多少生灵的杀戮血爪。 “哦?你也想试试?”王看了眼侧边的孙长空,略带玩味道。 再看孙长空伸手接住飞回的冰魄,一脸不动声色的表情,显得很是沉着。 “不,我是要打死你!” 孙长空说完,不仅仅是王,就连身负重伤的非凡都已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孙长空。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非凡默念道。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招之约 孙长空自知能力有限,与面前的王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妄自动手只会自寻死路。略作深思他开口道: “你的实力远盛于我,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要动手,我没办法。” 王看了他一眼,随即轻笑道: “那照你所说,我该怎么办?” 孙长空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开口道: “三招,如果三招之内你杀不了我,那就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兄弟二人。” 听了孙长空的建议之后,王的脸上显出一丝狡黠,然后道: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杀了你们俩,然后自己吃掉,一切的事情只有我们三者知道,就算你们的人要寻仇也找不到我的身上。” “那可不一定。” 孙长空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继续道: “我们二人本就是来寻人的,出来的时候已经知会了斗兽场的高管。你以为我们是好惹的吗?” “果然不出所料,你们真的来自那里……” 说着,王的神情竟有些凝滞,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也好,就当我卖你们场主一个面子。三招就三招,如果三招之后你仍活着,我就破例饿一回肚子,放了你和你的同伴。” 孙长空暗暗舒了口气,就怕对方不吃这套,强行出手。那样的话,就凭现在的他和非凡,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是杀是吃,都得听任于对方。 然而,一个问题刚刚解决,另一个难题又出现在孙长空的面前:他该如何逃过王的三招。 要说平常交手的时候,他也未必不能接下三招。只是因为现在有约在先,为了不使自己输掉约定,王一定会拿出十成十的实力与之一战。面前饱满状态下的王,他真的能够幸免吗?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孙长空已经夸下海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宗主亲临,他也只能勉强一战。 微风抚过,为中午炎热的天气平添了一分凉意。然而孙长空已经汗流浃背,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轻松。 再看对面的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甚至还不合时宜地打了几次哈欠。确实平常时候的话,他已经回去午睡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准备好了吗?” 孙长空望着对方,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不想因为说话而分散注意力。他必须绷紧第一根神经,打起第一分精神,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活命。 说话间,王的身形倏尔一闪。劲风来袭,孙长空不得不连忙后退。可不等他的视焦对准,王的样子已经在面前渐渐清晰起来。这是孙长空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可以先于自己的气势抢先攻到敌人的跟前。他的反应已经十分之快,但在王的面前却仍显不足。刹那间,他只觉得眼前锋芒攒动,一根根的就像田里的稻穗一样。 是指,居然是指法! 大大出乎孙长空的意料,他本以为对方会使用掌法或尾刃发动攻击。但王的底蕴着实深厚,深厚到即使让他看上一整年都瞧不透。他只以为王的掌法绵长浑厚,却不知道指法竟也登峰造极。 迎面而来的指影,快如电,疾如风,虽未触及到孙的身体,却仍能感应到一股骇人的杀意。孙长空已无从选择,他只得拔刀,借由冰魄的刀身抵挡住眼前的指劲。一时间,空间当中寒光婆娑,犹如秋天落叶。但下一刻,这些看似毫无生气的玩意儿居然全都活了起来,化为满天流光,悉数掠向对侧的指影。 顿时间,天空当中被无数刀光指影所充斥,进而编织成一张光与影的巨网。二者相互融合,而后抵消,乍一看去平分秋色。可后一秒,孙长空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对方。 为何打在刀光之上只有指影,却没有指劲呢? 就在孙长空为此感到迷惑之际,身上几大要穴上方传来的剧痛给予了他答案。 指劲竟然打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王所施展的指法,指形和指劲是完全分开的。虽然挡下指影,但由此产生的破坏力并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直接戳在了孙的身上,并造成巨大的伤害。此刻的孙长空,只觉得混身上下的骨头都好似粉碎了一样,其间不时发出的几声脆响更是分外刺耳。旁边的非凡脸色无比阴沉,比那连阴的天空还要过分。 “你可要撑住啊!”非凡握紧了拳头,心中暗自说道。 最终,孙长空倒飞也十余丈远之后,才在一颗灌木旁边停了下来。而他嘴上的鲜血已经洒了一路,并把此时所在地面染红。葬兽场四周的土质异于常态,见了血腥便会像猛兽一样民以食快速吞食,所以没等多久,孙的血液便消失不见,泥土恢复了之前的颜色。 孙长空苦笑一声,随即道: “晚辈不才,侥幸挨过一招,您继续吧!” 看到对方摇摇欲坠,却仍然死命坚持的样子,王的脸上初显动容,但过程极短,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牙尖嘴硬的东西,要不是我刚刚收住五成功力,现在的你已经被刺成马蜂窝了。” 孙长空移开抚着胸口的手掌,抱拳恭敬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了。” “哼哼,不用多谢,反正一会你也得死。早死晚死都一样,只不会多出次手脚而已。” 王的攻击总是那么让人无暇防备,他只是吐了口肺里浊气,这第二招便已经发动了。 那是一道细若蚕丝的线。恐怕还不及毫毛的一半重要,但却在空中疾速飞行,已然到了超乎想象的程度。 孙长空的状态虽然因为刚才的攻击面颇受影响,但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也没有打折扣。还有对危险的感知,这一个优点曾令他多次从生死边缘之上转危为安。他的刀已经架起,位置正好在细线即将降落的地方。他的双肩已经沉下,他坚信,即便自己承受不了其中的力道,但也只会因此再次倒飞出去,绝不会出现太重的伤势。 然而,他错了。就在他的冰魄挨到那根细线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太过天真。攻击并没有让他后退半步,却已民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洞穿了冰魄的刀身,然后刺破他的身体,并从另一端冒出。整个过程当中,孙长空只听到了两声轻微的“噗噗”声,要不是亲眼看见,根本引起不了注意。而那根丝线似乎被施了魔法,孙体内的体力,灵气,还有不可估测的生命力,全都沿着线体的迅速向外流失。针眼大小的创口处并没有鲜血溢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赤红色的气体。孙长空的脸色煞白,手中的冰魄不禁战栗,它和他都已负了重伤。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孙长空瞬发手刀,只听“叮”的一声,丝线被一截两断,外面的部分顺势消泯,而留于体内的仍如同钢针一样直挺挺地竖在里面,继续着它的使命。 这回,孙长空显然没有上次那般轻松,而是一种相当疲倦的口气出声道: “请出第三招……” 孙长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分明知道对方有意手下留情。不然刚才的丝线如果正中要害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可天生的倔强脾气给了他不肯服输的精神。事先,他或许有那么些许怕过。但到了现在,他已无所畏惧,男儿骨子当时的血气立即易燃易现。 在王看来,赌约本应该就此结束了。他不认为对方还有实力能接他第三招。或许,他就这么等下去,就能挨到孙长空不支暴毙的时候。可他突然间又被孙长空的斗志所感染,以至于分神的工夫他甚至在琢磨是不是该继续下去,是不是应该放他一条生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好久没看见这种硬骨头了。他想瞧瞧,这家伙以后会有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所以他停下了。 “你已经到达极限,认输吧!”王开口淡淡道。 “认输?你会放了我们两个吗?”孙长空勉强笑道。 “两个?哦,不,我还不想饿肚子、” 孙长空的眼睛瞧了瞧不远处的非凡,对方这个时候也在看他。非凡的脸上同样有些无奈,但他仍是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毕竟,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吧!可孙长空却不识时务地摇摇头,随后开口道: “那你继续吧!” 看着孙长空坚定的眼神,王当即大怒道: “你要给他陪葬?” 孙长空伸出手指,晃了两下道: “你理解错了,我们都会出去,活着!” “好!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能耐!” 一言说罢,王纵身跃入天空当中,巨大的体型刚好遮蔽正当中天的日头。天色一下子暗淡下来,阴风随即四起,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这一招看起来似曾相识,却又有不同,这不正是之前伤非凡的那招吗? 孙长空昂起头来,将病殃殃的身体猛然直了起来。同时,他猛然击出一掌,拍在自己肋间的患处,一道光芒飞过,身后的树木之上立时出现了一个不被察觉的细孔,这才使得自己的状态稍稍回复了一些。 “赐给力量吧,无二真经图!” 孙长空的心中呐喊,似是千里传音一样,不单能穿越空间的阻隔,甚至跨过了界限的禁制,传入到了人界的某个地方,一个断了双退的老者耳中。 “失踪了好久的你,终于又出现了吗?”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者与王者间的对峙 王的第三招威力非同小可,恐怖的杀气直接令方圆数十丈内的鸟兽尽皆散去。要不是作为对手,孙长空也随着它们一同去逃命了。 然而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留在这里,也必须接下这一击。但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孙长空的身体顿时一萎,差点跌在地上。不知怎的,他的意识变得愈发模糊,要不是大敌当前强撑着一口气,恐怕早就晕死过去。 “到达极限了吗?看来是时候轮到我出手了!” 非凡有伤在身,而且伤势极重,只要稍有行动便会绷裂流血。但为了不让二人,最起码是孙长空死在当场,他只得铤而走险,最后搏上一把。他已暗暗聚起周身的浓郁煞气,只等时机成熟便会立即出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诡异的现象发生了。 孙长空的身体又在发光。 这种情况非凡不是没见过,在之前与铁剑长对战的时候,孙长空同样出现了类似的异变。但这一次并不完全相同,因为此刻出现的光彩并不只是单纯的金黄,而是由青、紫、黑、黄四种颜色交替出现,并且带动周围的空气,产生同样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变化越来越剧烈,最后闪得人眼生疼,好似火燎一般。 与此同时,孙长空的意识已经游离在失魂的边缘。他只觉得头脑发胀,四肢无力,眼皮几乎合到一起,险些睁不开。但即便这种情况之下,他仍保留着一丝清晰,因为他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是谁呢? 孙长空对这股气并不完全陌生,相反更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产自无妄修罗界,而是来自遥远的人间。这是孙长空进入这里的五年以来,首次感受到来自外界的讯号。他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与外界联系,没想到阴差阳错间他竟然成功了。 “你……你是谁?” 孙长空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见,只、自顾自地大声询问道。然而,周围除了肆意的风声以及树叶的唦唦声之外,没有任何回答出现。他看着天空,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并在胸前结了一个未曾见过的手印。同一时间光彩定在了黑色之上,受伤的患处随即开始疾速修复,眨眼间便已完成工作。可是,孙长空的意识仍是浑浊的。 此时的他,便如同一个看客,只能亲眼见证着所有事情的发生,却无力左右事态的发展,只能听之任之。要不是想看完整个过程,他早就睡过去了。 “就……就是它,就是这股神秘的力量让我如此不安。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时的非凡已经忍不住向后方退出了十来步,一直来到他所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停下脚步。但他的身体是颤抖的,正如那颗不安的心,好像随时都会崩溃。这一切的缘由都来自孙长空,就算和王对打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强烈的骇意。面对这样的力量,他只想逃跑,一点也不想见到对方的锋芒。 有这种的想法的不只是非凡,王的神态同样难堪。就算当年和高峻山那个魔鬼动手,他也没有忌惮过半分。然而,这种不屈的傲意,竟在今日溃败了。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介凡人,居然也想战胜我,果真是自不量力。” 王的眼神陡然变冷,数以千计的鳞片飞射而出,直逼孙长空所在位置。而就在这个时候,孙长空猛然掠起,身后双翼疾闪,瞬间来到数十丈高的空中。 非凡本以为如此一来,便能轻松化解王的第三招。可姜还是老的辣,更何况他还是人们所说的王。他的套路,怎么可能让人这么容易摸清。就在那些鳞片即将坠入地面之际,一股反作用力突然施加在它们身上,使之下落的速度瞬间发生逆转,并且纷纷向上飞搠而去。孙长空身在空中,根本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在先后躲过四五次攻击之后,露在外面的双翼仍是被鳞片戳出了数个血洞。翼膜受损,再也承受不起掠过的气流,于是身体便飞速向地上栽倒而去。 身中受招的孙长空并未感觉到太多痛楚,只是之前的那股疲惫感又加深了数分。就在他以为自己难逃此劫的时候,身上的光彩又一次改变,这一次是青色加持。于是乎,一对青色火焰构成的翅膀出现在他的身后,只是轻轻一扬,便已将他带入到比之前更高的天空当中,直逼王的所在位置。 孙长空一眼便认出了,身后所化的双翅,正是原先黑羽的变异版本。除了外观颜色不同,这一回的“青羽”发招更快,力量更猛,比之黑羽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孙长空想笑,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可笑。 “不跑还敢迎上来,好小子,我佩服你的勇气。然而,至此为止吧!” 王的神色突然间变得恐怖起来,那些仍在空中、未来得及发动攻势的犀利鳞片,顿时炸裂开来,分为无数细小的碎片,以更密集,更无懈可击的招式袭向上方的孙长空。 生死之间,孙长空的心境居然格外平静。仿佛要死的不是他、是别人一样。其实他清楚的很,目前的战局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与其为此事着急上火,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作一个安分的旁观者,见证奇迹的发生。 光彩骤变,无二真经图忽而运行到了魁虎下山这一张图上。呼吸之间,孙长空已经被通体的紫色所包围,就连喘息当中都夹杂着相似的颜色,只是稍微淡了一些。而他怕眼眸也被染上一抹看不透的紫霞,自行运转,好像一团星云。 “看我的魁虎食空!” 这回,孙长空终于听清了那个人的声音。他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说话的人,无论语气还是声色,都与自己无二。这分明是自他口中所说。但他也知道,自己绝没张嘴,说话的另有其人。对方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他的躯壳,使之成为暂时的武器,为其所用。想到这里,孙长空不禁后怕,对方要是想通过此法残害自己,那他岂不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嘿嘿,看你能不能吞下我所有的冰雨。” 战到这个程度,王已经将对决的初衷忘记了。眼见孙长空三落三起,三不言败,就算作为对手的他,也不禁为对方的坚毅战意所动容。既然到了最后一招,他更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只有这样,他才是真正的尊敬对手,尊敬孙长空的血汗。 就在那道声音响起之际,孙长空猛然挥拳,一道宛若下山猛虎的光影赫然奔出他的拳头,毅然决然地轰向那片即将到来的冰雨。 “轰!” 爆炸虽然起于空中,但巨大的气浪竟是波及到周围的丛林。狂风肆起,飞沙走石不说,临近的灌木更是被连根拔起抛入空中。疾速膨胀的空气挤压在大地之上,竟是产生一枚坑洞,而且范围越来越大,如同一只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地上的一切。 “糟糕!” 非凡只顾得看天上的战况,却忘记了自己还处在凶险之中。不多时的工夫,深坑已经扩散到他的面前,只差一点就要将他吸入进去。管不了许多的他,任由血液四溅,一直向后暴退差不多半里的距离,这才稍稍安稳了一些。而当他再次看向上空的时候,二者的对决已经落下了帷幕。 孙长空衣衫褴褛地停滞在天空当中,伸出的右拳被无数血丝遍布。他的双眼已经合上,神态自若,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然而,他就是睡着了。当他的身体挥出最后一拳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已经断电停止运转了。这一时间,之前的异彩流光也全都不见,只有那对青色的羽翼依旧保留,但已被鳞片碎片削的七零八落,只得苦苦支撑。 再看王的方向,人早已不见,只剩下一道未完的话音说着: “说到做到,你们可以走了。” 随着那段最后的话语渐渐消失,非凡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身体随后瘫倒。鳞片千万的伤势固然不好处理,但凭借其特殊的体质,一个时辰之内他就可以让伤口止血。接下来等待他怕将是一段漫长的疗伤过程。 青羽越来越小,势头越来越弱,孙长空被慢慢放倒在地,然后完成使命的它们化为若干星光,终于消失在夕阳之中。 王再次露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经过昨日一战的他,虽没有出现什么伤势,但大量的消耗已经令他的力量大打折扣。于是,他和平常那样觅食,就像一只豹子等待猎物的时候一样,十分耐心。 可没过多久,远处的树林当中忽然惊起一片鸟雀。不等他抬头去看,却听闻旁边的草丛当中传来一道森然的嗓音:好久不见,葬兽场的王者。 “是谁!” 二话不说,王连忙向草从疾射三发蛇鳞。以他的身手,加上这种让人猝不及防的时机,对方死亡的概率至少有八成。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做得完美无暇的时候,一道短小的身影遽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你?高峻山!”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巨大黑幕的一角 孙长空与非凡一路飞奔,当天下午便已到了百兽城。此去一无所获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这让二人变得相当抑郁。 但事情也不全是坏的,至少他找到了无欲的另一个兄长,铁剑长。回去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找到了仍在疗养的无求,寻找佐证此事的信息。而事情的进展并没有令他失望,无求道清了事件的原委。 先是无欲失踪的内幕。 原来,自打一开始的时候,无欲便没有报名最强斗者大赛,孙长空见到的只是无求。但为什么无求会使用无欲的绝招炸技呢?这就是归结于二人同胞兄弟的事实了。 无求无欲两人体质相同,只是肩负的能力各不相同,一个掌握时间,一个掌握力量。而这两种力量可以利用只有二人方可使用的秘术相互传导。因此,无求才可以像无欲那样放出爆炸。 但好端端的,无欲为何要撇下好好的比赛不参加,而去凶险万分的聚岭呢? 答案正是铁剑长。 半个月前,无欲无求两兄弟得到讯息,说在聚恶岭内发现了一名与二人长相十分相象的兽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哥哥,失联多年的三兄弟之首,无争。 当年,三兄弟因为家族被人迫害,以致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恰逢高峻山外出狩猎,遇到了三人,便将他们带了回去。 高峻山的想法很能简单,就是将他们培养成听命于自己的死士,一生一世为他效劳。兄弟三个从那时起便陷入没日没夜的训练当中,风雨无阻,就算生了病也只能忍着。和他们一起参加特训的还有上百号人,但最终剩下的只有二十几个。其它的,不是意外死去,便是被高峻山杀手抹杀。在他眼中,病倒的人就是废物,而珍兽堂不需要废物。所以,就算病得再怎么严重,无求他们也只能咬牙坚持。 一晃三年过去了,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宿舍当中传出了数阵剧烈的咳嗽。一夜之间,无争,无求,无欲全都害了重病,病情之厉,已经到了意识模糊的地步。 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毕竟他们是一奶同胞的三胞胎。双生子或者三生子,甚至更多的同生子,经常会出现这种一个病倒,其他几个根着一起遭殃的情况。所以,只要有一个生病,那么无求三人就有可能一块生病。眼看训练即将开始,如果被高峻山发现了他们的病情,不用说也会重蹈之前那些被害死“先烈”的旧路。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精神世界当中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三人的身上。 高远山,来到了珍兽堂。 一切可能就是命中注定,许久不去高峻山府上的高远山,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执行极刑。 三个瘦弱的孩子被绑缚在木架之上,周围堆满了干枯的蒿草。这时,只需一点小小的火光,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高峻山以惧怕三人身上携带瘟疫霍乱为理由,为了不让府上其他人受此牵连,要当众将他们焚烧,以绝后患。 高远山宅心仁厚,说要将无求他们带回自己那里悉心照料。因为是自己的兄长,所以高峻山并没有完全反驳对方的意思。但他提出,毕竟他们都是自己的部下,要杀要剐,也应该是自己决定。但为了不伤兄弟二人的感情,他只能让高远山带走两个,剩下的那个必须自己处置。 高远山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但让三个孩子从此阴阳相隔,委实有些太过残忍。更何况,同样都是如此可爱的鲜活生命,留谁不留谁又该如何抉择呢? 就在他准备向高峻山继续争取的时候,无争突然开口说话了。 不同于无欲无求二人软弱无力的状态,无争竟然神奇般地复活过来。第一时间,他便向高远山要求,让他将两个弟弟带走,自己则可以留下来,相安无事。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高远山可以心安理得地救下二人,又能不损高峻山的严威,两全齐美。高峻山也没有反对,便让人将他们松绑,无欲无求由高远山带离,而无争则独自留在了珍兽堂,很快便从病魔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这之后的不久,高峻山一方便传来了无争生病去世的消息。至此,高远山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无争根本就没有恢复,他只不过强撑着一口气,以便让自己的两个弟弟获救。回想起来,高远山后悔莫及,他早就是应该想到这一点。一个人患了那么重的病,怎么可能说好就好呢?然而,一切都已太迟,无欲无求听后根本不能、更可愿相信。按无求所说,他们兄弟三人心意相通,如果无争不幸离世的话,那他与无欲也不可能安然无痒,这一定又是高峻山的阴谋。 高远山听后也觉得有理,便和无欲无求再次去了珍兽堂,一探究竟。 但是,到了那里,他们几乎寻遍了整个府上,并没有找到无争的踪影。询问一起训练的人员,也都一个个摇头表示惋惜。找寻未果,高远山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二人返回。但无欲无求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希望。在这个过程当中,兄弟二人的性格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开朗活泼的无求,从那之后就变得少言寡语,孤僻独行。而无欲则喜怒无常,时而暴戾乘张,时而情绪低落,甚至暗自啼哭。高远山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所以就尽自己所能,满足二人的需求,就算是传授功夫的时候,也都捡着最上乘最玄妙的功法武学。很快,兄弟二人的名号便在斗兽场中打响了,进而成为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而无争就像所说那样,再也没有再这个世上出现过。 再然后,就有了前面所说的事情。得知了无争可能尚在人间的消息,无欲不顾自身安危,执意要去聚恶岭。无求则已先请示场主之名,借故拖住对方。可无欲是什么人,从小横冲直撞的性子,让他根本没有等下去的耐性,多耽搁一时,便少一分寻得无争的可能。况且,这么些年来,他们已经为场主高远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如今二人已经成年,再怎么说也不该为他老人家平添事端了。 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当天夜里他悄悄打晕了无求,并用秘术将身上四分之一的炸力留给对方,而自己则孤身前往了聚恶岭。 说到这里,无求的脸上还满是悔恨的神情。早知会有今天的结果,当初他就应该连夜追赶对方,就算找不到人,也不会坐在这里干着急。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天之多,而孙长空与非凡又一无所获,想必无欲不知在哪遭了害,成了人家的食物了。、 孙长空怕对方太过伤心,便张口开解道: “你也别太绝望,你不是说了吗?你们兄弟三人心意相通,如果无欲真的遇险了的话,你怎么也应该有点反应吧?既然现在的你还活着,那就说明……” “活着,你说无欲还活着?”不等孙长空把话说完,无求连忙接茬道。 孙长空笔画了下手指,然后摇摇头道: “不,不是无欲,而是无欲和无争二人,他们都可能存活于世。” 于是孙长空又将他与非凡的际遇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但对于非凡身上发生的异变只字未提,也算给他的隐私做了次保密。 “什么?无争真的还在世!天啊,高峻山那个混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孙长空摸了下鼻子,继续道: “放心,从他出场时候的样子来看,他这些年过得一定相当得意。其它人大多对他毕恭毕敬,显然他在那里的地位相当之高。” 当然,孙长空并未将自己重伤无争的事情吐露出来;至于对方为了让他们二人逃身而独自迎战银雪狼的事情,更是闭口不说。他不敢保证,听了这些事情之后对方会不会像无欲那样冲入聚恶岭中,与那些****混种决一生死。如果那样的话,他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而且,他之前所说也不是胡编乱造。既然他们兄弟有这种共生的特性,那一个无痒,其它的按理来讲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与其让他去送命,不如选休整一下,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定夺。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另一件大事同样让孙长空如鲠在喉,心塞难当。 关春雷和另一个人居然惨死在葬兽场的附近。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着他们进入了那个人间地狱,孤身犯险,连性命都不顾? 在安慰了几句无求之后,他便起身告辞,与非凡出了门之后,直接去往高远山的府上。 他想不到,这个世上除了对方之外,还有谁能授意关春雷的行动。 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高远山居然不在。 按照常理来讲,这个时候的高远山应该正在家中吃着晚饭。可王哥却告知他,场主并未在家,甚至连自己都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 就在孙长空失意、准备出门折返的时候,高淼淼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现身在他的眼前。不知为何,她的脸色极差,就好像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一样。 “我爹失踪了……” 刹那间,孙长空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鬼一般的凶煞三人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孙长空难忍心中大惊,双手锢在对方的双肩之上,大声问道。 这个时候,高淼淼的眼眶之中已经有了泪光,但仍是定了定神,颤抖道: “三天了,三天之前他和关春雷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孙长空先是一愣,而后他那讶异的表情猛地变得十分惊恐。他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却忘记了门限,一个跟头便栽了过去,摔得地面都随着震了一下,非凡看了眼,并没有上前去搀扶。还是高淼淼心地善良,将他从地上重新拉起。 然而,此刻的孙长空已经完全呆滞了。他的脑海当中闪过无数的情景,他不断地设立假设,又接着将其推翻。关春雷尸骸旁边的那具白骨在他眼中变得愈发清晰,孙长空竟真切觉得那位死者和场主十分相像。 “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高淼淼在了孙的眼中当中看到一丝异样闪过,于是赶紧询问道。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孙长空发疯似的低吼道。 “什么他,你到底说的是谁呢!” 高淼淼越听越急,双手按在孙的胸膛上,指甲更是深深地扎入皮肉当中,渗出数道血痕。 对此,孙长空全然没有反应,仍是站在原地,嘴中反复说着“不可能不可能”。见状,非凡豁然上前,一记电掣般的手刀劈落,直接将之击晕当场,瘫倒在他的怀里。 “你……你作什么!也许,也许他真的知道我爹的下落。” 这时的非凡显得出奇冷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回道: “我和他一直在一起,我们确实没有见过场主他人家。他是太累了,要歇一歇了。” 说完,他将孙长空往肩上一横,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高淼淼的泪眸当中。 孙长空晕死过去,但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会儿他感到自己身处极寒之地,冷得他直打哆嗦;一会儿又仿佛来到了熔岩之上,烫得双脚都站不住。接着,他又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当他追上前去,却愕然发现竟是七也流血的高远山,还有少了半爿皮肉的关春雷。他转头想跑,却发现自己三胖和方柔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刚要上前去抱他们,脚下却是猛然一空,向下一望,竟是张望远躲在身前,凄厉地惨笑。他刚要去踢对方,却又感到头上传来一股热浪,正是火髯道人抵达。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眼前又出现了一道人影,一个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高大身影,沈万秋。他也在笑,但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而他的手中握着剑,剑光冰冷刺骨,慑人心神。 “不!” 一声尖啸,孙长空终于从恶梦中惊醒。他潢身大汗,手脚无力,之前战斗当中所受的伤势却奇迹似的恢复了八九成,只有外面的创口处还能隐约可见,活动起来毫无影响。再看看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霎时落脚的那间旅店当中,志儿,不应该是说是非凡,趴在桌子上,呼呼地熟睡着。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孙长空自言自语地说着,却忽然听见房门一响。 “谁!” 可能是因为连续的刺激所致,现在孙长空的神经极其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引得他剧烈的反应。而那当抬头那向过道的时候,无求已经来到眼前了。 “还有没休息好吗?小德子还未回来,今天的第二场复赛该怎么办!” 原来,不知不觉间,孙长空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从上次比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复赛第场即将开始。 小德子生死未卜,更别说参加什么比赛了。如果单凭他们二人的话,能否击败半个时辰拿下上场比赛胜利的对手三人呢? 可能是因为起床太仓促,以至于孙长空的眼前浮现出若干星光。他赶紧瞑上双眼,闭目养神,顺带着考虑对策。 “要不咱们找个人代替一下,你看怎么样?”无求试探道。 “找谁?”孙长空平淡地回道。 “一个和小德子长相十分类似,类似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孙长空摇头道:“斗兽场的规矩你也清楚,要是被人发现擅自启用他人冒名顶替,失去比赛资格不说,你我,甚至未到场的小德子恐怕都将再也无法进入斗兽场。况且,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去找一个这么合适的人选。” “小德子!” 乍一听无求的话,孙长空还以为对方是在脑海当中物色人选。可仔细一想,不对啊,为什么对方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好像大白天遇见鬼了。可这个时候上哪去找鬼,可不是鬼是什么? 是小德子。 孙长空猛然睁眼,赫然发现失踪多日的小德子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在对方的身上,他看不出任何异常,除了那股略带深意的笑容。 他刚要开口询问对方事情的经过,却突然发现,对方的身形竟有些相识,渐渐地分散在空气四周的橙黄色雾气散去,另一张面孔再次显露。 “怎么是你,非凡!” 无求依稀记得对方明明叫“志儿”,怎么几天不见,孙长空居然改口了。不过,现在事态紧急,情况变化突然,他已来不及去思考其中的原委。 “就是就是,刚刚不是小德子吗?怎么眨眼的工夫就成了你!”无求附和道。 非凡神秘地笑笑,然后才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说道: “这不过是种障眼法而已,要想瞒住大人物还不容易,但对付一般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嘿,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技巧?”说到这里,孙长空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连忙改口继续道:“那什么的大能算得上是大人物呢?” “宗主,高远山,高峻山,那个王应该也算得上一个。”说完,非凡显得十分自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没了?”孙长空接着问道。 “没了。” 怪不得非凡会这般得意,原来,整个无妄修罗界,能看穿他的障眼法的,只有区区四人。一项技巧,只对四个人不起作用,这样的壮举还还不够令人骄傲吗? “那感情再好不过了。” 说罢,孙长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落在二人面前,伸出手掌道: “其它事情先放在一旁,就祝今天咱们三个首次联手,合作愉快。” 无求看了看孙长空,又揉了揉好似还未清醒的双眼,再次看向非凡,才将自己手放到了孙的手背上。 最后,非凡笑了笑,同样探出掌心,按在前者的手。 “好,合作愉快!” 虽然斗兽场中乱象丛生,暗流涌动;但至少从表面上看,这里仍是井然有序,一片祥和。看台之上熙熙攘攘,丝毫不知这里已经杀机四伏,稍有吹风草动,便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今天斗兽场的主角只有六个人,孙长空,非凡,无求,还有只手遮天、踏破无岳以及群群之首。后面三个,当然就是原先的无才,无德,无色三兄弟。但辘辘了与无求区分,就用现在名字称呼了。 说实话,孙长空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能将上界冠军揍得体无完肤的敌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但同时,他又不禁为己方才刚形成的队伍而感到一丝不安。无求大病初愈,实力恢复多少,尚不可知;自己同样身体欠佳,能否重现雄风,还要待会再看。剩下的小德子,也就是非凡,实力最为高深,但也是最不可估测的变量,能否技压群雄,摘得桂冠,只能随机应变。 虽说局势依旧不明朗,但至少还有一件事情还能让他感到安慰:情谊。最起码他知道,此时此刻,如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是可靠的。这已经令他十分满足。就算输了比赛,孙长空也没有丝毫怨言。 因为他和他的同伴已经尽力了。 上场之前,孙长空已经看过四周,之前参加比赛的众多选手,包括一剑封侯,欲罢还休都已到场,唯独关春雷不见踪影。如此一来,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推测,之前死于葬兽场中的,确实是关春雷本人。但第二具尸骨,真的属于高远山吗? 想到此处,孙长空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再次看向观众席,只见靠后一排座位的边缘地带,有一身着黑色长袍、穿戴相当严实的怪人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如果所猜没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之前败北的绯刀流虹,上一届的最强斗者。看着对方畏首畏尾的模样,孙长空不禁觉得好笑。既然来了,还怕别人认出来吗?人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动物,一方面害怕这个害怕那个,一方面却又忍不住自己那颗好奇的心。最后,就在这种徘徊当中,给自己给别人带来厄运,甚至杀身之祸。 不过,孙长空心思并没有在看台上面,他真正所观注的是即将上场的对手。遥空望去,只见三道挺拔的身影伫立在连接后场与擂台的走廊当中,暗影当中,他竟看到三双猩红的兽瞳不停闪烁,好像一个个吃人的小恶魔,期待着战斗的来临…… ; 第一百五十章 杀人掌杀人刀 三无兄弟身材魁梧,与之相比起来,孙长空等人就像几个孩子一样,看起来甚至挨不下一招。从对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杀气来看,绯刀流虹等人的惨败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因为,孙长空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信号。 “这三人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对劲,一会交手的时候千万小心。”孙长空看着前方的敌人,口中淡淡道。 此刻易容成小德子模样的非凡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他只是单纯地兴奋,战斗未启,他已经嗅到了火药的味道,这让他那原本高涨的情绪愈演愈烈,即将到达井喷的临界点。 无求倒是相当平静,听了孙长空的提醒,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脸上的愁眉却仍然舒展不开,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嘿,大哥,我好像又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老面孔。这还是那个号称战神的无欲吗?呦呦呦,几年没见,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就在孙长空等人做着最后准备的时候,三无兄弟已然走了擂台。而如今,他们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预示着一场大战的来临。 说话的人是只手遮天,也就是从前的无色。 他的样貌虽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总得来讲依然对得起他原来的名号。无色就是无色,一眼看去,此人的长相实在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三角眼,塌鼻梁,长到可以放下一根筷子的人口,还有一张散发着恶臭的薄唇大嘴。他的脸极其之大,大到就像两块面饼摊在两旁。而似乎为了突出“大饼脸”的这个特点,脸颊上方竟然还生起了若干芝麻大小的黑斑。这么一看,只手遮天真的与烧饼有几分想像。 然而,对于这张烧饼,孙长空一点食欲都没有。相反,经过了初步的端祥他竟有种作呕的感觉。 与只手遮天比较起来,其他两人简直就是美男子赛潘安的典范。高大,威猛不说,白晳的面孔之上五官按照最最完美的比例安置。然而,二者却又有些许不同。 先说踏破无岳,他的身形在三者之中最是硕大,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小山一样。然而他那刀彻般的面部线条,以及奔放张扬的五官,令他不怒自威,隐约之中透着一股王者的先天霸气。可惜的是,他并并无才。 无才的他,只能听任两个哥哥的摆步,让他打谁,他就只能打谁。从这个方面来讲,踏破无岳只是兄长的一个强力打手而已。 与前者相比起来,最后的群群之首就要显得高深莫测得多了。 他的个头最小,但却拥有前两个弟弟望尘莫及的头脑。与踏破无岳不一样,群群之首虽然长得中规中矩,但眉宇之间总让人觉得有种阴森的黑气窜动。这样的异象,令他的言谈举止全都带上了标签似的阴谋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群群之首说话了: “老二,你去试试他们的身手,也好让我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能耐。” “可为什么是我去啊!按照能力强弱划分,也应该是三弟去吧!”只手遮天虽然是二弟,但从一开始加入斗兽场时,他便有心要坐大哥的位置。只是天不遂人愿,初次担任指挥的他,便遇上了当时名动一方的妖兽双头狼,结果就是他们全军覆灭,差点丢了性命。至于他们是如果起死回生的,那还是另一段曲折离奇、但更让人不堪回首的过往旧事。 “二哥,为什么每次大哥让你去做事情的时候,你都把责任推给我。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啊!” 说着,踏破无岳跺了跺脚,擂台四周立即接连传来数道地震波,使得周围的地面剧烈颤抖起来,惊煞了在场的众人。 “这家伙的力气好大,一会儿得格外小心。” 就在三无兄弟拘泥在谁打头阵事情上的时候,孙长空等人已经紧随其上,站到另一端的擂台之上,摆出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再说那站在最前面的只手遮天眄视了一眼对面的三人,随即不耐烦道: “也罢也罢,大爷就姑且一试,反正看他们的样子也没什么本事。弄不好,几招下来就被我打趴下了也说不定。老三,你看好喽,一会儿看我要退的时候,一定要帮我顶住他们的攻击啊!” 听到对方要去,踏破无岳这才稍稍好转了些,声如闷钟道: “去吧去吧,你还不放心我么?再说,就算我不出手,大哥肯定也会保你平安的。放心吧!” 说完,踏破无岳像个孩子一样,脸上出现了天真的笑容,好像刚吃过蜜糖似的,别提有多么高兴。而一旁的群群之首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那好,我去也!” 说时迟那时快,只手遮天的向形顿时高大了不知多少倍,乍一看去发现对方的头已经来到了面前,而双脚却仍留在原来的地步。更要命的是,比头更先达到的,是一双蒲扇大小的铁掌。孙长空看着它们,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真的被这双弥天巨掌给完全覆盖了。 “彻!” “走!” 无求与非凡几乎同时大声提醒着,而后各自向两旁闪去,唯独孙长空还待在原地,一只手掌已按在了刀柄之上。 “好,让我见识一下能让上届冠军一败涂地的人物到底有几把刷子。” 说话间,空中刀光四溢,一条冰色巨龙凭空跃起,张牙舞爪地冲向对方。而就在二者即将接触的前一刻,冰龙竟发生了惊人的异变,修长的龙身忽而瓦解,从中跳出一头鲜活的雪麒麟。 这是麒麟刀诀的破字诀,而且是破字诀中的最强一式,破龙见麟。 只手遮天陡然一愣,却已发现那只巨大的麒麟竟已绕过自己的双掌,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向前。抬头看去,只见一只泛着冰芒的利爪轰然降落,只奔他的天灵大穴。中了这一招,想不死都难,而且一定是死无全尸的惨状。 “二哥莫慌!” 就在众人以为只手遮天必死无疑之际,一道山似的的黑影猛然闪到他的身前,与其相比起来,就连那头雪麒麟都要逊色数分。而就在兽爪即将捕至之时,他竟以血肉之躯硬是抗下了这次犀利的攻势,并急挥一拳,将之轰出数丈开出,后者当即形神涣散,碎成无数冰晶。 孙长空,非凡,以及无求,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因为讶异、张开的嘴巴险些脱臼。尤其是孙长空,握刀的右手更是不由得颤抖起来,好像感受到什么可怕的邪物一样。 “这……这家伙的力量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说着,孙长空看向自己的冰魄,愕然发现刀身七寸的位置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横向的裂痕,虽然不会导致刀身解体,但已足够令其威力大打折扣,锋芒锐减。 自从进入无妄修罗界之后,能够与孙长空自始至终并肩战斗的只有这柄冰魄宝刀。如今见它受此重创,心中不禁升起一份悲意,这反倒是激励了他的斗志,使之全身好似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杀气腾腾。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去见阎王了!” 与此同时,刚刚从鬼门关捡回条命的只手遮天,仍然心有余悸,要不是踏破无岳及时出手相助,恐怕他的脑袋已经开花了。而认识到对方强悍战力的事情之后,他同样提起了十二分的斗志,决定先拿眼前的孙长空开刀。 前方的踏破无岳活动着自己的手腕,随时准备迎战。谁知只手遮天这个时候却从后面探了出来,挡在他的身前端然说道: “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让我来!” 踏破无岳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对方,直到从那双坚定的眼神当中读出所要的讯息之后,他才大舒口气道: “二哥认真起来,那自然也用不到我了。看来,这次又要轻松获胜了。” 远处的孙长空虽没有听到对话的全部内容,但从“用不到”“获胜”等字眼中可以猜测到,对方三人对取得比赛的胜利相当有自信。这令他不禁为之一震,难道,他们还有很大部分力量没有展露出来?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就真的太过恐怖了。 只手遮天阴笑着走到孙长空面前,双手相互揉搓着看向对方道: “小心了。” 孙长空目不转睛只说了一字:“嗯!” 下一秒,他已不得不出招,因为对方的快掌再次袭来,而且速度力道完全不是之前那招可以相提并论的。掌力未至,孙长空只觉得五脏六腹都要炸开了似的,混身上下的毫毛全部贴在身上,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力。 只手遮天的掌风委实太过凶悍了。为求生机,孙长空只得以冰魄开路,为自己争求一条“生路”。 之前,冰魄虽然遭遇重挫,但威力仍不可小觑。一招之后,已将浑厚的掌风一分为二,余下的部分顺势向两侧荡去。所过之处,不无飞沙走石,狂风怒嚎。 可是,这些只是序奏。只手遮天的杀招还在后面,就在孙长空自以为暂时安全的时候,那双无情铁掌如同阴云一样殃然来至,逼得他大脸如死灰,神光全无。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手遮天 掌力摧发,当即便将孙长空震出数丈之外。然而只手遮天仍不肯罢休,一路跟上,又接连使出四十三记碎心掌,掌掌碎心,动人心弦,听得在场众人不禁摒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把孙的身体吹开个洞。 然而,悲剧并没有停止,即便相隔数很远的距离,仍然能够分辨出场内发出的骨碎声。无求刚要上前帮助,却被非凡一手拦下。接着他向对面后方的两人抬了抬下巴,然后摇摇头,意思是说,咱们动,他们也会加入战局。 非凡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虑成分。一对一的话,他们还有希望;一旦陷入混战当中,三才兄弟的力量必定会因常年的默契而成几何倍数递增,到时非但救不了人,甚至还有可能将自己搭进去。 所以现在不动手,就是对孙长空最大的帮助。 这段时间,只手遮天已经将孙一连击退了三百四十多步,后者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与之周旋,虽然同样身受重创,但不至于瞬间出局。又是一记翻天掌,孙长空稍一失神,已被打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刚好落在只手遮天的脸上。 “嘿嘿,好硬的骨头,这样还没断气,你是我见过续寻那个绯刀流虹之后,第二个这般禁打的人。” 面对敌人的赞赏,孙长空伸手用力抹下嘴边的血渍,沉声道: “那只能说你见识太短浅了。” 孙长空的冷言让只手遮天有些恼怒。但作为掌握局势的优势者,他不愿打破自己高大的姿态,便已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回道: “可惜,你的骨头再硬,都比不过你的嘴。看来,要想彻底击倒你,得先把你的嘴给打烂。” 孙长空瞳孔猛然收缩,却仍然慢了半怕,只见只手遮天的杀掌已然蒙到了他在头上。强大到玩法的恐怖怪力顿时袭入全身,并将之生生怕在擂台之上,镭射纹成规矩形状从轰炸中心向外扩展,一直漫延到非凡与无求的脚下才算完事。这下,所有人都看傻了。 孙长空还能在巨掌之下活命吗? 就在洋洋得意的只手遮天准备补上最后一击的时候,倒扣在地上的巨手竟有了一丝反应。他先是一愣,接着便尝试用力去镇压其中的骚动。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股异动越来越来越剧烈,最后几乎要将他整个掀飞开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孙长空还活着。 孙长空不仅意识清楚,而且状态极其饱满。在第十次撞击手掌之后,只手遮天已经被他强行震开。在看掌心之中,竟是升成一团黑烟,这显然是巨大碰撞才能造成的自燃现象。 “找死!” 原本,只手遮天还想留孙一条小命,只将他击晕为止。可他没有料到,对方的生命力居然如此旺盛,接连挨了这么多掌依旧无恙。他心知,留着对方,将来一定会成为祸患。以免多生事端,他必须要在此时此刻将对方从这个世上抹杀掉。 “刚才是你好运,接下来可不会了。” 话音刚落,只手遮天身形虚闪数次,当大家再次看清他的时候,竟是以一种十分畸形的动作出现在孙的身后。这回,他用的双掌,几乎强于刚刚两倍的力量,直击对方背后死穴。 但孙长空又岂是泛泛之辈,才刚吃了苦头自己,怎么会对这样敏捷的身手毫无防备。他的身后就像长眼睛似的,就在两掌将到未到之时,冰魄豁然出击,并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搠向双掌掌根,成断腕之势。 只手遮天的铁掌虽强,但仍不能与利器直面。这么下去,他的双掌必被斫断。因此,他只得撒掌。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冰魄断腕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意图竟在他的胸门之上。 刀尖倏尔掉转方向,呈侧切的姿势,直挺挺地扎向对方。 只手遮天本没有将孙长空放在眼中,所以即便全力以赴的他,仍然轻敌了。如此一来,他已错失最佳的防守时机,双手架空的他,只得靠身体后仰躲过致命的一刀。但孙长空早知如此,便将刀身切入的位置特意向下移了两寸。所以,即使对方能避过锋芒最盛的刀尖,仍然难逃刀身的利刃。只听一声割草似的一声脆响之后,只手遮天的胸口已经绽开大半,白森森的胸骨立时露出体外。 “混账!” 虽然遭受神兵破体,但底气十足的只手遮天仍在摔倒的刹那间,隔空拍出一掌。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威劲未到竟已将他鼻血逼出体外。而因为无刀傍身,他已无力接下这一强招。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橙色气流飞射而来,不等孙长空回神,气流当中已现出一人,刚好对上那道骇然掌力。 “砰!” 巨响之后,非凡向后缓退两步,而后站稳身体,拍拍被涉及到的衣衫,若无其事道: “不外如是!” 这时,无求还待在远地,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逃过他的视线到达那里的。难道,天下真的有瞬移闪身的奇术吗? “喂,你还是说不出手吗?”无求高声怒道。 非凡只是单纯地撇撇嘴,无辜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之前他们有三个人,我还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如今好了,那个丑八怪残了,我可以肆无忌惮了。” 看了看地上血流成河的只手遮天,非凡奸诈地笑了笑,继续道:“况且,我又没让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所说的,都是讲给这帮蠢驴们听的。” 这句话听的三无兄弟差点口吐鲜血,这人的口舌也太过歹毒了吧!要不是只手遮天有伤在身,需要及时处理,群群之首与踏破无岳说什么也要联合强行将之击杀,以泄胸中怒火。 “不用再白费力气了,那枘刀鬼得很,留下的刀口很难愈合。有那个时间,你们还不如考虑一下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群群之首用手试了试只手遮天胸上的伤口,发现果真像对方说的那样,切面向外翻出,不曾对齐。而且,他从中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并让伤口周围结起一层纤薄的冰壳。伤口不能顺利闭合,与它也有莫大的关系。这么看来,他们兄弟三人只剩两个了。 但除了稍稍的伤感之外,群群之首与踏破无岳并没有显出绝望的神情。相反,在他们的眼中居然还烧起一股不息的战意,让人看了心神难宁。 “老三,你先去会会他们,我替你二哥再看看,也许还有一些办法。” 这次,踏破无岳不再像开始那样犹犹豫豫,呼吸间他豁然昂起巍峨的身躯,毫无迟疑地冲向孙长空等人,口中发出牲畜一样的嘶鸣。 “不好!” 非凡嘴里的尾音还没吐完,竟已被对方的刚臂直接撞飞,多亏有煞气护体,才没有出现过重的伤势。但即使这样,被正面击中的头部仍有一段时间端正不了,这让他着实羞恼。 不过,踏破无岳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靠后的孙长空。他的想法很简单,谁伤他兄弟,他就要谁的命。 短短三步的时间,他已连继更换了数次攻击的套路。 先是爪。 他的爪是碎山爪。顾名思议,踏破无岳的爪攻是可以开山碎石的。但不同于一般的开碑手,被他击中的目标,将从内部瓦解。这是因为手上的劲力过大,以至于不能在第一时间全部释放,而要先以能量波的形式传入到目标的内部,当数量积攒到一定程度之时,才会完全暴发。所以,受了碎山爪的人,多半都会死无全尸。上场与绯刀流虹组成一队的骨枪猎手范一鸣就是这样。 可踏破无岳并没有使出碎山爪,他不想对方死得这么快。从小他就知道,好吃的东西要好好品尝。在他看来,孙长空就是一份相当不错的甜品。 于是他又换了掌。但之后,他又立即换了回去。 踏破无岳虽然“无才”,但并不是无脑。他自认为在掌法的造诣之上远不及兄长只手遮天。连对方都险些折在孙的手上,他能幸免吗? 所以,变掌为拳,拳头之上登时神采弈弈,金光四射。 踏破无岳所使的是金刚拳,就是像金刚石一样的拳头。铁拳就已经相当可怕,而比铁要坚硬数倍的金刚拳又是何等厉害?速度加入无坚不摧的质地,恐怕就算是火炮也要相形见绌吧! 然而他的拳还未大成,仍有缺陷。金刚拳威力极大,但招式套路一般,速度再快,仍然有迹可寻,所以可以有机会避过。能避过的拳头就不是好拳头,踏破无岳宁愿不用这样的拳头,尤其是面对孙长空这样的对手。 再然后,他又换了肘,却感觉略显笨拙。思量之间,踏破无岳送出一腿,以一种脱缰良驹的势头掠向对方。但如此一来,他的下盘便成了他的弱点。如果在进攻的同时不能做到攻守兼备,那么自己的安全便有隐患。还是因为与孙长空这等高手交代战,踏破无岳不敢有任何失误,所以他猛提膝盖,又摆出虎跃的样子,直逼孙的面门。 眼看就要到了敌方的近区,踏破无岳又想到一件事情,折回一截小腿的他,能否在对方击中自己之前,率先打倒对方呢? 欲话说,一寸长,寸强。他虽已避免了之前的种种不利条件,但如果蓄势一击被人拦腰拦下,那将是多么有损士气的事情。但在他看来,孙长空身材短小,个头不足自己三分之一,按理来讲不会先于自己来到跟前。可他往对方的身侧看了眼,却发现孙长着一副细长的猿臂,顶端的指甲足有三寸来长。前后两者相加起来,对方不是没有可能先击中自己。时间紧迫,他已没有机会再做更改,慌乱之间,踏破无岳居然繃直身体,大头朝前,如同一枚巨型箭羽直刺孙长空。 这下,终于成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的界限 踏破无岳首次正式出手,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令孙长空着实汗颜。但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正好他当初进入到无妄修罗界中一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孙长空不知自己手里的冰魄还能坚持多久,从刚才开始,他便听到刀身之中不断发出微弱的悲鸣,好像一只啼哭的孩子,叫得让人心碎。现在,他已不能奢求什么,只希望冰魄能多坚持一下,等比赛结束怎么样都行。眼见踏破无岳以身为矢,疾射而来,他只得再次提刀,虽然他已不想这么做。 好在,对方是血肉之躯,至少他还有一柄兵器做为助力,就算与对方硬碰硬也不会吃亏太多。可当冰魄刀刃落在踏破无岳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可笑。 刀身再次崩裂了。 不同于之前的断痕,这回的崩纹杂乱无章,就好像一面摔碎的镜子,又被生生拼在了一起似的,状况异常惨烈。当即使如此,对方前过的势头仍然没有衰减,反而是越战越勇。刀身两端,一边是孙长空惊愕的面孔,一边是踏破无岳的狰狞狂肆的笑脸。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沉到了极点,唯有一人除外。 无求带着一身火光飞一般地落在二人中间。踏破无岳还没来得及呼叫,便被随即一股恐怖的能量撞飞出去;而在那之前,孙长空便被无求扔到了一边的擂台之上,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 落地的第一时间,孙长空便将冰魄收回鞘中,不让它再受任何损伤。等做完这一切的工作之后,他才望向那道黑烟的中心,踏破无岳所在位置。不久处,无求模仿着无欲的神情动作,正在那里眄视着敌方的情形。 而另一侧的非凡看着无求一脸冷峻的模样,双手环抱,右手抚摸着下巴道:“呵呵,终于开窍了。这种比赛本就不是一对一对的单挑。既然是团队赛,就得将就配合。不然,要这么多人干嘛,助威战场子吗?” 千算万算,没相到轻松击败绯刀流虹的三无兄弟居然陷入了被动之中,而且形势十分不容乐观。只手遮天重伤未愈,踏破无岳生死难测,唯有前者身旁的群群之首幸免。但照这个架势看来,三才兄弟一方败北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几乎没有悬念。 “喂,你是自己认输,还是让我们亲自动手把你请下去啊?” 说着,孙长空举步来到对方跟前。此时的群群之首虽然是半蹲在地上为只手遮天疗伤,但因为其在兽人当中高大的体形,仍然与孙长空相距不远,头部位置与后者的肩膀平行。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孙长空,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孙长空不禁问道。 群群之首听后,摇摇头,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手从只手遮天的腹部缓缓拿开,任由其中的鲜血向外流淌,不一会儿便染红了脚下的地板。 “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孙长空听后竟是忍不住一笑,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啊!想到这,他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两个人。 身罹刀伤的只手遮天,一身破衣烂衫、嘴里还冒着阵阵黑烟的踏破无岳。 他们居然再次站起来了! 二人虽然外形狼狈,但神态之中竟闪着一丝得意,一眼看去好像是是酝酿着什么天大的阴谋似的,叫人不寒而栗。 “看来要进入正戏了!” 非凡说罢,与无求一同走到孙的旁边,双方呈分立对峙之势,场中气氛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和他们废什么话,打就是了。反正现在我的精力充沛,和他们打个几百回合不是问题。而且,我还有自己的能力尚未使用。待到关键时刻,定能收益颇多。” 无求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态势,但孙长空却连连摇头,出手阻止道: “你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毕竟里面牵扯着的事情人物太多。如果让别人知道斗兽场里发生这么多的变故,这里一定会大乱的。别说是最强斗者大赛,到时恐怕连斗兽场都保不住。” 听了孙长空的分析,无求觉得有些道理,便又收敛起来,周身微弱的爆呜也消失不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群群之首终于再次发话道: “这么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我看不如双方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决高下,怎么样?” 孙长空转而一想,对方做出这样的决断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手遮天和踏破无岳伤势不轻,不适于长期作战,为了保证最强的战力,必须要速战速绝。而眼下,他便是这个想法。不过,孙长空也不怕他,毕竟有非凡无求两大战力相助,自己如虎添翼,就算再来个关春雷也不再话下。于是他痛快回道: “我无所谓,只要你们高兴就行。” 紧随其后,群群之首淡淡一笑,向旁边的兄弟二人说道: “来,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三兄弟的厉害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竟然牵起手掌,围成一个圆圈。这样的动作放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之下,显得着实搞笑。但他们浑然不觉,丝毫不为之所动。 “将你们的力量交予吾手吧!” 说话之间,天空之中居然不知从哪里生成一大片乌云,瞬间便占据了斗兽场的上方。三无兄弟所施展的招式强大至极,竟是引动了天兆降临,刚刚还一脸自信的孙长空,脸色顿时大变。 “不好,这些人不太对劲,拆招!” 因为冰魄受损,所以孙长空只得近身搏斗。但即便这样,他手刀依然犀利非常,身未至,刀光已轰然斫到。一时间,大地裂变,风魂怒嚎,空间之中平添一股诡异的气息。 然而,当那道锋利的刀光逼到三无兄弟的时候,事情竟然发生了大变。孙长空的手刀斩不下了。 在之前遇到的数以百计的敌人当中,孙长空还未有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按理说,就算是铜墙铁壁在他的手刀之下,也不该安然无恙。可眼下,别说是斩杀,就连触碰对方都成为了奢求。三无兄弟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不时已遍布大半擂台。 “无欲!” 为了不暴露无求的身份,所以孙长空故意以其胞弟的名号呼喊他。无求心领神会,掌中立时火蛇窜动,炸声不断。三次飞跃之后,他已来到三人跟前,挥手向那三心地带急出一掌。剧烈的爆炸顷刻间吞噬了所有光芒,并将三无兄弟笼罩其中。可没等孙长空看清形势,黑洞般的高大身形突然从那可怕的炸力之中挣扎而出。而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有引力似的,之前数量极大的爆炸能量竟被他吸收的片甲不留,连烟雾都没剩下。这下,孙长空彻底傻眼了。 不是三个人吗?怎么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其余两个呢?眼前的又是三人中哪一个? 无数疑问浮于心中,孙长空急于知道真相,索性直接凑了上去,一探究竟。而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意,竟是迎合着来到距离他不到一丈的位置处,双手背负,微微向下探身,故意将头靠近对方。 “这……” 这下,孙长空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目。可如此一来,他便是摸不头头脑,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群群之首,不是踏破无岳,更不是丑陋的只手遮天,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无求同样讶然,他揉揉模糊的眼睛,呆呆道: “这是在变戏法不成?怎么三个人变成了这么个东西?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孙长空等人一头雾水的木讷相,那人猛然哈哈大笑起来,声浪之大,几乎可以将人吹飞出去。即便这样,迎在正面在孙长空佣人需要扎好步伐才能稳住身形。 “你到底是谁?还是说他们兄弟三人已经趁我等不备,弃赛逃跑了?” 孙长空故意用语言相激,可对方的脾气显然不是很好。一言不合的他,竟飞掠到他的面前,超乎想象地击出一掌,就在这时,包括孙长空在内三人立即发现,那硕大的手掌,与只手遮天的极其相似。但骨骼经脉却又有踏破无岳的样子,比之常人不知粗壮多少倍。 奇袭当前,孙长空翻身向后,欲要躲避。谁成想,对方掌力属实惊人,就算没有与之接触,但仍被其中所蕴含的强大劲力所伤,孙长空的胸口随即塌陷下去。只凭一掌之力,神秘人已经将孙的胸骨完全击碎。 “如此强大的身体力量,这还是人类的范畴吗?”孙长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每咳一声,便有一滩黑血应和着从口鼻当中喷射而出,场面相当血腥。 “你……你没事吧!” 无求不敢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移开,只得背对着孙长空,大声问道。 “放心,还死不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孙长空十分清楚,自己已经身负重伤,除非有噬腐不死身护体,不然没有半个月他的伤势是恢复不了的。 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非凡,突然冷笑了声,嘲讽道: “为了获取力量,没想到你居然会接受改造,成为人不人,兽不兽的混种。呵呵,真是悲哀。” 非凡一语道破玄机,孙长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是经过改造的****混种。怪不得拥有人力难以匹敌的强悍实力。情况似乎变得棘手了一些。不知为何,这时的他竟想吃一碗家乡的清汤面。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界限 踏破无岳首次正式出手,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令孙长空着实汗颜。但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正好他当初进入到无妄修罗界中一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孙长空不知自己手里的冰魄还能坚持多久,从刚才开始,他便听到刀身之中不断发出微弱的悲鸣,好像一只啼哭的孩子,叫得让人心碎。现在,他已不能奢求什么,只希望冰魄能多坚持一下,等比赛结束怎么样都行。眼见踏破无岳以身为矢,疾射而来,他只得再次提刀,虽然他已不想这么做。 好在,对方是血肉之躯,至少他还有一柄兵器做为助力,就算与对方硬碰硬也不会吃亏太多。可当冰魄刀刃落在踏破无岳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可笑。 刀身再次崩裂了。 不同于之前的断痕,这回的崩纹杂乱无章,就好像一面摔碎的镜子,又被生生拼在了一起似的,状况异常惨烈。当即使如此,对方前过的势头仍然没有衰减,反而是越战越勇。刀身两端,一边是孙长空惊愕的面孔,一边是踏破无岳的狰狞狂肆的笑脸。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沉到了极点,唯有一人除外。 无求带着一身火光飞一般地落在二人中间。踏破无岳还没来得及呼叫,便被随即一股恐怖的能量撞飞出去;而在那之前,孙长空便被无求扔到了一边的擂台之上,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 落地的第一时间,孙长空便将冰魄收回鞘中,不让它再受任何损伤。等做完这一切的工作之后,他才望向那道黑烟的中心,踏破无岳所在位置。不久处,无求模仿着无欲的神情动作,正在那里眄视着敌方的情形。 而另一侧的非凡看着无求一脸冷峻的模样,双手环抱,右手抚摸着下巴道:“呵呵,终于开窍了。这种比赛本就不是一对一对的单挑。既然是团队赛,就得将就配合。不然,要这么多人干嘛,助威战场子吗?” 千算万算,没相到轻松击败绯刀流虹的三无兄弟居然陷入了被动之中,而且形势十分不容乐观。只手遮天重伤未愈,踏破无岳生死难测,唯有前者身旁的群群之首幸免。但照这个架势看来,三才兄弟一方败北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几乎没有悬念。 “喂,你是自己认输,还是让我们亲自动手把你请下去啊?” 说着,孙长空举步来到对方跟前。此时的群群之首虽然是半蹲在地上为只手遮天疗伤,但因为其在兽人当中高大的体形,仍然与孙长空相距不远,头部位置与后者的肩膀平行。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孙长空,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孙长空不禁问道。 群群之首听后,摇摇头,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手从只手遮天的腹部缓缓拿开,任由其中的鲜血向外流淌,不一会儿便染红了脚下的地板。 “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孙长空听后竟是忍不住一笑,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啊!想到这,他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两个人。 身罹刀伤的只手遮天,一身破衣烂衫、嘴里还冒着阵阵黑烟的踏破无岳。 他们居然再次站起来了! 二人虽然外形狼狈,但神态之中竟闪着一丝得意,一眼看去好像是是酝酿着什么天大的阴谋似的,叫人不寒而栗。 “看来要进入正戏了!” 非凡说罢,与无求一同走到孙的旁边,双方呈分立对峙之势,场中气氛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和他们废什么话,打就是了。反正现在我的精力充沛,和他们打个几百回合不是问题。而且,我还有自己的能力尚未使用。待到关键时刻,定能收益颇多。” 无求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态势,但孙长空却连连摇头,出手阻止道: “你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毕竟里面牵扯着的事情人物太多。如果让别人知道斗兽场里发生这么多的变故,这里一定会大乱的。别说是最强斗者大赛,到时恐怕连斗兽场都保不住。” 听了孙长空的分析,无求觉得有些道理,便又收敛起来,周身微弱的爆呜也消失不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群群之首终于再次发话道: “这么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我看不如双方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决高下,怎么样?” 孙长空转而一想,对方做出这样的决断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手遮天和踏破无岳伤势不轻,不适于长期作战,为了保证最强的战力,必须要速战速绝。而眼下,他便是这个想法。不过,孙长空也不怕他,毕竟有非凡无求两大战力相助,自己如虎添翼,就算再来个关春雷也不再话下。于是他痛快回道: “我无所谓,只要你们高兴就行。” 紧随其后,群群之首淡淡一笑,向旁边的兄弟二人说道: “来,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三兄弟的厉害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竟然牵起手掌,围成一个圆圈。这样的动作放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之下,显得着实搞笑。但他们浑然不觉,丝毫不为之所动。 “将你们的力量交予吾手吧!” 说话之间,天空之中居然不知从哪里生成一大片乌云,瞬间便占据了斗兽场的上方。三无兄弟所施展的招式强大至极,竟是引动了天兆降临,刚刚还一脸自信的孙长空,脸色顿时大变。 “不好,这些人不太对劲,拆招!” 因为冰魄受损,所以孙长空只得近身搏斗。但即便这样,他手刀依然犀利非常,身未至,刀光已轰然斫到。一时间,大地裂变,风魂怒嚎,空间之中平添一股诡异的气息。 然而,当那道锋利的刀光逼到三无兄弟的时候,事情竟然发生了大变。孙长空的手刀斩不下了。 在之前遇到的数以百计的敌人当中,孙长空还未有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按理说,就算是铜墙铁壁在他的手刀之下,也不该安然无恙。可眼下,别说是斩杀,就连触碰对方都成为了奢求。三无兄弟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不时已遍布大半擂台。 “无欲!” 为了不暴露无求的身份,所以孙长空故意以其胞弟的名号呼喊他。无求心领神会,掌中立时火蛇窜动,炸声不断。三次飞跃之后,他已来到三人跟前,挥手向那三心地带急出一掌。剧烈的爆炸顷刻间吞噬了所有光芒,并将三无兄弟笼罩其中。可没等孙长空看清形势,黑洞般的高大身形突然从那可怕的炸力之中挣扎而出。而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有引力似的,之前数量极大的爆炸能量竟被他吸收的片甲不留,连烟雾都没剩下。这下,孙长空彻底傻眼了。 不是三个人吗?怎么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其余两个呢?眼前的又是三人中哪一个? 无数疑问浮于心中,孙长空急于知道真相,索性直接凑了上去,一探究竟。而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意,竟是迎合着来到距离他不到一丈的位置处,双手背负,微微向下探身,故意将头靠近对方。 “这……” 这下,孙长空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目。可如此一来,他便是摸不头头脑,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群群之首,不是踏破无岳,更不是丑陋的只手遮天,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无求同样讶然,他揉揉模糊的眼睛,呆呆道: “这是在变戏法不成?怎么三个人变成了这么个东西?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孙长空等人一头雾水的木讷相,那人猛然哈哈大笑起来,声浪之大,几乎可以将人吹飞出去。即便这样,迎在正面在孙长空佣人需要扎好步伐才能稳住身形。 “你到底是谁?还是说他们兄弟三人已经趁我等不备,弃赛逃跑了?” 孙长空故意用语言相激,可对方的脾气显然不是很好。一言不合的他,竟飞掠到他的面前,超乎想象地击出一掌,就在这时,包括孙长空在内三人立即发现,那硕大的手掌,与只手遮天的极其相似。但骨骼经脉却又有踏破无岳的样子,比之常人不知粗壮多少倍。 奇袭当前,孙长空翻身向后,欲要躲避。谁成想,对方掌力属实惊人,就算没有与之接触,但仍被其中所蕴含的强大劲力所伤,孙长空的胸口随即塌陷下去。只凭一掌之力,神秘人已经将孙的胸骨完全击碎。 “如此强大的身体力量,这还是人类的范畴吗?”孙长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每咳一声,便有一滩黑血应和着从口鼻当中喷射而出,场面相当血腥。 “你……你没事吧!” 无求不敢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移开,只得背对着孙长空,大声问道。 “放心,还死不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孙长空十分清楚,自己已经身负重伤,除非有噬腐不死身护体,不然没有半个月他的伤势是恢复不了的。 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非凡,突然冷笑了声,嘲讽道: “为了获取力量,没想到你居然会接受改造,成为人不人,兽不兽的混种。呵呵,真是悲哀。” 非凡一语道破玄机,孙长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是经过改造的****混种。怪不得拥有人力难以匹敌的强悍实力。情况似乎变得棘手了一些。不知为何,这时的他竟想吃一碗家乡的清汤面。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激战 何为人,何为兽,这在相对而言和平的人界看来,是十分明显的。人是灵掌类的高等动物,与寻常的禽兽有些极大的区别,无论是外形,还是行为方式。但在无妄修罗道,这样的经验就难以奏效了。 因为当妖兽达到一定程度的修为之后,会进化出通识人语的功能,甚至可以幻化成兽人的形态,与常人一样生活。但说到底,人和兽还是有本质差异的,这样的差距是后者无论如何也学来的。 那就是人性。 一只化形的妖兽,就算学人学得再怎么想像,但并不能培养出像人类那样的丰富感情。他们只知道,生存,捕食,杀戳,还有繁衍,其它的一概不管。与它们相比起来,人类的人性就要多彩得多。除了一些常见的情绪之外,还有含泪的笑容,悲愤交加的面容,口是心非的举止,这些在妖兽看来都是难以理解的。而它们,只是众多人性中的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比起妖兽人类最大的优势应该就是懂得如何伪装自己。而妖兽如何学会这项“技能”,将会变得十分可怕。 然而,几个拥有着妖兽实力的兽人,悄然将自己伪装成平常人样子,只等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这样的人物才是真的可怕。眼下的三无兄弟便是。 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通过一项秘术,将三人合而为一,并且变化成****混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人形妖兽的形态。妖兽是不懂战斗技巧的,而一旦了解了一些基本的套路,捕杀它们便成了一件相当难办的事情。而现在的这只人形妖兽,是集合了兽人的聪慧大脑,以及妖兽的恐怖身体素质,实力登时有了飞跃似的的攀升,就算高远山亲自出手也未必能轻易摆平。想出这个点子,将二者互不干扰地结合起来的人,一定不是一个一般的人,而是一个疯狂的天才。 不用想也知道,始作俑者一定是高峻山。 孙长空苦涩地笑笑,现在他感觉高峻山就像一只冤灵一样,阴魂不散地尾随着自己,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寻得他的痕迹。初次进入百兽城是这样,来到斗兽场里还是这样,就算跑到凶险万分的聚恶岭中都能无意撞破对方的秘密基地,不知到底是他运气太背,还是自己天生就是对方的克星呢? 当看到三无兄弟以合体面貌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的时候,位于看台上的绯刀流虹也不禁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衣帽反应不及,差点从头上滑落。但即便这样,仍能看到其脸上包裹着的层层沙布。 他做梦都忘不掉对方的样子,就是面前的****混种将他打成了一般人鬼不分的惨象。他只恨自己不能入场,不能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与之同归于尽。 但仔细想想,他又坐了下来。除了场上的孙长空等人之外,最了解那只怪物实力的只有自己。他十分明白对方的恐怖之处,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闭上双眼,他甚至还能看到那厮无懈可击的攻势,以及超越人类常识的力量。如果说让自己与之再打一次,他宁愿去聚恶岭待上三天三夜。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他早就随两个队友一起升天了。 眼下,孙长空重伤在身,只能依靠非凡与无求先做掩护,让前者尽快疗伤,方能有机会击败对方。不然从那名****混种的气场来看,想要战胜他绝对是异常艰难。 由于伤在体内,所以再舟体质难以发挥功效了。多亏前几天他的噬骨不死身又有了活动的迹象,这才令他稍稍感到一丝心安。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只要对方保持着这种形态,便是对他们的巨大威胁。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一会对方冲杀入阵,血屠四方的情景。这么大的家伙狂暴起来,任谁也休想在一时产刻内将其稳住。而趁着这段时间,对方完全有机会将他们全部诱使,甚至就地杀死。 想到这里,孙长空赶紧调动体内隐藏的无二真经图的力量。可刚要运力的他,却突感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双耳剧烫无比,伸手一摸竟有两道血痕。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击中他的掌力袭入体内之后,并未消散,而是暗中破坏着他的奇经八脉,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然来到识海之中,并对大造成了重创。孙长空不敢继续耽搁,立即原地打坐,散去身上未尽的掌力。 不时,孙长空身下的地板便纷纷碎裂,先成块状,后成面状,最后甚至经不住一口气的力道,稍有动荡就会飞灰湮灭。然而,这只是他从体内排出掌力的十分之一。可想而知,当时击中他的铁掌究竟有何等凶悍。 好在,孙长空已先将头部的隐患除去。这时,他才高声提醒道: “你们两个小心,他的掌风与他的掌力一样,都是沾到要命的东西。离他们远点,最好能远距离狙击他们。” 这时,他才想起火器的优势。如果让雷惊蛰遇上这样的情形,一定会容易处理得多吧! 然而,事已至此,他们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而且,非凡与无求并不是毫无胜算。 前者有天生煞气护体,可进可退,即便不接触对手也能在远处给予精确打击;而无求就更不用说了。他本身虽不擅长远程作战,但无欲临走之前传给他的四分之一炸力,却是长距离作战中的利器。曾经,无欲通过自己的力量,让远在百丈之外的敌人粉身碎骨,就连钻入到地下的目标也能像探囊取物一般索其性命。无求虽不像自己的弟弟那样有那般高深的操控能力,但照猫画虎的本事他还是有的。而且,他本就是一个天才,一个与生俱来的战斗天才。虽然对炸力还是很熟悉,但经过这几天的磨合,他已经可以初步掌握这股强大的力量。 孙长空的言语犹如救命稻草,让二人在第一时间逃出了对方的攻击范围。这时,那头人不人,兽不兽的家伙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满眼全是瘆人的血丝。看来,高峻山的移花接木仍有缺陷,被移植了部分妖兽力量的他们,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重生后的自己。 “杀,杀,杀!” 三无兄弟的共体已经基本丧失了人性,取而代之的是野兽一般的嗜血兽性。两爪挥过,擂台之上立即狼藉一片,石砖连同下方的泥土被一同翻起,撒在场中各处。可他仍不能自制,于是转而攻向远处静心疗伤的孙长空。 此刻,非凡与无求早已看好事态,对方刚要动手,一橙一紫两道飞影砰然轰至。可他家伙早已鬼魂理智,除非有危及生命的情况发生,不然决不会后退一步。 但无欲的炸力显然不是吃素的。这东西一经发动,多半是要不见血,不罢体。这回自然也不会例外,炸力汇聚而成的光鞭重重抽打在对方的身上,每击中一次,那人的皮肤上便会浮现出一条冒着火光伤痕。血液来不及流到外面便已被高温烤成血痂,这么一来便是帮他省了不少疗伤的步骤。 可非凡的煞气就没有这么好心了。 煞气这东西没有实体,乃是一种存在于三界六道之外的特异物质。他浸入人体,不需要经过皮肤脏器的阻隔,而是直接作用在所要攻击的目标位置之处,杀伤力十足。但唯一令人遗憾的是,煞气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如果对手是一个凶人如麻、嗜血成性的魔头,因为常年的杀戮他的体内便会自行衍生出煞这种东西,久而久之便会对其产生抗性、非凡能够和这些煞气和平相处的原因就在于此。 但想要对煞气产生抗性,那还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多半的人还没有成功,便已被其腐蚀,死无全尸。而由无数煞气凝结而生的气锥更是可怕,速度极快,对方愣神的刹那便已瞧准时机躲入到对方的胸腔之中,一通捣毁。三无兄弟的合体就算再怎么刚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几个回合下来已露出疲态。无求与非凡,一外一内,一刚一柔,打得对方无力招架,眼看就要举旗投降了。谁知就在这时,因为剧痛跌倒在地的三人合体竟突然大笑起来。 “喂,是不是你打坏了他的脑子,他才会这么乱叫的?”无求责怪道。 非凡一脸茫然,接着道: “煞气对脑子的伤害有限,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我并没有对他的神经中枢发动攻击啊!他这般狂笑,完全是自发的。” 说罢,包括孙长空在内的三人一同愕然看向前方,只见那里除了一团还未燃尽的火光之外,居然空空如也。 那只大家伙居然不见了。 下一秒,孙长空听到了两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声源不是自己,而是身旁的非凡与无求。 再次看向他们的时候,二人已经从半空当中跌落,非凡有煞气护体情况不算太过糟糕。而无求就没有寻幸运了。远远看去,只见他的身体扭成了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脸朝上,屁股也朝上,他的腰椎竟是被一招截断了! ; 每一百五十四章 一肩承担 孙长空胸骨粉碎,无求腰椎被毁,两招击破了两名斗兽者,这在整个斗兽场的历史当中都是极其罕见的。孙长空看着不远处的“怪物”,不禁心中好奇:高峻山究竟他们加入了什么猛料?如果这种东西可以量产的话,那么世界末日是不是就要来临了? 说到这里,孙长空赶紧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这种事情,不会,更不能发生。 “该……该死的畜生!” 无求虽然身遭重创,但他那坚强的意志力仍然支持着他,令其没有立即晕死过去。但伤处的剧痛依然健在,而且越来越让他难以承受。不是说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承受的痛苦是最强烈的吗?现在他的感觉就好像十几个大汉将一个七八岁的儿童硬生生地塞入到他怕腹腔之中,肿胀感,刺痛,牵涉痛混成一片,他的眼泪,口水,还有不知名的体液流了一地。与自己的性命相比起来,现在他便关心的是自己的仪表。当着这么多人如此失态,无求有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无可索求,现在他终于找到了。 原来在某些情况之下,死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哈哈哈,倒了两个,还有一个!” 三人合体看向仅存的非凡,这时对方正从地上挣扎起来,一边嘴里骂着脏话,一边重新聚起大片的煞气。因为浓度过高,以至于一眼看去他们都好像浸泡在夕阳下的江河之中,而倒映在河水当中的红色,正是红得发亮。 就好像刚刚从血管之中剖出的血浆一样,粘稠,触目,惊心。 “唉?这是什么招式,怎么没见小德子用过?” 这时前排看台上,有几个有小德子的旧识,一眼看出此招并非出自其手,于是面露疑惑地议论道。 “我也是。而且,那小子平时话那么多,不让他说都不行。今天竟是格外安静。从刚刚上场到现在,说的整话都没三句,这也太反常了吧!” 几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应证,只得再互相观望几眼之后,重归沉寂。 虽然还不知对方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厮已经对煞气有了初步的抵御能力。自己要想继续杀伤对方,只能加强煞气的浓度,令他没有机会发动免疫机制。而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来到“血河”的边缘便不再前进,而是在那里踱来踱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快动手,不然让这家伙回过味来一切都晚了。” 孙长空一边驱散着体内的掌力,一边向非凡提醒道。而后者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而是显出一副王者的姿态,神态轻佻地看着面前的怪兽。 “你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也该歇歇了吧!” 对方似乎还能听懂人语,随即朝非凡瞅了一眼有。可这一看不要紧,一柄由“血河之水”炼化而成的血光飞刀迫空来至,毫不留情,径直扎在那人的右眼之上。一时间,血流如注,腥气扑鼻,就算相隔数丈之远,也能清晰嗅到。而非凡仍然一动不动,只是呵呵地怪笑,好像正是欣赏一出精彩的大戏一样。 “嘿嘿,你可要坚持住啊!” 非凡已经进入到了亢奋的状态之中,每说一字眼睛就要忍不住睁大一些。到了后面,他已不是在说话,而是在高声的咆哮。而那湾血河似是受到了召唤,从中又是闪现出几刀刃样式的物品。只是可能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兵器的周围并没有来得及被打磨平整,以至于锋丸并不规则,凸一块,凹一块的,模样着实诡异。 样子虽不好看,但这并不影响它们无坚不摧的破坏力。一个照面,怪物的身上又一次出现数道泉涌般的血注,看那触目惊心的出血量,要不了多久对方便会一命呜呼。 然而,不知怎的,因为先后两次所受的沉重伤害,怪物眼前的狂色竟渐渐褪去,一道沙哑的声音随即响起: “大哥,我受伤了。”虽然不太清晰,但隐约当中能够分辨出此人是三无兄弟的踏破无岳。他的语气极悲,好像下一刻就要放声大哭似的。可就在这时,另一道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尖锐男声突然传出: “老三,你还算好的,我废了一只眼才真太娘的悔气。老大,你得为我们报仇啊!” 原来,刚才非凡虽用血刀扎伤了怪物,但伤害大多都集中在了只手遮天和踏破无岳的身上,而剩下的群群之首几乎毫发无损。从这个方面考虑,这个家伙的心机还真是重得很啊! “怎么?被我的刀给扎醒了?我以为你们要像刚才那样一直浑浑恶恶地活下去呢!” “你想得美,合体只能持续半个时辰,到了时候自然会分离,不用你操心!” “老三!” 踏破无岳思想单纯,无意间竟将合体的隐情透露给了非凡。后者的脸上立时显现出奸诈的表情,没想到,这般人看起来孔武有力,没想到头脑这么简单啊! “老三,你个呆子,咱们的秘密都让人给听到了!” 只听声音,非凡便已经可以想到只手遮天在怪物体内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只是遗憾不能亲眼见到,不然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老二,你也不要在意。反正这小子今天是一定要死在这里的了。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找这么好的一只眼睛。” 说完,怪物的身体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一道尖啸喷涌而出: “哈哈,大哥,你还真是细心啊!这么点工夫,就已经给我寻找到了合适的假体了。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这小子抽筋拔皮吧!” 即便怪物的身体发生异端,但可怕的实力依然不可否认。一个快到不能反应的踏步,他竟已挺身逼到非凡的头顶上方,口中法诀急念,自己的一只手臂立即变成铁青色,里面的血管都好像要炸开一样。 有了之前的经验,非凡已经大概了解了而前这厮的实力,就算对方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抵御自己的血光飞刀。说时迟那时快,血河之中立时波涛汹涌,一道滔天巨浪突然跃起,直接将对方笼罩其中。怪物想要挣扎,却发现这股血泉竟是异常坚韧,任他怎么扯都扯不动。情急之下,他的双眼又一次蒙上了之前那股不祥的血晕,身体四肢上的力道顿时增强数倍,刚刚还令他束手无策的血泉绳索,登时被他抻得绷直起来,各别地方竟还有肌肉撕裂般的动静。 “困兽之斗!” 眼见自己的招式将破,非凡暗运掌劲,并向半空当中的血泉推去。一时间,气势萎靡的血泉绳索再次重焕生机,浪尖部分眨眼间向上延伸了一尺有余,直接将整条膀子连同半个肩膀收于其中。接着,非凡将自己停在空中的手掌向右侧轻轻旋转了九十度,血泉浪头之上立时生成不知多少的细小刀刃,瞬间便将对方的臂膀切得皮开肉绽,鲜血肆流。 眼见非凡占尽上风,孙长空好不容易将体内的掌力全部排空,顾不上身上的伤势,便跌撞地来到奄奄一息的无求旁边,将他从地上抚起使之坐在地上。然后,自己用手从背后将其托住,使其不至于瘫在地上。 “无求啊无求,咱们哥们二人可是命悬一线,能不能成,就只得看老天的意思了!” 说完,孙长空又虔诚地向上苍祈祷,希望奇迹降临。 “按照噬蚀不死身的记载所说,这门奇术不但可以为自己生死肌,肉白骨,还能兼并为同伴疗伤。而且伤势越重,回复速度越快。当时的我虽然不相信它有这么邪乎,但事已至此,再无选择。如果您老人家认为我俩命不该绝的话,那就请帮帮我们吧!” 说完,孙长空拈指念诀,口中念的净是些生死之类的话,因为声音太小,口齿含糊,所以听不清楚。但随着吟唱的继续,二人的身体竟是浮现出一道压抑的黑气,犹如一只狡猾的魔鬼,将二人围抱在自己的怀中。 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无力再去管这些支末小事,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与无求尽快从死亡线上脱身,重新加入到战局当中。因为在他看来,非凡的形势并不乐观。 非凡的血河荆棘虽然奏效,并且成功毁了对方的一只臂膀。但这家伙已失去对痛觉的感知,这段时间,他已把自己受制手臂上的皮肉生生拉开了一首巨大的口子,以便让自己能与对方更贴近些。这样,他的攻势才能有用。而非凡丝毫不敢分神,生怕分出力气去牵制怪物其它部位的时候,被其挣脱了束缚,进面重获自由。那样的话,他将一点胜算都没有,只能沦为和孙长空与无求一样的下场。所以就算明知对方终会扯断手臂之自己放手一搏,但他仍不能分神。 因为,分神就代表着死亡。 “哈哈,乖乖受死吧!” 非凡苦涩地笑笑,接茬道: “反正都是死,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如意呢!留下点什么吧!” 说话之间,非凡猛然咬破舌尖,一道精血射入到血河当中。霎时间,整条血河都好似沸腾了似的,开始“咕嘟咕嘟”地泛起气泡。受此影响,缠绕在怪物手臂之上的血河荆棘又一次竖立起来,并朝对方脖颈发起残杀一搏的最后一击。 非凡这是要同归于尽!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兄弟齐心 其力能否断金 自打非凡存在于志儿身体当中的时候,他便不断被其负面的情绪所影响。打他还没有完整意识的时候,他便已经养成了舍生忘死的拼命三郞式劲头。别人要和他斗,他便要与之斗个不死不休。独自面对三无兄弟全体时候的他,亦然如此。 他明知这么一来,对方将会有机会挣脱枷锁,发动攻势。但他实在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只是他一时间想不通,自己为何会随孙一起回到这个是非之地呢?四处漂泊,云作棉被地为床的日子不也挺好的吗? 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对孙长空还是有一丝执念的吧!非凡虽不法确定,但这一切已无重要。因为他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血河荆棘果真插入到了怪物的脖子当中。伸奇怪的是,伤口非但没有鲜血涌出,反而漏出一股莫名的吸力。渐渐地,组成血河的煞气被其逐一蚕食,甚至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而怪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甚至将嘴角咧到了腮根处。 “果然,胜利还是我们的!” 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后,血泉荆棘被一分为二,重新获得自己的臂膀第一时间没有调整,而是以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砸向非凡的天灵穴。没了煞气护体,如果真的直面挨下这招,恐怕连头都找不到了吧! 可非凡显然命不该绝,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必死无误的时候,孙长空那条犀利、灵活的蝎尾再次出现,拳头大小的尾针直搠敌方心口。等那怪物想要出手拦截的时候,却已被其占得先机,中了招不说,还让身陷绝境的非凡捡了条命,顺利逃脱出来。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有点困!” 因为之前的消耗太过巨大,非凡的体力早已透支,要不是有信念支撑,他早就晕死过去。如今,见到孙长空与无求二人再次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眼前,他已杳无遗憾,放心地睡死过去。 “哈哈,雕虫小技!你以为区区一根小小的毒刺就能把我怎么样吗?天真!” 群群之首的口气确实嚣张至极,但孙长空却没有一丁点的恼怒。他反而饶有兴致地望着对方,就像在看一只精雕细琢的石像一样,嘴边残酷的笑容渐渐绽开。 “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群群之首意识到自己已无法控制、甚至不能移动怪物躯体半分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孙长空的尾针虽不致命,但其中却隐含着一股药力强劲的麻醉成分。别说是人,就算是一般妖兽挨着下也要倒头睡上个三天三夜。而像面前怪物这样仍有气力开口叫骂的,已经实属不易。 “嘿嘿,这就叫百密一疏。” 孙长空说完,将手里的非凡递给无求。而无求又将他置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手从他的身前抽离出来,生怕吵到自己。 “没想到啊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来救命。也罢也罢,今天就让见识一下我们无欲无求兄弟的厉害!” 话音刚落,无求的体表骤然浮现出一道诡异的图腾。那副图腾着实古怪,就算隔着衣服也能看到。好像,他们根本没有刺入皮下,而是绘制在外衣上面似的。 然而,这只是前面,无求的背后还有一朵冉冉升起、犹如旭日一般灿烂光耀的雪莲。雪莲缓缓绽放,竟散发出一股沁人的异香。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却已发现世间的一切活动都已停止,就连思绪也慢慢…… 全场唯一还有思考能力的除了无求本人便是孙长空了。即使他早有防备,事先摒气。但显然无求这回使用的时间静止,要远超于之前的所使用的水平,甚至根本不在同一层面上。原来,闭气还能行动。现在闭气只能勉强保住自己的神识不散。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还是要和别人一样,一同成为众多雕像中的一个。 “好了,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自己处理。” 说远,无求向孙长空点了下头,后者莞尔一笑,终于将胸中那口浊气吐出,随后也归于静止。 当众人再次回过神来,看向擂台中央的时候,由三无兄弟组成的****混种,已被斫成上中下三段,分别放置在擂台的三个角上。而无求则坐在场地中央,神态疲倦地昏睡了过去,状似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样子。 事实上,他确实已经好几天都没合眼了。为了将这个怪物分尸而不被别人发现自己使用了奇术时间静止,他一点点将对方肢解,分离。在他的世界当中,时间的流速非常之快,外面看似只过去了几秒,但在他看来却已经过了几个昼夜。一方面是极大的消耗,一方面是精神上的疲倦,两者交叠在一起,便让无求成了这个样子。 但无论怎样,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夺得胜利了。 这时,看台上的绯刀流虹竟发出几声怪笑,而后心中道: “时间停止么?看来有人不守规矩啊!” 孙长空如释重负地倒在地上,刚才他虽然将自己与无求身上的伤势成功修复大半,但过渡的灵气消耗已经令他几乎崩溃。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他只得硬提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那里站场助威,而且还发动了足以改变战局的一记毒针。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但凡事都有意料之外,就在孙长空准备躺到地上,静静等待裁判宣告胜利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出。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他竟从地上迅速站起。这时,一记鞭腿迎面袭来,躲闪不及的他,被正好踢中右臂。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肱骨发生了剧烈的形变,手肘位置反转对着自己的肋间。他的胳膊居然骨折了。 孙长空一个利落的回身,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混身浴血、面相凶恶的“鬼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说他是鬼人,那是因为他的七孔之中全都向外渗着墨汁样子的液体。乍一看去,就像恐怖片里的恶鬼一样,所以才这么称呼他。但从五官长相身长来看,此人居然是群群之首。 无求不是将三人的合体分尸处置了吗?他又是如何摆脱死亡命运的? 看着孙长空一脸迷茫的神情,群群之首终于开口笑道: “嘿嘿,你以为把巨兽人肢解之后,我就会一同死去吗?他们会,但我不会。”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那怪物的一部分,他们死了,你却没事。” 群群之首似乎看出了孙长空百思不得其解的心理,于是故意憋着不说。并且采取打太极的形式,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底牌。 “不用想了,反正你和你的同伴会下去陪我的两个弟弟。到时,让他们好好给你们说道说道里面的玄机。话说……” 一言不合,群群之首反手便是一掌,事情变化的太快,孙长空想到没想,直接向一旁扑去,惊险地避过要命的一掌。但掌风经过身边的时候,他的耳中还是被巨大的气压震得轰鸣了好久,直到他再次站起的时候才有所缓解。 “我弟弟掌法也不怎么厉害嘛,这样都没把你拍死。” 听了这话,孙长空心里的血都凉了半截。不出他所料,对方果然得到了只手遮天的力量。只是他不知道,踏破无岳的能力他学会了没? “呵呵,你也太过小看你的弟弟了吧!要不是我之前吃过大亏,恐怕刚才那掌已经将我击成烂泥了。” 对于孙长空的反驳,群群之首并没有心思去听。他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双掌,那双足有半个石桌大小的铁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笑意又浓了起来。 “也对,对付你们这样的杂鱼,这种程度的掌力就已经足够了。再来!” 看似只有一掌,实际上群群之首已经在瞬间击出不下十记、且招招排山倒海的掌力。擂台上嵌置的石板纷纷掠起,而后像失魂的大雁一样重新坠在地上。 而就在这众多的石板之间,一道单薄的身影不断跳跃其中,一只胳膊随着上下起伏的节奏一同运动,另一只却不合拍地任意甩打,略微搞笑。 “哎呦,没想到你个大男人家,居然还会跳舞。既然这样,我就让你跳个够!” 说罢,群群之首的脸上闪过一丝毒辣,从开始到现在,他还有施展过自己的本领,一直都是两个弟弟出面迎战。这回,终于轮到他亮相了。 做为兄长的他,甫一出手便显露出不凡的身手。几个腾飞之后,他竟冲入到了孙的近身当中,双掌当中星光闪烁,好追无数萤火虫在向他打招呼。 然而,孙长空知道,这绝不是萤火虫那般可爱单纯的东西。那是杀机,数之不尽的杀机。 在他做出反应之前,那些星光已然脱离对方的掌握,射入到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顿时,体内灵气乱窜,肌肉筋骨不听使唤。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不和时宜的摆出一个摇臀的动作,直到现在,孙长空才领悟到对方所谓的跳舞是什么意思。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杀手锏 打入孙长空体内的并不是简单的光点,而是一道道暗藏杀机的罡劲。罡劲入体之后,立即作用在相关的穴道之上,轻则使其混身抽搐,嘴歪跟斜;重则灵气逆行,冲毁五脏,七窍流血而亡。所以跳舞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那道得逞的罡劲作祟。 看着孙长空拙劣的“舞姿”,以及令人作呕的媚眼,台上观众已经承受不住,很多已经离席退场,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趣的比赛当中。好端端的最强斗者大赛,什么时候成了舞林大会了呢? “哈哈哈,跳吧跳吧,趁着你还有力气。不然等你一会体力不支的时候,就只能躺在地上蠕动了。” 说完,群群之首不再管孙长空这边,而是将目标投向昏睡一旁的非凡与无求。现在他们二人毫无逢救的能力,如果让对方有机可趁,后果不堪设想。可孙长空挣扎了几步,只在地上走出一个圆圈,便又一次咽到了起始的地方。他的头脑已经开始模糊,过不了多久就会陷入休克之中。那样的话,他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危难之间,孙长空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头悬梁,椎刺股的典故。他自为自己在私塾的时候并不是个好学生,但这股狠劲他还是有的。手边没有合适的家伙,他干脆将冰魄抽出一小部分,然后在自己的腿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因为有寒气冰封,所以伤口外并没有鲜血流出。但痛楚他还是能感觉到的,而且和一般兵器所伤啊有极大的不同。平常的刀刃砍在身上,疼也只是尖锐形的痛感。但冰魄因为有寒气加持,在破坏人体组织的时候,还会用低温害死周围的鲜活细胞,使得伤口四周出现冻伤的情况,清一块紫一块,就好像遭人虐待了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层次不同的痛觉让孙长空难免保持一丝难得的理智。还有,他四肢不由自主地的跳舞情况竟也神奇地得到了缓解,只有个别末梢位置还会出现轻微的抖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呵呵,还挺有骨气,知道用这种放血的土办法来减缓失控的症状。但如果说,我再多加一倍的罡劲,你又该如何抉择呢?” 说着,群群之首隔空轻弹数指,由指劲激发衍生出来的罡气化为若干纤细的气流,再次进入到孙的体内。孙长空的脸色兀地凝滞,就好像吃饭时候捡到了一条鲜活的毛毛虫一样,彻底看傻了眼。 当然,孙长空也不想这样。但因为外界的罡气入体,导致他的大脑也受到了涉及,除了一些最基本的生理活动之外,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哎呦,不错嘛!竟然能强行停住身体,不让自己进入到失控之中。不过,你以为自己能坚持多久。时间长了,你的身体会因为长相间缺少灵气滋养成干枯坏死的。不过对你来讲,无论怎么做结果都不会有变化,你死定了!” 群群之首抬手便是一拳,直接将孙长空揍飞出去。挨了这反结实的一拳,孙长空已经意识尽失,紧靠着一丝未灭的点单支撑着最后的信念。 “快点放弃吧!不然你和你的同伴都会死!” 群群之首软硬兼施,希望能让对方放弃抵抗。可孙长空的嘴就好像被封住了似的,不但不说话在,就连挨打时候连声“唉呀”都不说。他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叫自己打傻了呢? 思量间,他又飞腿一踢,直奔对方下腹。这下要是中了,恐怕孙长空下半生都不能行人事了。千钧一发之际,孙长空振翅一跃,跳入到天空当中,惊险地躲过了群群之首的断子绝孙腿。现在想想都还后怕,再这么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这时,孙长空想到了无二真经图的魁虎下山。 这张图以凶悍勇猛为主角调,随着产生的灵气也全都带有暴力蛮撞的倾向。如果能借助他的力量,也许能抵消因为罡气入体造成的失控。于是乎,孙长空口念法诀,周身立时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紫色。接着,他的身后腾起一团氤氲烟云,一头凶狠的老虎竟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解释不了眼前的景象,但群群之首心知这里必有隐情,于昰当即发动强招,希望在对方蓄势完毕之前解决战斗。可没等他来得及动手,孙长空居然主动俯冲下来,一手握拳,挥出一记惊煞众人的骇然拳劲。 群群之首经验老道,知道对方此时正在巅峰时候,所以不与之正面抗衡,而是选行闪过,再做定夺。果不其然,就在他离开原来位置的第二时间之后,浑厚如海的拳劲已经将那里轰成碎石的乱葬岗。未尽的余力袭向四面八方,差点将整个擂台从中撕裂。但由此产生的裂纹仍然波及到了远处的看台。 这回,观众们显得淡定了许多,而绯刀流虹已经被惊得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晚于自己二十年出现的后辈,竟已经拥有这等毁天灭地的力量了吗?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但就在大家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擂台之上的时候,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斗兽场中,丝毫没有惊动这里的守卫。如果孙长空看到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带头的正是珍兽堂的银雪狼和高远山的女儿同淼淼。这个时候,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群群之首虽然因为刚才的一拳大失方寸,但多年的战斗经验令他很快便找回了状态。眼看自己就要压不住对方的气焰,恼怒的他伸手扯下脖子上的项圈,气场顿时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这……这股力量,绝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你……你居然还有底牌没有使用?” 群群之首发出几声近乎咆哮的怪叫,面色阴沉道: “别以为只有我们三兄弟同时在才能变幻成巨兽人。就算只有我一个,照样可以发动神技。” 话音刚落,群群之首的身体迅速膨胀,坚实的胸肌坠得他身体不禁向后倾覆,背上的脊椎,刺出若干尖锐的骨刺,好像一只发怒的骏马背上竖起的马鬃一样,英明神武,气势滂沱。 孙长空赶紧出招,希望将其扼杀在变异之前。谁知,当他的魁虎拳发出的时候,竟被对方一只手掌轻松接住。这时,他才看清,对方的两条臂腕竟有一颗上百年的槐树主干那般粗壮结实,就算用刀砍,用锯扯,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伤到它们。群群之首看似平常的一掌,其中却蕴含着无敌的力量,只是一击便将成功孙长空逼退。他的双眼在放光,好像一双兵刃,正在物色心仪的猎物。 “你这家伙,为了力量居然把自己的灵魂都出卖了。你看看自己,还有一点人的模样吗?” “哈哈,只有像你这样的无能鼠辈才会这么说。当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时候,你就不会再顾及那么多了。” 孙长空不禁冷笑道: “给高峻山当牛作马的感觉就这么好吗?” 听了对方的话,群群之首显然十分惊讶。他不知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力量来源的。只是,他隐约觉得,眼前的家伙定然知道一些连他也不曾涉足过的地方。 “小子,劝你不要说些没用的话。这样,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然而,孙长空对此不以为然,仍旧坚持道: “怎么,自己做了人家的走狗,还不让别人说了吗?不得不承认,你的内心真是太过软弱了。” “住口!” 说话之时,群群之首已经飞离了地面,而他身前所站的地面立即变成了一片废墟,石板,基础,还有泥土,所有的事物都因为他这一踏变得面目全非。擂台乃至整个斗兽场全都因此好似倾斜了似的,大地传来凄惨的悲鸣。 “好家伙!” 孙长空身形疾闪,快到犹如火光迸现,眨眼一瞬便已来到数十丈外,尽量保持二者间的距离。 可群群之首经过变化之后体形直逼踏破无岳,甚至在举止上带有那么一点后者的味道。所施展的招式,无不是大开大合,极其奔放的至强武功,就算没有击中,也能令孙长空心惊肉跳,力有不继。 “给我过来!” 突然间,群群之首怒吼一声,一股莫名其妙的神秘力量不知从哪发出,竟然击在孙的后心之上。这下,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体不自主地向下坠落,眼看就要撞在地面上。就在这时,一道黑焰不知从哪冒出救下了他,并化作另一对可靠的羽翼,加持在他的背后。 有了四翼的助力,孙长空只觉得身体轻如鸿毛,轻轻一吹便能来到千里之外。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到达那个水平,但想在空中坚持个一天半天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他不下去,别人休想把他请到地面上。 “怎么?没有逮到我是不是感到很沮丧。没事,你慢慢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说着,孙长空挑衅地在空中做出一个盘腿坐立的姿势,面色淡然地望着下方,就好像造物者察看人间的情况一样,露出一副轻蔑的样子。 然而,不等他看清对方的行动,群群之首已经来到了他怕面前,并且停住脚步,稳稳地落在孙的近身处、 “不要以为只有你懂得御空飞行。” 铁掌与冷嘲一同来到。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生神力 从刚刚开始,孙长空便一直在打算杀手锏的事情。可想了好一阵,他仍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对方看似破绽百出,但实际都能依靠自身的先天条件或者后天增益来弥补这些弱点。而他的冰魄几乎崩裂,已不适合战斗。这么想来,现在的他只能依靠半生不熟且尚未觉醒的无二真经图了。 雄鹰展翅图有飞鹰伏魔手,仍处在封印当中。 魁虎下山图有魁虎拳意,难有成效。 百骨鬼林图有噬腐不死身,但只能用来自保。 唯一一张,处于半开启状态的第四张无二真经图,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从其中隐约散发出的金黄色光芒的话,就姑且称之为黄金真经,就成为了他的希望所在。 眼看群群之首悄无声息地逼近,孙长空立即闪身数次,将二者的距离保持在十丈之外。而与他的估计差不多,对方的身手就算再快,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追上自己,这样一来他还能有时间考虑一下待会的战斗。 “之前和铁剑长决斗的时候,他似乎对那股黄金灵气十分忌惮。虽然不知其中的原理,但一样都经过高峻山的点拔和改造,也许这件事上也是相通的。” 想到这里,他挺身折转,直奔群群之首的身后。与此同时,他急提气息,体内蕴含着的黄金灵气被其瞬间调动,金灿灿的霞光将其身体完全笼罩,远远看去就像穿上一件黄金战甲一样,英名神武,艳压群芳。 不等动手,群群之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打眼望去,他的后心处竟是出现了严重的灼伤。孙长空心念一动,立即趁热打铁,紧随其后,却又刻意拉开一定距离,使其铁掌重拳构不成威胁。几个回合下来,群群之首硕大的身躯已经伤痕累累,而孙长空却是一副超然脱俗的神态,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孙长空摊开手掌,一脸无辜道: “呵呵,大哥,不要血口喷人好吧!我连碰都没碰你一下,怎么可能暗算你。恐怕,是你身上的力量和你有些冲突,所以才会这样吧!” 群群之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祸根的来源就是眼前之人,听了孙长空的话,竟真的以为自己与自身的力量不服,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他也是很少使用这股力量,就算有什么不知名的隐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此一来,他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呢? 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之下,他竟自行散去了功力,重新回到了当初一开始时的状态,虽然一脸的血污,但仍盖不住本身的高贵气质,眉宇之中透着一股难得一见的英气,一颦一笑都带着莫名的魅力。 孙长空看到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不禁在心中欢呼雀跃。没想到这么狡诈的家伙,居然还能相信如此荒唐的言论。而他趁机将自上的黄金气息暗暗减弱,这样在对方看来,不适的感觉就真的因为恢复原态而降低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孙长空莞尔道。 “哼,别得意,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得赢我吗?真是笑话!” 失去了之前庞大的身躯,群群之首的速度竟然再次提升,这让孙长空着实吃了一惊。定睛一看,迎面飞来一道闪电霹雳,他连忙向侧方闪去。谁知,那东西竟好像长了眼睛,又或者有灵敏的鼻子,竟然先于自己来到所要去诠的方向。这样一来,不是孙长空躲避对方,反而是好像奔着那厮去的。这段工夫,那道急光已来到眼前,孙长空倒吸口冷气,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吓人。 他见到的,乃是一条通体银光,张牙舞爪的巨型蜈蚣。孙长空不是没见过类似的东西,但在他怕印象之中,没有哪一只能像它长得这般凶狠毒辣,每块鳞片,每只触脚都暗藏杀机,令人不得不防。可这家伙身上长着不下百只足,这让他如何应对?就在孙长空沉吟之际,那蜈蚣居然解体了。 瞬间,所有的杀式全部显露,所有生气全都因此无光。孙长空只觉得兀地黑了下来,无数罡气随即向自己身上各大要穴或切或刺去。 情况危机,孙长空以无法躲闪,千分之一瞬当中,他做出了一个决定:牺牲肉翼。 现在的他有了黑羽,便不再需要肉翼了。而且这东西看着单薄,但质地却是相当坚韧,一般的刀砍斧剁根本伤不了分毫。也许,接下这么多的攻击,他还能幸免…… 而当孙长空将一双蝠翼迎上那飞来的众多残骸之时,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那条蜈蚣不知是什么做的,身体竟是比精钢还要锋利几分。一个照面,他的肉翼已经是千疮百孔,血流如注。更要命的是,很多碎片击破蝠翼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运行,直至击中本体,才归于平静。如今,孙长空身上已经多了不下七八十处新伤,而且个个都是深可见骨、入体三分的割裂伤。剧痛已经令孙长空混身麻痹,鲜血更是浸湿了他的衣衫。 “哈哈,怎么样,我的飞天蜈蚣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和你的胃口呢?” 群群之首得意地从远处走来,一边冷笑着,一边从怀从掏出双黑色蟒纹手套,并且带上。 “飞天蜈蚣?什么东西,好吃吗?”孙长空故意道。 群群之首面部的表情瞬间凝结,接着以一种恶毒的眼神看着对方,恨不得用目光将孙长空千刀万剐。 “哼哼,看你一会儿还怎么嘴硬,给我起来!” 群群之首忽吐一语,孙长空身体竟真的飘入了空中,完全不受控制。起初,他还以为是身体里的罡劲还没完全散去,可仔细一看才知道,问题并不在于体内,而是来自体外。他的身体就好像被无数丝线控制了一样,被人生生地吊了起来,一动也不能动。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不死心的孙长空一边挣扎着,一边看向身体四周,可除了身上的伤口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他中了邪不成? 就在这时,群群之首再次笑道:“哈哈,不用找了。我的蜈蚣傀儡术怎么是你这等凡人能破解的了的。你就乖乖地等死吧!” 一言说罢,孙长空只觉得对方脸上,身上,双手之上竟在同一时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黑气。这股气息不能被肉眼察觉,但能通过精神力清楚间接感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双手被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向后伸展。 不同于常人锻炼之前所做的准备活动,他的动作极其之大,而且速度极快,根本不给机体反应的时间,于是他的双掌在背后中心的位置撞到了一起,并且发出一声脆响。孙长空心里一阵,暗道:折了。 没错,他的两只腕骨在刚刚的对冲之中双双折损,断骨刺破皮肉,露在外面,闪着诡异的光芒。孙长空慌了,这么整下去的话,他连全尸都会保不住的。 见到这一血腥的场面,就连看惯打打杀杀的看台观众都于心不忍,纷纷唏嘘,有的甚至还说出“认输”“投降”之类的话。孙长空冷冷地看着台下的众人,好似在瞧一群可怜人一样,斗兽者如果这以轻言放弃的话,那斗兽场还会存在吗?他们看得不就是这种你死我活的架势吗? 人啊,还是一群虚伪的动物! 他们嘴里的话,与自己的行动往往难以保持一致。斥责乱砍乱伐的,却使用着廉价的纸张和木筷。声称要保护动物的,转天就和自己的朋友去吃山珍野味。满口仁义道德的,暗地里做着人神共愤的勾当。装作楚楚可怜的,说不定就是哪几起杀人案的要犯。 说到底,杀死斗兽者的不是斗兽者,也不是妖兽,而是在场的观众。正是他们内心当中的圆形需求,所以才令斗兽场这个地方,应运而生。而他们现在所说的话,不过是激将自己,与对方放手一搏的假话罢了。 “呵呵,不就是想让我再洒些血出来吗?好,我就满足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空眼神陡然一变,凌厉地得好像阳光下的冰蒺藜。突破了身体的束缚,突破了精神的枷锁,他已无所畏惧,双臂之中忽现的蛮力,令他的双掌顿时撕裂。 “来吧!” 由于挣脱了手上的牵制,孙长空上半身立时向下坠去。前方就是群群之首,他的唯一敌人。只要击败他,这场惨烈的比赛就能结束了。他猛然抬起那起仍在淌血的手臂,末端残留着半截被血污包裹的尺骨。孙长空的神色有些癫狂,他已豁出一切。 “涮!” 血液涌出外表的声音,有缓慢的咕咕声,有急促的尖鸣声。但二者之中,无论哪一个都不如眼下这次来得爽快。群群之首的脖子前方出现了一道一匝来长的切口,血液便是从这里泼洒出来的。孙长空躲闪不及,被滚烫的鲜血喷了一脸,而后重重倒地。而群群之首则挥舞着两只巨大的手掌,想要扼住自己的喉咙。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大哥,让我们来吧!” 一道诡异的声音突然响起。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指点 高峻山改造三无兄弟的中心思想,就是顽强。 强壮的体格是前提,敏捷的射手是武器,聪明的大脑则是在凶险之中做出正确判断的必要保证。现在,这颗控制正个身体的神经中枢失去了生气,按理说一切都应该归于消亡。 但群群之首的两边肩上竟然长出两个瘤子。 它们生成速度极快,且似有准备并不是盲目增殖。渐渐地,二者的轮廓变得愈发清晰,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那居然是两颗头颅。他们是只手遮天和踏破无岳。 虽然没有了毛发,但他们的五官特别依旧被保留了下来。一个是奇陋无比,令人作呕的狭长面孔;一个是面容冷峻,线如刀割的四方大脸。孙长空一眼便已认出二者的身份。只是他已是强弩之末,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 “不愧是高峻山的杰作,没想到生命力这么旺盛。看来,我要难逃一死了。” 孙长空没有站起身来,而是将身体仰卧过来,面部朝上,看着上方灰蒙蒙的天空。 自打进入无妄修罗界之后,他极少能见到看见晴空万里的时候。这回也不例外,只是唯一令他略感意外的是,空中的云彩很是平静。这在多风的百兽城是不会发生的。难道,就连它们也想为自己伫足,亲眼见证自己灭亡的时刻?如此想来,委实有些讽刺。 这个时候,重生的头颅已经基本定型,个别位置仍做着细微的调试,以至于面部的肌肉不时地跳动一下,好像一只活跃的青蛙,悄然藏于其中。 “二哥,大哥的头怎么办,很妨碍咱俩面对面地交流啊!” 只手遮天那边奸诈地笑了笑:“当然是将他连根拔除喽!” 说罢,一只手掌猛然钳住群群之首的头部,然后用力一扯,整颗头颅连同下方大片的筋肉被一起撕裂下来,被随意地丢在一边。这时,人们才发现,可怜的群群之首似乎还有一丝意识,只是因为气息太过微弱,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 “大哥,你也不要怪我们俩。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压在我们上面,同样都是为他老人家效力,凭什么你做大,让我们做小呢?不过这样也好,你这就算提前告老还乡了吧!下去的时候记得还爹娘说一声,我们兄弟两个没给他们丢人,就这样吧!” 群群之首目光涣散的刹那,那具原本属于自己,现在却被别人所拥有的身体,突然踏出一脚。这是踏破无岳的意思,他十分清楚。接着,那颗头颅就像夏天落熟的西瓜一样轰然炸开,溅出像西瓜瓤一样的碎块,汁液。 “好了,最大的麻烦解决了。二哥,咱们把这几个也了结了吧!” “嘿嘿,弟弟就是弟弟,思想总是那么单纯。你看他们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咱们不动手,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你和大哥都喜欢捕猎时候的成果,而我,则享受其中的过程!” 巨人飞出一踢,直接将地上的孙长空踢入空中。接着,他舞动十指,做出一系列诡异的手势。而随着每一次的变化,孙长空的身体都会做出相应的动作。时而腾跃,时而匍匐,一会四脚朝天,一会首足倒置。对此,只手掌天似乎还不满足,干脆将对方的手脚全部绑住,然后像打桩一样让孙的头朝地面不停砸去,不一会,孙长空已经面目全非,就连血流也不如之前那般欢腾。他真的已经到达极限了。 “哎,想我孙长空英名一世,临了却受到此等凌辱。老天啊老天,你怎么不长眼呢?” “怎么,这就放弃了?” 就在孙长空装备迎接最后的死亡之时,一道苍老的嗓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是谁,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可能是因为过渡缺血所致,他的头脑已经运转不起来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此人的身份。只是他聊聊觉得,说话的人一定是个自己的熟识。 “呵呵,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外貌,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事已至此,孙长空也不再希望奇迹发生,于是便坦然地和对方聊了起来: “没变?我的变化是你看不到的。” “是吗?我怎么发现你的内心还是那么空空如也,什么事情也没装下。你活得还是太过滋润了啊!” “呵呵,那是你没在这里生活过。如果也让你在这里生活个五六年,想必你也无力去考虑太多身外事吧!在这里,活着就是唯一的目的。” “那你现在岂不是连唯一的目的都丧失了?”对方继续道。 “呵呵,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只怪对方太强大,我们三个还不是对手。” “那是你的想法?” “那你怎么看?” “要我看,你们还有一大部分潜力仍没有发掘出来。只要有高人指点那么两下,击败这个怪物只是分分钟的事。” “哦?不知您是不是那个高人呢?” 听了孙长空问话,那人突然朗声笑道: “哈哈,终于意识到我了,是吧!” “那不知前辈可否赐教几招,也让我救下自己和那两位兄弟。” “你身上的力量很是奇特,凭我的所见所知并起不了什么作用。可你自己应该拥有一套自创的套路,只要按照以往的经验再加上一些感悟,想要突破瓶颈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就是所谓的悟道吗?” “差不多吧!只不过,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太低,还称不上道,顶多就是醒悟。” “醒悟,醒悟……” 孙长空嘴中反复念道着,一边是生命力飞速流逝,一边是头脑飞速运转。他只觉得身体炽热,四肢发凉,口中不断有浊气吐出,带出阵阵黑烟。 “这便是第幅无二真经图迟迟不肯开启的原因吗?我本以为只要像以往那样静静等待时机成熟就能收获成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需要自己的参悟。看来,我的修行还是远远不够啊!” 孙长空闭上双眼,全心全意去感受体内的无二真经图。由其意识所化的虚拟人形,站立在三张已经开启的无二真经图前,背后便是那幅金色的真经图。 “之前,我曾无意中借用过其中的力量,收效颇多。今日,我又凭它灼伤了气焰嚣张的群群之首。能够战胜他们这种邪门外道,说明这股力量是正义的,是崇高的。可它究竟是什么呢?” 孙长空来到真经图前,用手轻轻抚过那张高大娄丈的巨型图面。真经图十分玄妙,手掌所过之处,竟惊起一道涟漪。波纹向四周扩散,一直到达画幅的边缘才终于消泯。虽然没有过多细节,但孙长空还是注意到了一点。 光,是光,波纹所过之处有光出现,但稍纵即逝,寿命极短。孙长空在那些光芒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浩然正气,正是它们,才让之前的铁剑长和三无兄弟忌惮害怕。 “可怜,数量太少了些。如果能将整幅无二真经图全部释放,那所制造的能量将是何等壮观!” 当眼下,第四幅无二真经图只有三分之一部分能够自主发光,其余部分被墨汁一类的物质所覆盖,所以才阻碍了里面光芒的释放。 渐渐地,孙长安有了些方向,只要将这些遮盖物消除,那真经图就应该觉醒了吧?可如今面对的问题是,如何祛除这些不知名的黑色。 “开动代的大脑,想想当时是怎么发现这股力量的,只要循序渐近,答案自现。” 那人的话将孙长空又一次带到数天之前与铁剑长无争激斗的时候。可当时的他,一心只想挫败对方,心中并没有想什么啊!可这又算作什么,充其量就是求生的本能而已。难道,这还不是第四幅图出现的原因吗? 接着,他又将思绪向更久远的时间推去,谁知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震,头顶上方黑暗之中竟是掉落下无数碎石,差点砸中他。 “你的时间不多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死在那个家伙的手里。” 此时,真实的世界当中,只手遮天与踏破无岳的共同体正在对孙长空做着惨无人道的蹂躏。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一会摔在起上,一会又抛入空中,然后用头部去接。孙长空身上骨头多半已经粉碎,头骨也因为刚才的一击飞踢大面积崩溃。刚刚孙长空所看到的落石就是因此产生的。 看台的一角,高峻山与高淼淼正在那里端坐着,前者神态平和,不动声色。而淼淼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怎么样,你二叔的实验品还不错吧!” “二叔,我爹到底怎么样了?” 高峻山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来求你。现在只有我说话的份,所以只能我提问问题,而你只能选择回答。不然,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高淼淼欲言又止,想了一会,才用纤细的手掌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坚强道: “好!” “呵呵,这才是我的好侄女嘛!” 说罢,高峻山将手放到高淼淼的腰间,并向前滑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光明迦楼王 此时,孙长空还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现在他的心思,全部都在眼前第四幅无二真经图上。但经过长时间的参悟,他仍是一无所获,好在这里的时间比之外界要快上数以万倍,这里渡过一年,放在真实世界当中只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而已。但那哥俩的脾气可不太好,再这么下去,就算只用一息,也能将孙的身体撕成碎片。 “可恶啊!答案就在眼前,为什么就是明悟不了呢?” 孙长空无计可施,只得愤懑地坐在地上,气得直捶地面。可他忘记了,这是在他精神世界当中,撞地就相当于打他自己,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他一定能感受到因此带来的痛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真经图幅上竟是荡起一片波纹。 不同于之前用手抚过时候的模样,这里的波纹居然可以自主发光,所过之处,无不是金光熠熠,热气腾腾。接着,那片掩盖图幅的黑幕竟再次出现了一道裂纹,虽然极其微小,但足以成效。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长空仔细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以为是自己用力击打地面导致的结果,于是又连续捶了数次。然而,这回奇迹并没有发生,真经图无动于衷。 “哎呀,老天,你就别再玩我了啊!如果你知道答案,就痛快地告诉我吧!” 其实,孙长空并不是真的和上天对话,他是故意说给那道声音听的。因为他觉得,对方一定知道其中的隐情,虽说求人不如求己,但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要多听从一些别人的建议。 “呵呵,你不用喊了,其实真相和你已经相当接近了。再把劲,答案就在眼前。” “眼前!” 孙长空豁然看向图幅,只见刚刚出现的那道裂痕,竟在悄无声息地自行扩展,速度极慢,但并不是止步不前。而当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裂痕发展的趋势骤然停止,好像故意与他作对。 “我知道了,是我的情绪!是我心中的负面能量才使得真经图一点点挣脱束缚。多谢前辈指点。” “哈哈,不用谢我,这也是你自己坚持不懈的功劳。快点完成最后的工作吧!再迟一些,外面的家伙就要把你摔成肉酱了。” 随着爽朗的声音渐渐远去,空间之中终于恢复平静。孙长空再次闭合双眼,不断回想着之前遭遇的种种不快,想起高峻山那张丑恶的嘴脸,一股由衷的愤怒随即冲上脑海,竟将眼前的识海变成一片无际火海。 “来吧,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击败对手!” 孙长空伸出拳头,并在图幅之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对方似乎有所感应,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与之前真经图觉醒时的场景相类似,真经图上的大片黑块开始逐一瓦解,一道耀眼的金光倾洒而出,照耀在孙的身上,进而点亮了整片识海。 火海化为八条凶恶的火龙,飞奔跃入到真经图当中,图上的光芒瞬间达到前所未有极点,在长空惊愕的目光之中,一只金色的巨型大鹏鸟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光明迦楼罗!” 擂台之上,只手遮天控制着身体,将孙长空举过头顶,不断向踏破无岳的头部砸去。而倚仗着超乎凡人的身体素质,后者并没有任何损伤,而孙长空早已面如死灰,双只断臂也再流血,好似干涸一样。 他的生命即将结束。 “喂,玩够了没有?我想结束比赛了。”踏破无岳一脸委屈地诉苦道。 只手遮天猛然将孙长空丢到一旁的地上,随即沉声道: “好好好,这样也好。咱们俩也不能一直保持这副鬼相,得尽快找他老人家把你我分离才是。” “对对对,那这个小子怎么办?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嘿嘿,你是不是脑袋被打傻了?让他活着找我们报仇吗?杀,全都杀掉,那两个也不能放过。”说着,只手遮天看着别外的两个人,也就是非凡和无求,森然地说道。 踏破无岳摸摸脑袋,憨厚地笑道: “还是二哥考虑周全,不然又要吃大亏了。那……动手?” 说完,一个身体上的两个头颅相望一眼,似是读出了彼此的心意,于是毫无迟疑,纵身跃入半空之中,成下坠之势,全力踏向孙长空的身体。 这一击,恐怕要血溅三丈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流血的居然不是孙长空,而是那只要踩、还未来得及踩下的右脚。可以盾见,一缕光束般纤细的金针没入在那怪物的脚掌之中,血液顺着针不断向下滴落,很快便染红了下方的地面。 “你!” 当两个头颅看向脚位置的时候,孙长空竟早已不翼而飞,只有一枚人形的窟窿留在石板之间,略显幽默。但在只手遮天看来,这一点也不好笑。因为一个将死之人在临终之际居然还刺伤了他的身体,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他本想一脚把对方跺烂,现在他改变主意,他要将他整个吞下,让孙长空变成自己的粪便。 可当只手遮天抬起头来,看向天空的时候,他惊呆了。 不仅仅是他,就连在场的其它人也全都表现出相同或相似的表情。 这是真的吗? 天空当中居然出了两轮娇阳。 这幕异象究竟是谁造成的,什么时候发生的,无人知晓。只是大家突然觉得四周的气温升高了不少,所以下意识地看向天上,之后才发现眼前的这奇景。 高峻山豁然站起身来,高淼淼这时才刚整理好衣服,木讷地睁着大眼,好似丢了魂。 “这难道是那小子的杰作?呵呵,还真让我大吃一惊啊!你怎么看,我的乖侄女。” “嗯……”高淼淼机械地回答道,完全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或许,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心这种东西。 她的心已如同死灰。 “看来,我要想个办法把他再请回珍兽堂里好好招待一下了。阿银!”高峻山突然朝旁边的空地说了一句。 “我在,义父!” 惊语如雷,人影如棱,回话的同时,银雪狼修长的身形已经落在了那片空地之上,而他则显出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等待着对方发号命令。 “一会看情况,如果三无兄弟顶不住了,你就去场上把他救下,顺便把那小子给我带回来。无论,是请,还是背。” “请”当然是一种礼节,而“背”就不是听起来那么顺耳的事情了。高峻山不是让银雪狼真的把孙长空像背新娘一样将他抬回去,而是用武力将之击打击溃,然而再强行带走。银雪狼在高峻山手下效命已经有百年之久,对方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甚至有些时候,对方不做安排,他也能滴水不漏地完成任务,这就是默契。但,这也是他一生当中的最大悲哀,虽然银雪狼自己没有感觉。当旁人暗地里总用这件事来讽刺挖苦他,作走狗能到这个份儿上,恐怕也是前无古人了吧! 天底之下只有一个太阳,这是自打后羿射日之后便永不改变的事实。但如今,多出来的这只日头,又是来自哪里呢? 愕然间,众人发现其中一个太阳竟是越来越大,同时距离他们也是越来越近。恐怖的热量几乎带走了这片土地之上的所有水气。在场的观众更是被高温烧烤的口干舌燥,旁边卖酒水的小贩,生意好到了极点,已经供不应求,很快所有的饮品全都卖断了货。 “二哥,那……那是什么?”踏破无岳痴痴地仰着头,结巴道。 “我哪里知道,反正只要与咱们为敌就得死。”只手遮天咬牙切齿道。 “对对对,二哥说得对。那还等什么,****!” 一言说定,踏破无岳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手腕急抖,将之送入天空当中,直奔那轮艳阳。而只手遮天哪里肯落后,直接将地上一块完整的石板生生举起,然后奋力抛向下落光团的中心。他心里笃定,只要对方中了这招,无论你是人是鬼,全都好受不了。 可兄弟二人还没有将气喘匀,却已发现天上忽然下起了鸽子蛋大小的石头雨,而且势头极猛,落到身上就是一个火坑,砸在地上就是一个窟窿。正所谓自作自受,只手遮天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干嘛要扔一块那么大的石头上去呢? “二哥,好……好疼。” 只手遮天看向旁边的三弟,只见对方已经被下落的带火石子打得鼻青脸肿,肩膀附近还镶着块燃烧的石头,显得十分狼狈。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跑!” 说罢,兄弟二人,同时控制着一个身躯,开始在擂台之上跑了起来。可说也奇怪,那些石头好似拥有灵性,旁人一个也没挨到,九成以上的火石都打在了他们的附近。他谙熟掌法,能及时将飞来的异物挡开。可踏破无岳鲁莽惯了,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天雷弱水,他都照闯不误。可火毒无情,区区凡身肉胎,哪里经得住这顿暴打。不一会,只手遮天也撑不住了,于是高声求饶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什么?投降,哥,我还顶得住,你放心。” 只手遮天本就被气得七窍生烟,经对方这么一说,再也忍他不住,直接控制对面的手掌,在踏破无岳的脸上狠狠掴了一掌,然后气冲冲道: “你个呆子,难道没听过诈降一说吗?真是让你蠢死了!” 就在只手遮天出言教训老三的时候,天空之中,那轮烈日赫然开口道: “死不悔改的东西,就算把你们烧成灰也不为过。看招!” 话音刚落,那轮太阳竟伸展开来,便成一头巨大的大鹏,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我光明迦楼王的厉害!” ; 第一百六十章 变革 虽然是禽鸟的模样,但声音分明是孙长空的无误。只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成为大鹏鸟。难道,他也被高峻山改造,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混种? 然而,当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落地之时,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那居然是一个人面鸟身,双翼带爪的新奇生物。而那张冷峻的面庞,正是孙长空本人。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手遮天一失平常傲慢的态度,显得唯唯诺诺,生怕惊扰了面前的这只凶煞。而当孙长空睁开双眼的时候,两束极强的金光直接投射在他的身上,直教他心神难宁,魂飞魄散,差点性命不保。 “哼,你问我?” 变幻成大鹏形态的孙长空,说话的方式不同以往,好像故意将嗓音拉长了许多,以至于乍一听去好像有好几个人在说话一样,其中大部分的话语都有回音,显得格外离奇。而他身上青一色的金色羽毛更是耀眼,要不是忌惮于他的力量,恐怕一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早就上前去捕杀他了。 “原来,这就是光明迦楼罗的力量,当真不同凡响。” 说话之间,孙长空的眼神陡然一厉,一道金光破目而出,刚好落在二人所在的位置处,恰好避过对方射在一旁的面前上。也不知道那速光芒到底什么来历,只是单纯的一击,便已将擂台轰出一个大洞。洞口大小,甚至难免装得上一个成年人。当然,对于只手掌天和踏破无岳这样的重量级选手看来,这还远远不够埋葬他们。谁知,就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刹那,共生体所站的地面立时崩塌,二人躲闪不及,加之思想不能完全同步,所以一晃之下,竟没来得及避开,刚好坠入洞入,好像一只巨大的地鼠一般,无辜地看着四周。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手遮天还没回过味来,孙长空闪身已然来到了他们身边。有了鹏翼加持,他的身手已经来到了一全新的层次之中,与之前相比简直判如两人。在外人看来,孙长空只是单单在原地消失了一下,同一时间另一个地方已经出现了他的身影。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完全超乎常识的范畴。 “你们刚才是怎么虐待我的,是这样吗?” 孙长空急鹏爪,直接踩在共生体的中间部分,也就是之前群群之首头颅所在位置处。那里的伤口才刚愈合不久,被孙长空这一闪电般的踩踏又逼得鲜血四流。隐约之中,只见伤口里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好像在慢慢运动,看的让人胃腑难安。孙长空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只知道,只要将其击溃,一切就都结束了。 而现在的只手遮天和踏破无岳就像一只蟑螂一样,生命力极其顽强,前前后后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却仍不见颓败的迹象。为了速战速决,孙长空决定给自己吃点猛料。 “起来!” 孙长空的话相当管用,一句“起来”,对方那只庞大的身躯竟真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这并不是只手遮天或者踏破无岳的意思。因为,对方鹏爪形状的脚掌,已经将他轻松地从洞里提了出来,就好像拎一只鸡仔一样,不废吹灰之力。只手遮天刚要控制身体,却愕然发现一股从未见过的能量侵入到了体内,进面遏制了自身的力量,使其动弹不得。现在他们哥俩就像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听从别人的宰割,就好像之前他们手中的孙长空一样。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不过这眼前的局势变化也太快了些吧! 擒住共生体不是目的,孙长空还要以一种华丽的方式解决掉二人。沉吟间,他猛然将对方投向空中,而自己则留在地面之上。 “难道,对方大发慈悲要放过自己了?” 刚一离开孙的“魔掌”,只手遮天便觉得混身上下枯竭的力量如同冰释般迅速回复,萎靡的精神也得到了充分的缓解。一时间,他又有了信心,他感觉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只手遮天再次发出狂妄的笑声,但就在时候,孙长空也应和着陪笑了两下。紧接着,天空当中便多了无数光斑似的物体,并且自下向上,朝共生体倒飞而去。 这回,只手遮天看清楚了,那是无数的金色羽毛。 他虽然也见识类似的禽鸟,甚至看到了比他还要凶猛的三足乌。但与那相比起来,眼前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竟成了他与踏破无岳的克星。打心底里,他便十分抵触这些金晃晃的玩意儿。而正如他预感中的那样,这些羽毛只要触及到自己的身体,便会随之留下一枚血坑。真的是坑,因为里面一点肉都没有,只有一泡血水浮于其中,不时向往倾出一些,看上去着实残忍。但是大家又十分清楚,他们这是罪有应得。谁让他们之前那般凌辱孙长空呢?这就是报应。 以孙长空现在的身手,想要将全部的金羽打在对方的身上并不是件难事。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其中一部分射向二人周围的空间之中。这下,只手遮天和踏破无岳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因为刚才发生的情形竟对这些小玩意变得极其恐惧。尤其是后者,别看他原先高高大大、英名神武的模样,如今却也变得缩头缩脑,颜面尽失。当然,孙长空可以理解,毕竟这是自己的杀招,漫天黄羽。 这些金色的羽毛,饱含浩然正气,加之本身强大的杀伤力,能对歪门邪道产生较于往常数倍的伤害,而且身体一经破坏,便不能自行愈合,只能通过外界条件,加上闭关休养才有可能恢复。所以这段时间当中,共生体上的伤势一点也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厉害,应该是射入其中的金羽余力所致。 只手遮天的心都跌到底谷,他有些后悔之前那般欺负对方,甚至扬言要赶尽杀绝。这么看来,这种恶毒的预言要报应到自己的身上了。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啊!”踏破无岳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无的放矢。面对孙长空这种棘手的敌人,打不是,不打也不是。无论怎么考虑,都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他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兄长的身上。 “三弟,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倒是能解开眼前的僵局。但是……” “但是什么……” 因为内心的激动,所以踏破无岳不禁向对方那边靠拢了几下,尽量让两个脑袋挨得更近一些。谁知就在这时,位于踏破无岳那边的手掌猛然伸来,一把扼住后者的脖颈,用力一扯,便丢了出去。 “两人共享一个躯体,这个时候只会成为一种累赘。为了让我们兄弟三人能保留一支血脉,所以只能牺牲一个了。” 话说到后面,踏破无岳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的生命已经逝去,与他的大哥群群之首一样,血流了一地,却仍不肯闭上眼睛,好像还有很多的遗愿没有完全。 不过,对于他来讲,一切都已经至此为止了。现在,三无兄弟,就只有只手遮天苟活了下来。 但这样的代价是巨大的,群群之首不值得他可怜,但痛失踏破无岳纯属无奈。最起码,对方是自己踏实的信徒,有了他,他便等于多了一副手臂。然而,如今这双手臂竟然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样轻易断掉了。 不各为何,只手遮天的眼中竟是浮起一片泪光。 “呵呵,果真心狠手辣,杀都杀了,居然还能流泪,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真是好!” “住口!” 只手遮天的话音就像有毒一样,竟让孙长空猛然间无法行动。而就在这时,前者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穿过空间的阻隔,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双铁掌已恢复到正常大小,但上面激荡的力量,却较之前强了三五倍。 “哼,执迷不悟!” 虽然身体暂时不能动,但目光仍可以聚集。就在那枚铁掌即将击中自己身体的时候,他的视线再次聚集到对方的胸前。然后,一道火光猛然出现,直接烧穿了个手指精细的缺口,将里面的血水放了出来。 而那些体液就好像一头被封禁许久的野兽一样,好不容易看到了生机,便立即向外飞窜。很快,他身形便萎了下去,如同蔫了的黄瓜。 “还有遗言吗?”孙长空冷冷道。 “我……我……” 话音未完,另一道弦外音突然冲入场中,宛如一道霹雳闪电般,着落在二人之间,并伸手掏住只手遮天的身体。 “银雪狼!你怎么在这!” 面对孙长空的质问,银雪狼不以为然,好像根本不屑与对方交谈一样。 “铁剑长怎么样了?你们两个谁胜了?” 银雪狼原来还想继续不理睬下去,可当听到铁剑长三个字的时候,脸上还是显出一丝异样。沉闷了许久,他终于挤出几个字: “他死了。” 孙长空的脑袋翁得响了一声,好像被人从背后抡了一闷棍。而事实上,确实有人这么做了,而他自始至终,都没看清对方的相貌。 接着,斗兽场中传来一阵可怕的骚动。 “从今天开始,斗兽场暂停营业,开启时间另行通知。” 他听出了说话人的身份,正是那个令他恨得牙根痒痒、混身难受的高峻山。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地牢 “我……我这是在哪里?” 扶着要裂开的头,眼看向四周。只见这里漆黑一片,一丝光亮都没有。空气当中到处充斥着潮湿的气味,基中还夹杂着少数腐败的恶臭。 “对了,我是谁?” 面对这样无厘头的自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索了好久,他才想起之前进入聚恶岭的事情,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我是王有德!” 小德子竟然出现了,而且是在这个不见天日,四面高墙的巨大石室当中。他仔细回想了一番,神志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德子的嘴上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但之后又赶紧掩饰了过去。接着,他从石床之上坐起身上,鼓足气自息大叫道: “有人没?犯人都快被饿死了,怎么连个送饭的都没有。来人啊!” 小德子摸索着来到铁门之前,使劲晃动了几下。但这扇铁门质地极其特殊,能够自行吸收外来的能量。所以无论他怎样用力,也难将其击毁。 “你醒了?” 突然间,黑暗之中闪出一道不太相称的白影,听声音还是个女人。小德子知道有戏,便换上张笑脸,张口讨好道: “好姐姐,你行行好,给我拿点吃的过来吧!” 那名女子十分和善,听了他的话之后并没有故意刁难,而转身离开。不时,便拿来一个精美的雕花托盘,从门下面的缝隙之中塞了进去。 “吃吧,不够还有。” 小德子是个聪明人,看到对方如此好心,自然不会冷了人家,连忙作揖道谢,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将盘中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女子又递进来个盛液体的容器,小德子双手接过,打开上面的瓶盖,用力闻了闻,竟是上好的酒水。恰好昏迷的这段时间滴水未尽,又加上刚才的食物略显油腻,刚好可以用这美酒调和一下。闷气几口咽下,他只觉得混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好似复活了似的,毛孔之中蒸腾出大量的浊气,四肢上的无力感也一扫而光。不得不说,这酒还是真是好东西。 “姐姐这么好心,就不怕我有了力气从这里逃出去吗?” 那女人轻笑了声,然后道: “当然不怕,你不会,也不能从这里出去。” “哦?”小德子惊讶地叫了声,然后陪笑道: “莫非,姐姐知道一些事情的内幕?” “能够待在这里,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你们?你是说这里关着别人?” “当然!”女人得意道。 “不知道和我一样的狱友,还有几个啊?” “这个……不能告诉你。”女子为难道。 “那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我的熟人?” 女子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原本没有,但刚才送来了两个,我想你至少认识其中一个。” “哈哈,那就好办了。” 小德子的脸上逃过一丝狡诈,随即高声道: “我是王有德,有没有人认识我?有没有人!” 对方前后的极大反差,让那女子有些错愕。她先是被那道吼叫吓了一跳,然后又让一脸的怒意全部淹没。她不是悍妇,但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 “给我安静点!” 女人的声音似乎含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魔力,听到耳朵之中,身体立时不吃使唤,别说讲话,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瞬间,小德子便觉得之前吃的东西都白废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德子艰难地说着,却仍不忘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灿烂笑容,他可不想让一个女人看扁。 “呵呵,没什么,只不过是在刚刚的饭菜里面做了些手脚而已。别人没事,只要一听到我的尖啸,就会立刻四肢酥软,混身无力。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这里的空间极大,且做了极好的隔音设计,就算隔壁有人,也不会听到你的一点声音。所以,为了保持体力,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小德子苦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怪不得这女子对待自己这么热情,原来一切都是套路啊!想他小德子有名的一张铁嘴,竟就这样失效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只得再次坐回到石床上,思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现在自己十分被动,如果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找到盟友,想逃出这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可问题是,他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又该如何制定计划呢? “奶奶的,好歹我也是个七尺男儿,还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不成?作以待毙肯定不成,我得再找找线索。” 接着,他又朝石室的其它未曾到这的区域探去。刚走没几步,他的脚下突然被绊了一腿,差点摔在地上。借着弯腰的机会,他顺手摸了一把,发现地上竟有条胳膊粗细的锁链。 “这么粗的家伙,是为了束缚谁的?” 小德子用力握了一把链子,发现这玩意的材质和墙上的铁门类似,都能吸收外力,带上它,除非有钥匙,不然锁到死都未必能挣开。 “哎?话说,他们怎么不用它来限制我呢?难道,是我不值得这么做?” 想到这里,小德子摇摇头,打消了这个观点。顺着锁链的方向,他又向前摸去,希望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可没过多久,他便后悔了。 “妈的,是具骷髅,真晦气!” 出乎意料,锁链上的人已经身亡许久,从刚刚触摸时候的感觉判断,这家伙恐怕已经死了一两年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摸到了那具腐败的尸身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手上有股怪味。但要他形容,却又说不出。所以这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不用那只手去吃饭。 不然,他有种生吃死人的错觉。 但话又说回来,此人又是谁呢?能用得上这般结实的锁具,想必此人也是一名相当有能耐的大人物。可经他回想,最近几年之中也没什么这种级别的人物消失啊?难道,对方是更久之前就已经在外面蒸发、然后被困在这里? 这么想来,事情有些说得通了,但因为目标太泛泛,小德子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你啊你,也算一个苦命人。死在这里都没有替你收尸。不知你的家人是不是还在寻找你的下落。你我能在这里相遇,也算缘分一场。要不你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我一下,如果我能出去的话,肯定给你带个话。” 其实小德子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忆,根本没让对方回话。况且,死人怎么说话?但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 “呵呵,你还挺善良的嘛!” 突来的赞扬声,让小德子混身的汗毛全在此刻炸立起来,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差点昏死过去。 “你……你你是人是鬼!” 起先,他还不能确信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但通过仔细辨认,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声音就是从不远处的尸骸当中发出的。 骷髅居然可以说话,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当中见到的最离奇、最惊悚的事件、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都被困在这里,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魂。” 显然,对方说话的语气十分悲情,这让一旁的小德子不禁心生怜悯之情。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要帮助他,拯救他。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你究竟是谁?” 接着,小德子听到那条锁链微微动弹了一声,然后那道破烂鼓风箱似的嗓音再次发生声响:“我是谁不重要,但我记得,是谁把我送进来的。” “是谁?” “我的兄弟!”那人悲伤道。 “哦?那你兄弟又有哪方高人,能把这困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鼠辈吧?” 小德子说完,却听到另一边传来一阵幽怨的笑声,然后道: “兄弟就是兄弟,我也管他是叫什么名字,一日为兄弟,终生是兄弟。可惜……” “可惜你的兄弟却出卖了你。”小德子接茬道。 “他没有出卖我,一定还有我不知道我的隐情。我要出去,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突然间,空间中的气氛骤然变得肃杀难挨。那条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铁链随即舞动起来,好似一条凶悍的赤练银蟒,不断撞击着四周的墙面。每次撞击,都会因此产生大片的火花,剧烈的铿锵声响彻整个房间。 “你这老家伙,又找不痛快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铁门那边传来之前那名女子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流光掠过,正好击中那具骷髅身体。后者身形登时萎靡,好像一只枯瘪的桃子,摔倒在地。 “哇,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面对小德子的夸奖,女人丝毫不为之所动。接着他丢下几句“别和他说话,对你没好处”“想活命就少打听事情”之类的话语。说到底,对方就是不想他和对方交谈。但既然如此,这娘们又为何将他与这活死人囚在一起呢? “前辈,你没事吧?” 小德子好心好意,想要上前察看一番。谁知就在这时,一声急响突然飞过耳边,一股蛮力连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立时将他拉扯了过去,然后,重重跌在那人的身前。 然后,他便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惧的一幕。 活死人张着幽绿色的嘴巴,向他俯身过来。 “他这是要占我便宜吗?想我王有德有世英名,没想到临死之前居然翻了船。” 小德子的心情坠到了底谷。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重逢 石室之中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好像一排骨头在地上爬行似的,听起来着实瘆人。不知过了多久,那名女子终于发现了不同劲的地方,于是赶紧上前查看。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说完,女子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随着一声“吱”的怪响,小德子和那个活死人,以一种令人发指的姿势出现在她的面前。 “混蛋,主人交待过不能伤害他,你怎么还……” 说话的工夫,她已来到跟前,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只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了他的脚腕。 从小到大,她最怕别人接触的地方不是一些私密区域,正是自己的脚踝。他甚至暗自发誓,谁要摸他的脚踝,要不就嫁给他,要不就杀死他。可女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此景,这种事情居然发生了。 所以,她赶紧收腿。但巨大的腕力让他挣脱不出,他开始注意那只手掌,他的主人居然是王有德,小德子。 “前辈,趁现在!” 关键时刻,那只趴在他身上的骷髅,猛然一震,随即身上锁链如同出笼猛兽一般袭向那名女子。后者躲闪不及,被击中头部当场昏死过去。 原来,一切都只是二人设的局而已。 就在刚刚活死人扑上前来,准备“索问”的时候,前者突然俯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自己有办法让他们出去,并让小德子配合他的行动。 虽然一动雾水,但看样子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那时的他已经没有和选择,如果自己真的拒绝的话,小德子不敢保证自己的下场能比倒下的女子好到哪里。 这时,那个活死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而一脸尴尬的小德子则伸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语调低沉道:“她,她死了吗?” 小德子看向那里的女子,心中不禁想起对方之前给自己送饭递酒时的情形,一时之间难免会生恻隐之心。如果紧紧是为了逃出这里而断送一条鲜活的生命,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些吧! 就在这个过程中,活死人已经探身到了女子的旁边,伸手就往对方的身上摸去。看到这里,小德子有些愤慨:怎么人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做苟且之事,真是枉我这么相信你,却没想到自己救了一个卑鄙下流之辈。 “前辈,请自重。” 那活死人猛然抬头,怪笑了声道: “自重什么?” 小德子已按捺不住,义正言辞道: “你好歹大人家那么多,而且还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如果再这么执迷不悟,那我只能冒犯了。” 之前的昏迷虽然令他几乎失忆,但身上的功夫他可一点都没忘却。好在,他不喜欢使用武器,这样也不会武器被收而战力大减。拳头就是他最忠实的伙伴。 “怎么?你想对我动手?” 说着,活死人从那女子的身上拿出一把巨大的石钥,然后打开自己身上的锁链。不知自己历经了多少年头,今天他终于重获自由了。 “原来……原来前辈是要找锁链上的钥匙啊!”小德子傻傻道。 “你以为呢?” 虽然只是一具骸骨,但从那双空洞的眼窝之中,小德子发现一股莫名的暖意。看来,这个怪人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魔头。但还是那句话,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何会沦为这副鬼相呢? 沉默了许久,小德子才试探道:“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外面啊?我怕咱们继续耽搁下去,会引来她的救兵啊!” 说罢,他又看了看被放置在石床上的女子,脸上浮起一丝难得的温柔。 她还活着,那个怪人并没有因为多年的积怨而滥杀无辜。或许,他也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她,她也没有义务去承担别人犯下的过错。于是,那名女子便被扶了起来,放到了石床,而小德子还不忘将自己的外衣披盖在对方身上。 而此刻的活死人,还在活动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关节。每次的按摩,都会引起相应部分的怪响。一来二住,小德子就感觉身边好像潜伏着一个吃人妖怪似的。 “这样的我还能出去,不然见到阳光只有死路一条。”活死人沉吟道。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他们找上来吧!”小德子已经心生怯意,能将他和眼前的活死人困在这里的,绝不是一般人物能够做到的。如果让他得知自己越狱的事情,恐怕少不了吃皮肉苦头。 “你不用担心,他们的主人不会轻易现身的。这么多年来,我也只见过他两面。上次,还是在二十年前呢。” “什么二十年前?您老到底在这待了多久了?”小德子不禁惊声问道。 怪人爽朗地笑了笑,然后思索了一下,继续道: “五十年?不不,应该是一百年,可能还要更长时间……”说到这里,那人似乎是触到自己的痛点,于是不再往下说去。 “什么?那你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呵呵,说来你也许不信。” 、那人忽然站立起来。原来,他的身材异常高大,比之寻常的兽人要高上一两倍,要不是身上没有一点筋肉,恐怕小德子和他比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要不是他故意断了我的能量补及,害怕有一天我从这里逃脱升天,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 小德子吞了口唾沫,这才道: “你是说,自打进入这里,你就没吃过一顿饭。” 怪人重重地点点头,接着道:“连滴水都没沾过。”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小德子不解道。 “这……”活死人迟疑了一下,过了许久才说道:“可能他与我一样,都还顾念旧情吧!” 小德子有点听出对方的意思了,于是试探道: “这么说,就算见到你的仇人,你也不会立即动手?” 这回,活死人并没有说话。其实他也在考虑,当自己见到对方的时候,应该做何选择。杀,变或不杀,可能都会让自己后悔不已。 杀了他,也许就会错过真相;而不杀他,又对不起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受的牢狱之灾。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可能,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吧! “好了,我现在身体极其虚弱,能够撑到现在,全都凭着一颗内丹镇住三魂七魄。我不想对你动手,而你肯定也不会让我吸食这名姑娘。所以,必须等第三个人的出现。有了他身上的精元,我可以借此恢复三成功力。” “啊?什么内丹,什么精元,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小德子听得云雾里。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对方所讲,全都是一些闻所未闻,见更未见的陌生事物。他甚至有些怀疑,对方真的生在这方天地之中吗? 看到小德子一副迷惑的样子,活死人无奈道:“说多了你也不知道,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那你……”小德子欲言又止。 又过了一会儿,活死人才终于道:“我并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人间。” 不等小德子显出更加惊诧的表情,对方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单靠喉节上下浮动,嘴唇丝毫不动地提醒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幽幽的火光渐渐接近,沉稳有力的步伐不断敲打着小德子的心门。他总感觉,对方不在路上行走,而是在自己心头的漫步。 “芳芷姐,你在吗?老大让你过去一下。” 就在那人四处寻找,刚好路过二人所在石室的时候,小德子知道,是时候动手了。 “唰唰”两道黑影闪过,手举火把之人被吓了一大跳,害得他手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他伸手抄刀,却远不及小德子抬手的速度。更何况,他是王有德,他的拳头绝不是一般鼠辈能够相提并论的。然而,就在这时,那人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 他不拔刀,而是将带着鞘的整个刀身一通搠向对方。按照常理来讲,这样的动作只是单纯了应付眼前的紧急情况。可在小德子看来,这一鲁莽的举动,甚至比拔出刀来还要让人心惊胆颤。 “你是……杀人收刀者,李勇?” 不会错,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就从对方刚刚出手的动作,他就能大致判断出此人身份。而当那人听到对方所说名字的时候,他也是相当震惊,于是冷冷道: “你是?” 小德子伸手将对方鞘里的刀身抽出,映着地上的火光开口道:“王有德。” “你!” 李勇一言未完,却已发现自己的肩上竟蹲着一道人影。说他是人影,只因对方的体对外形极其不符合。在火焰的照射下,对方的影子被拉长了数倍,好像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果然,你还是出来了!” 此话说出的时候,活死人已经趴在他的后脊上,拼命地吸食着其中的精华。接着,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一根根,好像才从土里挖出来的蚯蚓一样。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小德子根本来不及沉浸在旧识死亡的痛苦之中,因为那道鬼影的身体已经炸了开来。 数不尽的细小触手出现在森森白骨之上。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高峻山的手段 孙长空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从昏迷之中苏醒了。他只觉得四周灯火通明,不时还有几声呵斥传入耳中。因为低着头,所以他并不能看清说话人的模样。只是,他依然间觉得,这些人觉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老大,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不要和上面说一下啊!” 说着,孙长空感觉有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走来,然后扯起他的头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看来之前这家伙受了很重的伤啊!不要紧,主人吩咐过,这小子体质异于常人,死不了的。” “不过他这么昏睡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其它几个人已经被搞得差不多了,只有他还没有上台。” 听对方的口气,非凡和无求好像也在这里。可对方所说的“上台”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要搞什么选举不成?可自己何德何能,怎么能担当重任呢?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来,用水给我浇醒。”带头之人随即说道。 这回,那个做小的明显有些为难,吱唔了几声才说道: “老大,我记得主人好像说过,不让咱们给这小子喝水。” “你是不是脑筋不好使?说了不给喝水,又没说不上给他洗澡。拿水来,出了事情我担着。” 那个小弟应了一声便出了房间,而那个带头的则回到孙长空的身边,居高临下道: “嘿嘿,让你小子多事,早点放弃比赛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现在倒好,被带到这个素有人间地狱的实验室来,看来你是凶多吉少喽。” 话音刚落,之前离开的小弟已经折返回来,听喘气声略显急促,应该是干了些体力活。 “老大,水来了。” “看我干什么,给他泼头上啊!难道让我自己动手?” 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又苦恼了眼前的头目,那人只得一边说着好话赔不是,一边将一大桶清水拎到了孙的面前。 “嘻嘻,你小子有福气,能让大爷给你亲自洗澡,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说远,那人从桶里掏出个瓢来,盛满清水,抬手就像孙长空的头上淋去。 “啊!” 孙长空故意装出一副十分难过的样子,实际上心底里别提有多么高兴了。他有再舟体质,遇水便能再生,就算断去的双掌也能恢复如初。只要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五六成,他便有信心从这里逃脱出去。 “老大,他醒了!”那人忽然道。 头目再次走过来,揭开孙的眼皮,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略做深思之后,于是道:“接着给我浇,这种状态上不了台。” 这已经是孙长空第二次听见“上台”这个词汇了。一时间,他不禁对这个所谓的“台”产生了兴趣。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微微抬起头来,只见四周放置着若干与自己身后的相似的木架。而那些架子无一不是血迹斑斑,污秽不堪。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身在监牢,这么看来,这里分明就是刑训室嘛。 想到这里,孙长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都说这种地方不是人待的,其中尽是些惨绝人寰的副供手段,一旦上了套,就不怕你不说。他们可以让一个体重一百八七十斤的人,两天之后,骨瘦如柴。也能让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变成一个体态臃肿的丑老太。真不知,接下来他们会对自己采取怎样的残酷手段呢?不知为何,他竟还有一丝期待。 “唰唰唰~” 几瓢水下去之后,孙长空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欢笑。他已经感觉到双腕的患处微微发痒。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平常状态,之前光明迦楼王的形态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样也好,最起码对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折磨自己了。 “老大,你快看!” 那泼水的下水似乎看出了对方身上的异样,像开口招呼自己的老大前来察看。孙长空心声不妙,身上的伤势才修复了不过两三成,尤其几处要穴的伤患更是没有回春的迹象。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发现再舟的秘密,那么他这辈子恐怕都沾不到水了。 “又怎么了?让你干点活怎么这么费劲。” 那个头目显得颇不耐烦,只是用眼一扫便又扬长而去。 “没事没事,继续继续。给我把他泼到完全清醒为止。不然,一会儿在他身上搞研究的时候,不好收集他的反应情况。” “什么?搞研究?我是不是听错了?难道,对方要把自己当作小白鼠,从上到下日解剖一番吗?不,这绝对不行。” 孙长空的心里虽然在大声咆哮,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他在等待,只要身上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他一定要让这帮家伙们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 敢让我孙长空当试验品,我先你们泡酒喝。 随着一瓢瓢的凉水劈头而下,孙长空感觉自己身体的状态越来越好,他的掌骨在慢慢生成,虽然速度不快,但仍然可见。但那人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到这一细节。他心道“有戏”,便继续装死下去。反正,只要自己一刻不清醒,对方就得一直用水这么浇下去。身体复原,指日可待。 “老大,水没了。” 很快,一桶凉水耗尽,可孙长空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歹样。这时,目头有些不太淡定了,他感觉自己好像中了圈套。 “不应该啊,这么个浇法,按理说早就醒了。莫非,他身上还有别的伤情。” 就在他准备走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道白光不知从何方飞射而来,径直刺入到他的咽喉之中。一时间,血沫飞溅,哀呼不断,那个小弟看到这一幕竟是被吓得瘫在地上,不会走路,甚至了尿了裤子。而那头目捂着伤口,嘴里发生奇怪的声音。 “救……救……” 然而,就算到了死前的一刻,他也没能将“我”字说出来。看着木架之上缓缓走下来的青年,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对方。 “壮士饶命,我也只是听人差遣办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 孙长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朝前走去,从那具死尸之上直接踏过,又来到那个下人面前,随即开口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回大人,这里是珍兽堂。” “果然是高峻山那个王八蛋。他现在在哪?” “他……他,他和与您一起送来的人在试验室里。” “糟糕!” 孙长空心叫不妙,于是连忙运起身法向外奔去。而就在他纵身跳起的瞬间,一记精妙的鞭腿正好击中那人的后心,后者立即栽倒下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在对方无意间用水救了自己的份儿,就不下杀手了。因为他觉得,这些天自己的杀戮已经够多,再这么下去,恐怕要连累周围人了。 活死人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吸食,身上那些细小的触手竟是相互纠缠在一起,汇成更加粗壮物体,遍布在整个体表。 他的脸已经有些人的模样,但那一根根肌肉纤维还是看得让人颇为恶心。要不是情况所逼,小德子早就撒腿就跑了。 “这就是你三成功力的样子?” “嗯,可能还差一些。这个家伙,之前应该遭遇过什么受创,总感觉元气稍显不足,不能让我满意啊!” 听对方说完,小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骨,只见右侧的袖管里空空如也,竟是缺失了一臂。 “哎,想当年杀人收刀李勇也是个名躁一时的人物,死在他刀下的好手不知有多少。他的收刀最最精妙的地方在于,拔刀不杀人,杀人不拔刀。看似最为平淡的收刀状态,却成了暗藏杀机的摧命符。” “你果真认识他?”活死人问道。 小德子点点头,然后道:“不但认识,就连他的那只手臂他是我折断的。如果他四肢健全时候的巅峰状态,刚才你我绝对制不住他。” 说来说去,原来小德子竟是面前这位杀人收刀的断臂仇人。活死人轻“咿”了声,这才道:“看来你就是他命中的克星啊!” “然而,原先的我们更是朋友。” “那后来为何?”活死人不禁接着问道。 “没有为什么,只是道不同,不相与谋。我早就知道他离开斗兽场后进入了珍兽堂,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不过也好,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你说是不是啊李勇?” 稍作休整,二人再次上路。这回,有了火把,二人就要方便多了。 以免暴露自己,小德子将李勇的衣服穿在活死人的身上。而自己则用另一只手遮住脸面,不让别人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这样,就算中途遇上敌军,也不至于连招架的时间都没有。 “快看,前面有光!” 小德子伸手指一远处的墙壁之中,只见一道诡异的绿光通过缝隙,射入到二人的眼帘当中。活死人想了想,然后道: “现在我功力大退,如果真遇上那位老朋友,一定会必败无疑。保险起见,咱们先看看再说。” 听对方这么一说,小德子连忙熄灭手里的火把,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光源前面,打眼向里看去。 这下,两个人全都惊呆了。 只见巨大的密室当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官组织,有些属于人类,人的则是来源于妖兽的身体。位于中央位置外,有一平整的石台,上面竟躺着一具不知死活的躯体。 “是无求!”小德子失声叫道。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求之死 顾不上太多,小德子已经破空而入。好在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无第四人,于是赶紧凑到台前,一看究竟。 但这一看,小德子的心脏就凉了半截。只见无求面前苍白地平躺在石台之上,正面的身体上从脖颈开始有一处割裂伤,直达小腹。胸腔与腹腔内的器官已被人全部摘走,现在的无求已经是一个死人。 活死人似乎看到对方脸上悲意,便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说道: “你认识他吗?” 小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打量了下无求的身体,发现其中一只手掌竟是死死攥紧,好像用力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出于好奇,他想把手掌找开看个清楚。谁知,那看似有力的手掌竟只轻轻一碰便自动张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看来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事先取走了。”活死人道。 “可在临死之前,是什么让他这么执着,非要将它握在心中呢?” “这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死者生前十分重视的事物。比如至亲至爱,像这种惨遭横祸的,也可能是因为凶手近在眼前,不愿放其离开所以才会拼命扯住。这里的变数太多,除非亲眼所见,不然很难推断。” “无求啊无求,相我们前不久还在一起并肩作战,可如今你竟已魂归九幽,身死道亡了。这个世道真是太过无情,让你我这样的可怜人受尽折磨。” 话音刚落,小德子又想起一人: “按照时间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参加完了最强斗者大赛。那孙长空人呢?” 于是,他又环视四周,希望也不希望发现对方的踪迹。好在,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孙长空也没有在这里。 “他是在比赛之前被送来的,还是之后遇上了什么变故,遭人毒害落魄于此?” 为了弄清其中的细节,小德子干脆趴在石台旁边,一寸一寸地检查着无求的尸体。这在活死人看来十分奇怪。 一个男性尸体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然后被另一名男性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目不转睛地观察,这不是变态是什么?不过这也是他一刹那间的荒唐想法罢了,毕竟死者为大。 “快看!” 小德子突然招呼对方,上前来近处观瞧,看样子有重大发现。 “无求身上的伤,除了一些陈年旧伤之外,可以大致分为两个时间段。一个是距离现在半月之前,大概就是我们第一次参加团体赛的时间。而这些看似较新的伤势,应该就是第二次……”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这些新伤定然是他与孙长空参加第二次团体赛留下的伤痕。可令他不解的是,缺少了自己的出席,他们还能继续战斗吗? 对于非凡的事情,小德子一无所知,对于障眼法这种奇术,更是听都没听过。他只是隐隐猜测到,其中一定有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是谁就不知道了。 “我倒是好奇,那些拿了他的脏器,到底欲意为何。难道,只是为了炒一盘新鲜的大肠?” 听了活死人的话之后,小德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难看,要不是因为资辈远高于自己,他早就上前教训一下这个出言不驯的愣头青了。 “那照你这么说,他们除了吃就不会做其它用途了吗?” “有倒是有,不过……” “是器官移植!”小德子忽然道。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只是不知眼下这个世道,还没有精通那项被人们视作不祥力量的技能呢?” 小德子立即接道:“有,当然有。珍兽堂的堂主高峻山便精通这项异术。” “高峻山?他是谁?” 一想到对方长时间与外界失联,连大名鼎鼎的珍兽堂堂主都不知道,小德子有种无力感,如果要一点点把高峻山的事迹讲完,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 “说白了,反正就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而且,根据刚才咱们遇到那个李勇,我猜这里就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是么?照你这么说,他有可能是我的那个老朋友喽?” 听到这里,小德子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确实这么想来,对方所说的确实极有道理。可为什么,当他提起高峻山名字的时候,对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难不成,高峻山原来不叫这个名字,而是有其它的名号代替? 眼前的疑问实在太多,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个解决的办法。他们想去别的地方再去找寻出路,而小德子又不想就这么放着无求的尸身弃之不管。好歹也是曾经一起战斗过的队友,说什么他也要把对方运回斗兽场中。 “怎么?你要带他走?”活死人看了一眼为难的小德子,心领神会道。 “可这么大的一个人,我该……” 不等他把话说完,活死人已经将开了膛的无求背到了肩上,未能放净的血水瞬间洒了他一身。对此,他居然毫无在意,而是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继续向外走去。 “没想到看似古板的家伙,居然这么通情达理。哎,如果能够活着出去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一下你。” 二人出了门,一路向西行去,这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雕绘着各式各样的稀奇妖兽。不过因为光线的问题,并看不太清,只能通过手掌感受其间的起伏来判断上面的纹路。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怎么我从来都没见过。” 不知为何,此时的活死人竟然变得异常沉默,好像有什么事情压在心头,令他说不话来。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活死人随后咳嗽了几声,往地上吐了几口的黏液,然后才勉强说道:“这里所画,大多都是上古时期的洪荒凶兽,你没见过那是自然。” “洪荒凶兽?很厉害吗?”小德子愣愣地问道。 “呵呵,厉害?最起现在这个世道上仅存的这些物种,还没有哪一个能和它们相提并论。恐惧强大吧?在那个天地初成的时期,不过是从多凶兽的一盘开胃菜而已。” “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些吧!况且,你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难道,你真的是从那个时候活到现在的千年老妖?” “呵呵,千年?我活了何止千年。” 小德子的脑海之中不禁想起小时候祖母讲述的童话故事,说某座山里住着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妖怪,一到天黑就出来,专吃小孩子。因为这件事,他都十二三岁了仍不敢走夜路,就是怕不知从哪蹦出来个凶煞把他整个吞了。而那样只存在于故事当中的人物,如今居然就在自己的眼前,稍微赶上两步就能直接撞上。 “前辈,我老是这么称呼你也不是办法。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听了小德子的问话,活死人忍不住怪笑了两声,随即道:“我可不是神圣,甚至算不是好人,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我究竟是谁。或许,就算我说了,你也搞不清楚我的身份。你要是觉得一直称呼前辈麻烦的话,那就叫我苦叔吧!” “苦叔?怎么听着这么不痛快?能不能换个名字?” “不好吗?我感觉挺顺耳的,人生苦短,能尝到苦的滋味其实是件好事。” “这……那好吧,苦叔。” 就这样,二人一路快步,不久便来到了一处地下暗河之前。 “嘿,没想到这里风水这么好,居然还有暗河的存在。咱们,怎么办,从这里直接趟过去吗?” 一边说着,小德子就要往河里走去,苦叔连忙阻止,将他从河边又生生拽了回来。 “这里不是什么墓葬,要是只为了风水问题完全不需要找这么条暗河。如果说不是为了风水,那它一定是为了阻止这里的人从内部逃脱,所以才会被设置在这里的。” “哦?这么说,水底下有古怪?” 不信邪的小德子拾起身边的石子接连投掷出好几颗。那些石头质地稀松,居然能漂在河面之上。就在这个时候,石头边是竟泛起大量的气泡,随后一道黑影闪过,顺势将其整个吞没。在二人的注视当中,黑影消失在了黑色的河水之中…… “这……有些太过……” 不等小德子反应过来,一双厚实有力的手掌猛然将他从地上托举起来,来不及询问,他已像小石子一样被随手丢了出去,差点没打了水漂。一路过来,水面之下不断有黑影掠过,但因为他本身速度太过,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也不存在被袭击的事情发生。终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片沙石,他居然到岸了。 惊魂甫定的小德子转过身子想看苦叔要怎么过河,谁知另一道人影已经轰然降落,无求的尸身紧随其后,第二个达到对岸的浅滩。 为了不让无求摔得太过狼狈,小德子连忙双手去接。谁知,运在尸身上的力道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一无留神,自己竟也被带走出去,二人混成一团,全都栽在地上。就在他准备挣扎站起的时候,一个小巧的脑袋瓜钻出沙土,与趴在地上的小德子对视了一眼,后者当即大声尖叫起来。 “妈呀,是蛇!”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又见旧识 小德子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唯独对蛇这种东西极其忌惮。有时,他能因为有张蜕下的蛇皮心跳加速好一阵。看了这玩意一眼,他可以一整天不用吃饭。 现在,这手指粗细、一尺来长的小家伙又出现了他的生命当中,而且不只有一条,抬眼望去,所有石块的下面,几乎都能寻得它们的踪迹。小德子知道,这回自己完了。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剧烈的震动猛然在旁边的位置处炸开,不用看也能知道,苦叔到了。 现在的小德子,见了苦叔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对方才刚落地,他便像个跟屁虫一把抱住对方的大腿,面色惊慌道: “救我,救我,这里有好多的蛇。” 就在小德子准备向对方投以可怜目光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细长的物体,那不正是他视为噩梦的蛇吗? “你说的是它们吗?” 小德子脚下一滑,直接张倒在地。看到这一幕的苦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这小子的身上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不用怕,这些蛇没有毒,不信你看!” 说完,苦叔将手里小蛇的嘴巴轻轻启开,只见里面确实没有毒蛇那样的獠牙,而是二枚普通的纤细牙齿,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掰断似的。 “这……这是真的吗?” 小德子还没回过神来,苦叔已将手里的蛇捧到了他的眼前。而就在这时候,那个小东西做出一件令小小德子如遭雷亟的事情。它居然伸出自己的信子,挠向对方的鼻子。 这下,小德子真的晕了过去,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这样一来,他只得一个肩上抗着一人,继续向前赶路。 可没走多久,他便发现迎面走来一人。 那是一个灰头土脸、但眉宇之间散发着超凡英气的青年。他只不过多年了对方两脸,没想到那人竟然也看向了他,而且眼神当中充满了骇然的怒意。 “你是谁?”青年冷冷道。 “你又是谁?”苦叔显然不想先于对方亮出身份。 “你肩上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和他们认识。”青年继续道。 看这架势,对方是打算和自己僵持下去了。如此一想,他竟也释然,于是接着道: “然而,认识不一定是朋友,能真正伤人的,往往都是熟人。” “那你料定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青年冷笑道。 “最起码现在不能确定。”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其中却包括着好几层含义。 对方说的对。 他终于可以动手。 对方的气魄很不错。 他自己也下定了决心。 尾音未来得及完全散尽,苦叔已经和青年人交了第一招。 对方用一记漂亮的谭腿,直接迎上了他的铁臂。 虽然苦叔现在只有三成不到的功力,但放到整个无妄修罗界中,已经可以跻身一流高手行列。但即便这个样子的他,仍然没有成功未退对手。青年人竟然越战越勇。 这回,对方出的是掌,一柄散发着金属光芒的手刀。单看这起手的姿势,他就知道此刀绝对非同凡响。 接着,苦叔便听到了自己骨髓崩裂的声音。 以他现在这种残废的身体状况,与这样的高手对招还是略显勉强。不过,他并不慌张,甚至还有没些欢喜。多少年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和这样的新秀切磋手脚功夫了。也好,他就陪这小家伙好好玩玩。 呼吸间,他怂了下双肩,小德子和无求便从他的肩上摔落下来。不巧的是,因为高度太大,二者之中的无求在落地的震荡之后翻了个身,于是他胸上那道可怕的致命割口出现青年的眼前。 青年的表情瞬间冻结了,冷得好像寒冬季节之中的冰面。苦叔甚至可以在对方的脸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对方已经疯狂了。 砍,削,搠,劈,所有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迟疑。一切刀式都来得那么自然,浑然天成。他已无法形容眼前这套精妙绝伦的武学,可以的话,他也想学它两式。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青年的刀法再是高超,但是高不过苦叔的无招。因为,无招胜有招。 他只是架起一只手掌,然后又抬起另一只手掌,于是青年的两记手刀便被他轻易接下。 按照常理来讲,一般人见此情况都会示弱败走;而苦叔也不会赶尽杀绝,自然放他一条生路。 可奇怪的是,这家伙眼中的怒火丝毫没有减弱,他就好像永不熄灭的艳阳一样,只要光还在,他就不会停。 然后腿刀掠至,正中苦叔胸膛。可不知后者的身躯究竟由什么构成,青年的腿刀竟是撩他不动,击中的刹那,他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无边汪洋之中,身上就算有再多力气也施展不出,全部被随之而来的澎湃气势所吞没。 但青年并不因此丧失信心,这回他手腿并起。手刀如精钢短刀,迅猛快疾,连搠苦叔上身。而腿刀气势如虹,犹如朴刀开合,刀刀崩天裂地。这回,苦叔有些不淡定了,因为他感觉到双手双臂之上已有了痛意。这是防御即将崩溃的前兆。 “好小子,果真难缠。那好,我就陪你玩玩!” 苦叔嘴里说得轻巧,但在青年眼中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因为他发现了一柄剑,一柄顶天立地、无所不杀,无所不斩的天剑。 说它是天剑,那是那就好像一把混然天生之利剑,而剑体就是苦叔本身。 他居然在一瞬间便将自己打造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这已经完全超乎了青年的想象。 接着,天剑发动了。 青年先是用单手手刀去迎,可没到跟前手臂已被激荡而来的气场震飞出去。他的手已见血,但并未放弃。于是他又用双手刀抢攻,希望能有些成效。 然而,他将双手合于身前,准备奋力一击的时候,天剑剑端已然刺入近身,并且停在他的手腕之上。突然间,空气中传出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碎裂声,青年的脸上略显痛苦,随即身化飞虹,倒射出数丈开外。 当他站稳之时,他的脚下已全是血。血并不自手腕,而是源于脚底。现在他的靴子已经只剩靯面,鞋底之上有一个几乎与之等大窟窿。那是他刚刚抽身之际,一击回马搠刀之时被对方剑气击伤所致。至此,他已终于明白,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 然而,既然打了起来,苦叔就没有轻易停下来的理由。打就要打个酣畅,就像喝酒一样,要不就不喝,喝就要尽性。 苦叔提身再上,但这个时候,他的剑气已经庞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算他一步不动,站在原地,也能轻松击破十步之外的目标。所以,他的天剑还未到,青年也怪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这一剑将空前绝后。 就在这时,一个异样的声音突然响起:孙长空! 小德子从地上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苦叔更在与一个身手不凡的青年人在战斗。而当他定睛一看之后,这才发现,那人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曾经的战友孙长空。 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也有些太过戏剧性了。要不是他及时呵止,恐怕今天真的要有人死在这里了。 “小德子,你没死?” 孙长空没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对方和无求一样,都身遭毒手。却没有想到,小德子居然能再次生龙活虎地站在他的身边。 “你们果然认识……” 苦叔早在交手之前,便从孙长空的眼中读出一丝特别的情感。想必是见到无求如此悲惨的死状,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才会如此激动。但好在,他及时收住了自己,摒住了天剑,这才没有让悲剧发生。 “这位前辈功力深厚,实乃界内罕见,不知是何方高人?”孙长空恭敬道。 这回,苦叔没来得及说话,小德子却接过茬来,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番。至此,孙长空才知道,高峻山才是罪魁祸首。 “高峻山,又是你!” 孙长空难抑满腔怒火,又无从发泄,只能挥动手刀,斩在旁边的石壁之上。厚实的石壁立即被斩出一道足有一人来长的断痕,最深的地方竟有丈许。不得不说,孙长空的手刀已经初见火候,虽不及苦叔这样的高人,但已经足令同辈之中无出其右了。 “话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出去再想办法?”小德子沉声道。 孙长空面露难色,好像有些难言之隐,经小德子再三询问,这才说道:“我本不想再让你趟这湾浑水了,可我还有一个同伴,也就是之前顶替你参加了第二场团队赛的志儿,和我与无求一样被困在这里。我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这好说,咱们一起去!”小德子痛快答道。 孙长空有些动容,接着说道:“前面凶险万分,很可能有去无回,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那当然,都是一起来的,怎么能让你孤身犯险。苦叔,你能出来实属不易,就先离开这里吧!接下来,有我们两个就足够了。” 说罢,小德子朝孙长空挤了下眼睛,显出一副俏皮的样子。 “呵呵,你们当老夫是贪生怕死之辈吗?你们去,我自然不能落后,走,一起。” 说完,苦叔双手拥着二人,继续朝更加黑暗的前方行进……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位一体 孙长空很是感动,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像苦叔这般仗义之人,况且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连最起码的认识都算不上。一个人,能不计较得失,无惧危险地帮助别人,这将是怎样的一种高尚情操?想到这,他不禁为自己之前的鲁莽行动而深深自责。 无求尸骨未寒,但又不能一直带在身边牵绊三人的行动,于是孙长空决定先将他藏到一个秘密地点,如果能够成功救到非凡,再回来找他。但你如果问救不到人呢?那多半他们要和高峻山以及珍兽堂的人决一死战,恐怕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孙长空不禁有些释然,人死也必须是件太坏的事。虽然,那样可能会令一些人伤心难过;但随之的一些烦恼琐事也会烟消云散,不再让自己劳心伤神。但话说回来,自己死了之后,又有谁能为自己掉下几滴真心实意的泪水呢? 最终,苦叔硬生生在石壁之上掏出一个硕大的洞穴,然后把无求放入其中,并用掉下来的碎石掩盖。确认了周围的地形特征之后,三人这才一同离去。 “对了,你是从哪跑出来的?”小德子问道。 于是,孙长空又将自己在刑训室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从描述来看,孙长空出现的位置在西,而小德子与苦叔所在监牢石室在南侧。他们现在位于东面的方位,所有只有北面边的区域还没有搜寻。如果,非凡也被运到了这里,如果他还活着话,那他多半就在北方了。 “你们两个最好有所准备,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虽然话语内容很是沉重,但苦叔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好像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一样。 “可惜我的冰魄不在,不然一会儿也能平添些战力。”孙长空有些郁闷,从出道到现在,自己用过的兵器无数。它们或是被毁,或是遗失,有的成了别人的助力,有的甚至成了屠宰专用的杀猪刀。难道,自己天生就和它们犯相不成? “哈哈,我倒是无所谓,拳头就是我的兵器,除非断了我的双臂,不然它们永远不会丢失。” 小德子有些得意说了两句,而苦叔紧接道: “小德子所说没错,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与其一心想着借助外界的力量武装自己,不如先从自身的基础下手,这样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也能减少些压力。当然,这也是只是我的个人观点,你不接受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不能左右你的思想。那样的话,就和傀儡师没有什么区别了。” 终于,通道走到了尽头。 这里没有岔路,只有一条略显蜿蜒的石阶楼梯。楼梯一直延伸到黑暗的边缘,一道白色的巨门出现在那里岿然不动,好像从未被人打开过一样。 “这里就是最后的房间了吗?我怎么事情的有些太过顺利了。” 虽然说不出那处异样的感觉,但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小德子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对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们带到这里,难道就能这般容易地逃脱?要不就是他们考虑得太多,要不就是其中还有更大、更难想象的巨大阴谋。 “对了小德子,你在聚恶岭中到底遭遇了什么。我和志儿去了之后怎么没有发现你。” 孙长空的话,让小德子有些发呆。说实话,当天发现的事情他也记不清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将他带离聚恶岭的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至于是谁,他就想不起来了。 看着对方阴晴不定的脸色,孙长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紧改口道: “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前面就算是龙潭虎穴,今日我也要闯上一闯了。” “几天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精力充沛啊,我的老朋友!” 孙长空几乎不用去看,便已猜到对方的身份。银雪狼,一个自从五年前就和他处处作对的宿敌,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他是从墙壁中钻出来的,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莫非,他已经学会了穿墙术,身体不同志受五行所限? “哼哼你也一样,还是像从前那么招人厌烦。今天就你自己一个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可拦不下我们三个。” 银雪狼也不生气,反而轻笑道:“当然,义父知道你们实力非同小可,所以还给我派了一个帮手过来,你们看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现身吧,和你的老朋友们见上一见!” 说罢,银雪狼拍了拍手,那扇巨大的石门竟是应声开启,一道人影从中缓步走出。 那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古老的气息,一行一动之间都蕴含着难以言表的奥妙。他的目光呆滞,面容僵硬,要不是他在移动还以为是具死去已久的遗骸。 “快看,那是谁!” 在小德子的提醒之下,孙长空递目观瞧。而当那人真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空气瞬间凝固了。 “哎?这人长得怎么像那位死去的兄弟。难道,他又死而复生了?” 还是苦叔率先说话了,而孙长空与小德子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双方对峙了好长时间,孙长空长艰难道:“无欲!”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寻找兄长无争、失踪多时的无欲,居然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而且还站在对面,敌人的阵营之内,这实在令他们难以接受。难道,无欲已经背叛了斗兽场、归顺了珍兽堂不成? “啊?这个就是你们所说的无欲啊,怪不得和无求长得这么想象。话说,他们不是你们的同伴吗?” 银雪狼怪笑一声,接茬道:“原来或许是,但重生之后的他,已经是高堂主的得力悍将,地位之高,已不在十八黑煞令之下。” “什么重生?你们把他怎么了?” 孙长空再次看向对面的无欲,发现对方的身上除了那道诡异的气息之外竟全无半点活色,单用眼看,分明就是个死人。难道,高峻山用什么异术控制了他的心神? 如果真的和他所想一致,那就再好不过了。那样的话,无欲还有一丝生机。因为只要找施法者,令其解除相应的控制,对方便能清醒过来。但怕就怕,他已不是个活人,而是一个受人摆步的傀儡。那样的话,就算大罗神仙降临,也无法改变无欲的心志。 银雪狼来到无欲身边,伸手轻轻抚过对方的脸颊,显得颇为暧昧。他的眼神温柔,好像能将万年冰川融化一样。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把当初本应在一起的东西,重新聚合到了起,使得无争无欲无求三人三位一体。” “三位一体?你的意思是说……” 孙长空了一眼无欲的身体,愕然发现对方的身材竟比之前魁梧了整整一倍。就算相隔这么远,他仍能嗅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药水味道。 “你们把他们三人改造成一个人了?就像三无兄弟一样?” “哈哈哈,孙长空就是孙长空,果然聪明。不过你也许没有想到,义父之所以将三无兄弟改造成那个鬼样,就是为了今日改造无欲做的试验。事实证明,他老人家是对的,无欲果真是他梦寐以求的人。有了他,我们珍兽堂将会所向披靡。” 银雪狼手掌一挥,无欲已经消失不见。接着,孙长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苦叔与无欲两个人的身影。这种状态下,也只有苦叔能与现如今的无欲正面抗横。 “哎呦,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个老家伙居然还能动弹得了。义父所说果然没错,早就该将你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 苦叔一脚弹开无欲,随即开口道:“我不知你所说的义父是谁,但我清楚,如果不是你们有意压制我的力量,怕我反扑,恐怕这里早就成为一座废墟了。” 看着对方正重的表情,银雪狼有些不太自然,显然他心里十分清楚眼前这位前辈到底是位怎样的狠角色。他所说的绝不是耸人听闻。不然,高峻山也不用费那么多的力气才将他困在石室之中。 “哼哼,就算你有那个实力又能怎么样,不还是被我义父玩弄于股掌之中吗?他老人家能困你一次,也就能困你第二次。无欲,给我上!” 说话之间,无欲踏步掠入空中,随即身形化作流光一闪,射向下方的苦叔。 看到这一幕,孙长空心声不妙,于是连忙提醒道:“小心!” 果不其然,才飞行了几尺距离之后,那道流光已炸成漫天紫焰,气势如同吞天一般,轰然袭向中间所站之人。这时,苦叔竟是不和时宜地说出两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字:“傲慢。” 其它人本以为这是他对无欲态度的评价,可孙长空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竟是格外难看,好像看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般,面如死灰。苦叔躲闪不及,被其中一道火光直接掀飞,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没想到,三人之中战力最强的人先倒下了。凭自己和小德子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孙长空猛然尝到一股苦瓜的味道。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苦瓜不好吃,但却能醒神明目。 孙长空自知双方间的悬殊差距,自是应激性地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从而应对接下来的战斗。但另一件事情让他有些头疼:旁边还有一个实力与自己相当的银雪狼。一个无欲就足以令他顾及不暇,再加上个这样的对手,自己哪里还有胜算。 他必须想个办法,先解决了银雪狼,然后再筹划对付无鹆的事情。 接着,他便想起了不久之前才领悟的第四张无二真经图,光明迦楼王。 但是现在的他还不能显露自己的全部的实力,不然之后自己中有背动挨打的份儿。要想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就必须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改动奇袭。不然,银雪狼与无欲联手,就算闭着眼也能将他活活玩死。 就在孙长空心中盘算计划的时候,小德子已经来到苦叔的旁边,察看对方的伤情。 “苦叔,你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坚持?” 这时,对方才终于睁开眼睛,语气低沉道:“快跑!” 苦叔的手猛然抓在小德子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道之前,数条血痕立即出现,其中的鲜血竟顺着指间,涌入到前者的身体之中。 “对不住了,但现在只能借助你的鲜血让我重拾战力。但我也顶不了太久,要想活命,就趁现在赶快离开。” 小德子还沉浸在对方刚刚话语当中的时候,苦叔已经展身跃入战场之中。他这才明白,对方刚刚吸食了自己的血液,以换得暂时的活力。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奇功,居然可以浴血重生、饮血而活。最起码在自己所知的常识当中,还没有一部典籍能与之吻合。 苦叔身上的迷雾越来越浓了。 “前辈,你没事吧!”孙长空看到苦叔再次站到自边,不禁心中一暖,随即说道。 虽然身遭数处重创,但苦叔仍然表现出一位老前辈应有气度和胆识,仰天大笑几声之后,他才张口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这么点火得还奈何不了我。要不是精元尚未恢复,力有不继,就算顶着爆炸我也能将他击飞出去。” 说罢,苦叔的目光不禁再次投在无欲的身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此人仍是颇为忌惮,即便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一会儿你对付另外一个,这人交给我。”苦叔凛然道。 孙长空有些动容,看着对方狼狈的外表,他有些于心不忍。他实在不想一个老人家去肩负起这么重的责任。 “放心啦!” 就在这时,从后面走上来的小德子轻拍了拍孙的肩膀,一脸自信道: “苦叔的实力你应该也见识过,你对他还不放心的话,那恐怕就没人能制得现在的无欲了。况且,不还有我了吗?虽说我是咱们三个之中实力最薄弱的,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只要我在旁边不断干扰,就不信无欲那家伙不受影响。” 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苦叔,小德子,居然能够舍生忘死,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甘愿为自己披荆斩棘,血衣重袍。人生在世,能得一两个这样的知音,真的可以死而无憾了。 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轻言放弃,不然别人的付出不全都付之东流了吗? 瞬间,孙长空身上的战意攀升了数个层面,就算不看,也能清楚感觉到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杀意。这场战斗,只准胜,不能败。 “死来!” 孙长空移形换影以先声夺人之势攻入银雪狼的近身。经过了几番改造,现在的银雪狼已趋之完美,身体上下几乎全副武装,根本找不到半点破绽。眼觅孙长空手刀劈落,他竟也不避,直接用手去挡。眼见手刀之上泛着的猩红光芒,在触及到那只狼爪之后立即消失不见,好像老鼠见了似的。 “哈哈哈,不过……” “如此”二字没来得及说出,银雪狼已觉得肋间传来一阵痛彻心扉的酥麻感。接着,他便发现孙长空已腿带刀,以手做掩护,趁其不备斫中了他的软肋。这一击,几乎让他把胃里的食物吐出来。一爪架开对方,银雪狼捂着受伤的部位一连退出数步,一直来到墙根处才停下来。 “妈的,居然敢阴老子。”银雪狼看着远处的孙长空,恨不得将对方生吞了。 孙长空的听觉极其敏锐,于是开口接着道: “战场之上哪会分什么光明磊落,卑鄙无耻,只要能杀敌,那就足够了。怎么?这就放弃了?” 此时,孙长空的表情着实嚣张,好像要故意惹怒对方似的。银雪狼天生傲骄,原先都是他给别人耍威风,什么时候被别人冷言过?想到这,银雪狼越来越气,就好使一只受惊的河豚,几乎将自己撑成一只浑圆的皮球,样子十分好笑。 “孙长空,我要你命!” 一时间,漆黑的空间之中闪过一阵耀眼的雷光,一道迅捷的光影不断窜动在孙的四周,套机改动袭击。而借着微弱的光亮,另一面的苦叔和小德子,正在与无欲展开殊杀搏斗。 虽然是拼命,但真正这么做的只有他们。而无欲显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好像故意戏耍他们似的,跳跃在石壁之间。二人只得吃力地跟在后面,一边保证自己不会被偷袭,一边尝试性地进行一些力量有限的攻击。不一会,他们已经气喘吁吁,体力大量流失。而无欲倒是一脸轻松,就连大气也不喘一声。 “苦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难道,咱们真拿他没辙?”小德子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一,所有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弱点,只要抓到它,想要击溃无欲绝不是问题。但谁知,苦叔竟是连连摇头,面色阴沉道: “你不懂,不知道这厮的厉害之处。光凭现在的你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你认识无欲?哎。不对啊!你在这不是被关押了上百年了吗?可无欲充其量也就几十岁的样子,你们不可能在外面见过面啊!” 这回,苦叔真苦笑了笑,面露尴尬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解释得清的。这家伙不是般人,他和我一样,都不是这里的人。” 小德子震惊不忆,于是紧接问道:“那你们到底来自哪里,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回,苦叔竟不再迟疑,利落地回答道:“为了你们。” “还有他们,以及所有被关在这巨大牢笼之中的兽人。” 听了苦叔的话,小德子彻底糊涂了。什么,你们,他们,难道他们两个人是上天派到这时拯救黎民百姓的天神吗? 如果真是天神的话,那打不过也是理所应当的。可看现在无欲这副鬼相,一点也看不出天神天仙的样子啊!难道,他是在落地的过程中脸先着了地? “这里面的事情一言难尽,我只能说,这个家伙实力之强,就算全盛时期的我也对付不了。现在的他之所以会畏首畏尾,想必是体内的力量没有完全觉醒。而一旦让他恢复了全部的力量,别说是你我,恐怕就算是所谓的高峻山也要被其撕成碎片吧!” “这……真有这么厉害啊!” 小德子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石壁之上站立着的无欲,只见此时的对方正在笑,笑容极其狰狞,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咱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打倒他,而是与他周旋。这样,等你的朋友把那边了结之后,可以腾出空来与你我一起对付他。那样的话,趁他实力未满,可能还有一搏的可能。” “那如果孙长空帮不了咱们呢?” 苦叔的声调有些颤抖:“那就只能全军覆没了。” 二人对话的末了,无欲已然再次袭来。这回,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光剑。那是由自身灵气所化,但锋利无比的气剑。 气剑的威力,与使用者的自身实力有些直接的关系。使用者力量越强,气剑也就愈加锋利。现在的无欲虽不处在巅峰状态,但实力比起之前的自己仍要强上几倍。所以同样的一柄光剑,也要厉害数分。不过小德子忽然想起,无欲并不用剑,那这剑又是从哪来得呢? 他不知道不稀奇,因为他没有见过无争,也就是无求无欲的哥哥,铁剑长。铁剑长便是用剑高手,曾经以便一己之力,差点毁掉冰魄的厉害人物。眼下,无争的力量已经被聚集到无欲的身体当中,无欲能使剑也就顺理成章了。 另一边,孙长空与银雪狼拼杀正欢,突然觉得侧面传来一道亮光,斜眼一看正是无欲挥剑攻向小德子二人的时候。一时间,他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个场景。在刹那之后,他立刻尖叫道:“快闪,他能使用无求的时间静止。”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小德子与苦叔已变成两尊雕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剑光闪过,二人的身上立时暴射出数道血泉,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簌盛开的爆仗竹。 “啊!” “哼!” 哀呼和闷声之后,孙长空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似的,小德子与苦叔能挨过这最难的一关吗? 不远处,无欲翩然落地,双脸迷离的他,口中咏唱道: “隔世剑,孽镜台,火毒焚身百骨哀。” 释剑,振眉,好一个杀生逐道人。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剑意剑 无欲举手投足间展露出来的强大身手令孙长空极为汗颜,眼看苦叔与小德子身遭劫难却无力相助。因此失神的他,被银寻狼的贯天角逼出数十步,险些没摔倒在地。 中招的数息之后,小德子才终于恢复自如。仔细一看,他的身上已多了十八条全新的剑伤。而苦叔也没好到哪里,衣衫已被鲜血浸湿了大半,好在他的衣服是从李勇身上扒下来的暗红色劲装,就算被染上了血,也并不觉得刺目。二人一共中了三十四剑,然而这只是无欲一道剑气所致,如果对方在刚才多挥动几下光剑,恐怕现在他们已经不能站立了。 “这个家伙将无求的神技也学到了手,加上炸力和那柄凌厉的光剑,这么下去咱们必败无疑啊!” 苦叔不说话,但他十分眼前的局势,对他们相当不利。要是换作以前,时间静止那一招还奈何不了他。可眼下他连自保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精力对专心对付这种辅助的招式。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救得了他们俩,那就是恢复他的战力。 原本,他将李勇吸食之后,恢复了差不多三成的功力。但因为之前的消耗,加之受伤力量消失,现在已剩下不到二成。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跃升到十成十的巅峰状态,没有五个健壮的兽人是满足不了的。可这里空空如也,算上自己也不过才五个人,这个时候要是能找到一头妖兽就好了。 妖兽不同于兽人,它们体形庞大,底蕴雄厚,一只妖兽可以赶上七八个功力高深的兽人。之前他听小德子说里可能是珍兽堂的地方,既然是珍兽堂,那此处应该有妖兽存在的吧!按照这个思路,如果能够成功引来那么一两只蠢货,重拾战力,绝不是梦。 可能是怕他们二人太快倒下,这一阵子无欲并没有使用光剑与时间静止的组合连招,就连炸力也很少使用。这样一来,小德子身上的压力小了不少,也有精力你顾及其他人的情况。 “苦叔,你怎么样了?” “呵呵,放心,我没事。” 话音刚落,无欲与光剑抢攻来犯,呼吸之间已使出一十三剑夺命杀。剑气磅礴,势如破竹。苦叔以指为剑,却被刺得掌如血泊,皮开肉绽。这么看来,对方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可为何无欲不使用破坏力更大、收效更为可观的连招呢?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小德子,你先顶着点,我去去就来。接下来,你尽管攻他弱点,现在的他使用不了时间静止。” 不等小德子回过味来,对方已经跳离开来,消失在黑漆漆的走廊之中。 “不是吧?关键时候让我自己上,这不是要我命吗?” 想到这,小德子已经几乎放弃抵抗,假装攻出一拳,可对方竟是没有躲闪,直接硬吃了一招,当场便流起了鼻血,样子相当狼狈。 那么厉害的一个高手,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小德子属实不太理解,但苦叔却是清楚得很。 原来,现在的无欲仍处在初级阶段,对于自身的各种能力还不能完全掌握。之前,他虽已成功使出无争的剑、无求的神技,但因为用力过猛,一时之间竟已内息不足,力有不继。再想使用之前的套路,已是有心无力。所以,他只得用剑,用那柄闪着金光的利剑。 小德子出手稍一试探,觉察出对方身上的异样。心知机会难得,于是连忙运起拳劲。眨眼间他已连续攻出十八拳。这是小德子的另一项得意之作,十八轰天。 据说,此招练到极致,可以在第十八拳的时候使出第十九拳,而这十九拳的威力要强于之前的十八拳的总和,并兼有轰天之能。然而现在的他只能算作小成,还远远到不了那种传说当中的层次。不过即使宋,十八轰天仍不能小觑。甚至不能小看一眼。 无欲此时气势正盛,好似什么也难以引起他的兴趣似的。然而就是这么点分刘的工夫,拳劲临近,一上来便已锁定了他的面门。 见此情形,他自是提剑防体。但不曾想,一拳未完,第二拳竟然接踵而至,而至力道更大,速度更疾,几乎与第一拳在同一时间来到跟前。 一柄光剑,如何同时应对两次同时到达的攻击?无欲不是傻子,应该说现在的他比谁都要机敏。不等对方反应,他另一只手上已浮起剑罡,进而以气化形,第二柄光剑应急而生。 如此一来,之前的那柄光剑骤然昏暗了许多,但因此换来了第二柄光剑的诞生。不得不说,这笔买卖十分值得。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第三枚拳劲不知什么时间擦到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量差点令他失了手里的光剑。那样的话,另一枚拳影也会命中自己。眼看第三次拳势即将发难,他的眉毛猛然一振,就好像挥动一柄神兵利器似的,一柄眉剑随即凭空出现,正中拳影中心,完全阻断了对方的攻势。但无欲还是大意,他只顾得前面,却没有发现身后的尾椎出竟有一道拳劲。这要是中了的话,轻则失足跌倒,重则尾骨碎裂,当场瘫痪,再无行走的可能。 然而,这样的事情无欲怎么会让它发生。于是他自己化为一了柄剑。不同于之前苦叔所施展的天剑,无欲所使用的是另一种霍然不同的剑术,一种被作意剑的高深技法。学会了它,即使手中无剑,你也能使出剑气逼人剑招,斩杀敌人如同切菜一般信手拈来。 只有心中有剑,那么随时都能有剑可使。所以在危险的时刻,他变成剑,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这样一来,无欲似乎逃出了拳影的围剿。可没等把心放好,他便觉得周身的四个方位之中,竟同时传来阵阵劲风。不用用看,他已猜到小德子的连招又到了。这是他首次感受到莫名的压抑。他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想是自己太过单纯。 同样都是斗兽场的一员,怎么可能没有一些压箱底的杀手锏呢?这么想来,他突然释然了,然后整个空间又再次静止,冻结般完全凝滞了。 他先是挥剑破除眼前的四道拳劲,刚要上前,他发现不远处又有几道相似的拳影。于是他又挥剑,连劈数下。拳影像泡沫一样逐一破灭,而小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化为乌有。 “不是不行吗?怎么突然又能用了,这可怎么办?” 眼看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小德子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横在自己的身前。 “怎么苦叔会能安然无恙?” 虽然嘴上不能说,但他心里在大声呐喊着。可对方似能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居然回答道: “小子,你运气好,让我找到了只漏网之鱼!” 接着,小德子便看到了对方嘴上的血渍,已经手上没来得及吃下的残肢。那只残肢的主人少有也得有五六米高,体重逾越三四千斤。可注这么一只庞然大物,居然就被苦叔这么轻松地吃下了,连根骨头都不吞。 原来,趁着刚刚二人交战的时机,苦叔转身往回走去,希望能找到些余党。恰好,一只无意间路过的残暴狮进入了他的视线。三焉无除二,便成为了他手下众多手下亡魂的其中一员。苦叔的胃口很好,几乎没怎么废力就吃了大半,剩下一些直接就抗在肩上,一边吃一边往回赶,生怕这边的两人撑不住局面。好在,小德子没有让他失望,成功坚持到他归来。 见到苦叔以饱满的状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小德子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已被汗水全部浸湿,不断的攻防交换已经令他的双臂完全超脱,不自主地打志颤来。好在好在,救星终于赶到了。 “我说苦叔,你刚才去哪里了,这一阵子让我好等。” 小德子报怨又略显撒娇道。 “呵呵,让你自己在这里独自迎战,是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你放心,现在的我绝对有信心击退这厮。” 话刚说完,无欲挥剑袭来。 这回,无欲已经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所以此次所使的剑招,用是意剑之中的绝强之式,问心剑意。此招强就强在,可以读出对方的心中所思,进而改变攻击的思路,做到无坚不摧,无所不入的高深境界。可苦叔似乎丝毫没有将他与他的剑放在心上,自己仍站在那里,上身笔挺,双腿如砌,乍一看去就好像一柄剑,一柄天造之剑。 “碰!” 天剑与意剑汇聚一处,擦出耀眼的火光。苦叔一脸冷静,而无欲却已不能淡定。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光剑居然断了。 三分之一的剑身被苦叔的身体齐刷刷斩下,而后者竟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电光火石之间,苦叔已掠过断剑一把擒住无欲的衣领,接着抢圆了臂膀,直接将对方摔在地上,并用铁掌死死抵住。 看到这一幕,就连处于鏊战当中的孙长空都忍不住大叫一声:“漂亮。” 一时间,孙长空三人的气势主高涨了无数倍,小德子更是因为激动流出了欣喜的泪水。 “爽!” 苦叔心中默默喊道。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反扑 困兽的反扑是相当恐怖的,很多优秀的驯兽师都死在了把猛兽关入牢笼当中的瞬间。 无欲不是禽兽,但显然他比那些还有可怕好几倍。吏何况,对方给予了自己那么的侮辱——将自己四平八稳地怕在地上,一股天生的傲慢随即涌上心头。 “只有我踩别人的份儿,怎能让别人践踏我的尊严。这是亵渎!” 接着,他的四肢百骸,甚至他的每个细胞之中,全都爆发出强劲的气场。巨大的力道令他当即脱离苦叔的束缚,进而跃入到天空之中,如同一只巨大的魔蝠。 “纳命来!” 虽然意剑已断,但是他的剑意仍在。刹那间,光剑重塑,竟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而因为有怒意参杂其中,此时的光剑比之从前还要强盛好几分,剑锋在灵力的摧动之下不断划出一道道残影,看上去充满了梦幻感。 光剑斫至,苦叔不得不出手。但他的脸上仍然自信满满,只是眼神当中流露了一丝难以理解的哀伤。眼看剑锋即将割入脖颈,他竟微微将头一歪,同侧的一只手掌精确地握住光剑剑身,不费吹灰之力地瓦解了眼前的攻势。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对方怜悯的眼睛,无欲气得头发都要炸立起来。他已怒不可遏,如今只能继续挥剑。 这回,光剑之上起了异变。剑已不再是新单纯的剑,而是变成一只炸毛的刺猬,一簌长满针叶的仙人掌。这样一来,如果对方强行握剑,手掌便会被生生死成碎片。 苦叔自然不傻,但他同样不能后退。因为一旦让对方抢得先机,那遭殃的就是身后的小德子。于是他做出一个惊人举动:他居然用牙齿咬住了满是荆棘的光剑剑身。而剑身竟在他的一记撕咬之中应声折断。碎成数块。 至此,无欲已经彻底无欲了。他已经没有了继续进攻的欲望。他的战心已失,战意已泯。他的意剑也因此被毁了。苦叔诡异地笑了笑,就好像是阴谋得逞了的小人,在暗中窃喜一般,奸诈,狡猾。 无欲一败,银雪狼心知大势已去,于是抢攻几招,将孙长空击退数步,自己则携着失了魂的地欲,一头钻入石壁之中。 “我们还会再见的。” 目送着二人的身影,孙长空呆立在原地,口中随即道:“嗯,再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习惯了这种见面之后不死不休大干一场的行为。在别人看来,这可能是一种自虐的倾向。而对于他,甚至对于银雪狼,这更像是一种虔诚的仪式,对于自身力量的充分肯定。 只有一直战下去,他们才能知道自己进步了多少,究竟还有多少不足。这种你追我赶的博弈,竟成了二人不断成长的巨大动力。 “终于把这两个煞星赶走了,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那扇门后吗?”小德子问道。 “好像,现在除了这里之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吧!” 孙长空抬头看向那扇巨大三石门,不知为何,他的心竟是狂跳不止,好像预感到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门后到底有什么,究竟自己能不能找到非凡或者称作志儿的人,这一切都是未知。 就在孙长空犹豫是否前进的时候,苦叔竟从后面走了过来,手扶着刚刚无欲砍中的肩膀,开口道:“还在想什么,都到这里了,哪还有回头的道理。我的力量已经基本恢复,就算遇上我的老友,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况且,凡事不一定是最坏的结果,万一你的朋友还在面后等你呢。所以别再迟疑了,勇敢前进!” 听完苦叔对自己的鼓舞,孙长空重拾信心。想来也是,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几次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选择的话还有机会,但放弃不选,那就只能淘汰。是让自己不留遗憾,继续向前。还是做一辈子懦夫,多年以后悔恨今日的决断。结果显然易见。 于是,孙长空踏上了石阶。 楼梯并不长,但足以让他走上一段时间,小德子和苦叔在后面看着他一步步远去,但眼中的炙热竟比他们亲自上前还要来得强烈。 终于,孙长空到了石门跟前,他抬起了手,刚要推动巨门,苦叔与小德子更是紧张得摒住呼吸,只为目睹接下来的结果。但在就这时,一道白影豁然降临在孙的身边,伸手钳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不要动!” 此人的出现令苦叔和小德子急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前者更是大失风度地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之前宗师泰斗的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小德子冷冷道。 “当然是阻止你们。” 那人看了孙长空一眼,而后都同样看了他一眼。孙长空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自己,突然一个令他十分忌惮的名字现在的他的脑海之中:“你是王!” “呵呵,你见过他了?” 对方的话让孙长空有些迷茫,他又仔细端详了下那人,然后又认真与脑海之中那张脸面对比。而经过这一系列的活动之后,他十分肯定,此人就是葬兽场的王。但从对方的口气,他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人。可他又能是谁呢? 这个时候,小德子越看越急,恨不得亲自上去打开石门。可苦叔将身体一横,刚好挡在他的面前。 “宗主,你这个时候来,有些太不合时候了吧!” “宗主!” 孙长空瞪在了眼睛,差点没把眼珠子挤出眼眶。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长相与王几乎一摸一样的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无间道宗主。一时间,他感到有些迷糊,脚下也有些站不稳,差点跌在地上。 “我……我这是怎么了?” 宗主微笑着看孙长空,就好像在观察自己的孩子那样,伸手扶弄了一下他头上两缕翘起的发丝,然后道: “没什么,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会恢复如初,你也会回到你来时的地方。” 孙长空有些惊愕,甚至有些恍然如梦。大名鼎鼎的宗主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细的,还是说自打开始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注意他了? 不知为何,他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他感觉自己掉入一盘巨大的围棋之中,一切活动都受人监视,受人摆步。说到底,他只是一颗棋子。 到这个时候,孙长空的眼睛已经完全合上,五官之中唯独还有听觉还在运行。接下来,他听到了自己这辈子见识过的最大阴谋。大到让他不敢相信。 “宗主,你老了。既然老了,就该好好地身居幕后。这些琐事,让我们这些小的做就行。” 孙长空能够辨别出,说话的人是小德子。 在他的印象中,对方一直都是一个和气善良的人。虽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大多情况下都不会伤害到别人。就像当初他们的首次合作,虽然他曾身陷危机,但最终因为小德子关春雷还有雷惊蛰等人的强势另入转危为安。 可现在,对方居然一反常态,态度极其嚣张,而且他的说话对象还是位于无妄修罗界顶端的宗主,难道他真的不怕一招将其击杀吗? 接着,宗主说话了:“呵呵,我是老了,但我不傻。你们几个在做什么,我十分清楚。你忘了你们来这的理由了吗?现在,你们居然为了一己私欲,要打破这里的平静。” “哈哈,好一个一己私欲。你把我们留在这里,难道就不是你的个人希望吗?你想一辈子留在这里,我们可不想!” 听到此处,孙长空心中一惊,按苦叔这么说,他和小德子居然原先就认识,而且还是一伙的。而之前为什么他们会表现出素不相识的样子呢? 事情越听越糊涂,于是他也不再纠结,于是接着听下去。 这回是宗主说话了:“万悲佛,你忘了当初在人界的时候被仇人追杀的情景了吗?要不是来到这里,你早就被砍成肉酱了。” 原来苦叔的原名叫万悲佛,怪不得要拿“苦”这个字来自称。都万感俱悲了,苦那成了必然。可是听这字眼,孙长空无论怎么样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人的名号。 “如果宗主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就有些无辜了。我可没像他杀那么多人,有那么多的仇人整天追着打打杀杀。曾经的我也是一只祥兽。” 现在讲话的是小德子,孙长空一听就能知道。可对方话语的意思,他却是搞不明白。 “你曾经确实是一只受人爱戴的瑞兽,麒麟谁不晓得。可后来,你坏了心肠,喜欢挑起纷争,蛊惑人心,叫百姓做违背良心、伤天害理的事。你不杀人,但无数人却因你而死,你和万百悲佛一样,都是人界的罪人。” 宗主说话极有气势,就算意识迷离的孙长空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至此,他已了结了小德子与苦叔的真面目,原来他们是两个披着人皮、装模作样的禽兽。如果他猜测无误的话,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二人的精细安排。可话又说回来,他们反引到这里究竟欲意何为呢? 就在孙长空迷惑之际,第四个人出现在狭长的走廊之中。他的气息,孙长空很是熟悉。 他就是非凡,亦或叫作志儿的人。 ; 第一百七十章 原罪者 非凡出现了,而且毫发无伤。他有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更好像没有看到地上半死不活的孙长空,直接就对宗主吼道:“你个老家伙,多管闲事。我们的计划本来马上就要完成,结果让你这个事外人搅了局。怎么,你想和我们七个作对吗?” 孙长空心里小惊,暗道:“七个?什么七个?难道策划这次阴谋的有七个人?” 宗主淡淡一笑,继续道:“你们几个如果联手的话,我确实敌不过。但凭现在你们三个,还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你就这么自信?”非凡轻笑道。 “当然!” 接着,一条血色虹光迫空而来,直击前方宗主。可他并不闪躲,仍然像一座山峰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目空一切。 “啪!” 随着声刺目的脆响,宗主已经用手制住了那道红光、然而那不是一般的光,而是一条蛇,一条以蛇为体的蛇鞭。 从蛇鞭出现的位置一直到宗主所站的地方,这之间有十几丈长,那蛇居然可以横跨两地,甚至还有富余,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的。 “哦?三目蛟被你炼化成这个样子了吗?看来你也是好耐性啊,九幽蛇姬。或许,我应该叫你高淼淼?” 宗主所说的话再次震惊了孙长空。按照对方所讲,高淼淼居然也是这次计划中的参与者之一。可他分明记得,对方是那么真,那么纯情,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设计蛊惑自己?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人说话了: “你不说这个名字,我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我在这里被困了太久,需要出去吸食一睛外界男人的阳气。” 说着,高淼淼竟做出一个用力呼吸的姿势,接着便能发现自小德子和苦叔的身上缓缓飘出两道若隐若现的白烟,而后钻入到前者的身体之中。转眼间,她脸上的疲倦感便得到了缓解,皮肤之下更是泛出淡淡的红色。 “喂,你个老妖婆,能不能看清楚敌我再吸食阳气。” 小德子的话令高淼淼突然怪笑起来,笑声之厉,声调之高,几乎让孙长空窒息。 “果然,你也是!” 孙长空的身体虽然已经昏迷,但精神却是格外的清醒。他在心中大声呼喊,怒吼,哭叫,他感觉世间的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竟没有一样是真实的存在。他本和这群人推心置腹,坦诚相待,却不曾想他们居然从头尾都在利用自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出界。 但自己与出界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关联,孙长空也不知道。难道,就因为他是从外面来到这里的异界人吗?可从他们之前所说,这几个人也不是这里的原著民,同他一样也从外界进入到这里的。一时间,他不禁好奇,自己的存在到底还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呵呵,相隔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婀娜,这么美丽。我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在这里渡过了几千年。几千年,你居然一点也没有变老。” 面对宗主的冷嘲热讽,高淼淼气得发笑,于是冷冷道: “哼,我不像你们,能凭借高深的芳颜永驻。想要一直保持年轻时候的样子,我必须不停地收食男人的阳气。然而这里的兽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近些年我都找不出个像样的人细细品尝了。所以,我也要出去。” 宗主冷哼一声,目如炽焰道:“所以你就要危害人间?好蹩脚的说辞。” 高淼淼再也忍他不了,于是恶狠狠地回道:“你今天就算吃破了天,我也要让他开门。只有开了门,我们才能出去!” “出门?” 听了高淼淼刚刚的话,孙长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关键。开门,原来是开门,他们一群人给自己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居然只是为了开门。那这道门后,难道就是通往人间的道路?现在的他,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他必须要趁这个时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这样就算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判官向他问地生前事迹的时候,他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开门?这扇门有这么好开吗?” 宗主的语气变得有些尖锐,看样子有些动怒了。接着他用拳头往门上用力一磕,一股强大无法想像的反震波随即从里面暴射而出,硬是将除了宗主与孙长空之外其余四人全部逼退。 “你要做什么,难道要与我们同归于尽不成?”现在的小德子是又怒又怕,想要上前阻止对方,又怕那家伙突然做出些冲动的行为。那样的话,别说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现在,只有孙长空一人可以触碰这扇古朴却又诚征的石门。 宗主看着其他几个想要他性命却又束手无策、一脸无奈犹如跳梁小丑的人,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说道: “开门可以,但你们都得死!” “那如果我们执意要开门,又不想死呢?”高淼淼冷笑道。 “那你们可以试试!” 这回,宗主的手里居然多了一柄武器,那是一把做工极其简单、但却又让人不得不重视的古老宝剑。好像从这天地初开之时,便已流传于世。 这是宗主的战友,宝贝,甚至知己,古风。 古风剑上透出的荒凉,令人不禁有些唏嘘。一柄经历了多少次战斗、看到了多少世间冷暖,才能变成如今这副如同人类一样的沧桑面貌,是个人都想知道一下他的历史,以及它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古风一出,无人再敢冒犯,因为他们知道,宗主已经认真了。 一名认真的剑手,要比一只饥饿的猛兽可怕百倍。更何况,他是宗主,是位于无妄修罗界顶端的男人,这样的他,又怎能不可怕吗? 不知双方对峙了多久,突然苦叔和善地朗声大笑,随即劝和道: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像从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不挺好的吗?” 宗主看到对方一脸的谄媚,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虚伪”,沉吟了许久,他才开口道:“那你说谁是井水?” “我们,当然是我们。我们一届鼠辈,怎么能和你这个当时叱咤初升大击的大侠相提并论,你说是不是啊?苏如云。” “苏如云?”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孙长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不知因为现在意识不清醒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怕记性本就不好,任他想破脑袋,都没能回忆起此人身份。可从苦叔的口气,此人在人界之中威望定然不小,甚至可以与本派的方惜时一较高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绝不应该是无名之辈,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说过。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宗主显然动了心,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好似瞬间回到了当初身在人间时的情景。那时的他,权倾一方,不可一世,一句话就能定论上百号人的生死。他风流,甚至有些多情,但无数少女还是愿为他奉献青春年光。他的修为高深,同期之中无人出其石,受他荫庇的门人不下千人。他们曾是那片大陆上的霸主,只是不知如今又是如何一番局面。 说实话,他也想离开这个牢笼,但他进入这里的使命,就是为了让自己和这些人永远待在无妄修罗界,一步也不能离开。为了这个目的,他丢弃了所有,功名,浮华,金钱,佳人,还有他曾拥有的一切。现在他所有的,只有一柄满是伤痕的老剑,还有一颗几乎支离破碎的老心。 似是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宗主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犀利,仍是不动声色道: “过去的事情不用提,我心里知道。想用这些陈年往事让我触景生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呵呵,那你们也我苏某人想得太过……” 话未尽,杀机已至。苦叔,小德子,非凡,还有高淼淼全如离弦快箭,飞驰出去,直逼对面的宗主。刚刚还不敢冒进未分的他们,怎么突然间有了勇气? 因为第五个人到了。 他就是高峻山。 他的身材在所有人当中最短小,但其中透射出的深厚气势,让他不输于在场任何一个人。甚至,就连小德子他们都对他略显忌惮。和高峻山斗,就相当于同半个妖兽界斗。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绝无活路。 借助自己的身材优势,所以高峻山的身手最快,气势最凶。一招之内,便抢到了宗主跟前,杀性大盛。他的眉发翻飞,好似一只出笼猛狮,仿佛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几年不见,高峻爪攻又有精进,现在的他已经练就不接触便能隔空伤人的高深技艺。凭借这一点,出手的刹那,他已经率先撕破宗主的衣襟。 然而,宗主的实力还是最强的,对方只是破了他的衣衫,而他已让对方飙血。而且伤口极深,深到让高峻山痛彻心扉,忍不住破口骂娘、 宗主的笑容还有来得及收回,脸上的表情便已完全僵硬,因为另一柄光剑不知何时来得自己的身后,并给予了他一记贯胸剑意。 无欲回来了。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六人 无欲的出现无疑是给高峻山一方增添了又一强大的助力,而孙长空的猜想没有错,无欲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之前的混战,只不过是对方给自己演的一场戏而已。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他打开石门。只要打开门,他们便可以重获自由。 一招得手,无欲抽剑回身,来到高峻山的面前,脸上却是恐怖的笑意,随即说道: “宗主,你果然还是老了,不中用了。居然连我的吞佛剑都接不下了。” 宗主捂着心口,闭口不语。而其余几人想要上前,却仍没有勇气。 现在的他是最为可怕的时候,临死反扑的力量甚至要远超巅峰时期。那是一种几乎在燃烧生命、透支未来的力量,怎能不让人忌惮小心。过了一阵,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然后轻声苦笑道: “你们几个人,虽然同是被关在这里的原罪者,但实力也有参差。而酒吞童子你,不就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吗?” 原罪者,这是孙长空听到的最后一个词。接着,他便坠入了梦境之中,再无知觉。而无欲听了这话,脸上不禁显出几分得意,这让旁边的高峻山颇为不爽。 “哼哼,空有一身蛮力又能如何,最后不还得靠脑子才能让你们入套。” “怎么?你想和我较量较量?”无欲根本没有去看高峻山,因为他嫌费事。对方的身材太小,他必须将头低下才能正面对话。所以,他干脆不动,只是双眼平视,淡淡地问着,满脸都是轻蔑之意。 这回,高峻山竟收敛了不少,接着道:“哼,你就是这么三回你的再造之人的?别忘了,是谁让四分五裂的你恢复成现在这副面貌的。” “呵呵,我当然知道。但你也清楚,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完,无欲竟从张开嘴巴,从中吐出一只漆黑的甲虫。其余几人上前去看,不禁个个脸色大变。 “慑魂虫?”小德子突然尖叫道。 “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恐怖的东西。”这苦叔所说。 “不小心被他沾上,可是一辈子都脱了一身。”高淼淼说完,看了眼旁边的高峻山,他分明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几条青筋在隐隐跳动。 “这就是所谓的再造之恩吗?高峻山,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原来,高峻山在帮无欲三位一体的时候,竟在器官之中植入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慑魂虫。 这种昆虫拥有十分奇特的功能:控制寄主的意志。一旦被其侵入体内,就不得不听任拆迁,牌让他当众自残也毫无犹豫。因为,那时他的身体已不属于他,他只不过是只可怜的傀儡。 然而,无欲又异于常人。他原形是我为吞噬光者的妖物,一种介于****魔三者之间的特别存在。他以光为食物,且能吞噬一切可以被他吞下的物而不被其影响。早在三位一体之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感觉到了身体之中的异样,表面上他毫无反应,实际上早已将慑魂虫转移动了对身体无害的位置,小心地贮存起来,不让对方的发觉。高峻山对自己的慑魂虫过于自信,以至忘记了无欲的特殊体质,最终露出了马脚。 高峻山很是尴尬,面对铁一般的事实证据摆在面前,已经是百口莫辩。想了一会儿,他才勉强笑道:“这件事情你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实力超群,已在我们不上。如果不用点手段设法牵制你,那我们几个还有好日子过吗?再说,你是什么人,吞噬光者!我能不知道你的厉害吗?慑魂虫即便能够顺利发挥效力,但也只能支持一时,却难制你一世。说到底,我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 高峻山偷偷地瞧了一眼无欲,想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意思。谁知,他居然好似读出了自己的心思,竟是将脸主动靠近过来,一脸冷漠道:“再有下次,你就得死!” 说完,无欲又一次站起身来,挥舞了下手中所谓的“吞佛剑”。剑气激荡,竟将远处石壁上的岩石剥离下来,散落一地。其间,一道足有一人多深的断口赫然出现,犹如一只多脚的蜈蚣,伫立在众人面前。 “宗主,咱们该算算之前的老账了吧!”无欲冷笑地说道。 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怨言,而是一脸平静道:“好,但你不能把他牵扯进来。”说着,宗主指了一下地上的孙长空,神态显得十分温柔。 “哦?我本想与你比试,如果你输了就将他交给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但现在看起来,你一定要救他喽?” 宗主摇摇头,随即道:“你是救他,而是同时救两个世界的人。” 听了对方的话,无欲不禁大笑起来,好像刚刚听了一个世间最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救两个世界的人?你以为自己是谁,求世主吗?好!既然你有心想死,我就尽力满足你!” 一时间,天空剑光四射,奔龙走蛇,好不热闹。见此情形,高峻山几个心知不妙,赶快后撤。谁知,刚退了一半,他们身边已有凌厉剑气不时掠过,小德子稍不注意,还被划出一道血痕。那血痕很是诡异,里面竟有白色的光芒隐隐射出。见此异象,高峻山立即诵念法咒,手指一点,那道白光才渐渐消失。 “怎么了?刚刚那束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峻山面色铁青,看着前方正处于癫狂状态下的无欲,语气低沉道:“那是他的标记,被其标作成‘光’的物体,都会成为他的食物。他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不然我也不会动用慑魂虫那样的歹毒手段。” 听完这话,小德子的后背都被冷法政浸透了,这么说,他差点成为无欲的能量补给品。而且仅仅只用了一剑,就让他差点丢了性命,这样的事情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以前听说他们几个之中的最强战力,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听完高峻山的叙述,苦叔忍不住赞叹起来。有了这样的同伴,想不赢都难吧! 高淼淼见此情形,随即问道:“那照你所说,宗主必败无疑了?” 看着对方热切的眼神,高峻山摇头苦笑道:“丫头,你还是太天真啊!如果宗主这么容易被击倒的话,那他还有资格站在那里吗?” 随着高峻山的目光,众人看向战场中央,只见一道剑影闪过,无欲已被打飞出去,重重摔在穹顶之上,然后坠落在地。等他再次爬起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个所谓的吞噬光者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失落的阴霾。 自信当世无敌的无欲,居然在宗主的手里走不过十招,而且对方先中贯心之伤,仍然屹立不倒。远远看去,宗主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样,击不到,更搬不走。仿佛有他在,他们就永远过了自己这道天涧一样。 “该死,我就不信杀不了你了。” 无欲突然弃剑,并将其抛入天空之中。一时间,走廊之中光芒万丈,耀眼夺目,由于众人长时间置身于黑暗之中,眼瞳扩大,突然间受些如此强烈的光源照射,竟出现了短暂的失明。趁此机会,无欲发动奇袭,他的掌中暴射一道半人来高的火舌,直击宗主心门。 宗主也是人,他的眼睛同样受光影响,失去视觉。但即便不用眼看,他仍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运动轨迹,还有即将出现的手段套路。火舌扑至,他竟只是稍稍侧了一下身,但把无欲让了出去。由于宗主就站在石门边上,所以他这么一躲,就等于让无欲直接撞在了门上。受到火力的冲击,巨型石门立即反震出更之刚刚拳击还要大上数倍的气浪。恐怖的力量直接将无欲轰飞出去,鲜血顺着他身后一尺来长的伤口汹涌喷出。最无辜的还要数高峻山他们,没动手的他们,居然被无欲引出的气浪抛飞了好几个跟头。高峻山体形最小,所以滚得最远,在撞到石壁的刹那,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粉碎了。 “无欲,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高峻山挣扎着站立起来,却发现对面的巨门之前竟然空空如也,宗主和孙长空不知何时双双不见了。 “糟糕,他们跑了。赶紧追!” 顾不上一旁混身欲血的无欲,其余几个连忙朝通道外奔去。过不知多久,石壁上的一处岩石突然滑落,露出藏身其中宗主以及孙长空。 无欲只恨自己不能动弹,不然立即便会拼杀上前,与之斗个你死我活。但当宗主抱着昏睡的孙长空,走到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知道一切都是妄想了。 “你是条汉子,我就不杀你了。可记着,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 宗玉伸手一指旁边的墙壁,一道光亮立时出现在走廊之中。无欲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早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怪不得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想想刚才外出追敌的几个同伴他便觉得有些好笑,让人耍得团团转不知,还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呢?人啊,就是那么自负的动物。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真相 高峻山追击不成,于是又辗转回来。当他们再次回到那扇石门跟前的时候,狭长的走廊已经变得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周围的石壁上竟出现无数小德子曾经伤口中透露了白光,石壁的一角,一阵瘆人的咀嚼声不时响起,仔细一看,竟是无欲。 “这……这都是你干的?” 小德子看着周围缺失的岩石,不禁吞了吞口水颤抖道。 “啊!” 突然间,无欲放下手中带光的岩石,身上立时散发出骇人气势。几道剑气顺势劈落四周,又在那些伤痕累累的石壁上留下了若干耀眼的白色光芒。 “好你个宗主,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而这个时候,高峻山已经发现了那连通外面的隧道,意识到自己中了瞒天过海的诡计,立时火冒三丈,气得直跺脚。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高峻山奋力一握,直接将旁边的一处岩石捏得粉碎。 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音乐,孙长空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只见几个穿着暴露。身材妖娆的女性正在前方的空地翩翩起舞,一颦一笑都饱有万种风情。 起先,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但当自己捏了一把大腿、发现痛觉清晰的时候,孙长空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有一种身在花街柳巷的错觉。 无妄修罗界里的子民十分保守,别说是那种地方,平时就算想要找个喝酒的酒馆都相当费力。什么时候,这里居然变得这么开放了? “你醒了……” 对面人呷了口酒,笑呵呵地看着孙长空。后者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下对方的容貌。 “你是王?” 听了孙长空的话之后,那人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拿起一串葡萄,向他走来。 “我和他真的那么想像吗?刚刚在石门处你这么说,到我的府上,你居然还没改过来。来,吃点东西清醒清醒。” 出于礼貌,孙长空接过对方手里的水果,一瞬间,他想起了之前经历的一切。与小德子、苦叔寻找非凡的过程,以及之后众人集体撕下伪装,与面前这位中年男子对峙的情形。更让他接受不了的: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男人居然就是无妄修罗界的最高领袖,宗主。 “宗……宗主!” 想到这,孙长空顾不上身体的疲倦,赶紧下床给对方请安。然而,宗主并不喜欢这些面子活,在孙还没跪地的时候便已托住对方的双臂,孙长空再想跪可就跪不下了。 “事已至此,你也就不要再跟我客气了。你不是这里的人,所以不用像他们那样尊敬我。说到底,我只不过是看门护院的下人。” 宗主示意其它人先行退去,只留下自己与孙长空待在房间之中。 说这是房间,实际上这是一个高不知有多少的巨大天坑。四周的山壁如同一柄柄石剑一样,直指上方苍穹。而在石壁的尽头,他也看到了久违的阳光。 “天啊,这等有多深!” 头上的开口,在此刻孙长空的位置看去,顶多只有碗口大小。而这里的光亮,全都靠着四周燃烧的烛台支持。 “呵呵,怎么样?我这地方还是别有一番风趣吧!”宗主莞尔笑道。 孙长空看了看四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有挺有意思的,可这地儿应该挺湿的吧!阴天下雨的,这里不成了水湫?” 宗主朗声一笑,回答道:“那你可就小看了这里了。你那瞧!” 说阗,宗主往灯光昏暗的地方一指,只见那里居然有一条天然的小溪潺潺流过。而在四周的石壁之上,也有数枚洞口与外界连同,以便排出这里的湿气。 “这样虽不潮了,可刮起风来应该相当吵吧?大半夜了听着鬼叫一样的风声,我想是谁也睡不好的。” 这回,宗主没有说话,而一跃跳上石崖,伸手抓了一块碎石下去。来到孙的跟前,摊开手掌让对方看。 “这里的石头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孙长空放下手里的葡萄,又拿起那块石头,凑到跟前端详了一番。原来,这些石头看似普通,但内部却均匀遍布着若干细小的气孔。这样一来,石头的重量就比一般的轻了不少。更奇妙的是,这样的石质竟让他拥有的吸声的功效。所以身在这里如此长的时间,他也没听到半声风啸。 “没想到,你的心还挺细致的啊!”宗主赞许道。 孙长空面露惭愧,再细致也没有宗主您考虑周全,我能想到的您全料到了。 “那不一样,我比你活的年数长,所以经验自然比你要丰富。如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不知会有怎样一番惊人的成就。” 孙长空稍微想了想自己百年之后的模样,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希望自己不会和常人那样满脸皱纹,雪发霜鬃吧! “好了,闲话不多说,咱们进入正题吧!” 孙长空发现宗主的眼睛陡然一变,睿智得就好像下凡圣者一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嗯……”孙长空小声应了一句。 “是谁让你进入无妄修罗界的?” 宗主开场便已直指要点,根本不给孙长空考虑的机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回答。又或者说,现在的他还能相信谁? “这个问题重要吗?”孙长空淡淡道。 “重要。”宗主毫无迟疑地回道。 “那到底有多重要?” “直接关系到你的生死,左右我是否应该留着你。” 此时,宗主的眼睛已经眯成两枚刀牙似的尖刀,好像谁敢让他动怒,就把它们扎到谁的身上似的。孙长空的心跳急快,他已经感觉到整个身体都在这种欢快的节奏中一齐颤抖。 “一个人。”孙长简单地回答道。 “你别给我兜圈子,你还有三次说话的机会。三次之后,如果你没说出我想要答案,或者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你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孙长空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同样清楚像纳百川的人一定不是宗主这样名门正派之士的友人。难道,自己陷入死局之中了? 他必须找到一条生路。 略微停顿了下,孙长空开口道:“我和他并不熟悉,我也只是他的一个帮手。” 宗主点点头,意思是第一句话完了,你还有两次机会。 接着孙长空又继续说道:“他让我进来寻找一处封印。” 这下,宗主彻底淡定不了了,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孙长空,冷冷说道:“那他是让你解开封印,还是破坏封印呢?” 宗主的心里好似已经有了答案,他的杀掌已经抬到了肋间,只要孙长空一说话,他就可以直接将其至于死地。实际上,他本可以在逃出走廊的时候直接击杀对方,已绝后患。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怕万一,万一自己错杀好人,那就真的罪大恶极了。 对于孙长空来讲,他的生命只剩下一句话的工夫。一个回答,就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是继续下去,还是终止在这黑不见底的天坑之中。 但凡事都有到来的时候,所以他将心一横,随即开口道:“我是苍北仙苑的弟子。” 孙长空犹如呓语般的话语,却是让宗主完全愣住了。他的思绪在飞快运转,他仔细回想着曾经的一切,回想着之前人界的一幕幕场景。他看一眼对方,之后问道:“你知道我?” 孙长空一看对方让自己继续说下去,心想危机终于解除,于是接着道:“在石门处我隐约听到了他们唤你苏如云,而多年前我与飘渺云巅的弟子柳如音有过一次合作,那个时候我才得知他们的派门许久之前便已失踪,不知去向。而他老人家的名违就叫苏如云。结合你们二人的修为,身份,以及中间的种种关联,我相信您就是苏如云苏派门。” 说罢,孙长空竟给宗主行了一个大礼,这让后者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想到自己曾经的过程,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剑刺上数百下一样,痛得不能再痛。 接着,苏如云做出一件令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对方还是击出一掌,拍在了他的天灵之上。 瞬间,他只觉得全身的灵气都在向外四散逃离;三魂七魄全都无处依存,飞升在即。他感觉自己的七窍之中都流出了滚烫的液体,这鲜血,还是脑髓,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命归天际了。 “噗通”一声,孙长空跌倒在地。接着,宗主将手探入怀中,竟然自脖颈下端扯下一张巨大的人皮面具。看着面具上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常年躲避在伪装之下真实脸庞随即淌下两行热泪。 “我说,咱们真的要上门去找人吗?那老家伙在咱们的地盘上都没吃大亏,咱们这样没头没脑地硬闯,岂不是自寻死路。” 高逾千仞的峻山之上,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型建筑横跨其中,好像是从地下长出来的一样,与周围的地势完美贴合,浑然天成。 建筑中央有一最高的塔楼,那里便是宗主所在地方,也是整个无间道的机要所在。只要一进去,只有一方才能话下来。 无欲望了一眼那座城堡,心中顿生一股悲凉。事已至此,再无任何退路,永生困在这里,这还是拼上一把,急求一难得机会,他清楚自己的选择。 于是,六人走上了通往前方的道路。 这是一条不归路吗? 谁也不知道。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入道 无间道,身居通天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仍是一处坚不可摧的巨型堡垒。几百年无数次的明攻暗袭都不能动摇他的位置,反而令宗主有了今日有地位。 六个人,六颗头,十二只手,十二条腿,要硬闯无间道,要说他们心里虚,那是肯定的,而且虚得要死。但现在孙长空在宗主的手里,稍有怠慢,对方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为了这仅存的出界机会,他们就算拼了命,也要与宗主,与整个无间道决一生死,虎口掠食。 才走了一百多步,六人的身上已尽是血渍。高峻山与无欲相当冷静,苦叔面露悲色,好像是在为刚刚不幸惨死其手的守卫感到可怜。小德子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他的身上已经挂彩,也是唯一一个受伤的,他的实力在几人当中算是末了,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属实不易。高淼淼的梳理头发,刚刚的战斗令她有些失态,身上的一角衣料还被强行掑了去。作为代价,她将那人用自己的蛇鞭斩成了三截,临死都没合上双眼。 最奇怪的要数非凡。他好似掉了魂,双眼呆滞,脚底踉跄,好像随时都要跌倒一样。他一直跟在众人后面,却又不追上前去,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两拨人马。 “喂,我们的大少爷,你能不能快点,再不赶上来,宗主可就那被那前面两个人抢先杀了。” 小德子幽默丝毫未减,但此时的众人已经笑不出来。尤其是非凡,他脸上的阴云更加厚实了。 “小心,前面有人!” 突然,高峻山示意大家止步,随后众人看向前方,只见不远处竟站有一人,身着灰色长袍,如同人间当中的道士一般,只是那张狰狞可憎的兽脸让人不太能够接受。如果这种人都能修道成仙的话,那恐怕桌子都能上天了。 看此情形,小德子抢先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我们的路,是不是……” 没等把话说完,一道剑光掠过已经将那仍处在迷茫当中的兽人道士劈成两半,一边朝左、一边朝西双双向旁边的草丛中落去。小德子看着那一边的鲜血,不禁看向身后的方向,只见无欲从容不迫地收回光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继续赶路,别耽搁时间。” 就这样,六人一路披荆斩棘,很快便来到了座塔楼建筑群的面前。只见那些高耸的古老堡塔四周,全都是望不到底的漆黑深渊,稍不留神便会步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高峻山,从前你和宗主不是走得很近吗?这里你一定进去过吧!有你带路,我放心。”小德子嘻笑看着他,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在稍后冷冷道:“他只亲自去我府上,从未邀请我来道内参观。现在你问进入其中的办法,真不巧,我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线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小德子有些失落。可就这时,非凡突然从后面探身上前,率先走到前面 “既然不知道,那就干脆一个一个地试,我就不信,他们能上天入地不成!” 走了不过三两步,非凡身下居然猛地一坠,身体差点掉入其中。多亏他有煞气护体,及时托住自己下降的身子,不然真有要永眠于此了。 “这里有古怪,一会儿过来的时候要千万小心。” 经非凡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意识到眼前的地方果然暗含杀机,甚至可能九杀一生。以免不必要的伤亡,后面的五人只得紧跟非凡的脚步,一点一点向前行进。走到中途的时候,一个怪异的现象发现了。 头顶上方竟往下吹风,而且风势极强,几乎让人站不稳身体。六人之中,就数身为女性的高淼淼身材最为单薄,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些吃不消,三晃两晃竟有跌落的趋势。而这之前,苦叔早已做好准备,将二人的身体捆在一起,这样一来可以依靠自己体重的优势为对方吃一颗定心丸。 “我说,这接下来该怎么走啊!” 不等非凡开口,小德子先看到了前方众多塔楼之间阡陌交错的羊肠小路,打眼一看至少得有十条之多。而且这此小路的路面相当狭窄,只能允许一双脚掌通过,身材稍大的人都是相当困难。这下,六人终于陷入了僵局之中,谁也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无欲突然走出队伍,踏上一条与非凡所处成犄角之势的路径,看后面没有跟来,这才不耐烦道:“还看着做什么,各自选一条路,自己走自己的。谁能到达无间道内就算他本事。如果半路不幸遇难,那也不能……” “算他命不济喽!” 虽然这么做对于团队的力量损失极大,但以此换来的结果就是,他们其中至少有一人能够顺利达到目的地。这样其他人即便没有赶上,孙长空也不至少先死在宗主手里。而且,这里虽然机关重重,但杀伤力有限,就算能对他们千万威胁,也绝不致命。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绝对能够有惊无险地脱离困境。这样想来,各自为阵也不是那么令人难已接受,于是高峻山苦叔相继走上各自所选的小路,而高淼淼则主动割断绳子,挑了一条稍窄的路径走了。看到这番情形,小德子没有办法,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自己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接着,他和无欲一左一右踏上了两条看似最曲折的通道。 就这样,六人联盟瓦解了。 无间道内,一处隐秘的房间之中,一道黑影正通过一枚圆形水晶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确认他们真的分散开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显露出淡淡的喜悦。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原罪者人的厉害。” 非凡走得最早,加上道路并不长,所以所在位置最为靠前。其他人已经相继远去,有的还能看到一点身影,有的已经被黑暗完全吞没。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只能独自面对,虽然他并不认为会遇到连自己都处理不了的情况。 可就在深思的片刻之中,几道哨鸣声向他飞速射来。当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非凡发现目标已经来到了跟前。 是箭,是杀人快箭。 非凡对弓箭所知不多,但在他的印象中没见过一种箭矢能像眼前这种又快又准。从那尖锐的爆鸣声可以大致判断,这些箭羽的威力也小不了。甚至超出一般用箭好手的功力。 危机之间,他又凌空跳起,接着又做了个翻身动作,让其中两发箭体从自己的两侧腋下穿过。眼前两枚让他左右各用一记飞腿全部踢落,然后掉下深渊。 落地之后还未得及调整平衡,第二轮的攻势已然不期而至。不过,这回来得不再是箭,而是串或大或小,或直或弯,重量不均,大小更不相同的飞镖。 这些玩意全闪着淡淡的翠绿光芒,一看就是淬过剧毒,占上就会毙命。对于他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讲,这些毒物虽不要命。但也能绊住他们一时半刻,这样已经足够令他们头疼。所以这时的非凡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和箭矢相比起来,飞镖的运动轨迹要难琢磨得多得多。利用自身的形状特性,使用者能令它们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有的直来直往,有却能失而复回。只要你的功夫够深,出招够妙,没有哪种手法是你掌握不了的。 一眼看去,这些飞镖至少有三五十枚,而且来自四面八方,几乎覆盖了整个空间。它们的攻击角度也不尽相同,但宗旨却是出奇相同,击打要穴。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有效伤害敌人,还能同时限制对方的行动,一举两得,一镖双雕。 凭自己现在的身法,要想从多如牛毛的众多飞镖之中全身而退,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想要躲过此劫,却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失,不然就可能被其中的毒物所制。想到这,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幸亏是他,换作第二个今天也要有去无回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非凡的周身便已腾起大片气浪,且势头汹涌澎湃,绝不亚于狂江怒涛。 他的煞气发动了。 由煞气组成的屏障,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将那众多的铁器悉数打飞。极少部分刺破气墙进入到近身范围的,也被非凡本人轻松打落。一来两往,飞镖的势头越来越弱,而他这边却没怎么耗费气力,只是额头了略见汗水。 就在他以为险情排除的时刻,又一道银光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这下,非凡笑不出来了。 那是传说当中的子母离魂镖。 黑暗之中,孙长空渐渐恢复了神志,就在他纳闷自己究竟是死是活的时候,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他的前方。 “好大的镜子。” 说他是镜子,但那几乎相当于一堵墙的面积,周长就算是十个人合抱也未必能绕过一圈。镜面之上锈迹斑驳,不知被遗弃了多少年。 “有人在吗?”孙长空尝试着小声说道。 此处空间极广,虽然四下再我其它障碍,他却听不到丝毫回音。这下,他的心是彻底凉了。 “你小子的命真大,这么打你你都不死。” 虽然,镜面之后出现一道人影,稍微一望,竟有些熟悉。孙长空眯着眼再次看去,却发现那竟是一位妙龄女子。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那居然是一名人间女子。 “你是?” 听了孙长空的话,那人居然莞尔一笑,随即道:“换了副皮囊你就不认识了吗?我是苏如云,飘渺云巅的掌门。” 孙长空彻底无言了。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知面不知心 就在非凡身陷刀光剑影、难以自保之际,其它几人同样遇到了埋伏。有的是火攻,有的是水浸。一会天下掉下瓢泼大雨,一会阴云密布,闪电奔雷一同抵至。最可怜的可能要数小德子。 他这一路上倒没遇上什么阻碍,但走了半个多时辰仍在距离起始位置不到百余丈的位置,再先往前一步都是奢望。现在的他就像进入了一条闭合的回路当中,只要跳不出这里就休想继续前进。 无间道内,孙长空看着面前这个自称苏如云的女子,脑袋好似挨了一闷棍,竟是有些头晕目眩,不知该如何思考问题。 “他说他是苏如云,可之前不是个男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成了这副模样?而且……” 孙长空心中一边盘算着,一边又忍不住打量了下对方的身材,嘴里吞了吞口水,继续暗自道:“长得如此年轻,看起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永驻青春?别开玩笑了,那种事情只有仙人才能做得出来。” 苏如云看着对方忽明忽暗的脸色,尤其发现对方看自己的那种异样眼神,有种被人调戏的感觉。想自己曾经也是一派之长,受千万人供奉,怎么能让一个小辈这般亵渎,。想到这,他已箭步上前,一把揪起对方的耳朵,语气森然道: “你这小子好没教养,真不知方老混蛋是怎么教育你们的。” 孙长空自知理亏也不敢求饶,可对方下手太狠,即便是兽人之躯的自己仍是挨不住。他只觉得自己的耳廓一下子拉长了几个倍,和那野兔都相差不远了。 “哟?还挺硬气,看我不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卤了吃!” “别别,苏掌门手下留情,晚辈一时失态,无意冒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惹了我吧!” 看着孙长空那副楚楚可怜的怂相,就算面如冷霜的苏如云也不禁破怒为笑,纤手随即从对方的耳朵上移了开来。 “原来苏掌门是……” “是什么是,飘渺云巅的掌门不是女人,难道会你是你们这帮臭男人吗?” 孙长空赶紧陪笑道:“是是,我们这些臭男人自是和那群仙女姐姐高攀不上的。可苏掌门你是怎么到这的呢?” 听了对方的话,苏如云刚刚才舒缓一些的脸庞又一次绷紧起来。不过,她这次并不是嗔怒,而是满副忧伤的表情。 “这个……真的是说来话长。” 接着,她便向孙长空讲述起自己来此绝地的前因后果。 原来,百年之前,就在苏如云名声最响的时候,作为女人当中的翘楚人凤,她已所向披靡,罕有敌手。就在那个时候,她发现一个古老的法阵。 苏如云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处镇压妖邪的驱魔大阵。阵中有一阵眼,以及七块附属的镇恶石。当时她心高气傲,突发奇想,要找开封印会会其中的魔物。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中心的阵眼,竟无意间触动了其中的机关,开启了封禁模式,直接将他吸入其中,再也没能逃脱出去。于是之后的无妄修界便有了无间道,以及宗主的身份。 听了对方的叙述之后,孙长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随即说道:“我听说无间道自打上千前便已存在于这个世上,而您入界也不过百十余年。前后相差这么多年,难道原先也有一个无间道不成?” 苏如云苦笑了下,然后伸手指指自己的脸:“这就是答案。” “什么意思?” “我虽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时间,但我在这里确实已经活了上千年,甚至更久。无妄修罗界的时间流速,要远远快于人间。” 孙长空彻底惊呆了,更应该说是听蒙了。一开始,他并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而当他看到对方那副细嫩的面颊,他才意识事情的关键所在。 “怪不得你的容颜没有变老,原来这里的时间流速过快,而因为是界外人的缘故,所以你的时间变没有被影响。对于别人来讲过了千年,对于来讲却不过百年的时间而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创建法阵的人也太强悍了些吧!” 苏如云附和着点了点头,然后道:“无妄修罗界本就是用来关押诸邪用的。只是在这之中,也有一部分无辜者。” “谁?”孙长空不禁问道。 “那还用讲,就是那些被镇压的邪恶之人的后代啊!也就是你在界中所见的平民百姓。他们都是无数年前被封印至此的至邪至恶的后裔。” 孙长空恍然大悟,怪不得无妄修罗界中的人大多长相丑陋,就算有那么几个能看顺眼的,那是人面兽性的伪善人。 “可高峻山他们是怎么回事?这几人的力量明显高于常人,难道他们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苏如云轻抚巨幅镜面,只见上方竟是泛起几道幻象,孙长空心中一数,发现正好是七个。呈北斗七星之式。而在七星的北面不远处,一道幽光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先前我说过,那法阵之中有七块镇恶石,它们本是七个原罪者所化,为的就是以恶镇压,以毒攻毒。” “原罪者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 “原罪者本不特定的某一个人,只是他们性格偏执,作风乖张,为正道所不耻。久而久之,他们便成了人们口中的邪门歪道。而这些人也大多因为心魔作祟,最终祸害人间。如果当时有人能够给予他们正确的导向,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吧!” 孙长空突然明悟,原来苏如云口中所说的原罪者,就是高峻山他们那群人。可他仔细一想,又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照你所说,原罪者有七人,可算上出现过的几个一共只有六人。那剩下的那个又是谁?” 苏如云淡淡一笑,显然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默不作声,好像故意卖关子似的。 “苏前辈,苏大掌门,你就告诉我吧!”孙长空焦急道。 “其实这个人你很熟悉,同样也出现在你进入界内的生活之中。” “是吗?” 孙长空想了又想,可他的周围就那么几个有限的人,小德子与非凡都已入列,那还有谁…… “是高远山,高场主!不可能!” 刚说好,他便立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那般和蔼谦逊的长辈,居然是那十恶不赦的原罪者之一。 “也许你还不知道,原罪者都有自己对应的特有属性。你看高峻山,他代表的是贪婪。所以,他做事向来都是心狠心辣,对敌人斩草除根,为人十分歹毒。而无欲则是暴怒的化身,他的招式当中充斥着暴力的色彩,一言不和就有可能与人性命相拼,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 “那高场主的属性是?”孙长空小心问道。 苏如云劲吐了口气,好像心中有什么负担一般,说起话来不太流利。 “他……他的属性和高峻山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尽相同。他代表的是暴食,不论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他贪婪的血喯大口。” “苏前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高场主相识也有几年时间,其间更有数次一起用餐的经历。但没看他哪次狼吞虎咽啊!” 苏如云被长空的天真彻底打败了,他指着对方的鼻子,又恨又气道:“你是不是傻,他会当着你的面显露出本来的嘴脸吗?就算是大吃特吃,他也会找个没有的地方,独自享用。所以,他的身边经常会有未了心愿的鬼魂出现,那就是被他生吃活剥人的残念。” 经苏如云这么一说,孙长空想起之前那次去高远山府上的事情。他确实也在对方身边看到了灵异的事件。那这么想来的话,志儿或是说非凡身边的鬼魂也许都是惨死于高远山口中的可怜人。 想到这,孙长空的汗毛都炸立起来。想到自己那么多次与之单独共处,只要对方有一次动了邪念,他恐怕都不会坐在今天的这个地方,与苏如云请教这些天大的秘密。真不知是自己福大命大,不该死在那里,还是说那只不过是巧合而忆,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有时,这个所谓的命数还真让人琢磨不透呢。 “可之前高场主神秘失踪,连斗兽场都交给了高峻山打理。之前的袭击之中更没见他的身影,他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苏如云摇头道:“高远山是七人之中城府最深的一个,他心中所想,我也猜不透。或许他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时间脱不开身。又或者,他在预谋一件更大的案子。” “案子?什么案子还能比从这出去更令他心驰神往、迫不及待呢?” 这时,苏如云的眼神中闪出一丝智慧的神光,他看着孙长空,似乎要用眼神把他活活戳死一样。孙长空退了两步,已来到之前的床榻旁边,身体一斜,干脆坐了上去。 “小子,你不要以为能他们的事情就能掩盖得了自己的目的。你难道忘了自己来这的初衷了吗?” 说完,苏如云目光斜视了一眼不远处的走廊之中。只见那条黑色的尽头之中,竟有一道幽幽的绿光向他们招手。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封印 光自然不会招手,那是因为光源太弱,以至于射出的光在穿过密度不同空气的过程之中出现了折射,因为空气在不停流动,所以各个位置的密度也在时刻变化,折射后反映出来的实象,位置也会随之变化。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人招手一样。 孙长空吓了一跳,他以为那人一直待在那里,并且完全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对方可就真的太可怕了。 “那……那是什么!”孙长空颤抖道。 苏如云面色冰冷,不悦道:“小子,之前你不是都招了吗?有人让进来寻找封印。原罪者固然手段多端,但绝不可能与外界取得联系。所以,你的目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它,阵眼之下镇压的魔物。” 说实话,孙长空也不知道封印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他只是按照纳百川的提示,进到了这里。充其量,他只是一个打工仔,连长工都算不上。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知晓其中的隐情。 可苏如云并不知道这些,她只认为孙长空在装聋作哑,以求蒙过自己。想到这,他再次扬起了右掌。这回,他手上所聚的力量比之之前击中孙的要强上整整九倍。十倍的掌力之下,别说是人,就算是山也要塌了。 看到这个阵势,孙长空哪里还能淡定,于是连忙求情,将自己进界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尤其是说到自己见到天魔兽甲那段,他极力把它描绘神乎其神,希望对方能够原谅自己的一时鬼迷心窍。 “你真没拿宝甲?”苏如云冷冷道。 “没有,真没有。要是拿了,我怎么还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孙长空看了一眼苏如云,发现对方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意识到口误的他,赶紧挤出一丝谄笑,以求上人的谅解。 “听你说所,那个叫纳百川的应该就是魔界后人了。” “魔界?魔界不是已经被隔离出去了吗?怎么还会有魔人存于人世?” “说你笨真不冤枉。谁说人魔两界的通道切断之后,人间就没有余党?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可只要他们耐得住性子,小心地繁衍发展,不是没有魔人后裔的可能。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人间的魔族势力是不是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了呢?” 孙长空想了想,然后欲言有止。苏如云看出他有心事,于是让他说出来。这时,他才张口道:“之前我到过他的府上,也见过他的门人。可除了一此下人之外,他的身旁就再也没有同伴了。甚至,有时我会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寂寞。这股寂寞并不是单纯地想找个人说话,而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广义孤独。有时我会想,有一天他是不是会想不开引刀自戕啊!” 苏如云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 “也许,他根本没有同伴。就是因为没有同伴,所以他才急于要重建人魔两界的通道,让自己能与族人们再次团聚。” 听了孙长长空的推断,苏如云不禁讶然。因为这个思路很通畅,完全都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呢?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她不得不再次打消之前对他的不好看法。 这娃娃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啊! 孙长空抓耳挠腮,好像有话要问。但显然,这不是一个好问题,所以迟迟没能张口。 “看在你有点本事的份儿上,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想问那阵眼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你真想知道?”苏如云看了一眼远处的幽光,若有所思道。 孙长空点点头。 “说出来会吓死你。” “从找进入到这里之后,我受的惊吓已经够多的了。我自认为,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真的让我害怕,即便是死亡。” 苏如云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知道这个小子没有再开玩笑。她特意换了口气,生怕自己的气息不够把话讲完。 “那里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那位朋友至亲,魔界的王。” “你说的是魔王?”孙长空睁着牛眼道。 “不不不,魔王只是小头目而已,我说的是整个魔界的王,被世人称作魔皇的至强之人。” “啊!” 随着一声惊斥,孙长空直接瘫软在床上,一时竟忘了自己刚刚夸下的海口。 “你不是说什么都吓不到你吗?”苏如云得意道。 “可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居然这么恐怖。魔皇,有多厉害?几个你这样的高人能打得过他?” 修道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相互比较。而孙长空还特意用了“几个”这样量化的词汇,苏如云只觉得的自尊心刹那间受到致命的伤害,差点呕出肝血来。可一想到这个小子的德性,他也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和呆子对话就不能讲究那么多。 “光是我这样的,多少个跟他对上,都是有死无生。” “那我派的方掌门呢?”孙长空满眼期待道。 “哼,我出道的时候,他还是个黄毛小子呢!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不是我说,就算真的天下强者一起围攻魔皇,人家都不屑于杀他那种无名之辈。” 孙长空有些尴尬,甚至有些窝火,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和修为,他早就上前讨教两招了。稍稍缓和了一下,他才继续道:“如果魔皇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强大,那人间怎么没有灭亡,魔界又为何被强行驱逐?难道,他是死人不成?” 苏如云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竟没说出一个字。 “他真死了?” 苏如云点点头。 “那阵眼之中镇压的是什么?” 苏如云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然后在空中抖落了几下,这才道:“一缕残念。” 孙长空活了这么大,只知道一缕丝线,一缕阳光,再玄一点的有一缕魂魄。可他从不知道念想这种东西居然还能被保留下来。带着疑问,他接着道:“那残念有什么用?能吃能喝,还是能大补?” 苏如云已经习惯了孙长空的讲话方式,也不动怒,干笑了两声,才不情愿道:“这玩意不能让人立即力量大增,却能令人脱胎换骨,前途无量。” 孙长空终于明白了纳百川的用意,怪不得这家伙费尽心机也要自己进界破除封印。原来,那残念居然还有如此神效,比之仙丹灵药不知要好多少倍呢!想到这里,孙长空又不禁问单簧道:“那这东西对一般人也管用?” 苏如云摇摇头:“这个就无从查证了。毕竟,这玩意只有这么一处,没人把他用在凡人的身上。只是人间流传着‘残念不灭,总有一天魔皇会再临人间’的话法。我想那位高人就是怕这种事情发生才会设阵将其镇压吧!” “那照你这么说,法阵的真正意图只是封印魔皇残念。那七个原罪者又算什么?” “呵呵,算是封印的道具吧!”苏如云笑道。 “那他们活得也太憋屈了吧!”孙长空不禁替原罪者们叫冤道。 “不用你假惺惺地可怜,”我们自有出界的办法!” 就在孙长空与苏如云将心思都放在魔王残念之上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破墙而入,随之剑光明灭,杀气腾腾,几乎要将这里的水气全部蒸干。 “终于来了。你们的动作还真是快呢!” 顺地上的伤痕一直向前看去,只见无欲手握吞佛光剑,已第一个进入到无间道内。 现在无欲已经面目全非,身上脱衣服已经被烧去一半,上身露出淡青色的皮肤,显得异常凶恶。 无欲所选的路径有火毒埋伏,纵有一身力量也使用不出。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恢复能力才算勉强坚持过来,但心里的灼热感却怎么也平复不了。看着不远处的暗河,他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如果不是孙长空和苏如云在场,他一定要脱光衣服跳到里面好好洗个凉水澡。 “无欲,你怎么还是这般暴躁。要不是这样,当初我也不会想出分神之术,将你一斫三段。” 看着苏如云一脸得意的神彩,再看看被气歪鼻子的无欲,孙长空这才想到,无争无欲无求三人是拜她所赐啊!怪不得无欲看苏如云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只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方能孕育而生的畸形情感。 不过,无欲有些意外。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让他无时无刻不受断体之痛的仇人,居然是个女的。 通过气息,他可以确定对方就是自己所要找的宗主本人。但他又一向不屑于向女人挥剑。这下,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怎么?来都来了,怎么不都动手,怕打不过我吗?”苏如云激将道。 “哼,区区一介女流,也配和我为敌。你要还是那个宗主,我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 “哦?没想到你还挺有原则。孙长空你上,我稍稍点拨你几下,足够打赢他的了。” 孙长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如云,又看了看远处怒不可遏但仍在克制的无欲,心中不禁暗道:“完了,这下恐怕死定了。”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刀剑 孙长空明知无欲的仇人不是自己,可苏如云那个老狐狸却硬是将原本属于她的仇恨转稼到了自己的身上。现在好了,无欲没了负担,可以放手一拼了。可他呢,凭自己的本事,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与无欲打,那就是自寻死路。 可他突然一想不对啊!自己死了,对苏如云可一点好处都没有。但对方又为何做此决定呢? “苏前辈,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然而,苏如云仍然一副淡定的样子,好像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至少暂时确实没有关系了。看着孙长空一脸吃子巴豆的表情,他才终于伏在对方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里是封印的中心地带,与人界的关联也是最深的。你进入界内修为肯定有所影响,现在你可以放手一搏了。” 怪不得原罪者们不愿来到这里与苏如云决战,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层隐情。孙长空稍微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曾经遗失的那部分力量竟然神奇地恢复了,体内的无二真经图也相继开启,释放出各自原本的光芒。 但即便这样,孙长空的心里还是没有底。不为别的,冰魄在自己被抓入珍兽堂地下秘境的时候就已经遗失了,现在他的心中连把称手的家伙都没有。一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他拿什么抵挡那柄吞佛剑啊!连佛都能吞下的剑,吞他又能费多少气力呢? 说明了苦衷,苏如云翻手一扬,掌中立时多了一物,正是他的随手兵器,古风宝剑。 “这总行了吧?” “这……” 孙长空小心翼翼接过那柄透着无尽苍凉的古风剑,心中暗自叫骂道:“老子是用刀的,你给我一柄剑是作什么,难不成要现学剑招吗?” 苏如云看出孙脸上的不情愿,于是呵声道:“要不要,不要拉倒。” “要,要!” 孙长空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总吧!再不济,还能替他挨两招呢!可两招之后是什么样,他也不敢继续深思了。 看着孙长空把剑柄握得死死的架势,无欲竟是轻笑一声,随即道: “你不是使刀的吗?什么换了套路?” 孙长空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干脆道:“这几年用刀用累了,想换换花样。” 看着孙一副自信的样子,无欲又瞧了瞧后方的宗主,也就是苏如云。他发现对方同样不动声色,好像根本不在乎孙长空的死活一样。难道,他们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击败自己? 苏如云或许有,但孙长空绝不可能。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孩子,哪里会是自己这种叱咤多年老资辈的对手?瞧着孙长空门外汉一般的使剑手法,无欲不禁心中释然:好!既然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无欲出手了,剑气不多,只有一道。但就这一道,就足以眄视众生、笑看群雄了。 这道剑气极其庞大,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孙长空心头一颤,匆忙之下竟忘记了御敌。眼网见剑气逼近,他已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只得用使刀时候的手法将古风剑架在头顶,另一只手扶在剑身之上,好做支撑。 眼见对方这副狼狈相,无欲几乎可以断言孙长空的下场,必将是死路一条。然而,就在这时,道流光猛然从古风之中奔腾而出,恰好迎在剑气之下,后者当即被破,发出一道凄惨的悲鸣。 孙长空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剑气消失无形,死中求生的他高兴地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再看对面的无欲,面如死灰,他甚至没有看到对方出招的动作,吞佛剑气已经焕然消逝,脆弱得好像水里的气泡。 “好你个孙长空,居然跟我这扮猪吃虎,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无欲向前猛然向前踏出一步,整个身形骤然隐匿了起来,看不出丝毫破绽。苏如云粉颊微动,心知此招非同小可,绝不可大意。但只是他的想法,至于孙长空将会如会应对,只能看接下来地发挥了。 “小心!” 苏如云惊出一语,孙长空却已反应不及。就在他身后不到一尺外的地方处居然腾起一道紫色火光。温度之高,即便相隔数丈子也能清楚感知。火焰爆发的时候,孙长空还没来得及回头。如果这次中了招,恐怕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然而,下一刻的娈数足以令他这个作前辈的大吃一惊。 孙长空身后的蝠翼之上,竟燃起两道火焰。起先,苏如云以为那是无欲的手段,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因为,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黑色,黑得毫无杂质,黑得让人感到窒息。眼看炸力即将击中背后要害,披着黑色火焰的双翼猛然一振,所有危机便全都消失了。孙长空如梦惊醒地回过头,看看身后,又看看远处因为惊愕张大嘴巴的苏如云,好像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恶啊!” 突然间,孙长空身前的空间中传来几道空气波动,接着无欲与他的吞佛剑便从虚空之中探了出来。剑上光芒大作,显然是蓄势而发。不同于刚刚的剑气,这次直面剑招,足可以斩断世间一切的事物。 孙长空右手持剑,所以他特意从左边进攻。这样,对方根本来不及抽手用力,而他就已经将对方一劈两断。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少有的得意。 然而他的剑还是没能斩下,他瞪着那只捉在吞佛剑身上的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欲落了地,而孙长空仍没来得及将手收回,只要他不收手,对方就只能一直架着剑。不然后者将会面临被古风与利爪的双重夹攻。只凭一剑,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既然这样,他干脆不退。于是,二者便陷入到了你不动我不动,你一动我全身而动的微妙平衡之中。 “没想到这你这家伙隐藏得如此之深,有这等身手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那天和关春雷他们混战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现在的实力?” 无欲看着孙长空,只等对方答复。而借着这个机会,他赶紧调息,以便令自己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之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在全力以覆。只不过是换了地方,空气不一样了而已。” 听了对方的话,无欲不禁冷笑:“你的意思是说多吸几口这里的空气,就能让你脱胎换骨,提升修为了吗?” 孙长空想了想,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索性道:“反正,来到这里,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现在的我很放松,但又不懈怠。所以不管你怎么进攻,我都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这回,无欲彻底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他不是高兴,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位老朋友实在可笑。 “那样骗鬼的事情,你就留着去阴曹地府和阎王说吧!” 无欲眼神陡然一冷,吞佛剑已经开始狂舞起来,一股强烈的剑势破体而出,直接将孙长空捉剑的手指震开。趁此机会,他驱剑向前,进刺孙长空的心口。一招要是成了,他有信心可以将对方的心脏挑出体外。话说,他很愿意欣赏刚剥离不久的心脏,因为那就好像一个具象化的生命一样,可以令他心情十分愉悦。原先,他一有机会便这么做,以至于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偷心人。 然而,他偷的不仅仅是心,还有命。失去心的人,哪里还能活命。所以,人们视他这个异类为妖怪,并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杀死。直到有一天,一位得道之人来到他们镇上,听说了这件事情。第二天,那个偷心人就不见了,而那个得道之人也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们同归于尽了;有人说偷心人受道人感化,一心要赎罪,所以便跟着他四海云游、普渡众生去了。然而谁也不知道,当初那个视生命为儿戏的偷心人无欲,居然来到了这里,并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兽相。 一想到这,无欲心中的怒火便是愈发强烈。要不是有这么多多管闲事的人从中阻挠,自己早不知在哪逍遥快活呢!现在倒好,为了一个出界的机会,自己居然要倾尽一切,甚至包括性命。他不甘心,他不认为自己会止步于此。而眼下,便是转机的关键之处。 眼见快剑挣脱了自己手掌直逼自己心窝,孙长空右手手腕猛然一转,古风便在他的掌中回了一身,剑尖之上荡直一道如同海浪一样的虹光,刚好将吞佛挡在身外。 “盯!” 别看古风剑看似寻常,但剑身却是用天外神铁锻造而成,用手轻弹,可以发出悦耳的金属声。声音之长,似乎可以钻入到人的身体之中,刺入心房,感觉十分奇妙。 而就算是冷面煞星的无欲似乎也禁不住其中的诱惑,因此而分神半瞬。他却没有料到,古风剑在成功拦下他的剑招之后并未停下,而是接着又旋转了一圈,刚好斫在他握剑的手腕之上。一道血光飞过,吞佛剑已经应声落地,而无欲也和他手腕道别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七原罪者 三招之内断了一腕,这是无欲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结局。他明明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臻至化境,几乎无敌,却不料却被一个进入斗兽场五年的后生给轻松击败。他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更不能容忍这样人的存在。 一息之间,断腕再续。 一息之间,吞佛发怒。 人与剑,在一息之间交织成最完美的形态,以最无上的剑意强招,再次攻向孙长空。 招未至,气先行。即便相隔一人之远,也能清晰感应到剑身之上寒意。这回,孙长空真的退了。 但是退并不代表败,正何况他已出招。 孙长空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古风在他手中,犹似如鱼得水,久汗逢甘,一身孤傲剑意,竟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眼见吞佛即至,原本向后射去的古风竟突然转向,折返回来,恰好与那毁天灭地的一式剑意来了一次正面对抗。 这个时候,只见一旁的苏如云,看似不动声色,却是悄悄竖起一指,朝那吞佛剑的剑身七寸点去。而古风与他竟有感应,本来急速飞行的剑身竟然再次提速,遽地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无欲的视线之中。 接着,他感动新生的手掌虎口一麻,随之整把吞佛如同碎镜一样成片掉落,碎得不成样子。 至此,无欲才知道:“我输了!” 就在他的战心即将土崩瓦解之时,又有几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进入到了无间道,并从上面的平台之上一跃而去,将孙长空与苏如云团得水泄不通。孙长空第一眼便看到了非凡,而对方似有所感应,故意将头偏向一旁不去看他。 “不错不错,总算到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死在半路上呢!” 苏如云一如既往地牙尖嘴利,而小德子自是不肯示弱,直接走上前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道:“你设计的是什么玩意,害得老子承原地兜了大半天的圈子。要不是前面有火光出现,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时,孙长空发现高淼淼竟然不说话,竟在那里梳理着头发。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发现对方的一张俊脸,居然被一种不知名的液体涂得五颜六色,好像他小时候邻居家里的大花猫。 “哎呦,没想到你们还真会挑,高大小姐居然走到了坏水路中。怎么样,我的五彩斑斓水滋味不错吧!” 听到苏如云的讥讽之后,高淼淼再也忍耐不了,豁然走出黑暗,以真面目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我的好侄女,你的胗是怎么了?” 不仅仅是高峻山,就连孙长空也好奇。之前他以为自己是被泼了什么燃料之类的流休,但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哪是什么颜料,分明就是她本身皮肤的色泽。高淼淼居然成了一张没画。 “你个老妖婆,还不赶快把姑奶奶我的样子变回去。这玩意不知中了什么邪,不管怎么擦也擦不掉。你们谁来帮我下忙吗?” 高淼淼拿着手帕,向周围的人求助。可这些人都不禁将头转向旁侧,生怕与之对视一眼。 她环视了一周,发现只有孙长空和苏如云还在看自己。后者她不考虑,所以孙长空成了她的唯一希望。 “对不起长空,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能帮一下我吗?” “不!我拒绝!”孙长空的回答干脆,却又无情。高淼淼身形一晃,好像被人搡子一把,眼中竟已擒着泪光。 “为……为什么连你也不帮我?” 孙长空勉强笑了笑,随即道:“因为已经来不及了,你的脸已经被完全腐蚀、不成样子,就算再怎么擦也不会令容颜重生的!” 高淼淼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其中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洞。随着抚摸的次数变多,洞的数量子也越多,到了最后,她发现自己的脸上已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部溃烂腐败了。 “不,不,不!” 高淼淼口中发生野兽般的凄厉叫声。接着,她的身体猛然膨胀起数倍,巨大的兽躯挣脱美丽的皮囊,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说来说去,没想到最爱美的先变身了。要不,我们也跟着?” 一言未尽,苦叔的声音声音突然间变得异常狰狞,与其一同改变的还有他的身体。 不同于高淼淼现真身时候的情景,他的四肢变长了,但躯干没有变化。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竟多了无数幼小的皱纹,乍一看去就好像一个发了霉的茄子。皱纹越来越多,以至于多出来的部分竟盖住了他的双眼。从外面看去,他的眼睛就是两条裂缝,根本看不动眼珠的活动。 好像早已预料到这种局面,他的头上竟生了第三只眼,一只独立存在于头顶之上的天之眼。这只眼上知天,下通地,任你大如天体细如秋毫,都难逃这只“法眼”。 这便是万悲佛的真身。 在苦叔变化的同时,高淼淼也缷下了多年的伪装。与他原本的纤细身材不同,现在的她仿佛一只长毛的鸡蛋,前面几乎称不上是脸的地方,长着两颗比葡萄还小的眼睛。他的身体中间生有一双羽翼,但与他的体积比较起来,极不相配。想来,这双翅膀多半也是废了,并无实际的飞行能力。 她喜欢别人叫自己淼淼,但绝不允许他们称自己的真名,混沌。 每次听到这两好望角字眼的时候,她都想吐。混沌混沌,你怎么不叫饺子呢!她极度肥胖,但又管不住那张好吃的嘴。所以他的体重一天天地增长,身形也慢慢浑实起来。但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他已经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一只爱美却又异常丑陋的“混蛋”。 恢复真身之后的万悲佛,力量奇大无比,根本不是人力可以相提并论的。一个回合下来,地无间道的地面已经纷纷开裂,有些地方居然冒出了地下河水,好不热闹。 而化身成为的混沌的高淼淼,与自己的外形十分不符,行动起来居然快如闪电,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但然,不能反应的只是平常人,对于现在的孙长空来讲,这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随着一道光柱从那畸形的身体之中喷射而出之后,孙长空已鹞子翻身的身法猛然在空中折了一个跟头,刚好让光柱从自己的身前掠过,击中一旁的墙壁。可不得不承认,刚刚的攻击威力十足,就算没有命中,也能清楚感知其中的骇然杀意。看着墙上那枚足有拳头大小的洞口,孙长空知道,如果换作自己也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万悲佛起身再上,却发现孙长空已来到他的身上,如入无人之境,自由地跳跃于身体各个部位之上,比回到自己家中都要显得更熟悉。一气之下,万悲佛竟向自己的身体发动了一波狂风暴雨的攻势。敌人没打着,倒将自己揍得够呛。要不是变态的体质撑腰,现在的他已经是一摊新鲜的肉酱了。 “该死,谁来助我一拳之力!”苦叔哀呼道。 小德子向前一步,当仁不让道:“我来!” 陡然间,小德子的身上生处无数浓密的毛发,足有一匝来长。毛发无风自起,竟是由黑色变成褐色,又从褐色变成金色。他的两臂随之加长了三分之一,一直垂到膝盖处,一张尖嘴锥腮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这是小德子的原样,金毛猴。 金毛猴有一不良习性,嗜睡。只要一有工夫便偷懒睡觉,这让他渐渐远离了常人的正常作息规律,越来越远,最后与人类种群背道而驰,成为异类。为了报复人类,他利用自己的如簧巧舌,激化人们之间的矛盾,以挑拨战争为乐趣。短短十年之间,直接或间接死在他嘴下的人已经不计其数,将他视作原罪之一并不冤枉。 金毛猴身手敏捷,与混沌截然不同。前者可以在运动的基础之上,可以添加上一些辅助进攻的招式。或掌,或腿,大多时候都是用爪去抓。看似最为原始的应激动作,放到战斗之中却成了百试不爽的克敌利器。他上场的第一招,就是用抓掠向孙的肋间。 肋下是人类防守最为薄弱的位置之一,纵然经过专门的训练,但只要修得不是金钟罩,铁布衫这类外家功夫,也难挡敌人拳打脚踢。 孙长空一手持剑,时刻小心着一旁的无欲,一手架掌,只要高淼淼和苦叔冒进,便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两手都被牵制,那他还用什么来挡下这志在必得的一招。 突然间,孙长空的身后射过一道虹光。那束异彩并不走直线,而是犹如一条灵蛇一样顺着小德子的手臂,瞬间跳上对方肩头。 这是孙长空身后的蝎尾,也是他最为满意的一处生理特征。这条灵活的蝎尾在爬上手臂的同时,一竟然还依靠自身妖娆的走位将对方的胳膊死死锁住,只要小德子稍作抵抗,不用孙长空动手,手臂自己便会支离破碎。 孙长空以一人之力,迎战六位原罪者之三。高峻山面色阴沉,随即向最远处的一堵墙面上叫道:“大哥,你一路尾随至此,也该出来和主家打个招呼了吧!” 孙长空心神一凛,出口叫道:“高远山!”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暴食天君高远山 随着高峻山的眼神,众人年向无间道内那条最为幽长的走廊。就在那道绿光旁边,竟站着一道伟岸的身影。孙长空因为分神,竟让小德子趁机挣脱。而其余几个也因为袭击无果纷纷退了回来。 “那是高远山吗?” 孙长空淡淡地说着,走向苏如云的身边。此时,对方的脸上竟有丝毫光彩,眉头紧锁,阴云遮眼,好像是遇上什么麻烦一样。 “也许是吧!但那只是他曾经的身份,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到了前界之前的模样,暴食天君,就是他了吧!” 突然间,孙长空发现那道人影的身上竟裂出一张巨大的嘴巴。与常人不同,他的嘴巴居然长在身上,横跨于两乳之间。他甚至还隐约看到了嘴中遍布的尖利牙齿,已经上面散发着的森然寒光。 “现在的他很厉害吗?我怎么看你的表情有些太自然。”孙长空小声问道。 “高远山的实力在七人之中虽不是最强的,但他可以通过一种专有办法短时间内提升力量。” “啊?什么办法,能提升多少?”孙长空接着问道。 这时,苏如云轻叹口气,好像极不愿意提起似的,但看着对方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她终于还是说了:“从他的名字你就能知道,这家伙一定盐分贪吃。但与高峻山的贪婪不同,他能将有用的,没用的,全都吞入腑中,做到无所不吃,无所不化的惊人地步。而随着吞食物体的增多,他的力量也会增强。而这种增幅是没有上限的。” 孙长空眼睛猛然睁大了好几分,两只眼珠好似要从里面跳出来一般。什么叫没有上限,要给他一座山的话,那他岂不是要与天比高! “不过看他现在的状态,并没有达到那种无敌的层面。不过,现在他的实力仍不能小觑,不然……” 话未说完,那道人影竟轻轻触碰了下那道绿光。下一秒,一道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力量从中随即爆发而出,巨型的能量波几乎让整个无间道乃至整座通天山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在灾应付着,我过去看看。这家伙可能要搞事情。我必须在其达成目的之前一举歼灭他。” 话音还在,苏如云的人早已不知云向。接着,走廊尽头的暗室之内便出现了一阵打斗声。掌击,光影,剑气,怒嚎,四种不同的元素,犹如一件件乐器一样,演奏出一曲动人心弦的骇世编章。 “孙长空,你以为凭你的力量可以挡住我们六个吗?实话告诉你,我们都还有大半的实力没有展现,不然你就是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 高峻山很是得意,但他的得意之中还有一丝明显的狡诈,好像正在预谋什么不可告人的诡计一样。 “这样,你加入我们,替我们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只要能从这里出去,我们将会既往不咎。以后也会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你看这个条件可好?” 孙长空不屑地笑了笑,随即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和我谈条件。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你们几个联手都打不过的人。” 说着,孙长空用手比划了身后的走廊:“一会高远山就来和你们作伴了!” 不知对方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谈话,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一道黑影真的从他身后的空间之中急射而出,像一颗陨石一样装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不小的深坑。那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边挥打着周围的尘土,一边开口骂道:“这个高远山还挺有两下子啊!孙长空,剑给我!” 孙长空有些反应不过,但手中的古风已经脱手而出,重新回到了苏如云的身边。 被打飞的不是高远山,居然是苏如云。 孙长空有种不祥的预感。同时他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也变得不再那么和善。六人,六束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似是要将他看穿看破一样。 “放弃吧,长空,你是打不过我们的。” 这是非凡背叛他之后,首次在他面前说话。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你满心欢喜地娶来一个媳妇晚上一看竟是个男人一样。而这个男人却还拥有着两只傲人玉峰。这种戏剧性的变化孙长空实在接受不了。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还主动劝和,他真不知自己到底是哭呢,还是该笑呢。 就在这个时候,苏如云第二次暴退回孙的身边。这回她的脸止已经看不见之前的从容,两只眼睛就好像十天十夜没合上过似的,浸满了瘆人的血丝。 她居然打不过现在的高远山 “哈哈哈!大哥,你对我给你准备的新身体是否还满意?” 在高峻山的狂笑之中,高远山渐渐走出黑暗,现身于众人的面前。除了高峻山与之前交过手的苏如云之外,全场众人无不为其吓人的面貌所震惊。 那是一个少说也有三丈多高的巨大身躯。半人半兽,上半身呈人类样貌,赤红色的皮肤好像要滴出血似的,显得格外醒目。但让人最为在意的是他胸前的那枚图腾,一张半张半合的巨大血口,好似真的能够吞吃掉这世间的一切。 他还有一副狮身,只是狮首被他的人类身躯占据了。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全场无人再敢喘一声大气,生怕下一刻自己便成了牺牲的对象。 “大哥,你的感觉可好?”高峻山小心问道。 “二弟……”高远山终于说话了,他讲话的方式很是奇特,他的嘴丝毫未动,但胸前的唇形图腾却是跟着一张一合,好像真正的嘴巴一样,竟真的发出了声音。孙长空有些迷惑,对方的脑袋到底长在哪了呢? “大哥你您说!”高峻山继续奉承道。 “你太多话了!” 高远山的声调猛然一扬,随即一股大到无抗拒的恐惧力浪化为杀生的风刃,直击远处的高峻山。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高峻山躲闪不及,正让那道风刃掠过自己的胸间。一时间,热血喷张,犹如红娜飘落,瞬间便将众人以及周围的地面全部染红了。 孙长空想不通,对方的身躯怎么能贮存如此庞大数量的血液。但他更骇然的是,面对自己的手足高远山居然可以毫无迟疑地痛下杀手。难道,他曾经看见的那个和蔼谦逊的场主都是假想吗? 身体一前一后摔落在地,高峻山不甘心地用双手支撑着仅有残肢,向高远山爬去。 “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个时候,高远山的体内竟发生一阵猛烈的大笑。那笑声之大,几乎震得人耳差点失聪。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已经从地上抄起那道残缺的身体,丢入了自己肩上的口中。 “怪就怪你太弱了,弱者,不需要!” 至死,高峻山也没能说出自己的遗言。带着无数的疑问,化成了自己兄长口中的一瘫烂肉。 “你……你这家伙疯了不成!” 小德子哆嗦着大声吼了一句,想要借此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愤慨。可谁知,对方二话不说,朝着他迎面就是一拳。变身成为金毛猴的小德子实力也有了巨大提升,而对方又使用了自己擅长的拳法。一时技痒的他,也想试试对方到底多少实力,便干脆不闪,直接挥拳与之对抗。然而,下一瞬,他就后悔了。 小德子的身体几乎被击碎了,他的右手,右臂,右肩,右侧肋骨,还有少量内脏全都散落在地。而他自己刚仍保持着刚刚出手时的动作,甚至连痛觉神经都忘记了反应。也只觉得眼前有些无数的光斑在跳动,脑袋重得和铅块一样。尤其见到身边的众多残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就是他们的主人。他刚要行走,却发现自己的跨骨已不知所踪,下方的胫骨没了支撑,直接脱离了身体,而他则单脚独立,样子有些好笑。 “你!” 这回,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无欲也按捺不住,抬手便向对方攻出数剑,而且招招致命,招招都能引动天兆。然而那些看似凌厉的剑芒,刚一遇上对方的身体,但顿时萎靡,连同其中强大的力量一同不知动向。 “怎么可能!” “还给你!” 就在无欲纳闷自己的攻击为何无效之际,对方胸前的那枚唇形图腾竟然光芒大作,随即数道气刃从中奔射掠出,直取无欲命门。 危急之间,无欲显示出较之旁者出奇冷静的优点,气刃逼近,他以手带剑,画出一枚巨大的光圈,似要将对方全部困于其中。 然而,无欲算漏了一点。 他以为对方此时所发,就是自己之前所用的剑招。然而,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这些看似平常的气刃,竟比他所使用的剑气强大整整一倍。无欲用对付自己剑招的方式去迎战高远山的无形气刃,结果一定是:惨败无疑。 七道气刃像一只整齐的军队一样,先后穿过无欲的身体。从前方看去,他的身上只多了一个微小的血洞,而且血液渗出的速度并不快。而如果好奇绕到身后去瞧,你会发现他的后心处竟有一个拳头大小、向外绽开的巨大豁口。而他的生气,便顺着这个裂口一点一滴地四散逃离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恐慌 到现在,剩余的原罪者终于明白了眼下形势:高远山要将他们全数歼灭啊! 孙长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显然这对他和苏如云是件好事。最起码他们少了这几个难缠的敌人。可当小德子不幸罹难之时,他还是有些伤感,毕竟他们曾经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啊! 对于遭受伤创的无欲,他倒是没有太多感受。因为他已经无法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以往熟人的气息。现在的无欲虽然还叫无欲,但绝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帅气阳光的小伙子了。 高远山环视四周,继续寻找目标。幸存的几人再也不敢含糊,立刻后退出数十步,以保证自身的安全。趁着这个机会,孙长空拉了拉身旁灰头土脸的苏如云,做一个逃跑的眼神。可对方却严肃地摇摇头,显然不愿就这么离去。 “现在机会难得,一会让他回过神来咱们谁也跑不掉。” 这时,孙长空因为激动竟不禁握起了对方的手,满眼的都是埋怨。而苏如云却甩开了对方的手掌,随即道: “高远山这个家伙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最大秘密。如果让他杀掉所有原罪者,那道魔皇的残念便会破除封印。届时,不单单是我,就连整个无妄修罗界者会因此消失。” 孙长空身体一晃,瞬间恍悟。他忘记了原罪者在此的使命。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阵眼内的魔物。可一旦他们死去,克制对方的力量也会随之消退,法阵更是不复存在。而一旦法阵不存在了,那依托其建立起来的异界空间也要一同崩溃。那样的话,这存在于无妄修罗界的人还能独活吗?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孙长空不禁打了个冷战。自己乃至全界的生命,差点因为自己的天真而毁于一旦。而看着满地的狼藉与血污,他知道,自己必须挺身而出了。 “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化身为混沌的高淼淼呆立在一处角落中,声音颤抖道。 “认得,认得,你是我的好女儿……”高远山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心肠俱变,但他居然还能识得自己的女儿。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高淼淼忘乎所以地奔上前去,自己几近浑圆的身体,想要上前去拥抱自己的父亲。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光芒掠过,直接将对方一劈两半。从上空俯视,现在的高淼淼就像一个被切开的松花蛋似的,内部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闭合花纹。而那两只小眼睛也因为不甘心而而掉下几颗晶莹的泪花。 就在高远山准备将自己的女儿收入体内的时候,孙长空突然从后方叫道: “高场主,你还记得我吗?” 高远山陡然一惊,身体不由得抖落了下,然后才开口道:“你们对我没有价值,要逃命的赶快逃。魔皇的残念,我要定了。” “哦?你就这么自信?”苏如云冷笑道。 高远山大笑两声,目光如炬回道:“当然!” 说话的同时,他猛然振起猿臂,一道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随之喷涌而出。仅存的苦叔,无欲,以及非凡连忙躲闪,却不曾想还是被激起的气浪所波及,身体打着转地向外飞去。 “看到了吗?这就是自信的原因!”高远山略显得意道。 “轰!” 终于,飞行了一阵之后的气浪终于发泄在四周的墙体之上。无间道是由特殊的材料所制,坚固异常,就算刀砍斧剁都未必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但仅仅是一招之后,空间当中的一面墙体整个垮塌下来,露出后面岩石的本来面目。 “高远山,我有一事不明。”突然苏如云问道。 “说吧,我可以满足你临死前的要求。” “你是怎么知道魔皇封印的?你们虽都是用来压阵的原罪者,但事先你们并不知道这里究竟关押着什么东西。你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又怎能知道这么多?” “呵呵,我出不去不假,但我没说别人不能进来啊!” “这么说,除了孙长空之,这些年中还有别人进到这里了?” “那当然。”高远山得意道。 “是谁?”苏如云凛然道。 “他是我的贵人!魔界之子,纳百川!” 孙长空恍然大悟,怪不得纳百川可以这么放心地让自己进入界中,替他完成任务。原来,他早就在这里埋下棋子啊!可仔细一想,他又意识到了异常的地方: “他既然进到过这里,为什么不亲自破除封印,要让你来执行这个任务。难道,他还不如你吗?” “你胡说!” 似是因为孙长空的话冒犯了他心目中的神灵,气愤之前,他身上的鲜红色竟变得着实耀眼。一眼看去,就好像只灯笼一样,极其吓人。 “纳公子他神功盖世,就算放眼整个人间,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匹敌的对手。只是那时时机不成熟,就算放出魔皇的残念,他也无力将之炼化。所以这才迫不得已,将计划推迟。” 孙长空有些明白了,但仍有一些疑惑,于是接着道:“可身在界内,又怎么知道谋划何时重启,你又怎么能够保证找开了封印,他一定能将残念制住,为己所用。” 突然间,高远山的脸上显出一丝狡诈,他看着孙长空,一动不动,好像他的身上有好吃的食物一样。 “看我做什么?”孙长空没好气地问道。 “答案就是你,你就是纳公子给我的信号。” 孙长空如遭雷亟,回想起之前的无数幕场景,他才终于大彻大悟:原来他就是从头到尾推动谋划进行的关键人物啊! 无论是入界,还是进盟斗兽场受到严密监控,甚至是被原罪者挟持,去找开那扇石门。高峻山等人追击至无间道内,与苏如云拼死一战。这一切的一切,竟都在纳百川的预料之中。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此人的城府深得也太恐怖了些吧! “那他也是从那扇石门当中出去的吗?” “不可能。”这回居然是苏如云抢先回答道。 “哦?为什么?”孙长空不禁问道。 苏如云平复了下不安的心,这才继续道: “之前你看到的那扇巨型石门,其实是法阵的阵斗。所谓的阵斗就是一旦阵法被外力破坏、镇压之物强行破阵之时,被事先设计好的机关便会应需发动,毁掉法阵以及其中包含的所有事物。开启石门就相当于启动阵斗。如果阵斗一旦起效,整个无妄修罗界都会化为乌有。既然无妄修罗界还健在,那就说明石门没有开启过。” 听完苏如云的解释之后,孙长空的后心都被汗水打湿了。生死一念间,要不是之前对方及时出现,阻止了自己的行为,那这里所有的人岂不都要因为自己而死?想到这几个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要整个天下人陪葬。不得不说,就算让他们死上一万回也绝不为过。 可他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非凡低沉着头,好像被人拆穿了把戏似的,显得十分惭愧。而与其相比起来,苦叔和无欲就显得坦诚了许多。做就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宁愿不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他们是原罪者,不需要担负正道人士所说的仁义道德。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活下去,而且是好好地活下去。然而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苏如云道出了其中的隐情,高远山本想瞒天过海的想法也只能就此打消了。 “没错,纳公子并没有从石门那里出去。但他究竟是怎么脱身的,呵呵,恕我不可奉告。还有,你们问我了这么多问题,是不是也该换我了。苏如云,你到底是从派来的?显然,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难道,你是这法阵创建者的人?” 一想到那个记忆深处的仇人,高远山不禁提不起一怒意,甚至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在恶梦之中不只一次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对方修为之高,已经可以与真正的仙人相比。或许,他就是一位陨落在人间的落魄神仙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绝不会去招惹眼前的苏如云。因为那样的话,只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位高人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对方想要杀死他,甚至是七位原罪者,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可从苏如云的神态看去,事情的真相显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法阵创建者是谁。但我清楚一件事,我的到来绝不是偶然。要不是我,不是无间道的出现,恐怕整个无妄修罗界已经沦为炼狱了吧!这么说来,你们应该感谢我,感谢我为你们创造的一切。” “放屁,你和那家伙就是一路人,多管闲事。今天,我就是让我知道一下多事的后果!” 这一次,高远山终于不再有所保留。他身前的血喷大口终于张开了,而且甫一开启,便发出一道好似只有地狱当中才能听到的鬼哭神嚎。 “闪开!” 苏如云运掌一推,将孙长空送到一旁。接着,他聚起全身的力气,准备迎战她自出道以来最强一战。 “苍天,大地,一起哭泣吧!” ; 第一百八十章 十八黑煞令 孙长空刚要上前辅助苏如云,高远山冷哼一声,随即道:“十八黑煞令何在!” 说罢,无间道内立时蒙上一层单薄的黑纱,这些黑色之中相继传来空间波动,是有人利用秘法瞬身,进入到了这里。 不等反应过来,黑幕之中已然跃出一人,银发白肤,黑色劲装,头顶一只贯天角尤为醒目。 “又是你,银雪狼!” 果真是冤家路窄,孙长空与银雪狼交战不下四次,每次都是意犹未尽,将完未完。现在的局势已经到达了白热化,今天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孙长空暗暗觉得,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交手。这之后,只有一人能够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没有古风剑的帮助,孙长空的战力下降了不少。但好在,还不是完全不能看。毕竟,这里与人间距离最近,他能从这里获得更多以前在苍北仙苑积累下的修为。 “来吧,不死不休!” “好!不死不休!” 银雪狼的独角划过天空之时,溅起一片灿烂的白色雪光。他的身手又有了提升,那是因为之前高峻山又为他装上一双奔跑跳跃的利器,追风腿。追风腿是从噬风兽的身上移植而来,拥有追风踏矢的强大身手。有了它们相助,银雪狼的贯天角如虎添翼,力量更是强大了数分,因此才会有出招时候的奇景。 见此情形,孙长空自然不甘人后,立即运掌飞上,以手代刀,断浪刀法被他运到极致,掌边位置处已出现淡淡的刀光,将显神威。 “砰!” 银雪狼的贯天角,固然凶狠,但招式单一,且可控能力极差,目标稍有移动,便有可能产生偏差,失去胜利的机会。而相比较起来,孙长空的手刀就要灵活了许多。虽然力量难与和贯天角比肩,但凭借多年间的实战经验,他已经总结出了一系列的进攻套路,与断浪麒麟结合起来,威力大增。眼见贯天角逼入禁区,孙长空左手轻抚了一下借力将自己弹开。而就在二人错身之际,他猛然出手,迅急狠绝地劈在对方身上。充沛的刀气如同源源不断的浪涛直接将银雪狼打翻在地。而孙长空仍不罢手,手刀依旧停留在对方的身上,继续向其宣泄更加骇然的刀劲。 “死开!” 就在孙长空准备对银雪狼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一道怒斥直接令他分了神。接着,他便听到一股龙吟嘶鸣, 抬头一看,竟是一枚闪着雷光的夺命刀。 单看刀身上的光泽,孙长空便知道绝不能力敌,于是赶紧一个后仰将刀刃让了过去。谁知,就在这个过程当中,长刀之携着的雷光竟有意无意地掠了他一下。毫无防备的他,眉毛直接被烧掉了半边,幸存的部分居然还有残余的火苗。 “这是雷龙九刀,你是……” “哈哈!” 就在孙长空即将说出对方身份的时候,空间的黑雾之中竟再次出现一道人影。他得意,甚至能些傲慢。他的傲慢并不是对所有人,他只对孙长空这个样子。 “没错,是我关春雷。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的实力大增啊!哈哈哈!” “你不是死了吗?” 孙长空的注意力都在关春雷的身上,一时之间竟忘了眼前的银雪狼。一道急光闪过孙长空不得不向后跳出半步。而借此机会,银雪狼也终于从对方的手里逃了出来。 “哼哼,堂堂十八黑煞令之一的我,会有那么容易死吗?之前留在葬兽场里的,不过是我用来骗你的障眼法而已。真正的我早就重归珍兽堂了。” “既然这样,你们就更没有帮高远山的理由了。他刚刚才把高峻山当杂碎一样吃了。你们能这么容忍一个杀害你们主子的敌人?” 听到这,关春雷不禁大笑起来,剧烈的抖动就连身后的雷龙刀都受到了影响,发动虫鸣般的声音。 “主子?你说主子。我可从来都没说过高峻山是我的主人。他不过是珍兽堂的傀儡,真正的幕后大手是高场主,你懂了吗?” 孙长空哑然。 他本想通过这个机会挑拨高远山与十八黑煞令的关系。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家本来就是一路人,说来说去还是他太过单纯,以为高峻山那副德性真的能够胜任珍兽堂堂主的位置。说来说去,一切都是套路啊! “其他的兄弟们,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出来见见我们新一任的最强斗者。” 随着关春雷的呼唤,那张巨大的黑幕终于滑落下来,十六名训练有素堪称精英的绝强死士出现在孙长空的面前。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高的犹如半截黑塔,矮的还不如个三五岁的孩子。这些人虽然各不同样,但他们却有一个共通一处,他们全都是十八黑煞令中的一员。 十八黑煞令的总体实力孙长空没有见识过,但看这般阵式,加上已经露过相的关春雷和银雪狼的实力,他可以断言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采取车轮战一个一个的来,他也只会油尽灯枯。他能一击将银雪狼击倒,那是因为有了多次的交手经验的缘故。现在要他与这些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打,能不能取胜都是个问题。眼下,他只得祈祷其余的人不要像关春雷那般棘手就行。 “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打,一对一,还是一起上?”这时一个女人从后面走了上来,略带玩味地看了看孙长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怎么?八妹,你对有兴趣?要不,你先来?”银雪狼还没从刚刚的失利之中缓解过来。这时,有人挑唆打仗他自是不爽。 “呦,三哥怎么心眼这么小,不就是被一个黄毛小子打倒在地吗?来,让小妹给你出出气!” 孙长空不没把话听远,那名女子已经率先出手。 看对方身材修长,体形匀称,走出路来却是步履蹒跚,好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样。然而,接下来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方的走路方式已经让他够惊讶的是,可令孙长空更为接受不了的是她手里的兵器:一只光柄就有一人来长,重要至少有四五百斤的镔铁锤。 一个女人,你不练剑,不学鞭,舞什么锤子啊! 孙长空在心中一边埋怨着,一边与对方周旋开来。 不知怎的,那看似笨拙的家伙,在那女子手中竟被用得游刃有余,一点也不毫力气。可当镔铁锤而来的时候,孙长空又能清楚感觉到由锤头激发出来的凛冽气浪,光是吹在脸上就让人受不了。这要是结实地挨上一下,还不得被拍成馅饼? 渐渐地,女子的攻势越来来猛,锤影也是越来越多,孙长空的身边净是劲风,刮得他两耳翁翁直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总觉得眼下能够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了。 “看到没有,小妹快要赢了。”这时,黑煞令中的一人道。 “那是当然,八姐的黑风锤是个慢热活,一开始还看不出厉害,到后来可是越耍越猛,到了结束战斗之前最后一击的时候,已经是无坚不摧。是什么最强斗者又能如何,不还得乖乖等死。” 孙长空虽然一听都在决斗之上,但耳朵却也没有闲着。刚才几人的对话,他已经全部记在心里。虽然内容足以令他骇然,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话还是很有帮助的。 “越斗越厉害是吗?那好,我就让你现在就败!” 孙长空一连退了数十步,这才刚刚拉开一些二人的距离。与此同时,他像拔刀一样抽出自己的手掌,麒麟幻象,御风降临。 麒麟刀诀虽然只有五字真诀,但能被孙长空运用到得心应手地步的,只有破字诀。其余的砍劈削斩很少使用。眼下,他便找到一种十分恰当的对策。 那是就斩。 麒麟刀诀的斩字诀中有一招叫做“狂乱斩法”,是已毫无规律可循的连续斩击来克敌制胜。眼前的女子,虽然招式快猛,咄咄逼人,那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节奏掌握之中。而一旦破坏了原有套路,她的攻势也会随之瓦解。 现在唯一令孙长空在意的是,不知自己的双手手刀能不能让这狂乱斩法发挥威力呢? “小子,你往哪逃!” 女人虽然看到了那道异象,但自知节奏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她,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即冲杀上前,欲要将之重新困于自己的锤法当中。可刚一靠近,她便感觉到不对劲了。 同一时间,她的身体上下,最少有十个地方出现了惊人的刀气。刀气虽算不上凌厉,但是气势汹涌,让人不寒而栗。敌人就在面前,是拼上性命与之抗横。还是委身自保,再打进攻机会。身为女人的他,显露出女人天性中的软弱,她怕了,所以就退了。 这一退不要紧,更多的刀气随后接踵而来。他的镔铁锤虽然体形巨大,但能够用来抵御攻击的部分却不多。她习惯于占尽先机,却不曾想落入下风的自己,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之前的全方位抡击已经变成了眼前一小范围持击。孙长空心中暗喜,突然拔地而地使了一招劈浪刀式,直击对方面门。 那名女子的脸色像死人一样,无色无光。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接二连三 那女子本和孙长空一样,都已经自己死定了。可就在这时,一道救命流光拦下了孙长空,还在后者的身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口。 “你!” 孙长空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发现那是被一枚极其锐利的铁器划破所至。谁人能躲过自己的感知,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出手便打伤自己。他看向对面,包括关春雷和银狼在内的十七人。后面两个人的套路他很清楚,这种偷箭伤人事情绝不是他们的作风。所以,目标就在其他的十五个人。 但这些人一个个面色沉定,不动声色,看不出丝毫异常。单是这么用眼远望,根本找不出凶手。可能是因为怒火灼心所致,一时脑热的他直接向那人群之中劈出一刀,好像是要将他们一举歼灭似的,毫无留情。银雪狼看了一眼孙长空,不禁说了句:“蠢材,自取灭亡。” 确实,像银雪狼说的那样,孙长空冒然向众人出手,只会激怒牵扯其中的所有人。本来,他还有些活命的时间,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存在了。 以一敌十五,孙长空真的有机会逃过一劫? 当然没有。 但十五人也不全是心肠歹毒之辈,他们知道自己一方以多欺少,并不光彩。而刚刚暗中偷袭更是极为可耻。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就对人家发起群攻,这也未免太没有风度了些。稍稍缓和了一下,其中一人终于朗声说道:“谁动的手就自己出来吧!别连累了大家。” 就在那人刚刚说话之后,另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紧接响起:“战场之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也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还信奉着‘义‘这个字。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做恶人,那就让我来吧!” 接着,孙长空便看见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老人。 说他老都是好的,看他的样子,至少得有百年高龄,体型伛偻,满脸皱纹,就连身上的黑色衣衫都染上一层毫无生气的的灰色。 可他的精神面貌很好,至少和他的样子比起来要年轻许多。他的脸上都自信的表情,这让孙长空有些不太舒服。 一个老人能够有十足把握做成的事,那他就一定能办到。因为他的经验比其他人丰富,可以比别人更加全面的考虑问题。而一旦想到了这些问题的解决办法,那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那照眼下的局势来看,我是死定了?” 孙长空还在好奇接下来对方将会怎样的手段拿下自己,那位老人竟然已经出手了。 他滑移动身子,却只是单纯地抖动了下手腕。但他这一简单的动作,竟要胜过刚才那位女子的千锤万锤,就算挨上其中一锤,也没有眼下这一动作来得更加危险。 孙长空已经看到寒光的影子,但已经没有回避的时间。情急之下,他只得出手去接。可那道光芒却如同无形一样,直接没入了他的掌中,又从另一侧渗了出来。好在,他出的是两只手,一掌被击穿,还有一掌。可那道光影似是鬼魂一样,完全不受外界事物的阻拦,只在孙长空的目瞪口呆之中击破了第二掌。 这下,孙长空已经无手可挡,惊骇之间他甚至忘记了疼痛。就在这个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咬人动作。他当然不是要咬人,就算咬也够不到。他咬的是那枚光。 可光真的能被咬到吗? 孙长空感觉自己脸上的汗都流到了眼睛之中,一道甘甜划过他的舌尖。 接着,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小指指尖大小的铁器,铁器上端刻有若干花纹,不知有什么寓意。然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牙齿上传来的一阵酥麻感,用手去摸,竟在前面的两颗门牙感应到两外不规则的崩裂伤。 孙长空神迹般地接下了攻击。不仅仅是那位老人,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在做梦,那么要命的杀招怎么可能被这么阻拦下来。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恐怕都能当成传说了吧! “好家伙,看我是我小看你了。”老人感叹道。 “看到没,老不死的套路居然失败了。” “你小点声,难道你不怕他朝咱们来几下吗?我不管你,反正我接不下来。” 就在众人为孙长空神迹般身手讶然失色的时候,老人两次说道: “小子,你别得意。你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我手下留情。哪怕我在刚刚的那枚暗器之上涂上一点麻药,现在的你都已经成了马蜂窝了。” “嗯,多谢提醒。” 对于老人的话,孙长空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他一直用手指去摸断口的边缘,显然牙齿上的缺口更令他伤神。他还在思考,如果有一天从这里回到人间,自己的容貌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看着对方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老人想发怒,却又怕掉架子。于是强忍怒意,面带笑容道: “小伙子,听我这个老家伙一句劝,做人不要那么嚣张。” 孙长空一脸茫然,回击道:“我嚣张?我嚣张的是你吧!从刚刚出场的时候,你就显出一副怜悯相。我问你,你摆给谁看呢?” 看到一向傲慢惯了的老人受到孙长空这番冷言冷语之后,其中几人居然开始偷笑起来。关春雷强行绷住脸皮,才没有让老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我嚣张,那是因为我有资本。你呢?你有的只是弱小。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我用一根手指头就能玩死你。” 听了此话,孙长空不怒反笑,而且还是哈哈大笑。好像,刚才老人的言论是这天底下最最幽默的笑话一样。 “那我可以告诉你,在我面前你就是只秋后的蚂蚱,马上就要入土了。现在的我连根手指头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喷嚏把你的那把老骨头打散。” “没教养,没规矩,该死,该死!” 每个字,老人念得格外用力。每个动作,都暗藏无数杀机。话刚说完,孙长空便被成群结队的暗器盯上了。照这个架势看来,孙长空要被万~簇~攒~心~ 要说以前的孙长空,拿这些玩意真没办法,除了跑就是跑。跑不掉,只能待在原地等死。可现在不同了,他的力量得到了恢复,之前的修为重归体内。这让他人从前所学的武学功法再次有了提升。而接下来,他要使出的便是断浪刀法之中的三千患水。 三千患水作为“断浪”之中的最强之式,以攻击范围之广,杀伤力之大为特点,一直被其视作杀招之中的杀招,因为其恐怖的内力消耗,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然而,现如今局势危急,已不容他再迟疑下去。他挥动起自己带血的手掌,缓缓闭上双眼,心中同时默念法诀,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好似受其影响,变得缓慢起来,那些来势凶凶的暗器也不再那么面目可憎,并且散发出一丝俏皮的气质。 “断浪之三千患水!” 呼吸间,天空之中湿气大涨,仅有的一丝光亮竟被一团不知来自哪里的黑暗掩盖而去。与此同时,空中接连传来清脆的碰撞声,然后地上又如同附和似的发出几道铿锵。然后,这些声音越来越多,很快便快如疾雨,多如牛毛。在场众人因为噪声刺耳不得不用手掌去捂,但即便这样仍能隐约听到。 “我的天,这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一言未毕,一道飞虹闪现,直接来到老人身前,他们知道,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为了保护老人,众人竟忘记了自己的安危,纷纷冲了上来。而银雪狼与关春雷相视一眼,似是有些迟疑,但仍是跟了上前。 孙长空啊孙长空,你的生命也就到这里了吧! 另一边,苏如云手持古风剑,正与高远山进行着残杀搏斗。一连打了几百回合,他发现对方的实力丝毫没有衰减,这让她对这个斗兽场的场主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高远山,这么打下去你不累吗?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 苏如云的剑法已臻至化境,就算剑未至也能靠手中古风的剑意伤敌于千里之外。她每挥一次剑,其实就相当于两次攻击,一次在明一次在暗。 可显露真身之后的高远山实力非比寻常,即便正面挨了对方那么多次剑击,却仍然气淡神颐,一点也没有不适的意思。一来二往,苏如云已经有些吃不消,而他却仍然从容不迫。 “苏宗主,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今日的我会如此强劲。” 苏如云一剑荡开对方,纵身跳离远地,一边下坠一边不屑说道: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用了一些旁门左道,强行提升功力。不过你放心,这东西绝对不会持久。等你力量回落之时,便是你命丧当场之日。” 听完对方的最后一个字之后,高远山才终于笑了起来。接着,他胸间的那张血口又再次蠕动起来。接着,他的身前猛然一鼓,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一样。保险起见,苏如云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道:“你要做什么?” 高远山继续诡异笑道:“让你看看你的老朋友!” 接着,苏如云便在对方的身前看到了个与宗主长相颇为相像的一个人。 “是你!”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假宗主 看着高远山胸前那个面色枯黄的长者,苏如云身形一晃,差点摔在地上。好像,这看似寻常的一次见面,耗费了他几百年的功力一样。她的目光在颤抖,一抹泪光将落未落。 “你……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哈哈,你以为这些年我除了等纳公子之外就什么也不做了吗?你的出现本就让我们怀疑,真到有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平常你都已人皮面具见了,这我和峻山都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一直在样,你这么做的原因。前些日子,我终于找到机会将他生擒。而在其间的研究之中,我知道了你们之前的事情。” 苏如云有些惶恐,好像生怕对方把那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公之于众。她尝试阻止对方,可高远山丝毫不为之所动。他将那皮囊从自己的身体当中一点一点地拔了起来,直到露出后面的半截蛇尾这才停下。 “哎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苦苦寻找的哥哥,居然是个半人半兽的妖兽啊!” “你住口!” 此时此刻,一直压抑着心中激动的苏如云再也忍耐不住,惊虹般的身形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对方。古风剑更是一改往内敛低调的特性,在主人的挥动之下激发出恐怖的剑芒。 高远山对于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在融合了“王”的力量之后,他的修为已比之前高出了整整一倍。即便面对苏如云这种实力的对手,仍能游刃有余。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愤怒给予对方的可观加成,就令她在功力在暂时间内有了急速的提升。高远山虽然先躲过来势凶凶的一剑,但却已避开另一侧轰来的剑掌。一击之后,他已如同坠筝一般跌落在地。 趁此良机,苏如云探身上前,强行将那具身体夺了回来,自己盘坐在地,让自己的脑部枕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你看我,我是不是还和当初一般年轻呢?” 苏如云仿佛疯癫了似的,一边对着那具不动的尸身说话,一边无声地哭泣着。而淌出的泪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入到对方的嘴巴之中。 “喂,你到底在嘟囔些什么!” 高远山从地上再次站了起来,显然刚刚的攻击并没有对他产生多少伤害。他的脸上仍然挂着那股猥琐奸诈的笑容,好像一个无耻大汉准备蹂躏黄花大姑娘之时的不堪神情。 “他是怎么死的?”苏如云忽而冷冷道。 “哈哈,当然是死在我的心里。不过,他并不是立刻死去,而是经过了我的千折百磨之后才终于断气的。不得不说,他的毅力很强大,要不是把他吸入体内,从内部读取生前的记忆,我还不知道你们那些苟且之事呢!” “呵呵,哈哈!” 突然,苏如去发疯似的狂笑起来,笑声凄厉,犹如夜山之中的鬼魈一般,瘆人至极。高远山陡然一惊,心中不禁纳闷这老妖精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禁向后退了两退,一直扶到支撑天花板的石柱旁边这才停了下来。 “苏如云,事到如今,你也不要装神弄鬼了。你有多少斤两,我比谁都清楚。如果你识相的话,帮我把封印解了,放了魔皇的残念,一切都好说。不然,别说是孙长空那小子,就连你也休想活着走出无妄修罗界。” 听完对方的“厥词”之后,苏如云再次轻蔑地笑了笑,随即心不在焉地道:“活着走出无妄修罗界?呵呵,他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不过就算我不活了,你也休想达成目的。青哥,你等我!” 就在苏如云准备放手一拼之际,孙长空这边正在遭遇十余名高手联合围杀的凌厉攻势。只是一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混身是血,到处都是刺目的伤口,以及发青发紫的淤痕。 他好像已经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逝去,就连手掌都已经不听使唤。 然而,与他相比起来,十八黑煞令也不是毫发无伤。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对方手刀划过所留下的伤痕,虽然伤势不重,但看起来极其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砍入了脊髓之中。 “这家伙有些顽强啊!这么下去,如果让他做困兽斗争,整不好会牵连到咱们的身上。依我看,得想个法子,靠智谋取胜。” “哎呦,老九,看你平时呆头呆脑的,这个时候怎么想起用脑子了?” “五哥,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说完,老九将手臂上的伤口晃了晃,苦笑道:“这样的招式,你以为能抗住几次?再挨上两下,我这条膀子就废了。” 看着二人互不相让的架势,一旁稍大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劝和道: “五弟,老九看大家打他一个,有些吃力,所以想寻摸个主意让大家少费点力气,这是好心啊!九弟,你挂彩了我们也很同情,可究竟该怎么既快又稳得拿下对方,这也不是件容易事。就算想办法也得劳些神……” “二哥,你不用当和事佬了,我有办法!” 说着,一个手持金丝天网的年轻人从后面走上前来。他是唯一一个还没有与孙长空交手的人,所以精神状态十分良好,眼神之中竟有金光闪烁。 “哦?十三仔,你的天网能派上用场了?” “那当然!这里空间不大,但地势还算开阔,这让我的金丝天网可以在绝大多情况下发挥过半的实力。二哥你也知道,曾经给堂主捕猎妖兽的时候,我这网可没少立功啊!” “二哥”想了一想,好似经过了痛苦挣扎之后这才勉强道: “你万事小心,实在不行还有兄弟们给你撑腰!” 老九爽朗地笑笑,撇下句:“瞧好吧!” 就在对方走上前去与孙长空对阵之时,另一个人探过身来,在老二的耳边轻声道:“他去行吗?那小子现在已经豁出了性命,一招能顶之前的两招。老九实力平平,要是着那小子的道,恐怕……” 听了对方的提醒,“二哥”居然淡然一笑,随即面露狡黠道:“有人主动送死,我们还能拦着吗?老九能杀得了那小子最好。要是杀不了,甚至不小心死在了对方手里,那只能算是他大意轻敌,技不如人。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牺牲都会消耗一部分对方的体力。那之后,咱们再想动手就要轻松多了。” “二哥”并没有放低声音,反而好像故意让大家听见似的,除了老九不知之外,其余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对此,银雪狼显得颇为气愤,而关春雷倒是极其平静。 “什么玩意,还是做哥的呢!”银雪狼开口讽刺道。 “老四,你是不是对我不满啊!” “不敢不敢,没了义父撑腰,我也只和你们一样,是个给人卖命的狗腿子。不同的是,你这只腿小,您那才是大腿啊!哈哈!” 可能是稍显中性的性格所致,银雪狼的口舌简直比市井泼妇的伶牙俐齿还要厉害数分。听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入到“二哥”的心里竟好比刀子一样,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早就出手伤人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靠山不在了,那做人就低调一点。别忘了,咱们十八黑煞令可是一体二心,虽然都是给高场主办事,但你们毕竟是外来的,而我们才是……” “你们是什么?亲生的?哈哈,你们也不看看,刚才高场主连他闰女都宰了,还会少你们几个打下手的?别忘了,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替他们那些大人物卖命的,人家用到我们的时候,自然会给我们好处。可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我想咱们哥几个都不会比那一分为二的高淼淼好到哪里去吧!” 银雪狼的话不无道理,在场之人都知道这个残酷的实情。可眼下,他们又能如何,倒戈相向,临阵叛敌吗?他们不想,也没有那个胆子。只有他们知道,得罪高远山的后果是什么。他们就算是死,也不想落到对方的手里。因为那样将会生不如死。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 银雪狼突然将目光投向高远山与苏如云所在地方,面透凶光道: “我要让他死!” 老九拿着自己的得意武器,已经来到孙长空的面前。而后者仍在地上加紧调息,尽量在敌人到来之前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就算你能侥战胜我。然后呢,还有十七个身手实力与我相当的对手在等着你。呵呵,听我一句,赶快投降,这样还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 孙长空豁然站立起来,不知怎的,近距离看过之后,老九发现此人的身形竟比刚刚高大了几分。他那原本瘦削的身体在对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我要是不同呢?” “那你就去死吧!” 老九终于失去耐性,接着他的金丝天网便跃入空中,呈大鹏展翅之势,猛然掠向孙长空的头顶。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网 情剑 回魂刀 老九的金丝天网,材质奇特,乃是取得火脉紫金加之天蚕冰丝编织而成。然后再将成形的网放入到炼炉、强酸水、千年寒冰水以及熔融的铁水之中分别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等到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之后,这张金丝天网已经刀剑不入,水火不浸,任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只要被他罩住,就再难有脱身之日。 所以,他对自己的宝贝很是自信,这也是他实力的源泉。 其实,面对孙长空这样的对手,他都不屑于请出自己的天网。但情况特殊,这家伙属实难缠,稍有怠慢便会被其追面痛击,死不了人也免不掉一身刀伤拳印,痛苦难言。 与老九相比起来,孙长空的心底确实没有什么谱。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别说是战斗,就连站立都费劲。现在的他,只想要张床,然后在上面大睡三天三夜。不知怎的,他这前半生和床十分有缘,睡觉时候在床上,昏迷的时候也在床上。而恰恰,近些年来他错迷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份隐情所致。 思量间,老九和他的金丝天网出手了。 不得不说,他使网,已经到了化境的地步。一张看似软绵绵的天网,在他手中竟被舞得神乎其神,时而像五指盖天,时而像大鸟扑食。只要他想,他可以让金丝天网硬如钢铁,然后倏尔一变,化身一条九节神鞭,穿梭在麦芒之间。 眼见天网到来,孙长空连飞身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在从地上滚身躲避。可令他几乎崩溃的是,刚刚的战斗令周围的地面全是青一色的碎石,倒在上面就在滚钉板一样,恨不得将全身的皮肤全都刺破。等他再次起身的时候,之前愈合的伤口又有不秒崩裂开来,与那漆黑的石屑混成一体。 “哈哈,小子,你还挺能躲的嘛!继续努力啊!” 老九做了个鼓劲的动作,手上金丝天网再次飞出。然而,这回他的手法变了。他的出手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而在这股力道的带动之下,天网飞行起来就像一道巨大的石鉴,撞在岩体之上竟划出一道整齐的切痕。这要是斫在身上,恐怕也不会好过吧! 现如今,那张巨网如同一件袈裟一般,在老九的控制之下不断从孙的头上穿过。这么看去,这有点像少林派的至尊武学袈裟伏魔功。只是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网不如袈裟那般正派,而他这个人显然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孙长空虽然躲得辛苦,但并没有放弃希望。他相信自己一定会露出破绽。 果不其然,就在来回的翻腾之中,孙长空发现对方一个习惯。那是就每次金丝天网回手之际,他都要从口袋中掏出把滑石粉,以减少手掌与网之间的摩擦力。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破招的好点子。 “好!你还是喜欢舞那张破网吗,我就让耍个痛快。” 孙长空看准时机,突然伸手在头上飞过的天网一上摸了一下,接着朝对方相同的方向滚去。老九以为对方要近身攻击,所以格外小心,收网的刹那,准备来一记鹰网扑兔。谁知刚被他收起的网面之上,竟传来一股莫名的粘稠感,等他现在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由于刚才的粘滞感,他的一根手指竟被勾在了网面的窟窿之上。 “啊!” 天网之中的金丝坚韧无比,更是柔中克刚的利器。因为手指上的力道没有借势卸掉,以至于金丝直接割在他的手指关节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的两截手指已经不翼而飞了。 抱着受伤的患处,老九痛苦地在地上来回挣扎着。他的脑子里面已经什么都不在想,他只要杀了面前这个断指仇人,再将对方一刀一刀得切成碎屑。 “哎,果然不出所谓,老九还不是他的对手啊!”老三叹息道。 “我倒没觉得什么,至少那小子又得调息一段时间数!趁这个机会,咱们可以将其一举击溃。” “八妹,人家刚才可是对你手下留情了啊!不然,就算老头及时出手,你也要被一刀开了瓢喽!” “老四,你什么意思!” 看着对方一副怒不可遏的凶相,银雪狼假装起忌惮的样子,举着手无辜道:“我只是实话实讲。” “老四,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呢!” 这时,那个擅使暗器绝活的老人家再次开口,一脸冷笑道: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为他说话。如果你不是被打傻了脑子的话,那你一定就是他的同伴!” 老人家的说话分量极重,就算是“二哥”也不得不侧目。 “对啊老四!今天你和老六怎么都这么奇怪!你一句话不说,你却一直停不下嘴。难道,这里面真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面对众人的咄咄逼问,关春雷没有任何表情,而银雪狼倒是变得相当从容,一副老子问心无愧的模样。 “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老四,你别卖关子啊!有话就痛快讲!” “对啊对啊!四哥,你要想摆脱嫌疑,就快点证明自己的立场。不然,大家伙发怒起来,谁也救不了你。” “我看也未必,估计是眼见自己的义父就这么死在了高场主的手里,心情悲愤所致。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了。” “十一郞,你怎么还为这叛徒说话,难道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那个叫十一郞的赶紧投手投降示弱道:“别别,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现在特殊时期,咱们就得团结才行。但……” “好了,别但是了!” 至此,大家的争执终于因为一个人的声音而停了下来。他们不敢抬头,就连银雪狼少见地优萎靡了,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就是十八黑煞令的第一人,黑风。 从外面看来,没有能猜得到长相平平、穿着平平的他居然就是十八黑煞令的首领。可一旦认真起来,十七个人不有敢造次的。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辱骂,他绝不允许有人分裂整个团队。曾经有几个人出言不逊,想要自立门户的队员,直接被他格杀在他三步之内,对方甚至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做到如此决绝,如此无情,就算是杀与自己朝夕相处、甚至前一夜还在把酒言欢的弟兄,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然而,这才是作为一名杀手的素质。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黑煞令才会如此强大,如此不可阻挡。 黑风从刚才就有些忍耐不住了,但看到高远山那边情况不妙,不想给他增加负担,所以他没有出面。可眼下局势愈发混乱,他知道再不阻止,十八个人的黑煞令就要不复存在了。 “大哥,他……” 八妹风刚要说话,黑风丝毫不含糊,抬手便赏了一巴掌。这要换作第二个女人,恐怕都禁受不了这等羞辱,非得一头撞死在石壁之上不可。但她却是相当听话,巴掌打了,她也就不说了,甚至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了。 “还有要说话的吗?”黑风黑着脸淡淡道。 “你个当老大的,连心都放不平,怎么让我们口服心服。” 那个老人还是说话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的资历,在整个团队之中都无人能与之匹敌。他所经历的,是整整三代黑煞令。而之所以只有他还在这里,那是因为其余人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他自己。 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角逐之中,他渐渐看清了这个世道,无非就是人吃人,强凌弱。你善我就是欺,你恶我更畏。这在个过程当中,他那种蔑视生命的畸形人格也渐渐形成,最终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就是毒手老人。 毒手老人名声在外,道上之人无不敬他三分。可以和解的,就绝不愿与他多交次手。因为和他交手的大多都死了。其中只有二人例外,高远山,以及眼下的孙长空。 然而孙长空只是暂时无碍,以他的性格,迟早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他。 而对于高远山,他的态度就是另一种层面了。 他不把对方当成朋友,当成师尊,而是奉作心中的神明。在他眼中,没有高远山做不到的事情,达不到的目标。只要跟着他就会前途无限,飞黄腾达。 他现在正是为了捍守这位大能的尊严而坚持着,即便得罪了面前的这位首领也在所不惜。 黑风看了一眼毒手老人,之前的狠色立即消失不见,显得极其尊敬。而后者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竖直了身子,欣然接受这件殊荣。 “十八,你虽然排在最后,但确实是我们当中最为年长的,单是这一点我就得给您行个礼。” 黑风恭敬地抱起拳起,在对方面前鞠躬作礼,然后继续道: “但是,没有规则不成方圆。于情我敬重你,于理,你也要敬重我。刚才那种情况之下,你不自爱,居然还带动挑事。你说,我能不能饶你?” 听完这番话,毒手老人,摊开手说道:“饶不饶也不是你能说了算!” “我能!” 毒手老人回神之时,正是他魂归九幽之际。 他的头就在黑风的手中。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黑风 还没看到对方出手的动作,老人家的头就被黑风生生掰断了起来。就在他准备鼓起底气骂出人生当中最后一声的时候,后者居然说出了一句令他无力回击的话: “对不起,这是为了场主。” 于是,他缓缓地合上了眼睛,接着脸上遍布着的青筋也随之消退,恢复成安祥自若的神态。 毒手老人终于死了。而这一幕已被孙长空看了个清清楚楚,一点不落。 他的心是震惊的,无论是黑风出手的魄力,以及展现出来的超然实力,都足以让他屏息。但更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毒手老人的顽强生命力,即便在身首异处的情况之下,仍有说话的余力。而且,有一个细节别人可以没有注意,但他的慧眼已经捕捉到了那一刹那的情形:没了脑颅的身体居然翘起一指。 在别人身上,这可能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无心之举。但对方可是暗器高手毒手老人,一口痰吐出去都可能要人命。这么狠毒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无意思的动作呢? 接着,孙长空便看到了真相。 毒手老人尸身竟然融化了。 不是腐蚀而融化,而且异常迅速,快到就像一泡破了口的水袋,里面的液体顺势流淌出来,沾到哪里,哪里便会和毒手老人一样化为一滩液体,继续向前扩散。就这样,那些毒水将方圆一丈之内的地面全部融解,断层的边缘处居然和镜子一般光滑细腻,让我禁不住上前去看。可不知怎的用它照出来的人影十分诡异,如同一个个恶鬼的样子,丑陋至极。 “怪不得他会说那样的话,怪不得他的手指会翘起来。呵呵,没想到黑风你还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啊!” 原来,就在毒手老人手遭断头之难的同时,他已经准备发动攻击。但黑风反应极快,让对方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说出了自己的苦衷,借此来取得对方的谅解。毒手老人纵横一生,唯一敬重的就只有高远山一人。如果说对方是因为自己心目中的神明而被迫杀他,那他又为何要在临死之前做出忤逆之举呢? 想到这,毒手老人释然了,随即便放弃了最后的机会。因为没有及时发动,所以暗器留在了他的袖口之中。一个擅使暗器之人,垂死之前定然会使出最狠,最绝,最毒之式。暗器上的毒物一经接触皮肤,便参透了进去,之后便有了大家看到的那一幕。 光是从表面上判断,孙长空并不看不出对方此时的心情。但他知道,如果换作自己的话,一定已经大汗淋漓,心中骇然。生死一念间,差一点自己的性命就要不保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肝颤的吧! “老大,你没事吧!” 黑风似乎忘记了手中的人头,竟还拿着它摆了摆手。在力道的灌输之下,内部的血液随之喷射出来,除了黑风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步,生怕上面的血渍沾到自己一丝一毫。 “峥嵘一生,你也该歇息了。” 说着,他将那枚头颅丢入了之前因为毒物溢出产生的那个洞口之中。说来也奇怪,那个深坑似有感应,人头刚一落定,便自行崩塌,将与毒手老人有关的所有一切,甚至包括众人对他的记忆一同埋葬。 “老九,你怎么样?” 在黑风的提醒之中,瘫倒在地的老九这才回过神来。他的断指早已不痛,全都因为老人的死被完全冲淡了。一时间,他竟感到一丝幸运,如果换作是自己的话,那现在的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老大,我没事!”老九憨笑着回答。 “没事就赶快从地上起来,别给我们十八黑煞令丢人。” 黑风的态度令老九噤若寒蝉,生怕一言不合自己又拿自己开刀。想到这,他已如巧簧离弦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站得比旁边的石柱还要笔直。 “行了,你去包扎下伤口吧!这里的空气之中可能还有老头子的毒物颗粒存在,要是被它们侵入体内,恐怕你就要和他一个下场了……” 不知为何,老九对对于黑风的话相当信任,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这,他立即跑到墙角处,用随身槜带的竹筒倒水洗手,冲掉上面的血污,还有可能存在的毒物。 孙长空比黑风矮了半大之多,所以当对方走上前来的时候,他只得昂着头,显得相当霸道。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本不想这么做。 “年轻人,你的身手不错,反应更是过人。在你们这个年纪,能有这番作为,已经相当不错了。” 孙长空也不谦虚,满不在乎道:“一般一般,这些天没休息好,加上有伤在身,活动起来畏首畏尾,不然比刚才要麻利多了。” “哦?那我如果想见识一下你全部的实力呢?”黑风突然微笑道。 孙长空面露难色,然后道:“我也想,可你也看到了,我这副样子能保持清醒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你要真想见识巅峰状态下时的我,恐怕得等个十天半落月了。” “然而情况已经不允许我等那么长时间了,很遗憾,没能早点遇到你。” 孙长空淡然一笑,随之道: “不遗憾不遗憾,你能打赢这样的我也很能说明问题。” “什么问题?”黑风不禁问道。 “说明你比刚才那几个败在我手下的人要厉害啊!他们打不赢的,你能打赢,那当然还是你厉害了。” 孙长空光顾着说话,竟忘记了运气调息,一不注意引动了内伤,一口鲜血随即喷射而出,差点溅在对方的脸上。 孙长空一边用袖口去擦,一边摆手含糊说道:“对不住了,一时间没忍住。” “无妨,说到底,这都是我们造成的,就算溅到身上也是应该。不过,就算你忍住了,待会一定也会吐出来。”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孙长空明显感觉对方的口气变得可怕起来。那并不是单单的一种情绪,而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杀手的气质。 就在黑风准备对长空痛下杀手之时,那边的苏如云与高远山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当中。 亲眼目睹了自己的至爱死在面前,现在的苏如云已经心如死灰,一意求死。而感受到对脸上上毅然决然的神色之后,高远山不禁紧握拳头,随时准备迎接最后的决斗。 “忘情!” 随着此话一出,苏如云的身体竟发生了犹如利器崩碎的声音,紧接着体内的气息登时萎靡,就连手中的古风剑都发出一道耐人寻味的悲鸣。 忘情之时,便是灭亡之日! 心知眼前异变非比寻常,以免夜长梦多,高远山只得率先出手,而且一出招便是毁天灭地之势。 “立山!” 高远山奋起直落,双掌轰地。同一时间,相隔数丈之外的地表之下,竟生成无数一人多高的锋利石剑。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排犬牙,看得人心神难凝。 然而苏如云看到了这一切,但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三丈,二丈,一丈,五尺,石剑越来越近,最终突破禁区,来到他的脚下。高远山不禁将心提了起来,如果这下能够命中,他保证对方必死无疑。 然而,高远山的想法还是太过单纯了。堂堂飘渺云巅的掌门,无间道的宗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呢?石剑破土的刹那,竟然瞬间解体,化为无数碎屑,散落在周围的地上,但苏如云与躺着的“王”却没有受到波及。 “青哥,你瞧好吧!” 牵一发而动全身,苏如云手持古风宝剑,化为两道急光双双射向对面的高远山。后者立即沉气蓄力,等待后招,却不曾想一股以以匹敌的恐怕劲力直戳后心,将其直接拍倒在地。 从正面而来的苏如云,竟然从背后出来了。 这是高远山做梦也没想到的。接着,他便感觉到身上的各处大穴都在同一时间被同一股傲人的剑气齐刺而入。这一刹那在他眼中犹如过了百年一样,实在难熬。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前,高远山身下染满血的地面被悉数轰成碎片。而在更加神鬼巨力之下,二人所在的位置越来越低,一直向下沉去。 “你这个臭女人!” 不知从哪来的一股蛮力,高远山强行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曾想撑在地面的手掌被一道剑光掠过,直接一分为二,中、无名、尾指更是飞射而出,不知去向。撕裂声,穿刺声,破帛声响成一团。大量的鲜血不断从高远山的体内涌现到外侧。他已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一个被千刀万剐却仍然屹立的骇人怪物。 对此,苏如云熟视无睹。她恨不得对方能够再坚强些,这样自己满心的悲愤才能有的放矢。她已经不知道古风剑在自己身上砍了多少下,就在刚刚他的左手掌骨因为连续使用剑掌而碎裂。但她仍不停手,他要杀下去,仿佛这就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意义。 突然间,她的眼前一晃,一道久违的身影出来在他的面前。不知多少个孤独的夜晚他都因为哭喊对方的名字而泪奔惊醒。眼前,他居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情不自禁地伸地手,口中随之道:“沈青。”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梁祝再现人间日 真情自留人 苏如云一生最爱,便是沈青。 他们没有民间故事当中那些感人至深的爱情桥段,也没有山盟海誓的珍贵瞬间。沈青是个务实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他一生的愿望。 然而,他们生在战争年代,四处萧条,民不聊生。二人本不想卷入其中,却又因为命运的戏弄而被牵引到了各自的宿命之中,成为悲剧的开始。 苏如云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在入门的第五年之后便已经学尽所有,当时的师父惊出一语:此乃天人也! 而沈青碌碌无为,整天就知道谈情说爱,恨不得和苏如云粘在一起。苏如云的师父害怕对方误了自己徒儿的一生,便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将沈青打晕,丢到了后山的山涧之中。 第二天苏如云寻人未果,寻问此事。他的师父爱徒心切,不想隐瞒,所以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听到沈青惨死崖下的苏如云几近疯狂,当场便格杀了自己的授业恩师。不死心的他一路下到山底,却只在那里发现了一瘫血迹,而且数量相当之多,完全可以致人于死地。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甘心的她又在附近找将近数月,最后一无所获。料定对方是被野兽叼当了食物,于是心灰意冷的她自此漂泊,后来进入了飘渺去巅,发誓要断情绝爱。 可真正的沈青并没有死。他掉落山涧之后,虽然受伤极重,下半身更是完全粉碎,但生命力顽强的他仍然活了下来。就在第二天的夜里,几乎要死掉的他遇到了让他生命发生完全改变的一个人,他就是西域魔佛。 单从这名号就能判断出此人的作风,定然是心狠手辣,偏邪乖张。他精通续骨生肉之法,看到半死不活的沈青之后,犹为喜悦。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绝佳宝贝。 沈青虽然资质平平,但却有一具强壮的身体。这种情况下,他的试验成功率将会大大提升。经历一天一夜的改造,西域魔佛将沈青坏死的下半身除去,又用一条蟒蛇的尾巴接到上面,做成一个半人半蛇的异类。苏醒之后的沈青看到自己的样子,一时间接受不了,在蛇血的作用之下,他竟拥有了骇然神力,挣脱了西域魔佛的束缚,逃入了深山之中。 他们不知道,那条蟒蛇本是女娲后裔,因为天生缺陷只继承了蛇的特性,却没能将人类的特点保留下来。而当西域魔佛见到他的时候,误以为只是寻常的蛇类,便将他捉了回去,用到了续体之上。 偶然间得到女娲神力的沈青很快便成了那里的王者,因为兽性所致,他也忘却了身为人类时的善心,被满满的杀戮欲望所控制左右,几乎成为了当地的一害。 恰好当时苏如云在飘渺云巅上学艺初成,被派到附近的地方执行任务。无意之中,这两个苦命人再次相见了。 然而,此时的沈青因为大量吞食人类,功力大增。在兽性的驱使之下,他认不得对方,便与之打了起来。那时的沈青已经脱胎换骨,即便是天赋异禀的苏如云也不是对手。百个回合下来苏如云已经几近虚脱,而沈青却仍然精神饱满,力量充沛。眼看前者就要惨死在至爱手中的时候,一位高人猛然冲入场中,几下便将沈青打番在地,并将之捆绑起来。苏如云再三乞求,希望对方能把沈青留给他。可高人却已此人兽性入体太深,需要修心养性,方能有机会重拾人性。说来说去,高人给他指了条路,告诉他面年之后去往天阴山附近,那里有一处封魔法阵。在那里,他可以寻到沈青。但代价就是就两人必须永生永世地待在其中,不能走出半步。 高人本以为这样的苛刻条件,对方定然不会答应。谁知,苏如云居然抹干了泪水,留下一句百年后见,便踏云离去了。 一百年,说来也长,但却又不长。很快苏如云便成为了飘渺云巅的第一人,从上任掌门手中接过了领派之职。 百年之后的苏如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黄毛丫头,天下之大,已经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他自认为,如果当初那个高人再次出现,自己也有能耐在他手中走个三五百招,而毫无颓象。他更是自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定然能解救出被困的沈青,并与他去往天涯海角。 然而,骄傲的代价是巨大的。苏如云甚至没有向门人交代,便去了天阴山。在那里,他找到了封魔大阵,并触动了机关。她本以为这样就能救出对方,谁知却阴差阳错地把自己送入了无妄修罗界内。 刚入界中的苏如云与孙长空一样,孤独无依。好在,她还有一身残缺的修为,令他在众多兽人之中快速崛起,最后建立了界内的第一大派,无间道。 再然后,他听说了聚恶岭的事情,并见到了阔别百年的沈青。 那时的沈青已经收敛了兽性,不再滥造杀孽。但究基根本,他还是一头野兽,仍是以为活人活兽为食。好在,对方是兽中之王,不担心被其它妖兽猎食掉。而苏如云则做为人中之皇,出现在了沈青的面前。 二人百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便是一次旷世大战结束。虽然功力大不如从前,但此时的苏如去仍然是力盖群雄,任凭沈青功力再乍样浑厚,仍抵不过神剑破体。最后古风刺入心口三分,而沈青的手距离苏如云只有不到一寸。他败了,似乎也将自己对苏如云的感情也一同输了进去。 沈青他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无是处的傻小子,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冲刷之后,他对苏如云已经再无感情可言,并劝告对方不要再继续纠缠。 然后,他又讲起了地盘的问题。扬言要建造一个只属于妖兽的天堂,个地方就是以后的聚恶岭。除了兽类之外,唯有世间至毒至恶之人方能入内。如果有哪个胆敢贸然进入,一律杀无赦。 苏如云似乎也认识到了二人的变化,终于不再强求,答应了对方之前的条件。 从那之后,苏如云便命令众人,禁止进入那片森林,如同躲瘟神一般,远远地离开了那里。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是奇怪的,你越是想要忘记它,它越是死皮赖脸地存在于脑海里,怎么也不会消失。几乎崩溃的她,竟想到了令人怎么也猜不到的方法来排解这种思绪。 他用一张人皮面具来伪装自己,将自己变成心目中的那个沈青。渐渐地,他与沈青成为了一个人,而她时常与自己说话,就像沈青从前和自己讲话的时候一样。直到最后,世上没有了苏如云,却多出一个沈青。她不再去思念心中的他,因为她已经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放下了这份感情。 所以真正的忘情,不是忘却,而是放下。而当一个人说要忘情,反而正是他拾起那份感情的时候。 忘情正是拾情,拾起那份尘封已久的真情。 所以,苏如云看似无情的每一剑,其实都夹杂着他对沈青浓浓的爱意。爱之深,恨之切,他已将自己对沈青的爱意,全部化成为了无尽的招意,倾斜在高远山的身上。每发一剑,她的心脏就好似被刺了一下似的,痛苦之极。 然而,现在的她居然再次看到了沈青的身影,这让他那原本无处发泄的爱意竟有了地方施展,所以随之出现的恐怖剑招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苏如云再次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庞,她恨不得马上跑上前去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亲吻一下。然而,就在她准备上前之际,她的身体之中传来一阵悲鸣。 那是真有骨骼碎裂之时才能发出的可怕声响。以往苏如云都是在别人身上听见,如今报应来了。 当她再次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的时候,沈青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远山那张挨千刀都不解恨的兽面。而他的眼瞳之中居然还燃着一股诡异的火光。 “修罗斗狱!”苏如云艰难道。 “哈哈,我的好宗主,看来你并没有摸清我的所有套路呢!还是说,我的演技实在精湛,竟然让我分不清面前的究竟是沈青还是高远山了?” “不……” 苏如云口吐鲜血,却仍然执意道:“你不是沈青,我也不会认错他。他虽然死了,却仍活在我的心底里。” “好好好,你说得对!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就和他一起去死吧!” 这时,苏如云终于深吸了口气,好像这就是他人生当中最后一次吐纳一般。他有胸腔高高隆起,其间又有一阵窸窸窣窣的骨裂声。 “就算是死,我也要带着你!” 突然间,苏如云如同正在放气的气球一样,飞速向高远山袭来。后者连忙后撤,生怕因为对方的临死反扑而受到牵连。 但显然,苏如云早已算好了一切,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够赶上对方。而且,他的古风剑已经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强剑势。 “给我去死!” 苏如云猛然开口,将体内所有精血全部喷涂到古风之上。后者周围所包围的剑光立时从金黄色变化为另一种浓郁到让人心惊的血红色。这一刻,正已不正,邪不分邪,苏如云以血祭大法,强行提升剑气,只为杀了这眼前的这只兽!心!人!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祸首 孙长空与黑风的战斗一触即发,而另一面苏如云与高远山的旷世对决已经宣告结束。 血色古风在剑气催发之前直贯高远山的身体,而苏如云也被对方的铁掌轰入两侧肋间,上身骨骼尽碎。 出奇的是,苏如云的身上已不再流血,因为就在刚刚她已经把所有精血全部射入到了古风剑中。如今,她已人剑合一。 “你这个****!” 此时的高远山已经失去理智,剧痛加上飞速流失的生命力令他虚弱无比。但靠着体内的一口气,他还是将苏如云击飞出去,而自己则摇晃了两下,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落地之后的苏如云并没有立时倒下,反而样子看起来要比对方好上许多。现在的她已经杳无牵挂,在无妄修罗界中的千年时间当中,没有一刻能比现在要来得舒服。 “终于结束了!” 苏如云轰然倒地,带着她一腔的爱意。弥留之际,她仍不忘看上一眼旁边的沈青,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已发现无力吐息。接着,她用世界上最为简单但也最真诚的方式表达了她此时的心情。那就是笑! 见到苏如云不幸罹难的情形,孙长空立即上前救治。然而,黑风早在之前便已察觉到了对方的动向,所以早早地挡在了他的身前。意思就是,想要有心,先从我这过去。 孙长空本就是一个性情中人,眼见前辈命在旦夕,当然是万分焦急。别说是个人,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照闯不误。 然而他不想在黑风的身上耽搁太长时间,所以直接选择避其锋芒,从旁边的地上绕过去。谁知对方咄咄逼人,竟再次闪身拦路。孙长空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掌。 不知是不是情绪激动所致,孙长空的这一击手刀力量奇大,竟已大幅度超出之前的水平。而自以为可以轻松接下这一招的黑风被那其中突增的力道吓了一跳,接招的右手差点没被折断。 就在黑风恍惚之际,孙长空已经掠过的身边探到苏如云的面前。然而这一看,他就知道完了,对方已经回天乏术,再无生机。 眼前对方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孙长空心中一震,眼眶之中立时涌出两道暖流,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苏如云居然奇迹般地开口说话了。 “傻小子,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苏如云略显嗔怪的口气令孙长空化悲为喜,他赶紧掏起对方的上半身,凑到近处道:“前辈,你怎么样?” 听到孙长空问话,苏如云竟是剧烈咳嗽起来,苦笑道:“你……眼神是不是不好使,我都这样了,你说呢?实话告诉你,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那前辈!”孙长空重提哭腔道。 “行啦!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我已够本了。” 说着,苏如云的容颜竟在飞速老化,眨眼之间已变成一位形同枯槁的老人,满头的银发,一脸的皱纹,原本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也变得黯淡浑浊,好像一滩污泥一样。 喘了两口气,苏如云继续道:“可眼下你还有使命,还不能放弃。” 接着,她看了眼远处的绿光,口气沉重道:“就算高远山死了,他们也会强行放出魔皇残念。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不让那个魔界之子奸计得逞,你必须要赶在他到来之前将封印破坏了。” 孙长空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道:“苏前辈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苏如云的眼神开始涣散,视觉已经渐渐消失,她摸了摸四周,将孙长空的手握在掌心之中:“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孙长空心想对方可能是有些私人事情要和自己说,所以便应着低下头来,侧耳倾听: “其实这里真的还有一个出口,位置就在……” 一言未尽,苏如云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高远山伸着手指,顶端还冒着缕缕白烟。 在苏如云即将道出无妄修罗界的唯一通道之时,高远山居然抢先一步夺走了对方最后的一丝生机。孙长空的心仿佛都冻结了。 “苏前辈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让她好好远完最后一段?”孙长空的口气和他的心地一样,冷冰刺骨,寒气慑人。其余的黑煞令已不敢上前,只有黑风仍站在那里。但是同样,他也因为对方的冷酷而感到了不安,甚至还夹杂着少许忌惮。此子果真非同一般。 这时,仍坐在地上的高远山狂妄地大笑起来,他已经可以断定今天的胜利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肆无忌惮道:“听一个死人说话真是太废时间了,难道你没发现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心跳了吗?” 听到对方的质问,孙长空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事实。他在扶起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一切,只是他没有想到即便没有心跳苏如云竟仍能说话。这一点,足可以看出对方深厚的底蕴,绝不是高远山这种旁门左道可以相提并论的。 “发现了如何,没发现又能如何。你杀了她,就得给他填命!” “哈哈!就凭你!” “就凭我!” 话锋如剑锋,但在孙长空的心中,那却成了刀锋。剑与人都已射到高远山的面前,后者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被对方一腿挡开,古风宝剑再无顾虑,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身体。方才,苏如云的最强剑招忘情虽已将他重创,但并没有达到生死攸关的地步。但是孙长空的这一剑就一同了。他是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冲杀上来的,出手毫无余地,力量充沛,气势十足,加上古风这柄神兵利器,这一剑几乎达到了见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恐怖程度,就算是巅峰时期的高远山也未必能有一拼之力。更何况,现在的他已是强弩之末,能够在这耀武扬威完全是因为十八黑煞令在场的缘故。可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孙长空出手太快,快到让自己的手下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算实力最强、距离最近的黑风也只是反射性地踏出一脚;而与此同时,孙长空已经杀到了身前。 “你!” 高远山挥了下手臂,想要将对方捉到跟前。而孙长空毫无惧色,竟是随着对方的意思向前走了一步,让高远山好好看清自己的脸。 “是我,孙长空,你的仇人。” 高远山兀地一愣,接着猛地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起来。随着每一次的胸脯起伏,都有大片鲜血从他的口中,剑伤之中喷涌而出。可他根本不管不顾,他只想笑,似乎要让自己活活死在这道狰狞的笑声当中。 “孙长空,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魔皇残念破除封印了吗?哈哈,你太年轻了。接下来好戏才要上前,看好了!” 高远山突然一定,身体之中立时传来一连串可怕的爆鸣声,那是来自于各大要穴死穴的气爆,那居然生生把自己全身的穴道废除了。他难道是疯了吗? 在巨大的力道之下,插在胸口上的古风一跃而起,重新落到了孙长空的心中。而就在这时,异象出现了。 高远山身前的巨大血口终于全部张开,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恐怖黑风瞬间喷涌而出,将在场的所有人笼罩其中。不等孙长空弄清出这里的阴谋,他便发现那张血口之中又出现了一些事物。 那是一条条手指粗细但修长无比的触手。 触手动作极快,“唰唰唰”便将几名黑煞令缠绕起来。那几人多番挣扎,但仍不能脱身。而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触手的力道越来越大,竟将他们身上的骨骼寸寸压碎,发生瘆人的咯咯声。眼见自己的同伴即将性命不保,作为老大的黑风迎难而上,想要尝试救下他们几人。而之前那个颐指气使的“二哥”却萎靡了不少,生怕那些奇怪的东西粘到自己,远远地躲到了后面。就在这个时候,银雪狼和旁边的关春雷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可以动手了吧!” 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关春雷终于露出了此次的第一回笑容。接着,他和银雪狼全部消失了。接着,黑煞令之中便传来几道凄厉的惨叫。 “老四!” “你!” 倒下的几人怎么也不没有想到,杀他们的居然是与其朝夕相处福祸与共的过命弟兄。接着孙长空便发现身后一道寒光闪过,便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他失踪多时的冰魄刀。 “你们是!” 一方面自己的兄弟被触手所困,生死难料。一方面银雪狼与关春雷突然倒戈,竟连杀两名同伴。这样的巨大变化令身为首领的黑风当真太难接受,他的头发因为心中的怒意根根竖起,好像一枚枚黑色的银针。 “哈哈,枉你还还是做老大的,我们潜伏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好了好了,我说,你也不用再装了吧!” 关春雷看了眼旁边的银雪狼随即将身上的黑衣已经之前的所有伪装,一个令孙长空颇感意外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雷惊蛰!” “哎呦,不错嘛,居然还认识我!” 孙长空收敛了下惊愕的表情,然后继续看向另外一边银雪狼,然后道: “那你呢?” “我?” 银雪狼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背负双手,面对着孙长空道: “长空兄,咱们好久不见!” 孙长空哆嗦的嘴巴在多番挣扎之后,这才艰难说出对方的名字:“你是纳~百~川!” ; 第一百八十七章 魔界之子 纳百川的样子,孙长空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但对方的声音,他却是印象深刻,眼前银雪狼体内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属于纳百川的。 如今的孙长空百感交集,我就像一个人在荒芜人烟的戈壁之上独自行走了三天三夜,突然发现前方有人的时候,却看清对方竟是个杀人越货的强盗。他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他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 “呵呵,没想到你还没有忘记我啊!” “纳百川”猛得挺了挺稍显弯曲的身体,这下他的身材显得更加高大了。但孙长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 “你怎么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孙长空轻声问道,生怕吓跳了对方。 “什么时候?我想想,差不多就是从这片天地初开的时候吧!自从有了无妄修罗界,我便一直待在这里,或者应该说是囚禁在此。”、 孙长空有些糊涂,厉声问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我明明是在人间相识,你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在无妄修罗界。” 纳百川摊开手,显出一副无辜表情道:“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如果人被关在这里,怎么可能会自由进入到人间之中。” 纳百川朗声大笑,然后漫不经心道:“所以说啊!你还是单纯呢!照你所说,我岂不是什么也做不成了,更甭说是将你拉入局中,让你充当一切事情的导火索。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邪术,它叫做天魔解体。” 孙长空先是一愣,这种邪功他确实有所耳闻,但却已经是失传愈千年的魔族绝学,而且一般人还学不到,只有纯正的魔族皇室血脉才能修炼。但天魔解体究竟有何神效,他并不知道。而眼下看来,纳百川似乎很熟悉这种异界奇功。 “你就别买关子,这和你能同时出现在人间与无妄修罗界有什么关系。” 纳百川神秘地笑笑,然后摩擦着手掌道:“当然有,我用天魔解体将自己分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一个被抓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巨大监牢之中;一个则暗中潜入人间,秘密地进行着我的计划。” 说罢,纳百川看了他一眼。孙长空知道,对方所说的计划就是自己。 “其实这些看来,我找了不止一个帮手进入这里,可他们有的半路夭折了,有的意识力不坚定干脆自戕了。而你,就是他们之中最最成功的一个。” “呵呵,成功地把无妄修罗界搞成了这副鬼相?” 孙长空环视四周的惨烈场景,一想到地上的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死,他便忍不住心中绞痛起来,甚是哀伤。 纳百川啊纳面川,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你究竟还要害死多少人啊! 纳百川倒是不以为然,轻松道:“你对这里应该多少也应该有了些了解。说到底,这里本就是一处不该存在的空间。它的作用,只是为了镇压我们魔皇的遗志而已。然而他还是小瞧了我们,我纳百川,魔界之子,还是达到这里了。” “纳百川,我有一事不明!”孙长空突然道。 “哦?什么事,我也想听听。”纳百川淡淡道。 “人间的你那般强大,就算是苏掌门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何不亲自进到这里,那样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纳百川眼神很是奇怪,孙长空感觉对方正在用一种看待天真孩子一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有些不太自在,但又不能做什么,所以只得挺起腰板,让自己显得正加沉稳些。 “之前我带入进入无妄修罗界之时,是不是经过了一道火墙,知道那是什么吗?” 孙长安摇头。 “呵呵,那道火叫无量业火,是被当初设计这处异度空间的人强行加持在那里的。无量业火有一特性,就是能够斩断通过者与外面世界的因果联系。之前你在人间的一切所得,都会被无量业火阻在外面,一点也带不进去。” “可我……” 孙长空刚要说话,纳百川伸手阻止,接着道:“你想说你的力量并没大幅度衰退是吧!那是因为,在无量业火的眼中你身上的力量并不足以影响另一侧空间的正常运行,所以你的实力便被大部分保留了下来,并进入到了这里。” “所以……” 孙长空心中恍悟,就算对方不再说下去,他也已经明白其中的隐情。 原来,无量业火对他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影响,对于像纳百川那样高手中的高手来讲,无疑便是穿肠毒药。如果强行进入的话,别说是开启封印,就连一身的修为也要化为乌有。想到这,孙长空不禁好奇,当初创造这片微型天地的到底是哪位通天神人呢? “这下你明白了吧!其实我也好很是钦佩,那个人竟能通过一己之力,建造出一个独立于其它空间的异世界。而且还想到了阵中阵的办法,将魔皇的残念困在此处。就算他能靠自己或者外界的力量逃出升天,也无法挣脱出这枚比天还大的牢笼。” 其实凭借纳百川的实力,加上高远山的力量,想要强行越过苏如云的看守破除封印,不是没有可能。但即便这样,没有外人的相助,想要走出无妄修罗界还是痴心妄想。所以这才有了孙长空这步棋。 “可无间道是怎么回事?他为自己要把自己的门派建立在封印之上。” 听完对方的问话,纳百川显得十分尴尬,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其中的隐情。 “这个……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她不对你说,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巧合。一定有人有暗中指使、甚至威胁她这么做。” 孙长空有些吃惊,随即道:“苏掌门神功盖世,举世无双,全天下能打过她的恐怕都超不过一指之数。你说,这样的人会因为别人的力量而被威胁吗?” 纳百川摇摇头,回击道:“不不不,你说错了。苏如云的修为高深,我承认,但说举世无双,那就真的抬举他了。孙长空,你之前所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初升大陆而已。你可知道,外面还有更加广阔的地域未被探索。不说别的,单是被隔离于人间之外的魔界,也就是我的家乡,便是一股强大的势力。里面高手如云,就连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在其中如何如何。况且,就算苏如云真的天下第一,但到了她那种层次的人,早已看透生死。你看她之前弥留之际,有一丝一毫的惊恐吗?如果说真有人能威胁她的话,也不是靠武力威胁。” “那是什么?”孙长空不禁道。 “比如说诱惑。” 孙长空看了看地上的苏如云,想要从对方的身体上找到些线索。而直到将视线移到旁边的沈青之时,他才意识到什么。 “难道是他!” 纳百川略有深意地点点头:“人生在世,无非就是情与理。既然理不能,那就只有情了。或许,他和那个人达成过什么协议,只要她完成了,他的情人就能恢复原样,或者重现人间。当然,这都有可能。反正,苏如云的存在,确实是我进行整盘计划的最大障碍。想要得到魔皇的残念,我必须除掉他。” 就在孙长空向纳百川了解一切事情真相的时候,黑风那边已经停下了援手。 经过了一柱香的争夺之后,四位黑煞令还是被触手拖到了那张血口之中。而二位倒地的同胞也没能逃出死神的魔爪,双双毙命。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冒充我们的成员!你把老四弄哪去了!”黑风看着拥有银雪狼面貌的纳百川,咬牙切齿道。 “我就是我,一直都没有变过。从一开始加上黑煞令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副样子。只不过,现在的我将心扉找开,让你见识到了真正的银雪狼。再告诉你一句,其实高峻山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表面上我对他毕恭毕敬,其实他不过是我的另一名帮手而已。” “呵呵,帮手?你就让他那么死在了高远山的口中了?”黑风冷冷道。他本想靠这个嘲讽一下对方,谁知对方大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与我一样,也经受过高峻山移花接木的改造?”纳百川语气急转,忽而问道。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现在人都死了,还能管到我不成。” 面对甚是得意的黑风,纳百川晃动了下食指,一连咋舌了好一阵。 “你以为刚才死的就是高峻山的本体了吗?实话告诉你,他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招。这个家伙和高远山在很久之前便已不合,为了防止对方暗算自己,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什么万全准备?”黑风不禁道。 纳百川向拔剑一样,缓缓伸出手指,猛然指向对面的黑风,大声道: “还在等什么,高峻山快快现身!” 黑风一脸迷茫,甚至有些想笑。对方的怪异举动,彻底令他糊涂了。莫非,对方已经痴呆了不成?可是看他一副飒爽英姿的样子,也不像那种失魂的人啊! 就在他低头思考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别找了,我就在这里。” “怎么是你!” 黑风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万分困惑之事,那道久违的嗓音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生命之中。 高峻山!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剧变 黑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说话之人就是高峻山。 他不是惨死于高远山的血口之中了吗?怎么又会死而复生? 黑风慌了,不仅仅是因为死者原声再现,更是因为现在他那不听使唤的躯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身上的皮肤在青筋映衬之下就好像一张枯老的槐树皮一样,煞是狰狞。 突然间的戏剧性变化令在场众人着实一震,尤其是孙长空,看到对方混身上下突兀的巨大肉瘤那一刻,他便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高峻山要从黑风的体内跑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面貌与那高峻山死前的样子越发神似,只不过在原来的基础上年轻了几十岁,五官的线条也随之变得硬朗起来,看上去着实英俊。然而,他背后的瘤子还是那般扎眼,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你是怎么知道高峻山躲在他的体内,这里有这么多他以前的部下,包括你在内。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没有将自己隐藏在其它人之中?”孙长空看着得意的纳百川,不禁开口问道。 “这个嘛,其实从打见到这个黑风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他的存在意义,不仅仅是为了管理统率十八黑煞令。从他那得天独厚的体质,已经让人望尘莫及的修为来看,他一定还有别的用处。于是我便想到了移花接木,一种能将自身器官甚至意志强行转稼于它人身上的邪术。” 说到这,黑风因为抵制不住体内的异变,所以开始狂暴起来。双眼血红的亿,猛然张开口大嘴,一束急光掠过,竟是直接将厚达数丈的山体来了个洞穿,难得的阳光从外侧斜射进来,照在众人的阳光,十分暖和。 然而,除了纳百川之外,无人有心思去享受这段难得的惬意时光。因为现在,他们的命运已不受控制,下一秒便可能身死道亡,再无翻身的机会。 “然后呢?就是因为这个,你就断言高峻山没死?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死在了高远山的血口之中。这肯定是无可置疑的。” 纳百川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是死了,但不代表他就不能唤醒另一个自己。” “哦?你看到他唤醒了吗?” “当然。” “在哪里?” 纳百川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绿光,随即道:“就在那同,高峻山的光还没有熄灭。既然光仍在,那他就还活着。” 孙长空摇摇头道:“没听懂。” 纳百川莞尔道:“你不是知道原罪者的事情吗?他们的存在,就是以恶制恶,镇压魔皇残念。” “嗯,然后呢?”孙长空迫不及待道。 “你看到那道绿光了吧!它以及周围的那块区域,便是天阴山中那道镇魔法阵在无妄修罗界的投影。阵眼周围布置有七块象征七原罪的发光符石。只要光芒还在,就说明相应的原罪者仍然存于世间。” 孙长空眺望了下那片空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能隐约见到那道绿光在黑暗之中一闪一闪跳动着,好似一个扭捏的小精灵。 “你眼神真好,我怎么没见那些所谓的符石,更没发现什么光。” “你看不见那是因为你还不没有开天眼。开了天眼之后,不但可以能知天文,晓地理,识阴阳,辨真假,而且能通过‘天照’的方法看到别处的情形。” 孙长空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说你已经开了开眼,拥有了那般神乎其神的神通了?” 纳百川勉强地笑了笑:“稍有涉猎,所知寥寥。” 看着对方那副惭愧表情,孙长空有禁感到有些好笑。纳百川本就是天下高人之中的翘楚,怎么还是这般谦逊谨慎,难道他还怕自己过度炫耀被人诟病不成?这要是换作孙长空的性格,都够他吹牛吹一辈子的了。 “所以高峻山还活着?” 纳百川点点头:“你看,他来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孙长空回头再次看向黑风,那个被视作身体替代品的可怜人。他已经不再惨嚎,甚至连喘息声都变得弱不可辨。然而,他的身后还在进行着改造,变化,一双遮天巨翼赫然从背后皮肉当中飞离而出。现在的黑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风度翩翩,而是变得异常狰狞,神鬼俱忌。 “高峻山,没想到你和你的哥哥一样老奸巨猾啊!隐藏了这么久,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你。”这时,剩余的黑煞令中燕十五豁然开口,表情严肃道。 “嘿嘿,如果让你们发现的话,那我岂不是要早早归西了。早就知道你们是群反骨仔,从始之终我就没有把你们当成心腹。可怜了我的那副身体,吸收了那么多的天材地宝,居然到最后没有派上用场,反而成全了大哥。” 高峻山伸手扯下因为身体膨胀被撕成布条的衣衫,随即看向不远处,仍在那里吞噬消化黑煞令的高远山:“然而,到了最后,我们都只是一枚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棋子。纳公子,你害得我们好苦啊!” 这下,重生之后的高峻山将矛头对准了纳百川,而与此同时之前被高远山一掌击飞的无欲、非凡以及苦叔三人也相继复苏,两样向这边走来。 “怎么?要把他解决了吗?”无欲冷冷道。 高峻山长叹口气,然后状似极不情愿地道:“我不想杀你,但你要把那玩意放出来的话,这里的人谁都活不了。所以,只能委屈您老人家了!”说完,高峻山竟然出乎意料地鞠了一躬,显得十分虔诚。孙长空感觉事情不妙,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坐等这帮人自相残杀。哪怕能多死一个,这也是极好的。毕竟,现在的他势单力薄,一方面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一方面又要解救天下苍生,破坏魔界之子纳百川的计划,他必须要借刀杀人,让他们先斗起来。 于是,孙长空开口道:“我和他可没什么关系,说到底我也只是想从这里出去而已,什么魔皇残念什么的,我一点也不想得到。所以高堂主,从这一点看来,咱们是一路人。” 听完此话,高峻山冷笑了笑,随即道:“呵呵,你小子实力大增,确实是一个劲敌。如果你之前的话是向我求和的话,那我接受了。那你一会儿不要插手,我们来就行!” 高峻山摩拳擦掌,周身气势顿时提升了数倍。眼见众人慢慢靠拢过来,纳百川竟不为之所动,反倒是安插在黑煞令中的卧底雷惊蛰先挡在前面,目空一切道: “自不量力的东西,你以为……” 话没完说,高峻山一记快速勾拳直接将对方打飞了出去。雷惊蛰身在半空之中,连忙调换姿势,竟在倒栽葱的状态之下,强行掏出咆哮虎炮,想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就在他将炮管对准目标之时,竟愕然发现对方不见了。接着,他猛然见到一片黑云袭卷而来,将他的武器已经身体轰得支离破碎。等到落地之际,已经不成人样。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当中造成这般恐怖的破坏力,杀人者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欲。 先前他与吞佛剑虽然多次败在孙长空手中,与生俱来的炸力却一直都是杀招。这也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显然,无欲的目的达到了。 “纳公子,你的手下被解决了呢!” 纳百川不动怒,甚至一点悲色都没有,他那原本略显干涩的眼睛终于透露出一丝少见的光芒,接着他向早上刚睡起的样子似的,打了个哈气,然后又伸了伸腰,这才慵懒道:“好,那就陪你们玩玩。反正,没有苏如云,你们都是些……” 接着,纳百川用手指一个一个地指点道:“虾~兵~蟹~将!” 纳百川豁然出手,孙长空血脉喷张,他想看对方出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第二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便有了一睹对方飒爽英姿的想法。没想到,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纳百川先出手。他的动作急快,快到令眼睛都捕捉不到他的踪影。而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苦叔已经和自己那具庞大的身躯一起掠起。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要分开说呢?因为苦叔的脑袋和身体已经完全分离,他的头先飞了起去,接着才是身体。所以此时的他已经再无生气,一招之间已经横死当场。 纳百川居然轻松击杀一人,不费吹灰之力。这让在场众人心生骇然之意。然而,高峻山似是早就猜到这一结果,所以在对方出现之时已经攻了上去。有了双翼相助,他的身法又有了质的飞跃。他感觉,自己已经成功突破风阻,一切事物都不能阻碍他的步伐。他的拳之快,势之急,已经达到了平生最强。他有信心,自己的这一拳能将对方送上黄泉。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时,背对着他纳百川遽地转身,一只扬起的手掌已经将那枚浸满杀气的杀拳停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的力量太弱小了!” 纳百川像是在训斥一位孩子一样,目光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然后,高峻山突然感觉到肩头一酸,整个膀子竟被对方卸了下来,血洒了一地。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混战 眼见高峻山受此重创,非凡赶紧上前帮助解围。然而,他十分聪明地故意与对方保持着距离,只让自己那些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煞气不停搔挠周旋。因为没了特定的攻击目标,纳百川一时间竟被这些不起眼的煞气绊住,陷入了困境当中。 “不错嘛,没想到这些年来你的功力又有精进。非凡,或者叫你煞,应该都行的吧!” 非凡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底里比谁都要慌。 他与高峻山的关系说不上熟悉,甚至有些陌生。只是因为原罪者,这个共同身份,他才不得不与对方走到了一起。 单是策划这场阴谋,他们便用了整整三个月。等到他以志儿身份见到孙长空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其实,非凡并不想听命于别人。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自己。 从前在人界的时候,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因为身体当中持续不断向外释放的煞气,令无数人重伤丧生,这才成了人们眼中的妖怪。 他并怨恨那些误解他的人,只是他也不想被人当成异类关在这个有进无出的牢笼之中。他必须出去,只有那样,他才能重获自由。 为了这个想法,他放下了尊严,放弃了原则,甚至连起码的人格都不要了,他化身为志儿,只为让计划最终实施。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之后居然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居然要整个无妄修罗界陪命。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可纳百川实力高深莫测,又岂是他非凡能够想象得到的。三十个回合之后,纳百川已经摸清了他的套路。就在一个凌空腾飞的动作之后,他居然猛得翻身坠地,并向下方接连击出数十掌。这些掌击的力道虽然不是太过强大,但声势却是异常排场,几下之后便已令空间之中狂风肆起,飞沙走石。其中的煞气更是不能自持,纷纷涌向四周。 非凡自是无恙,他对煞气早已免疫,就算在这种环境之中待上一辈子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其他人就不同了,这里最是忌惮煞气的要说黑煞令的老九。 他是在场的活人当中唯一的女性。女性主阴,恰恰是煞气最为喜好的目标。激荡出去的煞气,有将近十分之一都进到了她的体内。不一会,老九的皮肤之上便出来了鸽子蛋大小的疱疹,稍一受风便会随之破裂,流出淡黄色的脓汁。 女人一向爱美,老九也不例外。如今见到自己这副鬼相,她哪里还能接受得了下辈子以这种面容苟活于世,便一掌拍在息的头上,脑浆迸溅,当场死亡。 眼见自己的同胞惨死于毒物煞气之下,黑煞令之中有几个头脑不太灵光的,不去围攻那个罪魁祸首纳百川,竟将非凡视作杀人凶手。几个人操着各自的武器,摆出一副不杀此人誓不罢休的架势刚刚,非凡还能凭一人之力缠住纳百川,经这几个头脑发热的家伙一搅合,缠斗之势立即瓦解,纳百川重得自由之身。 脱困的第一时间,纳百川便掠向了非凡。他心知,此子身兼异能,如不迟早格杀,恐有娈数。所以,这一次他已运起七成功力,单是手中透射出的骇然掌风,就足已将常人的身体撕裂。 眼见杀招在即,一方面还在与那几个黑煞令混战的非凡心中大惊,赶快侧向移动,将其中一位黑煞令的身体挡在自己的面前。他本想,对方若要有十成把握击杀自己,这回定然要收招再寻机会。可谁成想,纳百川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要此掌硬取他的性命。眼见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黑煞令,竟是不闪不避,直接用手掌迎了上去。呼吸间之只近空中传来“咔嚓”一声爆响,那人的身体已经将纳百川轰得四分五裂了。 又有一名同伴身遭不幸,其余围攻非凡的黑煞令立马调转方向,纷纷攻向那仍在空中滑行的纳百川。然而,面对众人的全击,纳百川仍然一脸从容,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纵身一跃继续向前。 眼看那记杀人掌即将来到跟前,那几个黑煞令哪敢怠慢,立马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去顶。什么镔铁棍,断头刀,斩道大剑,破风锤,只要能举起来的全都使了上去。在他们看来,这么多的武器一起合攻,就算要不上对方的性命,但也不至于落于下风吧!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他们所面对的是魔界之子,纳百川。他的力量,谁也不能小觑。如果谁胆敢小看了他,那下场一定是极其悲惨。 果不其实,那些兵器刚刚触及到纳百川探出的手掌之时,便开始纷纷溃败,进而瓦解。上好的镔铁挨了那一掌,直接被挫骨气扬灰。而断头刀的寒铁刀身亦是不能幸免,当场应声折断,断口如刀切一般平整。还有那斩首大剑和破风锤,可能是材质稍好的缘故,虽未完全破坏,但表现之上竟出现了若干密集的裂纹,用手一碰竟往下掉碎屑,想来也是不能用了。而再往后,就是他们几个黑煞令了。 纳百川的杀人掌力量属实恐怖,一连经过了那么多道阻拦,却仍能内劲充沛,气势如虹。四人的身体在他那排山倒海的鬼力之下,直接沦为肉泥,背部还有一些碎骨破体掠飞,射入到非凡旁边的石壁之上。 这下,纳百川已经与非凡直面相对,如果他不收掌,那死的一定是对方。可就在这时,孙长空忽然呵斥道:“住手!” 不知怎地,向来杀罚无度的纳百川竟在孙长空的一句话之后放弃了进攻,一个鹞子翻身,他已经从空上落到了地上,随即运掌凝气,然后顺势将余下的掌力逼入到脚下的地面当中。一时间,无间道中的底部轰隆轰隆传出数道响彻云霄的断裂声。在场众人大骇,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刚才一记残掌余劲便半埋于地下数百丈当中的龙脉生生震断了。 这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力量?苏如云真的是他的对手吗? 孙长空心中犯起嘀咕,但对方这时已经开口说话:“孙长空,你是袒护他吗?你可要知道,他和其它的原罪者一样,可是整整骗了你五年呢。” 孙长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笑了笑才道: “他骗我,我确实生气。但再怎么生气,我也不会放弃这个朋友。” “呵呵,朋友?孙长空啊孙长空,为什么你还是像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天真烂漫呢?你老他是朋友,他们有把我当做朋友吗?” “朋友就是朋友,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骗我,一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不仅是他……” 说远,孙长空看了不远处的无欲,淡淡道:“曾经和我称兄道弟的人我都一样对待。” 无欲似乎意识到对方在所说自己,脸上竟显现出少有红晕,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没有他们,或许你已经完成任务,从这里走出去了呢?” 孙长空立即反驳道:“能不能出去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没有这些朋友,我早已不再人世。” 纳百川凛然道:“这么说,你非要与我为敌喽?” “不一定,或许为了他们,我可以帮你做些你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 “比如打开封印。” 孙长空说得轻巧,但在其它人听来却是如同得知了噩梦到来了似的,脸上全都出来了相同的表情,恐惧。 他们十分清楚解开封印意味着整个无妄修罗界将失去支撑,化为乌有。而包含于其中的上到名门宗师,下到平民百姓,都将跟着一起陪葬。先不说他是否有办法逃出这里,就算有,他真的忍心让那么多人为自己的一时私欲牺牲吗? 纳百川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他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又变得甚是喜悦,好像终于将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似的,显得愈发活跃,好像刚得到零花钱孩子一样。 “你说话当真?” 孙长空正色道:“在朋友身上,我从不含糊。” “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你跟我来!” 说完,纳百川挥了挥手,让对方跟上自己的脚步。而孙长空也没迟疑,小跑着追了上去,在经过非凡身边的时候,忽然开口道:“小子,你等我有时间了,肯定好好收拾你。” 非凡身体一震,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长空的口气很是奇怪,像是一本真经,却又夹杂着那么一点点俏皮,说不上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但有一点非凡可以肯定,对方是真心的。 确实,没有孙长空的及时阻止,现在的他已经像那几个黑煞令一样死无全尸,或许那已经算不上是尸体了吧! 孙长空与纳百川向走廊尽头行走,刚刚修复好手臂的高峻山向无欲使了个眼睛,示意非凡与无欲二人一起跟上。而见识了对方几招之内将自己一伙几近覆灭,幸存的黑煞令已经不敢再有冒进的行动,只得留下静观其变。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高远山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 “吃!吃!吃!哈哈……” ; 第一百九十章 镇魔法阵 经历了千难万险,牺牲了那么多条人命,孙长空终于来到了法阵安置的地点,气氛陡然就得异常紧张起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突然,站在前方的纳百川沉声问道,这让孙长空着实有些吃惊,心想这天下之大,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这只狡诈的狐狸呢。 “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碰不得这法阵里的机关呢?”突然,纳百川伸手向那法阵之中探去,谁知手掌刚刚掠过边界线,便被一道不知从为而来的火焰逼退了回来。但即便这样,他的手背之上还是出现了少许灼伤,只是情况并不严重。 孙长空挠了挠头发,一脸惭愧道:“这……其实也得我蒙得吧!要是你能接触这法阵的本体,那早在外面的时候你就可以动手,何必要煞费心机让我来这呢?况且,当时设计法阵的人那么神通广大,没有理由会想不到你们魔族会前来破阵。要是你防止这件事情发生,那他就必须对法阵做一些特殊处理,防止你们得逞。” 说着,孙长空居然抬腿迈入了法阵之中,然而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发动。不知为何,他居然还觉得自己的呼吸更通畅了些,好像吃了一味提神醒脑的灵药。 “果然……” 孙长空踱步于法阵之中,而纳百川只能在外面傻愣愣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接下来对方的动向。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道: “当时法阵的创造者担心有魔族之人潜入这里,从内部破坏封印,所以就设下了这个巧妙的机关。这些机关对你们这种凡人无用,但对我们这样的魔人而言却是要命的杀招。不瞒你说,在你之前已经有八名残留于人间的魔界精英进入到了这里,但全都殒命在此。而我也是因为有人相助,才能侥幸活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找这里的人来帮你,却要费尽心思让我一个外人进到这里。”孙长空有些不明白,所以接着问道。 “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孙长空摸了摸自己妖怪般的面庞,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涌上心头: “难道,那位高人怕哪一天这里的人造反要强行放出魔皇残念,所以将这里……” “对,他将这里变得了一方小型的魔界,长时间生存在这里的人,会被这里的魔界灵气所同化,最终成为真正的魔人。” “怪不得我感觉自从进入了这里之后修行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原来是这里的魔界灵气所致。” “是的,多亏你进入这里的时间不长,虽然外貌产生了变化,人类的基础还没有被动摇。但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过不了三五十年,你也会成为魔界的一份子。” 听了对方的话,孙长空突然喜上眉梢,激动道:“这么说,我还能变回从前的样子?” 这次,纳百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哈哈,这么说,我和方柔还有希望啊!” 说到方柔,孙长空的心中便不禁想起另一个的名字,柳如音。从之前与苏如云的对话之中他得知,无妄修罗界的时间流速要远快于人间。所以虽然他在这里渡过了五年,在外面过来只不过渡过了五六个月,那么说的话自己的亲友还并未到淡忘自己的程度。一想到能和师父师兄弟们重聚一堂,他便禁不住心中狂喜,要不是面前有人的话,他非得在地上打几个滚不可。 然而眼前他还需要解决一个当务之急:如果在保证自己出界的情况之下,不启封这里的禁制。虽然他对解决的办法还没有头绪,但苏如云临终之前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其实这里真的有一个出口,位置就在……” 从当时苏如云的口气可以判断,出口位置离无间道并不远,甚至有可能就在无间道内。可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哪里都能藏得一个容人通过的出口,要想在这里找出它,无疑是大海捞针,雪中挑絮。仔细想想主动寻找出口的办法不太实现,除非是发动这里的所有人。 然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里除了纳百川和外面的高远册之外,几乎都只是逃出这方天地。而前面二人又是众人之中的最强者,想要忤逆与他们对着二,那就是自寻死路。除非,他能想到一个人众人主动寻找的机会,而不惊扰到纳百川与高远山二人。 孙长空有些犯难了。 走廊的另一端忽而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呼嚎,接着便是高远山那几近痴狂的笑声。大家都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把其余的几个黑煞令一同做成了大餐,命丧血口了。听到这,高峻山竟然甚是扫兴,那表情好像是在说你们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么多人居然连个高远山都对付不了。高峻山对这群手下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十几个人都是他一手联养长大的,虽然其中有一半是自己兄长高远山的心腹,但他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他恨又是因为,当自己身处绝境之时,甚至假死的状态之下,居然无人为他流过一滴泪。而以义子身份加入到十八黑煞令当中的银雪狼,也应当是纳百川更是毫无动容,竟将兄弟相残看作一场精彩的闹剧。 从那时起,他在黑风的视角之中,便已看透这里的一切。想他一生功绩无数,含辛茹苦,到头来居然连个亲信都没有,真是可悲。 “高远山这么搞下去真的没事吗?”孙长空不禁问向纳百川。 “呵呵,你放心,他在我眼中,就是一个荡平阻碍的清道夫而已。凭他,还影响不到我的计划。既然这样,咱们接下来就要进入正戏了。” 一言未完,纳百川猛然击出一掌,刚好拍在非凡的后心之上。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跃向阵内。眼见法阵之中雷鸣电闪,天兆横生,孙长空连忙上前相助。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非凡跌在法阵当中的一块符石之中,身形瞬间化为一道流光融入其中,再也没了踪影。 看到这里,孙长空已经彻底愤怒了:“纳百川,你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孙长空厉声质问之时,刚刚与非凡相融符石骤然无光,完全黯淡了下来。现在,法阵已经只剩下三块发光的符石。 三块符石就相当于三条鲜活的人命,而当所有符石全部失去光辉之时,便是魔皇残念出世之日了。 “你别那么激动,我只是让他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而已。不仅仅是你的朋友,就连之前死去的原罪者,他们也只是被剥夺了肉身,真正的灵魂已经归入到了对应的符石之中,恢复成了法阵刚刚建立时候的样子。他们并没有死,只不过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 纳百川的声音十分刺耳,听起来就像一只乌鸦在啼叫一般。而与此同时,他将视线又投到了无欲的身上,后者感觉身上的所有汗毛都已经跳了起来,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 “来,相信我,你不会死,只不过是回到了你应该去往的地方。” 纳百川伸出手,显出一副相当真诚的样子。他的眼睛好像是在说话,每眨动一下,便是无数甜言蜜语。 然而,无欲并不相信这个狂人的话。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进入到了那些奇怪的符石之中,那他便会永堕苦海,再无翻身之日。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宁愿拼死一战。 无欲的实力本就雄厚浑实,可在纳百川的面前,这点功力还是有些不够看的。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并不是纳百川的对手。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要杀掉对方。哪怕一个分神的工夫,他便有机会从这是些破口之中逃到外面。等进入到了茂密的丛林之中,对方就是想追也是有心无力,那样的话自己就能逃脱升天。而现在的问题就是,那究竟能不能让对方稍稍分神呢? “让我无欲投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说话之时,无欲豁然出招,完全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他自以为自己的身手已经够快,就算不能将之重伤,也能让他愣住几息。对于现在的无欲来讲,这已经足够了。 吞佛虽断,但剑意未灭。所以无欲发出的意剑威力仍是相当可观,甚至有些屠戮人间的意味。然而,不知纳百川的双手是什么做的,当无欲那只冠绝天下的剑指搠入他的掌心之中时,竟如同石沉大海,惊不起半点波浪。愕然之下的无欲想要抽身撤去,却没有料到自己反应居然如此迅捷,直接将他的剑指连同整只手全都收入了自己的掌心当中。伴随着一连串翻覆地的摇动,他已经跌入到法阵之中,他的身后便是一块符石,一处为他精心装备的住所。 这时的无欲已经失去了逃生的机会,他恶狠狠地瞪了外面的纳百川一眼,对方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他又将头转向旁边的孙长空,而对方正用他看对方的眼神望着自己,表情相当复杂。 “你真的还把我当朋友?”无欲淡淡道。 孙长空不想说话,但不知为何他怕头竟是默许地点了点头。真不知是心魔作祟,还是他原本的心思就是这样呢? 无欲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笑容,好像释去了所有的负担似的,兀地向去坐去,而当他刚接触到身前之物的时候,空间当中的光芒立时攀升到一个极点。 “好!” 最终,那抹笑容成了永恒,他还似永远保持着那股微笑,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却永远活在了孙的记忆之中。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兄弟 无欲与非凡一样,消失在了属于自己的符石之中,然后光芒消失,黑暗两次吞噬了这里的活气。如今,法阵之中只剩下两枚亮着的符石,一个属于高峻山,一个属于他的哥哥高远山。 看到这里,高峻山不禁回忆起曾经身在人间时候的事情。那时,他和兄长还只是两名普通人。 二人生在贫寒的穷人家庭之中,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们每天最最盼望的就是夜幕将临,那样的话他们就不用再为生计奔波,为活下去而拼命。 然而,世事难料,一场瘟疫带走了村里的八成大人,其中也包括他们的父母。从那之后,他们便成了孤儿,并进入到了人生当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期之中。 那个时候的他们以乞讨为生,每天与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叫花子争夺资源,抢夺乞讨的成果。因为他们年纪太小,又加上身体发育不良,所以在这些争夺当中二人往往都以失败告终。带着满身的伤,吃着猪都不吃的泔水,禽着比海还咸的泪,二人立誓,将来一定享尽荣华富贵,再也不让人从自己手中夺走半分好处。在这种强大的信念支撑之下,他们两个人一天天地熬了过来,高远山变得胃大无比,可以吃下一切可以吞下的东西,然后几个月也不用进食。而高峻山比自己的哥哥有头脑,他知道积累,只有自己的东西,才能不被别人夺走。所以他尽量让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贴上自己的标签,谁要胆敢触碰他的物品,那下场一定是极其悲惨的。 再然后,他们偶然受到某位世外高人的指点,学得了一身本事,高远山习得了修罗斗狱,而高峻山而领悟了插稼人体的移花接木。兄弟同心,齐力断金,很快高氏兄弟的名号便在道上传了起来,一些想借他们搞出些名堂来的人主动找上门来,但结果都是有去无回。渐渐地,高远山高峻山成了当地的恶霸的代名词,附近的人家甚至不敢夜里出门,生怕遇上这两个煞星。 不知为了多久,一个身穿杏色长袍的修道之人偶然路过,得知了他们的事,便已“一饭之酬”,前去收服二人。一开始高峻山听到这个口风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可当他对方那人的时候他才自己玩笑的是自己。 他与高远山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容貌,便被一个硕大的口袋罩住了头,接着一通电炮飞腿,直接将他们打晕过去。而当二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另一方世界之中,再也无法与外面取得联系。 待在这里的数千年时间当中,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脱身,却没有一次能够得逞。而就在某一天的傍晚,高峻山发现了一道流光坠落到了一座山顶之上,那便是苏如云之后的故事了。 苏如云的出现,无疑为二人的生活又带来了不少的冲击。对方修为虽然在进入这里之后大大衰减,便即便这样仍是界内独一无二的顶尖高手,受万人敬仰。为了不做对方的手下亡魂,他们只得讨好苏如云,渐渐地成为了无间道的分支,然后便有了斗兽场与珍兽堂。那个时候,聚恶岭也才刚刚成形,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就这样,无妄修罗界在这几人的相互牵制之下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在此过程当中,他们也发现了与自己有些相同经验的入界人,苏如云将他们称作原罪者。至于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这也是之后高峻山小心翼翼从对方口中打听到的。 不知为何,同为入界人的苏如云,我知的内情要远远多于七人之合。要不是因为性别对不上,他们甚至以为对方就是将七人困于界内的罪魁祸首。 弹指一瞬,千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与高远山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域,也渐渐脱离了无间道的管辖,有意与苏如云作对。而后者仿佛没有发现一样,就这么随着他们的性子来,这促成了之后七人商定出界的天大阴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峻山仍有一件事情不明:为何当初那位高人不将他们与那魔皇残念一同毁灭,反而将他们困在此地,永世不得出界呢?难道是对方心理变态,故意为难他们?又或者说,这里面有着他们不知道的隐情,使得对方必须做此决定? 或许,这个答案并不那么重要,但如果真能弄清这里的原因的话,说不定他心中的愤懑还能少有一些。 高峻山还看,别看他表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释然,多年的时间冲刷,已经令他看透了许多。当时,他还天真地以为,陪着手下这群孩子,捉捉鸟兽,没事的时候坐下来喝喝小酒,不也是挺好的事情吗? 然而,他的兄长高远山却并不这么认为。 高远山本以为自己也已经放下了仇恨,但每次见到斗兽场中有斗兽者战死的情况发生,他便不由得内心狂热起来。 他不是悲伤,而是兴奋。一见到那些新鲜的血肉,他就忍不住流口水。因为这个,他不只一次在观看完比赛之后杀个人,然后找个偏僻的角度独享美食。高峻山也撞破过几次,劝说无果。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哥变得越来越凶戾,越来越嗜血,直到前不久,他发现对方已经因为过量吞食人肉身体产生了突变,逼不得已只能给他使用移花接木奇术,延缓异变的速度。 然而现在看来,高峻山还是失败了,高远山仍然变得了吃人成性的恶魔。眼下,这只恶魔正在向自己走来。 “峻山,你看来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天下无敌的气势?” 高峻山打眼一看对方,心中不禁轻叹一声。这哪里还能看出人样,分明就是一个吃人妖怪。 因为之前的连番吞噬,高远山的身上又长成了三张血口,而且一张比一张大。小的可以容纳一只胳膊通过,大的就算丢个活人进去也听不见回声。当然,这些巨口之中还要数他胸前的那张血盆大口最是凶猛。如果加入之前高峻山那具躯体的话,他已经吃了不下六人,而且都是整个吃下,连根骨头都不吐。 而在高远山的背后,横七竖八插着一些各式各样的兵器,他们都是黑煞令濒死之前留下的遗物。他们本以为靠这些能够挽救下自己的性命,谁能高远山的身躯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似的,无论什么丢进去都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最后,高远山将能消化的东西全部吸收,不能消化的便把它们逼出体外,使之成为自己肢体的一部分。 看着自己的大哥俨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混世魔头,高峻山轻叹一声,随即道: “大哥,你杀的人太多了。” 高远山肆意狂笑,猛然定神道:“我杀的人再多,也比不上死在你手中的那些实验品吧!为了医治我这暴食的毛病,你可没少害人啊!” 高峻山有些恼怒,反击道:“可我那是为了你!” 高远山显出一副极不耐烦的表情,回答道:“你别给自己的借口,我可不记得有求你帮我。说白了,你不过是多管闲事而已。” 这回,高峻山的笑声有些无力,他盯着对方,就好像要用自己的目光将对方碎尸万断一样:“好一个多管闲事。那接来,你先还是我先?” 高峻山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符石,只间其中一块光芒极强,竟拥有与皓月争辉之能,就算在黑夜之上将他悬挂起来也能照亮一潲地方。 高远山冷冷一笑,随即淡漠道:“既然你都帮了我这么多了,那也不在乎这么多吧?” 高峻山点点头,开口答道:“了解。” 再然后,高远山出手了。而高峻山稍显迟钝,紧随其后。可令人想不通的是,二人出招就是朝着一个方向。而且目标都是身后的纳百川。 他们居然使了一招反间计。 就在纳百川认定兄弟二人即将展开一场血战之际,高远山与高峻山突然将矛头对准了他。这下,纳百川真的真的没有想到。 高远山使的是拳,高峻山用的是掌,一拳一掌,相得益彰,彼此配合之下,竟造就出惊人的威力,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握的纳百川也不禁向后退去。 他必须要保证自己拥有足够的蓄力时间才公出手。在那之前,他只得庠败。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情况发生了。高远山凭借自己的修长粗壮的手臂,竟将孙长空从法阵之中硬生生地拉了起来。不等纳百川反应过来,高峻山猛然吐出一口浊气,空间之中立时被一片黑云完全遮蔽。生怕自己遭遇偷袭,纳百川只得继续后退,以便令自己摆脱黑云的包围。这样一来,他也好知道对方的动向。 可令他想不通的是,自打黑云出现之后,对面三人便再无动静,好像死了一般。纳百川先是迟疑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情况异常的他赶紧窜上前去,一探究竟。可当迷雾散开的刹那,他差点大叫起来。 地上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深坑,三人已经顺着通道悄然逃离了。 “高远山,高峻山,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隔世门 高远山携着孙长空一跑奔,速度竟然丝毫没有受阻。而高峻山一路跟随,虽然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仍然只能勉强将二者间的距离保持在十丈之内,再想向前多走一步也是万万不行的了。 “大哥,你慢点,他应该不追不上了吧!” “你懂什么,纳百川修为之高,是你我如何也不能相比的。稍有松懈,便有可能让他有可趁之机。当务之急,是带着这个小子前往隔世门,不然让他打开了封印,咱们全都得玩完。” 孙长空像个呆子似的,一会望望远处的高峻山,一会又看看眼前的高远山,接连的变数已经令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实在搞不清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高远山,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和纳百川不是一路人吗?” “是又怎么样。他想要出界,就必须得要我们兄弟二人的命。我们辛辛苦苦到底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在有生之年从这里逃出去吗?现在,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居然要牺牲我们二人。他以为高氏兄弟是傻子的吗?” “高远山,你们不要跑了,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捉回来。” 孙长空心神一震,不禁回头向后看去。可令他不解的是,后面除了高峻山之外再无旁人。但他明明听到了纳百川的声音,一种令他如何也忘却不了的嗓音。 “不用看了,这是纳百川的千里传音,目的就是扰乱心神,让我们不攻自破。” “那咱们现在是要去干什么,难道凭你我的力量,还能逃出他的掌握不成?”孙长空随之问道。 “说来你也许不信,其实现在我们兄弟二人是要将你从这里送出去。” “去哪里?” “当然去人间。”高远山决然道。 “可为什么你们突然这般好心帮我,之前还不对我恨之入骨吗?” 高远山轻叹一声,然后道:“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之前的你已经再三阻挠了原罪者的计划,但好在没有铸成大错。而我也是在看过法阵真身之后,才猜到纳公子的阴谋。他要整个无妄修罗界包括我们这些原罪者给那魔皇残念陪葬。” “陪葬?什么意思?”孙长空有些不太明白。 “你以以为打开封印就这么容易吗?开启封印之人同,必须是一个心地善良且有舍生取义觉悟的人类,而且他们要借助外界的力量,方能有机会将封印破除。” “呵呵,看来我的心肠还不坏啊!但那股力量是指?” 高远山沉吟一声,接着说道:“那就是所有界内人的血脉之力!让一个人类运用魔族的力量,才能唤醒封印之中的魔皇残念,进而使其冲出千年法阵。然后,纳百川就可以坐收渔利,将出世之物占为己有了。” “所有界内人的血脉之力是……” “这个你不用管,纳公子他自有办法。他的修为已经超乎我等平生所识,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炼化并不是不可能。况且,人间的法阵之中还有一个纳百川。如果二人合力的话,那威力真的不是毁天灭地可以形容得了的。” “所以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之前入界,应该是从北方沙漠的时空缝隙当中穿越来的吧!那里只能进不能出,所以不能去那里。而我们现在,是要将你送往隔世门,让你从那里逃出无妄修罗界,这样纳公子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 “可是,他似乎也知道那个地方。万一,他先于咱们到往那里阻截,那现在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个你可以放心,银雪狼的身体我也有所了解,短时间内机动性虽然强大,但长时间作战却不是他的专长。这么长的距离,他想在一时之间赶超我们,那是不可能的。” 孙长空点了点头,又看到对方身后那些搠入体内的兵器,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下全部吃掉,有他们相助事情不是更简单了些吗?” 高远山摇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早在当初我与峻山建立这黑煞令组织的时候,纳公子已经在他们体内安插了禁制。一旦出现反叛的情况,便立即启动禁制,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好在,后来峻山又搞来一个叫黑风的小子,躲过了接种禁制的步骤,并且成为了高峻山的身体替代品,这样我才能用他的力量来加强自己。” “可你却杀了苏如云。而且连他的情人也没有逃过你的魔手。” 说到这,孙长空心中不禁隐隐作痛。一想到眼睁睁地看着苏如云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就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可以的话,那宁愿用一生的时间来换取一时的力量,不为别的,只希望自己能为他们两位前辈报仇雪恨。 “呵呵,你想帮他们报仇?” “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动手。” 高远山忽然大笑起来,朗声道:“报仇也等出了这里再说吧!” 突然,高远山的身形猛地向下折去,穿过层层枝叶,孙长空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百兽城中。此时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愈发稀少,只有几个边上的小贩还在收拾着自己的摊位。 一切都是那般井然有序,丝毫没有觉察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可曾知道,就在刚才,他们差点就要和整个无妄修罗界一同被抹杀掉了。 “隔世门就在珍兽堂的地上暗道之中,咱们抓紧时间。” 高远山拉了下孙长空,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好像僵在那里似的。 “你怎么……”高远山有些愤怒,便碍于紧张的事态,他只得将火气压下来。 “我听苏前辈说了,一经开启隔世门,整个无妄修罗界与那被封印的魔皇残念便会随之消失。他说的是真的吗?” 高远山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不禁吸了口气,然后颓然说道:“是有怎么样,这里的人本来主是弃子,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那处封印。而如果想要破坏封印,将魔皇残念彻底摧毁,那就只能牺牲他们。” “可他们是无辜的,你们没有发现这里的人活得很是自在,无忧无虑吗?” “那又怎么样,到了最后不还是难逃一死!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不和我们走,被纳百川捉了去,不单你我都得死,那魔皇残念也要重见天日。现在的纳公子已经相当强悍了,要是再让他得到了上古魔皇的力量,别说是人间,恐怕三界六道都别想太平。你是想做个受人唾弃的千古罪人呢,还是忍一时之痛保住人间苍生呢?” 高远山的一席话终于打动了孙长空的心,前者将手一拉,他便不由自离主地向前行去。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仍在忙活着的伙计,说不定这就是他最后的一天了。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们。” 珍兽堂内已经狼藉一片,显然在爆发战斗之前,纳百川便已来得这里,捣毁了一切可以摧残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三目蛟被格杀在距离正堂的跟前。临死之前这位忠实的奴仆还保卫着这里,不让敌人来犯。看到这一幕的高峻山情绪失控,抱着三目蛟的号啕大哭起来。高远山也没阻止,只是与孙长空战在远处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这是纳百川的作风,做事之前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样确保中途不会出现意外。然而,他还是算漏了我,以为我会为他卖命到死。” “峻山,我们走了。等从这里出去之后,咱们给三目蛟立个空塚。” 终于,高峻山从地上站了起来,告诉了自己的爱宠,三人一连三进门,终于来到了后边的庭院之中。原本这里是植被的天堂,处处都充满了鸟语花香。然而如今却已满目疮痍,尸骸遍地。一只被高峻山甚是喜欢的百灵鸟也竟被当场烘烤了,成为了一堆碎骨。看到这,他又不禁心中绞痛,一口鲜血差点夺口而出。 “身外之物,不留也罢。反正也要出去,难道你还能带着他们一起走不成?” “大哥,我是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何要这般残忍,它们是无辜的。” 看着高峻山可怜的模样,高远山蹲下身子,拍打着对方的肩膀道:“这里的百姓不也是一个道理吗?他们本和这件事情无关但还不得给那魔皇残念陪葬。世间本来就没有那么的公平,就算有,也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预见到的。要我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两个字就是活着。活不成,说什么仁义道德都是胡扯。” 高峻山点了点头,而孙长空则被对方这么一通教训而略有感悟。他并不是认同对方的观点,只有略微理解了之前高远山为何会有那般极端的行径。与纳百川的恶行相比,他们所做的委实微不足道。 “隔世门,今天真的能够顺利将你开启吗?我还真有点期待呢!” 孙长空心中汹涌澎湃,一股年少的热血随之冲入脑中。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界大战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暗室之中的巨型石门面前,这已经是孙长空第二次来到此处了。前一次,苏如云勇斗六位原罪者,强行将他从众人手中夺去。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兜了一圈回来,他居然还是到了这里,而且仍要做开门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受控制,再不当断则断,他就真的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孙长空来到门前,用手掌轻抚面前石门,口中随着说道: “这门到底存在了多少岁月啊!” 这时,高远山回答道:“也许和我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也许会更早。毕竟,这法阵构造这么巧妙,不是三天二两能够轻易完成的。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这个法阵的雏形早在存在,而这扇门也在同一时间被安置到了这里。” “那这扇门有开启的窍门吗?还是直接用手就能推开。” 高峻山接着道:“只要是人类,都能开启他。而这方天地已经让我等成为了永远的魔人,丧失了开门的资格。现在只有你才能打开它。” “那我开始了?” “开始吧!时间不多了。” 虽然语气上听着十分平和,但孙长空知道对方的心情一定是激动至极。毕竟,这是千年之后的首次出界机会,换作谁能不为之疯狂呢! “无妄修罗界的人们,如果你们到了下面,千万不要记我的仇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反正你们不死在我手上,也会死在封印开启时候的空间崩塌之中。横竖都是死,你们就成全了我吧!” 孙长空承认,那时的他已经几近癫狂,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真的将手暗暗用力,并且尝试推动面前的巨门。然而这个大家伙体积实在旁大,孙长空的一掌之下竟奈它不何,对方纹丝不动,好像与地面长得了一起似的。 “这也太重了些吧!”孙长空不禁埋怨道,然而他的手上仍未撤力。 虽然不能亲自参与,但在一旁的高氏兄弟情不自禁地所握起拳头,心中偷偷地为对方加油鼓劲。高远山更是过分,他关上的青筋在激动之下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不留神竟还鼓破一根血管,鲜血从他的头上缓缓流下,一直淌到他的眼窝之中。即便这样,他也不愿将视线从孙长空的身上移开,因为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你们几个混蛋,快点从那扇门前面给我让开!” 声浪如同决堤洪水一般轰然涌向在场的三人,高远山反应及时,立即将孙长空从门前拉到一旁,躲过了一劫。再看那扇巨门之后,竟赫然出现了一条长达数尺的断口,断口之深根本看不头底。 刚才的一击真是太危险了,孙长空差眯因此丢了性命。 惊魂甫定的孙长空看向身后的黑暗之中,不一会一个年轻的男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此人正是纳百川。 他单枪匹马,但势重力厚,他的身后好似有千军万马在为他撑腰,一颦一动之中全都散发着骇然的杀意。 “你们三人居然敢背叛我。尤其是你高远山,我待你这般真诚,你竟如此对我。” “呵呵,纳公子,我想你是搞错了。我敬畏你,那是因为你实力雄厚。我依附你,也只是想借你之力逃出这里。可你现在不但不帮我,而且还让用我们的性命来助你开启封印,我们就是再傻,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吧!” “哈哈,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吗?” 高远山眯眼笑笑,不说话。 “这么说,你们也不想帮我喽?” 这回,纳百川看的是孙长空。对方的眼光犀利如剑,瞧得孙长空犹如置身于荆棘之中,十分难受。过了好久他才说道:“我入界的目的你也知道,无非就是想从你的手中得到那件天魔兽甲,可眼下看来这笑买卖是做不成了。破坏封印就是破坏整个无妄修罗界。界都没了,我们还能存活吗?你当然不用在意,因为在外面还存在着另一个你。就算这里的你死了,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分身而已。一个分身换一个魔皇残念,这个买卖确实划算。然而对于我们来讲,却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孙长空换了口气继续道:“你那宝甲我也不要了,这次就当我花钱买了个教训,以后小心你这样的人就行了。然而我还是要和你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我们收拾不了你,总有一天也会有人帮我们的。两位前辈,你们帮我稍稍挡一会儿,我这就开门。” 高峻山早就怒不可遏,眼见仇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而高远山更是抛开了所有负担,准备迎接出界前的最后一战。 “就凭你们两个,行吗?” 纳百川突然动身,且在银雪狼独特身体的构造之下,宛如满弓搭箭一般,急掠出去,直奔对面的高远山 他最最痛恨就是背叛自己的人,所以高远山必须死。 他的手如剑,掌如刀,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满了无数杀机。然而,最可怕的还是他的两道眉毛。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就边它们上面都染上上两股凌厉的剑气。原来他的双手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纳百川居然参悟了横眉剑。 高远山双手已用作抵挡对方手刀掌剑之上,再也无法顾及对方的眉上的杀招。一道寒光闪过,高远山双目扼止,瞪大的双眼好像要吃人一样。 “哼哼,不堪一击。” 然而,在孙长空看来,纳百川已经站在远地许久了。这段时间他一动不动,就连喘气的频率也减缓了不少,他的双眼虽未合上,但却已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这是高远山的修罗斗狱,猝不及防的纳百川稍不注意,竟然坠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而应这时,另一侧的高峻山年准时机,突然发动攻势,一双破甲碎石的钢铁鹰爪直扑纳百川的身后。 他似乎可以听到对方身体被刺破之后的碎裂声,但他又隐隐觉得其中又有一些不妥。 接着,他便发现纳百川的掌剑已经没入了他的腹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随即涌上心头。 “多谢你,你的杀气让我从幻境之中苏醒了过来。作为对你的感谢,我一定让你死个痛快。” 一时间,掌剑变手刀,直刺变横斩,高峻山只觉得身体顿时一轻,身下“哗啦”一下有热流涌出,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双腿还在原地,而上面的身子已经连同头部一起向后倒去。 眼见自己的绝招被破,高峻山又遭到重创,高远山大呵一声,飞身上前,右手握拳凝气,蓄势催发。 “纳命来!” 眼见对方重拳杀至,纳百川居然不去看,而是探出一臂,在那只拳头的腕部,一缠一翻,高远山庞大的身躯竟不能自持,随着对方的力道直接翻了个跟头。等他再想脱身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粘在对方的手上,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这么点工夫,高远山又在地上翻了好个滚,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就在这时纳百川突出一脚,直接将对方踢飞出去。 就在纳百川准备回身察看高峻山情形之时,原本停在身后的那双腿竟然凭空消失了。再往远处看去,地上除了一瘫血迹之外再无其它,高峻山同样不见踪影。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不等回过神来,一记惊人爪功直接袭入纳百川的背后之中,剧痛之下,他的脸部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一口鲜血随之涌出。 “你已经腰斩了我就能真的杀了我吗?” 纳百川回身一看,发现高峻山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脸上看不出丝毫虚弱的样子。反而,在刚刚的交手之中,对方的气势竟有了稍许提升,虽对自身的修为没有什么影响,但足已说明现在的高峻山安然无恙。 “呵呵,你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也能恢复原样。看来,你的移花接木已经炼至巅峰之境了啊!” 高峻山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满不在乎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还是纳公子修为高深,令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汗颜啊!” 纳百川又吐了口淤血,脸色这才好了起来。接着,他开始活动筋骨,做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看来,对付你们我得拿出来实力来了。” “哦?那我要拭目以待了。” 高峻山嘴上说着轻巧,实际上内心异常****。他心知对方实力莫测,自己绝不是对手。但为了让孙长空成功找开隔世门,他只得强颜欢笑。 “老天啊,如果你长眼的话就帮我一次吧!”高峻山内心祈祷道。 终于,纳百川的准备工作完毕,接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道:“接下来我将不会呼吸,所以你们也不会感受到我的存在了。” 高峻山眨了下眼睛,愕然发现对方竟然不见了。接着一道劲风从侧面掠过,直接将他的脸颊割出一道血口。 “这是我的血影战法!” 纳百川开口之际,高峻山已浸没在了一片汪洋血海之内,无尽的血腥涌入他的七孔之内,粘稠的空气令他几乎窒息。接着他到了一道幻象:一个被鲜血染红的人间地狱。 “方才是纳百川的真正力量吗?我等还是太过渺小了啊!”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门 一经使用了血影战法的纳百川,立即表现出从压倒的实力,直接将高峻山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七孔之中竟涌出黑色的液体,溅到地上直接融穿成无数小洞。 高峻山连忙起身,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一时没忍住的他又吐了口之前的那种脓液,这下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腹都已融化流出似的。 “小心,他那血气有古怪。” 才刚说了一句话,高峻山又要呕吐,但这样一来自己只会愈发弱,所以他只能继续忍着。说来也奇怪,闭气之后他明显感觉之前的那种感觉缓解了不少,而稍一吐息,作呕感又会油然而生。转念一想,他才想到了其中的猫腻。 而就在这个时候,纳百川已经与高远山打了起来。 高远山虽然体形巨大,但身体却是异常灵活,就算与纳百川交起手起也毫无含糊,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然而他心理十分清楚,这远远不是对方的真正实力。纳百川在等待时机。 “给我去死!” 说话之间,纳百川忽出一掌,高远山明显看到了那只掌印之中夹杂了一些妖艳的血红色。没等他回过神来,掌力已经催发到身前,逼不得已他能用手去抗,甚至已经做好了手臂当场折断的觉悟。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前臂并未出现大碍,却只是在尺骨与桡骨之上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大哥,快闭气。” 就在高远山中招之际,对侧的高峻山突然呵声叫道。虽然不知对方的用意,但想来对自己有益无害,于是他立即屏住呼吸,合上嘴巴。与此同时,他那变化的手骨竟慢慢回归常态,之前的弯曲处也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高远山想通其中的原理,鬼一样的纳百川已然再次攻来。 这次他毫无保留,一掌便打在了对方的心口之上。一时间,一股火烧般的剧痛袭入体内,竟然屏气状态下的高远山不禁破了功,换了口气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的手臂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奇怪形状,而且更有加重之势。看到这里,高远山已经再也淡定不了,“嗖”地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摆出一副与对方拼命的架势。 “别,大哥,不能和他硬拼这家伙的血影战法好像能融人骨肉,赶快想办法将掌力排出体外,不然你会变成一滩血水的。” 说到这里,高峻山才从地上慢慢站立起来,可以看见,他身下所处的地面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缺损,更为靠下的位置处竟有如同蜂窝一般的结构,只手一碰便会化作粉末。这便些奇怪的灵气不但能够伤害人体,甚至还能将无生命的死物腐蚀殆尽,当真凶残至极。 听完高峻山的话之后,高远山冷哼一声,身后将豁然出现了一枚巨大的缺口,接着一道红光闪过,浸入机体的灵气眨眼之间便被排出体外,而他的脸色也渐渐好转起来。 见此情形,纳百川竟然拍手叫好道:“好好好,不愧是高氏兄弟,这强大的自愈能力真是让我纳某汗颜啊!” “少废话,有本事的话接着来!你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卑劣的手段。” 嘴上虽这么说,但高峻山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如果对方还能使出类似招式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抗得过来。 “呵呵,着什么急。想要寻死,我有一千种不同的方法可以满足你。不过,现在的我要先把那个小子了结了。” 纳百川脸色一变,身形随之化为无数黑色的羽毛消失在二人的面前。高远山心叫大事不妙,赶紧向后看去,只见对方已经来到距离孙长空不到三尺的位置,要命的血色掌力浮于空中,蓄势待发。 “快蹲下!” 此时,孙长空正一心都在开门的事情之上,哪里想到纳百川会掠过二人的围攻进到自己的身边。甫一听到高远山好几乎惨叫的声音,他便知道大事不妙了。按着对方的提示,他只得向前折身,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枚血色掌印已经贴着天灵飞过,直接打在了隔世门之上。 石门受挫,立即激发出无数罡气,其中一道最为强大的巨型风罡,直接斫在了纳百川的腰间,差点将其一劈两半。但即便这样,还是能看到半截肠子淌出了体外,其中腥臭的血水直接溅了孙长空一脸。 “恶心!” 孙长空一边做出干呕的动作,一边弯下腰来扶着石门连续大喘气。可不知纳百川的血是什么做的,时间越长血腥气越重,喘气的工夫他已经被那股怪味熏得头晕眼光,就差当场昏厥了。 这个时候,纳百川已经坠到地上,即便他身受重伤,高远山与高峻山仍不敢接近。他们之道垂死挣扎的厉害,尤其是面对这种高手中的高手,更不能有半丝马虎。之前与苏如云的战斗就是那样,要不是有黑煞令给他充饥续命,现在的他早就死在无间道内。 就在二人纠结于是否动手之际,纳百川竟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即道:“来啊,你们过来杀我啊!我的命就在这里,想拿就来拿!” 接着,他一边将掉出体外的肠子塞回体内,一边用另一只手朝二人借出挑衅的手势,样子着实嚣张。可不知怎的,对方越是勾引,高氏兄弟就越不想冒险,他们似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看到了致命的陷阱。一旦进入,便会化得尸骨无存。 “我劝你们快点动手,不然凭这躯身体,一柱香内我就能够止血,半个时辰就能伤口愈合。再有一个回笼觉的时间,我就能重回巅峰时期,像捏蝼蚁一样轻松杀死你们。” 说完,纳百川居然还真地做了一个捏东西的动作,只是样子相当猥琐。 “大哥,怎么办,到底上不上?” 说实话,高峻山已经忍不住了,他又怕其中有诈,迟迟不敢动手。之前纳百川的血影战法仍让他忌惮不已,再挨上那么一招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还会有战斗力。所以眼下看来必须速战速决,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高远山却并不怎么样。他比高峻山要远远清楚纳百川的为人,他是一个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就算他有九成的胜算也不会出手,除非经过重重思考将那一成的不确定转化成确定量。在他看来,对方这般张狂,必定是他已有了取胜的妙计。可越是这样想,他就不禁考虑到另一个问题:对方是不是在诈自己呢?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种微妙的心理战,曾经无数次起到至关重要的神效。 纳百川重伤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问题是他到底还有没有一战之力。如果说有的话,他为什么不打,而要像一个泼妇一样在那耍威逞强。 那答案只有一个:他已无力战斗,只能靠攻心计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还有保存的实力,不敢贸然出手。 想到这里,高远山猛然向前走了两步,他望着对方的面孔,希望能在上面找到一些紧张的痕迹。然而,纳百川很是从容,就好像没有看到高远山一样,仍在那里得意地冷笑。 难道,其中真的有诡计?可他究竟还有什么没有使用的底牌呢? 高远山殚精竭虑,希望能从过往的记忆之中搜寻出对方一些手段,秘术。可想来想去,他还是无所获。这么说的话,纳百川真的是江郎才尽了吗? “也许,他真的……” “大哥快点吧,我快不行了!” 说话之时,高峻山再次口喷黑浆,便与之前不同的时,那些液体之中居然还漂浮着一些碎片状的物体,仔细一看竟是内脏的残骸。至此,高远山才知道,原来高峻山并没有将体内的血色灵气逼出体外,而是让他们趁虚而入,体内的脏器大量受害,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看到对方虚弱的样子,高远山赶紧用手去扶,可高峻山只是摇了摇手,随后有气无力地回道:“想把这个大麻烦解决了,之后我想怎么疗伤就怎么疗伤。” 高远山担心地看着对方,认真道:“你确定还能坚持?” 高峻山已经闭息不说话,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兄弟二人就把这个魔头了结在这。峻山,上!” 话音刚落,二人如同脱弦快箭一般飞速射向对面的纳百川。后者看到这一幕,竟好似如释重负一般,吐了一口悠长的浊气,两只眼睛立即闪烁起可怕的神光。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逃不出心中的魔鬼啊!然而……” 纳百川故意将话止住,因为他已经发现面前的地面正在向下坍塌,位于其上的高远山与高峻山未能反应过来,直接随着落石一起坠了下去。 “该死,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挖了这么大的陷阱!” 恼怒之下,高远山不禁向下方看去,一探其中虚实。可没过多久,他便再也怒不起来。 因为他发现深坑的底部不是别的,竟是融化万物于弹指之间、泯灭众生不费吹灰之力的高温岩浆。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双子之威 高远山与高峻山就这么一直向下坠落,四处光滑无比,根本无地借力。眼看下方不断袭来的热浪愈发灼人,高峻山突然将目光集中在高远山的身后,惊声道:“哥,快用你身后的双翼!” 他本以为二人终于有了希望,却发现对方居然无奈地摇摇头,随即道:“没用的,这里的空气相当稀薄,翅膀根本使不上力气。咱们这回可能真的要完了。” 高远山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绝望之色,这也是高峻山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对方这般模样。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己的哥哥一直都是个坚强之人,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这也是他们能坚持走到今日的秘诀之一。然而就是这样的精神巨人,也在自然的力量之下束手无策,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不,大哥,我们一定还有办法。” 高远山的笑容很是勉强,但他仍旧笑出来了,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太过伤心。 “我刚刚在下坠的过程当中试过,这里的四周都经过了特殊处理,一般的攻击根本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就算能,也无法长时间停步。峻山,咱们这次睦的不行了。” 高峻山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毒辣:“我有办法!” 孙长空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前辈掉入陷阱之中,等他来到深坑边缘的时候,眼前已经被一片火海所充斥,无能为力。而纳百川十分得意,他张开双手,腹部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失去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复。他微笑,昂首,身体后仰,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你是什么时候筹划了这些阴谋?” “什么时候,让我想想啊!应该是在数百年之前吧!早在你们发现这里的时候,我便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你可知道,当初为了挖这个陷阱,我有几次都差点葬身火海。不过好在,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帮傻瓜还以为我拿他们没办法了呢!呵呵,要不是有一半的力量都在人间,就算是吹口气我也能要他们的命!” 说着,他竟真的吹了口气。那股气息十分悠长,飘来飘去,竟来到孙长空脸前,轻轻刮了一下。这一刮不要紧,孙长空竟真的觉得有把刀子割了自己一下,伸手一摸,已出了血。这下,他彻底傻了,原来纳百川的修为这般恐怖,就算方惜时在场也只能望其项背吧! “怎么?你是自己走回去呢?还是让我把你的胳膊腿全部打拆、然后抗着走呢?” 孙长空向后跑动了几步,却不曾想对方竟然领先自己来到了隔世门前,这下他再也没了靠山,也没有石门给他作屏障。如果单纯为了自己,他确实应该听从对方的命令。但那样的话,整个无妄修罗界毁灭不说,就连魔皇残念也会出世。而如果不听的话,那对方一定会使出极其残忍的手段令自己屈服。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意志多么坚定的人。如果对方真的想,那他就有可能背叛自己的良心。 何去何从,还是无路可投,现在孙长空的思绪已经彻底乱了。就在他内心无比煎熬之际,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哈哈哈哈!”孙长空突然放声大笑,然后慢慢向后退去。 “呵呵,你是被吓傻了不成?”纳百川轻哼道。 “你啊你,千方百计布下今日的局,不就是为了释放魔皇残念吗?” “是的,怎么,你肯帮我了?” “帮你?做梦去吧!” 一言说罢,孙长空猛然抬头向后奔去。起先,纳百川还以为对方是在做困兽之斗,想要最后尝试地逃命一把。可突然间他发现了不对劲,孙长空所去的方向不是通道,而是下方的深坑。 “你这家伙,寻死不成!” 就在纳百川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笑到最后之际,孙长空竟然愉这种自杀的方式来破灭他的希望。他不能容忍,绝不能。 他先是使出一记惊虹贯日身法,一跃跳出三丈来远,接着又跟上一个鲤鱼打挺,将自己送上穹顶。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来到深坑边上,装备下跳。纳百川心中一惊,连忙急踏脚上石顶,将自己弹向火海之中。 可纳百川不是为了殉情,他是要救人。 所以就在离开穹顶之前,他已将缠有匕首的腰带插入到了石缝之中,而自己刚携着另一端继续向前坠去。 同样是下落,孙长空是自由下落,而纳百川是加速下落。孙长空虽先于他落入深坑,但好在纳百川的速度更快,眼看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近,他所以一鼓作气,做出一个水中捞月的姿势松开了手中的腰带,直接向前坠去,将自己到达最低点的时候强行将对方揽了上来。再看孙长空的面上漆黑一片,已经被火焰灼烧,伤情未知。 反身弹上来的纳百川急忙用另一只手接住荡回来的腰带,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十息之内,且过程惊险,扣人心弦,实在不能用言语表达。好在,他与孙长空都活了下来。 就在纳百川悬于空中沾沾自喜之际,一道黑影猛然窜出,出于下意识的自救反应,他将孙长空往前一送,想要用他挡住对方。可谁成想如此一来竟中了那人的套路,对方稍一用力便将孙长空从他的手中夺了过去,而后落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高远山,你居然没死!” 令纳百川怎么也想有想到的是,坠入岩浆之中高远山居然还活着,而且力量之大,更胜从前。而高峻山却是不见踪影,看样子是焚身而亡了。 “高远山,你真是无能啊!连自己亲自弟弟的性命都救不了。不过,你也很快就去陪他了。” 说着,纳百川突然腕上一用力将自己送回了地面上,而高远山携着孙长空,仍然背对面他,一言不发,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好了,回过身来吧!你有什么伎俩我还能不知道吗?” “是吗?” 听到对方疑问的语气,纳百川先是一愣,他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异样。 “这个声音不是高峻山的吗?” 刚想到这里,纳百川就真的看到了高峻山那张狰狞的面孔,一颗头,一张人脸,居然嵌在了高远山的胸口之上。 高远山与高峻山居然合而为一了! 全体之后的高远山,实力大增,才一出手便已激起惊涛骇浪之势。浑厚的掌力在绵长的掌风之中愈发可怕,不等纳百川躲避,便已重重轰落在对方的心门之上。 这一击几乎要了纳百川的命! 鲜血与内脏交汇出的红色丝绸散入天空之中,纳百川飞似的向后退去,几次停步却都未能成功。最终,他跌倒在墙边,与自己的尊严一同衰落。 他纳百川居然受伤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当初那个布下法阵的高人之外,就再也无人能够伤得到他。然而,如今,一个小小高远山,他居然做到了。这让他那颗不羁的王者之心重重挫伤,痛如刀割。 “妈的,你这混蛋!” 纳百川失去了以往的风度,甚至已经不顾形象。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怒气冲冲地向对方走来。然而,高远山早已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巨手一扬,已将对方击出数丈之外。此时的孙长空仍在高远山腋下,看到纳百川被如此蹂躏,他不禁跃跃欲试,也想亲自体验一把。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难道是那家伙变弱了不成?”孙长空欢声笑道。 “不是,他的实力依旧强劲,但显然重组的我们更厉害。” 这回,说话的是高峻山。因为位置的缘故,此刻的孙长空与高峻山正好可以平视相望。而看到对方如此的惨状,孙长空有些于心不忍,慢慢将头转向另一边。 “你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峻山,你和你解释,我来应付这个家伙。” 纳百川又一次发起进攻,只不过这回丧心病狂的他居然采取了远袭的策略,站在十丈开外的地方,不断地向他丢石头。 当然,这里所说的石头并不是平时我们用来打水漂的石子石片,而是仅一块就重达数千钧的巨大岩石。此处位于地下岩层之中,纳百川伸手朝旁边的石壁中一搠,然后向外一拉,一块岩石就出现了。依靠着自身强大的力量以及敏捷的身手,呼吸之间他已经向对方攻出四十三次飞石。而与此相对应的,高远山也接下了四十三次飞石。可他并不满足,于是他将接下来的岩石,又加上两倍的力气用劲腿一个一个地回击过去。这下,场面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各碎石打在脸上,痛得孙长空直叫唤。这是他有生一来第一次这般被动。 苍天啊大地,你们就让我参与一下吧! 就在孙长空心中暗自祈祷之时,高远山手臂一松,他竟真的掉落下来,接着飞石来袭,他只觉得面前飒风阵阵,骇人惊魂。但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左脚虚踩,右脚后移,准备给对方一记强力回击。 “走你!” 机会难得,孙长空一时技痒,忽而回予一记孙氏谭腿。可当他真正感受到飞石之上可怕力道的时候,他才知道是何等可笑。 “不!”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孙长空打着转,飞速向后坠去。孙长空刚要稳住身形,却突然发现身后突现一物,用手一摸竟是隔世门。刚刚回过味的他,身后的支撑力猛然撤去,惊魂未定的他立时倒地。当孙长空挠着剧痛的头再次站起之际,他惊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石门的另一侧。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界崩 孙长空从地上爬起来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置身于另一处异度空间之内。与其说是空间,不如说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一条时空隧道。 面前是找开的石门,石门是外侧是正在生死决战的高远山与纳百川二人。而在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光芒之路,两旁仿佛镶嵌着无数水晶一般,反射出耀眼的金光。看到这一幕,孙长空有些陶醉了。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逃生机会,稍纵即逝。可当他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妥,应该说是有些愧疚。 “他们俩个人为了让我出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要是就这么离开,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些。可是……” 看着二人如火如荼的战斗场面,孙长空又是一阵心颤,对于他而言,自己根本无法左右这种级别的角逐,更有可能弄巧成拙,被纳百川控制成了要挟高氏兄弟的筹码。他可不想成为累赘。想到这里,他又将脚停住,不再向外走去。 “大哥,门开了,咱们也撤吧!” 高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开启的大门,眼中不禁投出两束炙热的目光,多少年过去了,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想走?留下你们的命!” 这一会儿,纳百川的力量已经趋近全盛之态,身手更是犀利至极,之前高远山还能稳压一头,现在已经愈发力不从心,颓势渐露。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撤手不但自己危险,就连前面的孙长空都有可能因此遭难,那样的话他们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不行,必须得把这个家伙了结才行。不然,后患无穷。” 高峻山一听也对,索性二人将力量全都聚集起来,准备向纳百川发动最强一击。 “哼,想和我一决高下了吗?好,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魔界之子的厉害!” 说话之时,纳百川周围血气再现,犹胜从前。双手之上更是雷鸣炸起,好似两只隐忍多时的洪荒凶兽,吐纳着赤色电光。然而,与这相比起来,他那双猩红的眼瞳更是可怕,凌厉的神光之中似有万种杀机,与之对视一眼都如同被凌迟分尸一般,痛苦难言。 再看高远山这片的动静就要弱上许多了,他只是攥紧了拳头,双臂之上的青筋高高隆起,好像一只只鲜活的蚯蚓。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暗暗蓄力,只要对方稍有行动便会立即展开轰杀攻势。如今,高远山的目光已经清澈了许多,那是他的心中毫无杂念,且静如止水。他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纳百川。 “高远山,我就让你们知道一下得罪我纳百川的后果!血影战法,无极血屠!” 纳百川率先出招,甫一动身,身后竟豁然出现一道血色幻影,那是无极血屠力量攀升至极点之时引动的天兆,无量杀生塔。其中关押着的是自纳百川有生以来杀死的所有人的冤气。由这些人的冤气驱动,无量杀生塔飞速运转,力量更是成几何倍数递增。整条通道之中立时被一股灼人的气浪所充斥,即便身在门内的孙长空也能清晰感应。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高远山会输!” 孙长空的力量虽然远在二人之下,但即便这样他仍能感应到双方的实力悬殊,不是一一招两招可以抵平的。如果再让纳百川强行提升力量,高远山必死无疑,而且死状一定是异常凄惨。 “快点阻止他!” 眼见形势岌岌可危,孙长空不禁大声提醒道。可他并不知,自己所在的这片空间,看似与外界紧隔一门,但实际内外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在这里喊,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可连孙长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高远山能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纳百川此招的可怕,如果不是之前与高峻山合为一体,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在束手等死。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双子”的神奇力量。只要有它在,他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切。 纳百川带着他的无量杀生塔已来到了高远山的面前,前者更是运起一掌,准备发动最强一击。可高远山仍然不为之所动,双手垂在两侧,但身上确实是在蓄力。他究竟要挨到什么时候? “高远山,你没有机会了!看招!” 纳百川突然急啸一声,在距离对方不到三尺的位置之时,隔空推出一掌。他的面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就好像一个千年老妖得知了自己的阴谋诡计得逞了似的,肆意狂笑。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无量杀生塔骤然缩小,化为无数刺眼的血水,直接涌入到掌背之上,随即那只推出的手掌光芒四射,余辉万丈,射在周围的石壁之上竟真的扎出了若干个孔洞。 纳百川的这一招简直比噩梦还令人惧怕。换作常人恐怕还没中招就已经活活被吓死。如果直面这一掌,也许真的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无极血屠威力之大,实属旷古绝今,即便没有直接接触到目标,也能发挥其九成以上的威力。所以纳百川在还没有击中高远山的时候便已出招,只求出奇制胜。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沉浸在无限血光之中的空间竟是猛然间黯淡下来。接着,他便觉得胸口发闷,头晕目眩,脚下已经站不稳,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用力过多体力不支了?” 就在纳百川好奇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另一道声音跃然而起:“纳百川,你输了!” 下一刻,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毁灭之力撕开了所有的阴霾,冲出无尽黑暗,掠过他的无极血屠掌直接倾泄在他的身上。这一瞬,他只觉得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三魂七魄,连同头发汗毛一起都被摧毁了,此时已经不能用痛来表达他心中的感觉,现在他只想一死了之。 高远山的拳头,干净漂亮,收回的时候更是相当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像收刀一样将自己的手掌慢慢放回原处,不再做任何移动,因为它已经断了,而且断得粉碎,断得不能再断。刚才的一拳虽然成功对纳百川造成了致命的伤害,但同时他的掌骨也因为其中力量过大而被反震致毁,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能用了。 再看纳百川已经倒在地上,他身后的石壁已经尽数破碎,这是高远山的拳势透过他的身体然后没入到石壁之中造成的结果。而在碎片除去之后,那上面居然出现了一道人形的轮廓。 光是拳势都能将石壁击碎,那身中拳劲的纳百川呢? 他的身上没有一滴血迹,然而他的身后空地之上已被鲜血染血。高远山的拳头居然硬生生地将他体内的气血逼出了体外,不留一丝一毫。失去了气血的支持,纳百川已经无力回天,再无翻身的可能。 可能是因为筋骨尽数的缘故,现在的纳百川显得着实瘦小,一眼看去他不是躺在地上,而是从地上长了出来,样子十分滑稽。但即便这样,他还在喘息,平衡均匀,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受到影响。 不是有句玩笑话吗?长寿的秘诀就是保持呼吸,不要断气。现在的纳百川恐怕就是这么想的吧! “大哥,这家伙还没死,要不要再补一刀!” 此时高峻山的眼色已经煞白一片,显然刚才的一拳对他的内力损耗也十分不小。而更加难看的是高远山,可能是用力过猛,他的身体右侧竟开始肿胀,右臂比左臂足足粗了一倍。他的右手更像一只皮球,圆滚滚的,好像用针一刺就会炸开似的。 “咱们也消耗了不少力气,反正现在的他已经不足为惧,就放他在这里等死吧!” 高峻山虽然不情愿,但毕竟现在是自己的大哥掌握战局,所以也就不再勉强了。 “好,那就让他在活活耗死吧!” 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从门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看到纳百川那副惨状,不禁同情地摇了摇头。可一想到对方之前犯下的种种罪行,他又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非凡与无欲这两位老朋友,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但如果这么说起来的话,高远山也算是他的仇人。因为他杀了苏如云,飘渺云巅的掌门人。如果好还在世的话,恐怕纳百川也不会这般肆意妄为了吧! “孙长空,你居然还不走。你不怕我利用完你之后将你杀了灭口吗?”高远山冷冷道。 “哎,怕又能如何。你们这么厉害,如果有心杀我,我也逃不掉啊!况且,我的命也是你们救下来的,如果落在纳百川的手里,说不定我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可怜,咱们之间有太多的恩怨,不然,我一定会和你成为挚友。” 孙长空摆了摆手,随之笑道:“挚友就算了,只求到了人间之后咱们能再也不见。” “哈哈,好一个再也不见。既然这样,我们兄弟二人就先走一步了!” 不等孙长空说话,高远山已经箭步窜入到石门之内,很快便消失在了光幕之中。 看着对方消失的背景,孙长空突然昂起头来,仰望上方的穹顶,接着他又淡淡了说了一句:“下辈子再见吧!” “啊!”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正的出路 孙长空说出那句莫名其妙话的时候,高远山与高峻山已经从这个世上完全消失了。两道流光从门内豁然飞出,穿过无数岩体,直往无间道内。在那里,法阵之上唯一点亮的两块符石骤然失色,随即无妄修罗界的整片大地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嵌在地上的纳百川突然撇了撇嘴,干涩地笑了笑,然后虚弱道: “算来算去,没想到你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时,孙长空干脆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周围异动,如释重负道:“经过了千难万险,终于结束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吧?” 孙长空怂了怂肩,无辜道:“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不过是在争取我想要的东西而已。” “你想要的东西?那件天魔兽甲吗?” 孙长空立即用一种看呆子的眼光瞪了一眼对方:“那些身外之物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 “难道……”纳百川的语气有些惊讶。 “没错,就是那道魔皇残念。” “你身为一个凡人,居然敢觊觎我们魔界的圣物,你是不是疯了?” 孙长空叹了口气,状似失意道:“其实在今天之前,我还一心想着拯救天下苍生,伸张正义什么的。可到头来我发现,自己的一番努力并得不到什么,甚至还多次让自己丢了性命。再看到苏前辈含恨而终,非凡与无欲相继离去之后,我决定这辈子只为自己而活。什么惩恶扬善,什么正道人世,这些我都做够了。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却能逍遥快活,这种世道我真的不想再去守护了。” 交待了一切,孙长空再次站起身来,然后看了看那扇石门,高远山与高峻山二人的惨叫回音似乎还能隐约可见。 “哼,做了这么多孽还想出界,做梦吧!” 孙长空在进入到石门之后,发现里面并不是所谓出界通道。相反,里面机关重重,步步惊魂,稍有不注意便会立即陷入到绝境之中。 原来,隔世门隔的不是人魔两界,而是阴阳两间啊! 高远山虽然修为远高于孙长空,但毫无防备的他,加上大喜过望,被冲昏了头脑,遇到陷阱已经来不及抵抗,当场毙命。至死他也没有想明白,进入这里的孙长空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里的凶险呢? “你要干什么去?”纳百川淡淡道。 孙长空并未回头,因为他已无法回头。“当然是去做要该做的事情!” 纳百川的脸上出现了释然的笑容,接着他缓绘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自己与整个无妄修罗界的死亡降临。 孙长空再次回到了无间道,这里已经生机全无,只有几块残肢还在散发着余温。一旁,苏如云安然地躺在地上,好似睡去一样,静静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清静。孙长空走到跟前,又帮他整理了下衣衫,然后又将沈青的尸身抱了过来,将二者并排安放。 “生不能同枕,死就让你们同穴吧!” 孙长空用力一跺脚,下方的地面居然塌陷了下去,苏如云与沈青便如两只落叶一般,缓缓消失在黑暗的渊底。 “一切都已经就绪,就差最后一步了。” 孙长空拿起地上的古风剑,缓步来到法阵跟前。这时,位于阵中的七块镇恶石已经全部熄灭,唯有中间的阵眼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绿光。独身一人,看着这道诡异的翠芒,气氛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被镇压了这么多年,你也该醒醒了吧!” 孙长空眼神突然一冷,手中古风连斩数下,直接将法阵切分碎片。那道绿光猛然一震,好似有感应似的,开始尝试从法阵之中挣扎出来。但显然,这法阵威力非凡,即便身遭重创,但仍旧坚不可摧。孙长空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禁变得焦急起来。因为,伴随着每一次的冲撞,整个无妄修罗界都不禁颤抖一下。此时,位于界内各个角落之中的人们都已经感受到了这股异变,而躺在石门前方的纳百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是在庆贺自己的胜利一样。 “孙长空啊孙长空,你果然还是逃不过魔性的蛊惑啊!其实能不能得到魔皇残念无所谓,重要的是它让魔界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破坏吧,把一切都破坏掉。” 就在纳百川自言自语之时,他没有发现一个神秘人更在向他慢慢接近。 “多年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似乎知道来者是谁,纳百川也没有显露出惊色,而是平淡地回道:“你终于来了。” 孙长空一连使出数以百剑,但不知怎的,那法阵坚固异常,他与魔皇残念内外夹击,居然还奈何不了它。这时孙长空的头上已见汗水,显然之前的连继攻击令他消耗不少。 “妈的,这玩意怎么这么结实,难道这里面还有专门的破阵方法。” “那是自然!” 孙长空本想靠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焦虑,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说话之际另一边的黑暗中竟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会……”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 孙长空拿着剑,缓缓向后移动,但是他已没有退路,就像他陷害高氏兄弟让他们带入死境之中一样。 “纳百川!” 他已不敢眨眼,他生怕对方趁此机会要了自己的命。而且,眼前的纳百川并不是被高远山用重拳打伤的那个,而是如假包换真正的纳百川。 纳百川居然入界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只想告诉你,镇恶石失去的效果,我就能进入无妄修罗界了,就是这么简单。多谢你为我摆平了那么多的麻烦,还让我与界的自己重新合体,光凭这个,我就得免去你妄图窃取魔皇残念的罪过。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本来真的想将天魔兽甲赠于你,现在功过相抵,就不算数了。” “呵呵,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手下留情不成?” 纳百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哈哈,说你是强盗也不为过。你饶我,我还不想饶你呢!都是你的奸计,害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要不是我有意推动事情的发展,现在的我还在为高远山卖命呢!” 纳百川显得很是清高,回击道:“你又不是我绑着过来的,当时你完全可以选择不来。说来说去,就是你太过贪心,识不出其中的玄机,所以才堕落于此。你们人类啊,就是这种贪婪的本性,改也改不掉。” “你少在那说风凉话,你又何尝不贪。只是你会掩饰,能将自己真正的意图很好地藏起来,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将其显露。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在这对我说教。说到底,你我都是一类人。” 听到对方的连番反击之后,纳百川举起双手,笑着道:“好好好,你说得都对。可现在的呢,你还是得听我的。而且,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如果我不这么办呢?”孙箜故意挑衅道。 “那我一定让我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哼,那就来试试!” 孙长空豁然亮剑,甫一出招便出直取对方咽喉。从刚刚到现在,整个过程之中他都没有半丝犹豫,似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这一击,不成功便成仁! 然而,面对这样的攻击,纳百川竟然看也不看,剑身扎来,他只向旁边稍一闪身,然后用指尖在侧面轻轻一弹,孙长空便已不能自持,直接向旁边飞了出去。 看似不经意的一指,其中却是隐藏着千钧之力,孙长空起身一看,自己的虎口已经崩裂出血,肩膀更是酸痛不止,好像是在经脉之中注入一壶陈年老醋似的。 “不要逼我手,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孙长空擦了擦手上的血,冷笑道:“死?你会舍得杀我?没有我,你怎么破除封印。” 从刚刚交手之中孙长空便已经知道,对方刻意留手定是留他还有用处。不然已纳百川之前表现出的个性来看,早就将他格杀当场了。只是一时之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用处到底在呢。或许是为了魔皇残念,或许是为了离开界内。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是死不了了。 “孙长空,你很机灵,但这并不是件好事。因为这个,你可能害了自己。” “呵呵,要不是我机智,我恐怕早就死在了斗兽场中,成为妖兽的大餐。既然我能幸存下来,就说明老天对我还是相当眷顾的。只是你呢,你究竟想不想让我死?” 这回,纳百川竟破天荒地猛吐了口气,显得略微严肃,然后才道: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确实有过放你一马的想法。” “那今天之后呢,你必须要杀我了?” 纳百川依旧冷漠地摇摇头:“不知道。” 孙长空晃动了下自己的脖子,虽然厉声道:“那还等什么,今天你我只能活着从这里走出一个!” 孙长空周峰杀机大盛,古风宝剑在这股力量之下竟放射出金色的光芒,纳百川脸色突然一变,惊声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已经将这股力量运用得如此自如,你这是什么功夫?” 孙长空的身体因为光明迦楼王的相助,气势立时攀升到几个等级,单是表面看去已和纳百川相距不远。 “要你命的功夫!” 孙长空挥剑杀进。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屠魔 有了无二真经图光明迦楼王相助,孙长空就真的能与纳百川一较高下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一点,孙长空自己也十分清楚。但他更明白,眼下已经没有令他选择的余地,如果想要得到魔皇残念,那他就必须击倒面前的男人。 一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纳百川。 金光护体之下,孙长空再次变幻成大鹏形态,一时间法阵之前灿烂一片,到处都是金闪闪的光芒,纳百川心头一颤,竟有些失神。趁着这个机会,孙长空抢先出手。 “看我的光明神亟!” 说话间,孙长空羽翼一振,豁然跃入空中。紧接着他的身前爆发出一阵异常耀眼的急光,比之刚刚释放出来的要强盛不知多少倍。纳百川心道不妙,赶紧抽身逃离。可他哪里知道,孙长空出招不需要任何前奏,当看到出手动作的时候,招式已经迎面逼来。 那是数十根足有手指粗细的金色光柱。它们并不实体,但个个都是无坚不摧的强力杀器。纳百川云袖翻飞,想要借此化去其中力道。可谁成想,这些光柱非但威力惊人,而且携带着的庞大热量依旧不能小觑,衣料还没挨上并立即自燃起来。见此情况,纳百川立即断袖逃离,连续腾空数次这才将那些起要命的光柱甩在身后。 “好家伙!” 纳百川看着地上的余烬,不禁心中一惊,要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说不定他已经变成了它们之中的一员。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些光柱落地之后,竟好似通晓奇门遁甲,刚一入地便不见了。由此情形,他有了一些猜测。 “难道,这里面还有五行相克一说?” 确实,按照刚刚的情形来看,那些光柱射在地上,最起码也得戳出几个洞吧!可现在看来,那些光柱消失的地方毫无损失,居然连点痕迹都没有。难道,他真的见了鬼不成? 不等纳百川想通其中的道理,孙长空的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而且威力更胜之前。 “不要得意忘形了,小子!” 纳百川目光如炬,突然飞身上前,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居然出现了一层纤薄的红纱,远远看去就像一身焰衣一样,甚是妖艳。而有了这件神奇衣服的加持,他的身法竟有了质的飞跃,之前几乎躲不开的金色光柱已经被他远远落在身后,而且一举一动之间都有若干血红色的气息飘动,场面属实美妙。在孙长空的眼中,对方已经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场中翩翩起舞。 “退!” 这是孙长空看到这一幕的第一想法,而他也像心中所想那样向后速撤,双翼急张,扫得四下碎石败滚,尘土飞扬。 然而,当他发现纳百川近在眼前之时,自己这才明白刚刚的一番努力竟然全都白费。与对方快如闪电的身手相比起来,自己的这点雕虫小技根本不足挂齿。既然逃不成,他只得战。 若要战,那就是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 孙长空心念一转,立即将体内其余的无二真经图摧动到极致。这一刻,天空之中不仅仅出现了展翅雄鹰,还有紫色魁虎跃跃欲试,战局一下便热闹了起来。看到这,纳百川不禁心只犯起了嘀咕,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武功,莫非他在无妄修罗界中还有非同一般的际遇? 不过,想到这里,纳百川竟释然了。因为就算对方现在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战胜他,因为他是纳百川,是魔界之子。堂堂魔界之中的贵族一脉,怎么可能被一个凡人打败?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他继续向前,而在他右手上的光华已经愈发凝实。 纳百川的血影战法再次发动了。 不同于之前的分身,现在的纳百川能十成十地发挥血影战法的力量,做到真正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区区一个孙长空又怎能例外?随即他的手握成锥形,然后一道红光破体而出,直接将整只手掌包裹其中,形成一只巨大的血影枪,这便是纳百川的另一杀招。 血影枪甫一出现,四周的气氛立即变得窒息起来。不只是孙长空,就连周围的石壁都好似受到了影响,开始迅速崩塌,好像着急逃难似的。然而即便这样,孙长空身后的两枚幻象稳如泰山,丝毫不为之所动。显然,这样的力量在它们眼中仍不具威胁。 然而,它们是无二真经图的图灵,并不是孙长空这样活生生的人。现在的他简直要怕死了。但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再做它想,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把对方打个四脚朝天。 “来战!” 孙长空突然出剑,快比惊虹,势同洪泄。古风之上立即披上了黑、紫、金三色霞光,与那红色血影枪直接碰撞。 “轰!” 对冲产生的巨大力量使得二人周围出现了一道通天彻地的强大旋风。旋风在力量的不断积蓄之中持续扩大,不一会便已经形成了一条彩色狂龙,盘踞于狭长的走廊之中。 “很好!” 见到巅峰状态下孙长空所施展的骇人功力,就连纳百川都不得不开口夸赞。然而,孙长空自己倒是相当淡定,因为这本就是他的力量,只不过是在进入无妄修罗界之后暂时失去了而已。而因为所在区域以及封印摇摇欲坠的缘故,孙长空已经能够与人间的气息进行交互,之前隐去的修为自然又恢复完整。眼看自己的三副无二真经图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竟勉强能够与纳百川平分秋色,孙长空喜出望外,手上忍不住又加上几分力道。 “纳百川,今天魔皇残念我要定了。” 说话之时,加持在古风之上的又一股力道已经显现神威,终于,在连续的消耗之下血影枪轰然崩溃,露出其中的手掌原形。就在孙长空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对方居然突换手势,使出一招灵蛇出洞,顺着持着古风宝剑的手臂一路探进,等来到躯干附近的时候再次变招,使出一记碎心掌,直接拍在了孙长空的右侧胸膛上。 掌打的是右侧,威力却是在左侧显现出来,这便是纳百川的独到之处。因为在掌力刚刚打入体内的时候,威力的蓄势便未达到最大,等运行了一段时间来到对侧心脉之时,力量这才完全爆发。因为这个原因,碎心掌的杀伤力极大,受过的人大多都是心碎而亡,死状十分惨烈。 要说孙长空不知道这一掌的厉害吗?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刚刚同时使用三张无二真经图已经令他几乎透支,而古风宝剑对灵气的消耗又是极其恐怖,除非像苏如云那种修为极其高深之人方能使用。但他的冰魄因为之前的战斗已经破烂不堪,难当重担。所以想要对付纳百川他只能这种入不敷出的方式来相拼。一来二往内息渐渐跟不上了,就算杀招在前也无力应对。只对一道清脆的爆裂声之后,巨大的旋风砰然消逝,就好像那颗受了伤破碎的心脏一样。 孙长空捂着心口,踉跄退了几步,然后痛苦地半跪下来,另一只手将剑撑在地上,不让自己摔倒。这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生机都不见了。他甚至听到了血液不断从心脉之中喷涌而出的尖鸣声,那就像来自地狱的召唤一样,令人浑身发抖。 “哈哈哈,孙长空,你还是太年轻啊!我不得不佩服你,之前某一个瞬间,你的力量居然超越了我,如果你能抓住那个机会将我一举击败,恐怕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副惨相吧!” “哼哼,突然出手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孙长空虽然命在旦夕,但嘴上仍不相让,看到对方这般嚣张,不禁开口辩驳道。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有伤在身,刚一开口身体的淤血便不断向外涌出,看那恐怖的出血量,分分钟就能让他血尽而亡。 “所以说你还是太过天真,本就是生死相搏,哪里会分偷袭不偷袭。记住,只有胜利者才能有机会评判对错。你这样的,呵呵,就只能给我当牛作马。” 说远,纳百川走上前去,伸手抄起孙长空的衣领,转身就往法阵的方向行去。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赶在对方灯枯之前借其解开封印。 此时的孙长空已经不再说话,而是头部低垂、双手下方,两只腿像失了魂似的耷拉在地上,任其拖行,一点感觉都没有。 “纳百川,你说只有胜利者才能品评对侧?” 本就是这种紧要关头,而对方居然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无关痛痒的话,委实令他有些恼怒。就在他装备放下对方,令其发挥出生命中最后一点价值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竟然没入到了他的咽喉之中。 “你……你!” 纳百川不敢相信,古风剑居然拖着孙长空的手,插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是死穴咽喉。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赶紧放下抓着对方的手掌,连忙像向闪去。然而他发现,对方的速度竟比自己快,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过那段入体的剑尖。 古风剑当然不会自己行动,指使它的必须是孙长空。孙长空慢慢抬起头来,眼中毒辣竟比蛇蝎还犹有过之。他终于笑了,因为现在的他便是胜利者。 “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可真是让我好生痛苦。不过纳百川,你完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魔皇出世 孙长空抽剑的动作很是潇洒,这让纳百川咽喉上的血喷溅得异常壮观,好像一泓泉水,咕咕地向外涌出。 “你……你怎么会!” 纳百川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孙长空的心脏附近,他怎么也想不能一个被击碎了心的人如何能够转危为安。 “你说它啊?”孙长空指着自己的左侧胸口继续说道:“你的碎心掌能摧毁它,我有说过自己无法修复它吗?兵不厌诈,刚才我那副病怏怏的模样是装给你看的,要不你怎么能够轻易我重伤无力反击的假象呢?枉你修为高出我那么多,居然败在了我这个无名小辈手中,纳百川啊纳百川,你死得不冤枉啊!” 说完,孙长空轻挥古风,上面的血液立时滚成一颗颗的晶莹珠子没入到法阵之中。也许他没有注意,他法阵内部竟升起一道道火烟,虽然势头不大,但足见异端。 “怎么样啊纳百川,你是让我自己动手,还是自行了断呢?” 孙长空拿着剑,一步步向纳百川走去。而后者只得随之一直向后退,退着退着就来到了石壁旁边,再无退路,他不禁仰天轻叹,口中伴着水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天要亡我!” 话音刚落,一旁的法阵突然发生了情况,好像一盏茶杯摔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一样,那道绿光居然冲破层层禁制,直奔远处的纳百川。 看此情形,孙长空相到不想,伸手便要去抓。可对方速度实在太快,而因为事发突然他又慢了那么一瞬,就这么点工夫绿光已经飞出数丈之远,距离纳百川已不足一丈。 自己得不到魔皇残念还好,但如果让纳百川坐享渔翁之利,那别说他,就连人间也会生灵涂炭。想到这,他不禁把将一横,索性将手掷了出去,目标是那道绿光。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孙长空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想保住那道魔皇残念,之后也许还有周旋的余地。另一方面,他又怕纳百川得了这股力量,不旦旧伤全消,就连修为也会大大提升。那样的话,他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孙长空也想明白了,修为可以慢慢攒,命没了那可就一切都结束了。 再说古风剑追击魔皇残念。孙长空出手的时候,绿光就已经飞了出去,而当古风接近对方的时候,绿光已经来到了纳百川的眼前,再有一瞬的时间,便会与其接触。眼看情况万分危险,古风剑竟不知受哪股力量的影响,豁然跃出三尺距离,直接来到了绿光身后。如果时间接着进行的话,那魔皇残念必定会被贯体而亡。可就在这个时候,濒死的纳百川做出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豁然挪开那只堵住血口的手掌,用自己的喉咙去接那道绿光。这样,古风剑没入魔皇残念已经是在纳百川的身体之中完成的了。于是古风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再次刺中纳百川,并将他钉在了墙壁之上,高高地悬在空中。几次挣扎之后,纳百川终于将头一歪,惨死当场。 “该死,就差一点!” 回想着刚刚魔皇残念出世的情景,孙长空仍然有些不甘心。他与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古风剑之下,想他算尽万事,最终还是没能料到这一步。 “既然魔皇残念已经破除封印,那这个地方也要马上不复存在了吧!”说远,孙长空巡视四周,想要寻找出口的位置。然而,这里空空如也,除了这个独零零的法阵之后便再无其它。 “看来出口只能在那里了。” 孙长空看了看石壁上仍然睁着眼的纳百川,不禁心头一震,仔细想想,他竟飞身半空,将其遗体取下,放在了地上。然后,他又将对方的双眼合上,这次算完事。 看着手里的古风宝剑,孙长空不禁自言道:“剑倒是好剑,可惜的是我并不善于使剑。我本应该将你归还给飘渺云巅,但如果被问及其中相关细节,又怕牵扯出这里的事情。所以,你怎么看?” 孙长空望着古风宝剑,好像是在等对方的答复一样。不一会儿,孙长空叹了口气,摇着头,来到之前埋葬苏如云的地方。这时候,他感觉到了作为江湖儿女的凄凉。同样沉浮在这片汪洋大海之中,又有谁能知道自己明天是死是活,身在何方呢?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摧残,你也该休息了。我们再也不见吧!” 孙长空虎口一松,古风剑顺势跌落,在几次磕绊之后,终于没了踪影。 “去吧,去找你的主人,陪着她,一直到天荒地老。” 这个时候,整个无间道以及无妄修罗界已经几近崩溃,从前兴盛一时的百兽城早已不复存在。空间之中开始不断出现黑色的虚空,苍穹好似一枚破裂的镜子,好像随时都能坍塌下来。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天塌吧! 而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之中,确切说是一件石室。这是他在无间道内第一次苏醒时候所在的地方,那时也是他与苏如云第一次交谈。然而,短短的一天时间之中,物是人非,他与苏如云已经在阴阳两隔,再无聊天的机会。这让他在日后的生活之中对于重逢异常看重,因为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珍惜。 还是那面镜子,只是站在面前的人不再是苏如云。孙长空伸手触摸了下镜面,一股沁人的清凉之意立即涌上那颗才刚恢复不久的心脏。 “果然在这里!” 当孙长空将手移到镜子中心位置的时候,这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间。这个空间不大,只难令一个人俯身通过。但对于孙长空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 从自从进入到石门之后,他便一直在回想苏如云的话。那时的他几乎可以断言,出界的路就在无间道内。可这里的布置简单得令人发指,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住一条通道。而且,从苏如云当时的口气之中可以判断,通道所在之地他一定曾经到过。而这镜子就是其中的一处。 好在上天没有完全抛弃他,好在他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孙长空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然后纵身跳上那扇镜子,进入了通道,一路向前行去。 通道之中漆黑一片,孙长空只能一边行进,一边摸索,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在想另一件事情。 “苏如云明明知道通道就在这里,但她为何要将自己困在界内百年之久,不与外界联系呢?难道,他真的和某个人有什么约定?还是说,对方会满足她的要求?” 孙长空想了又想,当事人已经离世,他已法查证。这里面的秘密,恐怕要随着苏如云一同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通道之内透过一缕难得的阳光,孙长空加快脚步,迅速接近目标。只是当他探出洞口的刹那,脚下的落空已经让他失了神。伴随着一连串天翻地覆的翻滚之后,噗通一声跌入了一处水潭之中。 不知有多长时间了,孙长空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沐浴的感觉了。无妄修罗界水源贫乏,别说洗澡就连渴水都是问题,珍兽堂中的水池那是个例,撇开不算。 过了一阵,孙长空这才想起来:“我这是在哪里?” 看了看四周,一眼望去尽是青峰翠山,烟云雾霭,若不是有清凉的潭水让神志保持清醒,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对了,我的身体!” 孙长空翻身上岸,赶快检查身体上下的情况。果然,与纳百川所说的一致,他身上的异变已经开始退去,外貌体形已经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看着水中倒映出的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太好了,我终于变回人形了。” 虽然重回人类身躯,但孙长空也不禁有些怅然。自己在无妄修罗界的那么多积累,恐怕也要随着自己的出界而消失不见了吧!不过想想这样也好,“轻轻地我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像人生老病死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无牵无挂,一尘不染,不也挺好的吗? 之后,他又从水里捞出了冰魄。抽出一看,他居然发现之前刀身之上的若干崩裂痕迹竟消失了不少,虽然并未完全恢复,但好在可以临时应急了。用了这么久,孙长空这才知道,原来冰魄拥有兵器之中少见的自愈能力。 之所以孙长空之前没有发现,那是因为无妄修罗界灵气混浊,异于人间,就算能够冰魄能够吸收灵气,也不能运用自我修复之中。现在好了,回到了人间之后的冰魄如鱼得水,短短的一柱香工夫就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想必用不了一天半天,它就能重夺光辉了。 “回是回来了,可我怎么才能从这里走出去呢?” 就在孙长空四下张望,想要寻找一条下山路径的时候,一道悠长的吆喝突然令他耳边一亮:“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先算命后给钱,不灵不要钱!” 好么,来人是一个算命的江湖术士。 ; 第二百章 草堂派 孙长空一看有戏,于是连忙迎了上前。对于他的突然出现,那人并不意外,好像早已料到似的。再看他手中执着一个幡,幡上写着“但行好事”四个大字。孙长空想了想,难道上一句是“莫问前程”吗? “这位道长,请问这是哪里?” 孙长空说话的语气很恭敬,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强来总是不好。而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翻,这才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怪里怪气道:“年轻人,你刚刚才死里逃生啊!” 眼见这个算命先生张口便说了自己的经历,孙长空颇为震惊,要是让对方知道了自己在无妄修罗界里干的事情,那还岂不是要名誉不保? “呵呵,道长言过了。我刚刚只不过被几个劫持至此,不知怎的他们突然折回把我丢在了这里。一路上我被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请道长施便,帮帮在下吧!” 谁知听完这些话之后,那个算命先生非但不再说话,更要转身就此离去。孙长空一盾情况不妙,赶紧上前阻拦。这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狠意,如果对方再敢无视自己,那他可就要不客气了。 “道长,在下独身在外,举目无亲,只得靠四方的豪杰侠士。您今天帮了我,它****定会涌泉相报!” 孙长空双手抱起拳头,心想对方再不应自己就只能得罪了。谁知,这回对方居然开口了。 “你这孩子,明明有求于人,心里居然还在想一些邪念头,真是没有教养!” 挨了算命先生的一通羞辱,孙长空居然没有发作。因为他感觉眼前的个老人并不简单。从刚才到现在,他就在观察此人的一举一动。先不说他一个人来到这荒山野岭里做什么,就是之前两句的对话已经将他的过往与心思都说得明明白白。难道,对方真有通天的本领?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道长多担待!” 说远,孙长空竟给那人行了个大礼,以示自己的欠意。而看到这里,算命先生再也没了之前的架子,连忙将他从地上搀了起来。 “说得好好的,怎么说跪就跪呢。你说实话,你到底从哪来的?” 孙长空沉吟一下,然后说道:“这里面的事情牵扯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反正,我是刚刚回到这片大陆之上,并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在位置。” “哦?莫非……你是从另一个空间里穿越而来而来的不成?” 算命先生猜疑地看着孙长空,而孙长空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好吧!你跟我走!” 于是,在算命先生的带领之下,孙长空随他一起下了山。 “前辈,你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这里可不像是人类聚居的地方” 环视四周,这里虽然景色怡人,碧水蓝天。但此处身在山丘地带,交通运输几乎不能使用,要想同外界进行贸易往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仙人或者是修为高深之人,因为他们会飞。 “我说了你恐怕也不相信。” “哦?你那您说说看。” “其实我就是为你而来!” 算命先生忽然扭过头来,阴森地看着孙长空。一时间,孙长空有种原形毕露的错觉,难道对方早已知道自己的来路,还是说无妄修罗界里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孙长空表面上没有波澜,但心中早已惊起狂风巨浪,看来对方远比他想的要神秘得多啊! 突然间,对方算了算随之道:“你放心,我的本事还没大到那种窥探过去的程度。顶多是能从一些卦象上来预见某些事情。比如你!” “我?”孙长空不禁问道。 “我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给自己占卜一卦,看看这一天的运势是好是坏。平常时候,卦里反映出的讯息大多就是今日大凶,或者大吉。但唯独今日却是一反常态,让我不得不多加注意。” “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孙长空手中一直握着冰魄的刀鞘,虽然并未触及到刀柄,但只要一个念头闪过,刀身便会跃然而出砍下对方的脑袋。现在他必须万分小心,绝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卦象显示今日西方将有魔星降临。” “魔星?呵呵,前辈你真幽默。” 孙长空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十分难看,但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忍耐了。这要换作曾在无妄修罗界的自己,恐怕对方早已身首异处。 “你还真别说,虽然我乌鸦道人说好得不灵,但说到坏事却是奇准无比,而且这些事情都已经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如果我梦到了一个人的去世,那他就真的会在第二天丧命。我曾经给自己占过一卦,卦象显示我那天有铁器伤身之灾。所以那天我与所有的金属制品远离,可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孙长空仍是显出一副相当感兴趣的样子,仔细听着对方的叙述。实际上,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没从刀上挪开过,甚至他的身上已经初见杀气。 “那天晚上,我已经自己逃过一难,所以他上床睡觉了。谁知刚盖上被子我便觉得下身一阵刺痛。等我再次揭开裤子的时候,大腿之上已经冒出了血。我凑近一看,伤我的不是别的,居然是一枚绣花针。你要我知道,我的裤子可是从找我学艺以来便一直用着,几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就是那天,那根不知隐藏了多少岁月的铁针就钻了出来,还扎到了我。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自己对于危险的感知,要远超旁人。” “哦?照你说所说,我就是那颗魔星了?” 孙长空艰难地笑了笑,对话已经达到尽头。是时候下决定,到底留不留这人的性命。 “那也未必。” “呵呵,道长,你果然是在开玩笑。” 孙长空释然一笑,心中绷起的神经终于再次平复下来。对方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居然歪打正着的救了自己的命,这样的买卖属实太划算了。 “我没开玩笑,你我相遇就是缘分。既然上天让我来,那就是为了接引你。即便你真的是魔星,我也能将你渡成佛陀。” “成佛?算了吧!我没有那么大的觉悟。”不知为何,孙长空感觉此人有些好笑,说着说着怎么就要渡化自己了呢?话说,他不是个道人吗?难道佛道还能相通? “当然,我也不是真的要把你变成大慈大悲的菩萨什么的。其实,消除你心中的魔障,为你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这样的结果不也挺好吗?” 孙长空有些明白,然后接着道:“所以说,你是来帮我的?”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孙长空的笑成了苦笑。 什么时候他孙长空居然需要别人来渡化了呢? “前辈,你的法名叫乌鸦?” 算命先生先是摇摇头,接着才回道:“其实我师父当年给我的法名叫‘毋讶’,取无惊无惧之意。可当时众兄弟之中就属我道行最末,所以被他们欺负嘲笑,还把好端端的法名改成了乌鸦这种不吉利的事物。一来二往,大家叫习惯了,就连师父也没辙。之后,世上便多了一个名叫乌鸦的我。” “哈哈,前辈,你的那些师兄弟还真是可爱啊!我原先拜入师门的初期,也是和同门打打闹闹,事后基本都不会放在心上,还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您也不用太过在意。”、 “呵呵,我倒是想再听你们叫我一声‘乌鸦’呢!” 说到这里,算命先生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立即无光。孙长空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于是连忙道:“前辈,你没事吧?怎么,现在他们不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吗?” 算命先生又笑了笑,这回孙长空明显看出对方是在掩饰真实的情绪。 “四十年了,他们死了有整整四十年了。” 孙长空骇然:“他们?所有人?”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 “他们出了什么事,疾病还是天灾?” “一夜之间,整个门派皆被杀尽,除我之外无一生还。” “啊?被灭门了啊!不不不……” 孙长空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当,于是赶紧改口。 算命先生摆摆手:“灭门就是灭门,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看,咱们到了。” 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座矮山,只见山上郁郁葱葱,云雾缭绕,如同仙境。这里便是算命先生的道场,也是为他遮风挡雨“家”的所在。 透过交缠错结的藤蔓,孙长空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块充满古老气息的牌匾:草堂。 “这就是你的……” “没错,虽然他们不在了,但我还活着。只要我乌鸦道人一天在世,草堂就不会没落。” 说罢,他大袖一挥,一道劲风拔地而起,硬是切出一条幽长小路。路上砌有青色石阶,一块一块十分整齐,就好像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看到对方举手投足间展露出的惊人实力,孔长空不禁后怕。这要是贸然动手,还指不定谁死谁活呢! “好一个草堂,我倒想看上一看。” ; 第二百零一章 唐突的小磊 孙长空揣摸不出起名字的人当时的心思。一般来讲,一个门派,名号那是越响越好。什么倾城派啦,聚贤庄啦,再不济也会起个稍稍带有文化气息的名字。比如飘渺云巅,苍北仙苑。不为别的,说出去的时候好听啊!可这草堂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门派疏于管理,院内杂草丛生不成? 思前先后,孙长空认为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性,草堂确实水平一般,而里面的成员上到掌门下到弟子文化程度不高,只能想到这种浅显易懂的字眼。他们给门派取名字的意图也很简单,就是告诉你这有人了,再有想抢地盘的请改道去别处。 第二种可能性,草堂的创建者是个通天的圣人,无论修为还是文化底蕴地,都已进入化境,做到了返璞归真。于是,平常生活当中的一些东西便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内涵。 草堂曾经的实力究竟如何,孙长空不知道。但从刚刚乌鸦道人的话语来推断,这里曾经一定出个不少能人。不然就连他那种挥手成路的神通都只能排到末了,那前面的众师兄弟修为岂不是要飞升了? 走神的工夫,孙长空已经迈入了山门,几间破旧的茅草屋兀地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不是吧,说是草堂,还真弄了几件这样的房子在这啊!看这样子好多看都没收拾了,被风一吹还不得散架?乌鸦啊乌鸦,看来这几十年你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啊!” 乌鸦道人似乎看出了孙长空的心思,于是道: “怎么了小友,看不上我的道场吗?还是说,这里与你学艺修道的地方相比,逊色了太多让你接受不了?” “不不不,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作为一个门派的脸面,这些建筑有些不太相衫了,晚辈为何不翻盖几间,收徒纳人之时也好有些面子。” 虽然孙长空极力想把话说得圆滑一些,但显然他还是惹怒了对方。要不是身为出家人,恐怕他早已大打出手了。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什么,这些可都是当年我们掌门一手建造的杰作。” “啊?那这些建筑有多少年头了?”孙长空不禁问道。 这时,乌鸦道人伸出一只手掌,随即道:“不多不少,整整五百年。这五百年里,没有添过一砖一瓦,连根草叶子都没掉过。” 孙长空心中大惊,暗道这些建筑上的到底是些什么仙草,竟能抵抗岁月的消磨,五百年之中都不风化腐朽。就算是铁条搭的,也早该锈成碎渣了吧! 看到孙长空难以置信的样子,乌鸦道人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接着道:“你不懂,我们掌门修为之高,当时已经兴世无双。他用自己身上精纯的灵气附着在这些茅草之上,如同为它们穿上一件件衣服一样,免受风吹日晒,雨雪侵蚀。不过近些年来,掌门的灵气渐渐开始消散,要不是我及时续力,恐怕它们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说到这,乌鸦道人一脸怅然,显然是因为之前的话触动了曾经的伤心往事,心痛不已。 就在孙长空准备上去劝导对方之时,一道童音翻着滚打着圈地袭入到他的耳朵之中。 “师父,你是不是又让人当面揭穿了骗局,被找上了门来啊!” 孙长空抬眼一望前面,只见一个不过八九岁孩童出现从其中一间草屋之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旧硕大的木盆,盆里都是些换下的脏衣服,装备去洗。 “哎?你怎么出来了?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功课?你说那些鬼画符啊!早就做完了,阿大和阿二陪我一起做的。” 乌鸦道人有些不悦,但仍不动怒,随即道:“他俩帮你?他们的任务可比你艰巨得多啊!话说,怎么没看见他们?” 这时,那个小孩已经把盆到了井边,然后开始打水倒水,打水倒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对方的话似的。 “嘿,这娃娃有意思!” 不知为何,那孩子的听觉相当敏锐,话刚脱口,对方已经看向了孙长空,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谁是娃娃,你才是娃娃!” 虽然有些意外,但孙长空还是很喜欢和这样的孩子打交道。因为这样他就不用费尽心思去预防别人暗算他了。 “呵呵,这里除了你之外,好像就没人能够承受得起这个称呼了吧!” 孙长空本以为这回对方该认怂了。谁知,那小家伙个头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听完他的话之后,那孩子直接把打水的木桶摔在了一旁,一个跃身便已来到了孙长空的跟前,出手就是一记猴子摘桃。 孙长空从小生活在苍北仙苑,受正气熏陶,对于这些旁门左道向来不耻。可他没有想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会使会这样阴损的招式,而且还是运用在实战当中。如果让他长大成人,还不得成为一方恶霸。 小孩的射手俊俏,且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迟疑。单从这个方面来讲,他确实应该钦佩对方。可一言不合就使出这种卑劣的招术,就算他再怎么大量也无法容忍。想到这,他决定给对方一点教训。 “小友,小心!” “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孙长空应了一声,于是左手由掌变爪,向前一搠,直接钳在了那只不及自己一半大小的手掌。然而一招未定,他突然觉得手中一滑,那只小手竟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样,瞬间便从他的掌中溜走,继续向他身下游去。见此情况,孙长空有些恼怒,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明明自己手下留了余地,对方居然不知好歹地继续抢攻。难道,他想寻死不成? 想到这,对方的指尖距离他的“禁区”已经不到一寸。事发突然,他没有办法,只得向后撤步。 别看孙长空只是稍稍退了一步,但在那小孩的眼中看来就几乎放弃了胜利。呼吸之间,他又攻出七八招,而且招招都是要人命的杀招。至此,孙长空才恍悟,原来这小鬼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然而,在体形上孙长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虽然对方身手快绝,但却抵不过孙长空的猿臂鹰翅,只见他双手稍一舞动,便已将对方的双手控制在了自己的巴掌之中,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别闹了小鬼,再打下去伤得可是你自己。” “哼,我偏不信!” 一气之下,那小孩竟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逼得孙长空不得不随着他一起上前翻腾。一方面怕误伤了这个家伙,一方面又不想让对方这么轻松脱困,孙长空又给自己设立了一个难题。 “小磊,够了。”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之际,在一旁观战的乌鸦道人终于开口制止。但显然,他的话对于这个孩子来讲并没有什么威力,现在的他仍然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阿大阿二,你们快来帮我!” 看着那孩子张牙舞爪的凶狠相,孙长空不禁想笑。怎么,一个打不过就想一起上?问题是,他们真的能起作用吗? 就在孙长空内凡嘲笑对方天真之时,他突然觉得头上压来一片黑云,不对应该是两片,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虽然不知来者何处,但他清楚这里一定有古怪,所以便拎着手里的孩子向一边跳开。谁知,那“东西”的反应丝毫不逊于他,孙长空前脚刚起身,那家伙已经接踵追上。借着余光,孙长空扫了一眼对方,当时他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是两头大猩猩。 孙长空在苍北仙苑的时候,也经常可以见到一些猿猴,然而与眼前的这两尊黑塔相比起来,那些简直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光是前面那只小的,就已经赶上孙长空两个高,身形健壮,体表都是有棱有角的腱子肉。 而稍稍落后的那个大家伙,显然是要更强悍一些。光是一只胳膊就能比他的腰围粗上两圈。而那两只如同黑珍珠的眼睛更是吓人,尤其是能在基中看到属于自己的倒映,那就是另一种可怕至极的体验了。 “逃!” 这是孙长空的第一个念头。现在对方人多势众,在没有摸清这群家伙的实力之前,还不能贸然动手,以免轻敌。可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身手之快,已经完全可以和自己抗衡。而更加要命的是,他要同时面对两只大猩猩。要想从两个身手与自己相当的敌人围攻主之下全身而退,这是个极具挑战的任务。这时,孙长空的头上已经见了汗,然而他已无暇去擦。 “好家伙,一打二,我也想试试,来吧!” 在退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孙长空身形猛然向前探去。这样一来,他已来到第一只体形较小的猩猩跟前。而且他所在位置正好是对方手掌垂落的地方,现在只要抬抬手,就能将孙长空一掌掀飞。 可是,这都已在孙长空的预料之中。 不要忘记,他的手中还有一个孩子。就在那只大猩猩装备出手之际,孙长空猛然将那孩子举动了自己的头顶上,然后做出一个防备的架势。就在这时,乌鸦道人出手了。 他一掌击飞了前面的大猩猩,又轻易从孙长空的手中夺过瘦小的小磊。这个时候,后面那只大家伙还不肯罢休。乌鸦索性大呵一声,直接将真吓退了。 孙长空回头看了看对方,发现乌鸦的下颔还没来得及合上,这回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何等渺小了。 ; 第二百零二章 誓约 孙长空看出来了,眼前的两只黑猩猩应该就是之前小磊口中提到的阿大阿二了。他本以为对方口中所说的是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谁知居然是两个怪物。就在刚刚的交手当中孙长空已经大致判断出猩猩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灵感境界,恐怕已和沈万秋相差不远。如果单从力量上来比较的话,前者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这时,乌鸦道人已经将小磊扔在地上,后者起身就要再上,但却被一双凌厉的神光给呵止了。“好了小磊,你闹够了没有!” 小磊气得脖子都肿了一圈,随即愤然道:“可他说我……” “说就说了,谁让你长得就容易让人误会。” 孙长空有些听不太懂,于是问道:“前辈,你的意思是?” 乌鸦道人长叹了口气,然后才道: “你有所不知,小磊本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幼时家里遭仇人追杀,父母兄弟全都罹难,只剩他一人活了下来。然而,即便这样,那些人还是对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并且摧毁了他的生长机质。从二十年前开始,他便一直保护着孩提时候的样子。” “什么?二十年前?那你今天……” “老子再过几天就要过三十岁的大寿了,怎么,不服气啊!” 虽然乌鸦道人说的是小磊的事情,但他却丝毫不为之露出丝毫悲伤。他长得年轻,却比真正的同龄人还要坚强得多。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精神巨人吧! 孙长空一听这个,心知是自己冒犯在先了。可因为刚刚动了手,一时之间他又不好示弱,所以只能用眼神来和对方交流。 “大哥,我错了,我事先也不知道这些事啊!” 然而,小磊罔若未见,故意将头偏向一侧不去看他。看着对方这副傲娇的模样,孙长空只得尴尬地笑笑。 “哎,小磊,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人家都认错了,还不快点见好就收。” 乌鸦道人的话这时显出了效果,小磊慢慢将头转到了前面,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遍对方,这才十分不情愿地说道:“好吧!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姑且原谅你了。你要胆敢再有下次……” 孙长空接着道:“任凭处置!” 于是,孙长空便在草堂之中留宿下来,晚上还与乌鸦道人和小磊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原来,硕大的草堂就只剩下两人和两只猩猩支撑了。想起之前看到草堂破败的景象一时之间他也想明白了,反正也没人住就算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又有什么用呢?不管花多少钱,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孙长空三人在桌子边,而阿大阿二却依偎在门口处,单独有那么一个地方供二者进食。晚饭的内容很简单,米饭,咸菜。而猩猩它们好对付,野菜,野果,就连树叶都能吃。虽然他们食量惊人,但好在费用不多,乌鸦道人还能承担得起。 吃饭期间,孙长空还了结到,原来小个的猩猩是阿大,大个的猩猩才是阿二。问起其中的原因,小磊倒是相当激动。因为就是他帮猩猩妈妈接生的。 别看阿大第一个降生,但从小体弱多病,乌鸦道人用了许多中药调理,都没能奏效。而后出来的阿二就截然相反,它体格强壮,吃苦耐劳,什么粗活累活全不在活下。哦,对了,阿大阿二的母亲在生下它们之后不久就力尽而亡了。所以二者的起居一直都是乌鸦道人和小磊照料。 “那他俩今年多大年纪了?”孙长空看了一眼门口处的兄弟俩,心中不禁还有一丝忌惮。 “嗯……差不多快九岁了吧!” “什么!九岁就长这么大个。等到成年的时候那还得了。” 小磊撇撇嘴道:“你懂什么,黑猩猩的寿命较人类本就要短,人家八九岁的时候就相当于人类二十四五的时候了。所以现在的阿大阿二正值壮年,哎呀这俩家伙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去山上给他们绑几个媳妇下来了呢?” 通过逐步的认识,孙长空发现小磊也不是个太难相与的人。相反,大多时候的他十分开朗,只要不触及他的伤痛,也就是他的身高相貌,那就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看着对方嘻笑的样子,孙长空竟有一种看到年纪时候自己的错觉。 “对了,我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如果想回到苍北仙苑的话,我应该怎么走?” 听到这里,乌鸦道人的脸上竟有一丝悲色闪过,过了好久他才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含糊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初升大陆的东北方向,而这里提蓬莱大陆与初升大陆的交界地带,处于后者的西南部。也就是说,如果你想回到那个地方的话,必须要横跨整个初升大陆。” “那样会很困难吗?”孙长空紧张地忘记了咀嚼嘴里的食物,所以鼓着腮子问道。 “这个” “这个怎么样?”孙长空继续追问道。 “这个说难也不难,但对你来讲肯定算不上容易。” “怎么讲?” “对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修道者来讲,这点距离弹指一瞬的工夫便到了。可像你这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估计得正经走段时间了。” “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乌鸦道人认真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差不多半年。” “啊?这么久!”孙长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以为呢!”乌鸦道人没好气地回道。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仙元三四四年。” “苏前辈所说果然没错!” 通过进入无妄修罗界之前的时间与现在的时间相比较,实际上他在界内只度过了半年的时间。而苏如云所说的界内时间流速过快也就顺理成章了。 思绪到这,孙长空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进入苍北仙苑内门,且满一年的弟子,将有一次长老亲传的机会,被称作传薪。有的内门弟子经过苑内长老的点拨亲授之后,实力大增,之后在修行的过程当中也顺风顺水,前途无量。所以对于孙长空来讲,这次传薪活动他非去不可。 想到这晨,孙长空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向乌鸦道人作揖道: “晚辈有要事傍身,需要在近段时间内赶回苍北仙苑。我知道真人您修为高深莫测,一定有快速达到那里的办法。如果您真能助我一臂之力,之后就算是当牛作马也在所不辞。” 乌鸦道人端着碗,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大一晌,他才忽然吐出口浊气,沉声道: “当牛作马也可以?” 孙长空看了对方一眼,用力点了点头。 “可我已经有阿大阿二了,干体力活,你肯定不如他们。” “可他们能听却不能说,整天对着两个哑巴,您不感觉有些乏味吗?” “你的意思是……” 孙长空重整思路,继续道:“如果前辈真能帮我这个大忙,那我愿意在苍北仙苑附近选一处上好的宝地,供您重振草堂。到了那里,您就再也不用忍受寂寞了。” 孙长空用一种渴望的眼睛注视着对方,然而乌鸦道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所希望看到的喜色。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草堂是当年掌门一手创办,现在掌门不在了,草堂里的这些茅草屋便是我派的图腾。如果为了一己私欲擅自迁离,恐怕掌门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都难以安息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行不通的。” “那您说怎么办?”孙长空索性道。 “我说怎么办,你都能接受?” “嗯!” “杀人放火呢?”乌鸦道人话风一转,脸色阴森道。 “这……” 孙长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哈哈,和你开玩笑的。天底之下,除了当年那个灭我草堂的不黄戴天的仇人之外,我和任何人都没有过结。所以你放心,你不会让你去杀人的。除非,他是大奸大恶之人。” “吓我一跳。”孙长空终于舒了口气。 “可我接下来要说的,估计你也不会感到有多么轻松。” “但说无妨!”孙长空屏气道。 “听好了,我说的并不是现在。而是哪一天你心无牵挂之时,你便回到这里,与我们共同渡过十年时光。” “十年!” “十年多吗?” 孙长空仔细一想,确实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恐怖那么令人感到绝望呢?这是不是等于把自己卖给对方十年?天啊!这个乌鸦道人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请恕晚辈直言,等我真的杳无牵挂之时,恐怕您……” “哈哈,你怕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世了?” 孙长空点点头。 乌鸦道人爽朗的笑声仍在回荡:“没有关系,不管我是不是还活着,你都要来这里,守着草堂,守着我们,一起渡过十年。十年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你看怎么样?” 孙长空想了一阵,实在没有其它的办法可行,于是咬牙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哈哈哈,年轻人说话就是痛快!”乌鸦道人捋着胡须,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 第二百零三章 纵贯之旅 自从答应了对方的条件之后,孙长空便有种进了贼窝的感觉。可中途反悔又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况且,眼下实在没有其它的好办法,要想在传薪活动之前回到苍北仙苑,乌鸦道人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第二天,乌鸦道人和小磊忙活了一整天,又是浇地,又是除草,恨不得把所有的农事一天之内全部干完。好在,他们还有得力助将阿大阿二,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日落之前将所有事情全部完成。晚上,乌鸦道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鱼,这下小磊可欢喜了。而阿大和阿二仍然只能看着,因为以它们的食量来看,这条鱼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小磊,接下来一两个月,你和阿大阿二好好看家,不要让外人进来偷东西。” 这时,小磊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鱼肉,被对方这么一说,差点被刺卡到喉咙,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说什么?让我看家?我不干!我要和你一起去。” “小磊,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你又这副样子,我怕你会出事……” “不是吧!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要整天担心自己的安危不成?我不是小孩子了,让我跟你一起见见世面吧!” “然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美好,你说是吧,小兄弟。” 乌鸦道人略有深意地看着孙长空,这让后者感到尤为不自在。 “啊……是吧,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现在人们都是带着面具在过活,你根本不知道面具之后的是笑脸还是恶脸。前辈是过来人,他说的话自然有道理。” “可你们都这么走过来了,为什么我不行!我不干,我不干!” 小磊直接把筷子摔在桌上,环抱双臂,竟不再吃鱼,这在他的人生当中恐怕是第一回发生吧! 乌鸦道人面色极为难看,他不是生气,而是痛心。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为什么得不到理解。难道,真的要像他们一样撞得混身是伤才肯回头吗? 孙长空敏锐地发觉了这一点,于是语重心长道: “小磊,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有些事情我确实比你有经验。其实,从打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小磊忽然问道。 “呵呵,你感觉你是前辈的什么人呢?或许说,前辈将把当作什么人呢?” 小磊想了想然后道:“徒弟。” 乌鸦道人不语,孙长空的面色也不对。 于是小磊立刻改口道:“孩子。” 然而,乌鸦道人的表情不是没有什么变化,而孙长空的神色已经稍稍舒缓了一些。 “再想想。” 想了许久,小磊才终于道:“亲儿子?” 孙长空摇头。 “其实他把你当成了他自己。” “什么意思?” 小磊茫然,而乌鸦道人支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啊你还真是单纯啊!从我来到现在,你从未叫过一声师父,他也没叫你一句徒儿,你们这是师徒关系吗?” 小磊想了想,对方说的在理。 “乍一看上去,你们好像是朋友,但是前辈对你的好是单向的,而你并没有回报什么。” 小磊点点头。 “其实,你们的经历很像。”孙长空淡淡道。 小磊的瞳孔突然放大,显然他是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你们都没有悲惨的过去,草堂被灭派,而你却被灭了门。” 孙长空缓了口气,继续道:“不同的是,前辈比你年长,因为孤身一人,他遭受了别人未曾经历的苦辣酸咸。而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而且你的身边还有他。为了不让你,为了不让另一个自己再受那种折磨,他索性把你关在了这里,让草堂给你遮风挡雨。” 听到这晨,小磊的眼眶已经泛红,他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乌鸦道人,随即开口问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许久,乌鸦道人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无言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默认了。 “好吧!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小磊偷偷擦掉了眼边的泪痕,然后道:“早去早回,我困了,去睡觉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小磊扬长而去,留下孙长空与乌鸦道人对着那条未叫完的鱼。 为了不惊动小磊,孙长空与乌鸦道人一大清早便起启离开了草堂。回望着愈发模糊的翠山青峰,乌鸦道人竟有种永别的错觉。 “难道我对这里已经开始厌倦了?” 乌鸦道人摇摇头,苦笑着。 “话说,不和小磊道个别真的没事吗?” “哎,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个把月就回来了。以前我去外边算命的时候,也时常好多天不回去。他也不小了,确实不需要我一直陪伴左右了。” “如果你是个父亲的话,那你一定是个好父亲。”孙长空莞尔道。 “可我并不是一个好徒弟!”乌鸦道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整个草堂只有你一人存活,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乌鸦道人苦笑着,随即道:“当年草堂在附近也是名门大派,手下弟子众多,我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乌鸦道人眼中闪着光芒,好似是在回想当时的情形。 “可我们的敌人太强大了,几乎一夜之间就让草堂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夜之间可以摧毁一个门派,这个人也太强大了吧!他是谁?” 乌鸦道人摇摇头:“谁也不知道,很多去追寻这个结果的人,都死在了追求真相的道路之中。” “那你们又是怎么和他结冤的呢?” “没有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的草堂太过强大了。那个人急需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就拿草堂开刀了。” 孙长空并不认同对方的说法:“证明自己实力的方法有很多种,灭门肯定不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除非,他还有别的目的。” “草堂向来以仁为本,很少与外界结仇。即便是有,也是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不足为惧。此人的出现,几乎已经让初升大陆以及蓬莱大陆陷入动荡,多方势力相互合作,希望能将其围杀剿灭。可就在草堂灭门之后的第二天,那人就蒸发似的的不见了。他遭遇了什么,又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那他除了残害了草堂之外,还做过些什么。” “在来草堂之前,他还摧毁了几个门派,但规模实力比起草堂,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们和这些门派有过来往吗?”孙长空问道。 “绝对没有。事实上,其中有些势力,就连我们也没有听过。只是知道,它们都被同一个人从这个世上抹杀掉了。” 孙长空摸着下巴,沉吟道:“看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天大的隐情呢!” 说话的工夫,二人已经走出了几十里路,对于常人来讲这样的速度已经惊为天人。但和整个初升大际相比,这点距离实在微不足道。 “我说,咱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吗?”孙长空突然问道。 “当然不是。” “那……” “咱们要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到了就知道了。” 看着对方神神秘秘的样子,孙长空心知对方是不会轻易说的,于是也不再强求,反正到了地方就一目了然了。 思量间,孙长空已被落下了好几丈之远。 大约半天的光景,二人便已走出了群山环抱,到达平原地带。来到了这里,孙长空终于见到了村庄,还有生气。看着远处一道一道徐徐升起的饮烟,孙长空不禁感叹,活着真好! “别磨叽了,再不快点,今天就到不了目的地了。” 其实,孙长空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答案,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一睦长老茶余饭后之中有提到,那是一种用于不同城镇之间的特殊跃离法阵。说白了,就是将人从一个地方,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神奇装置。有了它们,几百里上上午里的距离只需要弹指一瞬。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能轻松达到。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跃离法阵能随便使用吗?尤其是像他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他看来,乌鸦道人成功的机率都比他大得多。 果然,不出所料,在二人不远处的地方,一道巨型光柱赫然伫立在天地之间,经过一个上坡之后,孙长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跃离法阵。 “走吧!”乌鸦道人淡淡道。 “可我……” “不用担心,有我呢!” 说远,乌鸦给他使了一个相当暧昧的眼神,这让他有种如遭雷亟的错觉。 天啊!我还是和他保持一点距离吧! 没走几步,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者走上前来,直接挡住了去路。 “出示通行证!” 孙长空心叫大事不妙,别说什么通行证,就连这跃离法阵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有些尴尬,甚至有些恼怒,他甚至想好了,待会如果对方强行阻拦,自己该有何种方法教他们做人。 然而,乌鸦道人却是一脸淡然,当他将手中的红色册子交予对方之手的时候,两名守卫顿时脸色大变。 “跃离联盟中原区会长!” 前面的字孙长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最后两个字他可是十分清楚。 原来,乌鸦道人还有这等显赫的身份啊! ; 第二百零四章 始城 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贫如洗的杂毛老道,居然还是一会之长。可这跃离盟是怎么地方,难道是和草堂一样,也是个几近消失的门派。但看这两位守卫的表情也不像啊!想来想去,孙长空决定一会儿再询问其中详情。 “我和这个年轻人要借用一下这里的法阵,还清二位行个方便。”虽然对方显得十分恭敬,但乌鸦道人并滑因此而目中无人,他还是像从前那般谦逊,和蔼,没有任何的架子。 “您请,您请,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在您的地盘耀武扬威,真是有眼无珠。” 说着,二人赶紧让出一条路来。这下,就连孙长空也觉得自己相当有面子,走起路来竟有些飘了…… “哎哎,前辈,你刚才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没见过。您能不能行行好,也给我弄这么一个。” 看着孙长空一脸谄媚的样子,乌鸦道人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就给你一个。这可是我不舍昼夜,耗费了大半生心血才换来的宝贝。” “啊?这么厉害,您到底是做什么的?” 乌鸦道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在做算命先生之前,我还在跃离盟里任过职。只是这些年心累了,所以从那里退了出来,回到了草堂。” “跃离盟,跃离法阵,这二者有什么关联么?”孙长空着实好奇。 “那当然,你以为这些跃离法阵是生来就有的吗?他们可是通过人工一点点建造而成的。” “这么说……” “没错,原先我的职责就是掌管修建跃离法阵的人。也就是所谓的会长。”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对你这么尊敬。” 乌鸦道人摇摇头道:“现在不行啦!这帮闲人们依仗着前人留下来的劳动成果,肆意妄为,净做些恃强凌弱的卑劣之事。他们看见来者穿着高贵,便会伺机索要过路费。如果看对方经济情况一般,干脆就将他哄走,不允通过。说来说去,利益才是驱动人类前进的助力啊!” “前辈,你这么说就有些太过武断了些吧!天下还是有很多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善良之辈啊!比如,您~” 孙长空看着乌鸦道人,乌鸦道人有些惭愧,一会儿说道:“哎,别给我脸上贴金了,说到底,我也有些私心。” “哦?什么私心?”孙长空想了想,除了那十年之约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附加条件了吧! “呵呵,这个还不能说,等时候到了,你自然清楚。” 听了乌鸦道人略带深意的回答之后,孙长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个家伙果然还有别的目的。这样的话,他只得对这人更加小心了。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光柱跟前。探到近处,孙长空才发现这跃离法阵的壮观,单论规模,恐怕就是十个人日夜不间断的工作,想要完在这么大的法阵也得要个一个月吧!便何况,这是用来传送人类的跃离法阵,创建工作之难,工序之多,更是难以想象。如果真的在各个城镇之间全都设立这么一处地方,工程量绝不亚于建造一个王国啊! “前辈,你们当时为了建造它们究竟花费了多长时间啊?”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年。” “这……”孙长空倒吸口冷气。 人生在世,一共才能活多长时间。而要将其中的二十年奉献在一处无关痛痒的法阵之上,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敬佩。怪不得那两个守卫毕恭毕敬,单是这份难得的毅力也足以让人惊叹。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快进法阵吧!” 说着,乌鸦道人向前一步,进入到跃离法阵之中。接着,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愈发模糊,等孙长空再次聚焦看向那里的时候,对方已经完全不见了。 “前辈,等等我!” 孙长空慌不择乱,直接冲入了法阵当中。可就在这时,他的后背突然被人排了一下。 “喂,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到了。” 孙长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乌鸦道人接出了法阵。这下,他彻底傻眼了。 面前出现的是一处从未见过的地方。他十分可以肯定,自己刚刚来的时候,四周绝不是这个样子。原来,跃离的过程居然这么迅速,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说实话,他还真想研究一下其中的原理呢!不过想来这些都是机密之中的机密,人家怎么可能轻易透露,于是也就不做多想了。 “前辈,这是哪里啊?” “这是自蓬莱大陆进入初升大陆的第一个城,大家有都称它为始城。” “哦?这么说这里还有别的名字?” “当然!” “那……” “我保证,你听了之后就绝不想过去了。因为那个名字太晦气了。” “说说看,我也好奇!” “始城还有个名字,它叫做尸骨城。” “啊?尸骨?我没有听错吧!” 乌鸦道人摇摇头。 “你没听错,就叫尸骨城。” 孙长空有些发呆,这起名的人是有多恨这个地方,居然想出这么用了这么不吉利的字眼,难道他是想这个城里尸浮遍地,血流成河不成。 “你不知道,原来这里被人屠过城,和草堂一样,被人一夜之间杀得片甲不留。那时的它还叫落日城。” “不是吧!他还有别的名字啊,前辈您怎么不一口气说完啊!” “你这年轻人,怎么性子这么急,这听故事有一下子跳到结尾的吗?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咱们得找个旅店住下了,明天再继续赶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给你好好说说。” 孙长空一想也对,于是跟着对方四处寻找,最后还是在城中心的位置处找了家装修不是太好的小店,落脚休息。因为赶路太过疲惫,二人也没去大堂,直接在屋子里吃了起来。 “我说,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动荡,一言不合就灭门,屠城,我在苍北仙苑这么多年,可从未听闻过这么惊悚的事情。” 乌鸦道人吃了口鸡肉,这才道:“呵呵,所以说你们这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里地处两个大陆的交界之处,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大规模的流血事件时有发生。就前不久,这里的一个大户王家,因为得罪了在整个初升大陆之上都名声赫赫的陈家,直接被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孩子呢?”孙长空不禁问道。 乌鸦道人摇摇头。 “这个陈家是不是那个号称族内有仙人坐镇的那个陈家?”孙长空突然问道。 乌鸦道人有些惊讶:“你听过。” 这时,孙长空想起了自己抢邪兵,杀霍英的往事,面色阴沉地笑道:“不但知道,还打个交道呢!” “那你一清楚陈这的势力喽?” 孙长空显得相当从容:“其实在我看来也就那样。可能是我并没有见到那个传说当中的陈家仙人吧!不过,真正的强者不是靠唬人,而是要靠实力的。就算那个仙人再怎么厉害,一直龟缩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用。” “小子,你还真说错了?” 孙长空有些好奇:“哪里错了?” “那个仙人虽然从未露面不假,但他却并不是没有用。相反,他足不出户,便能杀掉相隔数以千里的目标。那个王家就是这么没的。” 孙长空实在想象不出杀人于千里之外是何等景象,于是他接着道:“那你是亲眼见到了?” 乌鸦道人摇头:“我虽未见,但别人却目睹了那堪称神迹天谴的瞬间。”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 乌鸦道人那双沧桑的眼睛之中突然闪出一丝金光,紧接道:“他看到了一道通天的雷闪从天而降,直接劈中了王家大宅。等人们上去察看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状各不相同。有的被一击穿心,有的则是体无完肤。有的身中百箭,有的面色如鬼,中毒而亡。很难想象,这些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被同一道攻击以不同的方式全部杀死。这种手法,恐怕只有仙人才能想得出了。” 听到这里,孙长空倒是有了不同的观点。 “如果说,那道霹雳只是意外,而这那之前这些人都已经被杀死了,这样的事情有没有可能?” 乌鸦道人摆手:“不可能,那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说,陈家早在一个月之前便预言了王家灭门的事情。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杀手的身份吗?” “我并不是说杀手不是陈家,而是说动手的未必是那个隐世的仙人。” “哦?你的意思……” “我说他们就是在虚张声势,夸大事实。故意让大家以为那是仙人的手笔,实际上是他们暗中动的手脚。” “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孙长空立即回道:“这不明摆着嘛,吓唬人呗!要我说,谁也没见过那个人,说不定根本没这么个人。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陈家给外人制造的假象,目的就是增加自己的势力,好让别人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不,你说错了。” 孙长空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又哪里不对了?” “确实有人见过那个陈家仙人,而且现在他们还在这个世上。” “哦?是谁?” “天幕尊府的天地双尊!” ; 第二百零五章 神药 孙长空自是听过这两个人的大名,事实上在他的心目中,对方的实力要比苍北仙苑的方惜时还要厉害上那么几分。都说天地双尊天下无敌,就算遇上仙人也有一战之力。可他万没有想到,印证这件事情的居然是陈家的老仙人。 “可那场战斗究竟怎么样了?到底孰强孰弱?” 乌鸦道人叹了口气道:“然而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如何,但确实有人见识过那场旷世大战。” “啊?是谁?” “其中一个就包括你们派的方掌门……” 孙长空愕然:“原来掌门也在场啊!” “在场不光是他,还有飘渺云巅的苏如云,天幕尊府的四大长老,陈家的十二太保。” “原来这么多人都亲眼见证了这场战斗啊!但为什么之后无人提起这间事情呢。” 确实,要不是乌鸦道人谈起这件事情,恐怕他还不知道初升大陆之上居然还爆发过这么一起轰动整个天下的巅峰对决。这里面必定还有隐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他们在当时达到了某种约定,不让在场的人将对决的结果公之于众。所以最后的胜利究竟属于哪一方,可能只有这几个人知道了吧!” 乌鸦道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的走廊上响直一阵喧哗,仔细去听,是两个男子路过交谈。 “神药准备的怎么样了?上面催得很紧啊!” “你放心,陈公子要的东西,我们结朋党什么时候怠慢过?饮鸩仙露虽然稀有,但也难不住我们。你走之前,我一定将东西给你。来,跟我到那里去看看!” 谈话到了尾声的时候,二人已经下到了楼梯之上。孙长空收回心神再看乌鸦道人,对方却已是满脸骇意。 “前辈,你怎么了?” “他们刚才说的是不是饮鸩仙露?”乌鸦道人惊慌道。 孙长空想了想才道:“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怎么了,这东西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吗?” 乌鸦道人愁眉不展,怅然道:“厉害不厉害我没有试过。但如果他们所知的与我知道的那种东西是一种的话,那事情就大了。” “什么意思?”孙长空不解道。 “你有所不知,这饮鸩仙露听起来很是洋气,但实际是一种对人体伤害极大的急药。何为争药,就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人们修为力量速度的药物。急药对人体大多无益,服用了它的人也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出现疲倦,无力,气虚等负面症状。但这些比起之前所提到的钦鸩仙露,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之上。” “哦?那这饮鸩仙露又有什么独到之处呢?” “独到称不上,毒道它倒是能数得着。吃了那药的人将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必死无疑。” “啊?这么毒?” “这还不算什么。等那人死了之后,谁也不能去触碰他的身体。不然便会混身溃烂,化为脓水而死。” 孙长空咽了下口水才道:“这玩意如此歹毒,怎么还会称得上是仙露呢?” 这时,乌鸦老人眼中又闪出一道光芒:“因为,他的药效实在是天下无双,绝无仅有。恐怕就是真的灵丹妙药也要逊色一筹吧!” “那您说说看,这药到底强在什么地方?” 突然间,乌鸦老人伸出了两个手来,将手指全部叉开,然后道:“十倍,他能让一个人的修为在一瞬间提高十倍。” 孙长空对于修为的概念还不是很明确。他只是知道,十倍修为要消耗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才有可能达到那种程度。而绝大多数还没有等到那个时候,便纷纷羽化仙逝了。 “一般人听了这种药还好,要是让你们掌门那种级别人的大能之人吃上那么一颗,就算是天,他也能轰上一块来!不过在我看来,应该没有哪个大人物蠢到那个程度去试这种药吧!” “那照您看,这些药是给谁的呢?” “只有一种可能。死士!” 像一些名门旺族都会豢养一批只听命于自己的死士,他们没有自由,没有人格,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条件地听从主人的安排。有些人会用特制的药水给这些人泡澡,经年累月下来他们便失去了痛觉,而且皮肤之上会结出一层硬质,能够替他们阻挡很大的一部分伤害。就算不幸受伤,也丝毫不会有所察觉,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机器,没有七情六欲,自然不会自己什么叫疼。 “看来,某些人要有大动作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乌鸦道人说完就要往门外冲,孙长空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前辈别着急,我和你一起去。” “你?” 乌鸦道人上下打量下对方,一副瞧不上眼的表情道:“你在你们门派的年轻一代之中可能还算个人物,但在外面可没人惯着你。说不定他们捉了你,拿你试药也说不定。” 孙长空摊开手道“你看现在的我害怕这些吗?” 乌鸦道人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恍然道:“忘记你是魔星降世了。” 孙长空有些尴尬:“前辈,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咱们再不追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二人赶紧上楼,出门四面环视了一圈。好在,那两个人刚刚下楼,好像是要去往什么地方,截下了一辆马车,直接向城外驶去 。看来,这个神秘的地方还挺远啊! 好在,孙长空与乌鸦道人都是修道之人,虽然不能腾云驾雾,但要凭虚御风还是相当容易的。当然,于是年纪轻的孙长空能拥有这等俊俏的身法,乌鸦道人还是吃了一惊,心中暗道此子果真不简单。但他的表情只得装成不以为然,尽量让自己不被落下。 因为双方相距较远,所以前面的马车一直都没有察觉得尾随的二人。就这样,马车一直向前,一直来到了一处小树林之中,这才从大道了拐了下来,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这怎么办,万一进去被他们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乌鸦道人摆手:“莫急,只要他们不是遁地,我就能找到他们所在之地。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说完,乌鸦道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罗盘,显得十分得意。 “你不说,我还真记不得了。” 二人怕撞见对方的人,所以在外面等了许久,直到所有嘈杂声等消停了之后,他们才猫腰探入树林之中,生怕脚步声引起对方的惊觉。 走了没几步,孙长空便到一阵之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拨开树叶一看,之前拉车的那匹马正在一旁吃着草料,而车上已经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了。 原来,那赶马的车夫和他们是一伙的啊! 孙长空仔细一想也对,这么秘密的地方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发现。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那人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了吧! “前辈开始吧!” 孙长空的意思是,赶快施展八卦定位异术,找到那个地方的入口。可当他尝试摸向一旁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身边。 “前辈!” 孙长空稍稍加大了嗓门,可依然无人回应。就在他准备向外继续摸索的时候,一只手掌猛然落在他的肩上。 “谁!” 受到惊吓的孙长空,二话不说反手一记断浪刀法直劈那人脖颈,见此情形,对方已经大惊失色,几乎吓死过去。 “是我!” 听到声音孙长空才惊觉那人居然是乌鸦道人。可刚刚对方不是在自己的左侧吗,什么时候跑到右边去了。想到这里,孙长空立即住手,可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掌之上已经被震出了血丝。 他被自己的断浪刀气震伤了。这实在有些尴尬,但孙长空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把对方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 “你这个老道,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大半夜里,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你就不怕我一掌杀了你吗?” 当然,现在的乌鸦道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自己刚刚才从鬼门关里走出来。 “好了,小祖宗,是我的没规矩好了吧!你再这么嚷,敌人都被招来了。到时,就算你杀我,我也没命活了。” “那你跑这边来干嘛?” 乌鸦道人指了指手里的罗盘,小声道:“你看!” 原来,罗盘之上有一枚红色的磁针,根据不同的需要,磁针能够指向不同的方位。而现在,孙长空所在地方正是所指的地点。 “这里就是入口的位置。” 孙长空看向四周,可这里一目了然,别说是机关了,别连个遮风蔽雨的地方都没有。这要是阴天下雨被从入口里灌进了水,不用他们动手,这里的人自然都会变得水王八了。 “前辈,你的玩意是不是失灵了?你看这里像是有入口的地方吗?” 对于孙长空的置疑,乌鸦道人略显怒相:“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专业技能。我可是……” 乌鸦道人刚往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形便突然向下折去,孙长空上前去拉,谁知竟被牵扯了进去。二人一通翻滚,装得七荤八素,早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他娘的,今天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孙长空一边扶着头,一边叫骂道。 谁知这时乌鸦道人突然说道:“运气还不错,咱们到地方了。” ; 第二百零六章 夜闯结朋党 孙长空好不容易睁开肿胀的眼睛,却豁然发现二人已经置身在一处地道之中。 地道十分狭小,只能允许单人爬行。孙长空一边跟着前面乌鸦道人前进着,一边在心中暗暗怒骂,哪个身高不足五尺的土行孙修得这个该死的通道,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把他塞进马桶里。 “前辈,还有多久啊?” 显然,这段困难的爬行令乌鸦道人也是相当憋屈,稍事休息,他才道: “看样子还得个一柱香的时间。只是,他们造都造了,为什么不干脆把这里建得宽敞一些,整得跟老鼠洞一样。” “就是就是,估计造这通道的一定是地鼠的后代。” 二人数落了一通之后,心情终于痛快了许多,于是继续前进。可不知怎的,这通道越往里面越是狭窄,好在二人身材都不宽大,还能勉强通过。这要换作三胖进来,早就卡在中间进退两难了。 “有了有了,前面有亮光了!” 欣喜的乌鸦道人赶紧加快速度,孙长空不革示弱,紧随其后,可没过多久,对方居然停下了。这让后边的孙长空差点没撞在前面人的鞋底上。 “又怎么了?”孙长空埋怨道。 “这帮孙子们是怎么搞的,出口怎么这么小。难道,他们是数长虫的?” 孙长空借着些许空当看了看前面,发现果真像乌鸦道人所说的那样,位于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个拳头大小窟窿,光线就是那照进来的。除非那两个人会缩骨一类的异术,不然就是打死他们,也绝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难道……是我们走错了不成?” 孙长空把之前的种种迹象联系起来,又想到这个古怪的通道以及眼前的洞口,一个让他略感不妙的猜测浮现在脑海当中。 “糟糕,快退回去,这里是他们布下的陷阱!” 乌鸦道人却是相当淡定,然后道: “不可能,我的罗盘绝不会有错。这里肯定是入口,只不过你我没有找对进入的方法而已。” 他本以为对方还会辩驳,谁知孙长安一言不发,就连呼吸声察觉不到了。难道,他是哑巴了不成? 接着,他听到一连串物体蠕动的声音,那种怪响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接着他小声问道后面有什么东西。但孙长空还是沉默着不说话。就在他准备推开对方,一探究竟的时候。孙长空一声惊呵把他吓住了。 “别动!有情况!” 孙长空不说话那是因为他的后面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接近他们的。或许是入洞之时,也许从一开始它就一直潜伏在这附近,静候猎物自投罗网。 那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虽然看不到对方的全貌,但从那粗壮的身体来看,至少也要有三四丈来长。这么一看,孙长空才幡然醒悟,原来这条通道是给这个大家伙准备的啊! 孙长空没有让开,但乌鸦道人还是看到了那条蟒蛇的脑袋。但不对于慌张的孙长空,他倒是显得极其淡定,脸上看不出丝毫惧色。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侵入到了他的巢穴之内啊!好不巧,好不巧……” 听到对方这番言辞,孙长空有些忍不住了:“前辈,你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我要是死了,你肯定也活不了。”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可这里如此狭小,我就算有再多能耐也施展不开啊!” 乌鸦道人没好气地回道:“你不行,我有说我不行吗?既然摆不平,那你就给我让开。” 看着对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孙长空心想:“反正不是我逼你的,要去送死我绝不拦你。” 于是他将身体尽量贴到一侧,让出少半个空间让对方通行。 乌鸦道人虽然体形消瘦,但这点空隙还是不足以让他挤到前面。而年看到二人的这番活动,那条巨蟒已经没有心情继续耽搁下去,大口一张,直接朝孙长空窜了出去。 虽然冰魄就在身后,可这里的空间根本就不允许他拔刀出鞘。他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刀一撅两半用刀片作战。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来到了面前,他几乎可以嗅到对方的口气。这回,他死得心都有了。 “闭眼!” 就在自己生死存亡的刹那,乌鸦惊出一语,孙长空虽不知对方做何打算,但本着死马当活死马医的想法便真的合上了双眼。接着,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接着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了。 当孙长空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那条巨型蟒蛇已经没了踪影,而乌鸦道人得意地看着他,探到前面的手掌上有些泛白的粉末。 “是硫磺粉!居然是硫磺!” 乌鸦道人故意拍打了下手掌,那股气味引得孙长空接连咳嗽了好一阵都终于缓和了些。 “算你小子有点见识,咱们这些行走江湖的,走门再外,免不上要遇上些毒物,这硫磺粉可是其中一件克敌法宝,我可是绝不可忘的呢。” 听到这,孙长空不禁心中感叹,还是这些老江湖经验丰富,准备万全,这要换他自己在这,恐怕已经沦为那厮的腹中之物了。 “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看来咱们走错路了。这里并不是入口,而是一道陷阱。不过,这些人还真奇怪,居然养这么个玩意在这里,他们就不怕这东西哪天饿了肚子把他们当早点吃了?” 孙长空想了想,确实也无法解释这些东西。不过说到这里,他对前面的那个洞口倒是有些兴趣。 按理说,挖陷阱就挖吧,还留什么气孔,难道他怕那蛇闷死不成?还是说,这个洞口还有别的妙用? “走了,咱们折返吧!估计那家伙走远了。如果再遇到它的话,大不小再来一把硫磺,我就不信它不跑。” 于是,二人接着又向回爬去。可没过多久,孙长空突然就停下了。 他明明记得来时只有一条路径,可眼下自己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两条方向截然相反的通道。可到底走哪一边,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毕竟,刚刚已经有了蟒蛇之难,如果前面再出现个什么怪东西,而乌鸦道人又没有好的应对手段,那他们可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前辈,走哪边?” 一开始乌鸦道人也是头雾水,可既然都说了有陷阱,像这样的迷宫也就是见怪不怪了。稍作沉思,他开口道:“今天我的罗盘可能有些问题,所以才会把咱们引到了这里。所以,接下来的路还是靠咱们的直觉吧!” 直觉?前辈,你好歹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的老江湖,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呢?要知道,一个选择就可能决定之后的生死。这样的直觉也太要命了些吧! “前辈,如果要说直觉的话,我感觉您的比较靠谱。毕竟您的经验丰富嘛!” “可经验这东西是不能用在直觉上的,尤其是这种情况,那些机关陷阱的布置者,就喜欢揣度我们这些老江湖的心思,越是以为安全的路,里面越是危机重重。越是看起来凶险的路……” “那进去肯定就死无全尸了。”孙长空接茬补了一句。 “你这孩子!”乌鸦道人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说,接下来还要看我自己的意愿呗?”孙长空问道。 “嗯,你选吧,我相信你的直觉。” “好!” 孙长空将心一横,也不管自己心里的想想法,直接闷头向前行进。乌鸦道人见引情形,微微笑了笑,脸上竟有一丝满意的表情闪过。 前行了一段距离,孙长空感觉明显吃力,于是道:“我怎么感觉咱们一直在向上走啊!” “那很好啊,说明咱们距离地面不远了。” 孙长空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索性也不再去管那么多,继续上前。可没走多远,他突然觉得手下发滑,凑进一看,净是些粘稠的液体。 “血,这里有血!” 自打在无妄修罗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现在孙长空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相当强大。有些时候,他只是装作惊讶,害怕,实际上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因为,他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成怪物,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怪物。 乌鸦道人探到前面,看了看,同意了孙长空的判断。可这里除了那条蟒蛇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流血呢?难道是这些侧壁?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二人疑惑之时,头上掉下来的重物差点让孙长空晕死过去。 “妈的,谁砸我!” 孙长空恼羞成怒,张口就骂。现在的他已经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就是一场大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毕竟,他还有大部分的实力还没有展现过。如果令乌鸦道人与他单打独斗,对方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就在他摸到落物的时候,他才终于闭上了嘴。 他摸到了一个人,一具死人。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死人从天而降,砸到自己的身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就在孙长空迷惑之时,乌鸦道人突然尖声叫道:“快走,快走,又有东西过来了。” 孙长空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于是道:“你不是有硫磺吗?” 乌鸦道人面色铁青,推着他向前行去:“硫磺对蛇有用,可没说对别的毒物奏效啊!蝎子王来了。” ; 第二百零七章 独行 起初,孙长空以为对方所说是指一种平常生活当中所见到的那种蝎子。然而,当他看到对方全貌的时候,立时感觉到混身的汗毛都炸立起来。怪不得连乌鸦道人都淡定不了了,原来那是一只体形大到与成年人相仿的黑毛巨型蝎。 看到那对硕大无比的蝎螯,孙长空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这让是被它夹一下,恐怕整个脑袋都要掉下来了吧! “快,你快走,我给你掩护。” 说着,乌鸦道人一个劲地推孙长空,可他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好像长在洞壁上似的。 “呵呵,这个家伙确实唬人,可我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把前辈留在这里,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呢!” “嘿嘿,小子,算你有良心。可你现在不走,一会恐怕多半会后悔的。” 此时的孙长空已经彻底掉转了方向,将头对向那只蝎子王,冷声道:“谁后悔还说不定呢,你说呢!” “哈哈,说得好。一只小小的畜生而已,我毋讶道人还会怕他不成。一会看我指挥,咱俩今天就来个蝎子宴。” 说着,乌鸦道人将平时用的算命幡拿了出来。孙长空原本以为那只是普通的竹竿,谁能在黑暗环境之下,幡上竟有寒光涌动,杀气四溢。 “原来这只算命幡就是你的武器啊!”孙长空恍然大悟道。 “呵呵,算命的时候它就是算命幡,等杀生的时候,他就是夺命幡。” 话音刚落,乌鸦道人已经豁然掠出,手中夺命幡飞速窜动,化为无数光影,一同刺向那只杀人蝎的背甲。 然而,不知那知蝎子王到底受过什么训练,那背甲竟坚如铁石,幡杆戳上前不但没有造成伤害,反而溅起大片火花。借着微弱的光芒,孙长空发现对方那保丑陋无比的头部以及沾满血渍的蝎螯,别提有多么触目惊心了。 “小心!” 乌鸦道人一招不成,却被蝎子王占了先机。身后致命尾针呈万马奔腾之势不断向他搠来,前方两只蝎螯更像发疯了一般,舞成了千条万条,逼得乌鸦道人连连后退,差点没把手里的武器丢了出去。 重新缩回收地的乌鸦道人心有余悸,突然觉得腋下一阵冰凉,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个洞。好家伙,这要是身手稍微慢一点的,恐怕现在已经成为死尸一具了。 “这玩意不简单,看刚才的手法好像是被人专门调教过的,看它动作杂乱无章,但却另有玄机,双钳加上尾针的无缝连击,几乎接近无敌。今天要是只有我一个的话,搞不好还真得死在这里。” 孙长空笑笑道:“呵呵,看来我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玩笑先不说了,一会你和我一左一右,两面夹击。见过上前掠阵的时候我发现它身上甲衣难破,但身旁两侧却有破绽。只有只能接近它的身体,就把所有招式都往侧身招呼,我就不信它还能抗得住。” “嘿嘿,好嘞!” 之前在通道里施展不开身手,到了这里终于可以勉强抬起胳膊了。孙长空解下武器,直接将脚将刀鞘扯掉,冰魄那股天然的寒气立刻充斥了整个空间。 “小子,你这武器可以啊!” “一个朋友送的。”孙长空几乎不假思索道,好像纳百川的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有似的。 “那你这朋友一定相当靠谱。” “呵呵,也许吧!” 一言说罢,孙长空身化流光,已然来到蝎子王的眼前。一时之间空中银光四射,刀气磅礴,孙长空一身杀气凛然,就吓得那家伙连连倒退。见此情形,乌鸦道人借机插入,抄起一边空当径直飞上。 “快点,趁现在!” 此时,蝎子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迫近的乌鸦道人身上,完全忘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孙长空瞧准时机,大呵一声,断浪刀意立时显现。接着,他身化虹,刀如风,断水之式眼看就要完成。然而就在这时,异象发生了。 孙长空本以为自己的一刀足以让对方毙命,可当冰魄划开对方侧身的时候,另一只小蝎子突然冒出头来,身后尾针更是快得超乎想象,精准无比,直接扎向他的手腕。这要是被对方得逞,恐怕他就要当场没命了。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微风扶过,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那只新生的小蝎子身上。不知怎的,刚出生的它竟好似相当忌惮那风头,立刻缩身起来,原本要刺孙长空的尾针也一同收了回去。良机能遇,孙长空手持冰魄,在施展了断水之后,又接上一记分波反斩,直接将那小家伙一分为二,登时咽了气。 可能是因为通道内氧气稀薄的缘故,静下来的孙长空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多亏站蹲在蝎子王身上的乌鸦道人扶了一把。 “你什么时候跑到它身上来了?”孙长空有些迷糊道。 “呵呵,要不是我及时吹了口气,那只小玩意已经要了你的命了。”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你不知道吧!蝎子天性怕风,一遇气流便会立即伏地。我刚刚就是利用了它这个弱点把你的小命捞回来的。” 孙长空尴尬地笑笑,心道修为武功再高又能如何,最后在丰富的江湖经验之上还是一败涂地。看来,他是真的要好好跟这位前辈学习一下生活常识了。 “你休息够了吗?这里又是蟒蛇又是蝎子的,想必待会还有毒物要来。再不走,恐怕又要陷入困境了。” 孙长空点头同意了对方建议。 经历了刚刚那张殊死搏斗之后,孙长空与乌鸦道人终于风回路转,前面的路越走越宽阔,不一会便见到了出口。 这里的出口可不像之前的那般小气。看这大小,就算塞个狗熊进来都绰绰有余。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孙长空好好地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然而,当他看向乌鸦道人的时候,却发现了异样。 只见对方脸色发青,嘴唇紫得发黑,一头虚汗,脚下更像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孙长空赶紧上前,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对方制止了。 “别碰我,我着了那畜生的道了。” 这时,孙长空才发现乌鸦道人的腋下的破口,但令他感到好奇的是,里面并没有血口。 “前辈,你!” 乌鸦道人靠着墙边坐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些药丸来张口吞下。接着,他又连续运气调理,过了好久才虚弱地睁开眼睛,这时他的眼白之上已经布满了血丝,甚是狰狞。 “小子,你听我说。” “前辈请讲。”孙长空恭敬道。 “那只蝎子王厉害无比,虽然没有被他直接伤到,但毒液沾到了我的皮肤之上,渗入进体内当中,还是对我造成了伤害。现在我必须一直抵御,不让毒气攻入五脏六腑。这个过程,短则一个时辰,多则甚至需要一天。接下来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你得一个人进去。如果你怕里面有什么情况的话,那就别去了。” “前辈,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搞定自上的毒?” 乌鸦道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没什么牵挂了。既然你不行了,我自己去也成。这样,你把冰魄留在这里,如果有东西接近你,也好有个家伙使唤。不得不说,你的那只夺命幡威力确实不怎么样。”孙长空打趣道。 “呵呵,是啊!我老了,我的老伙计也不中用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同样的武器在你们手中都能焕发出不一样的威力。但没有了他,你能摆平敌人吗?” 孙长空没有回答他,而是起身向前走去。 “你放心,他们还杀不了我!” 乌鸦道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缓绘闭上眼睛,进入了逼毒的过程之中。 这样凶险却又刺激的独行,孙长空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回了。但每一次,他都乐此不疲,好像自己天生就喜好徘徊在生死边缘上似的,说不定哪次就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然而,他并不在乎。 孙长空享受的是过程。 果然,没走多久他便听到了前面的说话人,终于有人出现了。 “哎,听说了吗?今天又有两个不长眼的进到这里来了。” 孙长空心道,原来他们早已知道自己和乌鸦道人的存在啊!说来说去,他们只不过是在人间的眼皮底下献丑而已。只是不知道,他们想到自己可以活着来到这里吗? “这么说,神药又可以早一步完成了。”另一个紧接道。 “唉,那也不是。毕竟饮鸩仙露是世间奇药,要是能这么容易炼成,也就不会这么珍贵了。好了,别说了,一会儿又挨骂了。” 听着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孙长空这才探出身来,走到刚刚二人所在地上。在那里,他看到了如同人间地狱的一幕场景:那是一座由无数人骨堆积起来的山丘。看这规模,这里最少得有上千人。这么多人死在这里,为什么就没人发现呢? 孙长空有些好奇这些人的来历,但这些骸骨不知存放了多少年,别说是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就连衣服也都风化消失了,一丝痕迹都没有。但可以看出,这些人全都死于非命,因为这些骨骼上布满了伤痕,或深或浅,大小不一。想到这里,孙长空淡淡一笑: “看来,这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啊!” ; 第二百零八章 替天行道 一路前行,孙长空终于来到了对方的大本营,也就是结朋堂的秘密基地之中。这里必说得有三五十口子的人,而且个个形色慌张,好像生怕自己的行为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一样。可令孙长空更加在意的是他们手里的东西。 这些人的手里都有一个运送物体的简易独轮车,车上载着些乌漆马黑的块状物体,离着老远就能嗅到一股浓烈的恶臭气味。换作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因为有了无妄修罗界的经历之后,他可以肯定这上面的东西,一定是动物的尸体,或者是人类的也说不定。 这些生灵死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竟让他们的尸体人畜难分,死无全尸。带着疑问,孙长空躲过来人的视线,继续向前方行去。 “还不给我快点,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瞅我干什么,快走啊!” 突然孙长空听到了人的呵斥声,接着他的耳边传又来几道鞭击的声响,啪啪啪,全都打在了人的身上。那人挨了几下之后,发出一阵哀鸣,便又没有了动静。 “不是吧!这里还是一个奴隶场?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在孙长空在印象之中,这样的地方早应该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上基地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少见的奴隶场,接下来是不是会有更加难以入目的画面呢?‘ 之前孙长空见到的大多都是寻常的劳动力,他们只负责运输,并不管其它事情。而到了这里,才真正揭起了这人间地狱的一角。 首先孙长空见到了一口大锅,锅里盛满满的黄汤,下面加火熬制,看起来像是在做大锅饭一样。可现在早已过了饭点,尤其是在这么诡计的地方,就算想吃也没有胃口,那这锅里的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那些身上只披一件破烂衣衫的奴隶们不停地向锅下加柴,那黄汤沸得呼呼直呼蒸气,偶尔还会有那么几滴落在地上,激起大量白烟。孙长空心道,这哪里是什么晚饭啊,分明就是穿肠毒药。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幕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奴隶,背着另一个奴隶慢慢向锅边走来,就在孙长空期待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那人竟把背上的人向锅里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于是,孙长空就眼睁睁地看着锅里的人消失在了黄汤之内。 “这……他们是在烹人吗?真是太过分了吧!” 一般稍有灵识的生物都有一个黄共同的特性:它们绝不会猎食自己的同类,或者用他们的身体作为自己的能源物质。具体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约而同的习性,谁也不知道,这可能属于精神洁癖之中的一类吧!可眼下这些人竟做出如此违背人伦道德、天理不容的行径,就连孙长空也忍受不了了。现在他恨不得立即上前把那口大锅踢翻,又或者把这些冷血无情的人全部屠光,借此才能消除心中的怒火。可他仔细一想,这些人也不过是从人指使,真正的主谋还没有现身,再多观望一会儿也不迟。于是,孙长空贴着墙壁继续向前行进。结果没走几步,他看了第二幕惨剧。 位于他面前的一个四方形的空间,空间被划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之中又有许多像竹竿一样实至要大上许多倍的木桩,一根根整齐排列,间隙一样大小,顶端被削成长锥形,而人便被插在这些木桩上,木桩从下身刺入,从口中穿出,血液顺着木桩向下流淌,看那上面厚厚的一层血污,真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死在上面。 一眼看去,这些木楔已经几乎全部占满,少数几个空余的上面的血渍也是十分新鲜,想来上面的人刚刚被人带走,恐怕就是被丢入铁锅之中的那几位吧! 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遭受如此酷刑,孙长空想不通。如果单纯为了惩罚某人,完全可以采用其它更让人印象深刻、却又不至死的刑罚。这样被木楔子贯入体内,想不死都不行,惩戒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人死了,还能改正错误吗?当然不能。 况且这里有这么多的人,不可能都是因为犯罪才被押到此处的吧!所以说这些人并不是因罪身亡,而是因为某种利益驱使才会酿成这种惨剧。这里的可能性很多,但长空首先想到的是:饮鸩仙露。 之前听乌鸦道人口中提及的情况,加上之前所看到的种种迹象,孙长空觉得炼药的过程必定是一种神鬼共愤、令人发指的极端卑劣的行径。不然神药的负作用也不会那般恐惧,简直就是索命的阎王令。可那些熬制后的黄汤究竟如何提炼,孙长空仍是不知情。 心中默念了两遍往生咒,孙长空这才民安地离开了这片屠宰场。然而不巧的是刚要离开通道的他竟被后面的两个护卫发现了。 “你小子哪里来的,怎么还不去干活!” 孙长空心头一愣,但又觉得如此也好,自己可以进入到敌人内部一探究竟,于是也不作声,只显出一副忌惮的神情,意图从通道路口出去。然而,这个时候另一个人突然开口叫道。 “别让他跑了,他不是……” 一言未尽,孙长空飞身直来,豁然踢出一脚,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送出好几丈外,刚好落在其中一根闲余的木桩之上,当场毙命。 眼见自己的同伴遭此横祸,那人也不呼喊,竟是机智地双脚一曲,跪在地上求饶道:“大爷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我上有八十岁寡母,下有不能自理的小儿,一家上下四口人全得靠我一个人养活。我也不想做这种营生,谁让这世道……” “好了,你起来吧!只要你不叫人,什么都好说!” 孙长空的回答很是痛快,这让那个护卫变得相当心安。之前他所说的是不是真无从查证,但不想成为自己同伴那样的下场那是毋庸置疑的。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孙长空呵斥道。 那人不敢隐瞒于是说道:“我们只是奉命这在里炼药。” “你说的药是指饮鸩仙露吗?”这时,孙长空的眼中闪过一丝睿智,只是因为对方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 “大人英明!” “哼!为了炼个药,就得杀这么多人吗?” “大人有所无知,那神药异于常类,必须要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的体内精血,方能凝炼形成。而且,此药的成品率极低,我等已经在这坚持了半年之久,但只造出了三副。其中两副已经被人取走,第三副还在进行之中。” 听完对方的讲述,孙长空当即吸了口冷气,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听起来古怪的奇药,其中居然还隐藏着如此恐怖至极的秘密。青年男子的精血,好吧,怪不得要在大锅里熬制,这不是炼药,这分明就是在炼人! 孙长空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那炼制这么一副仙露需要多少条人命?” 那人想了一下,似乎也被自己脑海之中的答案吓了一跳,之后才道:“差不多五百人。” 孙长空语调变了一百八十度,成了女人的声音,阴阳怪气道:“什么?” “大大……大人息怒,我们也没有办法,上面让我们这么做,我们也只能照着办。要是不依,恐怕我也要像他们一样被串在这里了。” 说完,那名护卫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脸上的肌肉不禁抽动了两下。如果刚才自己贸然出声的话,那死的就是他了吧! “这么多的人,他们都来自哪里?他们失踪,难道就没人追查吗?” 那人听完之后,稍稍能够直起腰杆,接着道:“您有所不知,这些人不是一般人,都是罪大恶极,按罚当诛之人。” “你说他们是……”孙长空疑声道。 “他们都是各地的死刑犯,早就应该被处死了。” “这……” 孙长空心中骇然,他突然好像发觉了一个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 “呵呵,大人,听小的一声劝,您现在最好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我们结朋党的靠山很是强大,就连朝廷衙门也得忌惮我们三分。这些死刑犯的来历我不说,您也应该猜到了。如果没有那帮人点头,我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药人呢?” 对方的话听在耳中竟犹如晴天霹雳一样,使得孙长空的脸色煞白一片。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骇意,于是连忙趁机逃出通道。然而他怎样想到,孙长空早已防备着一手,冰魄化为一道寒光划过对方的身体,那人登时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哼,趁机会想溜,想得倒美!” 之后,孙长空拖着那人的尸体,并且将其放到了与之前那人相距离不远的一根木桩之上,并褪去二人衣衫,尽量让他们和其它死者的外形保持一致,不让他人过早发觉。 孙长空将刀收回鞘内,扬长而去,只留下两滩新鲜的血迹。 ; 第二百零九章 饮鸩仙露 结朋党是近年来崛起的新秀组织,建立十余载却已是闻名遐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令它出门的不是强大的势力,而是无恶无作、无所不为的毒辣手段,令许多江湖豪杰折戟沉沙,永远消失在人门的视线之中。 这段时间,结朋党一心钻研饮鸩仙露的制作工艺,并且取得了傲人的成果,三个月当中连续成功炼制出两副饮鸩仙露,这样的事情恐怕放眼整个初升大陆都甚是罕见,然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兴门派居然做到了。这不仅仅在于从人的坚持不懈,还有领袖的决策能力。现在,结朋党只有一人说了算说,他就是张羽。 结朋党的秘密基地之中,之前进入的二人已经来到正殿之上,先是对上座之人行了个恭敬的大礼,然后其中一人才说道:“张舵主,别来无恙。” 张羽年纪不大,却已拥有如此显赫的地位,这让他不禁染上了傲慢的恶习,他用眼角最靠外的边缘地带瞧了对方一眼,然后才漫不经心道:“呵呵,我有没有恙肯定不是你所关心的,你和你的主子都是想来看看那药如何了吧!” 那人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道:“张舵主快人快语,怪不得主子他这么喜欢和您打交道,真是一点脑筋也不用浪费。”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是一直在暗骂对方狡诈奸滑,就是想在他眼前刷心眼多半也会被当场识破。不让对方撕破脸皮的唯一方式那就只有不用脑筋,不用计谋。 “怎么,这回你主子让你来了多少钱吗?因为之前两次交易走漏了风声,不少道上的人都找到了我,愿意用高价钱换上那么一颗神药。我说,这次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在张羽如此犀利的言辞之下,那人脸上居然一点慌色也没有,反而十分沉着且自信道: “不知张舵主可否知道半年前我家主子遗失了一件如意至宝,实力大损。为了弥补之前的不足,这饮鸩仙露我们可是志在必得的。” 张羽不以为然,随即道:“呵呵,那得看你有多少本事了。” 然而,就在他说话之时,那人居然从怀里掏出一物,呈在对方的面前,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 “张舵主,这东西够不够换神药的?” 张羽见到对方手中之物,不由从座位上窜了起来,然后施展移形换影大法立刻来到对方面前,近距离观察那只物件。接着,他的脸上竟浮起一丝癫狂之色。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庇魔珠居然在公子手里。” 听了对方的话之后,那人显得尤为得意,随即道:“我们主子神通广大,要想从大千世界里找么个玩意还是相当容易的。早就听闻张舵主您的天魔附体大法缺一定身神器。我们主人找遍初升大陆,甚至还屠尽了六个门派,这才从一个小道士手里得到了它。张舵主,机会难得,你可要把握好了。” 张羽十分机智,既然对方以为握住了自己的把柄,他便偏要摆出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淡然道:“小子,你以为一颗破珠子就可以让我失去抵抗了吗?庇魔珠固然稀有,但也绝未达到独一无二的地步。就算没有它,我照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获取。如果你以为凭借这么小玩意儿就能吃定结朋党,那你们也太没把我张羽放在眼里了!” 张羽眼中忽然爆射出两道异光,诡秘气息油然而生,立时将那人包围起来,使得再无退路。 “张舵主,这是什么意思?” 张羽残酷地笑了笑,然后才用一种和白痴低能说话的语气道:“你傻吗?把你截下,我照样可以得到庇魔珠,而且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样的买卖我想谁都会禁不住诱惑吧!你们主子是厉害,可也太过自负。今天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派你一人独自前来取药。他以为我张羽真怕他不成?呵呵,不过就是……” 张羽刚想说出对方的名字,却愕然发现眼前的人竟不知何时突破了自己的牵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在对方的掌握之下,那颗庇魔珠放射出些色的光芒,如同一只恶魔的眼珠,睥睨着眼前的蝼蚁众生。 “你!” 此时的张羽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他想反击,却已被先制。接下来任何一个动作都极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不笨,当然想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得忍气吞生。 “哈哈,公子手下高手云集,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以前我还以为那是谣传,今日一见才知真章。张某自叹不如!” 虽然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碍于对方的实力,张羽只得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好声说道。 而那人显然也是个自负之人,听完对方的夸奖之后,瞬间便换了一张嘴脸,再次恢复到从前的谦和状态,慢声细语道: “既然然张舵主都这么说了,您的面子在下肯定是会给的。只是,万一这里面有人给出更加诱人条件交换神药,不知……”那人故意将声音接长,等对方接后话。 “公子武功盖世,修为莫测,能够给公子炼药那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高兴还来不及呢!放心,药上已经刻上了公子的名号,谁要胆敢染指一下,那就是和整个结朋党为敌。 从头到尾听完张羽的这番陈词之后,那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泰然道:“那就请张舵主给我带路看一下制药的进程?” 张羽陪笑道:“请!” 在张羽的带领之下,二人来到了炬药的核心地带,一处被称作轮回药道的地方。 这里和孙长空之前遇到的地方类似,同样有许多人待在这里,不同的是这里的是活人,面孙长空看到的是一群被穿成串的死人而已。 这些活人无一例外,都在做一件事情。 喝汤! 液体的颜色以及散发的味道,这分明就是那口大锅的炼化产物。原来,那些黄汤不是用来直接炼药的,而是给这些活人往胃里灌的。这些人的嘴巴全都拴着一个漏斗,漏斗下端插入喉咙之中,另一端却与上面顺沿下来的管道连接在一起,只要上面有黄汤流过,便会立即被这些人们吸食的一点不剩。 这种触目惊心、恐怖至极的的场面就连那公子派来取药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尤其看到那些人被撑得高高隆起的肚皮之时,他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些人是不是怀孕了。 “这就是饮鸩仙露的制作过程?呵呵,这也未免太过恶心了吧!如果让公子知道饮鸩仙露是从这些人的身体而来,恐怕再也无人尝试这种可怕的急药了。” 张羽面露不悦,但却仍强装笑脸道:“公子识大局,自然不会被这些琐事牵绊。如果真因为这一点瑕疵百放弃神药,恐怕你们损失的就远远不是一颗庇魔珠那么简单的了。” 那人想想,对方言之有理,于是释然道:“也罢,反正不是公子吃,那些人又懂什么干净不干净,只要能提升修为就行。话说,这药还有几天才能完成?” 张羽显得极春得意,伸出一只手掌骄傲道:“五个时辰。” “这么快?不会药效失准吧?” “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根本不会发生药效倒退的情况。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黄汤的浓度越来越高,所以炼药来也就事半功倍、得心应手起来。” 说完,张羽伸手拉过旁边一名正在受罪的犯人,直接将他一掌击毙。这个时候那人发现,死者体内流淌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与黄汤相似的液体,只是颜色又浓郁了些,如同液态的黄金一般,煞是好看。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你了。”那人微笑道。 “哪里哪里,您没见过制药的过程,自是不知道其中的隐情,稍有误会也是理所应当的。” “呵呵,是啊!原来张羽张舵主这么大度啊!真令在下惭愧惭愧。” 说着,那人竟抱起拳头,故意讽刺道。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脚步声从昏暗的通道之中缓缓传来,不知为何,二人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相同的凶险信号,于是不得不正视前方,一看究竟。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来者居然是个赤身luoti,一丝不挂的尸体。对方脖颈处的伤口像一张狰狞的大嘴,可怕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大半夜的,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趁老子还没有发怒,还不快快现身。” 说来也奇怪,张羽的话着实有力度,刚一说完,那具尸体便轰然倒下,其后随即现出一人的身形。他当然就是孙长空。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在此时此景,开这种无聊玩笑的人了吧! “你是谁?来这里作甚?”张羽惊声道。 孙长空摊开手掌,微笑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传说中的神药,所以我特意前来看看。” “那你看见了没有?”张羽阴森道。 “还没呢,不过看样子,再过五个时辰我就能成功见到了。” “好家伙,刚才的对话全被这厮听到了,此子不能留,杀!” 说话之时,也是取药之人霹雳出手之时。 墙壁上的烛光骤然黯淡下来。 ; 第二百一十章 屠杀 那人速度之快,出手之犀利,已经让周围灯盏为之失色。然而,孙长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样子,双脚站立之稳,就好像是从地下面长出来似的。眼见对方掌影婆娑,他竟只是闪了两下,然后用手挡开那些掌攻便无恙了。再看对方已经神色慌张,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厉害。 “怎么?就这点能耐?” 孙长空的“嚣张”令那人着实大怒。情急之下,他已不想有所保留,瞬间将自身的力量提升到极致。在看那些空中的掌印,竟包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样子显得尤为唬人。 然而,在孙长空面前,这简直就是玩笑把戏。他的手刀穿过层层掌影,又绕过对方两只架起的手臂,一股骇然力道随之倾泄而出。在张羽看来那人的身后竟是腾起一股血雾,接着便“失魂落魄”地倒了。 一刀,孙长空只用了一记手刀,便轻举此人性命,这样恐怖的身手实在让人错愕。张羽向后挪动了两步,刚要开口呼救,谁知孙长空已经豁然逼近,一只手掌还罩在了他的脸上。 “敢出声就打死你!” “别别,好汉饶命,有事好商量。” 张羽在心中不停地咒骂着老天,今天他到底是什么了,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却是身手不凡的取药之人,然后又来了一个举手投足之间杀死了与他实力相当的能人异士。看来他今天命中必有一劫啊!他回答时候的声音极小,生怕自己一个词眼上面的用力过大导致自己性命不保。还好,对方并没有动手。 “说!你说得那颗未成形的神药到底在哪里!”孙长空怒斥道。 “我……我……” 张羽并不是不知道饮鸩仙露所在地点,只是他在想如果真的把药交了对方,那他还能活命吗?况且,从眼前的局势来看,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如果他贸然道出神药所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我只能带你去看,并不能把药交给你……”张羽的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要不是有孙长空的手掌支撑,也许他已经瘫倒在地了。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什么舵主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受挫的市井无赖。 “为什么?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孙长空的眼中划过一丝睿智,显然对方的心思他早已看破。而从他出手的力度来看,一掌击毙对方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此刻的张羽甚是心虚。 “不敢不敢,只是这药未成形,还没能凝聚,现在它还是像那些黄汤一样,只是颜色更加浓郁了些。” “哦?那你是怎么提炼神药的,我倒是很有兴趣了解一下。” 听到这,那张羽索性真的就跪下,一副求神上香的表情祈望着面前的“煞神”,语气悲哀道:“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这仙露的制作工艺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如果我胆敢走漏半点风声,别说是我,就连妻儿老小家中养的猫猫狗狗都得陪葬。您省省好,能不能不要为难小的。” 一开始孙长空还本想放对方一马,可一见到那副谄媚卑贱的模样,孙长空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怕他杀你全家,就不怕我灭你满门?他们花着你的黑心钱,还能安然活在世上,这样的人家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想到这,孙长空居然笑了笑,面色和煦道:“好~好~,我知道你养家不易,所以就不为难你了。可你也得合作一下,告诉我药在哪里啊!不然,我只能问出其中的配方,自己去研究了。呵呵,到了那时,你可能就没什么存在价值了。” 以为孙长空松了口,张羽赶紧说道:“有有,我这就带你去看药,您随我来!” 说完,张羽回身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在扶手下方的位置轻轻一扭,背后的石壁上豁然打开了一扇只能允许单人通过的小门。孙长空心中一惊,暗道“好狡猾的家伙,居然把药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这要是被人知道了秘道的存在,饮鸩仙露还得分分钟遗失。” 好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除了张羽之外,知道这里的恐怕只有里面的炼药师傅了。 随着张羽进到秘道之中,孙长空清楚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外面的潮湿了许多,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异香,但并不是来自于某一种香料而是十几种味道混合而成,吸过一口之后便忍不住想再吸一口,就好像着了魔似的。再看前面的张羽却故意放缓了气息,就连距离他这么近、听觉异于常人孙长空都无法察觉对方的呼吸,难道他是死不成? “喂,你是在搞什么鬼?怎么这里的气味这般奇怪,莫不是有什么毒物掺在里面,意图迷惑侵入者吗?” 这时,张羽却是古怪地笑了笑,接着才道:“你有所不知,这扑鼻的沁人香气不是别的,正是来自那饮鸩仙露。” “啊?居然还有这等事!” “你刚刚也看到了,饮鸩仙露其实就是榨取人体内部的精华,混以十八种毒物调和,最后配以上等急药,方能显现出真正的功效。不过在那之前,我等会找人试药,一旦成功便会将之迅速提炼,将满满一锅黄汤浓缩成到一只小小的药瓶之内,每一滴的仙露之中都饱含了巨量的精华,吞下之后想不厉害都难。” “哦?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把这里的玄机都告诉了我?难道,你不怕我依葫芦画瓢,将仙露的秘方偷学了去?” 张羽笑道:“不是我小看了佻,这饮鸩仙露威力之大,世间属实罕见。但这么珍贵的宝贝,哪里会这么容易被人参破。就算我把其中的炼制步骤告诉了你,但不知毒物急药的种类,以及它们之间的配比,还是无济于事。所以,我自然不用担心。” 现在孙长空几乎从声音之中都能听出得意的神情,于是他冷冷笑道:“你还挺聪明,这都唬不住你。” “呵呵,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太多,这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凡事都为自己留条后路。这样的话,就算其中出了叉子,我也能有主动权,不然只能等死。” “怪不得结朋党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 “是啊!屹立不倒。” 说话的工夫,二人已经出了通道,出现在孙长空面前的,是一个大型的提炼装置,高度超过十丈,其间流淌的都是与那黄汤相近的液体,只是颜色更深了些,黄中带红,已经有了些雏形。 “药在哪里?”孙长空不禁问道。 张羽伸手一指身后的巨型装置,得意道:“这就是药!” 孙长空不悦,怒声道:“你在逗我?” “我确实没有骗你,这真的就是饮鸩仙露,只是还没有完全成形而已。” “那何时能够成形?”孙长空不禁急忙问道。 “嘿嘿,看到这些原料的颜色没有,什么时候他们变得纯正黑色,那就是神药大成之际。” “可现在它们还只是停留在深黄色而已。”孙长空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过程能够更快一些,五个时辰只是对方拖延时间的一种策略,他本以为这里将会出现更加厉害的求药人,出得起更高的价格来买药。可是现在看来,他是想多了。 “这些黄色的液体之后会转变成红色,然后再变成紫色,但紫色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量变引起质变,饮鸩仙露就能成了。” “可我有些好奇,炼药究竟有没有捷径?”突然长空问道。 “哦?你怎么会这么说?” “就凭你能把我引到这里,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哈哈!”张羽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孙长空疑惑道。 “我本来你是傻子,这么看来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不堪啊!” “这么说我猜对了?” 张羽点头。 “说到底,饮鸩仙露只不是把众人身上的精华集中到一副汤药之中然后注入体内,发挥神效。所以想要快速成效只要达到一个标准就行。” “精华的数量?”孙长空接着道。 “聪明。可那样的话又得需要很多人为此送命,得不偿失。所以一般情况之下我都会安心等待成药的时机,不会刻意勉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药引自己送上门!” 张羽的话就好像是一句暗号一样,不小五十个人从暗中现身,将孙长空团团包围,困得水泄不通。这么看来,孙长空是掉入敌人的圈套之中了。 “我之前饶过你一命,你居然恩将仇报。”孙长空冷冷道。 “可你也威胁了我,差点要了我的命。就凭这一点,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可我放了你。”孙长空的语气有些沉闷,却其中却带着一丝隐隐的危险,只是没人注意罢了。 “嘿嘿,可我不会放了你。你要后悔,就去下面慢慢体会去吧!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杀了丢到炼炉之中。有了他身上的精血,完成神药只需半个时辰。” 接着,孙长空便听到四周的空间之中最少同时响起十道冲杀声,他们个个手怀武艺,却心狠手辣,死人不眨眼,更不会留情。 血在跳跃,就像鲜活的生命,甫一落地便丧失了生机,然后泛红,变干。 乌鸦道人猛然从恶梦之中惊醒,他在梦里看到了孙长空混身浴血的惨烈场面。身上的毒素已经被逼出了九成之多,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正常活动,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可就他装备起身前去探查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前辈,你醒了。” “你!回来了?” 看着孙长空一脸灿烂的笑容,乌鸦道人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通缉 “我睡了多久了?”乌鸦道人迷糊道。 “不多,也就五六个时辰。”孙长空淡然道。 “什么?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你没受伤吗?”得知自己昏迷这么久,想到之前进入通道的场景,他就不由得掐了一把汗,对方个个都是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的亡命之徒,就算修为再怎么高深,在那些人的合力之下也难保不受伤害。可从对方的气色来看,情况并不糟糕。 “里面已经让我完全捣毁,人也叫我杀了。” “杀了?你杀了谁?他们的头领,还是制药之人?” 孙长空的笑容像阳光一样光彩照人,可他的回答却让人有种阴云遮天的感觉。 “全部都杀了。” “全都?多少人?”说到这里,乌鸦道人的嗓子已经发干发哑,几乎听不出声音。 “整整一百人。” 乌鸦道人彻底呆滞了,他不是为了那一百条人命而发呆,他是因为看到了孙长空的表情才会如此震惊。 连续杀掉一百个人,在他口中居然比吃饭睡觉还要来得简单。如果让他得知整妄修罗界都毁在了他的一剑之上,恐怕乌鸦道人得被活活吓死吧! 发现了对方不对劲的地方,孙长空仍然静气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考虑这些事情了。杀再多人也和你没有关系。我孙长空一人做事一人当,寻仇,就让他们来找我吧!” “呵呵,小子,你说得轻佻。你把人都杀光了,还有谁能给他们报仇。就算有,他们能知道杀人凶手是你吗?” 孙长空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如此说来,他还在无意之中斩草除根,为以后消除了隐患障碍。不然真的要日夜担心仇人找上门来,那可真不是一个好事。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向进呗!我还要回苍北仙苑,顾不了太多的事。” “可里面……”乌鸦道人不禁看了一眼面前漆黑的通道,他生怕随时会有血河涌到面前将自己吞没。当然,这只是他的幻想。 “放心,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让我付之一炬,就算别人想查也追不到你我的头上。” 孙长空的神色很是淡定,显然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正因如此,乌鸦道人的脸色才愈发难看。他还是小瞧了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对方的手段要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想了一会儿,乌鸦道人才试探道:“你刚才进去有没有发现仙露的踪影,哪怕是雏形也可以。” “没有。” 孙长空的回答简单明了,让对方再也无法询问下去。之前的几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底之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因为其余的知情人都已死在他的手中。 即便那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可只凭这些还不足以成为孙长空的对手。他甚至懒得拔刀,刀芒出现的刹那,已经有三人倒下,冰魄完全显露光辉之时,十条人命已在他的刃上划过。等到孙长空使出真正刀式的时候,现场已经流血成河,宛如人间地狱,与那黄汤一红一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到那一刻张羽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魔头。 人命在他手里就真的那般卑贱吗?对方杀人根本不需要犹豫,看到刀光掠过的时候,他已发现自己倒了下去,头可以看到自己的双肩,而身体却在自己一尺之外的地方,到死张羽才知道自己被人分尸了。 其实孙长空完全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即便杀人也可以留其全尸。可他在无妄修罗界经历了太多事情,光是他看到的死而复生的情况就不下百次,如果不能枭首分尸,那就给他再一次站起来偷袭自己的机会。他很机敏,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主要人物虽然不在了,可手下的一批人仍然在紧锣密鼓地忙碌在炼药的环节之中,丝毫没有发现这里的异样。当一切都妥当之后,孙长空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结束了眼前畸形而又可悲的场面。然而就在之后整理尸体的时候,他发现了其中一名死者身上别着一块令牌,令牌之上工整着写一枚大字“陈”。至此,孙长空才算看清整个黑幕之后的冰山一角。 原来那买药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陈家。孙长空本应该早就料到,只是他想不通像对方那般强大到几乎可以横行于初升大陆之上的巨擘势力,为何会需要这种伤敌,乌鸦道人也是一个两袖清风的贫苦人,身为一派之长的他,论财力恐怕还比不上一个三胖。这几天来,他已把身上的盘缠花了大半,而接下来他们还有许多路要走,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要被活活饿死了。 孙长空本想过去偷甚至去抢,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陈家的注意,他只得默默地扼杀了这个念头。 这一天,孙长空又买回了两个烧饼,这已经是第十三天了。之前他们还能吃上点肉腥,现在只能靠点面食充饥。再这么下去,他们连烧饼都吃不起了。 吃了两只发苦的干粮,孙长空叹息道:“前辈,这样下去不行啊!他们这样查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乌鸦道人吃得很仔细,务必要将其中的每一分滋味品净才算数。过了许久,他才把那个发硬的烧饼吃了下去,然后开口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前面那么多天都过来了,最后几日就抗不住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气。” “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种做缩头王八的事实在不是我的作风。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恐怕我早已杀出重围,逃之夭夭了。” 乌鸦道人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杀了人,毁了药。” 说到这里,他又特意看了一眼对方,好像将看看自己的话能引起对方如何的反应。可让他失望的是,孙长空的面色如冷,看不出有丝毫动向,更读不出内心的活动了。于是他接着往下道: “他们肯定要捉了你,不管你有没有拿药,先给几套大刑伺候。招了还好,如果不招,估计那些人就该想点歪点子。比如把你扔到满是毒虫的深坑之中,令你受尽万虫噬体的痛苦。然后再把你绑到烤红的铜柱上,待上那么一会再把你放下来。之后你便难发现自己由着铜柱的皮肤会被整个撕下来,露出下面稚嫩的筋肉。这个时候如果再往上面泼上点辣椒水,啧啧啧……” “那会怎么样?” “如果那些毒虫不致命的话,你都能被当盘菜端上餐桌了,哈哈哈!” 听着乌鸦道人刺耳的笑声,孙长空心道这个老家伙恢复得差不多了啊!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冤家路窄 就在孙长空与乌鸦道人互相调侃之时,破门之外竟传来一阵心悸的喧哗声。二人心中大叫不妙,赶紧躲到了一段残垣之后,然后伺机而动。 果然不多时一道血影翻墙而入,双脚一个踉跄,直接坐在了地上。看样子,来人并不是追兵。可这个时候出现的又能是谁呢? “该死,刚到这里就遇到了严查,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出事啊!” 孙长空侧耳一听来者是名女子,于是不禁继续好奇向下听去。然而就在这时,对方做出了一个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动作。 “呲!” 那名女子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大片衣料,然后将之包裹在自己左臂的伤口之上。由此,白花花的肌肤暴露在二人面前,乌鸦道人身为出家者,自觉地扭过头去。而孙长空却不管那些,两只瞪圆的招子好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说什么也不肯从对方身上移开了。 “小子,你干什么呢?” 乌鸦道人小声提醒,没想到一不留神竟放开了嗓子,这下反倒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谁!给我出来!” 那名女子意识到此处还有他人,不禁心中大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她的身体岂不是叫人看光光了?想到这,她是又羞又怒,立刻将那残余的衣衫向上拉扯了下,那力道之大,恨不得将那偷窥狂碎尸万段。 “这下好了,没得看了。”孙长空无奈地看着乌鸦道人。而对方却是一脸正气,大义凛然道: “看什么看,人家唤你出去呢~” “呵呵,前辈,就算出去,也是您先出去啊!” 一言未完,孙长空抬脚便踹在了乌鸦道人的后腰上,后者猝不及防,直接向将张了出去,差点摔个狗吃屎。但如此一来,先露面的就成了乌鸦道人,而不是真正的偷窥者孙长空了。 那女子看了对方一眼,冷冷道:“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乌鸦道人满眼苦涩,他要是看了也就罢了,但问题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就算有,也不过是一刹那间的白光,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他确实没看清。沉吟了一阵,他才说道: “贫道真的没看见。” 那女子一听这话,当时火冒三丈,周身的怒火恨不得将这整件庙堂全部点了。到了如今,她已动了杀机,至于什么时候出手那完全就是兴起而已。 “好你个杂毛老道,不在山上修你的道缘,居然下来学那些市井鼠辈干这等卑劣的事情。看来你也是无药可救了,那我就替老天先把你废了吧!” 那女子说话尖酸毒辣,身手却是异常俊俏,一出手便已锁定了乌鸦道人身上的几大要穴,只要被击中,后者便会成为废人一个,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乌鸦道人被对方精妙绝伦的身手彻底迷住了,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重击已到面前,只差一寸距离就能触及到他的要害。然而就是这时,另一道身影,第三人出现了。 出面的当然是孙长空。虽然之前他把乌鸦道人“送”了出来,但真正的意图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然后再做打算。而通过刚刚二人的交手,他的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点轮廓,所以才敢出现在那面女子面前。 看到孙长空高大如山的身影,乌鸦道人才抚了下胸口,怪声怪气地埋怨道:“幸亏你小子出手及时,不然今天我还真有可能折在这个娘们手里了。” 乌鸦道人本以为事情将已孙长空制服对方结局,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是你!”那名女子突然惊忽道,而看孙长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意外,显然这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字眼上来看这名女子似乎曾经与孙长空有过些交情。但从语气之上又能听出一些嗔怪之意,难道是说二人之前有过未清的旧仇? 可这个时候的孙长空可要显得淡定的他,他紧紧攥着女子的手,口中随即道:“几个月没见,姐姐你可变漂亮了。” 此话一出,孙长空的思绪被带动了半年之前他与对方见面的场景。 死亡,追杀,珍宝阁,琳琅宝刀,神秘布料,在一翻回忆之后,他终于才算说了对方的身份:“珍宝阁的金牌杀手,怎会落魄到如此地步。难道,珍宝阁倒闭了?” 孙长空的话显然刺伤了那名女子易怒的心灵,听到这里她已忍无要忍,直接挥剑朝孙长空斩去。 “小子!纳命来!”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剑在对方眼里竟比孩子打闹还要儿戏,剑尖划过对方绵掌之时,一股浑厚的内力由掌而发,直接宣泄在剑身之上。那女子之前没能提防,以至于在强力袭来之时竟没能握住剑柄,让自己的佩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飞射而出,直接戳在了一旁的地面之上。 “你的力量为何提升了这么多,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女子明明记得半年之前对方还需要自己手下留情才能侥存残命。可现在的孙长空就像吴下阿蒙,三日之间就要刮目相看。这种飞跃似的成长,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方,让那名女子嫉妒不已。 “呵呵,这有什么,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罢了。不过看你的样子,过得并不是太好啊!” 孙长空不认为自己出言不逊,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现在那女子蓬头垢面,衣不避体,一双不知多久没清理过的绣花鞋上已经见了泥,其上的图案更变得暗淡无光,好像丢了魂似的。 “要你管!我就是沿街乞讨也和你没有关系。别以为打飞了我的剑就能为所欲为,别忘了我可是杀手。一个杀手要是没有几十上百种杀人技巧如何在江湖之上立足?今天算你走运,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薛菲菲的可怕之处。” 那叫薛菲菲的女子在同一时间,竟从自己身上十六个不同的地方取下了暗器,并向同一目标孙长空身去。天空之中立时昏暗一片,好像被无数蝗虫包围了一般,阵势相当吓人。不过,这只能唬住一般人,对于孙长空来讲这不过是一碟小菜,挥挥手就能轻松接下。于是,他真的架起了双手,在天空之中乱摸一能,那些暗器遇上孙长空的双手,竟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气势立时萎靡不说,而且力道也骤然消失,散落在孙长空的四周。 化险为夷之后,孙长空轻轻拍了下手,得意道:“还有别的本事吗?” 眼见自己的强势杀招被对方三下五除二轻松化解,薛菲菲的脸都给气歪了。就在她准备使出平生之中最强一式的时候,孙长空突然出手制止道:“你确定要出手吗?这可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杀不了我的话,那死的只会是你!” 孙长空的语气听似相当平静,但其中却隐含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意,叫人不得不为之胆颤。薛菲菲知道对方没有在说笑。他既然这么说,必然能够做到。 “好吧!我放弃!” 出乎乌鸦道人的意料,他本以为对方会拼尽全力,坚持到底。谁成想,这名女子竟是这般识相,一句话就给唬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赞扬对方聪明呢,还是该说对方愚蠢呢? 孙长空朗声大笑,走到一旁将地上的佩剑双手呈给了对方,开口道:“原物奉还。” 薛菲菲的脸上毫无愧色,而是摆出一别心安理得的样子,欣然接受了对方的示好,随即道:“我并不是怕了你什么,只是担心动静太大把外面的追兵引来,真是邪了。”薛菲菲愁眉不展,脸上那种含苞待放的样子还真让人不得不怜惜几分。 “怎么,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大人物,让人家一路追踪至此?呵呵,这也难怪,像你们这种亡命之徒,有这样的下场也是理所应当。不然,你们也就失去存在的价值了吧!” 对于孙长空的恶语相激,薛菲菲不以为然,然后才说道: “这天下之大,还没有我不敢动的人。只是这次奇怪了,刚一入城就被一群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狗腿子盯上了,一开始我还能应付几个,可之后人越来越多,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只得逃了出来。谁知,居然能这里遇上你。话说,旁边那个猥琐老道是谁啊?怎么看,你们也不像父子。” 不等孙长空说话,乌鸦道人先冲了过来,怒气横生道:“你说谁猥琐?我乃草堂第三代单传弟子,拥有门人上万,堂堂一派之长,也是你这种黄毛丫头能污蔑的?” 趁着对方不明自己的底细,乌鸦道人想好好诈对方一把,好让这女子不再小看自己。可薛菲菲上前打量了下他,显出一副极端鄙视的样子,随后爱搭不理道:“就你还一派之长?我看你也就是蛇鼠窝里的一粒屎吧?” “你!” 乌鸦道人允许别人看不起自己,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草堂遭人诋毁,正所谓人活一口气,他已忍无可忍,更无需再忍,手中夺命幡直刺薛菲菲肋间,后者当下一慌,差点着了道,多亏孙长空突然出手,挡下了乌鸦道人的攻势,然后道:“前辈息怒。薛姑娘是吧,你可要看清楚了眼下的形势,现在的你可是腹背受敌,如果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呵呵,恐怕不用我们动手你都会立即成为一具死尸吧!聪明点,和我们合作,说不定,咱们还能互相帮助。” 薛菲菲惊魂甫定,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她才略带玩味道:“互相帮助?怪不得你们会躲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原来你们也遇到了麻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缘分啊!” 说完,薛菲菲竟像一只小麻雀似的,跳着来到孙长空的身边,一把抱住对方的胳膊,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孙长空心道不妙,这么看来他们好像是被这丫头赖住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赖女友 多了一个新成员,这本应该让孙长空与乌鸦道人枯燥的生活加添一些难得的色彩。可薛菲菲胃口极大,一转眼的工夫便已将买来的干粮消灭殆尽,一边抹嘴一边埋怨烧饼不好吃。 不好吃,你倒是自己去买啊! 然而,这时的薛菲菲又会显出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原来,这丫头出门居然不带钱! 这下,孙长空是彻底没招了。看着面前这个领他束手无策的刁蛮女子,他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夜晚,为了避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们只得摸黑活动。孙长空与乌鸦道人倚在一根立柱旁边,而薛菲菲则躺在一堆稻草之上,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其口中传出的小调可以猜到,此时的她必定相当闲适。 “薛姑娘。”孙长空轻声道。 “别叫我姑娘,搞得我好像是个孩子似的。喊菲菲都行,珍宝阁里的人都这么叫。” “哦,菲菲,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 “怎么?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一言不合,菲菲便从地上坐了起来,隔着两丈来远的距离,孙长空居然发现对方的眼中似有火光跳动,甚是可怕,于是他赶紧调转语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你出门慌忙,好像是得知了什么大事才突然来到这里的。我也是一片好心,兴许我们还能帮得上忙。” 听到这,乌鸦道人心头一惊,立刻在孙的身上掐了一把,怪他多管闲事。 “呵呵,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好心了?别忘了,我们的人还杀了救你的豪侠匪刀。没有他,就算你插上翅膀也绝逃不出我们的联合封锁。” 孙长空沉默了。对方不这么说,也许他并不会生气。可一想到豪侠匪刀惨死于敌方屠刀之下的场景,他就不禁杀性大起,身上变得如同火炭一般炽热无比,令人生畏。 “呵呵,过去的事情,提它做什么。” 孙长空的及时调整,使得惨剧没有发生。位于其后的乌鸦道人松了口气,刚才他差一点就要出手阻止了。 “哎呦,你还挺大度。看在你不记前嫌的份上,我就姑且和你说上一说。其实,我这次并不是为了杀人的。” “杀手不杀人,这还真是少见。” 菲菲也不搭理他,继续道:“我是来救人的。” “救谁?” “我的姐妹,薛飘飘。” 孙长空莞尔一笑,道:“听名字是你的同胞姊妹啊!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菲菲摇头:“他虽与我同姓,但我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且,我是庶出,她才是正室所生。” “这样啊!听起来这里又有故事,我倒是很愿意继续听下去。” “听什么,那只不过我爹年轻时候办过的混蛋事,不提也罢。虽然我与她的地位相差悬殊,而且极不受家父的喜爱。可我这个姐姐对我倒是相当照顾,就算之后我被赶出家门,也是她再三救济,才没有令我饿死街头。之后,他将我送到了珍宝阁,并求吴掌柜细心教导,使我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杀手。” 听到这里,孙长空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显然在他眼中,对方并没有所说的那般可圈可点。 “好吧!那是从前的事情了。如今的我,也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而已。” “那你可知晓你的姐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菲菲伸呼了几口气才道:“半月前,我听闻姐姐被凤鸣城城主所困,并沦为阶下囚。我一时心急,便从登高城出发,甚至没来得及知会吴掌柜他老人家。这回就算能够侥幸救下姐姐,恐怕之后也免不了一顿严惩。” “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吴掌柜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了。他做事向来心狠手辣,绝不允许忤逆他的人出现。这次外出没有事先通知,就相当于我在违背他的意愿,这在珍宝阁里的罪名可是相当大的。轻则打断一腿,重则……” “不用说了,我知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外面查得这么紧,你还想去救人吗?” “当然!”原本垂头丧气的薛菲菲忽然来了精神,中气十足道。 “先不说到了那个凤鸣城之后能不能顺利救出你姐姐,单是这些难缠的搜寻者也足以让你吃了一壶了吧!” 薛菲菲叹了口气,随即道:“昨天清晨,我本想趁着众人都在打盹的时候强行出城。谁成想,暗处之中居然还藏着另一批人马,上来就把我围得水泄不通,差点折在里面。可说回来,你们知道他们在找谁吗?弄得我好像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乌鸦道人嘿嘿一笑,然后道:“你没杀他们全家,可有人要谁他们全家了。” “你说的是谁?” “当然是他们的主子。找不到要找的人,这些人都得死。”乌鸦道人的声音很轻,但沙哑的声音之中似有千万个细小的锯齿,一点一点地从心头上划过,搞得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哪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回是孙长空说的话:“陈家的少主,陈世杰。” “这……”薛菲菲猛地吸了口冷气,差点没叫出声来。 他当然听过陈世杰的大名,更清楚陈家在整个初升大陆上的倾世权力。就算是朝廷遇上,也要忌惮三分,更不用说他们这种小老百姓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听完薛菲菲的问话,孙长空与乌鸦道人全不说话了。突然间,在她心目之中,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显露。 “难道,你们……” 孙长空索性说道:“没错,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就是我们二人,准确来说是我。” “你怎么惹到他们了?”薛菲菲不禁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杀了几个不该存在于世上的败类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孙长空的口气很是傲慢,甚至有些嚣张,这让乌鸦道人有些不太自在。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越来越不容易捉摸了。 薛菲菲轻笑道:“你的胆子好大,就不怕我猛然喊出一声把外面的人都招进来吗?” 孙长空不语,但空气已经变得凝滞起来,一股莫名的寒意随之袭上心头,使得薛菲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可以试试。” “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说完,薛菲菲再次躺下,这回她是彻底没声了,连喘气的动静都小了不少,显然她知道现在的孙长空十分危险,自己稍有异动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小子,你也别这么紧张。他既然敢问,就不会把咱们的事情吐露出去。不然,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孙长空垂下头,低沉道:“可……凡事都有万一,现在时局特殊,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这个时候被那帮人找上门,恐怕……” “原来你担心这个啊!” 说罢,乌鸦道人站起身来,跺了跺脚继续道:“我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全好了,那毒虽然厉害,但还奈何不了我。可以的话,今晚咱们就可以筹划出城。” 孙长空有些犹豫:“今晚……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毕竟,外面的情况咱们还不是很清楚,万一中间遭到围堵,那可就是糟糕了。况且,咱们这里还有一个麻烦。” 孙长空知道薛菲菲听得见,所以也没有避讳,干脆让她听个清楚好了。 “我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麻烦。也许没有我,你们根本就出不了城。” 薛菲菲虽然没有起身,但此时说话的底气比之刚刚坐着的时候要强势三五倍,这倒让孙长空有些意外。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 “呵呵,说了你们也不信。” “你倒是说啊!说了我们才要选择信不信。”乌鸦道人紧接道。 “那不行,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绝不说。”薛菲菲执拗道。 孙长空冷笑道:“绝不说?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都说不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可以唬住薛菲菲。可不知对方哪根弦搭错了,嘴里忽然传出一道凄厉的哭泣声。孙长空立即上前用手捂住对方的樱唇,低声道:“别哭,有事好好说。” 薛菲菲猛得甩开对方的手,委屈道:“知不知道人家是个女孩子?动不动就杀杀的,你就不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吗?枉你还是个大男人,遇到你样的也是我前半世造下的孽。来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不活了。” 眼看一个刁蛮女子变成市井泼婆,孙长空也没了辙,好在还有一个乌鸦道人。 “前辈,这怎么办啊?真杀了她?” 薛菲菲一听这话,再也忍耐不了,直接在对方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靠着自己一嘴的皓齿,她愣是将孙的右手咬得血流不止,这时孙长空也不想再耗下去了,抬手就要轰,这时乌鸦道人终于开口了。 “别着急,让她说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 “可是前辈……” 乌鸦道人摆手道:“放心,我看这个丫头也不是什么坏人,顶多就是受人指使杀了些人罢了。说到底,他的心灵还是干净的。来,说说看。” 薛菲菲恶狠狠地瞪了孙一眼,然后抹干眼睛周围的泪水道:“还是前辈通情答理。” 孙长空心说道之前不还听人家是猥琐老道儿吗?怎么才半天时间就成前辈了?女人啊,还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夺命狂奔 “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但你们要答应我,也要把我带出城外。现在的我身上有伤,与那帮人纠缠不得。” 乌鸦道人一听这个,当即痛快道:“你早这么说,我们肯定也不会为难你。好的,我们答应。” 孙长空接着道:“就是就是。你要不提前说,谁知道你会出什么尖酸刻薄的主意。好了,现在条件也说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事情了吧!” 薛菲菲清了清嗓子,根本没有管孙长空,直接对着乌鸦道人说道:“我知道这始城的城墙上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缺口,那是我们唯一可以不通过城门去到外面的办法。” “什么?始城还有这样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乌鸦道人不敢置信的语气,薛菲菲得意道:“呵呵,你们不知道的多了,为什么我就不能知道。我不但知道这个缺口,还知道它身在何方。” “快说,在哪里。”孙长空迫不及待道。 “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拼死往这里跑?那个缺口就在距离这不远的一处草丛之中。不过你们不要妄想去找,因为只有我才知道缺口的确切位置。” 到此,孙长空是看出来了,这娘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如果他们不能将她带到特定的地方,对方是绝不会吐露出口的位置。可问题就是,如果对方真的想算计他们,在外面的时候故意招来大批人马,到时她便可以趁着双方缠斗之时自己逃之夭夭。虽说薛菲菲不一定是那样歹毒之人,但他也不得不小心提防。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把你护送到缺口那里呗!” “聪明!”薛菲菲点头道。 孙长空心念一转,随即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都被我识破了。你想得倒是挺好,让我们送你出去,万一中途遇上追兵就让我们当替死鬼,而你自己则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逃脱升天。薛大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听完孙长空的推测,薛菲菲直接站了起来,踱步到对方身边,围着他来回走了好几圈。就在孙长空准备问对方这是何意的时候,薛菲菲竟吐了口痰,直接啐了孙一脸。孙长空用手一抹,黏糊的手感令他几近昏厥,他刚要发作,谁知古灵精怪的对方竟跑到乌鸦道人的身后躲了起来。她知道,孙长空不惯她,可身为出家人的乌鸦道人定会出手相援。这下,她便有一枚可靠的护身符。就算对方再怎么恼怒,也不可能掠过道人来杀自己吧! “你给我过来!”孙长空指着薛菲菲道。 然而,此时的薛菲菲已经认定了眼前的大树乌鸦道人,说什么也不肯向前迈出半步,反而隐在后面一会吐舌头,一会做鬼脸。孙长空被她逗得又气又笑,就算有杀气也早已泄了功。 “好了好了,闹也闹了,如果你没有其它要求的话,咱们就快点走吧!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再不抓紧时候的话,恐怕今天就没机会了。” 薛菲菲看了一眼对面的孙长空,又瞧了瞧眼前的乌鸦道人,这才勉强道:“走就走,不过你们别想我提前告诉你们出口的位置。不然,你们肯定会丢下我这个拖油瓶。” 乌鸦道人点头默许,孙长空已经无话可说。 三人所在的庙堂虽然处在始城的边缘地带,但距离城墙还有一段路途,而这其间又有未知的搜寻者,所以这一路过去还是危险重重,不容小觑。 为了不让自己掉队,薛菲菲只得一边指路,一边双手拉着二人的衣袖,打眼一看还以为是长辈带着孩子出来遛弯,只是这孩子看起来有些太大了,显然极不协调。 “喂,到了没有?咱们都走了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见到出口。” 孙长空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微微泛蓝,过不了多久就要亮天了。如果在那之间不能出城的话,那他们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中,到时必定会被当场擒住。 再看薛菲菲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光,显然现在的她也是相当焦急。可急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距离终点还有一段距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弦外之音突然传入三人的耳朵之中。 “你们是谁,大半夜的出来做甚!”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孙长空以为自己能够有惊无险走完这段路途的时候,一个路过的搜查者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孙长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绝不能让对方招来同伙。可就在这时,乌鸦道人忽然开口了: “呵呵,这位大爷,您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我这孙女得了重病,不能见光,一见光就会混身溃烂。这不,我们趁着夜色外出看病,所以就出来了。” 那人轻“咦”了一声,随后狐疑道: “什么怪病,我怎么没听过,让我看看!”说完,那人就要向前走,乌鸦道人赶紧制止: “别,这病易传染,让您得了可就不好了。” 那人生得也是好生勇猛,接着道:“大爷我才不怕那些,少废话。” 此话刚说完,一道流光奔射飞过,直接洞察了那人的咽喉。可怜的他还没能看清三人的面貌,便已栽倒在地,当场死亡。 “哎,真是作孽啊!天堂有路你不死,地狱无门你偏来投。现在好了,你如愿以偿得成了鬼了。” 乌鸦道人又快速地念了几句用来超度亡魂的经文,才转身离去。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深巷之中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人在这里,快追!” 孙长空一看情形不妙,立刻拉起乌鸦道人和薛菲菲一路飞奔。之前,薛菲菲对孙长空还有气在,这下已经彻底被吓得烟消云散了。攥着对方厚实的手掌,他竟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安全感,那是她之前只从娘亲身上体会到的感觉。 “喂,你在想什么?我问你,接下来咱们该往哪走?”孙长空摇着仍在沉思之中的薛菲菲,此时的他脸色铁青,混身青筋暴起,面对如此众多的追击者,他已做好随时血战的准备。 “往左,到了尽头再往右。” 薛菲菲如梦惊醒,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身后至少有上百名黑衣人在死死追逐,不肯落下一丝一毫的距离。这些人是疯了吗? 她当然不知道,上面已经下达了死命令,如果今晚不能将杀人的凶手缉拿归案,就要拿全部搜查者的家人抵命。那可是七八百号人的性命啊!换作是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会癫狂。他们已经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哪怕用自己的死去换全部人的性命,那是相当值得的! 眼见这些吃人的魔鬼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薛菲菲不禁心慌了起来,一时之间忘记了脚下的节奏,不小心跌倒在地。 这个关键的时候,犯下如此的低级错误那就等于放弃生命。孙长空被对方这么一扯,差点没摔倒;而因为之前二者的缘故,乌鸦道人也不得不停下了步伐。这个时候,追兵已经近在眼前。 “看来这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此事因我而起,你们两个先走吧!可以的话,最好能给我留个标记,好让我之后追上你们。” 说到最后,孙长空的嘴边浮起一丝淡淡的苦涩,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 这个时候薛菲菲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内疚道:“是我自己不中用,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出口就在右转之后左边第三十步左右,那里有一丛杂草,应该可以看得到。既然是我扯了后腿,当然应该由我……” 就在她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孙长空猛然挡在了他的面前,好似一尊凶神恶煞,却两次给了她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人家受此重任,保护好自己,我去了!” 薛菲菲不太明白对方最后一句“我去了”的含义。他是在向自己单纯的告别,还是对整个世界乃至阳间说再见。但不管怎么样,对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轻松的话?难道,他不怕死?还是说,他根就不认为自己会死? 思绪未尽,人群之中已经暴发出了几道寒光刀气,那是冰魄出鞘的威力。接着,周围的几个人被削成了人混,还有几个躲闪不及被直接枭首,头都飞了出去,无所依托的躯干却还在那里摸索着,直到鲜血染红了所有的衣衫才肯倒下,成为一个个名副其实的血人。 再看那些人中间,一个双眼血口,犹如地狱恶鬼般的人影正在那里来回窜动。他并不是毫发无伤,对手太多,这么点工夫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不下十余道伤口,浅得只划破了点皮肉,深得已经可以见骨。然而,那人对这些全都毫无感觉,他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就在孙长空冲阵伤敌之际,乌鸦道人豁然从后面走了上来,拍拍薛菲菲的肩膀道:“好孩子,以后别再多那些营生了,找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下辈子。” 不等薛菲菲回应,那道苍老的身影已经没入到了人群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男一女一老头儿 冲杀声,哀呼声充斥着薛菲菲的耳朵,眼见孙长空与乌鸦道人因为自己舍生忘死、不顾性命让自己脱逃,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薛菲菲的状态薛菲菲当然最为清楚,之前与孙长空交手的时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丝战力。现在就算没人动她,她也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她太虚弱了,虚弱到需要有人上前搀扶。然而,这样的人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好!我在城外等你们!” 想到这里,薛菲菲的眼中又涌出一大泡的泪水,接着,她向那厮杀最为惨烈的位置处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拼命像目的地奔去,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路上,薛菲菲在四周刻下了数个“薛”字,已做标记,以供孙长空他们赶上来的时候寻找路径。而当在缺口外面留下最后一个“薛”字的时候,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 “你们还是没能赶来。” 远处的喧哗声已经越来越小,死斗似乎趋近了尾声。她不知道胜利的究竟是谁,所以她决定再等一会儿。 路口,只要二人一露面,薛菲菲就能看见他们的样子。即便出现的人不是他们,她也能在第一时间逃出城外。只是天色亮了起来,使得薛菲菲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她噙着唇,吸得几乎可以见血。她焦急等待着,生怕他们来不了,更怕一会出现的人不是他们。 如果他们都死了,自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吗? 薛菲菲本算不上性情中人,常年的杀戮已经令她那颗少年之心蒙上一层冷酷的胄甲。然而孙长空的出现却点亮了他的世界,不是今日,而是多年前的那一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坚强,以及奇迹的力量。好像只要有这个家伙在,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得极有可能。而为了那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他愿意在这继续等下去。 “苍天啊!我愿意用我一半的寿命做为交换,请你保佑他们,让他们活下来吧!” 等待的过程中,薛菲菲发神经似的许了个愿。她从未向现在这般虔诚,事实上在这之前她也没有任何信仰。但为了能让二人的转危为安,她愿意这么做。 突然间,薛菲菲的脑海之中有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她豁然看向前方,两个人影果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当中。 “是他们,是他们!” 看到孙长空与乌鸦道人的时候,薛菲菲高兴得跳了起来,现在的她不再是麻雀,而是一个欢悦的孩子,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病逝已久的娘亲一样,激动得泪眼婆娑。 终于,二人来到了她的面前,但孙长空的状态显然不容乐观,因为薛菲菲发现乌鸦道人正扶着对方。 “他怎么了?”她看了一眼几近昏迷的孙长空,尖声大叫道。 “快,先离开这里再说!” 乌鸦道人刚一张口,嘴里便涌出了大量鲜血。看到这种情形,薛菲菲赶紧将二人带入到缺口之内,潜行了没几步便来到了城外的荒野之中。 这个时候,孙长空与乌鸦道人已经精疲力竭,身上的伤口多到数不完。薛菲菲一生当中杀人无数,她还没见过哪个人受过如此之多的外伤还能幸存下来的,可眼前的二人却是做到了。 “水,水!” 孙长空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借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他微弱地向薛菲菲说道。 薛菲菲抬头一看,此处荒凉萧条,除了几颗零星的树木外,便只有一望无际的黄土。这个时候,叫她去哪里找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乌鸦道人却说道: “始城外以东三十里外有一条河。” 说远,乌鸦道人便昏死过去,没了知觉。 当孙长空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乌鸦道人已经身在一处河畔边上,几步之外便是一条小河,虽然流量不大,但足以救命。他摸了摸身体,身上伤口大多已经愈合,只有少数还在渗血,但已无大碍。 再看乌鸦道人已被裹成了半只粽子,虽然捆绑的手法略显笨拙,但好待已经止住了血。旁边扔着几只用完的药瓶,显然是它们救了乌鸦道人的性命。不过最最令孙长空在意的是,对方身上的绸带有些特别,那竟是些女装的面料。 “你醒了啊!” 孙长空抬头一看,当即便将视线投向了另一边,因为他发现此时的薛菲菲居然一丝未挂。 “你这是……”孙长空通红着脸说道。 “你们都病成了那样,我总不能用你们御寒的衣服做绷带吧!哎,反正也被你们看过了,索性就让你们一次性看个够吧!” 孙长空仍不敢正眼瞧对方,只能声音颤抖道:“薛姑娘,你可真不愧是江湖儿女啊!能有这样的觉悟,当真令我们这些男人们汗颜。” 说到里,孙长空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脱下了自己残破的长衫,向对方丢了过去。 “不嫌弃的话你就先穿上,等一会到了别的地方,我再给你买件新的。” 薛菲菲接过那件衣服,先是一愣,然后温柔道:“你真的不看?” “不……不看!” “哼,不看算了!” 孙长空在对方话语之中竟听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等他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他发现薛菲菲已经被自己的长衫包裹得严严实实,那些破损的地方已经被她巧妙地避开,耷拉在外面,完整的部分刚好罩住关键位置。 “好快的速度!”孙长空心中暗道。 看着对方傻乎乎的模样,薛菲菲不禁笑了笑,然后道:“难道你是让那帮人打到了脑子不成,看你那傻样。” 孙长空挠着头皮,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久,他才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 这时,薛菲菲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近处一看,孙长空发现对方的十指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好像刚从地里将自己刨出来一样。 “这是距离始城三十里之外的一处水源。你一个劲地喊‘水’,我没有容器,所以就只能将他们二人一块抬到这里来了……” “就你一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孙长空不敢相信,体态如此瘦削的薛菲菲居然仅凭一人之力能将他们两个大男人带到三十里外这么远的地方。这是怎样的毅力才能办到的奇迹!之前毁衣救人的事情就已经令他感激不已,现在得知了这么多的隐情,孙长空已经有些不能自已。现在的他恨不得将对方拥入怀中,好好亲吻一下这个令人又气又爱的小女人。 薛菲菲指了指远处的木架,然后才道:“多亏了它们,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生怕带走了你们其中一人,另一个便会死在那里。左思右想,哪个我也不想放弃,所以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孙长空有些后悔,他后悔之前自己对眼前的这位女子冷嘲热讽,甚至大打出手。原来,一个女杀手还能如此体贴温柔,富有爱心。看来,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啊! “菲菲!”孙长空突然点名道。 “怎么了?” “我感觉你不应该做杀手。” 薛菲菲干笑了两声,她想听听对方还要说什么。 “我感觉你应该做一名郎中。” “女郎中?” 薛菲菲立即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这人马虎惯了,万一错把毒药给病人用了怎么办。像我这样的,就适合当杀手,不用负责,杀了就杀了。不像医者,如果没能将病人从鬼门关救回来,还有可能受良心的谴责,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我不干。” 孙长空大笑了几声,这才接着道:“哈哈,不用管那么多,只要尽力了就行。” 薛菲菲仍然不依,继续道:“那可不行,我们做杀手的,如果没有完成指定任务,是需要接受惩罚的。” “然而,行医和行凶并不一样,人们对待医者与杀手的态度也不会相同。还是那句话,尽力就行。你看,你绑的绸带多么漂亮啊!” 说完,孙长空往乌鸦道人的肋间一指。原来,薛菲菲不知该如何打结,索性便找打一个生活当中最常用的蝴蝶结。孙长空看后继续放声大笑,而薛菲菲却已惭愧得不敢说话。 “说真的。” 突然间,孙长空握住对方的手腕道:“别再为吴掌柜卖命了,和常人一样,过点平淡的日子不好吗?” “可是我……” “有什么可是的,难道你和那些娼妓一样,被卖给他了不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愿意用钱赎你,几万几十万几百万都可以。”孙长空目光坚定道。 “真的?”薛菲菲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听错了话,所以再次问道。 “真的。”这回说完之后,孙长空的目光已经如同利剑一般,闪着凌厉的光采。至此薛菲菲才敢肯定,对方确实没有骗自己。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终于有归宿,她恨不得现在就和对方私奔,跑到天涯海角,过着只有他们二人的生活,然后平平淡淡渡完一生。这样的想法难道不好吗? 然而就在薛菲菲心猿意马之时,一个念头突然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我还要救人!”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差点将正事忘了。凤鸣城,薛飘飘,她还有一个同胞需要拯救,而且刻不容缓。刹那间,她那才刚舒缓一些的面容,不由得再次紧绷起来。 ; 第二百一十六章 闻凤起舞 其实,乌鸦道人早就被二人的声音吵醒了,只是见他们打情骂俏自己也不好打扰,只得继续装睡下去。很快夜幕降临,大家身上没有充饥的食物,四周又寻不到可以打尖的地方,于是孙长空索性趟水进到河内,用冰魄不断地将里面的鱼往外送。薛菲菲站在岸上负责接住,不一会儿她的面前已经摞起来一座小小的鱼山,两人光顾得玩一时之间竟忘了节制。 “好了,快上来吧!这么多的鱼,恐怕都够咱们吃一个月的了。” 孙长空飞身上岸,在月光之下,洁白的皮肤照得人眼发亮。薛菲菲看到这一幕竟是出了神,当意识到自己有所冒犯之时,这才显出一丝羞赧。 “你这么光着膀子真的没事吗?夜晚风大,我怕你着凉。”薛菲菲的反应极快,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礼”,他只得故意差开话题道。 “呵呵,怎么,你还能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不成?” 孙长空略显轻挑的话使得薛菲菲脸上的红晕变得更加醒目,要不是有淡蓝色的月光修饰,恐怕她的那张俏脸已经变成熟透的桃子了。 “你~” 薛菲菲又羞又怒,干脆跺脚离开,孙长空想要上前阻拦,谁知乌鸦道人却突然醒了过来。 他是实在坚持不住了。 “哎,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挺过来,不容易啊不容易。” 孙长空瞥了一眼他,随即没好气地道:“前辈,您醒得真是时候。” 听到对方稍带嘲讽的话,乌鸦道人扶着树干小心地站了起来,然后道:“再不醒来可就要被你们的话给甜死了。” “原来前辈你!” “哈哈,我也是刚刚才恢复意识,放心你们的话我没见到多少。对了,不是有鱼吗?是不是该搭把火烤上一烤了。” 看着乌鸦道人满脸狡诈的表情,孙长空心道这老鬼真是太猥琐了。多亏他没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好不容易将薛菲菲拉了回来,三人围成一圈,并在中间燃起篝火。稍稍处理了一下那些鱼,孙长空便把它们架在火上,悠闲地烤了起来。 “鱼啊鱼,快快熟,小爷的肚子骨碌碌。” 借着火光,薛菲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生怕自己的行为引起他的注意。然而,这一切已经被乌鸦道人看在了眼里,想了一下,他才说道: “薛姑娘,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薛菲菲的思绪被对方的话强行拉回到现实之中,迷茫的她看看对方,思索了好久才道:“呃,明白一早我就去凤鸣城,救人要紧。” “可那凤鸣城可不是处善地,听说城主黄起凤阴损毒辣,小肚鸡肠,你要是惹了她,那就得做好一辈子被追杀的觉悟,这你也不在乎吗?” 薛菲菲将手里的枯枝扔到火堆之中,不知是因为火光映衬还是自然发动,他的眼睛之中竟有异采流动。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好!不愧是江湖儿女,就冲你这股不服输的毅力,我也要和你们去上一趟。” “前辈,你说得是真的吗?” 孙长空早已有了这个打算,只是大家还未从前一夜的血拼之中缓过劲来,如果这个事情再去救人,无疑是危险重重,很有可能救不到人,还把自己搭进去。他本想与薛菲菲两人同去,没想到乌鸦道人居然毛遂自荐,实属难得。 “男人吐口痰落在地上都是钉子,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会和你开玩笑吗?不过,救人归救人,咱们得想个妥当的计策,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于是,三人通宵探讨策略,你一言我一语,竟给这安静的荒野徒增了几分活力。不知不觉之中,东方已经泛白,孙长空打着哈欠,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始城的暗道的?” 薛菲菲探到孙长空的面前,略作神秘道:“你想知道?” “当然,我可一直都在纳闷。” “那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看着二人的脑袋越来越近,乌鸦道人心知自己有些碍事了,于是借着解手的理由悻悻离开。 “你……你想干什么?”孙长空惊慌道。 薛菲菲的脸上露出一丝怪笑,这个时候她与对方已经脸贴着脸,如果方向恰当,都可以亲到一起了。就在这时,她伏在孙长空的耳边悄悄说道: “其实我就是始城的人,我的童年就是在始城度过的……” 第二天早上,三人起程前往凤鸣城,这一路上相安无事,什么也没发生,更不用说始城里的追兵。不过想到之前杀伤了那么多的人,陈家不追究也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始城的范围,以最快的速度达到凤鸣城。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乌鸦道人率先开口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凤鸣城城主的底细?” 孙长空与薛菲菲默契地同时摇头。 乌鸦道人叹了口气道:“这城主名叫黄起凤,据说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孙长空一听这个来了兴趣,急问道:“那到底有多美?” 薛菲菲有些不太乐意,于是讥讽道:“哼,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货色,见一个爱一个。” 孙长空自知理亏,所以不再说话。 乌鸦道人哭笑不得,缓了一阵才继续道:“我也没见过,所以不太好形容,但听说是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孙长空大惊道:“这么厉害?” 乌鸦道人点头以示肯定。 然而就在这时薛菲菲却古怪地冷笑了下,显得极其不屑。 “怎么了菲菲,难道你知道其中的隐情?”孙长空不禁问道。 “我当然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乌鸦道人饶有兴趣道。 “哼,她就再美又能怎样,到最后不还是输给了我的姐姐。” “什么?输给你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两个比试过?”孙长空迷惑道。 “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们男人一样武功之上见高低吗?除了修为武力,我们还有别的比试方法。” “哦?那比如?” “比如魅力。”薛菲菲得意道。 “你姐姐的魅力比那个黄起凤还要厉害?” “那是。” 乌鸦道人有些不太相信,于是道: “难道,你姐姐也是一位绝代佳人?” 薛菲菲摇头:“他和我的相貌相仿,只是身条不如我的修长。总得来说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孙长空打量了下对方,然后结合自己的想象,大致在脑海之中构造出了薛飘飘的样子。如果真像薛菲菲所说的那样,她的姐姐确实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 “既然这样,你怎么能说自己的姐姐魅力高于黄起凤呢?莫非你有衡量的标准?”乌鸦道人继续推测道。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夸下这么大的海口。”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孙长空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对方的答案了。 “我的标准很简单,就是你们这些男人。” “我们?我们怎么怎么当标准,我说菲菲啊,你把我们搞得越来越糊涂了。” “哎,我说的当然不是你们两个,而是另一个和她俩都有关系的男人。” 乌鸦道人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随即道:“难道……” “嘻嘻,还是道人反应敏捷,我姐姐抢了黄起凤的男人。” “啊!”孙长空愕然。 “这!”乌鸦道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孙长空和乌鸦道人都在同一时间表达出了自己的惊讶之色。尤其是前者,张大的嘴巴都能清晰看到深处的后槽牙了。 “你姐姐居然抢人家城主的男人,她的胆子是有多大。怪不得黄起凤要把她囚禁起来呢,以她的势力就算杀了你姐姐恐怕都不费吹灰之力吧!” “她敢,她要是动我姐姐一根毫毛,看我不把她的凤鸣城打成鸡啼窝。” 薛菲菲的说话方式很是幽默,乌鸦道人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然而说远之后,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忧郁了。她十分清楚一城之主的实力,和她相比,自己甚至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先不说救人,如何突破重重看守进入到城主府内都是一件困难至极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的脑子已经涨成两个大了。姐姐啊姐姐,你惹谁不好为何却偏偏要得罪这只烈火凤凰呢? 乌鸦道人整理了下思路,然后愁眉之间竟有了一丝顿悟:“怪不得。” “怎么了?”孙长空不解道。 “你们刚来这里有所不知,这黄起凤最近性情大变,竟在城中公然摆下擂台,比试招亲。原来,是他的情郎被人抢了啊!呵呵,在天下豪杰面前证明自己的姿色魅力,好吧,这很符合一个黄起凤的个性。” 孙长空转念一想,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要不,咱们就从这里下手?” 薛菲菲虽然不知对方有何妙招,但看那副猥琐的表情,她便嗅到了其中的阴谋气息。 “怎么下手?” 孙长空坏笑了两声,随即道:“今天,我就让他知道一下,小爷的厉害。” “混蛋,你休想!” 薛菲菲抡起拳头砸在孙长空的头上,后者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忽闪,好像有无数星星在向他挤眉弄眼,甚是嚣张。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比武招亲 三人来到凤鸣城的时间已经是中午十分,不知为何这里的人见到他们都好似看到了鬼似的,纷纷避让逃离,不愿与之对视一眼。孙长空有些摸不到头脑,于是对身旁的乌鸦道人和薛菲菲道:“咱们的身上难道黏了屎不成?怎么个个见了都跟遇到瘟神似的。我记得昨天在河里的时候洗澡了啊!” 薛菲菲忘了一眼前方空当当的街道,然后没好气地说道:“别自作多情了,看样子问题还是出在他们自个身上。你看看这里,哪里还有生气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座死城嘛!” 飒风袭过,透着一股莫名的荒凉,带着焦虑与不安,三人终于算是真正地进到了凤鸣城中。进城的第一件事,三人便找到了一处服装痁,将自己破烂的衣服换了下来,然后好好地梳洗了一番。看着薛菲菲青春亮丽的形象,孙长空心中不禁激起一丝涟漪。 以前凤鸣城繁华的时候,这里可是百鸟栖息的人间天堂。据传,凤鸣城里有百鸟之王凤凰出没,众多鸟类闻讯赶来,以求亲眼目睹那传说之中的神兽尊容。一来二往,这里禽鸟的数量越来越多,一些图谋不轨之人借此机会大肆捕捉其中的珍稀品种,并且贩卖到世界各地,供人赏玩甚至食用,不少品种在这个过程中数量锐减,有的直接灭绝,不复存在。就在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岌岌可危之时,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她就是黄起凤。 自从当上了凤鸣城的城主之后,黄起凤开始大力治理非法捕鸟的行径。首先,她将那些濒危物种保护起来,使之不受伤害。然后为其提供交配繁殖的条件,使得种群数量渐渐恢复过来。然后,他对那些肆意捕鸟之人给予严惩,轻则数年牢狱之灾,重则性命不保。光是死在她手里的捕鸟猎人就不下于五十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凤鸣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安宁生活,而当地的居民也终于可以不用受那些猎人所挟,被迫捉鸟了。 然而,现在的乌鸦道人有些纳闷,眼前所见的凤鸣城怎么和传说中的那么不一样呢! “这里有古怪,一会见机行事,不行的话就分头逃跑,至少不会全军覆没。”乌鸦道人严肃道。 “嗨,前辈你想多了。始城那么危险的局势都让咱们逃了出来,就凭个女流之辈,也想困住咱仨?” 乌鸦道人摇头道:“你有所不知。黄起凤虽然身为一个女人,修为手段有限,但她却有一波誓死效忠且身手不凡的手下,让人忌惮非常。” “哦?这么厉害?”孙长空仍然不太相信。 “要不然她怎么能把城主的位置守得这么稳,你以为她凭自己的一人之力吗?” 这下孙长空终于相信了。保业更比创业难,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说实话,他很想见识一下那些人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 “这么说,如果咱们和他们发生冲突,就有机会和那些人交手喽?”孙长空欣然道。 乌鸦道人点点头。 “那好,咱们继续向前走吧!” 孙长空刚要抬脚,薛菲菲却突然拉了他一把:“你看前面是什么!” 顺着对方的视线,孙长空与乌鸦道人向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地方竟有一个搭起的平台。台下四周倒着些人,看不出是什么情况。而在平台之上,一身红色劲装的女子正在与另一个人打得如火如荼,眼看就要分出胜负。 “糟糕,那女的要输!”孙长空突然惊声道。 “我看未必!”乌鸦道人的修为虽然不及孙长空,但凭借其多年的实战经验以及毒辣的眼光,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玄机。 果然,乌鸦道人话音一出,那名女子立即变招,袖中忽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银光,直接搠入到那人的胸口之中。可怜那个壮汉还没来得及呼喊,便已从台上栽倒下去,蹬踹了两下便不动了。 “这就完了?” 眼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男人眨眼间便成了一具死尸,孙长空有些接受不了,持刀的手不禁微微攥紧,显得有些激动。 “看来咱们要找的人就是她了。” “各路好汉,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赢得了小女子的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令我太过失望了吧!” 台上的女子不张叫嚣,但台下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去与其较量比试的。刚有一个要发作,却被旁边一个同伴拦了下来,摇头制止。 “呵呵,果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照我说,你们一个个都自宫去当太监算了,哈哈!” 就在那女子不断出言侮辱在场从人之际,一道电掣般的怒呵呼啸而来:“你们闪开,让我来!” 等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说话之人的时候,一道金光已经跃上了擂台,豁然出现在那名嫂子的面前。 “黄起凤,你莫要欺人太甚,念你是一介女流,我等本不应该和你计较。可你这些天来伤人无数,死于你身上的亡灵更是多不胜数。如果老衲今天再不出手,那就真的有愧我佛慈悲了。” 至此,大家才看出来上台的高人竟是一名僧侣。只见他一袭黄袍加身,白眉雪髯,脸上刀割般的皱纹却是显得十分精神,好像一笔笔勾勒的纹路图腾,使之看上去好像带上了一种无上的威严。 “嘿嘿,你们这帮男人果真没用,最后居然派上个秃驴与我对阵。也好,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一下本城主的厉害。” 话音刚落,黄起凤魅影如棱,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到了那名僧人跟前,一手使爪飞扣对方琵琶骨,一手使掌急攻胸膛要害。对方出手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在场众人根本没有看清台上的局势。等到黄起凤身形再现之时,自己这边的僧人已经处于极大的劣势当中,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一声闷响跃起,就在大家以为那僧人必死无疑之际,擂台之上竟是升起一道耀眼的金光。 “这是……” 黄起凤丹瞳收缩,就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异端的时候,手掌所触的位置当中猛然弹出一道强劲的短促之力,虽然伤害有限,但足已将她震飞出去。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四周竟在同一时间传来梵音诵唱,一枚枚烫金大字飞扑而来,结成一条气劲天锁,将她牢牢困死其中。 “你!你,你放开我!” 黄起凤愈是挣扎,那道气劲天锁就愈是收紧,到了后来她已无力呼吸,只能靠着残存的一丝空间来保证自己的基本生理活动。 “黄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的杀孽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就算对方杀招在先,那名僧人还是没有妄动杀念。在他的心目中,天下只要有佛缘之人,都能被渡。虽然现在黄起凤滥杀无辜,罪孽深重。但她毕竟也造福过人类,阻止了许多杀孽。单凭这一点,他就不能放弃她。 然而,黄起凤并不领情。她一边嘴中骂声不断,一边鼓起全身的力气,意图挣脱气劲天锁的束缚。于是空间之中形成了一白一黄两道迥异灵气相互拉锯的态势。只是一来二往,那道由无数经文组成的金色锁链竟渐渐体力不支,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显得十分晦气。 僧人一看形势不妙,赶紧往那些经文大字之中注输灵气。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只听一声开天劈地般的巨大轰鸣之后,黄起凤腾空飞起,使出一招杀式凤舞九天,直击对方命门。 眼见那位僧人性命不保,另一道身影忽然掠上擂台,一手推开身后的僧人,反手便是一掌,刚好迎在那记要命的凤舞九天杀招之上,黄起凤的身形骤然一消,接着他便看到了一个飘逸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谁!”黄起凤凛然道。 “孙长空!” 力由脚跟而发,一路经过一十三个大穴,最终来到掌心之上,直接破了杀招,并将黄起凤逼飞了出去。在其它众人看来,黄起凤便如同一只落迫的凤凰一般,颓然跪倒在地,发丝已经完全凌乱。 “好一个孙长空,接招!” 这回,黄起凤已经彻底愤怒,出手的速度以及反应的身手都较之从前有了长足的提升。孙长空眼前一花,只见同一时间不下八枚掌印已向自己身上大穴轰然袭来,这要是中了全部的招式,恐怕性命堪忧啊! “好家伙!” 孙长空脚尖轻点,已将自己送出数丈之外。然而,那黄起凤身法更是精妙,龙飞凤舞一般便跟了上来,而且还进一步缩小了二者间的距离,这下孙长空已经不得不接招。不然,下一刻遭殃的就是他。 “少得意!” 说实话,为了保留实力,孙长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不敢太过崭露身手。可对方咄咄逼人,他已无法继续隐忍,于是冰魄应运出鞘,上来便使出一招劈涛。 凌厉的灵气化为无穷的巨浪,排山倒海一般涌向对方。黄起凤虽然出手凶狠,但并未完全丧失理智,心知此招非同一般,于是赶紧撤招闪开,然而就在她刚刚落稳脚跟之时,一道鬼影飘然来至,骇然杀意随即遍布周围。 “黄城主,得罪了!” “砰!” 一声碎响掠起,孙长空的左掌已将对方击飞出去,黄起凤口吐鲜血已跌到擂台的边缘,差一点就要落在界外。她本以为对方会乘胜追击,再次发动攻势。谁成想,孙长空挥刀入鞘,抱起拳头行了一礼,居然转身要走。 看到这个局势,黄起凤不禁恼怒,对方这是要反悔不成? “你给我站住!”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入赘 黄起凤怒了,这比她之前任何一生发怒都要来得猛烈,来得可怕。在场的看客纷纷向后撤去,生怕对方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然而就在此时,另两个人动了,而且一下子便拦住了人群之中的孙长空。 “你们要干什么?”孙长空冷冷道。 “请你回到台上,比试还没有结束。”其中一人恭敬道。 “呵呵,你是瞎子不成?难道非要我把你们城主打得不能自理才算数?” 孙长空的话语显然惹火了那两个人,另一个人接着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呵,我这人什么酒都吃,就是不吃罚酒。怎么,难道你还要按着我喝不成?” 对方甚至连招呼都没打,抬手便抓向孙长空的肩头。而同一时间,孙长空也做好了准备,他已在相应的位置处聚好了几倍的灵力,只要对方敢在上方发力,他保证令其吃不了兜着走。 “住手!” 就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台上的黄起凤突然开口阻止道。而那人听了命令之后,也相当配合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见此情形,孙长空也只好散去暗桩,肩头之上腾起阵阵白烟。 “你叫孙长空?”黄起凤忽然道。 “是在下!”孙长空毫不迟疑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擂台。” “知道。”孙长空回答得依旧很痛快。 “你刚才赢了我。”黄起凤的口齿忽然有些含糊,好像故意不肯将字咬清似的。 “那又怎样?”孙长空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这让周围的看客有些着急。这小子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你赢了我就得娶我!”黄起凤斩钉截铁道。 “娶你?哈哈!”孙长空仰天大笑了几声然后才道:“对不起,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你!” “找死!” “你们给我退下!” 这回黄起凤直接从台上落了下来,刚好站到孙长空的面前。至此,后者才算看清对方的容貌。 “这就是黄起凤吗?果真生得惊为天人!” 孙长空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但心中却不由得为之一吼。他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像面前这个尤物令人这般不能自持。就算是四大美女同台竞技恐怕也只能黯然失色。 “你确定你要拒绝这样的我?” 看着对方那双似有万种风情的双眸,孙长空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他想听听远处乌鸦道人与薛菲菲的意见,可又怕自己的眼神会暴露二人的行踪。如果这个时候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意图,那可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这……城主绝色无双,如果真能得您垂青,定是荣幸之至。” “该死,这家伙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说好的矜持呢。” 一处拐角之中,薛菲菲乌鸦道人隐身于此,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但听到孙长空随随便便说出如此轻佻之话,她恨不得将对方的舌头给割下来。 “呵呵,莫着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淡定一些,看看接下来的情况。” “看什么看,接下来就该拜堂成亲,送入洞房了呗!哼,男人果真没一人好东西!” 薛菲菲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乌鸦道人,然后跺了下脚转身跑开了。可怜的乌鸦道人被夹在中间,先是看了看远处的孙长空,又瞅了瞅越来越远的薛菲菲,不禁叹了口气。 “哎,我这是图什么呢?” 此时,孙长空与黄起凤正在进行最最粗浅的认识。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后者却掌握着主动权。他先是围着孙绕了两圈,然后转到一个不经意的位置处,突然出手捏了他一把,孙长空吃痛“哎呦”了一声,却把对方逗笑了。 “哈哈,瞧你个大男人,居然还这么怕疼,不过身体还是挺结实的,我喜欢。” 孙长空轻笑了声,然后回道:“黄城主,您就是这么相相公的?” “怎么?反正都是我的男人,我掐一下怎么了。呵呵,我不但要掐回头我还要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看一遍,以防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着,黄起凤朝着孙长空挤了下眼睛,孙长空如遭雷亟,当时便打了个激灵。 “黄……城主,请……请自重!”孙长空吞吐道。 “哈哈,怎么了,你还害羞了?” 看着二位变得愈发熟络起来,那两名护卫直接将看热闹的众人驱散开来,而自己也随着人群一同消失在了大街之上,只留下孙长空与黄起凤。 “要不,去我府上坐坐?”孙长空看了一眼对方,发现那双大眼睛竟好像会说话似的,不断地挑逗着他,激发着体内身为男人的原始兽性。 没想到我孙长空守身如玉二十余载,今天竟要破功了。老天啊,我是该谢你还是该骂你呢? 然而最终孙长空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跟着黄起凤一同来到民城主府上。 城主府位于凤鸣城中心地带,周围道路四通八达,交通十分便利。而沿着这里向北走上半个时辰就可以达到这里的跃离法阵。然而,现在的孙长空已经没有那个心思,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旁边的女人身上。 “城主好。” 就在二人刚刚进入大门的时候,两个门卫走了前来,看了一眼孙长空,然后问道:“这是……” 这时,黄起凤竟彰显出了只有男人才配拥有的洒脱,随即悦色道:“这就是你们以后的城主夫人,记好了。” 两名门卫一听这话再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只是孙长空却在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丝轻蔑。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沦落到给一个女子当“夫人”,这样的小白脸行为怎能不遭到同胞的卑鄙?想到这里,孙长空也就释然了。 “怎么,你们两个有意见?” “不不不,属下不敢。” “不敢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我和你们的城主夫人没吃饭吗?快去吩咐下人准备,我饿了。” 门卫连头也不敢抬,灰溜溜地进到门中,一路小跑不见了。这时,黄起凤才牵起孙长空的手,一同跨入了大门之中。 “进了大门,你以后就是我黄起凤的人了。” 孙长空的内心深处是十分反对男卑女尊的。但不知怎的,他的身体竟背叛了自己的思想,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动作,继续向前行去,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我的天啊!我孙长空真的遇上了命中的克星了吗? 一路探进,迎上来的下人们纷纷对二人行起大礼,以示对他们的祝贺与尊敬。这个时候孙长空的心中已经发毛了,他不知当这出戏演到最后将已怎样的结局收场。他本可以甩开对方的手扬长而去,可偏偏他又不想做那个负心人。孙长空啊孙长空,你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为了救一个女人的家人,而把自己送入到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之中,这样的事情也太过荒唐了吧! “快,给我联系亲朋好友,告诉他们我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还有,给我联系附近最好的裁缝,我要穿最漂亮的嫁衣,我要全天下的人都来祝福我的婚姻。你说好吗,孙郞?” 这一声孙郞叫得孙长空酥到了骨子里,活到这么大,他还没受过哪个女孩这般亲昵的称呼。某一刹那的念头,他甚至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算了。可仔细一想又感觉自己赔了,不想就此埋没于平凡之中。可能,这就是年轻人的本性吧! “黄城主,你是不是太过着急了些,毕竟咱们还没有完全相熟,彼此身上的优缺点还不太清楚。就拿我来讲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呼噜声可是远近闻名的,只要声音一起,全村的狗都跟着一起叫唤,别提多闹心了。你确定能忍得了?” “哈哈,打呼噜?那真是太好了,悄悄告诉你,我也打呼噜,只是没有像你那么厉害罢了。” “对啊对啊,万一因为我的怪癖搞得你晚上休息不好,进而影响到白天的正常活动,耽误了凤鸣城内数以万计的百姓,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黄起凤也不用下人,直接自己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孙长空,一杯则让自己一饮而尽。看着这迥异的画风,孙长空忍不住咋舌起来。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这人也有个怪癖,那不是不听懂呼噜声睡不着觉。而且,声音越大,我睡得就越香。为了这个,我专门让人牵了几只会打呼噜的大黄狗,你猜怎么着,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失眠过。哈哈!” 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样子,孙长空机械地附和着陪笑了两声,然后才道:“呵呵,黄城主好风趣。” 谁知,黄起凤脸色骤然一变,冰冷道:“你叫我什么?” “黄城主啊!” “你再说一遍!” 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听到那茶杯被攥得咔咔直响的动静,于是他赶紧转动心念,然后出口道:“起凤?” 这下,对方的面色明显好转了不少,只是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念你初犯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起凤这称呼听起来太俗,你就叫我凤儿吧!哈哈,就叫凤儿!” 一言方尽,黄起凤直接坐到了孙长空的身上,后者丹田之中当即升起一团邪火,差点冲毁他的理智。 “凤儿啊凤儿,你这是要我为你而疯啊!”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吃醋 当天夜里,孙长空被安排到了一件厢房之中入寝。虽说孙长空与黄起凤大婚在即,但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如果这个时候贸然住到一起会招人闲话,即便黄起凤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趁着夜深人静,孙长空翻墙出了城主府,果然在不远的拐角处发现了乌鸦道人,但并未见到薛菲菲。 “怎么就前辈一个人,她呢?” 乌鸦道人叹了口气,随即道:“呵呵,你还说,不全都是因为你始乱终弃么。你把我们扔在外头,自己与黄起凤风流快活,让谁谁不生气。” 孙长空挠了挠头,这才想到之前自己只顾着自个的感受,将忘了还有一个好吃醋的薛菲菲。如果想在这个时候讨好对方,恐怕又要耗费不少精力吧! “哎,她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去那头母老虎的府上,不还是为了救她那个好姐姐吗?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看上她姐姐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么好的城主都不要,居然会和一个平民百姓相好。现在倒好,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小子,你还是太年轻啊!”乌鸦道人忽然道。 “哦,此话怎讲?”孙长空有些糊涂。 “你现在经历的事情还太少,对于女人,还只停留在‘观色‘的地步当中。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成熟起来,你就知道一个人并不只有外貌那么肤浅的特征,还有其它一些可贵的品质。” “比如?” “那可多了去了。比如说诚实,专一,闲良淑德,孝顺,持家,等等等等。要是和你一点点说的话,恐怕说到天亮都讲不完。说到底,美貌并不持久,如何让一个女人在美丽过后,仍有留住男人的本事,那才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说薛菲菲姐姐虽然相貌不出众,但她有其它的可取之处?” “对头。” 孙长空点了点头,然后陷入到沉思之中。 他当然是在考虑自己身上的问题。自打自己懂事以来,进入到自己生命之中的女人屈指可数。 一个是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方柔,一个是有患难之交的柳如音,现在又冒出一个萍水相逢的薛菲菲。三个虽然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但却各有千秋。如果非得要形容的话,方柔就是家常小炒,虽然可能不太值钱,但一定最合自己的口味。而柳如音就是自己吃不起的满汉全席,只能看却没有资格吃。薛菲菲就是路边的小吃,偶尔吃上一次确实过瘾,但长时间下去,说不定就会有厌烦的时候。哪一天,三个女人站到一起让他作出选择的时候,那恐怕就是他的世界末日了吧! “喂小子,我说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你想什么呢?” 乌鸦道人的声音忽然传入到孙的耳朵之中,这才将他从思绪之中唤回到现实当中。不知不觉,他已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月色已不知之前那般沁人。 “我在想,明天吃什么。” “哎呦,小祖宗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呢?如果再不想出一个好的对策,你可要给人家当压寨夫人了!我说你不会那么肤浅,真的想和黄起凤过往一生吧?” 孙长空神秘地笑了笑,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还有,记得替我向菲菲问好。” 看着对方愈发迷离的身影,远处的薛菲菲气得直捶墙。其实自打一开始的时候,她便待在这里,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可当乌鸦道人提到黄起凤的时候,她发现孙长空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这让她这个春心初开的小女子着实忍受不了。要不是自己之前说过不来,她非得擒住孙长空好好说道说道,看看这个负心汉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孙长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人生当中的机遇又何尝不是在一次次犹豫之中像这样与我们擦肩而过呢? 第二天,城主府中上上下下能动的人全都在张罗成亲的事情。在他们之中,就数孙长空最为清闲。除了与上门的客人打招呼之外,他做得最多的就是喝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焦虑的心情。自己还没怎么准备好,这人生的头等大事居然就这么儿戏地降临了。想来想去,他真的有种感觉,老天在戏弄他。 黄起凤因为还有要事傍身,所以一个上午孙长空都没看到对方的踪影。到了快吃饭的时候,他这才见着黄起凤风尘仆仆地回到府上,后面居然还跟着一个人,一个熟人。 “孙郞,我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亲生舅舅,听说你们是老乡,哈哈,你说巧不巧。” 当黄起凤让开身子,让二人直接面对面的时候,孙长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是?” “小友,咱们别来无恙啊!” “吴掌柜!” 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时今日,自己居然可以在他乡之中遇到曾经的故人,只是他并不喜欢对方,甚至还充满了当初的仇恨。 “原来你还忘得我,看来我吴掌柜还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啊!哈哈!” 孙长空陪笑道:“那是那是,吴掌柜德高望重,为人处事都令人信服,这样的您,我怎么会忘记呢?” 说着,孙长空竟示好地抱起对方的手掌。吴掌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股强大到几乎可以碾压世间一切的恐怖力道豁然袭上自己的身体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半年多的时间当中,对方居然成长到这种令人敬畏的地步,说他是年轻一代的翘楚精英也不为过了吧! “你!”吴掌柜刚要发怒,孙长空立刻放开了手,然后装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保持着自己那副虚伪的“嘴脸”,与黄起凤有说有笑。 “舅舅,你还没吃饭吧,走咱们走后面。” 说完,黄起凤拥着吴掌柜向后院行去。 “孙郞别愣着了,还不快来陪舅舅用餐。” 孙长空敢保证,这是他吃过的最最沉闷的一顿午饭。当时的气氛十分紧张,黄起凤坐在二人中间,刚好将他们隔开。但她明显能感觉到来自身旁两侧的炽热目光。一开始她以为他们二人在瞅自己,谁知过了一阵他才发现问题出在他们二者身上。 “你们怎么光看着不吃啊?”孙长空应了一声,然后装着扒了两口饭,而吴掌柜仍然纹丝示动。 “凤儿,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啊?”突然吴掌柜开口问道。 “我之前不是和您说过了吗?比试招亲。其它那些废物根本不行,只有我的孙郞打赢了我。是吧?”说完,黄起凤竟然调皮地朝孙长空眨眨眼睛,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你都这么大了,这种事情本来我不该插手。可比试招亲这种形式,在原来还能看得见,可近些年已经鲜有使用。不因为别的,这种方式选出的女婿大多都不靠谱,要不就是空有一身蛮力,不通人情世故。要不就是别有所图,妄想坑骗女方家中财物。凤儿,你可要想清楚啊!” 听到这里,黄起凤有些不太愿意了,于是道:“舅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孙郞不可靠吗?” 吴掌柜朗声大笑,随即道:“哈哈,凤儿,你这要和舅舅吵架不成?” 就在二人因为孙长空事情即将发作之时,后面跑来的一个下人打破了眼前僵持的局面。 “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女人又在自残了。” 一听这话,黄起凤脸色立变,变得比发霉的馒头还要难看。接着她已俊俏的身法直接跃出数丈开外,跟着那人一同朝后侧行去。 “呵呵,真是太巧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吴掌柜捏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孙长空却是不敢移动分毫,他生怕对方会借机会偷袭自己,以报之前的羞辱之仇。 “怎么?你想在城主府上动手?”孙长空轻笑道。 “城主?呵呵,那是在你们看来。在我的眼中,这里只有黄起凤,我的外甥女。别人,谁都不好使。” “哦?那咱们比划比划?”吴掌柜挑衅道。 孙长空捡起桌上的筷子,略带玩味道:“奉陪到底!” 在常人的手中,那根筷子只是一根木条而已,可在孙长空这种修道之人手中,却是要人性命的凶器。他说话的同时,筷子已如惊弓之鸟一般飞袭向吴掌柜的咽喉。 然而毕竟是老江湖,此时的吴掌柜在孙长空强招之下显现出超常的沉稳,他未有其它物件,只凭手中酒杯便接下了那枚充满杀意的“筷剑”,但事情并未结束。 因为他发现那根筷子上的余力仍然有效,他已觉得握杯的手指已经微微发烫,那是筷子与杯底剧烈摩擦之后产生的热量。一只小小的筷子居然就能造成这般恐怖的破坏力,这要换作利剑呢? 吴掌柜已不敢继续再想,生怕自己的心神受到影响。眼见根筷子越来越近,他不禁大呵一声,手腕急转,刚好把那筷子罩向地面。只听噗地一声闷响,整根筷子已经没入地砖之下了。 “好凌厉的剑!”吴掌柜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淌了下来。 ; 第二百二十章 暗室里的囚犯 孙长空举手投足间展现的身手已经令吴掌柜心惊不已,就在较量即将进入第二回合的时候,黄起凤竟然回来了。 “哎?怎么好端端的,杯子破了一个角。” 不明真相的黄起凤拾起那只被破了一边的酒杯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隐隐觉察出其中的猫腻。 而就在这个进修,吴掌柜居然率先开口道:“呵呵,刚才你不在,我们又不好先行用膳,所以就借着闲暇工夫比划了两招。怪不得能赢你,闲婿好功夫啊!” 被吴掌柜这么一说,孙长空也不好推辞,于是拱手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还是您这样的高人巨擎才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闲婿莫谦虚。” “呵呵,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二人同时大笑,好像真的要消除之前的所有误会似的,一齐干了杯中之酒,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对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孙长空忽然道。 黄起凤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调整了许久这才回道:“没……没事,只不过是个下人在闹事而已,回头稍加惩戒就可以了。” 这时吴掌柜横插一句道:“那个丫头还是不肯说?呵呵,为了一个男人何必呢?” “舅舅,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她的事情,孙郞还在……”说完,黄起凤不由得看了旁边的孙长空一眼,略显尴尬道。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凤儿,我们可快是一家人了。” 黄起凤有些为难:“这……确实不太好说。” 吴掌柜接过话茬道:“哎?都是一家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好说不好说。你不说,舅舅可就替你说了。” 说罢,他的眼睛之中居然闪出一丝狡黠,好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一样。 “说吧,什么事情我都能接受。”孙长空尽量将自己的微笑摆得最为温柔,然后牵起对方的纤手,眼如明镜一般皎洁剔透。 “哎,说就说了,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你也听说了,我上一任夫君和一位女子私奔的事情了么?” 孙长空轻轻点了点头。 “那女人就被我囚禁在府中,而那个负心汉却不知所踪。本来这女子是我舅舅的一个亲信,经常来我府上做客。谁知一来二往,居然和我的夫君苟合了。被我发现的当晚,二人妄图逃出凤鸣城,但那女人被我的一名手下捉了回来,而那个负心人却不知所踪。既然他们要私奔,肯定有事先约定的地点。为了让她供起负心人所在之地,我便把他锁了起来,施以各种酷刑。可不知那女子哪来的硬骨头,被我折磨了近半个月仍不敢松口,最近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前不久刚把舌头咬断,今天又将自己的经脉震碎了大半。照这样下去,负心人的下落还没有问出来,她恐怕就要先死掉了。” “这……” 甫一听完这段话,孙长空是相当愤怒的。可救人为重,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得以实施,他只得强装镇定,然后道:“你的夫君从头至尾就没有回来找个那个女人吗?” 不知为何,听孙长空说“夫君”的时候,黄起凤总有些不太自在,于是道:“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只有你才是我的夫君。我现在要找他出来,也不过是想发泄一下心头的怒火而已。哼哼,千万不要让我抓住他,不然我定让他后悔做人!” 黄起凤手扶餐桌,一时间用力过猛,直接将四根桌腿一齐震碎,一桌子丰盛的佳肴就这么毁了。 “呃……对不起我失态了。” 孙长空轻拍着黄起凤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也是一时冲动。不过话说回来,我很想见识一下夺你所好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他有什么独到之处吗?” 黄起凤冷笑道:“哼,一个狐狸精能有什么本事,无非就是靠些花言巧语哄骗男人呗!你真的想看现在的样子吗?我怕你会连续好几天没有胃口……” “哦?此话怎讲?” “因为我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此刻的黄起凤表情十分古怪,虽说充满了得意的神色,但其中又隐藏着一丝悲哀。真不知这份悲哀是为自己痛失情郎所感,还是为薛飘飘不幸遭遇所伤呢? “呵呵凤儿,这你就多虑了。我虽不是什么亡命之徒,但也见识过不少世面,杀过一些败类。死人我都见过,难道还会怕一个大活人不成?” 听完孙长空的话,吴掌柜接着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想念曾经的那个旧识了。要不,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看着二人略显病态的神色,黄起凤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在前面带路。 城主府后面有一处景色秀丽的花园,此处鸟语花香,绿荫连天,好似一处原始森林一般。其间偶有飞禽珍兽经过,更为这里平添了几分神秘。 花园的中心有一座巨型的假山,一条曲径贯穿其中,黄起凤走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人就在这里,你们确定要下去一看吗?” “呵呵,来到来了,还有不去之理吗?”孙长空随即说道。 “就是就是,说实话我也好久没看见飘飘了呢。” 看着吴掌柜那副虚伪的嘴脸,孙长空恨不得啐他一口浓痰。枉你还是人家的旧识,这个时候难道只知道看热闹吗? 黄起凤来到假山的一块岩石之后,轻启机关,随着一连串机械锁链运转的巨响之后,一条通向地下的暗道豁然出现在三人的眼前。孙长空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如何设计这等巧妙装置的呢? “好了,跟我进来吧!” 孙长空刚一下到里面,便感到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腐败发霉的臭味,真不知道这里已经多久没与外面接触了。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暗室,四周插着若干火把。可能是因为这里空气稀薄的缘故,火把上的余焰竟是无精打采的,好像早上没有睡醒一样。所以,即便有照面设施,暗室里的光线仍然极其有限,根本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不过,孙长空还辨别出暗室的内侧有一个人。一个说不上是死是活的人。 它被绑在一座木架之上,手脚被沉重的精铁锁链牢牢固住,一点移动的空间都没有。那人披头散发,形如疯傻,但不知为何,即便看不到对方的正脸,但孙长空仍然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屈的意志。正是它支持着这人活到了今日。 “姓薛的,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了。” 听到黄起凤的声音之后,那木架之上的人显得相当激动,它猛然抬起头来,差点吓了孙长空一跳。 “他……他的眼睛怎么了?” 黄起凤笑了笑道:“这女人这么不长眼,连我黄起凤的男人都敢染指,你说我留它们有何用。所以,我就亲身把他们剜了出来,顺便塞到了他的嘴里。” 孙长空听完险些将刚刚吃下的午饭吐了出来,干呕了好久才略带怒意道:“你……你怎么这么残忍?” 听到对方的质问,黄起凤冷笑着回道:“我残忍?如果我残忍的话,竟就把她碎尸万段了,绞烂喂狗了。” “你!” 孙长空伸手一指对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如果将来某一天让自己的内人得知了自己的风流之事,对方是不是也会用相同的办法折磨自己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将那些荒谬的设想通通打消。 “怎么?你心疼她了?”黄起凤严肃道。 “不……不是,我只是感觉这样对待一个女人有些于心不忍,哪怕你杀了她都比让她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活下去要强。” “可我并不是观音菩萨,我只是一个复仇者。既然是为了复仇,我当然是希望她越痛苦越好。可惜没有找到他,不然我一定要让他看见他的姘头是如何一点一点死在他面前的。” 就在这时,吴掌柜拍手叫好道:“心狠手辣,有我吴老邪的风范。” 那女子似乎辨认出了吴掌柜的声音,原本安静的暗室之中立即被剧烈的铿锵声所充斥。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摇晃身上的锁链,碰撞之下使得一些刚刚愈合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迸裂开来,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不要激动飘飘,听说菲菲已经来到附近了。我想,她是来救你的吧!啧啧啧,真可怜,不久之后他就要变成你这副鬼样了。” 听到这番话之后,薛飘飘挣扎的幅度明显变得更加剧烈,以至于下方固定的木架都在来往晃动。终于,在她多次努力之后,木架轰然散落在地,她也总算摆脱了束缚。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在脱困的第一时间会选择和他们斗个鱼死网破。可是他错了,因为薛飘飘在匍匐前进,原来他的手筋脚筋已经全被挑断,再无恢复的可能。现在她所能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那就是坚强地活下去。 “放……放过她!” 在对方嘴巴一张一合的间隙,孙长空发现对方的舌头已经完全溃烂,能够发声已经是她努力的最大成果。然而,就在这时,黄起凤蹲下身子,托起对方的下巴道:“你放心,你们谁也跑不了。” 不知为何,孙长空的后脊之上豁然升起一道凉气。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明修栈道 暗度陈仓 看到薛飘飘沦为这副鬼样,仍对自己的妹妹念念不忘,孙长空有些明白为什么薛菲菲会不顾自身安危独闯凤鸣城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少见得升起一股怜惜之情,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救出去。 然而,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别说眼前的黄起凤与吴掌柜,光是带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想要自如行动也是相当费劲的。更何况,整个城主府上高手如云,到现在他还没有摸清这里的底细,如果贸然出手不仅救不人甚至还会害了自己。这样的冒险真是太不划算了。于是孙长空选择了忍耐。 几个下人将薛飘飘七手八脚地重新捆到木架之上。这回她的两侧琵琶骨也被一地算上,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最后看了对方一眼,孙长空不舍地跟随着黄起凤与吴掌柜离开,心道不久之后自己一定会再度回来,不过那就是薛飘飘重见天日之时了。 “怎么了孙郎,你真的对她?”黄起凤眉头紧锁道。 “哎呀,凤儿你想多了。我想换作是谁看到这一幕场景恐怕都会受不了,心生恻隐之心的吧!不过仔细想想她也是活该,谁让他和我们高贵的城主争宠呢。” 说远,孙长空示好地将手中搭在对方的肩头之上,这让黄起凤徒增不少好感。 “呵呵,我们一向刚正不阿仗义执言的孙少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谄媚了?” 孙长空用余光瞥了对方一眼,随即冷笑道:“呵呵,人类总是善变的动物嘛。就像之前那样,你不是还对我痛下杀手,恨不得将我们的东西占为己有吗?” 一听这个,黄起风与吴掌柜脸色全变了。 黄起凤是怒得发经,而吴掌柜则是吓得泛白。 “怎么回事舅舅,难道你们之前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瓜葛?” 吴掌柜立刻定了定神道:“都是些陈年往事,提它做什么。况且马上都是一家人,哪里还有什么瓜葛。就算是干戈也要变成玉帛了。” 孙长空接着道:“真的?吴掌柜真的肯不计前嫌?” 吴掌柜咬着牙,生怕自己发生异样的声音。 “嗯……” “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吴掌柜的支持,以后我孙长空在登高城中一定可以呼风唤雨,想要什么有什么。凤儿,你可是给我带了一位大贵人啊!” 看着刚刚还水火不容的二人转眼间便成了好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黄起凤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说什么别的话。 “那是那是,以后跟着舅舅,有你飞黄腾达的一天。” 当天夜里,孙长空又出了城主府,不过这次他见到了好像一个世纪没有见过的薛菲菲。虽然对方极力矜持,但可以看出对方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相当欢喜的。只是一想到这两天他与黄起凤成双入对的情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嗯”“啊”“哎”之类的语气词,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明天,黄起凤就要和我成亲了。”孙长空淡淡道。 “什么这么快?”乌鸦道人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设想之中,这个过程最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没想到,黄起凤这女人如此心急,相识没两天就要和孙长空结为伉俪。就算放眼整个初升大陆,这样的事情也不常见吧! “着急好!”孙长空接着道。 听到这里,薛菲菲忍不住了,于是嘲讽道:“你当然觉得好,那样你就可以和那个贱人双宿双飞是吧!” 孙长空面色不悦,刚要发作,但又强行将火气压了下来:“你有所不知,你的姐姐情况不太妙。” 于是,孙长空把自己进入地下暗室之后看到的一切大致地讲给了二人,只是一些细节方面故意隐去不说。他怕自己形容得太过逼真令薛菲菲接受不了,趁着怒火连夜杀人城主府内。然而即便这样仍能看到对方眼角处跳动的青筋。 “我姐姐她行动不便?不可能,姐姐的身手甚至远高于我,就算受点轻伤也不可能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你快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隐瞒我的!难道,难道她已经……” 一想到薛飘飘此时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薛菲菲眼眶之中登时涌出两行热泪,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孙长空赶紧上前安慰,一边用手擦拭对方脸上的泪水,一边轻声说道: “你是不是傻,如果她真的不幸遇难的话,那我还费这些力气干嘛?反正,你姐姐现在还活着,可再过几天情况就可能有变了。所以,现在咱们只能分秒必争,用最短的时间救出你的姐姐。” 薛菲菲顿了下随即道:“可城主府戒备森严,别说是大活人了,就算是只苍蝇也未必能飞得进去。我姐姐行动不便,怎么才能带着她一起逃出来?” 孙长空摸着下巴,不小心把刚刚替对方擦泪的手指放到了嘴中,一股苦涩的味道立即渗入到味蕾之中。 “有了,我有办法!” 说完,孙长空将二人聚到一块,小声嘟囔了几句,乌鸦道人的脸色忽明忽暗,说不上是怎样的态度。 “这……真能行吗?”乌鸦道人半信半疑道。 孙长空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死马只能当活马医。不然咱们这次就白来了。” 想了许久,薛菲菲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好!就这么办!” 次日,城主府里里外外全被青一色的红绫所装饰,就连两边的大门也刷了上朱漆,显得尤为亮眼。来自五湖四海黑白两道的各届人士纷纷前来道喜,并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说来也怪,这个时候本应该孙长空这个大男人在外面迎宾接客,可一反常态的是黄起凤居然担起了重责,穿着一袭红纱立在大门跟前,不断地抱拳作揖,而孙长空却不知去向。 当然,这些不是孙长空能够说了算了。这些事情早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说定,黄起凤待客,孙长空什么也不用做。因为来的都是女家的客人,孙长空根本不认识,介绍起来也是相当麻烦,与其那样还不如黄起凤自己接待,这样既省力,还能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但这个过程当中还是出现了一些插曲。 “请问二位,你们是……”黄起凤拦下抗着贺礼的两个陌生仆人,略显迷惑道。 “哦,我们是受登高城张家委托,前来给孙公子道喜的。” “啊!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夫君没来得及通知家中,不会有亲朋前来呢。不过也好,既然这样就赶快进来吧!你会你们往上席坐,好不容易盼到两个娘家人,我黄起凤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两名仆人行礼谢过,在下人的指引下进入到了城主府内。 “还真别说,孙长空的办法还真有效。” 虽然薛菲菲经过了乔装打扮,但那股女人天生就带的娘气很快便让他的身份有所显露。乌鸦道人一直低着头,生怕被附近道上的旧识认出。听到对方这番言辞,他连忙扯了一下对方的衣袖,低声怒道:“姑奶奶,你就不能掩饰一下吗?” 经过乌鸦道人的提醒,薛菲菲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连忙改口道:“我说,孙公子的命真好,居然可以当上凤鸣城的城主夫人,真是可喜可贺啊!” 乌鸦道人已经拿这女人没了办法,只得应了两声继续专心抬着那口箱子。 很快,他们二人便被引到了后院之中,这里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贺礼全部堆满,而他们把带来的箱子,单论体积的话也排不上号。不得不说,黄起凤大婚,好大的手笔啊! “好了,你们谁来这里登记一下。” 在下人的提醒之下,乌鸦道人应了一声,跟着对方先行离去。薛菲菲闲来无事,独自在院中游荡起来,突然他在人群之中发生了两名乞丐,一老一少,一大一少,与那周围身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都说鹤立鸡群着实醒目,没想到鸡立鹤群同样吸引眼珠啊!= 薛菲菲一时好奇,于是拉过旁边的一个下人张口问道:“请问,他们是谁?” 那丫鬟看了一眼她所指的那人,然后爱搭不理道:“哦,你说他们啊!就是两个要饭的而已。今天城主高兴,允许所有人进入城主府内,前提是不能佩带武器。” “啊?”由于惊讶过度,薛菲菲一时没忍住暴露了自己原本的声线,对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早知这样,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辛苦苦地乔装进来了。孙长空啊孙长空,你看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就在这时,薛菲菲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喧哗,转身定睛一看,竟是乌鸦道人和另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扭打在一起。可能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乌鸦道人保留了实力,所以明显落于下风,甚至还被对方骑到了脖子上,一顿拳打脚踢。 “你这个招摇撞骗的老混蛋,看我不把你的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见此情形,薛菲菲心道完了,大水没冲龙王庙,结果把旁边的土地祠给淹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败露 不由分说,薛菲菲上前一把将那人从乌鸦道人的身上推开,嘴边说道:“爹,你怎么样啊,爹!” 看着孙长空不断使着的脸色,乌鸦道人心领神会,于是连忙道:“儿啊!你爹让人给欺负了!” 旁边那个打人的老者一看这个形势,不禁心头一愣,一看自己势单力薄,再斗下去非得吃亏不可。于是他向后面倒退了几步,借着围观的众人,这才有了些底气,随即道: “大家都看看啊!就是这个老头,前年骗了我的整整三百两黄金和有一百颗灵气丹,说我家有恶灵缠身,再不驱邪恐有血光之灾。当时我看他面相淳朴,不像是个歹人,于是便从了他。谁知,他在我家布下法台,搞得我的府上乌烟瘴气,非旦没制得了邪,还把我的小孙子吓丢了一魂一魄。因为这个又请了高僧前来作法这才转危为安,而他则逃之夭夭,不知所踪。我找了他好几年,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黄城主府上寻得他。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别说是你儿子为你撑腰,就算你老子回魂再世为人,也休想让你逃过今日之劫。” 听了那人的一番陈述之后,众人更倾向他所说的话,于是对薛菲菲与乌鸦道人显出不友好的态度。二人心知不妙,但现在已是四面楚歌,无处可逃,只得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看在孙某的面子上,这位老人家,能不能放过他们俩个。”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后侧说话之人,孙长空已不知何时站到了人群的最外侧,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孙长空!” “这小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城主夫人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实乃人中之龙,难得难得。” 听到本家都开口说话了,那位老人家也不好造次,只得先停下来恭敬道:“难道大人和这二人相识不成?” “大人不敢当,相识也算不上。只是我看这老人面相淳朴,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我看,当初你们之间肯定有所误会。” 乌鸦道人赶紧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误会。” “什么误会?难道你骗我的钱财还有错不成?” 看到形势稍稍舒缓了一些,乌鸦道人这才挺直了腰板,清清嗓子继续道:“我收了你的钱财不假,但我确实也履行了诺言。” 听到这,那老人的脸都气青了,怒不可遏道:“什么狗屁诺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在我家的墙脚之中挖出一枚烂瓷片也叫驱邪?呵呵,如果那样的话,天下之人都能做你这等营生了,谁还会去行商做买卖。” “非也非也!” 乌鸦道人摇头手指,神秘兮兮地来到对方的身边,仔细地嗅了嗅然后道:“最近你是不是失眠多梦,而且夜间盗汗。” 那人当时一愣,随即恢复正常道:“你……要你管我!有又能怎么样?” “那你每天早晨起来是不是发现自己印堂发黑,面色无光,口气难闻至极?” 这时,那人的脸色已经完全吓白了,不禁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被妖物缠身,还冤枉我招摇撞骗,学艺不精。你啊,被一只蚰蜒精给盯上了。” “啊?那是什么东西?” 那人越听越是玄乎,嘴角吓得不停地抖动起来,好像一只战栗的老鼠。 “这世间万物,只要存在的年数一多,便有可能学会吐纳之法,进而通晓修行之道。你还记得我挖出来的那块碎瓷片吗?那里就是蚰蜒精的栖息之所。这东西想要消灭不容易,毁了它的道场,它自然而然会另寻它处。之前,我虽将瓷片挖出,但并未伤其根本,所以只要它到别的地方再寻一块遮蔽之物,自然又会恢复如常。” “那请先生指教,接下来我该如何是好。”那人连忙问道。 “这个嘛……” 说完,乌鸦道人不由得看了一眼对方腰上的钱袋,那人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紧接道:“放心,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呵呵,算你聪明。你伏耳过来,我告诉你破解之法。” 于是,乌鸦道人在对方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那人脸色终于转晴,连忙抱拳作揖,显昨极其尊敬。接着他将自己腰上的钱袋解了一下,直接全都交到了对方的手中,然后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众人之中。 “喂,道人,你有给他出了什么馊主意。这人也是傻,同样的当居然能上两次。哎,真不知道以前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乌鸦道人诡异地笑了笑,默不作声。热闹没了,众人相继散去,只剩下孙长空和他们二人留在院子之中。双方摆出第一次相见时的生涩感,但眼神之中却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您就是孙公子吧!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孙长空附和着行了一礼,恭敬道:“你们是……” 于是,乌鸦道人将之前与黄起凤说的那席话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孙长空也没听清,料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回道:“原来是他老人家,真是让他老人家破费了。”孙长空故意将声音拉得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而薛菲菲则一直在后面使着眼色,让他不要再废话下去了,救人要紧。 “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一天之中居然可以连得人生两大幸事,真是孙某的福气啊!要不,二位随我在庭院里走走,我也好招待一下,以尽地主之宜。” 这个时候,薛菲菲走上前来,拜谢道:“那就有劳陈公子费心了。” 说远,三人聚成一团,拥着朝假山方向行去。 “嘿,这陈公子真是奇怪,看他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和那两个男人打得火热,莫非……”这时,委身暗处的一个人说道。 “你在干什么?” 就在那人疑神疑鬼之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差点吓散他的三魂七魄,尿都快惊出来了。 “谁?” 吴掌柜眯着那双满是皱纹的双眼,古怪地笑了笑道:“呵呵,一个过路人而已。” 在孙长空的带领之下,三人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是薛飘飘被关押的地方。只是因为当时没有看清黄起凤的动作,所以现在的他还在摸索机关的位置,以便打开通往暗室的走廊。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闪过树林,豁然出现在薛菲菲的身后。 孙长空的注意力都在寻找机关之上,根本没有看到发生的一切。而薛菲菲背对着那人,也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所以,现在的三人之中,只有乌鸦道人知道那人到来的事情。于是,他立刻惊呼道:“小心!” “心”字还没喊完,那人已经出手掠向薛菲菲的面颊,后者只觉得左脸突然间清爽了许多,接着他便看到了身后的出手之人,这时他的脸色已经沉若死灰。 “吴……昊掌柜!” 说完这几个字之后,薛菲菲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念,直接跪倒在地,好像身上的血液都被人抽离了似的,混身上下都呈现相同的惨白色,看起来相当瘆人。要不是看她仍有气息,乌鸦道还以为对方已经魂归天际。 “你就是吴掌柜?” 在乌鸦道人说话的同时,孙长空也终于打开了暗门,随着锁链传动的轰响声,他扶着假山缓缓站起身子,并且看向不远处的吴掌柜。然而这个时候,对方也在注视着他。 “他们果然令有所图!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的冤家居然聚头了,真是稀奇稀奇。” 孙长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摇大罢来到薛菲菲的身边,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吴掌柜,看到你的亲信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啊?” 吴掌柜冷笑了两声,随即道:“呵呵,这种杀手,珍宝阁要多少有多少,难道还差她一个。只是你不要太过看重,她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罢了。” 听到这里,薛菲菲已经将头埋到自己的胸间,好像生怕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似的,缩成小小的一团。孙长空俯下身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不用害怕,我在这,谁也不敢动你!” 听了孙长空的“狂语”,吴掌柜哈哈大笑了三声,接着道:“孙少侠,你这海口夸下得也太早了些吧!你以为之前所见到的就是我吴老邪的全部实力了吗?天真!” 说罢,吴掌柜大袖一扬,磅礴灵气如开闸洪水一般倾泄而出,直接将三人全部包裹其中。乌鸦道人脸色一变,立即默念法咒,一道淡蓝色的光华飞过,将三人的身体死死护住,这才没让对方的灵气侵入体内。然而一保三对于他来讲还是略显勉强,不一会乌鸦道人的脸上已经大汗淋漓,两只架起的手臂更是瑟瑟发抖起来。 “哼哼,你能支持得了一时,我看你怎么支持得了一世。不过别忘了,我吴掌柜可不是死人啊!” “那是,我当然知道!” 吴掌柜眼前猛然间有黑影飞过,等到重新聚焦的时候,他已发现孙长空如同鬼魅一般已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吃我一招飞鹰伏魔手!”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拳脚较量 事隔半年之久,孙长空再次使出无二真经图中的秘学飞鹰伏魔手,注定要给这片大地带来一场空前的腥风血雨。黑色的灵气化身为一道漆风,直接涌入到孙长空的手掌之中,后者登时发生异变,刚才还是人类手掌的样子,眨眼间已经幻化成鹰爪模样,而且前端的角质锋利得吓人,就算和冰魄相比,也不逞多让。吴掌柜看到这番情景当时一惊,身体不由得向后飞撤而去。 “想跑?没这么容易。”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三十年河西,当初的孙长空还对这精明狡猾的吴掌柜忌惮不已,如今却是毫无畏惧,对待他就好像和邻家的玩伴一样,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根本不用考虑后路。因为他确定,对方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小子,别得寸进尺!” 眼见自己被逼得连连败退,而对方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吴掌柜当即长啸一声,佝偻的身体立时高大了许多,随即跃入到天空之中。 “豹拳!” 一言惊出,劲风携着一股短力射而出,直击孙长空的面门。由于对方变招太快,孙长空疏于防范,竟险此着了吴掌柜的道。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头顶之上不断传来的瘆人寒意,这也要是被打中了,恐怕脑袋就要当场开瓢了吧! 虽然吴掌柜一出手便展露出了与之年纪极其不符的迅捷,但孙长空同样不落人后。因为有雄鹰展翅图的加持,以及飞鹰伏魔手的辅助,孙长空的身法也出现了质的飞跃,原本横向前行的身体兀地掉转方向,并朝头上方的吴掌柜袭去。这样的变数当真让人难以应对。 “这这这!” 吴掌柜一记奇袭非但没有收获,反而将对方又一次逼到了死角之中。因为恐慌,他的眼角都几乎绽开了,一撮灰须闪着光亮,不知是汗水还是口水。孙长空的飞鹰伏魔手俨然来至,他猛然屏住呼吸,并将全身的劲力皆都聚集于右腿之上。 “孤狼枪!” 话出之时,吴掌柜的脚尖之上竟笼罩上了一层藏青色的气体,接着他的整条腿全都变作了一杆笔直的长枪,正好迎在了孙长空的爪功之上。 “砰!” 巨大的爆炸不单引起了外面其它人的注意,甚至令整个城主府的根基都在颤抖。正在外面招呼客人的黄起凤突觉异样,立即飞身向事发地点赶去。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下去救人!” 孙长空踉跄地掠出爆炸的中心,脸上死气沉沉,显然是刚刚用力过猛所致。他的掌心之上已经隐隐发青,虽未出现太大损失,但也得缓上一阵。 然而与他相比起来,吴掌柜的运气就要差太多了。刚才的爆炸不但波及到了他的下身,甚至还有一道气劲趁乱窜入到了身体之中,肆意破坏着其中的神经脉络,还未落地,吴掌柜已是口吐鲜血,右脚受伤严重,靴子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好家伙,你这半年之中究竟得到了哪位高人的亲传,实力为何会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对方吃惊的表情,孙长空强装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呵呵,老子自学成材,不用别人来教。怎么,你是打算投降了吗?” 吴掌柜被气得冷笑了好几声,这才漠然道:“你以为凭这点能耐就能要老夫的性命?” 孙长空站直了身子,中气十足地回道:“那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向旁边的空地之上扫了一眼,发现薛菲菲和乌鸦道人已经不见踪影,看来他们已经听了自己的话下到秘道之中去了。这下,他已再无保留的必要,索性将自己的战意提升到了极致。 “死来!” 孙长空甫一出击,脚下所处的大片古板纷纷碎裂,吴掌柜一看形势不妙,对方这是变招了啊! 腾空之际,孙长空的周身已经升起大片紫色的雾气,远远看去那竟是一头凶恶的猛虎,这是魁虎下山的起手之式。 “好,你用虎,我也来!看我的飞虎拳!” 虽然脚上带伤,但这丝毫不影响吴掌柜手上的功夫。他站如松,稳如钟,双腿分立,侧身迎敌。然后,力道由脚跟发出,经由腿,腰,肩,肘腕,一直来到拳端之处。在这一刻,拳头之上已经泛起淡淡的红光,那是因为高温聚集所致,所以四周的空气立即变得滚烫起来。然而对于这些,吴掌柜已经全然不顾,他的目标只有孙长空。 “轰!” 两次爆炸相相差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但产生的动静却是截然不同。第一回,孙长空的飞鹰伏魔手与吴掌柜的豹拳相冲,力道短促,但瞬间的能量巨大,所以即便只有一刹那的声音,也足以让人双耳欲穿。 但这第二回就不同了,拳头这种功夫方式本就是靠力气见长,谁的力量大,后劲强,谁就占据优势。孙长空使用了魁虎下山图之中的灵气之后,拳力深厚,连绵不绝,与吴掌柜的飞虎拳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两道拳劲相撞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分出高下,而是缠绕到了一起,呈现焦灼之势。一道道低沉的爆响声不断从两拳之中散波出来,吹得四周草木凋零,尘土飞扬。更加令人胆颤的是,那些声浪引起了人体内脏的共鸣,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抖动起来。这样的话时间短了还好,时间稍一拉长,便会给人体造成不可预料的伤害,轻则五脏尽损,重则当场死亡。孙长空年轻力盛,身体还能抗得住。可吴掌柜本就有伤在身,这又遭到声浪的次生伤害,体内好几处伤势立即恶化蔓延,一时间没忍住的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不过,那血已是相当浑浊,好像刚从地下刚捞出的桐油似的,粘稠至极。 “吴掌柜,还要拼下去吗?我怕你撑不住啊!” 孙长空话虽说得轻佻,但实际上自己已经快到极限,如果这个对方还不收手的话,那接下来败的必是自己。如果让积蓄了这么长时间的拳劲全部倾泄到自己的身体之中,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吴掌柜轻咳了两声,随手将嘴边的血渍拭去,原本黯淡的双眼之中竟再次爆射出灿烂的神光,好像之前他所受的伤都已痊愈了一样。稍回了几口气,他才开口沙哑道: “小鬼,你知不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老人的道理呢?” 孙长空摇头。 “呵呵,我本不该和你拼力。但我看你太过嚣张,如果再不煞煞你的锐气,恐怕之后就无人能制得住你了。我告诉你,姜还是老得辣!” 说完,孙长空忽听到对方的拳头之中爆发出连续的脆响,接着一股强大的拳力轰然跃出,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呼吸之间,孙长空只觉得全身上下所以的骨头都要被人碾碎了似的,七孔之中同时冒出大量的血水。 “砰砰砰砰!” 吴掌柜一拳将孙长空击飞还没完,那未曾削减的力量继续作用在后者的身体之上,直接将他轰出了数十丈之远,沿途之上的障碍物刚一撞到他的身体,便立刻化为灰烬,根本由不得任何挣扎。就这样,孙长空在第十次碰撞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而此时的他混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鲜血淋漓。 “姐,你在哪?” 不知为何,这次的暗室与孙长空上回来得不同,里面漆黑一片,火把并未燃起。找了好久,薛菲菲才找到火把所在,并用身上的火折子将其点燃。 “我说,那小子自己在上面没事吧?对了,你的那个吴掌柜实力如何?” 听到乌鸦道人的追问,薛菲菲不敢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寻人。 “菲菲,你说句话,不行的话,我上去帮他一把。” 说罢,乌鸦道人转身欲要离去,然而薛菲菲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咱们的时间不多,他撑不了多久!” “什么?你说孙长空打不过那个吴掌柜?” 薛菲菲的眼神有些颤抖,稍停了一下,她才微微点了点头。 “这……不行,我得上前。” “别去了,他们打都打了,现在估计已经见了分晓,你现在上前岂不是添乱。万一吴掌柜捉了你要挟孙长空就犯,那该怎么办?” 乌鸦道人一想对方说得也有道理,可自己又不能见死不救,左右为难之际,他不禁用拳头砸了下旁边的墙壁,谁知不经意间竟触动了机关,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二人装备前去一探究竟之际,远处的黑暗之中竟传来几道“呜呜”声。薛菲菲反应机敏,顺着声音一直向里摸索,终于在木架之上找到了那个人。 “姐!真的是你吗?” 此时的薛飘飘由于舌头溃烂已几乎不能言语,费了好大力气,她才从喉咙之中发出几个古怪的字眼。 “不!要!进!去!” “啊?不要进去?里面有什么东西?” 薛菲菲刚一开口,薛飘飘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这是癫痫发作的前兆。看来由于之前的过度惊吓以及惨无人道的折磨,她已经快要不行了。 “快帮我按住她!别让她咬了舌头!” 然而,乌鸦道人的生活要远高于对方,早在对方开口之时他已将自己的手掌横着塞到了薛飘飘的嘴里,只听咔嚓一声,乌鸦道人心想完了,掌骨被这丫头咬断了。可没等他从痛楚之中缓过神的时候,一道来自于更深处暗室的可怕动静豁然响起。 “啊!”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凶兽 乌鸦道人一生经历可谓是相当丰富,一般人就算过上十辈子恐怕都看不完他这一生见识的场面。可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慌了。因为他不知道发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出于经验判断,那个家伙个头肯定小不了,说不定比一般的老虎狮子还要健壮几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遇上这些猛兽,无疑是极其凶险,而且这里的光线又不好,万一被其偷袭成功把自己的胳膊腿咬断,那他就只能坐着等死了。 好在,他的旁边还有个能动的人。 然而薛菲菲虽是名杀手,但他杀的都是人,从未对这些飞禽走兽有所涉猎。要让她捕只兔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可里面的东西又要比兔子凶悍几分呢? “道人,怎么办?”薛菲菲心慌道。 “我……我哪知道。不过,咱们带着你姐直接出去应该惹不到它吧!” 薛菲菲一想也对,他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训兽的,对方是死是活,与他们何干。于是她赶紧将自己的姐姐自己木架之上松绑,可接下来问题来了。对方的四肢上仍有锁具禁锢,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个合适的办法打开他们。这些手铐脚镣都是由上好的钢材打造而成,想造蛮力破开根本不现实。而且,就算能够打开,富余的力量也会伤害到里面的皮肉,后果难以估计。二人就这么看着地上薛飘飘,一点办法都没有。 乌鸦道人摸搓着胡须,略作沉思道:“按理说,锁具都有相对应的钥匙供其打开闭合,可那东西肯定是在黄起凤的手上啊!这个时候,咱们可怎么去拿。偷吗?恐怕还没走到那里,吴掌柜就将你我拦住了。要不然……” 说话之间,乌鸦道人看了一眼薛飘飘,目光凶狠道:“只能强行将她带离这里了。” 薛菲菲一听这话,立即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对方说所说的“强行”,就是把薛飘飘被锁住的手脚全部斩断,然后再带着躯干出去。害怕对方做出过激的行为,她直接扑在自己的姐姐身上,一边哭泣一边大声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姐她已经受了这么多伤害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断了她四肢,你叫她下半生怎么过啊!” 乌鸦道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这样做,咱们还有孙长空,都要被她活活拖死的。” 菲菲抱着薛飘飘大声痛哭,突然间不知他碰到了哪里,竟有一声暗括打开的声音“咔”。 接着,乌鸦道人便发现薛飘飘右手上的锁具竟自行脱离,掉到了地上。薛菲菲喜出望外,惊叫道:“开了开了,你看开了!” 乌鸦道人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他俯下身子,捡起那只锁具仔细端瞧,不一会便有了眉目。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薛菲菲不解道。 “你还记得刚刚我触动的那个机关吗?” 薛菲菲点头:“当然,当然记得。要不是误触机关还发现不了另一个暗室呢。” “现在我告诉你,那机关不止控制打开暗室的大门,还能打开这些锁具,你明白了吧!” 薛菲菲悄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女人真笨,居然把开锁的办法用这种方法呈现出来,真是愚蠢得很。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我看其它的锁具还很牢固,是不是说这里还有其它的机关可以发动;而一旦触发了所有的机关,我的姐姐是不是就可以重获自由之身了。” 乌鸦道人应和着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薛菲菲喜悦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找吧!” 说完,薛菲菲已经转身来到墙壁跟前,一点一点地摸索起来。果然没过多久,她得寻得了第二处机关,成功解下了薛飘飘左脚上的锁具。这下,薛菲菲更是信心十足,速度不禁加快起来。乌鸦道人看着对方,不知为何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与她一起开始寻找。半柱香之后,第三处机关启动,薛飘飘身上的束缚又少了一个,她的右脚也恢复了自由。 这时,薛菲菲已经接近疯狂,她的双眼不断在墙上探索,希望从中找出一些不同之处。可过了许久,事情都没有进展,而乌鸦道人却已停了下来。 “我说……” 乌鸦道人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可薛菲菲丝毫没有听见,好像魂魄都已飞离了身体似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因此他又不得不加大声音,这下才唤回了对方的神志。 “怎么了?”薛菲菲如梦似醒道。 “要不咱们别找了,少一只手没什么大碍。而且,我刚刚看了,他的手筋都被挑断了,就算续上也没有多大用,留下一只手,只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不行!”薛菲菲超乎想象的反对态度,让乌鸦道人有些心惊,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一定是伤害到这个小朋友的心灵了。 “我姐姐虽然长得不漂亮,但不能落下残疾啊!她……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没有嫁人。如果真让她少个手,以后找人家都遇不上好的。而且咱们不还在吗?集合你我的力量,就不信找不出最后一处机关的位置。我不和你说了,我要继续!” “好了,别找了!” 突然间,乌鸦道人大声吼声,这下就连里面那只凶兽的动静都小了不少。 “机关在我这里!” 薛菲菲有些不太理解,对方明明知道机关所在,为何却要隐瞒不说,这让长期处于焦虑之中的她有些恼火。 “你倒是启动啊!”薛菲菲尖叫道。 “不能启动,启动了这个,咱们就完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 看着对方懵懂的表情,乌鸦道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小姐,你就不想想这里面为何要放置一只猛兽,而这只猛兽却迟迟不出来。” 薛菲菲仍然找不到头绪,眼中的迷茫愈发浓郁。 “告诉你,这是一个陷阱。” “不可能,这明明只是一个机关而已,哪里会有什么陷阱。” 乌鸦道人已经有些不耐烦,接着厉声道:“接下来我把这里面的玄机全都给你讲明白,听完之后你再做打算。首先是这里面的暗室,它为什么会在这里,而里面又为何会有一只猛兽?其实,这就是对我们这些救人者的一种警示。在咱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黄起凤就已经告诉了我们,这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救人之前要做好必死的准备。” 乌鸦道人选择了一个相对舒服的方式倚在墙壁之上,接着道:“之后的关键就在那四个锁具上了。一开始发现锁具脱落的时候我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如果黄起凤真想将你姐困死在这里,为何不选择常规的锁具?那样既可以保证犯人不被救走,又能减少其中的工序,何乐而不为。” 其实刚刚薛菲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因为当时太过惊喜,所以没来得及深思。现在回想一下,这里面确实不合理,但她又解释不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那您的意思是?” 乌鸦道人继续道:“咱们先把这锁具的事情放一边。在你看来,黄起凤认为谁最有可能来救人呢?或者说他最痛恨的是哪一个呢?” 薛菲菲想了又想,一开始她觉得是自己。但可她又想到,自己与黄起凤素未谋面,根本谈不上恨。接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你说的是我姐的情郞,也就是黄起凤的前夫。黄起凤最恨得一定是他。” 乌鸦道人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这丫头的脑袋终于开窍了。 “没错,黄起凤想到的救人者是他的前夫,所以这陷阱也就是他为你姐和他前夫量身定做的。” “可这个陷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为他俩定做了?” 乌鸦道人接着问道:“你不纳闷,里面的那个猛兽为何迟迟没有跑出来袭击咱们,而是乖乖地待在暗室内侧。” 薛菲菲的眼中显出一丝光芒。 “难道不是它不想出来,而是因为它出不来,它和我姐一样,被锁住了对不对!” 终于,薛菲菲道破了其中的隐情,而乌鸦道人也终于松了口气,捋着胡子缓了好半天。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姐身上的锁具和那头猛兽身上的是一体双关。这边找开一处,另一头同样也会卸下一副。” 这会,不用乌鸦道人说,薛菲菲自己就知道了:“当我姐姐身上锁具全部脱落之时,也就是里面那头猛兽重获自由之日!”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迟迟不肯启动这第四处机关。因为既然黄起凤敢把那家伙安排在这里,那他就一定有自信救人者逃不出那东西的魔爪。所以如果要把你姐完完整整带出这里的话,那咱们就必须要去里面的家伙决一死战。” 听到这里,薛菲菲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倒在地上。借着墙壁她缓和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然后开口道:“你带我姐走,我来对付那只家伙!” “你!”乌鸦道人睁大了招子大呵道。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斗兽 乌鸦道人委实没有想到,在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得这般透彻之后,对方竟仍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实在让他不能理解。 “丫头,你没有开玩笑吧?你要自己单挑那只猛兽?说实话,就算咱们两个一同留下也未必是那家伙的对手。况且,这里还有姐,如果让对方趁机衔了去,咱们再想夺回来可就费劲了。” 薛菲菲低垂着头,所以乌鸦道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语气之中,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坚定信念。 “我说了,不用管我,只要把我姐平安带出这里就没有你的事了。” “你!你为了你姐的一只手掌,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乌鸦道人目光颤抖道。 “我愿意!”薛菲菲不假思索道。 “我姐为我付出的太多,如今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你不后悔?” “不后悔!”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可孙长空那小子……” “呵呵,你放心,我早就看出来他那只鸿雁是不会安于我这根小树桠上的。出去告诉他,忘了我。” 薛菲菲像交待后事似的,把一切都说完了,然后起身来到乌鸦道人的身前。 “前辈,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自己开启呢?” 就在事情即将走向悲剧的时候,乌鸦道人忽然仰天长笑了几声,随即面色苦涩道:“飘飘,你有个好妹妹啊!” 说完,乌鸦道人竟向后轻轻一推,第四处机关应声发动。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这让一旁的薛菲菲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前辈,你在做什么!” “快,快去把你姐带出这里,那个家伙由我来对付!” 乌鸦道人伸手从背后拔出夺命幡,掌中摧起一道劲风掠过,直接将上面的白布撕成碎片。刹那间,那道幡杆之上竟有剑光划过,虽然短暂,但甚是耀眼。 “前辈,你到底是谁?为何能使出如此犀利的招式?” 然而,乌鸦道人已不想继续解释下去,猛然推出一掌,直接将薛菲菲逼到了薛飘飘的身边。这个时候,整个暗室都在剧烈晃动,穹顶好像虽然都没有塌陷的危险。想到这里,她已顾不了许多,当即扶起地上的姐姐,朝出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喂,丫头,替我向你姐说声对不起。” 薛菲菲已经踏上楼梯的脚步骤然停止,她颤抖地看向身后,那个略显老成、但仍相当的精神的男人身上,一时间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走吧!” 乌鸦道人激出一掌,直接将通道上方的穹顶击塌,薛菲菲透过坠落的碎石,竟在对方的头上发现了另一张面庞。 天啊!那是一张何等俊俏的玉面。 “呵呵,黄起凤啊黄起凤,我本以为能够逃过你的掌握,没想到转了圈还是回到了这里啊!能有十足把握将我杀死,那里面的家伙一定是它了。来吧!” 在无数粉尘的簇拥之下,薛氏姐妹终于逃出了秘道,再次见到了久违的阳光。此刻的薛菲菲已经精疲力竭,要不是自己的姐姐命在旦夕,她恐怕早就昏死了过去。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 虽然她们暂时安全了,但孙长空仍然生死未卜。稍缓了几口气,她赶紧站起身来,环顾四方,发现这里除了狼藉的景物之外,便再无半个人影,就连那些前来道喜的宾客也都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别找了,他们都走了。” 薛菲菲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凤鸣城城主,自己姐姐的死敌黄起凤。 “他呢?”黄起凤轻声道。 “如你所愿,被埋在下面与那只猛兽厮杀呢!” 黄起凤轻笑了几声,随即道:“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哦?那你是怎么想的?”薛菲菲不禁反问道。 “我想你们全都死!” 一言不合,黄起凤已施展凌厉身法掠过薛菲菲直接来到了薛飘飘的身旁,抬手便向对方轰去。现在的薛飘飘本就相当虚弱,稍有差池,便会一命呜呼。眼见自己的姐姐的性命不保,薛菲菲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直接飞身来到了薛飘飘的面前,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闪而过,直接将黄起凤掀飞了出去。 “你是谁?”看着面前不足四尺的小孩子,薛菲菲不禁问道。 “我叫小磊,一会儿和你再说。阿大阿二,给我上!” 黄起凤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背后“噌噌”传来两道劲风,接着他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向前飞行,胃中绞痛难当,恨不得将昨晚的饭菜吐出来。 关键时刻,小磊与阿大阿二及时赶到,阻止了黄起凤的阴谋得逞。差一点,薛氏姐妹便要命丧当场。三者的霹雳登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天降奇兵。 黄起凤还没落地,小磊已经正面迎上。别看他身材短小,但身手却是异常凌厉,眨眼之间便已攻出三十二掌加六十四拳,找得对方鼻青脸肿,口歪眼斜,一代美女佳人就这么沦为了猪头悍妇。 “你……你敢找我,看我不把你们……” 黄起凤刚要接着往前说下去,却被从后面赶上来的阿二从身上踩了过去。阿二作为一只成年的大猩猩,身材魁梧,体重更是沉得要命,让它从黄起凤的身上走过,那就相当于让碾子从豆腐之上翻滚过去一样,薛菲菲当时就听到了几声脆响,想必是对方体内的骨头断裂的动静吧! “敢踩老娘,你居然……” 虽然身负重伤,但黄起凤仍然负隅顽抗,口上不饶人。阿二忠厚老实能忍她,这不代表阿大就能一样好脾气。突然之间一道黑影闪来,抬起她的下巴,一套连续组合大耳光扇得对方那是满眼金星,当即便晕了过去。看到这一幕,小磊才吐了口唾沫,骂了声晦气,之后来到薛菲菲的身边。 “你没事吧!”小磊温柔道。 “没……没事,你们是……” “哦,我是乌鸦道人的徒弟,这两个是我们驯养的家兽,不用害怕,它们不会主动伤人的。快,阿大阿二,和这个大姐姐打招呼!” 不知为何,让面前这两个形如宝塔的猩猩叫自己姐姐,薛菲菲怎么也接受不了。不是因为特种的差别,而是因为这两只大猩猩怎么看年纪都比自己大上不少,叫声姐姐岂不是把自己喊老了吗? 女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奇怪,前一秒还在生死危难之间,后一秒却已在想这些不着边的题外音。但小磊不一样,他还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 “对了,乌鸦道人在哪里,昨天他用秘术与我们联系,命我等连夜赶来。可寻了一圈,我也没看到他的身影啊!” 其实,薛菲菲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告诉小磊实情。其实对方救了自己,但毕竟一切都是因乌鸦道人而已。要不是他与自己的姐姐相爱,惹怒了黄起凤,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可她转瞬一想,世间****,只要不违背人伦道德就不应有错。自己的姐姐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既然这样的话,乌鸦道人又命不该绝。想了许久,她才终于有了答案。 “我想问你一句,乌鸦道人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小磊想了一下,然后道:“这个老家伙平时太小气了,饭里都不见点肉腥,吃回鱼跟过年似的。还有这人平时太懒了,所有的衣服都得我来洗。那鞋袜啊一穿就是好几个月,回头洗的时候那味道……不说也罢。” “然后呢?他就没有什么优点吗?”薛菲菲接着问道。 “这个……” 小磊搜肠刮肚地想了半事,竟是在乌鸦道人身上半点优点也想不起来。渐渐地他的脸色开始泛红,好像真的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还真想不起来耶~” 薛菲菲哭丧着脸道:“那你还给他当牛作马,听他使唤。这种人,不应该远远地躲开吗?” “那要不行。”小磊急忙道。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是发过誓要一辈子守在他身边的,就算他入了土,我也要给他看坟。” 薛菲菲忍俊不禁,随即道:“你这人说话好有趣。” 小磊挠着头道:“呵呵,道人也这么说。对了,他到底在哪?” “就在那!”薛菲菲指了指那堆乱石道:“他就在下面,可通道已经被他轰塌了。也许他现在已经……” 薛菲菲本以为小磊会表现得相当悲情,可令他想不通的是对方居然开始大笑起来,丝毫不顾自己师父的死活。 “哈哈,这还真像他的作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能诫掉当英雄的毛病。师父,快出来吧!” 话音刚落,众人所在地面开始翻动起来,同一时间不远处的一处水潭之中接连跳出两道黑影,一大一小,各自落在庭院的一角,呈对峙之势。 “师父,你今天怎么没有带面具啊!” 那个俊美的男子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这才意识到少了些什么,随即道:“今天天气太热,为师想凉快凉快!” 小磊又看向对面不远处的那只凶煞,继续问道:“那个大家伙是什么,用不用我们帮忙?” 乌鸦道人冷笑了两声,然后才道:“对付堕凤兽,当然是大家一起!”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堕凤兽 “什么?堕凤兽?那是什么东西?” 小磊看了一眼远处乌漆抹黑的怪物,心头不禁变得沉重起来。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有些棘手啊! 乌鸦道人淡淡一笑,随即道:“这玩意本和凤凰灵鸟同属一脉,可惜在进化的过程之中出现了偏差,不单丧失了飞行的能力,还将一身的金色丰羽炼化成了坚硬无比的甲胄,厉害非常。刚才我连续攻击了数十招,居然都攻它不破,可想而知那堕凤兽已经修炼到了怎样的可怕地步。” 似乎觉察到了二人在谈论自己的事情,那只大家伙猛然跃起,只见两只前爪之上还保留着当初凤凰动脚的轮廓,活动起来可见上面有黑色的翼膜,虽然不能飞行,但可以辅助自己滑行一段距离,这样在近距离的交战之中,堕凤兽的行动力还是相当惊人,眨眼之间便已来到二人的跟前。 “走!” 乌鸦道人轻呵一声,随之跳出数丈开外,而小磊更是灵活,几次翻腾之后已来到之前堕凤兽所在的地方,眼看着对方扑了空。 “这家伙看着生猛,但明显脑袋不好使嘛!” 乌鸦道人有些不悦,责怪道:“小磊,不可轻敌。这是那个老妖婆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力量之强,绝对不容小觑。” 小磊满不在乎,向前跨出一步,轻蔑道:“哼,看我把他击落下给你做道下酒菜!” 说罢,小磊娇躯一震,随即飞向那只堕凤兽,乌鸦道人想要出手阻拦,却已赶不上对方。 “小心啊!” 乌鸦道人说话之时,小磊袖中银光毕露,一把像刀非刀,像剑非剑的武器豁然出现,朝着下方的堕凤兽就是一通乱刺。 “畜生看招!” 别看小磊身材小小,但爆发力着实惊人,喘气之间他已连续攻出一百三十二招,削得对方身上火光四溅,叮当直响。然而就在他以为对方必死无疑之际,那只堕凤兽竟然发出一道慑人的怒吼,当即便将小磊吓了一跳,手中的武器也一同停了下来。这下,堕凤兽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 “阿大阿二,给我上!” 眼见小磊身陷危机之中,乌鸦道人一声令下,两只大猩猩连同自己一起掠向前方的堕凤兽。然而,对方出手实在太快,没等三者赶到跟前,那只堕凤兽竟忽然探出脖子,好像一条灵蛇一般,飞速射向上面的小磊。 堕凤兽出招怪异,小磊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反击。眼见那只狰狞的头颅迫空而来,他已无暇闪躲,只得将自己的武器挡在胸前,已缓冲即将而来的撞击。然而,堕凤兽力大无穷,又岂是他们这种凡人能够相抗衡的,只听一声脆响发出,小磊手中的兵器已经一折两半,带着奇怪突起的兽首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将其立即轰飞出去。 “小磊!” 眼见形势不妙,乌鸦道人立刻抽身掠向小磊,而堕凤兽则交给阿大阿二对付。凭着自己灵活的身手已经野兽的蛮力,一时之间那头堕凤兽还真奈何不了这哥俩,气得直扇翅膀,口中发出刺耳的尖鸣。 乌鸦道人几步便来到了小磊面前,这下他已经淡定不了了。他发现,就在小磊胸口靠下一寸的位置处居然有一处凹陷的伤口,里面正在向外不停地淌着鲜血,眼见人就不行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乌鸦道人俯身赶紧为其运功疗伤,可小磊身内就好像有一个无底洞一样,灵气一经流过,便随即泄出体内,根本留存不下。几息之间,他的头上已经见了汗水,汗水是凉的。 “师父,别浪费气力了,我不行了。” 乌鸦道人眼圈已经泛红,但仍不肯放弃:“傻孩子,说什么呢!有师父在,保你性命无忧。别忘了,你还没有娶媳妇呢!你不是说过吗?只有娶了媳妇才算真正的男人!” 小磊轻咳了几声,几乎要将体内的淤血全部咳出来似的,口中流的已不再是血,而是大片大片的血块。 “嘿嘿师父,我吹牛的话你也信啊!怪不得你讨不到老婆,太单纯了你!咳咳咳~” 看到小磊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乌鸦道人赶紧把对方放倒在地上,让他能够平稳的呼吸。这时阿大已经在第一轮的交战之中被打了下来,右臂之上出现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然而,它也不是毫无收获,在它的嘴里,有一片刚刚从堕凤兽身上撕下来的甲胄。虽然体积不大,但足以将这块啃不动的硬骨头破出一个缺口。 乌鸦道人看了看前方的局势,又不舍地瞅了瞅地上的爱徒,于是说道:“小磊,你能等师父一会儿吗?阿大阿二不是那家伙的对手,我必须得去。” 小磊已不说话,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尽力看向远处的怪物。意思就是不用管我,去吧! 领会到对方的心意,乌鸦道人一扫之前的阴霾,手中的夺命幡已被他握得如同刚从火炉里取出来的一样,散发着骇人的热量。他知道,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堕凤兽,你伤我徒儿,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说话之间,乌鸦道人身化流虹,澎湃剑气应运而生。与此此时,阿二也不堪重负,跌飞出好远,于是堕凤兽便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心知对方此招力量惊人,堕凤兽机智地选择了避让,双只前爪轻轻一震,已将自己送出都比远,停在了那座假山之上。见此情况,乌鸦道人立即折返,再次驱剑逼上。这时,夺命幡已经势达巅峰,剑气如龙。纤细的铁杆竟然放射出血红色的光芒,那是温度过高所致。现在的乌鸦道人已经心无旁念,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格杀眼前的畜生。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另一道剑气出现了。 “是薛菲菲!” 一直伺机待动的薛菲菲终于出手了,而且甫一用剑便直取对方腹上的那块缺口,那是堕凤兽身上的唯一弱点。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堕凤兽毫无招架之力,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薛菲菲手里的剑已经没入了它的身体之中,一直到了剑柄,三尺多长的剑岙就这么全部捅入了进去。 钻心之痛立即袭上堕凤兽的脑海,它已不能自持,于是开始疯狂地翻腾。他将握剑的薛菲菲甩到地上,然后自己带着那柄剑一窜下跳,所过之处无不是废墟一般,满目疮痍。墨汁一般的血液到处喷洒,落到哪里,哪里便立即被腐蚀朽化,化作一处处蜂窝。到众人才知道,这家伙的潜力居然如此巨大,如果真让他进入到人世之间,不知还要掀起怎样的风波。这下,更是坚定了乌鸦道人击杀此兽的信念。薛菲菲得手之后,堕凤兽的套路明显混乱起来,借此机会乌鸦道人连忙接近,口中念诀,随手将夺命幡抛入空中,同时大叫一声:“咤!” 那只幡杆如同被神力加持一般,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进而刺向不远处的堕凤兽。只听“呲”的一声尖啸,幡杆戳中了那柄入体的宝剑,并令它全部搠入到对方的体内。接着一道血雾喷出,堕凤兽的背后又出现了一枚血洞,宝剑居然洞穿而出了。 “干得漂亮!” 瘫倒在地的薛菲菲虽然有伤在身,但看到这一幕之后还是忍不住大声叫好,全然忘了自己的伤情。而在施展了这一击隔空御剑术之后,乌鸦道人终于落到了地上,面色惨白得叫人心疼,他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己,但依旧坚持往回走去,他想去看看小磊怎么样了。然后,当乌鸦道人走到对方面前的时候,他彻底怔住了。 小磊面带微笑,双手合十,不携一丝纤尘地安然离去了。 “小磊,我给你报仇了!” 说完,乌鸦道人坐倒在地,他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回忆着以往二者的点滴生活。而这个时候阿大阿二已经知道了小磊了死讯,双双来到他的遗体之前,低首,默哀。 薛菲菲表情忧郁地看着地上那个孩子模样的人,眼中立时涌现出大片的泪水。她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与姐姐,对方也不会招惹到那只凶煞。现在她们得救了,而小磊再也不会起来了。 “呵!” 就在众人为小磊的逝去悲伤之际,一道怒吼夺空而来,随即两道身影先后落地,正是之前酣战的孙长空与吴掌柜。刚才,二者斗得难解难分,一时兴起竟跃出了城主府,等他们回来之时才发现这里已经变了天,到处都是狼藉的景象。孙长空的眼睛最尖,一下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磊。于是他连忙运掌逼开对方,而自己则来到了众人旁边一看究竟。 “小磊怎么了?”孙长空轻声道。 薛菲菲一看“支柱”回来了,于是索性投入到对方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他死了,他死了!” “死了?谁干的!” 薛菲菲一指远处的落凤兽,悲声道:“就是它。不过道人已经给他报过仇了。” 孙长空心头一颤,想到之前还那么活泼可爱的小磊竟然殒命于此,不禁心中悲愤难当。而就在这个时候,吴掌柜不和时宜地再次袭来,正好给了孙长空发泄的机会。 “小子,接我这掌!” 孙长空眼中无光,此刻充斥其中的只有瘆人的死气。他要泄怒,他要杀人。 “给我去死!” 孙长空心头一动,体内四枚无二真经图立即运转,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直接席卷全场,当即便把吴掌柜锁定其中。他本已做好万全的准备,更自信自己这一掌所向披靡。然而当他迎上那股莫名能量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可笑。 ;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两败俱伤 最后吴掌柜是在城主府最北面的一处凉亭顶上被发现的。他的右半边身子几乎完全粉碎,腰椎更是险此被从中间扯断,腹中的肠肚散了一片。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他没有死,而是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下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口中含着一块白玉,更是这块不起眼的玉石救了他的命。不过玉石已经一分为二,想来是功效发挥的时候造成的。看来这东西并不能长久使用。 而当黄起凤拖着沉重的身体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四周除了断壁残垣之外便再无其它,孙长空,乌鸦道人,薛氏姐妹,那个孩子,还有两只大猩猩全都不知所踪。稍稍环视了一圈,她发现自己的心爱之物堕凤兽已经死去多时,漆黑的血水竟将整池水染得如同墨汁一样,其中的鱼虾全都翻白,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歇斯底里的怒吼使得整个城主府都不禁为之颤抖,怒气上涨,使得她一头秀发无风自逸,由黑变白,煞是吓人。 转眼之间,黄起凤就成了一个妖怪,一个头顶雪发,面如冷霜的无情之人。他发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把将他们一个个地找出来,然后用尽世上最残酷的办法将其折磨致死。 很快,凤鸣城便张贴告示,通缉包括孙长空在内几人,悬赏万两黄金,这对黄起凤没什么,但对天下英雄却是一笔不小的诱惑。个别人抱着侥幸心理,抓个与孙长空他们长相相似的人去冒名领赏。大家本以为以黄起凤平常的作风,这样的人有去无回,死定了。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黄起凤不但没有动怒,甚至还赏赐了那人不少的钱财,并将那个抓来的人施以极刑,场面极度惨烈。在那之后她还宣告众人,宁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于是在黄起凤的鼓动之下,大家全都加入到了抓人的行列之中,短短三日之内被错之人便有上百名,几十个号称正道人士讨伐者一共领走了八千多两黄金,这种令人发指的事件随后便在初升大陆之上传了起来,纷纷都要给黄起凤效命。 一个黄起凤的力量是弱小的,一个城主府的力量也不大,就算是整个凤鸣城倾巢而出也不是那么棘手。可当面对天下之人围捕的时候,孙长空真的慌了。 小磊尸骨未寒,薛飘飘重伤昏迷,乌鸦道人萎靡不振,剩下的孙长空与薛菲菲只能相依为命,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原来,乌鸦道人就是你姐的情郎啊!这我还真没有想到。” 孙长空看了一眼不远处抱着小磊尸首、双目呆滞的乌鸦道人,不禁叹了口气。世事无常,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本以为有了他们的帮助,对付那个怪物能更有把握一些。谁知却间接地害了小磊。如果当时我借故支走了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躺在那里了?” 薛菲菲为自己的冒失后悔不已,而孙长空则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不要往心里去。毕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看到,如果要怪的话,那就只能怪黄起凤那个老妖婆。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小磊入土为安。再这么放下去,尸身恐怕都要臭了。” “是啊!可道人一直抱着不放,咱们也不好过去抢吧?”薛菲菲飞快地转动大脑,希望能找到些对策。可搜肠刮肚一番,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除非,把他老人家直接打昏,然后趁机把小磊夺过来,在附近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可这么一来,是不是对乌鸦道人太过残忍了些呢? “要不……”薛菲菲试探道。 孙长空摇摇头,他已猜到对方的心思。 “前辈本来就已经心力交瘁,这个时候如果再给他造成伤害的话,我怕他一辈子都缓不过来。再看看吧!” 孙长空往火堆里扔了些柴火,火上架着小磊最喜欢吃的鱼。然而,现在的他已品经尝不到这番美味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孙长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觉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薛菲菲靠着自己的大腿安祥地睡着,样子甚是可爱。 看到这一幕,孙长空笑了笑,他竟在这一刻找到了幸福的感觉。 原来所谓的幸福竟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简单。确实,幸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人认为家财万贯是幸福,有人认为酒足饭饱是幸福。有人觉得妻妾成群是幸福,有人觉得始终如一是幸福。人们对自己的幸福定义太过广泛,说到底,能满足自己内心需要的都可以称得上是幸福。只是有时该如何评判其中的度,那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如何做到知足常乐,便成了关键。 现在的孙长空知足吗? 他并不知足。 他的心上不单有面前的薛菲菲,还有身在远处的方柔与柳如音。甚至,就是之前的黄起凤,他也在某个不经意间起地歹念,他不认为自己贪心,只觉得这是人的正常需求。男人嘛,谁不想被万花簇拥呢? 就在孙长空的神智处在清醒与模糊之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乌鸦道人与小磊双双不见了,而阿大阿二却依旧倚着枝干呼呼地熟睡着,丝毫没有发觉这一点。 孙长空赶紧站起身来,他后怕对方一时之间想不开做出一些轻后的事情,那样就太让人心寒了。这里身处丛林身处,视野相当糟糕,这样的地形本来可以防止追兵过快得发现自己,但同时也为寻人增添了不小的烦恼。 都说动物的嗅觉远高于人类,于是孙长空将阿大阿二,用手比划了两下,哥俩立即领会他的意思,一同加入到了寻人的行列之中。就这样,三人分开寻找,孙长空则一路向北,朝不远处一座山丘行去。他总觉得,对方可能会在那里。 前行了大约两里的路程,孙长空终于接近了那座山丘,果不其然,上丘之上真的有一人影。孙长空大喜过望,赶紧迎了上去,谁知乌鸦道人正坐在丘上吹着凉风,四周却看不到小磊的尸体。 “前辈,你出来的时候能不能先知会一声,这让我好找。再见不到你,我都准备回去给你立个牌位了。” 乌鸦道人轻笑了几声,随即道:“怎么,你还怕我寻死觅活不成?” 被对方这么一问,孙长空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尝试道:“前辈,小磊呢?你把他放到了哪里?” 乌鸦道人一指身下的山丘,轻松道:“我把他葬在了这座山丘的下面,他以前就爱坐在山上吹风,这回我让他吹个够!” 乌鸦道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缓了几口气继续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听人劝。你看,现在知道苦头了吧!真希望来生的时候他能改掉这个坏毛病,不然照样得吃亏。” 孙长空听着点了点头,开口道:“前辈的话,小磊在九泉之下一定能吃到的。” 谁知,就在他刚说完话之后,乌鸦道人猛然探到跟前,神秘兮兮道:“小子,你也一样,不要执迷不悟。” 孙长空有些茫然:“前辈,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乌鸦道人挥了挥手,不再说话。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孙长空的眼角不禁跳动了几下。 “哼,说我执迷不悟吗?我只是在追寻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二人回到驻扎地的时候,阿大阿二已经在那里候着了。看到乌鸦道人安然无恙地归来,兄弟两个若是欢喜,立即跑到对方的面前,摆出一副听话的样子。 “水,水!” 就在这个时候,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薛飘飘终于有了知觉,薛菲菲赶紧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心地喂了几口水,对方这才安静下来。 “飘飘,你还能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吗?” 乌鸦道人突然的问话让薛飘飘如遭雷亟,他颤抖着唇,颤抖着手,整个身体随着一起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慌张,他的眼窝之中淌下两行血泪,嘴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动静。 “不~不~” 薛菲菲知道对方的声音勾起了自己的姐姐伤心回忆,于是连忙示意道人别再说话。可乌鸦道人偏是不听,反而来到她俩的身前,蹲了下来,几乎贴着薛飘飘的耳朵说道:“你受苦了,对不起。” 这下,薛飘飘再也不抖了,她挣开自己妹妹,寻着声音向乌鸦道人摸去,直到触到自己胸膛的时候,才终于停下来。接着,她又向上探去,感受着对方的每一雨肌肤,每一个器官,当碰到对方鼻子的时候,终于不在动了,而是放声大哭起来,两只拳头不断砸着面前的负心汉。 “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个地狱之中!” 薛飘飘的口舌虽然含糊,但只要仔细辩论还是能够听出个大概。看到这一幕,薛菲菲也忍不住了,随即大声询问道: “你救了我的命,我本应该对你千恩万谢。可你对我姐始乱终弃,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居然狠心离去。道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乌鸦道人点了点头,沉吟道:“是我太胆小,是我太自私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一切的后果都应由我承~担~” 说罢,乌鸦道人那张俊秀的脸庞立即铁青一片,接着一道暗红色的血浆顺着嘴角流出体外。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凤鸣城中的剧变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乌鸦道人便跪倒在薛氏姐妹面前,猝然长逝了! 孙长空上前一摸对方的脖颈,脉搏竟已全然不见,再加上出血量的实际情况,他才意识到对方是服用了剧毒草草地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回忆起之前与他一起在山丘之上的情景,想到对方那副释然的表情,他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他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前辈,你这又是何苦呢!” 眼看着乌鸦道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薛菲菲也吓了一跳,心惊之余,她不禁生成一分愧疚之情。难道,对方是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才会选择当场自裁的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她岂不成了杀人凶手? 薛菲菲一生杀人确实不少,但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般难受至极。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遗憾。 “你……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当然,在场的人中最最痛心的当属薛飘飘,毕竟是她的事情将乌鸦道人一步一步逼到了绝境之中。与其说乌鸦道人自杀,不如说他是在还债,他用自己的命还是薛飘飘的债。从那之后,薛飘飘再也没有说过话。因为她的话杀死了她最心爱的人。 乌鸦道人与小磊先后与世长辞,剩下的阿大阿二就成了孤儿,不知该何去何从。看它们哥俩可怜,孙长空将心一横,干脆就将它们收到了自己的门下。只是二者体现实在庞大,一时之间还找不到个合适的地方安置它们。想来想去,他只得先令兄弟二人待在那座山丘附近,等自己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将它们一起带回苍北仙苑。那里,可是有大把的地方供它们生活栖息,就算是在闹翻了天也不会惊扰到其他人。 带着沉重的心情,孙长空将乌鸦道人埋到了山丘之上,与小磊葬到了一起。看着这两个亲如父子的师徒二人终于聚到了一起,他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一些。然而,现在另一个棘手的事情摆在他们面前,如何逃过凤鸣城以及天下人的搜捕、通过跃法阵、回到登高城内。现在他们所在位置在凤鸣城的南侧,此处的跃离法阵在凤鸣城的北侧。所以,要达到跃离法阵必须要经过凤鸣城,这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嘛! “对了菲菲,你是怎么来到这附近的?看你的样子,应该通过不了跃离法阵吧?” 此时的薛菲菲还沉浸在乌鸦道人之死的悲伤之中,被对方这么一问,竟不知如何回答,缓了好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是偷了吴掌柜的通行证才能使用跃离法阵的。不过现在吴掌柜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凤鸣城,想必他的通行证已经补办过了。所以现在我身上的这张,已经彻底失效了。” 说着,薛菲菲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纸张,上面还能隐约可见之前认定许可的文字,不过已经基本消失了。孙长空没有想到这玩意居然能够这么神奇,那边补办之后,原先的就自动作废,这样超远距离的感应能力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照你的意思,没有通行证就绝对用不了跃离法阵么?”孙长空不禁问道。 薛菲菲点点头:“就算有通行证,也未必能奏效。” “哦?此话怎讲。”孙长空不禁问道。 “这通行证与通行证之间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像吴掌柜所持有的,那是最最普通的版本,一次最多只能携带一人过阵。而等级稍高一些的就能允许二到三人通过。听说跃离盟会长一次可以同上百人一同使用距离法阵,而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像我刚阵的时候,前后总共花费了三百多两黄金才算来到了这里。不然,你们见到我的时候,我的钱袋怎么会比自己的脸还干净,都是被那些看守给克扣了。” 孙长空倒吸了口气,附和着点了点头。得亏他们没有贸然前去跃离法阵,不然就算侥幸到了那里,可因为缴纳不起过关的费用而被滞留在原地,那可就太过尴尬了吧!一是通行证,二是过关费,这两个难题就像两座大山一样,死死地压在孙长空身上,几乎令他窒息。 “奶奶的,难道我孙长空真的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了?” 孙长空想了又想,忽然将视线定格在了乌鸦道人的坟塚之上,脸上随即显出几分难得的光彩。 “你说,死人的通行证能用吗?” 薛菲菲想了想,不太肯定地回道:“也许,应该,大概可以吧!我只知道这通行证有主动注销一说,还没听说这玩意能自动失效的,除非有人又用此人名义办理了另一张通行证。” “哦?我刚才听你说,跃离盟的会长能一次让上百人通过跃离法阵,那要是中原地区的分会长的通行证,又能带几个人呢?” “这……” 薛菲菲有些为难,毕竟她之前所说也只是曾经自己听别人传的,至于这里面规则到底是怎样的,她也不知道。可看样子,孙长空明显有些眉目,于是摆出一别死马当活马医的架势,表情严肃道:“我想,带咱们几个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阿大阿二也可以?”孙长空继续问道。 薛菲菲回头看看那两个庞然大物,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里也没了底。如果按人数的话那还好说。可如果是按斤称约的话,光它们就得抵得上四五个成年男子的分量吧!这要再加上他们三个,那就是整整八个人。一次携带八个人过阵,除了会长通行证之外,她还没听过哪个能做到。 薛菲菲面露苦色,但又不得不说道:“实在不行,就把他们留在这里!反正有乌鸦道人和小磊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太过寂寞的。” “不行,我绝不会抛弃自己的伙伴。阿大阿二是乌鸦道人生前的唯一牵挂,我必须要将他们妥善安顿。不然,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他也不会安心的。” “可这也些太过勉强了吧!” 薛菲菲说话之时,孙长空已经来到乌鸦道人的坟头上,伸手搠进了沙石之中。没等对方弄清他的意图的时候,那只夹着红色通行证的手掌已经缩了回来。 “这是……” 好奇的薛菲菲探上前去,依稀看到上面写着“中原”“会长”等几个字,这下她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孙长空摇头,然后便将乌鸦道人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番。 “什么?你说道人居然是中原地区的分会长!这也太巧合了吧!” 就在薛菲菲惊讶不已之际,薛飘飘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一股少见的笑容。因为他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要不然,就凭一个小小的算命先生,草堂最后一任掌门,如何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黄起凤呢! 孙长空点了点头,随即道:“一开始我也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谁还没点不为人知的过去,只是他不想和外人提起罢了。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就可以计划潜入凤鸣城的事情了?” 薛菲菲想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想说过关费的问题吗?之前我和前辈一起使用过跃离法阵,那些人看到通行证的时候被吓得不轻,躲还来不及,根本就没有提起过关费的事情。我想,这一次也不会有问题吧!” 薛菲菲舒了口气,才道:“那样就好,别到时候碰壁就行。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如果带着我姐还有阿大阿二一起穿越凤鸣城。我姐还好,你我可以背着走,可它们体形太过大厦,走在路上跟两座黑塔似的,想不被发觉都难。” 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孙长空的观点却是截然相反:“我认为,咱们这么群人要通过凤鸣城而不惊扰到那里的守卫,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一旦打起来的话,阿大阿二都能派上用场,而你姐就……” 说完,孙长空看了薛飘飘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行不行,我姐绝对要跟咱们一起走,我也不会抛下他不管。” 孙长空看着对方惊恐的表情,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正是薛菲菲纳闷他在想什么夭蛾子的时候,孙长空随即说道:“你终于知道被组织放弃的滋味了吧!放心,我不会抛下你姐不管的。我只是为了让你清楚,谁活在世上也不是弃子,既然它活着,就有它存在的意义。” 听着孙长空的话,薛菲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既然横竖都是一刀,那咱们就准备好大战一场吧!这样,你和你姐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凤鸣城去探探虚实。这可晚上交手的时候,咱们也有点底。” 孙长空刚要离去,薛菲菲突然拉住了他,面若桃花,温柔地说道:“小心,快去快回。” “好嘞!” 因为是狐身一人,所以孙长空行动起来颇为自如,速度更是追风踏矢,要多快就有多快,转眼就来到了凤鸣城的郊外。从树桠上看去,便可以瞧见凤鸣城附近的动态。可令他不解的是,城门四周的气氛略显诡异,不但没有看守,甚至连个活人都看不见。难道,对方是在空城计不成? 孙长空壮着胆子,向前又行了几十步,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木里竟有人在小声说话: “哈哈,塞翁失马,焉之非福,没想到这次没有逮到那几个人,居然让咱们抢下一座城池,你说是不是巧,哈哈!” 孙长空一见事情不对劲,于是继续侧耳倾听。 “可不可不,那黄起凤吹得倒是挺响,没想到连咱们陈少主的三招都接不去,凤凰硬是变成了土鸡,成了自己府上的阶下囚,真是讽刺,太好笑了,哈哈!” “什么?陈少主,又是陈家人!”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鸠占凤巢 “是谁?给我出来!” 孙长空一时失态,竟不小心出了声,刚好让那两人听见。他一想也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就先拿你们二人开刀! 那二人此时正在草丛之中解手方便,一听远处有人提上裤子刚要亮出兵器,却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后心之上“砰砰”传来两声闷响,一股让人魂飞魄散的剧痛袭上脑海之中,并让二人一起向前方栽倒下去。 然而孙长空并未就此住手,想到这些天受得闷气,他又在二人身上补了三拳二腿,打得他们哭嚎连天,就像夜晚的鬼叫一样,甚是刺耳。 “好了,别叫了!” 一听孙长空这话,那两个人当即便没了声音,生怕惹怒了面前的煞星,连累了自己。 “从现在起,我问你答,如果答案满意的话,我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可要不满意的话……” 说罢,孙长空隔空击出一掌,三丈之外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应声倒地,断口犹如刀切一般整齐。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中一人赶紧磕头讨好道。 “好,那我就是开始问了。你先回答,你们是陈家的?” 那人听了孙长空的问句,显得相当得意,原来你知道我们是陈家的人啊!既然这样,你还不快快放了我们二人。不然,等陈少主找上来,那就是你的死期。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不敢表现出来。看对方杀气腾腾的样子,这小子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 “是是,我们两个是陈家的人。” 孙长空心道果然如此,于是接着道:“下一个,另一边的胖子你说。你们陈家好端端的不在你们自己家里的待着,跑到凤鸣城里做什么?” “呃……不瞒您说,其实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 “一个青年,一个老者,还有一个姑娘。” 孙长空随即一笑,心道这说得不就是他们嘛!果然,这些人还是为了始城结朋党被灭之事而来。不得不说,这陈少主也太小心眼了吧!就杀了他们几十号人,就这么个追杀法。这要是伤了他们本家之人,还不得追到天涯海角。 “还是你来回答。我刚才听说黄起凤成了阶下囚,你们少主把他怎么了。” 孙长空的问题显然勾起了那人的兴致,现在的他也不像之前那般害怕了,腰杆不由得直了起来,中气十足道:“您是没在现场,当时我家少主和黄起凤对阵的时候,那家伙,那是相当有气场啊!别看他们府上有什么十八死卫,但在我们少主眼中就是十八只死虾,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孙长空心头一惊,随即道:“这么厉害?” “那当然。到最后,黄起凤的脸上挂不住了,干脆自己上场。可谁成想,她和她的那群护卫一样,也是一只软腿虾,非但没碰到我家少主半分,还被反打了三掌,直接吐血倒地,眼看就要不行了。不过,听别人说,他们几个好像都有伤在身,所以没能发挥全部的实力。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没人去追究这些。历史都是由胜利者编写的,我们想怎么想都行,谁让他们败了呢!” 孙长空莞尔一笑,开口道:“你说的话我很赞同,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编写历史,那你们说,你俩的历史我该怎么编呢?” 说完,孙长空的眼中竟燃起两道莫名的火光,尤为骇人。那两人已然六神无主,不知自己哪一句得罪了对方,只得连忙求饶,但并未奏效。 孙长空仍在向他们靠近。 “你们刚才说黄起凤被人打伤了是吧!你们想不想知道伤他的人是谁啊!” 那二人也不是傻子,一听对方这么说,立即便领会到了其中的隐情。 “原来是你……” “嘿嘿,当然不是我!不过……” 孙长空身形一虚,接着二人便发现他们之间竟出现了第三个人的面孔。 “不过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年轻人!” 解决了麻烦之后,孙长空将二人的尸首埋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并将其中一人的衣服拔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以作掩护。 果然,换了衣服之后的孙长空,更是畅行无阻,一路便来到了城主府上。 这里已经被陈家人完全占领,整个城主府,上上下下已被洗劫一空,只有几个丫鬟躲在角落之中,抱头痛哭。 “嘿嘿,你们得了我们少主的照顾,高兴还来不及,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来,让我大爷好好看看,说不定相中了你们其上哪一个,还能背回家里当小老婆。嘿嘿!” 看着那个带头之人这般无耻,孙长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人的脑袋拧下来。可现在他身陷他人的地盘之上,这要打起来非但讨不到好处,弄不好还要将自己搭进去。毕竟,他还没有见到那个“陈少主”,更不知他究竟有何能耐。虽然黄起凤等人有伤在身,但能够将他们几招间挫败当场,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况且,陈家势力庞大,族内更有传说中的仙人坐镇,要想培养一个青年才俊,并不是难事。如果真让他集其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他的胜算还真不大哩! “不管怎么样想看看说。我就不信,凭我现在的本事还有冰魄神刀,还逃不出这里的围捕。” 想到这,孙长空索性冲入了城主府内,没起几步便被其中一个人叫住了。 “你哪的啊!怎么没见过你!” 孙长空将头上的帽子向下压了压,语气平和道:“我是新来的,您不认识也是应该的。” 那人猜疑地转了下眼珠,继续道:“新来的,我没听说少主最近有收新人啊!还有你这衣服……好像不大合身啊!” 说着,那人又围着孙长空走了两圈,一边摇头一边道:“不行不行,你这样子太给少主丢人了。回头你给后面的人报下身材尺寸,让他们重做一身。真是的,这帮人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说着,那人竟越走越远,全然忘了对方身份可疑的问题。孙长空大舒口气,心道还好没有露出破绽,于是赶紧向前堂行去。 然而走了没几步,他就发现前面聚了一群人,另一侧不断传出皮靴抽打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子的娇吟。仔细辨认,那人好像是黄起凤。 “哈哈!听说你原来在凤鸣城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现在就让你享受一下被人侮辱的滋味。” 挥鞭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五大三粗,膀阔腰圆,这一掌下去拍死头牛都没多大问题。可就是这般可怕的掌力,如今竟全使在了一个弱女子的身上。 弱女子还能有谁,当然是黄起凤。 孙长空凑上前来的时候,黄起凤已经几近昏迷。可即便如此她没有求饶半句,甚至连大气都没喘。看着对方皮开肉绽、鲜血肆流的惨状,孙长空不禁心生怜香惜玉之情,不由得将头撇向一边,不忍直视对方。 “呦,一个小女子,骨子还挺硬。听说,你不是刚成亲吗?你的小情郎呢,看你在这受苦,他咋不来英雄救美呢?” 那人说话之际,又一连抽出数鞭,“打在黄身,痛在孙心”,黄起凤尽量让自己保持着自己的凤度,而孙长空也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妈的,让我逮到你非把你碎尸万段。” 也许是挥鞭挥累了,那人放下手里的“凶器”,从旁边抄起一大碗酒直接灌入口串。接着他又来到黄起凤的面前,张口将烈酒喷在对方的身上。钻心之痛立即让黄起凤意识全失,好大晌之后才又慢慢苏醒过来。 “来,睁开你那双狗眼看看老子,是你那情郞俊,还是大爷我生得猛啊!哈哈!” 黄起凤冷冷一笑,虚弱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那人听了对方的话之后,立即表现出一副极其猥琐的神情,好像下一刻,二人就要苟合了一般。可他又想到这么多人在场,不敢太过张扬,于是细声细语道: “小娘子,没想到你这么识相。来!让大爷疼你!” 说着,那人伸手就朝黄起凤的脸蛋上摸去。可黄起凤这种女人又岂是他这种凡夫俗子驾驭得了的,只见她猛然张嘴,一口叼在了对方手腕之上,然后用尽浑然的所有力气将皓白的牙齿切入到对方的筋肉之中。接着,众人便见到那受害者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苦表情,好像一身的鲜血都被人抽离了似的。而事实上,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黄起凤精准的一口直接咬断了对方的经脉,大片血雾喷射而出,几息的工夫之后那人便没了活气,瘫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个老娘们居然还敢伤人,看我不把你的牙一颗颗敲掉!” 不知哪个阴损小人起得哄,大家被对方的言语感染,争着上前为自己的同伴报仇。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与现场气氛极其不符的声音出现了。 “少主到!” 孙长空心头一颤,暗道重头戏来了。他虽低着头,但凭着上方的些许空当,还是能瞧见一丝情况。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子翩翩而来,脚底如履春风一样,好生轻摇。 “免礼吧!” 孙长空豁然抬头,却发现那陈少主已到了自己的眼前。 ; 第二百三十章 卧龙与凤雏 这是孙长空首次与陈世杰面对面,紧张之下,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好像一个特大号的警报器一样,不断提醒着自己面前之人来者不善。孙长空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对方敢动手,他一定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沉吟了一会儿,陈世杰随即道:“一群大男人连个手脚被绑的女子都对付不了,你们也太给我陈家丢人了吧!”‘ 不知为何,第一次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孙长空心中便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陈世杰趾高气昂的态度,更来自于对方体内那股好像天生就有的傲气,蔑视万物,睥睨世间的嚣张气焰。都说贵族气质需要几代人的积累方能显现,这么说来,对方能有如今这模架势,与其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息息相关的。想到这里,孙长空顿时舒服了些。说到底,这还是陈家祖上的过错,与陈世杰本身没有多大关系啊! 见到“陈少主”,在场众人立即跪倒臣服,唯有孙长空站在原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 这时,旁边的一个护卫看到了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孙长空,立即拉了拉他的裤腿小声道:“快跪下。” 然而,孙长空仍然无动于衷,仍然笔挺地站在那里,只是头稍稍向下倾斜,故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面庞。 “呦,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这么有骨气的!” 孙长空的意外举动非但没有让陈世杰动怒,甚至还把他气得冷笑起来。众人一听情况不妙,于是一边跪着一边向后退去,生怕对方把火气都撒在自己的身上。 “这小子是新来的吗?真是活够了。” “就是就是,惹了少主,他一定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记得上次有个下人不小心将半杯喝剩的茶溅到了少主的身上,第二天就被拉去喂狗了。据说他的胃里都是茶叶,香气飘了好一阵。” 大家都在猜测接下来陈世杰会用何等方式严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当事者孙长空却是一脸淡然,就连心跳也比刚才平缓了许多,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气氛。如果从正面看去,甚至还能看到他嘴上残留的笑意。而就在这个时候,陈世杰终于又说话了: “你为什么不跪?” 陈世杰的神情很平常,但可以看到他已将双手背到了身后,不知在酝酿什么毒计。 “我没错,为何要跪?” 孙长空说得刚正不阿,好似有一股浩然正气加持在身上一般,令其不怒自威。而之前还抱有一点点幻想以为陈少主能网开一面的那些人,此时已经变卦。这小子今天死定了。 “你没错?哈哈,你说你没错!你可知道,你这么顶撞我,就已经罪无可恕了!” 说话之间,陈世杰突然出手,而且出招就是要命的杀招,那只感觉已经罩上一层银光,好像一枚利剑,直劈对方的天灵。 可孙长空并不是坐以待毙,早在之前他早已蓄起内劲,断浪刀式隐隐作现。眼见自己掌剑飞来,他已不想再做保留。孙长空已经做好打算,攻其不备,以强招找他个措手不及。就算杀不了对方,也能让他疼上几天,而之后可以趁乱逃离,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可就在孙长空准备出手反击之际,另一个人倏尔开口道:“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陈世杰猛然停手,而他知道嘲讽的正是自己。于是他转过头去,发现黄起凤已经坐了起来,倚在身后的椅子之上,好好地喘了几口气。 孙长空的汗都流下来了,不是陈世杰,而是黄起凤的眼睛,对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陈家势力虽然雄厚,但初升大陆更为广大,孙长空确信如果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根本无法追查到自己。但现在不同了,黄起凤知道他的身份,哪怕只有一个简单的名讳,陈家也能靠着几辈人积攒下的人脉找到他的所在。到时不只是自己,就连自边的朋友,乃至整个苍北仙苑都要受其牵连。这么大的罪过,他承担不起。孙长空已经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黄起凤的身上,如果对方胆敢透露关于自己的半点信息,那他就要血刃红颜了。 “呵呵,我以为你昏死过去了,原来你还能动啊!怎么,我教训一个下人,也要你这个丧家之犬来管吗?” 陈世杰是十分愤怒的,但他又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态,毕竟他要保持好陈家少主的完美形象。于是他只得强压下怒火,并用一种相对平和的态度慢声细语地向对方说道。 “哼,趁人之危的卑劣行径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道,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你!”陈世杰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现在只要他心思一松,磅礴的灵气便会化为致命的杀伤力倾泄在对方的身上,绝对让她有死无活。然而,陈世杰已停了下来,好像忌惮着什么似的。 “啧啧啧,陈少主,你刚才的威风都去哪了!是怕杀了我得不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陈世杰脸色一变,随即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抬头这才怒道:“黄起凤,我念你是前辈所以才留你一条性命。可如果你一心求死,我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黄起凤挑衅着摇摇头,轻笑着说道:“然而,没有你家那个老祖宗的命令,你还是不敢杀我。因为只有我知道……” “别说了!你想怎么样!” 孙长空有些错愕,他想不能天不怕地不怕就连阎王老子都敢与之叫板的陈世杰陈少主居然怕了,他也有害怕的事情。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实力,能让他真正忌惮的,整个初升大陆之上只有一人,那就是陈家仙人,陈家的真正主人。原来,陈世杰不杀黄起凤不是因为他怜香惜玉,而是因为上面有命令不得不从啊!说到这里,孙长空不禁舒了口气。看来,他现在还没有必要与对方发生冲突,一个黄起凤就轻松搞定了。不过,又有一件事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原因令那位陈家仙人对这位凤鸣城城主心生怜悯之情呢?难道,他们之前也有过一段缠绵而又悱恻的爱情故事?孙长空突然一呆,自己为什么要加个又字? 这时黄起凤已经完全掌握了场上的主动权,于是使了个眼色,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绳子。陈世杰神领神会,赶紧叫人给她松绑。恢复自由之身的黄起凤瘸着腿,一步一步朝孙长空走去。后者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境竟再次起了波澜。难道,对方要一雪前耻了? “我喜欢你这只狗腿子,让他陪陪我吧!” 听完黄起凤的荡语之后,陈世杰当即便羞红了脸。这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如此美貌的妇人居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睛说出如此轻薄之话,委实叫人汗颜。不过想想也罢,反正对方的要求也不过分,只要能达到目的,不让她在众人面前道出实情,就算把这些随从都贡献出去也在所不惜。 “我说,你的眼光也太差了些吧!论长相,我陈世杰不输于他吧!黄城主如果真的感到寂寞,本少主倒有兴致与您共度良宵。” 黄起凤瞥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就你?我呸!我就是爱上一只狗,也绝不会和你这种无耻之徒苟合!” 陈世杰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但碍于眼下的形势,他只得再三压制自己爆躁的情绪,咬牙道:“好好,那你就和这只狗快活去吧!” 带着一肚子的怒气,陈世杰扬长而去。其余随从也相继从地上站立起来,看了一眼孙长空,不禁赞叹道对方好福气。不但逃过一劫,还得到佳人宠幸,这样的好事,哪怕一生之中只能碰上一次也好啊! 而那个被咬伤手掌的人也不敢再逗留下去,捂着患处一路小跑,没了踪影,现场只剩下孙长空,黄起凤,还有两个留下看守的护卫。 “二位,这边请吧!” 说实话,刚才孙长空与黄起凤的一套配合令在场不少人心中称快,只是因为自己身份所限,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现在他们二人,就像是民族英雄一样,让人看了不禁有种敬佩之情。所以就连护卫引路时候的说话样子,也恭敬了不少。黄起凤抱着手,看了一眼孙长空,似怒非怒,似不怒又怒道:“还看什么,跟上!” 虽然口舌之上赢了陈世杰,但这依然没有改变黄起凤现在的处境。在看守人员的带领之下,黄起凤又回到了那所阴暗潮湿的监牢之中。不同的是,这次她还带了另一个人回来。 “凤儿,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监牢的黑暗深处,一个沙哑却又极有精神的声音徐徐传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孙长空发现那竟是之前被他重伤的吴掌柜。而与此同时,对方也认出了他的样子。 “是你,孙……” ;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逃狱 吴掌柜当然认得出眼前的年轻人,因为就是他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本来以他和黄起凤的联手之力,要击败一个陈世杰绰绰有余。可如今自己重伤在身,黄起凤元气大损,这般才会让对方奸计得逞,最后沦为阶下囚。见到孙长空的刹那,他恨不得把这个杀千刀的祸子生吃活剥,以泄心头之气。然而他才稍微一动,身上的伤口便又开始淌血,粉色的沙布在幽暗的灯光之下显得更加刺目了。 然而即便这样,吴掌柜并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发现黄起凤正在向他使脸色。虽然看不太清,但他依稀能够辨认出那是让自己住口的意思。想到这丫头平时诡计多端,这个特殊时期更不会出现什么茬子,于是便强忍了下来,看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看守找开牢门,将孙长空与黄起凤关到了与吴掌柜相临的一间禁室之中,上好锁具之后便直愣愣地站在外面,好像生怕他们遁地跑了似的。 见此情形,黄起凤黑着脸呵斥道:“还不给老娘滚出去,难道你要亲眼看着我俩同房不成?” 看守一想也对,自己这么做确实略显猥琐了,于是赶紧小跑着离开,轻轻地关上了大门。 孙长空有些惊讶,笑呵呵道:“嘿!这人真有趣,明明他是看守,你是犯人,结果现在弄得好像颠倒了似的。” 一言未完,黄起凤一个猛虎扑食,已经掠上了孙长空身体,直接把他压到了地上,两只纤悉纤手立即幻化为索命鬼爪,双双钳在后者的脖颈上。 “你这负心汉,害我凤鸣城毁于一旦,看老娘不把你活活掐死!” 不知为何,看着身上怒发冲冠、张牙舞爪的黄起凤,孙长空竟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甚是可爱。对方虽然野蛮,但一举一动之间都散发着女人独有魅力,令其欲罢不能,魂牵梦绕。如果真要死的话,他宁愿就这么死在对方的妙手之中…… 纠缠了稍久之后,黄起凤竟停下了手,一边捶着孙长空的脸膛,一边娇吟道:“你……你,你怎么不反抗!” 孙长空哈哈一笑,坐起身来,将对方“摆”到了一边,和气道:“你的手又不是杀人凶器,我为什么要反抗,哈哈哈!” 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黄起凤气得直砸墙,可谁让自己喜欢这个“负心汉”呢?“纵他负我千百遍,我心纯情如初恋”,这应该就是此时黄起凤最好的内心独白了吧! “跑都跑了,你还回来干什么?”黄起凤蹶着嘴,喃喃道。 孙长空莞尔回道:“怎么,你不生我气了?” 听到这句,隔壁的吴掌柜叫骂道:“不生气我和你姓。你这个狗娘养的,有本事过来和爷爷我再战三百回合,看我……” 吴掌柜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声,孙长空甚至可以从里面辩认出对方到底咳了几口血,可想而知现在吴掌柜的伤势究竟有何等严重。 “我打伤了你,是我不对。可杀场无眼,如果我不尽全力,那死得就是我了。” “你这小子还狡辩,我是老了,但还没有残废。等我好了,看我不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打断。” 孙长空心中一想,对方年事已高,受了如此之重的伤,能不能恢复还得两说。就算能,恐怕一身的修为也要废去十之五六,实力大不如前。这样的吴掌柜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毕竟人家是受害者,心里不痛快想骂两句也正常,索性就让他发泄发泄好了! “好了舅舅,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况且,他也没有想到陈世杰他们会趁虚而入,这个纨绔公子,哪天落到我的手上,非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看着对方眼中渗出的凶光,孙长空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你们遭此横祸,全都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们救人,也就不会与你们城主府发生冲突,更不会令你们大伤元气,无力应对外敌侵犯。其实我这次来也只是为了勘探形势,但既然遇到了你们,我就不会坐视不管。这样,我帮你们逃出这里,今后咱们各不亏欠!” “呸!还各不亏欠,我们爷俩能有几天,都是拜你所赐。现在你想装圣人,门都没有。” 一旁的吴掌柜仍旧喋喋不休诅咒着孙长空的祖宗十八代,而这边的黄起凤已经接茬说上了:“你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孙长空严肃道。 “去你的君子吧!别污染了好端端的词!”吴掌柜紧接道。 “闭嘴舅舅!” 黄起凤转过脸来,看向孙长空:“好,那就一言为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声惨叫突然打破了监牢四周的寂静,十名看守立即破门而入,生怕里面的人出现意外。 “救命,救命!这娘们疯了!” 远远看去,只见一人卡在监牢的栏杆之上,不得进出。而黄起凤则爬在那人的身上,撕咬着对方的脖颈,眼看就要将人至于死地。虽然互不相识,但看到那身熟悉的行头他们便下意识地往前冲去,只想在第一时间救下同伴。谁知,就在他们越过吴掌柜所在监牢的时候,几道劲风忽而飞过,直接洞穿了来人的身体,十人之中有六人当场丧命。 “你们!” 还未回过神来,孙长空与黄起凤已经冲破牢笼,一人挥手如刀,一人腿快似鞭,直接将那四人当场击毙,从始至终,这些人都没得及呼救一声,便下到了阴曹地府之中,再无回魂的可能。 看着地上的死尸,孙长空轻笑道:“吴掌柜,你这是重伤该有的身手吗?你不会是一直在装病吧?” 吴掌柜咳嗽了两声,这次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口,随即道:“记好了年轻人,千万不要得罪老人,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孙长空故意装出一副忌惮的模样,小心道:“那我呢?” 吴掌柜找开牢门,自顾自地朝出口走去。 虽然解决了守卫,但城主府内的陈家人依旧太多,想要从这些人的眼皮底下溜走,根本是可能的。孙长空转身看了黄起凤一眼,开口说道:“就按之前咱们所说的办吧!” 黄起凤有些吃惊,目光颤抖道:“你对我真的放心?” 孙长空苦笑道:“你要真想害我,刚才在监牢里面就可以下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带他们一起离开凤鸣城。我与陈家的新仇旧账,如今也要清算清算了。”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的吴掌柜,向孙箜投以异样的神光。他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竟是这般高大威猛,更有男人之中少有帝王霸气。难道,自己之前一直都小看他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一辈子可就白活了。 “不是我敲破锣,对方那么多人,就凭你一个,如何牵制往了他们?就算能,你挨得到我们找人然后穿过凤鸣城吗?” 不仅仅是吴掌柜,黄起凤同样看向孙长空,这让后者立即感到一些不自在,就好像有万千上万的蚂蚁在身上爬行似的,难受至极。 “能不能试过才知道,你们只用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就行。对了,把这个带上!” 说罢,孙长空从怀里掏出那张红色的通行证,上面还保在他的体温。 “这是……这是他的跃离通行证怎么会在你的……” 孙长空摇摇头:“他已经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他……”黄起凤的眼圈已经泛红,但泪水迟迟没有落下。 “嗯!”孙长空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把通行证往对方的手里塞,后怕对方不接受。 “不!这个我不能要!没有它,你怎么通过跃离法阵!”此时的黄起凤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泪人,只是在悲痛之际她仍不愿接受那张红色的纸张,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讲,这就是生命! “哎,我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得这么多话!” 说远,孙长空直接将通行证揶到了对方的手里,随即转身离去,只留下半道残影。 “有缘再见!”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孙长空,黄起凤再次流下了心碎的泪水。她能感觉到,此时的自己竟比刚刚哭得更加伤心! “好了凤儿,不要哭了。孙长空身怀绝技,能一掌把我打成那样,他绝对还隐藏着连咱们都不知道的手段。要不想让他担心,咱们应该赶快找到薛菲菲他们啊!” “可……” 吴掌柜有些等不及了:“你去不去啊!再不走,孙长空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听到“死”字的时候,黄起凤就像发疯似的向另一边奔去,她不想孙长空死,更不想她的死毫无意义。他要找人,找到那两个让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然后一起通过凤鸣城!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吴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拼搏了一生,没想到临了还需要一个黄毛小子出手相救。原本我对你还有所偏见,现在,呵呵,你就自祈多福吧!希望在登高城还能见到你的身影!” 就这样,孙长空与黄起凤吴掌柜二人分别了。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仇人相见 分外 孙长空在去往敌人大本营之前,还到了几个地方,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他才猫起身起,等待着时机到来。 今天的月亮出奇得大,这让所有想要在黑夜之中秘谋的诡计无所遁行。就在众人酒足饭饱准备回去安歇之际,马厩之中的几声厮鸣打破了寂静的夜色。 “傍晚刚喂过了草料,怎么还这么折腾,是不是得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了。” 一个赤膊大汉一边诅咒着畜生们,一边打开房门向马厩探去。谁知没走几步,一道巨大的黑影猛然出现,当即便将他撞到了一边。 “谁!哪个不长眼睛的!” 那人被撞得七浑八素,根本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当他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一匹脱缰黑马已来到自己的面前,前蹄高高扬起,正准备踩向自己。 这马不同于人,就算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力量也远高于常人。如果被他踏中这么一脚,别说是命,就连活尸都未必能保得住。看到这般险情,那人哪里还淡定得了,赶紧纵身向旁边一扑,马蹄落地之时,也是他脑袋撞壁之时。 “哎呦!” 大汉心道自己没招没惹,为何对方会对自己出此重手。而那黑马似乎还没有过瘾,继续向他奔来,这叫他苦不堪言。 “救命,救命!马惊了!” 不一会,隔壁几间屋子里的护卫都点起了灯,几个身手敏捷的已经冲出了房门,一看究竟。然而就在这时,马厩之中又接连冲出三匹疯驹,一个个脚踏流星,口啖朱焰,远远看去就好像上古神兽一般,好生威猛。 大家都是刚从床上起来,睡眼朦胧,先不说这些疯马有多么棘手,光是唬人的阵势就叫他们缓上一阵子。眼见这些畜生狂奔而至,他们又贴不上去,只得与之周旋。然而没过多时,他们便发现城主府的另一边再现异象。 “着火了,快来救火哦!” 按理说,现在正值春末夏初季节,气候潮湿,而凤鸣水又是一个山青水秀之地,自然火灾是不太可能的。如果起火,那多半是有人蓄意纵火。当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长空。 孙长空不单放火,他居然还在现场救火。而且呼叫大家出来救火的,也是他。 这就是孙长空自导自演的一出独角戏而已。 “呦,你不是白天那个……” 这时,后面赶来的一个人认出了孙长空的样子,而他则将自己手中的水桶交给了对方,大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哪里有时间和你叙旧!快,打水救火!” 孙长空放火的地方,是城主府囤积粮草的仓库,一旦这里被毁,那城主府就相当于瘫痪了一半。更加要命的是,这里还寄存着许多珍贵的灵药,据说其中不少已经绝迹,用一副少一副。如果让这些宝贝葬身火海,那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火势越来越大,可城主府内水源有限,如果想要完全扑灭这里的大火,则必须要当十多里外的河中取水。这样巨大的工程量先不说可行不可行,就算能够成功,估计水运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化为废墟了。 很快,陈世杰便得知了火情,顾不上穿戴整齐,他便穿着单衣出了房门,一同加入到了救火的行列之中。眼见大量的物资不断变为灰烬,陈世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惊声道:“快,快去把牢里的黄起凤给我叫我,我有事要问她!” 藏在暗处的孙长空一听这个,心道不妙,赶紧转移阵地。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去之时,之前叫住他的那个人又来到了他的跟前,一脸冷漠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孙长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傻笑两声,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说,是不是你放的火,你小子是不是有……” 孙长空出手极快,那人只觉得眼见一道黑影飞过,便随即倒了下去,根本来不及呼救。惊魂甫定的他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发现之后,这才小心地离开。 “不好了少主,不好了少主!” 陈世杰见来了匆忙,于是一掌将那人按住,声色俱厉道:“又出什么事了,快说!” 那人缓了好几口气,才急促道:“犯……犯人,犯人都跑了!” “什么都跑了?” 陈世杰一时激动,直接将那人拎了起来,挂在半空之中,大声呵斥道:“看守的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十名看守人员,无一例外,全死在牢里了。” “呀!” 接连的噩耗令陈世杰再也沉不住气,掌中劲力随即发出,直接将那人轰成了血雾,飘洒在空气之中,使得方圆数丈之内都携上了一股甜腻的腥气。 “对了,白天那个人呢?就是和黄起凤一同走掉的守卫,他现在在哪里!” 这时,后面又赶上来一个人,虽然被刚刚同伴的死吓了一跳,但仍然哆嗦着回答道:“他与黄起凤等人一同消失不见了。” “快,快!给我找出那个人,他和黄起凤是一伙的!” 虽然嘴上没说,但是陈世杰的心中却是极其懊恼。他本应该早就想到其中的联系。堂堂的凤鸣城城主,怎么会看上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小的跟班呢?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一定,一定是! 陈世杰深信不疑! “你们,给我把通往外面的道路给我全部封死,不要让任何人通过。有违令者,杀无赦!” “是!” 在陈世杰的指挥之下,两队人马分成四路向凤鸣城的四处关口行去。这时,他们已不敢有半点松懈,一是对手太过强大,且敌暗我明,不好防备。二现在的陈世杰已经丧失理智,如果再有差池恐怕他们之中无一人能够幸免,全都得陪葬。正所谓哀兵必胜,现在的陈家人马已经焕然一新,比之白天的时候不知要厉害多少。 然而,就在这两队人马离开后不久,城主府上又接连爆发了数次意外。先是用来存放行头装备的储备室再次失火,这让许多人失去了作战的武器,其中几颗威力巨大的掌心雷在火力的摧动之下直接引燥,炸毁了整整一排房屋。而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伸下人们休息的客房又传来几声巨响。等众人聚上前来察看的时候却发现,整面整面的山墙竟被外力推动,里面的衣物以及随身物品也被一同掩埋到了里面。 就这样,陈世杰等人被孙长空孤身一人耍得团团转,折腾了大半宿竟然还没有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 “少主,刚刚下人来报,府内的唯一一处水源好像被人下了毒,虽不致命,但能令人手脚无力,内息不畅,一定要千万小心!” 陈世杰已经被眼前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眼下的消息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发疯了。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陈世杰抓不到始作俑者,于是便将眼前的下人生生剐了,森白的骨架之上竟没有一丝筋肉,而胸腔里面的心脏却仍在有力地跳动。在场之人从未见过,一个人受到了凌迟酷刑之后仍能苟活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那颗心脏越跳越慢,就好远处的火情一样,终于归于沉寂。 突然间,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陈世杰猛然抓过来一个人,将其拉到自己的面前,冰冷道:“知不知道谁是凶手?” “不,不知……” “噗!” 话音未落,那人的喉咙之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手掌长短的豁口,接着鲜血喷溅,使得此刻的陈世杰如同嗜血魔鬼一样,甚至狰狞。 右手还未放下尸体,陈世杰已经抄起了边上的另一个人,问了与刚刚相同的问题。那人太过紧张,竟然尿湿了裤子。然而,没等他开口说出“是否”的时候,无情杀招已经袭入他的天灵之中,他的脑袋向熟透的西瓜一样应声而碎。 得知陈世杰发疯的众人赶紧四散逃离,可对方身手更快,三次腾空,两次出手,已经先后了结了十来个人的性命。现在他的白色单衣已经染成赤红血袍,老远一看就像一团烈焰一样,一道愤怒的火焰。 薛菲菲等了已经有五个时辰,可孙长空仍然没有音信,不知情况如何。就在这刚刚,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将要发生似的。于是她开始坐立不安,莫名焦虑。薛飘飘虽然看不见,但却能从对方慌乱的呼吸声中感受到她的急躁心情,看来,这回自己的姐姐是真的动情了啊! 与这两个人类相比起来,阿大阿二就要显得无忧无虑得多了。吃过了自己亲手摘来的野果,它们现在更在玩爬树的游戏,别看阿大身材较小,但身手灵活,阿二无论怎么努力都不是它的对手。尝试了好几回,这个当弟弟的用起了以往的套路——打滚耍赖,从而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然而就在这时,草丛之中忽然传来几道怪响。薛菲菲喜出望外,向声源处看去。谁知,出现的人令他大惊失色。 “薛飘飘,薛菲菲,我们好久不见!” “吴~掌~柜~”薛菲菲几乎是一个音一个音将名字从嘴里挤出来的。同时,她的杀手剑已经出鞘。 “呦,这丫头还是那么暴力,要不咱们别带他走了!” 这回,薛飘飘也淡定不住,因为她已经听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死对头黄起凤。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屠杀 一看黄起凤出现,众人一下便进入到了战斗状态,阿大阿二更是捶胸吼嚎,声如怒涛,叫人心神难宁。再见这两个煞星,黄起凤想到了之前被二者暴打时的情形,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躲到了吴掌柜的身后。 “它……它们好生厉害,我打不过!” 吴掌柜凝望着那两头猩猩,同样是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怠慢,可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想不打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来的就你们两个?还有多少埋伏都一起亮出来吧!反正横竖逃不过一劫,正好我也待腻了。对了,孙长空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想到前往凤鸣城的孙长空迟迟未归,薛菲菲立即便心慌起来,难道,对方已经遭遇了不幸? “哼,我们能找到你们,当然是托他的福。你们也不要挣扎了,干脆乖乖和我们走吧!” 不知为何,这时的黄起凤故意调对方的胃口,偏不说孙长空的情况。这下,薛菲菲可真急坏了,要不是见吴掌柜在场,就算拼了命她也要弄清对方的形踪。 “你!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蒙骗了他,让他掉入了事先安排好的圈套之中。好,既然这样,大家就斗个鱼死网破!” 说罢,薛菲菲手中宝剑银光大亮,身形立即化为一道急风,豁然来到二人的面前,准备拼死一战。而在她之后的阿大阿二自然也淡定不了,双双扑上前去,施展起乌鸦道人生前教给二者的技法,直逼靠前的吴掌柜。 “停下!”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吴掌柜突然抬手制止了薛菲菲的动作,而阿大阿二没能立刻停住脚步,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大树之上,树干应声折断。 “菲菲,我们回来不是要找你们报仇的,我们是受孙长空之拖,将你们带出凤鸣城,通过距离法阵!” 说着,吴掌柜从怀中掏出了那张原本属于乌鸦道人、之后落到孙长空手中、再接着被转交到自己手里的通行证。看到上面“中原地区”“公会长”几个字之后,薛菲菲终于有些相信了。 “这么说,孙长空并没有出事,你们也没有设计陷害他!” 吴掌柜拉起对方的手,心急道:“这里面事情说来话长,快跟我一起去往凤鸣城,路上我再把这里的前因后果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被对方这么一拽,薛菲菲便由不得任性,只能跟着他向前走。 “不行,还有我姐!” “不用管,还有凤儿呢!” 薛菲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黄起凤已经到了自己姐姐的身旁,并小心将他搀扶起来。看二者的样子,根本想不到三天之前她们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女人的心思也让人太难琢磨了吧! 事实上,黄起凤来到薛飘飘身边的时候相当平静,因为她早已对方夺夫之恨忘到了九霄云外之中。毕竟,乌鸦道人已经不在世上,薛飘飘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事情到此已经可以接受了,她已不想继续深究下去。 “呵呵,你居然还活着,好硬的命啊!” 因为之前立下毒誓今生不再说话,所以即便对方再怎么挑衅,她也不肯吐露半句。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就好像是与失散多年的老朋友重逢一样。 黄起凤有些惊愕,因为在她的印象之中,对方是一个口舌极其犀利之人,根本不可能让自己讨到半点便宜。难道,她真的让自己害得失声了? “哼,看你有伤在身,我不和你计较,等你身体恢复了之后,我要和你好好地吵上一架!”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黄起凤已经将她背到了身后,身如惊鸿之般快速跟上前方乌鸦道人的脚步。 阿大阿二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刚刚还凶气腾腾的双方竟然握手言和,这样一百八十度大变化实在超出了两只猩猩的灵识范围。人类,果然要比其它物种复杂得多啊! 凤鸣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而跃离法阵就在北门以外一里左右的一处凉亭跟前,即便事先不知道具体方位,也能在北门处看到它贯通天地的光束。害怕孙长空等人从这里逃脱,所以陈世杰派来的两队人马,有一半都驻扎在此,守株待兔。不过,在他们看来,对方是绝不敢来这的,除非对方是一个十足的笨蛋。就在守卫们以为这一夜就要这么相安无事地渡过之时,远处的长街之上竟缓缓地走来一人。他的手中有一把刀,一把杀人刀,在月亮的照耀之下,那把寒刀放射出凄惨的白色,如雪,如霜,但更像他们的慌。 守卫们的脸都吓白了。因为他们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股视死如归的神采。而与对方相比较起来,他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帮忙站脚助威的事外人。真的要拼起命来,他们还真没个觉悟。可眼下的形势已经不容他们打退堂鼓。陈世杰已经发疯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胆敢擅离职守,就算能逃过眼前一劫,也休想活着回到陈家总部。面对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形,他们只得亮出兵器,至少他们也要保留最后的尊严。 “来者何人,识相的速速闪开。不然,别怪弟兄们的刀剑无眼,伤了你!” 带头的兵长显现出超乎超人的魄力,此时其它的守卫都已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他还能开口叫嚣几句。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希望对方能够一直这么坚挺下去。 听了对方的问话,孙长空灿然一笑,随即把刀抗在了肩上,面色如常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还愣着干什么,有本事把我的命拿去。” “嘿!好狂的小子,给我上!” 兵长一声令下,自己便跟前向前冲去。可没走两步,他发现身边没有半个同伴的影子,回头一看那些人竟还在原地,一步未动。这下,他是真的愤怒了。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难道想不要命了吗?如果我回去把你们不战而降的事情抖落出去,你们还以为自己能活?快,给我上,我替少主许惹,谁杀了这人,赏他黄金十万,美女数位。” 不得不说,这财色对于男人的诱惑还是相当巨大的。听了兵长的话,那些守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英气逼人,就连手里的武器也仿佛焕然一新,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兄弟们,为了黄金,为了美女,我们上!” 在带头之人的鼓动之下,上百名守卫倾巢而出,孙长空无奈地摇摇头。他本想饶这帮人一条性命,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冰魄,给我咆哮吧!” 刹那间,人群之中迸射出数道冲天刀气,直接将守卫阵形分割成若干区域。紧接着,兵器割肉的声音,还有人的哀呼声响起一团,分不清究竟是哪发出的动静。不一会,街上的厮杀便惊醒了四周的百姓居民,然而没一例外,没有一个敢出来察看情形,因为稍有不注意,自己便有可能成为这场乱战当中的牺牲品。 不时,凤鸣城中便蒙上一股血腥气。而受此感染,就连头上的月亮也好像袭上一层薄薄的猩红。 不过,造成这番局面的不只是因为孙长空,还有另一个人,他就是这些守卫的主人,陈家的少主,陈世杰。就在孙长空沉浸在屠戮之中的时候,他已将城主府内的人几乎全部杀光,这些可都是他的亲随部下。他们至死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自己依赖的玉人手上。 然而,即便是一此不入流的对手,陈世杰还是累得不轻,他坐在一处倒塌的房脊之上,身边还有唯一一个幸存的旁人。 “你……知不知道谁是凶手……”陈世杰有气无力道。 “我……我不知道,但……” 陈世杰把刚要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随即道:“但是什么?” 那人咽了下口水,才说道:“但小的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跳墙跑了。” 陈世杰气得面如死人,伸手抓过那人,厉声道:“为何刚刚不告诉我!” “我……我害怕……” “为刚刚不告诉我!” “对不起少主,小的,啊~!” 那人话没说完,便被陈世杰携着撞到了房脊之上的一只瑞兽石像之上,立即便摔了过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原来你出了府!放心,就算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我也要把你揪出来!哈哈!” 陈世杰黑发披散,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野人一般,甚是骇人。 “大大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吧!小的上有中风的老母,下有不会走路的小孩,全家五口都得靠我养。没了我,他们活啊!” 孙长空提着血淋淋的刀,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水,平静道:“你家在何方,你死了我替你照顾。” “不要啊!” 那人顾不上站起身来,直接在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即便孙长空用走的,也比他快了许多。那人还没挣扎出几步,便被一刀贯心,插在了地面之上,再也不活了。 “我给了你机会,然而你并没有把家中的地址告诉我,这你可怪不着我了。” 突然,孙长空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放眼看去,只见夜色之中竟有几道身影向他奔来。 “终于来了……” 孙长空虚脱地坐倒在地,握持冰魄的手因为长时间处于低温之中,已经几乎失去知觉,虎品之上更是出现了严重的冰伤,个别地方还渗出了血丝。不过他并不在意,至少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孙长空,快跑!” 就在孙长空以为万事皆休之时,黄起凤惊起一语,将他那几乎殆尽的战意又撩拨了起来。顺着几人的身后看去,孙长空竟在那黑暗之中看到了另一道异样的血影。 “陈世杰!他居然杀过来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狭路相逢 孙长空不是没想到陈世杰的出现,他只是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追来,这也太不巧了吧!如果对方只是朝自己而来还好,可眼前有了这么多可供选择的目标,随便向哪个出手,都会令自己阵脚大乱,甚至还会害了大家。顾不上将气喘匀,孙长空提到飞上,很快便来到了黄起凤等人的面前。 “不要等我,你们先走!” 错身的工夫,孙长空已经交待完所有的事情。然而就在这时陈世杰已经率先出招,抬手便朝落在后方的阿二轰出一掌。 孙长空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因为对方出手的时候他还在半空之中,根本来不及变向阻拦。眼见掌力摧发,直逼阿二的后心。情急之下,孙长空看了一下右手,直接将沾满鲜血的冰魄掷了出去。只听“砰”得一声脆响,冰魄宝刀应声折断,碎成若干部分,散落一地。 虽说回到人间之后,冰魄之上的缺口已经几乎修补完毕,但刚才的一番厮杀又牵动了从前的一些旧伤,在接连的战斗之后,冰魄已经摇摇欲坠,最后在陈世杰的奋力一掌之下终于魂断凤鸣。看到这一惨烈的一幕,孙长空心头猛然一痛,毕竟一起并肩作战了五年之久,现在要和这个老伙计说再见还真让他接受不了。但事已至此,他不想过多伤感,只要人没事就行,武器毁了再换一把就是。 “长空,你可要记得跟来啊!”黄起凤回首高吼道。 孙长空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现在他不敢有丝毫分神,因为站在自己在面前的是号称年轻一代冠绝群英的陈世杰。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可算抓到你了!”陈世杰的表情有些浮夸,甚至有些滑稽。让人想不通,好端端的一个陈家少主,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番人鬼不分的地步呢? “呵呵,你看到我了是没错,但你还没有抓到我。”孙长空强颜冷笑道。 “不不不,你错了,既然我看到了你,就一定不会让你脱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刚落,陈世杰左手一抖,直接朝对方抛出一枚重物。因为视线所限,孙长空没能看清那东西的样子,等他用手将其停下放到面前的时候才愕然发现,那居然是一具残缺不全的死尸。 原来,陈世杰从城主府奔出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提着那个被他撞死的守卫。一路过来,他倒是无妨,可死尸却经不住折磨,被沿途的障碍物撞得血肉模糊,头颅更不知掉到了哪里。看到这一惨烈的一幕,孙长空当即便分了神。趁此机会,陈世杰豁然出手。 甫一出手,周围空间当中的灵气便受其影响,源源不断地涌入到他的身体之中。之前所消耗的力量开始迅速恢复,很快便回到了之前生龙活虎的状态,加上心情激动所至,实力更盛从前。看到这副奇异的场景,孙长空不禁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沈万秋那里偷学到的一门武学,通灵三掌。通灵三掌同样可以调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但根据他的观赛,二者之间又有很大的不同。 通灵三掌不但可以令天地灵气成为自己的力量,而且还可以将释放的能量重新收集,积聚,从而形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而眼下陈世杰所使用的武学,只能吐纳天地之力,却不能尽己身之能,说白了就是只会索取,不会反馈。这样一来,招式的杀伤力虽然得到了保证,但并不持久。通灵三掌力量虽不及它,但长久战下去,必能胜出。想到这里,孙长空干脆也使用手刀,直接用通灵三掌迎了上去。 “来战!” 心念一动,孙长空的掌中随即聚起一团小型的气云,虽然范围不大,但仍能可能看出陈世杰周围的灵气受被阻挠,一小部分汇入到他的掌心之中,然后不断壮大。见此情形,陈世杰哪能继续淡定下去,当即从孙长空俯冲而去,手上燃起一道熊熊烈火,直劈对方面门。 “看我的火云灵刀!” 虽说有了几年的积淀,但现在通灵三掌在孙长空的手上还是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眼见自己强势袭来,他不能硬接,只得侧身让开。然而,就在他与那道火焰擦身的瞬间,他只觉得体内的灵气骤然沸腾起来,丹田之中的莫名燥热差点让他经脉爆裂。转身站稳身子,孙长空这才稳定下心神,心中不禁佩服起自己过人的判断能力。这要是硬碰硬,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焚身而死了呢! 得知了对方的厉害,孙长空更不敢掉以轻心,心中的气云仍在运行,而且狡黠越来越大,已经有脸盆大小。照这个速度下去,过不了一时半刻通灵三掌就能使用了。 孙长空的精确反应让陈世杰眼前一亮,虽然对方没有正面迎战,但从刚刚躲闪时候的身法他大概了解了孙长空的斤两,随即便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战方式。 “哼,你以为自己身手更快?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动如雷霆!” 陈世杰的这一招就叫动如雷霆,不同于刚刚的火云灵刀的火毒鬼力,这回他借助的是雷电神力。一时间,他的混身上下都闪起了密集的蓝色电光,乍一看去威武异常,甚至还沾上了一点天神下凡的意思,叫魑魅魍魉不敢接近。然而这只是陈世杰的气势,下一刻他才真正地亮出了招。 杀招! 孙长空还没想过来对方到底在酝酿什么诡计,陈世杰的两只脚底便“爆裂”开来。那是两光电蛇,驮着上面的陈世杰直接逼到了他的面前。因为雷电作用,对方的一袭黑发已经变得格外耀眼,璀璨如夜空繁星一般,但又炽热难当。孙长空下意识地向他倾斜了半分,便觉得胸前一凉,接着一团高温气流窜入到他的体内之中,接着鲜血便飙飞出来。 “这!” 孙长空不敢相信,陈世杰的手已经插到了自己的胸间,虽然不深,但足以影响他接下来的发挥。现在,他已觉得内脏之中已有多处灼伤,这种感觉就像吴下了一个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炸饺一样,吞也不是,吐却吐不出来,痛苦难当,根本不能用言语表达。要不是大敌未除,他现在就想倒在地上好好翻几个跟头,好像那份灼热散出体外。 可这些都只能存在于孙长空的脑袋之中,他还要继续战斗,要想继续战斗,最起码他要保证自己还活着。如果让陈世杰继续攻入自己的体内,别说是性命,恐怕连尸体都会化为灰烬。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倒地! 说倒就倒,就连陈世杰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能如此迅速。他的手还留在孙长空的胸膛之中,而对方却已平躺在地面之上,这下他的肘部直接从平伸状态向下弯折了将近九十度,差点没把他的胳膊拗断。惊慌之间,他只得收手。但就算如此,他的手部关节处还是出现了稍许拉伤,不动还好,一动就好像刀割一般,让人难以集中精神。 “该死的家伙,居然这样都死不了你!” 陈世杰恶狠狠看着渐渐站起身来的孙长空,不知怎的,他居然发现对方的身后竟有一团奇怪的气团。 那居然是孙长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集聚的气云! “虽然通灵三掌是我偷学来的,但我也不能让招式没有名字,这样吧!我就给你取一个,行云掌!” 那团气云好像有灵识一般,一听“行云掌”三个字的时候,立即爆发出比之刚才强盛上百倍的光芒。剧烈的光线刺得人眼根本睁不开来,孙长空趁机发招,直指前方的陈世杰。 陈世杰虽然手臂受伤,但身上的动如雷霆仍然存在,眼见孙长空奔跃而来,他的脸上随即显现出一股凶神般的笑容。 “不自量力!” 行云掌硬拼动如雷霆,云雾与雷电间的较量当即展开,一会儿由气云形成的锁链将陈世杰团团围住;一会儿电蟒似的的奔雷袭上孙长空的身体,将之牢牢锁死。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很快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陈世杰已经大汗淋漓,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后力如此绵长,能够与自己纠缠如此之久却仍不现疲态。而他却已到达极限,过不了几息便要败下阵来。 “我堂堂陈家少主,怎么可能败在你个无名鼠辈手里,不可能!” 无屈的尊严令他短力突生,那些被云雾几乎完全吞没的闪电陡然一震,化为无数光线,将那深厚的气云生生撕成了碎片。 陈世杰居然选择引爆灵气来重创对手,而孙长空也遂了他的愿,口吐鲜血,险些命丧当场。 “哈哈!让你知道得罪我陈世杰的下场!” 驱散了眼前的层层云雾,陈世杰如鱼得水,随即身化流光,不遗余力地冲向对面的孙长空。然而,就在他来到半路上的时候,孙长空的表情让他有些不解。 对方居然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在得意地狂笑。 “陈世杰,输的是你!” 空间之中,那些将散未散的云雾骤然停滞,并且同时掠向中央的陈世杰。 “吃我通灵第二掌,霰云掌!”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归灵掌 孙长空的通灵三掌第二击霰云掌刚一出招,立即并引起了四周的狂风怒吼。那些分布于空间四周的云雾立即化为数不尽的数小冰点,一同射向毫不知情的陈世杰。 然而,陈世杰不愧是陈家年轻一代的头把好手,就算事发突然,就算霰云掌的攻击密度如此之高,他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并已自己独特的方式化解一波又一波的功势。就这样,他与那些冰点斗了整整十息,才稍见疲态,一盏茶之后已力有不继,身体之上出现了数道血痕,虽不要紧,但已令他冰心大乱。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陈世杰仍没有放弃,而孙长空的霰云掌已经达到了尾声,攻势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凌厉,只是那些冰点的个头变大了些,顶端变得列加锋利,原来划到身上只是一道血痕,现在忆可以割出一道血口,而且在寒气的作用之下伤口不会自行愈合,血水便一直向外流淌,让受伤者的体力大幅度下降。陈世杰到现在都能保持清醒的状态,一是因为他那百折不挠的坚毅精神,更重要的是打小的天材地宝灌输令他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生命力也要顽强许多。看着对方血衣重袍的样子,孙长空不禁咋舌,这所谓的长处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砰!” 一声闷响过后,最后一颗冰点射进了陈世杰的身体之中,然而后者并没有像意料之中的那样应声倒地,他居然活了下来。 他不仅活着,而且身上的气场竟没有丝毫减弱。就在孙长空好奇对方为何这般坚挺的时候,旁边的一支空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种瓷瓶他曾经见过,那个地方正是生成制造饮鸩仙露的结朋党之中。这回,他彻底淡定不了了。因为如果对方真的服用了那种急药,哪怕是十个自己一起上,恐怕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陈世杰,竟突然开口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孙长空目光一寒,随即问道:“你用了饮鸩仙露?” 陈世杰听后倒吸了口冷气,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见这种药?” 孙长空心中一颤,自己光顾得心中的疑惑,竟忘了对方不知自己灭了结朋党的事情。而见过装药瓷瓶的人又不多,自己这么一说,就等于把自己凶手的身份暴露了。 “难道……你就是这那个杀人抢药的罪魁祸首?” 孙长空阴森地笑笑,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反正,今天俩们俩只能活着出去一个!”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孙长空不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好似一根木头。 “那副药呢?你藏到了哪里?” 孙长空摇了摇头,直接朝陈世杰走了过来,只是这一回他的身上竟出现了异样。 那是一道黑色的焰翼,他竟突然从地上飞了起来。眼见形势危急,孙长空已不想再做保留,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他直接调动起体内的无二真经图,黑羽直接加持在后脊之上,使其身法又进入到了全新境界。右手被黑色灵气所包裹,眨眼之间便形成一只鹰爪的模样,顶端甚至还有刀锋一样的指甲,显得极其逼真。 其实自从自己从无妄修罗界回来之后,孙长空便觉察到了身体的变化。他虽然恢复成了人类的面貌,但一经使用无二真经图内的功法,身体的相应部分便会产生特定的异变。比如说现在,就在他装备使用飞鹰伏魔手的时候,他的手就直的变成了鹰爪的形态。而一旦泄完力气之后,这些变化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看不出任何残余的痕迹。他很是担心,如果哪一天自己陷得太深,无法从这些变异之中恢复原态那该怎么办?难道,他要做一辈子的怪物吗? 当然,他绝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近段时间,就算有出手的机会,他也尽量不使用无二真经图,一是为了保留实力,更重要的是为了抵制这种变异发生的频率,就算这种变化趋势在不断的加深,他也能延缓最终变化到来那天的时间。这样,他还能有机会去思考一些应对的办法。不然,他就真的只能慢慢等死了。 再说孙长空出手急攻陈世杰,后方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故意等着对方来打似的。一看这个情形,孙长空当然不会放过这般好机会,他连想都没想,直接抓向了对方的心口,希望能以一击之力,将对方的心脏完全击破。心脏是人类力量的源泉,重要的程度,绝不下于大脑。所以,孙长空抱定了决心,就算付出一切造价,也要让这一招黑虎掏心成功。然而就在那只扭曲的鹰爪戳在对方胸膛上的时候,令他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陈世杰的身体就好像铜墙铁壁一样,无论孙长空如何用力,都无法攻破一丝一毫,甚至想在上面留下点痕迹也不可能。更令他无敢相信的是,自己的飞鹰伏魔爪竟在渐渐化功,右手上的异变也在随之消散,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对方居然是在吸收他的灵气。 孙长空猛然抬头,却发现陈世杰正已一种魔鬼般的目光绕有兴趣地注视着他,就好像一只大灰狼在看一个无知的小孩子一样,满眼都是贪婪与凶狠。接着,他便发现陈世杰的身上竟升起了一股原本只属于他的黑色灵气,那是来来自于无二真经图的神秘力量。 “啊!好神奇的力量!” 就在孙长空惊愕之间,陈世杰豁然出手,一道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巨型气浪奔腾而来,当即便将对方掀翻在地。孙长空有伤在身,根本经不住这么折腾,落地之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重伤吐血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是大象狗熊也吃不消。 然而,就在他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面前竟再次拍来一道气浪。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气浪竟已化形,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湾黑水一样,在月光之现反射出幽暗的光泽。 “天!他这是吸了我多少的灵气,数量为何会这般庞大!” 见到孙长空绝望的神情,陈世杰张开双手,得意洋洋道:“这不过是饮鸩仙露力量的其中之一举一反十而已。别看我在你的身上吸收了那么一点灵气,但转化到我的身上就如同江河大海一样,滔滔不绝。只要我还活着,这些黑色的灵气就不会消失。” 陈世杰伸手一指对面,一道黑水立即破空而出,化成一道细长的水枪,直接刺在了孙长空的身上。别看他的出招姿势轻佻,但其中隐含的力量却是极其恐怖孙长空虽然早有准备,没让那道黑水侵入体内,但巨大的劲力仍将他击飞了好远,硬是将两丈多厚的城墙撞出了个洞,然后才落到了地上。 “怎么样,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的感觉怎么样!我黑色灵气的滋味相当好受吧!” 陈世杰每说一个字,便前前去动几步,等把话说完的时候,他已来到了孙长空的面前,还有那一道状若天幕的黑色气浪,也一同逼到了进处。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无情的黑水便会立即吞没眼前的这个弱小的生命,蚀得连骨头都不剩。 孙长空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身来,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说话才能有底气,才能让对方信服。于是他虚弱道:“你也不要太过自信,就算杀了我,服下了饮鸩仙露的你也必死无疑。突然间我觉得这药的名字起得太过恰当,饮鸩,呵呵,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咳~!” 话刚说完,陈世杰已将他拎了起来,抵在墙面上,任其如何挣扎,也难以摆脱他的束缚。接着他已一种极其冰冷的口吻说道:“这样对你们来讲是毒药,但对我来说,那就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大补之物。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体质异于常人,能够消化别人消化不了的毒物。这饮鸩仙露毒性虽强,而且无药可解,但对我讲却是不起丝毫作用。服用他,就像喝一杯隔夜茶一样。想看我死,呵呵,恐怕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世杰猛一用力,竟将孙长空塞到了城墙之中,巨大的力量不但对后者造成了难以相信的伤害,更让半个凤鸣城都在为之颤抖。此时东边天色已经有些发蓝,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而孙长空的生命也似乎走到了尽头,因为陈世杰已经不想再这么耽搁下去。 “杂碎,到了下面也记住了,我是你永远也逾越不了的鸿沟,记住了!” 这下,陈世杰放开了所有的禁锢,那道巨型的气浪终于再也不用忍耐,形如出笼凶兽、脱缰野马一样,毁天灭地一般轰向面前的孙长空。 “能不能逃过这一遭,就看你沈万秋的本事了,都来!我的力量!” 孙长空惊出一语,那些原地已经遁迹于空间之中的众多云雾竟然再次出现,并已匪夷所思的速度,骤然凝聚于他的手掌之中。 “看我通灵三掌最后一式,姑且叫你归灵掌吧!” 一道白光闪过,瞬间淹没了世间的一切。一心都在逃跑之上的黄起凤等人被那道不两只寻常的轰鸣吓住了脚步,几人随即向后方的凤鸣城看去。 “长空,你要活着啊!”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落定尘埃 恐怖的能量将大半个凤鸣城尽皆吞没,稍稍贴近的房屋硬是被强悍的气浪生生吹倒,居住其中的人们有的被掩盖在瓦砾之中活活砸死,有的则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化为了一抷灰烬,比火化还要来得干净。不时,地上便出现了数个人形的灰迹,那是他们曾经生存在这世上的唯一证据。 强光渐渐消退,制造了这场惊世劫难的二人终于显现出本来的样子。陈世杰仍然笔直地站着,但身上的单衣已在之前的焚风之中所剩无几,只有几片破布还能遮住一些部位。而孙长空则更是惨烈,身上一丝不挂不说,就连皮肤也被因为高温燃烧而大片脱落,露出其中瘆人的鲜红色组织,乍一看去就像一个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血人一样。 然而不幸之中的万幸的是,他还活着,而且还能正常呼吸。 “呵呵,陈家少主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说完,孙长空抱起那双血迹斑斑的手慢慢地向前一拱,陈世杰惨然一笑,竟轰然张倒在地。 最后的胜利者居然是孙长空! 别看他外表的伤势严重,但那多是一些皮肉之伤,对其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待一会儿有了时间往水里一泡,再辅以蚀腐不死身的神奇功效,身体恢复只是分分秒间的事情。与他相比起来,而陈世杰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之前的多番消耗已经令他几近虚脱,加上怒火攻心,疯血作祟,使其体内灵气暴走逆行,挫伤了五脏六腑。之后虽然服用了饮鸩仙露,使自己内力暴增九倍,但因为根基不稳,并不能立即发挥全部的药力。这样的他,对上孙长空的归灵掌,只能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遗憾败北,在所难免。 但即便如此,孙长空仍没能杀死陈世杰,后者不过是重伤晕死过去,气息还是相当平稳。看来对方之前所说并不是耸人听闻,他确实拥有抵御天下剧毒之物的神奇力量。 “哎,生在这种声名显赫的家庭之中还真是一件令人艳羡的美事,不但有巨大的背景给自己撑腰,还能有无穷无尽的宝贝灵丹为自己保驾护航,固本培根,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比一般人强上好几倍。只是,这种好运你还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 孙长空的眼中随即爆射出两道骇人的凶光,他的杀心又在蠢蠢欲动,而且身体已经逐渐不受控制。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对以后长久未来的考虑,陈世杰这个绝不能活! “陈少主,怪就怪在你太厉害了!如果留了你的命,那以后倒霉的肯定是我!要是不甘心的话,你就去找自己家中的那位老祖宗吧!” 说罢,他的手中刀劲横生,巨浪般的蓬勃刀气随即显现,如果只用心去感受,那仿佛就是一柄杀人快刀,见血封喉。 “再见了!” 孙长空好似阴曹之中的判官一样,对陈世杰下达了死亡的通告,接着他的手刀急挥,直斫对方咽喉,这招下去,对方必将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疾啸飞驰而来,刚好挡在了二者之间。 “小贼,速速住手,看我李如广将你射成刺猬!” 惊呵来至,还带来了更多密密麻麻的箭矢。这些箭羽各不相同,有长有短,快慢参差,让孙长空根本无法在同一时间出手应对。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后跳出数步,翻身腾空之际,他已瞥见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已经被若干快箭完全占据,每寸土地之上都有箭簇,这样是中了招,恐怕会立即化为一滩肉泥吧! 害怕对方看清自己的样子,孙长空赶快用手捂住脸庞。然而与此同时,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一脸虬髯甚是有吓人。两腿坚实如松,双臂如有蚯蚓附体一样,露出一条条高隆的青筋。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一个天降煞星。虽然没见对方出手,但孙长空已经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只有常年杀人才会携带的浓烈死气。看样子,这绝不是一位善类啊! “这位前辈,为何你要出手阻止在下的事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是挺好吗?” 那人听后呵呵笑了几声,这才将手里的重弓挂到了背后,声如闷雷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孙长空心道不妙,看来他们是伙的,于是想了想才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中年汉子道:“不知道,我当你年少无知,就放你一条生路。但若你知晓这位爷的身份,那就是有意冒犯,就算我能容你,他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孙长空一听有戏,于是道:“这么说,前辈并不是陈家的人?” 虬髯男子道:“我姓李,自然不会是他们陈家的。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是知道他就是陈家少主陈世杰的了?” 孙长空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眼对方,发现那名中年人的双侧天阳穴上,竟然微微鼓起,这是只有内家高手才会显现的异象。原来这人不仅是位射箭名宿,还是一个内功行家。若要硬拼,孙长空不是对手。 “就算他是陈世杰,就能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了吗?我杀他,只不过是想为民除害而已,这并没有什么过错。” 虬髯苦涩地笑了笑,好像是在同情眼前的年轻人,然而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从外面看上去已经可以见到噼里啪啦的紫色电光,那是灵气高度凝聚方会显现出来的景象。孙长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向后退出几步,尽量保持二者间的距离。 “年轻人,这个世道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好人长命百岁,坏人死不瞑目,这种事情只是凡人的一厢情愿而已。陈家不是你这种人能惹得起的,我看你本性不坏,所以就不留你性命了,趁陈家的人还没到,你快快走吧!” 说完,虬髯男子身上的可怕杀气顿时消泯,化为缕缕青烟消失在空间之中。孙长空一愣,手上的刀气也随之泄去。 “你肯放我走了?”孙长空惊讶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 “可我……” 孙长空看了一眼地上的陈世杰,目光之中显露出灼热的神光,他并未打消杀人的念头。因为让对方活下去就等于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说不定,这颗地雷就会引爆,然后将他炸得尸骨无存。 “不要想太多,先保住命再说。你要动他,还得先过我这关!” 对方就那么干站在一旁,孙长空却不敢冒进半分。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自己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中年男子便会立即发动杀招,将自己命丧当场。想了又想,孙长空叹了口气,随即向后转过了身去。 “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虬髯男子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孙长空纵身一跃,跳出了数丈之外,接着他如一只轻盈的精灵一样,身形不断闪烁在茫茫夜色之中,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身手,再过几年,岂不是要让你上天了?陈世杰啊陈世杰,这下你有对手喽!” 这位名叫李如广的中年男子将陈世杰从地上扶了起来,给他服下了自己带来的几颗药丸,背在身上,转身就去,丝毫不怕有人暗中偷袭。与孙长空不同,他向东行去,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而凤鸣城却已面目全非,尸横遍地,更无辜的是那几户遭难的百姓,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命乌呼,魂归天际。 一路奔出了十来里,孙长空确定对方没有追上来这才暂缓脚步。直到现在他才现在一丝未挂,赤shen裸ti地跑了出来,这让被别人见到,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变态色狼呢? “真是该死,就差一点,陈世杰的小命就没了。看来这厮命不该绝,下一次见到他,我一定要让他魂飞魄散!” 说到这里,孙长空脚下忽然一绊,差点张倒在地。就在他纳闷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不长眼的时候,半截身体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谁,快给出来!” 因为心惊,孙长空的声音明显要比平常洪亮了许多。可几经叫骂之后,那人仍然纹丝未动,这让他不禁怀疑,对方是否还活着。 现在正是黎明时分,太阳将升未升,这样眼前的大地之上竟蒙上一股神秘的色彩。不知怎的,孙长空居然有些忌惮。他生怕那是某个曾经死于自己手中的亡灵,前来找自己索命勾魂。所以,他只敢骂,并不敢接近。 “朗朗乾坤,休要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快点给我站起来,不然!” 话音刚落,孙长空突见草从之中窜过一道黑影,孙长空掌中蓄力,只要对方敢过来,他竟能一掌将之击毙。听着周围的窸窣声越来越近,孙长空不禁咽了下口水。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老天,你待我不公啊!。”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狼之后裔 为了不被眼前的乱象扰乱心神,孙长空缓缓闭上双眼,只凭自己的双耳判断对方所在位置。而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即便不通过视觉,他只能清晰分辨出对方的位置,只是现在那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将之一举拿下,所以迟迟不肯出手。不过好消息是,对方似乎比他更加心急,此刻的它已经按捺不住,一边围着他来回绕圈,一边向他逐渐接近,从之前的二丈之远已来到现在不足六尺的范围之内。孙长空心道:机会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孙长空有自信,就算公凭自己的气场也足以叫对方先败一局。于是,他沉气丹田,然后瞬间将之提升到极致,一时间位于他身上的上亿毛孔之中全部释放出凌厉的气劲,直接将方圆五步之内的所有杂草全部割断。与此同时,孙长空发现在自己左前方的位置匍匐着一道黑色的魅影,正是它让自己一直忌惮不已。 当恐惧的本体真正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算对方再怎么可怕,人们也能欣然接受。孙长空也一样。之前没看见对方庐山真面目的时候,他的心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而到了现在,他已无所顾及,一心只想着如何将之格死在此。 “敢吓你孙大爷,看我不披了你的皮!” 孙长空的心刀都已经架到了对方的脖颈之上,可他突然止住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对方竟是个半大的孩子。这孩子生得尖嘴独居腮,瘦骨嶙峋。可最令他惊奇的是,对方的身上居然长着如同猿猴一样的浓密毛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未能完全进化成人形的史前野人?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孙长空才故作严肃道:“你……你是哪来的!” 那孩子咕噜着浑圆的眼珠,想了一会,才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饿……” 孙长空一听,原来这家伙通人语啊,于是便放开胆子继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对方又想了一会,仍指着自己的嘴巴含糊道:“饿,我饿!” “你……你是不是只知道吃啊!真是……” 孙长空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之前队被被绊倒的地方,那截身体居然还在。他连忙探上前去,拨开草从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呕吐出来。 那是一块人类的残骸,看穿着应该是陈家的护卫。他怎么会到这里,又为何落到死不全尸的惨状,难道…… 孙长空猛然向后看去,却发现那个野人孩子竟不见了踪影,接着他只觉得身前一阵劲风扫过,当他再正过头来的时候,那半截尸骸竟也诡异地不见了。 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天地的交汇之处,草丛中间竟有一道鬼影正在飞速奔驰,那不正是之前的自己所要寻找的人吗? “好家伙,跑得真快!不过,想逃出我的视线,你那是白日做梦!” 孙长空气息急提,身前立时升起一道无源清风,将其托到半空之中,飞似的像向方行进,根本不受地势所限。反观那个孩子,虽然身手敏捷,堪比猎豹,但因为沿途之上的苇草阻碍,速度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渐渐地被孙长空追了上来,眼看两者间的距离已缩短到十丈之内,而且还在不停地拉近,要不了多谢就能迎头赶上。 而直到现在,孙长空才发现对方的身上还带着一枚重物,居然就是那具残缺的尸体。逃命的时候,他带着个累赘做什么,难道那是他的战斗储备不成?想到这,孙长空越来越看不懂,于是加紧步伐,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然而就在这时,异象发现了。 孙长空的脚下再也没有陆地,下方竟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而他已冲入空中,眼看就要向前折去。不远处,那个野人孩子居然机智地抱住了边上的一根山松,将自己悬挂在半空之中,咧着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是在嘲笑自己吗? 孙长空稍一深想,便立即火冒三丈。长这么大,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儿,还未曾有哪个孩子占个他的便宜。今天,自己居然被这看似呆头呆脑的野人摆了一道,于情于理他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他已在空中连踏三次虚空,硬是从悬崖之外跳了回来。 那个野人一看他身手不凡,于是立刻用牙齿咬住那具尸体,两只向石壁上一扣,自己竟如同壁虎一样自如地在峭壁之上游走起来。 “嘿!好有意思的家伙!” 刚刚还被气得七孔生烟的孙长空被对方神奇身手搞得怒意全无,心神一动,他的背后已经生成黑羽,将自己停在了半空之中。 “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 虽然是身处绝壁之上,但野人孩子的速度仍然很快,甚至比常人在地面奔跑还要强上几分。孙长空跟着他,穿越了大半座山体,又掠过了一条山泉,一路下到山谷之中,这时日头已经爬到了半空之中,他这才想到自己已经一宿没有合眼,此时困意突生,差点撞到一枚突出的岩石之上。但因为注意力随之分神,黑羽焕然消失,孙长空只得落了下来,站到了一处高地之上。 “这孩子的体力也太充沛了些吧!跑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他不觉得累吗?对了孩子,他去哪了!” 孙长空围顾四周,发现对方已经无影无踪,这时再想找他可就困难多了,先不说这里潜在的凶险,就算一点一点的找恐怕也得消耗个一晌半日的。自己许久没有休整,再这么下去恐怕要体力不支了。 “光顾得跟踪,结果连来时的路都没记住。这要回去又不知什么时候了,不知道薛菲菲与黄起凤他们怎么样了,应该已经通过跃离法阵去往登高城了吧!” 略作沉吟,孙长空心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干脆自己先在这里歇歇脚,稍带着看看周围有什么可以捕猎的野味。哎,出门在外就是这样,没人照顾,只能自己心疼自己。 说来也奇怪,孙长空一路走来,别说野兔了,就连只麻雀也没看见。难道这里是一座死地不成,可那个孩子为什么偏要回来此地? “这都日上三竿了,可这里的湿气怎么还是这么重,搞得我好不舒服。” 孙长空一跑luobeng至此,已经是汗流浃背,加上这里独特的气候条件,使得寒气入体,身体不自在是正常的。想到这,他先找了一块空地,折了些树枝烤起火来。果然,身体变暖之后那种不适的感觉豁然消退,就连损失的体力也在渐渐恢复。 “哎,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不长眼的东西出来就好了,我的肚子都饿瘪了。” 孙长空环抱双膝注视着眼前的火堆,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道诡异的身影正在向他逐步接近。 可能是因为连番的战斗令太过劳累,不知不觉当中孙长空竟然睡着了。那道身影看准时机猛然从树林之中一跃而出,直接扑向这无提防的孙长空。 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将孙长空从梦中惊醒过来,睁眼一看,一张巨大的黑影正向自己轰砸下来,情急之下,他豁然推出一掌,寸劲之大,直接将对方轰飞了出去。 然而孙长空也没好到哪里去,强大的反震力将他身前的岩石击成了无数碎片,旁边的篝火更是被溅起的石屑掩埋熄灭。看到这一幕,那只巨大的怪物从地上费力地爬了起来,并已一种相当鄙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悻悻离去。 “那是……一头熊!我居然被一只熊罴给鄙视了!” 孙长空在原地呆了好一阵才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那头熊,难道已经到达了通晓人情的高深境界了? 孙长空想了想感觉这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概念之中,只有像无妄修罗界那种极端畸形的地方才会有机率孕育出具有人类智慧的高等野兽,也就是所谓的妖兽,而像人间这种相对和平的地域,禽兽根本不需要过高的神智也会平安地生存下来,除非,这里同无妄修罗界一样,拥有可怕自然灾害,已经大量的天敌的捕杀。只有这种契机才能促使物种进一步变异,最终形成智慧生命。 难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峡谷之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天险人祸? 想到这里,孙长空不禁找了个激灵,赶紧离开了所在地方,继续向前行进。现在他已没有任何期望,只要能够安全地离开这里,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做山谷好像有古怪,看似近在眼前的地方,无论他如何努力也达到不了。而一旦自己进入到天空之中,之前在地上所见到的地貌就全部发生变化,令他分不清东西南北。想来想去,他别无选择,只得使用黑羽,强行突破这块诡计的禁地。 “哼,陆路不行,我就不行空中还飞不出去。看来我与那野人注定无缘,本来我还想看看他所居住的地方,同在只得作罢了。” 就在孙长空一心向上攀升之时,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猛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以迅雷之势毫无余力地袭向他的身体。 孙长空倒吸口冷气,木然道:“好大的森蚺……”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恶魂谷 那条森蚺到底有多大?曾经在珍兽府上见到的三目蛟大吧?眼前这家伙至少比它还要粗壮一倍有余,而且一眼根本忘不到头。孙长空只觉得,目光所极之处,都是这厮的身体,自己似乎已经被它团团包围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么大的怪物怎么说出现就出现,难道,它还懂得隐身遁形不成? “块头大就想唬人,你以为我孙长空是吓大的啊!去你的吧!” 孙长空身体猛然向前折去,而那森蚺反应更是飞快,不等他落到地上,已经探着脑袋将其去路死死挡住,不让他趁机如意。孙长空心道,好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大爷已做出让步,你居然还咄咄逼人,既然这样,就不能怪你孙大爷出手无情。当即他的手中再现刀光,一道好似能开天辟地的巨型刀气殃然降落。他自信这一招下去,足已让对方当场蛇头落地。 “咣~” 强大的冲击之下没有鲜血四溅,也没有尸肉横飞,飞出去的只有一个身影,孙长空。 他足足翻了三十六个跟头才勉强在黑羽的帮助之下停住脚步,然而他的手掌已经肿胀,而且看样子伤势不轻。要知道,现在孙长空的一记手刀,已不惹于一些上乘兵器的威力,虽不及冰魄、琳琅,但要切入血肉之躯当中还是相当容易的。可那条森蚺不知是何方妖物,身上鳞片竟比钢铁甲胄还要坚强数倍,这让孙箜的断浪刀劲全部反弹了回来,硬是挫伤了自己。孙长空欲哭无泪,这就叫自作自受。 “疼疼疼!这长虫好生厉害!” 一看双方实力根本不对等,孙长空也不是傻子,当即选择避其锋芒,转身向后方逃去。然而那森蚺不依不饶,追得他屁滚尿流,险些滑倒。不一会,他已跑入到一条死路之中,而对方已经将来时的路口完全堵住。只要他敢过去,对方便会立即将其一口吞下。 孙长空回想一下当初在无妄修罗界中的日子,不禁甚是怀念。如果有无欲无求小德子关春雷在场,恐怕就是眼前这条大蛇也要退避三分吧! “哎,虽然恢复了人类的面目,可在无妄修罗界里积攒的力量也随同消失,永远留在了那里。哼,如果让我重新恢复到兽人状态之下,看我不把你……” 说到这里,孙长空突然想到之前使用无二真经图时的情景。难道,自己手部鹰爪化,与无妄修罗界内的特殊灵气有所关联? 大胆的猜想令他混身热血沸腾,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当无二真经图摧发到极致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重回兽人之躯了呢? “管他呢,试试再说!” 孙长空吹了一下额前的长发,身体随即化为一道黑色流光,直射面前的巨大森蚺。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就在即将来到对方身体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一晃,接着那道参天般的身体便消失不见了。 “跟我比速度,走着瞧!” 这回,孙长空已经下了血本,在黑色灵气的摧发之下,黑羽的规模立即壮大三倍又有余,中间的本体已经小到几乎可以完全忽视,看上去略显单薄。但孙长空并不在意,他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来!” 虽然仅有一个字,但孙长空似乎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接着空间之中竟被无数细小的黑色火焰所遍布,那是黑羽经过的痕迹。他竟然用自己高度移动的身体,编织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火网,铺天盖地地落向下方的空间之中。果然,那条森蚺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显出了原形。孙长空大呼了口气,原来这家伙真的能隐形。 虽然凭借自己的黑色火焰确定了对方的行踪,但现在的大蛇仍处在半透明的状态之中,就算仔细察看也只能大概看出一些轮廓,孙长空顿时了然:原来这不是隐形,他不过是像变色龙一样改变了自己的肤色而已,所以就算它演得再怎么逼真,也真看出一些破绽。不过要不是黑焰的地毯式攻击,恐怕他还真寻不到呢。 “嘿嘿,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无情了,飞鹰伏魔手!” 孙长空突然举起右手,只见无数黑色灵气攀延而上,将之幻化成鹰爪模样,只是个头略大一些,与他的身材不太相符。然而,在这个时候,威力要比美观重要一万倍,再浮华的招式没有杀伤力只能算作花拳绣腿。显然,孙长空不是那种人,所以同样的招式在他手里使出来都要凌厉三分。 鹰爪化形之际,孙长空出动了,而且一经出手便引得山谷之中狂风怒嚎,叶飞如镖。突然间,所有的气流都归到了一处,那就是前方那条逶迤的巨蚺,他甚至可以相信到待会撕破蛇鳞之时迸溅出的耀眼火光。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了。 “别……别动手!” 孙长空将几乎都俯冲下去的身体愣是停了下来,差点因此震伤了内脏。他本可以不听从对方的话,但不知为何,他就是鬼使神差地止住了。 当然来者也有他的特殊身份,她便是孙长空一路追随至此的野人孩子。 “呵呵,你让我好找!” 孙长空缓缓落到地上,确定那条森蚺再无威胁,这才走向那人的跟前。因为对方所在地势较高,他只得仰视道:“喂,你跑什么跑,我又不杀你!” 那个孩子摇了摇头,并用相当笨拙的口齿说道:“我有事在身,不能耽搁。” “什么事?就是为了那具尸体?你要的话,凤鸣城里还有很多。” “不,一次一个就够。” 孙长空愕然,不知对方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那孩子又把气息鼓足,然后才一字一句道:“我说爸妈一次吃不了太多,一个人就够吃的了。” 这下,孙长空彻底傻了。 “父母”“吃”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这孩子的父母吃人吗?难道,他的父母就不是人了吗?如果是的话,人为什么会捕食自己的同类呢?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一下你的父母,他们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好端端的吃什么人肉。” 这回,孩子的态度十分坚决:“不行,趁浑龙大叔没有生气,你赶快走吧!” 孩子看了一眼远处的森蚺,目光之中竟有一丝不忍。 “浑龙?你说的是这条森蚺吧?我可没看出来他哪里长得像龙。” 那条森蚺似乎听见了孙长空话,立即调转过头来,直接窜到他的面前,张开深渊般的巨口。令孙长空意外的是,对方的嘴里没有信子,却又一口锋利的细碎獠牙,个个都有长刀大小,这样是被不小心刺中,就算不被毒死,也要被其活活捅死。 “浑龙大叔,你就放过他吧!我见过他,他不是坏人。” 孙长空心中一惊,心道这小子怎么会为自己说起好话来,难道他真的了解自己的秉性不成?说实话,连他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卑鄙小人,而对方又何出此言? 经过了一番讨好,那条叫浑龙的森蚺终于打消了念头,随即没入幽深的丛林之中,没了踪迹。 “其实浑龙大叔也很可怜,他本应该可以化升为龙的,可怜跃入龙门的时候出现了偏差,被一道天雷击中,重落人间,因为灵气逆行,原本化龙的异变竟转向了蜕蛇之路,最后才会成为现在的这副模样。” 听了孩子的讲解,孙长空这才明悟,这么说来对方的来头相当不小啊!可奇怪的是,这么厉害的角色为何会委身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沟子里,难道它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带我去你父母那里。兴许,我能制得了他们的怪病。” 孩子仍然相当坚定,只是语气比刚才平缓了许多:“他们的病你治不了。” “哦?这么说你知道他们得了什么病。” “是的。他们的病所有的人,动物,甚至全部生灵都会得。” “那是……” 孩子的眼中略显浑浊:“他们得的是‘老’病。” 孙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怎么这么晦涩。是这人在深山老林待多了不通人语,还是说自己才学有限,能以理解其中的隐意。 “我的父母老了,一般的食物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要。只有人,你们人类的血肉,才能让他们重拾活力。” “我们人类?难道你们不是吗?” 孩子第三次摇头:“我当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狼的后代,我就是狼裔!” 孙长空瞳孔猛然收缩,随即将目光投现面前的这位古怪的长毛野人。果然,在对方的提醒之下,他发现这人与狼类有那么几分相像,细长的兽瞳,突出的颧骨,狭长的下巴,尖而挺的双耳,还有那隐藏在左右两侧平时不易发现的四颗獠牙,加上那一身浓密的毛发,孙长空这下不得不相信,对方确实是狼的后裔。 可他又为何那么与众不同呢? ;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与狼为伍 因为有黑色灵气加持,所以现在的孙长空就好像披了一件通身的长袍一样,走在幽暗的山谷之中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反而被微风吹拂在身体之上,格外清爽,一扫之前的湿热感觉。 “你居然是狼族的后裔,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孙长空轻声道。 狼裔没有说话,与对方的距离也保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好像生怕他伤害自己似的。 “你很害怕我?”孙长空继续道。 “不,只是爸妈让我小心外面的人,他说你们是魔鬼。对付你们,必须用獠牙和利爪!” 听了对方的话,孙长空不禁看了一眼对方双手,发现他的手掌和人类的不太一样。前端还算正常,可手指部分明显比自己的长了一截,目标大概有五六寸长,指甲也比常人的厚实了许多,这避免了在平时的攀爬行动之中受力折断。不过这么一看,这就好像一把分叉的尖刺啊!要是被他戳中,恐怕伤口的样子将会相当丑陋。 “呵呵,其实人类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可怕,我们之中也有不少好人。” 狼裔想都没想便问道:“像你一样吗?” 孙长空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还是哄骗对方,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事情。 “最起码,比我善良的大有人在。” “哦,是这样的啊!你是好人,我看见你保护自己同伴撤离时候的样子了。你能那样不顾自身安危地冲在前面,就一定不会是个太坏的人。” 孙长空苦笑,原来对方只看到了后半部分,却没见着自己大杀四方时候的样子。不过说来也是,他与薛氏姐妹和黄起凤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充其量就是和他们有些暧昧的经历,再无其它联系。为了他们能够和陈家少主公开为敌,恐怕也只有他孙长空干得出来了。 “你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狼裔点了点头:“最近几年爸妈才敢让我接触外面的世界。不过,你们人类的情感太过复杂,一时之间我也理解不了。” “看你说话这么流利,是谁教你的?难道,你的狼族父母也谙熟人语?” 狼裔无奈的摇摇头:“我是族里特殊分子,只有我才能像你们人类一样正常发声,这都是我从被抓来的人类口里学来的。” “哦?那他人呢?”孙长空不禁道。 “前两天爸妈饿,就顺道吃了。” 孙长空咽了下口气,心道这些兽类还真是没有人性,好歹也是你们孩子的一师半父,怎么能说杀就杀呢!不过想想也对,他们与人类的关系还仅仅停留在捕杀与被捕杀的关系之中,说白了就是互为天敌,谁又能和自己敌人和平相处、称兄道弟呢? “不过那个人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也说过和你相同的话,人类也有好人,也有坏人,关键是要如何区分。我问你,这回我区分对了吗?” 狼裔突然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后面的他。孙长空一愣,面色微苦道:“对了,对了。” 虽然对方的面部肌肉和人类不尽相同,但可以看出,现在的狼裔还是相当高兴的,他的脸角像人类那样微微向上翘起,虽然不太雅观,但至少可以称得上是在笑。 “好了,从这里出去一直向前走,看到有条河就就沿着河边走,差不多半天时间就能找到人烟的地方。我只能送你到这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 孙长空突然伸出一只手,莞尔道:“来,过来!” 狼裔有些不太明白,而且现在的他对孙长空还有些忌惮,只敢一步一步向前挪动,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不用害怕,把手给我!” 看着对方清澈的双眼,狼裔终于鼓足了勇气,猛然向前走了几个大步。孙长空见到后立即握住对方的手掌,满面笑容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狼裔有些困惑。 “这是人类的礼仪握手。以后你要是见到了活人,就可以和他们这么套近乎。” 狼裔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孙长空已经松了开手,一边倒退着向后走去,一走挥手道:“这是道别的意思,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看着对方越来越小的身影,狼裔的心中竟浮现出一股奇怪的情感。现在的他也许还不知道,其实这就是所谓的愁绪。 离别的愁绪。 “握手,礼仪,挥手,道别。” 狼裔看着自己那双修长的手掌,反复不停地念道着,若有所思。 回归的感觉总是那么愉快,就像小时候从田里返回家中的时候一样。每每看到家门口正在忙活做饭的母亲,他都会快速跑上前去,然后抱着对方的大腿,一顿腻歪。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他已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见二老,他们现在过得还好吗? “好!这次回到仙苑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看看爸妈!嘿嘿,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们一定高兴坏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初他们狠心将自己介绍到苍北仙苑之中,拜师学艺,只希望他将来能够出人投地,就算成不了什么名师大家也可以造福一方,何乐而不为?只不过,他们二老忽略了,这样一来他们就丧失了许多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有的修道者甚至来不及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对方便撒手人寰了。孙长空当然不想做那种后悔事,他要及时行乐,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就在孙长空沉溺于这些人生感悟的时候,几道依稀的人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好了没有,再不快点,大部队都到了!” “着什么急,有尊者他们在,这次进谷一定万无一失。” 这时一个人提着裤子从草丛之中走了出来,头上还有刚刚大解之后流出的汗水,看来刚刚才经历了一番不小的战斗。 这时,守在外面的人迎了上去,一边拉着他一边埋怨道:“什么万无一失,一会儿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你我,咱俩都得玩完。再说,恶魂谷是什么地方,里面可都是灵识极高的猛兽,听说已经有进化成人形的妖兽出现,实力不可小觑。不然,为何这次会出动大部队,更让尊者打头阵,快走吧!” 说着,二人小跑着从一旁的小道向前方跑去,刚好掠过边的孙长空,没有被他们发现。 “恶魂谷……就是刚刚那个地方吗?这些人又是做什么的,说得好像要打仗似的。” 孙长空本想撒手不管,一走了之。可没行几步,他的心脏居然“噗通噗通”剧烈地跳动起来。孙长空也遇到过不少的大事异变,可没有哪一次像眼前这般令他心神不安。可回过头,看看那两个人已经没了踪影。他索性踢了下脚边的石头,悻悻道:“走都走了,还管什么。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挨打的时候,怎么没人帮我出头?真是的,孙长空啊孙长空,你就是命贱!” 孙长空刚要继续前行,却发现手上竟被绊了一下,摊开手掌发现那是一根毛发,一根动物的毛发。 “一会进去之后,不要管那两头狼,只需专心对付那些虾兵蟹将就行!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好!我们进谷。” 恶魂谷的一端,一队整齐的人马浩浩荡荡进入其中,这让原本就十分静谧的山谷之中又增添了几分瘆人的寒意。为首之人突然止步,并让后面的人一齐停下,接着他轻声道:“动手!” 只见那上百人手里立即多出了一柄奇怪的兵器,那竟是一些小型的火器。几乎在同一时间,五彩斑斓的各色火光随即喷射而过,立即将整个恶魂谷照得如同艳阳坠落一样,刺目不说,就连这里的温度也提升了不少,这让许多潜藏在暗处的生灵再也忍耐不住,纷纷从丛林之中逃窜出来。 这下子,恶魂谷里立时热闹起来。会飞的会跑的,就连水里游的也从地上钻了出来,赫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到这一幕,那些人哪里还敢淡定,立刻使出平生所学,攻向这些无辜的“原住民”。 这些入侵者虽然经验有限,但手段却是异常犀利,他们有的使刀,有的用箭,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藏玄机。那些头脑单一的兽类还没冲到他们面前,便被纷纷格杀,有的身上甚至有好几处致命伤,死状异常惨烈。 危难之间,丛林之中又传来几道巨大的声响,抬头一看居然是之前袭击孙长空的那头熊罴。可能是因为孙长空的重掌所致,现在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要不是现在气氛严峻,看到的人还真想好好嘲笑一下对方。 不过,看似愚蠢的巨熊,身手却是异常强悍,甫一出招便扫倒了一片敌人。那些被击中的人,有的面目全非,有的四肢残缺,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战斗力,再无威胁。看到这里,熊罴又向更远处掠去,谁知就在这时几道箭羽穿过众人,直接射到了它的身上。 “哼,任你再怎么强悍,这痛入骨髓的钻心箭你也承受不起吧!” 那位带头之人忽然诡异的一笑,接着那些插在巨熊身上的箭簇便发疯似的转着圈地向内部钻去。熊罴就算再怎么皮糙人肉也受不了这份剧痛,当即跪倒在地,身上立即射出红色的血泉。 ; 第二百四十章 双狼 身受钻心箭的侵害,但熊罴仍显露出超乎想象的强壮体格,即便是血流如柱的情况之下能仍未昏死过去,只是嘴边流出了大片的口水,显然神智已经不清了。 见此情形,带头之人乘胜追击,飞身来到对方面前,扬手便是一记地动山摇的惊人掌力。终于那只巨熊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竟好似一片残叶一样,顺势向后飞去,撞断了不知多少根树干之后才在极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下,众多野兽更是慌了。大到象犀,小到鼠蚁,疯了似的不断冲击着包围圈,欲要在上面强行撕出一道缺口。可这些侵略者相当坚韧,任它们如何努力都难以成功,只能让他们稍稍后退几步,旁边的火力立即辅助攻上,直接将好不容易形成的突击之势又生生逼了回去。这个进程当中,不少野兽因为躲闪不及被前面体型硕大的同伴当场踩死,有的则因为连番刺激干脆躲到一边瑟瑟发抖,显得极其可怜。就在众多野兽即将面前来顶之灾之时,数道狼嗥改变了眼前的整个局势。 不知其中的缘由,可那些野兽在听到狼嗥之后竟纷纷安静下来,不突围了,也不发抖了。这样一来,那些手持火器的侵略者不知该进还退,只得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位于恶魂谷之上最高的一处平台之上,竟然出现了两道黑影,远远看去就像两只狗。可据其周围的参照物判断出来的身形,它们至少要比寻常的猎犬大上十来倍,单是脑袋就能堪比一扇窗户大小。这样是让它们来到近处,岂不成了两座小山?为首之人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然而就连他这个身藏不露的高手也不得不向后退后几步,以防对方偷袭强攻。他不认为自己有实力一定能击败二者。甚至在那之前,他便有可能已经成为了它们的盘中大餐了。 “不要慌,用第二套方案,快!” 在那人的指挥之下,众人又从地上掏出数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随手将其扔到身边的各个方位之时,眨眼工夫已经遍布了眼睛所能见到的所有区域之内。那些野兽当中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居然用头去拱那些黑色珠子,只听几道剧烈的爆炸声之后,那些愚蠢的家伙已经当场丧命,尸无完尸,死状异常惨烈。见此情形其它野兽再也不敢再次,只得远远地看着这帮丧心病狂的人类,一点一点向他们围来。 与此同时,高处的一头巨狼突然低下头来向旁边的位置处轻哼了几声,接着一道黑影便从平台之上窜了出去,侵略者再想阻止已经太晚。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两头巨狼居然在同时冲了下来。他们的目标相当明确,直指前方的带头之人。 别看巨狼身形笨拙,实际上灵敏至极。带头之人看到双方攻来之时,立即向旁边空地之上跳去。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平安无事之际,身在空中的双狼居然急转向,扭头再次掠向自己。这下他已退无可退,只得全力应战。 “少看不起人,畜生们!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一下我天幕尊者的厉害!” 如果孙长空在场的话,他一定会为此人所说的话而顿感五雷轰顶。袭击恶魂谷的不是别的势力,居然就是初升大陆这上赫赫有名的天幕尊府。而眼下与双狼正面迎战之人,正是当初凭一人之力呵退陈世杰等人的天幕尊者之一晁春来。 晁春来作为天幕尊府的十二尊者之一,曾为门派立正地汗马功劳,修为在十二人之中位居中上流,算得上是一名出色的修道者,峥嵘数十载,单是死在他手中的亡魂就得以千计数。这里面还包括若干好手名家,旱湖派掌门人陆渔就是死在他的满面春风掌法之下。 经历了这么多次磨砺,现在的晁春来早已是今非昔比,功力大胜从前。就算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都没怕过什么,现在已经名满天下的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想到这里,他立刻施展出独门身法,春去归来方步,并且蓄力于掌,两只手上立即碧若翡翠,好像刚刚吐出的春芽一样。 “满面春风!” 此掌一经摧发,天空之中的阴霾登时消失不见,两只巨狼的身体也随之陡然一滞,竟悬在了半空之中,进退不得。然而就在此时,剔透犹如春水一般的浑厚掌风已然抵至,一左一右刚好击中二者的面门。 “轰轰!” 说也奇怪,晁春来的“满面春风”掌法偏乖异常,被他打中的目标,中掌的地方竟会出现像嫩叶一样的娇艳,就连吐出来的血水也被一同染成了绿色,仿佛中了极剧的猛毒。然而,那两头巨狼体格实在剽悍,即便正面挨了对方一掌,仍然毫无阻碍,起身再次向对方奔驰而去。 心知面前的双狼是众兽之主,晁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随即身为流光翩飞于众人之间。而那双狼似是有未卜先知的预知能力,竟在对方落地之前先行来到对方即将到达的位置,并蓄势待阵。晁春来一看心叫不妙,双臂一振欲要就此折返。然而那两头巨狼行动属实是快,不等他停下身体,已被二者迎头赶上。狼类的攻击方式很单一,除了撕咬就是息的兽爪,而现在它们所施展的便是最简单也是最为有效的兽爪突袭。 晁春来被一前一后两头巨狼夹在中间,根本无法抽身。于是他索性气沉丹田,将体内灵气全部聚集到各大穴道之中,以作的反震之用。然而不知怎的,那两头巨狼的力量十分诡秘,就能在不触动他体内的暗桩之下直接攻击到自己的身体。这一刻,他觉得腹里的肠子都要被生生挤出来似的,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脸色立即煞白无色。 “妈de,给我炸!” 这下,晁春来再也淡定不了,口中“炸”字一出,落在地上的黑色珠子竟好像被灵魂附体一般,一同向那两头巨狼射去。就在众人以为二者必死无疑之际,一道风啸奔腾而来,刚好挡在双狼跟前,将那些黑色珠子悉数拦前。于是乎,那些黑得发亮的珠子如释重负地纷纷引爆,恐怖的轰鸣声就算身在数十里之外也能清晰感应。 “这是!” 孙长空感受着身前传来的层层余震,不禁脸色大变。他已极力加快脚程,可这里岔路太多,想要找到来时的地方相当困难。好在根据爆炸的威力与声音判断,恶魂谷已经距他不远了。于是,孙长空干脆施展黑羽直接跃入到天空之中,希望从那里看到一些战斗的硝烟。 “在那里!” 果然,孙长空向前一望,在距离他不到十里之外的地方之让竟真有一道黑烟缓缓腾起,那烟龙的规模可以大致想象出之前到底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交手。不知,谷里的狼裔怎么样了。 “小子,你可要挺住了啊!” 硝烟散尽,众人包括晁春来一齐看向爆炸的中心,然而一幕令他们瞠目结舌的现象发现了。 不知何时,他们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看那体形,就算生吞下一座塔楼也毫无费力。晃春来不禁想到,如果在场所有人加到一起,够不够它吃上一顿呢? 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条蟒蛇在承受了所有火药之后竟然一点也没有受伤,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镶嵌在体表之上蛇鳞,此时正呈现出鲜血一样的颜色,那是在短时间内被高温烘烤所至,外面上看起来并未大碍,但火毒已经趁机入体,并且侵蚀着体内的器官组织。好在浑龙的基数太大,再多的热量分散到数尽以万钧的身体之中也没了脾气,不一会便化作一道道白气蒸出体表,再也没有异样。 “好家伙,居然会找救兵了,不过,你以为凭你们三只畜生,就是我们三幕尊府的对手了吗?做梦!” 晁春来猛然撤身,后面的随从立即拥上前来,手中火器疾发,这些看似不经意的攻击打在身上虽不致命,但仍让双狼与浑龙节节败退,一路其中一头母狼的头上还被削掉一耳,流出殷红的血浆。就在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三者身上的时候,一道弦外音飞扑而来,落地之际已经接连放到数名侵略者,而自己则掉入了巨大的包围圈之中。 狼裔,居然是狼裔,他居然狐身犯险,为化解侵略者的攻势直接跳到了人群之中。当众人将视线都投向他的时候,他居然开口道:“不……不许伤我爹娘。我的朋友说过,握手是友谊意思,我们握手!” 说着,狼裔真的伸出手,想要去牵面前的晁春来。后者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其张狂。 “哈哈,这个时候你和我谈友谊。那好,把万恶心交给我。只要交出它,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狼裔的眼神之中闪出一丝金光,随即道:“真……真的?” 晁春来像一个孩子一样,重重地点了点头,显得相当正式。 然而就在二者对话之际,双狼之中的那头公狼已经率先跃出,一步便来到晁春来的背后,张口就是一记撕咬。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虽胜尤败 巨狼的咬合力之大,令晁春来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然而与此刻肩膀处传来的迸裂声相比起来,这些根本微不足道。他的身体一边随着巨狼的跳跃上下颠簸,一边在獠牙的固定之下来回摇晃。要不是经过多年的修炼使得自己的身体硬如磐石,恐怕现在的他已经一分为二了。 剧痛之下,晃春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就在众人欲要上前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的时候,他那露在外面的手掌立即挥出数十枚掌印,打得那头雄狼口鼻窜血,面如淤泥一般。然而即便这样,对方仍不肯罢手,反而是在情绪的刺激之下越战越勇,奔走变成了飞跃,好似一只撒欢的家犬一样,丝毫察觉不到其中的异样。 “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点给我把这家伙轰杀掉,难道要看我活活被它吞掉不成!” 虽然身体被制,但晁春来在众人之中仍颇有威信,被他这么一诈,大家直接一拥而上,竟把身后的狼裔忘在后面。 “不要伤我爹!”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狼裔掀飞了面前的数名侵略者,直接冲到了众人的前方。这时他才看见那个被衔着的人已变掌为剑,并已无上剑法猛烈轰击着自己的父亲。雄狼已有些不支,口中涌出的鲜血已不如刚才来得猛烈。可让他心惊的是,对方头上已被若干剑光贯体而过,但迟迟不肯消失。这让雄狼的意识愈发迷糊,最后竟直接跌倒在地,但虎钳一般巨口仍未松开,晁春来仍不能自由。 “你这该死的畜生,给我放开!” 这时的晃春来已完全失去理智。确实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血尽而亡了。想到这里,他将全身的灵气全部集中到被钳制的左手之中,随即一道骇世强光豁然爆发,瞬间产生的高温气流直接将众人逼出数十丈外,根本不敢靠近半分,生怕自己被蒸成灰烬。而在这股不可撼动的能量之前,油尽灯枯的雄性巨狼终于被震飞了出去,多亏浑龙早有准备,将身体盘成一团这才将对方勉强接下。见此情形,狼裔抽了下发酸的鼻子立即向对面跑去,到达面前的时候,他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真的是生养自己的父亲吗?” 现在位于狼裔面前的已不是巨狼,而是一头被几乎烧焦的黑色物体,若不是看到胸前起伏的样子,他还以为对方已经没了生命。雄狼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狼裔赶紧探上前去,俯身倾听,然而没过多久,对方便将头一歪,随即仙逝。 这一次,狼裔再也忍耐不住,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飞淌下来,落得满地都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像眼前这样哭得如此伤心,就连天地都为此动容,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晁春来虽然逃过一劫,但此时的他仍不能乱动,他只得小心地从地上爬起,雨水已经携着他的鲜血,缓缓流血位于下游的狼裔周围,并于雄狼的尸体混为一体。 这便是所谓的血海深仇吧! 终于,狼裔再也抵制不住心中悲怒,让人为之动容的悲鸣随即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令闻声者无不伤心难过。 雨幕之中,狼裔轻声道:“你杀了我爹……” 那晁春来也是一代名家,这种刚断奶没多久的孩子怎么能唬得了他。打量下对方的身体,他才冷笑道:“我不但杀你爹,我还要灭你全家!” “啊!”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狼裔豁然出击。雨天之中,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见到地上一道又一道溅起的水花。 一步,二步,十步! 眨眼之间他已来到晁春来的面前,并挥起屠刀一样的手掌,直搠对方的脖颈。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晁春来虽然已身负重伤,但却不是命丧黄泉,他仍能动,而且动得相当灵巧。他先是后左撤出一步,接着又挪动右脚向前反攻一脚,刹那间狼裔只觉得整个身体被人掏空了似的,自己则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出去。 “这不是死亡的滋味吗?” 闭眼的前一刻,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袭黑色云装的孙长空。 孙长空达到的时候,正是狼裔受伤昏迷之际。他就在站在那里,用手在空中一兜,对方那具瘦小的身躯便到了他的怀里。看着对方紧锁的眉头已经痛苦的表情,不知为何孙长空的心中竟是跟着一痛。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孙长空有些讶异。 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一个人的手上跑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仅存的雌狼再无保留,直接跳向身后的孙长空,并准备与他同归于尽。作为兽类它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救回自己的孩子,就算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怜天下父母心,孙长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当雌狼冒犯自己的时候,他并没有动怒,而是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对方从空中按到了地上,接着便将怀里的狼裔摆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做出一个拱手的动作。 雌狼有些不敢相信,他没有想到印象之中穷凶极恶的人类居然会这么好心地将孩子送还给自己。然而,它已敢再多做迟疑,直接张嘴衔起了狼裔。然而不同于雄狼与晁春来拼死一战时候的样子,她的力量很轻柔,轻得几乎不被察觉。想来,这是她多年不断的反复尝试之后才总结出来的生活经验,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看着眼前的狼裔熟悉时候的样子,那头雌狼竟淌下两行热泪,神情颇为复杂。在孙长空的意识之中,狼这种动物是相当薄情的,情况特殊的时候,它们甚至可以亲手残杀自己的崽子。然而今天,他终于看到了狼类慈爱的一面。 “好了,你照顾好他,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雌狼好似明白了什么,叼着狼裔几步腾跃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之前的侵略者刚要上前追击,孙长空却已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然而,不等他开口,晁春来已经抢先开口道:“你是哪来的混小子,识相的速速让开。耽误了本尊的大事,小心要你狗命!” 孙长空瞅了瞅周围,然后略显疑惑道:“除了你这这只乱咬人的家犬,我可没见到第二条狗。” 晁春来气得直打哆嗦,要不是肩上的伤口,他早已出手让对方好看。 “你知道我们是哪来的吗?” 孙长空淡淡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讲道理,是不是?判官勾人性命不还有本生死簿作为凭证吗?你擅闯别人家中,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晁春来被孙长空的一番话气得哈哈大笑,缓了好久才道:“我天幕尊府办事也有道理可言吗?” 孙长空一愕,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帮人的背景这么强大,而且看这人的模样在府中的地位定然低不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为他鞍前马后,惟命是从。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露怯,不然今天的事就没完没了了。 “天幕尊府?呵呵,听起来有点意思。”孙长空强颜装笑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凭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天幕尊府吗?” 孙长空环视一圈,随即将目光定格在中间的晁春来身上,森然道:“整个天幕尊府不敢讲,可就凭你们这几个老弱残兵,虾兵蟹将,我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不信,咱们就试试!” 说话之间,孙长空身后豁然升起一轮娇阳烈日,照得人们根本无法与之对视。晁春来本就有伤在身,被这突来其来的强光一刺,立即旧伤复发,伤口之中还有丝丝黑气飘然而出,竟是金光被生生灼伤了。 “这……这是什么力量!” 晁春来活了五六十年,还没见到哪一门开学功法能像眼前的年轻人这样只凭灵光就能引动伤势的。越想越怕,他觉得自己居然看不透这小子的修为,更不知对方还隐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强大武学。想到这里,他竟开天辟地头一回有了败走的念头。自尊固然重要,还生命更加可贵。没有了命,一切荣耀都是虚名。 孙长空装神弄鬼地将手掌微微攥起,实际上却是偷偷地收敛起体内光明迦楼王的的力量,使其看起来好像真的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样。这下,晁春来是彻底傻眼了。 “好小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即使是逃跑,晁春来也不想大失风度。只见他先将大袖一甩,然后假装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接着才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最终才扬长而去。看到了带头的都跑了,那些作小的哪里还敢继续逗留,这里可是恶魂谷,据说夜晚经常有恶鬼出没,阴森恐怖。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就算拿八抬大轿请,他们也不想来到这个鬼地方。于是,人们像倦鸟返林一般呼啦一下子皆数散开,除了少数地几具尸体留在地上之外,便再也找不到侵略者的踪影。 看着这些可怜的人们,孙长空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同生共死的兄弟,怎么遇到事情之后就各奔东西了呢?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细说恶魂谷 在孙长空的帮助之下,众多野兽将雄狼的尸身掩埋起来,不让外人发现。而他又在旁边种了一颗小小的松树,以供今后辨认。做完了这一些,孙长空疲倦地躺在浑龙的身上。不知怎的,看似坚硬无比的蛇身竟是这般柔软,不知不觉之中便进入了梦境,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过如此香甜的美梦了。 突然间,一股天旋地转的剧烈震动让孙长空苏醒过来,落地的刹那,他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站着一个人,正是双狼的孩子狼裔。凭借野兽一般的强悍身体,他已在一夜之中将晁春来的洞掌力全部消化,身体甚至还产生了与之对应的抗性。如果对方再敢使用这招,狼裔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轻松化解,这便是身为狼人的独到之处。当然,晁春来并不知情。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他一定会跳着从病床上竖立起来。 “你跟我来!” 狼裔说远转身向丛林走去,而孙长空明明看到了对方在那之前眼中的泪痕。看来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刚刚才经历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哭,只是向来要强的性格令他不愿在外人面前示弱,只得强忍着将悲痛的情绪埋入到心底之中,就好像被一同埋葬的雄狼一样,再也不会重见天日。 对方的身手迅捷,孙长空动作更是俊俏,几次飞掠便已赶到了狼裔的身后,任前面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拉开双方之间的差距。就这样,二人一路上你追我敢,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洞穴之中。狼裔挥了挥手叫他跟着进去,可刚一入洞的孙长空便立刻嗅到一股腐败的恶臭,好像尸体被发酵了几年之后才会形成的气味,令人狂吐不止。然而,孙长空是坚强的,他成功地挺过了这一关。然而,刚向前走了几步他便后悔了。 孙长空发现自己脚下所踩是无数骸骨铺成的白骨之路,只要稍一用力,那些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骨头便应声碎成粉末,立即风化消失。听着那种骇人至极的动静,孙长空已经淡定不了了,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可以会被活活逼疯的! “狼裔,我们还要走多久?”孙长空迫不及待道。 “不远了,过了前面的弯道就是。” 如对方所说,在经过了一次拐弯之后,他们的面前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看周围石质的年代,这里恐怕已经存在了数以万年。这些年里,究竟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无人知晓。此时,只有一头孤独的雌狼匍匐在一张浮雕跟前,双眼一动不动,显得异常虔诚。 “不要说话,娘在给爹祷告,希望神灵能够让他永脱六道轮回,跳出五行三界,不受命运所制。以前谷里的前辈不幸去世了,娘便用这中办法替他们超度。据说,那些亡灵无一例外,全都进入了西天极乐世界,不受战争,疾病的折磨,达到真正的无苦境界。我也希望爹能去那里。” 说完,狼裔的眼神之中竟真的露出一道光芒,好像已经看到了对方身在天国之中的情景。 看着对方如此坚定的样子,孙长空于是安慰道:“六道轮回并不是毫无根据,人如果做了太多的错事便会坠入到恶鬼道或者畜生道之中,一生不能扬眉吐气,生得可耻,死得无光,可畏是悲剧当中的悲剧。而落入到畜生道的生灵如果在本世之中表现良好,积攒了足够数量的阴德,那他死后便可重回人类,甚至破格进入天道,统领万物生灵,好不威风。你爹不是坏了,相几生前也做过不少的好事,我想它应该可能投胎做人吧!” 狼裔听后十分高兴,拉着孙长空的手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孙长空特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略显生气道:“这又不是猜字解闷,我骗你干嘛。况且,这不还有你娘了吗?有他的祝福,你爹升入极乐国度是必然的事情。” “是啊!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狼裔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才向自己的母亲走去。 二者用一种极其匪夷所思的声音嘀咕了一顿,狼裔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对孙长空喊道:“我娘同意见你了,快过来!” 听到这孙长空才知道,原来狼裔是在为自己争取见面的机会啊!听到这个难得的好消息,他立即雀跃地来到对方跟前,向比自己大了数以百倍的狼裔之母行了一礼,随即道:“晚辈孙长空,多谢狼母抬爱,给在下这个宝贵的机会,我心中有些事情不明,不知道狼母可否方便帮忙解答一下。” 狼类的言语孙长空自然听不懂,但狼裔知道啊!在狼母把话说完之后,狼裔又将大意复述了一下,大概意思是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而且有一些事情涉及隐私,并不能公之于众,只能挑着能说的回答。孙长空心头一喜,对于他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 “首先我想问一下,这恶魂谷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的生灵都是恶魂幻化的吗?” 狼裔听了狼母的话之后,随即道:“我娘说了,恶魂谷的名字来源于许久之前的上古时代。那个时候洪荒未平,天下大乱,许多厉害的妖兽魔兽全都来到了这里,并且将之作为自己的巢穴。一来二往,这里便成了一处凶险绝地,是人是畜只要进入便再无生还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给这里起了‘恶魂谷’的名字。可惜现在谷内精英凋零,许多强大的洪荒凶兽都相继灭绝,连分支后裔也都一同被埋没在历史之中,再无出头之日。所以说,现在的恶魂谷名存实亡。” 听完对方的解释之后,孙长空不禁感慨万分。岁月真是一把无坚不嶊的神器,任你曾经如何叱咤风云,也难逃一死,甚至整个种族被全部抹杀。所以真正的强者到了最后不是在和人在斗争,而是在与时间赛跑,谁能率先撞线谁便是最后的赢家。显然,那些消失在恶魂谷里的凶兽并不是。 “那你们也是洪荒凶兽的后裔吗?还是说,你们只是狼群进化当中的一个个例。” 然而,不等狼母张口,狼裔随即说道:“本族的来历我还是略懂一二的。严格意义来讲,我们就是那极少部分从上古时期一直延续至今的洪荒凶兽的残留分子,我们的先辈是吼,被传以吸食龙脑为生,当然我们没有这个习惯,而且这个世道之上想要见一条龙远比吃上一顿龙脑还要来得困难百倍啊!” 吼是什么东西,孙长空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大致搜罗了一遍,只得到一些少得可怜的线索。现在他只知道,吼是上古凶兽,实力之强,放眼当时的大千世界之中已经所向披靡。然而吼有一个缺点,也是它们的致命缺陷,那就是繁殖率极低,平均三对吼才难生出一只幼崽。而且在初期阶段,吼是很难成活,因为他们的食物——龙脑很是稀少,就算偶然遇到那么一条,也未必能够成功捕杀,甚至还要面临被反杀的结果。据说,龙中最高境界的烛龙,曾经以一敌三吼,杀一伤二,最后才体力不支被分食而死。说来说去,吼的这种得天独厚的强大既是它们无敌天下的资本,又是推动它们走向灭亡的主要原因。所以这那段最为混乱的年代之后,吼的名字就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最后只剩下一个“吼”字,留在书籍之中。 想到面前的狼裔与狼母乃凶兽吼的后辈,另一个问题便忍不住地浮出了水面:既然你先祖的实力那般强大,为何你们没有继承它们的衣钵,哪怕学个一招半式想要对付那些杂碎也不成问题吧!难道,你们的天资退步了?” 这次是狼母说话,狼裔翻译道:“其实他们吼狼一族实力并不弱,甚至远超如今世间所知的若干兽类。可当时先人们能够威风八面,难求一败,追其根本那是因为当时的环境。上古时候的气候与现在大不相同,而且灵气的种类与数量也相差甚远。就拿现在的人间来讲吧!人们能够通过修炼从天地之间提取的灵气都是凡品,而进入到仙境之中便可以召唤等级更高的仙品灵气。不过,与上古时候相比起来,这些根本不停一提。那时的灵气要用完品来形容。何为完品,就是完美无缺的意思。在这种高等级灵气的加持之下,凶兽吼如虎添翼,力量强大无比也是可以理解的。而现在的我们像吃不饱的千里马一样,空有一身的潜力却无法将之发挥到极致,就算拼尽力气也只能动用十之二三,而且还要耗费不小的代价。这里面有灵药,有修为,甚至还有生命。如果不是这样,他爹也不会惨死在敌人的凶招之下,毫无还手的余地。” 听到这里,孙长空不禁想到了从前的往事。这种力量被限制的情况,他在无妄修罗界中也曾遇到过,有力使不出的感觉确实难受至极。这就像画饼一样,看得见却吃不着,急得你抓耳挠腮,上窜下跳,也无济于事。想到这里,孙长空不禁感叹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如果让狼裔与狼母获得完品灵气,他们又会成长到怎样的可怕地步?光是这样想想就足以让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万恶心 接着孙长空又问了几个不打紧的问题,狼母也都一一做出了解答。看到这个样子,狼裔也是十分高兴,看来自己的娘亲已对孙长空完全信任了。 “狼母大人,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了,回不回答全看您的意思。今天我在入谷的时候从那个带头之人口中得知了一种名为万恶心的东西,他们正是为此而来。之前我看狼裔对其相关的信息也是相当谨慎,根本不肯透露半句。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这回狼裔的脸色冰冷如雪,再也不给他翻译狼母的话。他直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神情严肃道:“这东西非比寻常,不但威力巨大,而且还带有一种天生就有的可怕诅咒,谁要是与他增得近了,必会遭其反蚀,轻则大病数日,重则难逃死劫,一命呜呼。你确定,还要知道那万恶心的事情吗?” 孙长空淡然一笑,随即道:“我孙长空天不怕地不怕,还能被一个所谓的诅咒给唬住。不瞒你说,我这人有一点十分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好奇心相当之重,不把眼前的事情差个水落石出,我绝不罢休。现在你我二人还有整个恶魂谷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都得罪了大名鼎鼎的天幕尊府。这个门派历史悠久,底蕴实力都是相当深厚,光是与那晁春来修为功力相仿之人,就有十二名。在他们之上还有所谓的太上长老,天地双尊。所有高手集合起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恶魂谷,就算是攻陷一个国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继续我敢冒犯他们,显然已是将你们看成了自己人。现在的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的实情,难道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狼裔看着孙长空坚定的眼神,不禁大舒了口浊气,然后才回答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带你见识一下万恶心的本来面目!” 说远,狼裔伸手一指墙上的浮雕,那是一位不知名的英雄在与群兽血战时候的情景,虽然从雕刻到现在已经渡过了几千甚至上万年的时间,但就算在今日他也能清晰感觉到其中包含着的隐隐气场,令人心生敬畏之情。而就在那个人类的图案之中,一道血色的光芒正在缓慢流动,好像一颗鲜活的心脏,随着呼吸一起一落,甚是逼真。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也是曾经无数人不惜一切代价想得获得的绝世宝物,万恶心。” “这我倒是有些不太明白,是谁给它起了一个如此晦气的名字,为何不叫万福心,万宝心,哪怕是万众齐心也比这个好吧!难道,这里面还有故事?” 狼裔将心神从浮雕之中收了回来,这才转身向孙长空说道:“那已经不是故事,而是如同神话传说一般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但谁也没亲眼见证过,更无法考证这件事情的真相。” “什么事情,和万恶心有关?” “没错,就是万恶心,据先人所说,它的出世背后还有一段令人荡气回肠的感人事迹。这一切都发生在上万年前的初升大陆之上,那时的恶魂谷还处于巅峰时期,恶名昭著,不是存心寻死的绝不会来到这里。然后就在某一天,一个改变历史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狼裔抚摸了一下石壁,感受着沉浸在轮廓之中的诸多刀痕,然后才继续道:“无人知道他的名字,可因为他的赫赫战绩,自打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于是大家便称他为无敌。就是无敌的出现,改变了整个恶魂谷内的局势,更将其中数股强大的势力消灭殆尽。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一直都是只身作战,到了后期也只有一条妖狼与他为伴,而那头狼便是我们吼狼之中的一员。” 听着狼裔的叙述,狼母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不知多少年前,他的配偶,也就是狼裔的父亲也给他讲过这个故事。然而时光荏苒,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她还在,而他却已不见了。 “无敌的存在威胁着整个恶魂谷,众多凶兽为了清除这个棘手的煞星,竟然史无前例地联合起来,一起参与他围杀无敌的大战之中。据谣传,那次战斗的地点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溶洞。而通道之上遍布的白骨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孙长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会有这么多高度风化的骸骨。原来,这都是那位无敌的杰作。听到这里他的兴趣已经上来了,接下来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无敌固然强大无比,但那些凶兽也是常年沉浸于打杀之中的亡命之徒,为了击杀对方不惜采取人海战术,硬是将无敌的体力一点点消耗了去。最后,众凶兽看似时机,一同袭向他的要穴,然而就在那时异象发生了。” 说到关键的时候,狼裔突然停住不说了,孙长空赶紧问道:“接下来,那个叫无敌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狼裔摇摇头:“虽然无敌的修为超然脱俗,已臻至化境。但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他不是难以一手应付。数不尽的杀招一同击中了他的身体,差点令他形神俱灭。然而就在那个时候,他起了一个谁也未曾听过的秘法,并将在场的所有凶兽连同自己一起封入到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头之中。从那之后,恶魂谷的势力一落千丈,而与之相对应的是,世上多了一块形如心脏的血色晶石,他便是你眼前所见的万恶心!” 经过了一番倾听之后,孙长空总算大致弄清了其中的情况。只是让他依旧不解的是,这所谓的万恶心又有什么独道之处呢? 不等孙长空开口,狼裔已经说道:“也许你会想一块破石头能有什么威力,为何会引得天下勇夫竞相角逐,死伤无数。然而,将无敌与众多凶兽全部聚于一处的东西,自然不能小觑,平常人看上一眼便会被其牵制心神,并使自己做出一些出格之事。一个樵夫将自己的内人当柴火劈了,大夫看病的时候将砒霜误混入到药剂之中,使得病人当场死亡。还有许许多多,凡是心念不坚定的人大多都会被其蛊惑蒙蔽,唯有意志坚强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幸免。” 孙长空再三确定自己身上并无异样之后,这才开口道:“话说,你怎么没事。还是说,只要是吼狼一族的子嗣都能例外?” “你得没错,因为有那只先祖的庇佑,使得我们对万恶心产生了天然的免疫力,就算与其整天整宿地相处也丝毫不会受之影响。当然,我们也接受上相应的使命,吼狼一族的成员必须承担守护万恶心的责任,使之免于落到图谋不轨的坏人手中,祸害苍生。其实之前的数百年一直相安无事,可就是前段时间谷里接连出现了陌生的面孔,那个教我人语的人类也是那个时候被俘虏的。不过在我看来,他是那伙人之中最最善良的一个,就算自己身为阶下之囚,也并未对我记恨,反而好心地教我发音识字。如果没有他的话,恐怕到现在咱们还只能用手势笔划呢!” 听远了狼裔的整段补充说明之后,孙长空的眼前豁然开朗,之前心中的迷惑也随之迎刃而解。 “不过你也不要以为万恶心就这点本事,曾经我族的族人不小心触碰到了万恶心,接着便疯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后一天的傍晚时分才在河边的岩石之旁看到了那人的尸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瘦骨嶙峋,不成人样。唯有让人有印象的就是双臂之上突出的青筋,那是猛药摧动内气急增所致的现象。从那之后,我们便知道了万恶心还有加强个体战力的能耐,但副作用也是相当恐怖。所以除非是特殊情况所迫,否则禁止任何人擅自触摸万恶心,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死伤。” 孙长空又看了一眼头上的那枚血色晶石,水中不禁有些骇然。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块小小的石头居然还有么大的威力,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现在恐怕要加上一条,顽石不可乱摸这一条了。 “我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了你。眼前大敌当前,恶魂谷穷途末路,已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刻。如果你能天下苍生考虑一下的话,那就请你加入到我们这边,阻止万恶心落于歹人之手,涂炭生灵。我狼裔在这里替整个恶魂谷向前求情了。” 说罢,狼裔的身体各前一折,直接跪倒在孙长空的面前。见此情形,他已知道自己下不了贼船,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浮沉在汪洋大海之中,听天由命。 “不就是个天幕尊府么,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闹翻了天。而且,看对方这次出兵的阵势,并没有派出太多的高手。依我看来,只有那个晁春来有些危险,其它人根本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孙长空不禁释然。看来这次的英雄,他是要当定了啊! “晁春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孙长空坏笑着对着空气说道。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七天之后 孙长空在恶魂谷里一住就是七天,这之间他一直和狼裔狼母生活在一起。 别看狼裔年纪不大,但天生的本能令他练就了一身独立生存的技巧,与他相比起来,孙长空就要显得逊色多了。 “你看这个,你们人类叫他止伤草,如果在外面不小心受了红伤,把止伤草捣碎敷在患处就能立即止血消肿。还有这个甘草,对于治疗咳嗽有很大的功效。” 短短的几日,孙长空已经在狼裔的教导之下认识了上百种的草本植物,这些之中有的是疗伤圣物,有的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有了这些宝贵的经验,就算以后一人身在荒山野地之中也不会变成睁眼瞎了。 作为回报,孙长空将自己的所见所知,一一讲给对方听。而一说到些奇闻轶事的时候,狼裔的眼神当中便显现出异样的光芒,看来他对外面那个所谓的精彩世界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来自苍北仙苑,那是一处供人学习修仙之道的世外仙境。在那里有着许多像我这样的修道者,大家吃住在一起,整天形影不离,有机会你真该去见识一下。” 狼裔满眼期望道:“有很多人吗?” “那当然,我想想,差不多有五六千人吧!” “我的天啊!那如果我想去你们那里,他们会不会嫌弃我的相貌。毕竟……” 说罢,狼裔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毛发,然后又微微地动了动将自己的双爪,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这……” 说实话,像狼裔的这样狼人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引人瞩目是不可能的。可大家究竟怎么看待他这个异类,就无从得知了。但为了不打击对方的自尊心,孙长空仍然坚定道:“你放心,在我们修道者的眼中,无论是人是兽,都有资格修道成仙,不分贵贱。更何况,你可是来自高贵的吼狼一族,当是这个头衔就足以大家高看你三分,讨好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呢。” “啊?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事情,我并没有说出来啊!” 孙长空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中对于狼裔的顾虑一下子都讲了出来,却忘记了人家根本还来得及说完。唉,想他孙长空聪明一时,却也有失算的时候啊! “不要在意细节,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将来如果你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到外面的世界当中看上一看,哪怕是增长些见识对你也是极有好处的。” 狼裔点头道:“你的话我知道,我也十分相到外面走一走。可眼前情况特殊,时局动荡,那些人对于万恶心虎视许久,如果这个时候我离开的话一定会给他们可趁之机。” “你说得也对,不过这么下去什么时候叫个头儿呢!哪怕是我,也只能在这守得一时,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我还有自己的事情。” 孙长空想了想,自打从无妄修罗界出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再有一段时间传薪大会就要开始了。如果再不快点的话,说不定自己真的要与它失之交臂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虽然我族世代都在守护万恶心,但这种工作不是永远持续下去的。要知道,万恶心的力量并不是永无止境。其实几千年来的守护者都在日夜不停利用自身的力量中和其中的邪念,使其归入到正道之上,为我辈造福。据我娘说,再过不久万恶心就要彻底消失,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就算给了他们也无所谓。” 孙长空听后大吃一惊,不禁叫道:“那你们还这么拼死护着它干嘛,索性给了他们算了。即便让这东西落到坏人手里,恐怕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吧!” 狼裔摇头道:“如果像你说得那么轻佻,我爹也就不会惨死了。你有所不知,万恶心中的邪念力道虽然得到了正道之气的同化,但并为消失,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存在而已。而在功德圆满之前将它交到图谋不轨之徒手中,那些被中和的能量又会再次出现,危害人间。所以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要在万恶心完全被渡化之前挡住所有的敌人,不然我族千年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孙长空倒吸了口冷气,照对方所说自己更是不能离开了。不然,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黑夜马上就要过去,曙光就在不久的前方。 “天幕尊府,我等着你!” 深夜,孙长空与狼裔睡在溶洞之中,而狼母仍然寸步不离地坚守着万恶心,生怕有漏网之鱼潜到这里,盗取万恶心。不知怎的,这一夜孙长空睡得极不踏实,心跳也是时快时慢,好像故意让他不痛快似的。翻来覆去,孙长空干脆站了起来,走到狼母的旁边盘腿坐下。他虽然听不懂狼族的语言,但好在这只不知活了多久的巨狼还能理解人话,想了一会儿他才道:“你们狼裔的父亲有没有过打算,让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他出去转一转,让他感受一下人类的生活是怎样的。哪怕他不能与我们融为一体,也算了去了人生的一大憾事。” 说了孙长空的话,狼母变得很是忧郁,这可能是当母亲的通病。不同于父亲的豁达胸襟,狼母很是害怕自己这个小儿子受到外界的伤害,尤其是人类,更是被她视作极端危险的种群。要不是有之前救场的经历,他甚至不愿让狼裔与孙长空来往。她的想法很简单,宁冤枉一千不错放一个。 然而狼母又何尝没有发现狼裔的独特之处。他虽是自己所生,但却拥有着与人类极其相似的身体构造,而且还能通晓人语,说得甚至比母语还连贯。这让她不禁有些惶恐,难道自己的儿子真的不属于自己,不属于恶魂谷吗? 狼母虽然不说话,但孙长空能从他那浑浊的目光之感受到其中复杂的感情。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万一狼裔因为自己的选择崦耽误了一辈子,这么大的责任又有谁能承担呢?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明白我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孙长空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倒头便睡,好像之前所说的话都是臆语似的。狼母看了一眼边上的二人,不禁吐了口气,接着便又投身到看护万恶心的工作当中。 第二天清早,孙长空与狼裔便不见了踪影。就在狼母好奇二人究竟去了哪里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了溶洞的洞口之中。 见到对方的第一刻,狼母的念头就是:敌人。敌人居然趁基不备来到这里抢“心”了。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如何,但她心知事有蹊跷,所以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阵势。就在这时,对方居然开口了:“娘,你在做什么,我是裔儿啊!” 按理说十月怀胎(狼是两个月),含辛茹苦地将孩子拉扯大,最了解了狼裔的当属他的母亲。然而狼母打量了几个番,确定眼前这个不过是个长相较有特点的人类而已,为何对方会说出这种不和逻辑胡话呢? 然而就在狼母迷惑无措之际,另一个人出现了。没错,是孙长空。这回,狼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跳到那人的面前嗅了一顿,接着她的瞳孔急速收缩,嘴巴微张,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不用闻了,这就是狼裔,我不过是帮他修剪了一下毛发而已,这下你该同意让他跟一起出去了吧!” “砰!” 几乎是在眼睛还不没有定住的刹那间,狼裔便被狼母一巴掌击飞了出去。因为没了浓密的毛发保护,才刚露到外面的皮肤禁不住这种打击,其中好几处流下了殷红的鲜血。然而,与身上的伤势相比起来,令狼裔更难受的是心里的挫伤。这回,他好似是一个瘪了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没了精气神。 “你在干什么!” 孙长空拨开面前的狼母,直接来到了狼裔的身边。而这个时候对方的眼中已经湿润,明显是因为之前狼母的一爪所致。孙长空俯下身子,安慰了半天,对方这才好了一些。 “可能狼母还不太能接受你现在的样子吧!过段时间也许就适应了。” 狼裔抽泣道“我娘好像很生气,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我好害怕~” 说完,狼裔不禁朝远处看了一眼。而这个儿狼母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对着万恶心匍匐膜拜,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现一样。这回,就连孙长空都忍不住想要大骂一顿。这是怎么当母亲的,刚打完孩子就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还是你亲生的不?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孙长空并不敢拿到嘴上说。他生怕自己遭到相同的待遇,被这个狠心的母亲暴揍一顿。 算了,谁让人家的辈分大呢! 就在孙长空沉吟之际,外面的山谷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喧哗声,孙长空狼裔连同狼母立即警觉起来,好像已经可以预见待会的大战似的。 “敌人来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灾难 当孙长空与狼裔冲出山洞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立即让他们脸色大变。 整个恶魂谷已经被一种金色的气体包裹起来,任何想要尝试突破气层逃到外面的野兽,立即便会被隐藏其中的强大能量轰成灰烬。 “这种手笔,难道是天地双尊来了?不是吧?像他们那咎屹立在初升大陆顶峰之上的人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抛头露面。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定要弄得世人皆知吗?” 稍事停顿,孙长空便对狼裔道:“你先回洞里藏起来,我先看看这里的形势再为接下来的做打算。如果真是天地双尊的其中之一亲临,那我们也只好逃难去了。” 孙长空说话的时候空间这中立即传来一股莫名阴冷,明明头上顶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却仍然于事无补。狼裔愣了一下,随后才道:“这次来的人很厉害吗?” 孙长空点了点头:“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快点去和你娘将万恶心运出这里,不然我怕时间来不及。” 看了一眼下面成群结队涌进来的黑衣人,孙长空纵身一跃从平台之上跳了下去,随即隐没在茂密的丛林之中。 “孙大哥,你要保重啊!” 狼裔对着空荡荡的前方低声嘱咐了一句之后,然后扭头便向洞中奔去。 “哈哈,都给我出来,今天我要让恶魂谷鸡犬不宁!打尽,顺利拿到万恶心。可你们呢,居然掉以轻心,让那两个最重要的角色趁机溜了。你们说,双尊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呵呵,郭实,你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不长进呢?” 那人冷哼道:“晁春来,仗都打完了你才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过来分功的?” 晁春来的左臂还绑着纱布,所以只能用一个手摆动道:“我哪敢,这可都是你郭实郭大尊者的功劳,我怎么能半路拦胡呢?” “呵呵,你不敢?我看你是得知了任务失败,所以才这么说的吧!不过你别得意,母狼没抓到,可我抓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你过来看看,上次是不是他。” 郭实猛然让开身子,让晁春来上前观瞧。后者刚一凑近便立刻脸色大变,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好小子,居然是你!” 孙长空头朝前被吊在一棵大树之上昏睡着,也许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他的嘴角居然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甜笑……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灾难 二 别人记不得孙长空,晃春来可绝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小子将自己生生吓退,在那么多门人面前威风尽失,更被同辈嘲笑了好几日,要不是看他有伤在身,天地双尊都要降罪于他了。可在他的印象之中,这小子的本事不是挺强的吗?就算打不过郭实也不该被他生擒,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隐情呢? “郭实,原来你是这种人,枉我晁某人一直敬重你的为人,没想到你居然会暗箭伤人!” 晁春来说得就像亲眼瞧见一样,这让众人对于郭实的作法有些不太认同。就在大家纷纷用异样的目光投向他时,郭实厉声呵道: “晁老鬼,你别含血喷人!我郭实顶天立地,一向都是以实力说话,什么时候用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八阴杀阵那是天地又尊二老亲自赐予我的,并不是我的本意。这小子也是我的部下从水边捡到的,是谁打伤了他我也不知道。你那么说,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晁春来以为对方还在抵赖,所以继续冷嘲热讽道:“呵呵,你郭实的为人,我们自然清楚。可照你说的,事情发生的也太巧合了吧!为什么我就没遇上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啧啧啧~” “姓晁的,我看你有伤在身所以不与你计较,可你也别太得寸进尺。如果你继续咄咄逼人,那就不能怪我手下无情了!” 郭实伸手一抓,少说有一二百斤的斩首大刀立时现于掌心。然而如此的庞然大物在他手中竟轻如鸿毛,一人来长的刀身被他挥得呼呼直响,动静相当骇人。看到这个景象晁春来不得不收敛了一些。毕竟现在处于下风,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自己伤好了再与他计较也不迟。 “好好好,你郭实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这审问的差事一向都是由我来操办,这个小子就交给我吧!” 不等对方上前来领人,郭实挥起大刀横在对方的身前,冷言道“你想这么轻松地带走我的战利品?晁春来,你我都不傻,拿出点东西交换吧!” “呵呵,你郭实可是天地双尊眼前的红人,有他们赏识,难道你还会缺宝贝吗?” 听了对方的话,郭实显然尤为得意,灿烂的笑容随即显现在那张枯黄的老脸之上:“呵呵,我的宝贝是不少,可还有一群为我我出生入死的徒弟们等着呢!这样,我也不要什么太好的东西,你不是有聚元丹吗?给我十颗,我分给他们。” 晁春来脸上的冷笑立即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衷的愤怒,他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作,随即道:“十颗,你还真敢说啊!你知道十颗聚元丹要消耗我多少精力多少时间吗?而且就算有,也没有那么多。我的身上只有三颗,要就是要,不要拉倒。” 郭实立即变得合颜乐色起来,立即道:“要要要,晁老哥哥的血汗我怎么可能不要呢,三颗就是三颗,成交!” 刚刚还互不相让的二人,立即变得如同亲兄弟一样亲昵,郭实来到跟前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甚至还说回去之后拿出自己的上好疗伤药慰劳对方。看着对方这副谄媚的表情,晁春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瓶道:“这些本来是准备留给我徒弟的,现在好了,让给你!” 郭实连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便从对方的手中抢过了所谓的“宝贝”,然后又用衣袖仔仔细细擦拭着那枚玉瓶,欣喜道:“有了它们,这次峰会我的徒弟之中又能有三人脱颖而出!” 晁春来看着对方痴醉的表情,无奈地苦笑道:“你这人一无是处,就有一点让人佩服,疼爱自己的弟子能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要不是……你恐怕已经儿孙满堂了吧!” 晁春来故意隐去不说的,自然是相当隐私的事情,这要追朔到五十年前的一场门派厮杀之中。当时的晁春来与郭实还都是无名之辈,为了立功得赏,他们奋不顾身与敌人展开死斗角逐。然而就在关键时刻,郭实的一名徒弟被三人围杀,眼看就要丧命当场。情急之下,他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扔了出去,替自己的徒弟解除了危机,而面前的敌人却无情地在他身下刺了一剑。从那之后,他便少言寡语,一说起男女那点事便立刻掉头离开。别人不知道,晁春来明白的很,郭实的男人身份已经名存实亡了。 从那时起,郭实便对自己的徒弟愈加疼爱,为了给他们争取一些名额,就算被天地双尊责怪降罪也在所不惜。所以进入到天幕尊府之中的弟子,大多都喜欢拜入到他的门下。 然而就算晁春来在这么多人提起来这件事,郭实也不生气。他一边抚摸着玉瓶,一边茫然道:“我已经老了,我只希望这些小家伙们别再步我的后尘。话说,霍英死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听来听听,让我有点准备。” 听到这,晁春来的脸色猛然一变,一股清晰的痛心感立即出现在交错的皱纹之上,挥之不去。 “这个孽徒!临走的时候我明明叫他万分小心,一有情况就发放信号,呼叫援军。可他就是不听,偏偏要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任务。不过杀他的人也太过残忍,居然将他的头颅砍下,让我施展回魂之术都不可能。如果那小子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我尽快找到那个杀人凶手,这样就算告慰我那夭折的徒儿了。” 晁春来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要当他看向倒挂着的孙长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也在落泪。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可能会哭呢,难道他听到了自己之前的话有所感触?就在自己疑惑不解的时候,他猛然抬了下头,发现树干上的一段裂口之中正在向外流水,那水滴落在孙长空的脸上,所以才造成了他落泪的假象。晁春来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郭实点了点头,示意对方。 接着,门人将孙长空从树上放了下来,晁春来把他往肩上一担,转头就走,毫不费力。 “郭尊者,让晁尊者这样带走那人真的合适吗?毕竟,我们还没有从那小子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如果让他得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找到了万恶心,拿到天地双尊面前邀功,我们岂不是把到嘴的鸭子送给了别人?” 郭实笑着摇了摇头,用一种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说道:“你还太年轻,想事情的方式还太拘泥于表面。你光看到这人了,却没看到他背后的东西。如果这人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没有和那对狼人母子一同离去。既然他还在这里,就说明他已被当作弃子,丢到了这里,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自然没有将他带离的必要。狼总归是狼,他们阴险狡诈,无情无义,更别提什么人性。他们不会相信人类,更不会将自己的藏身地点告诉给那个小子。所以,就算让晁春来得到了他也是毫无用处。我用一个废物换得三颗聚元丹,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那人听了之后,连连点头,钦佩道:“尊者英明。” 不知从何时起,孙长空便成为了易昏睡的人。这回他失去意识的时间有点长,等他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而晁春来就在距离他不远的一处石壁之上,面朝东方,打坐吐纳。 “你醒了?” 孙长空发现对方的身份之后,立即起身逃离。可没走几步他便觉得双脚像豆腐一样酥软无力,好像稍一移动就要垮塌了似的,令他再也不敢有所行动,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 晁春来看着他,坏笑了几声随即道:“这就对了,坐下吐纳,感受天地间的能量,这样对于修行有所帮助。” 孙长空没好气地回道:“你这么好气教我修行,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给我下药的恩情呢?” “那不是药,只不过是些熏香罢了。平常我都会在睡前点了那么一支,这样有助睡眠。你第一次用,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尝试性地调动体内的灵气,看看还听不听你使唤。” 孙长空看着对方,然后用平常的方法用行了一下体内的灵气。果不其然,如晁春来所说,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双脚的脚踝处还有些酥麻。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吊了整整一夜,脚上不酸才怪呢。 “你……你……你,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孙长空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呵呵,那你可真要感谢我了,要没有我,恐怕你已经被他们当活猪生生拆了。” 孙长空愕然:“他们拆我干嘛,我击退的是你,又不是他们。” “谁让你和那对狼人母子是一伙的呢。” 孙长空一惊,接着晁春来使了一招春燕还巢,当即落到了他的面前,双腿如钉,死死地立在松软的沙地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口道:“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这样,你才有逃命的机会。” 孙长空心叫大事不妙,绕了一圈原来对方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啊!然而令他欲哭无泪的是,自己对于二者的去向确实一无所知,就算他有心想说,也无从说起啊!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又见沈万秋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晁春来转眼间便回到了之前孙长空刚认识他时的那副凶残相,不同的是,他明显感到对方身上带着一股阴森之气,就好像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你说还是不说!” 看着对方一点点地接近自己,孙长空的双脚却还是使不上力气。可能是酥麻的劲头上来了,他只觉得两只脚踝之中就好像被灌入了无数的陈醋一样,让他酸痒难当,痛不欲生。内忧外患之前,孙长空咬着牙显出一副凶恶相,愤然道:“杀吧,杀吧!我就算是知道他们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哼哼,想让你孙大爷低头,除非整个天都压下来。” 此时,晁春来已经举起那只满是青筋的手掌,慢慢向孙长空伸去。后者挣扎着向后爬出了几步,被累得大汗淋漓,气喘不止。看来这一次他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晁尊者,你这么着急干嘛,让我来试试!” 就在孙长空以为必死无疑之际,一道熟悉却又令他极其厌恶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猛然向后一看,一个超乎他想象的年轻人正在距离他不到三丈的一处士丘之上。 “沈万秋!” 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在他乡异域之中遇到自己的同门。孙长空甚至忘记了二人之前的种种恩仇。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刻抱在沈万秋的腿上,使劲摩擦几下,以示自己心中的诚意。然而对方的表情似乎也不大对劲,甚至有些扭曲。 沈万秋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消失了大半年的孙长空,在众人的心中,这家伙应该已经死在了群落山中,可他为何又会出现在相距数十万里的荒野之中,而且还是和晁春来在一起,难道他已经背叛仙苑了? 虽然心中异常惊讶,孙长空沈万秋保持住了以往的风度与容量,随即开口微笑道:“孙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五相马贼一役之中重伤失踪了吗?” 孙长空一脸惭愧,又不能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告知之他,只得苦笑道:“一笑难尽,这些事情就等回门之后再说吧!” 看着二人亲昵的样子,晁春来不禁骇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嘴硬的臭小子居然来自苍北仙苑。而且听语气他和沈万秋还是相当熟悉。 对了,沈万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就要说想沈万秋的家事了。 沈万秋本家很是一般,父亲只不过是个经营烟草生意的小商人。可他的母亲来头不小,乃是天幕城中威震一方,几乎可以与天幕尊府比肩的郭家庄。 郭家庄有一美一侠,美指的就是她,而侠则指的是天幕尊府十二尊者之一的郭实。没错,郭实便是沈万秋的舅舅。正是这个靠山,才会令他有恃无恐,笑傲群青。 这次沈万秋能来这里,完全都是他舅舅的功劳。郭实膝下无子,所以对待这个外甥更是爱护有加,比之那些徒弟们有过之而不及。不得不说,沈万秋能有今天的这份成就,与郭实是分不开的。 “姓沈的,我是看你舅舅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我在这里审问俘虏,和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就算你们是再好的朋友,也休想从我手里救他出去。” 说着,晁春来将手放到了孙长空天灵之上,一股强横无比的灵气顺势而下,差点将后者的脑袋轰成碎片。现在孙长空的性命已经被晁春来牢牢握住,只要沈万秋稍有行动,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会让对方如意。 “ma的,欺负一个手无缚机之力的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等我缓过劲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先认怂!” 孙长空抹了把嘴边溢出的鲜血,嘴上仍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着。沈万秋用一种同情弱者的眼神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你以为我不敢是吗?要不是老夫有伤在身,就算你们一起上我也不放在眼里。可沈万秋在郭实的调教之下修为猛进,前不久已经晋入到了天人境界,恐怕再有个二三十年就能赶超你们的掌门方惜时了。这样的棘手角色我怎么能不防。听话,把那对狼人母子的下落告诉我。说远我立马放了你。” 晁春来的话孙长空一句没听进去,关于沈万秋的事情他可全都记在心上。 什么,天人境界!半年之前他不还是个转轮境的修道者吗?孙长空本以为自己的运气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没想到搞来搞去,最大的赢家是沈万秋啊!不过孙长空属实好奇,这半年的时间里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巨大变化。 显然,对于暴露自己真正实力的行为,沈万秋还是相当恼火的。因为此时的他已不再收敛自己的气,而是将他们散播到周围的空气之中,并使它们形成一张张无形巨手包拢在孙长空与晁春来的身上。 “舅舅帮我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有我的天赋与努力,你一个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对我品头论足。哼,我敬你所以叫你一声尊者,不然凭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信不信我立刻将你格死在此!” 沈万秋心中的怒意化为无限力量作用在晁春来的身体之上。瞬间,那道巨掌骤然握紧,就像捏蚂蚁一样将后者死死的攥在手上。晁春来的左肩伤口处立即迸溅出一道血箭,硬是将包扎的白布射出了一个洞。 “好小子!” 情急之下,晁春来已顾不上身边的孙长空,当即连挥轻掌,将身外的气劲一一化解,这才逃过一劫。然而刚刚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他的太多体力,相比之前沈万秋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从始自终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似的。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孙长空的身上。 “沈……沈师兄,你想要干什么!” 表面上孙长空很是平静,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乱作一团。前有狼后有虎,刚走了个老狐狸,结果又来了个黑面生,难道他孙长空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吗? “干什么?呵呵~”沈万秋怪笑道:“本来之前的事情我想以后再算,但今天晁老头把我的底细都抖了出来,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我必须将把你们留在这里了。不然,方掌门恐对我不利!” 孙长空不知所言,随即道:“方掌门宅心仁厚,对于你这样的天才弟子稀罕来不及,怎么会加害于你呢?” 听了孙长空的话,沈万秋当即大笑三声,轻蔑道:“你一个外门弟子知道什么,方惜时的为人我是最清楚的。表面上他求贤若渴,视才如命。实际上却是个口是心非,心胸狭窄之徒。想当年我在仙苑后面的荒山之中找到一柄神兵利剑,却被它要了去,还说等我足够强大之后才能驾驭。现在呢,他早已把那件事情忘到脑袋后面,绝口不提此事。然而,这只不过是他卑劣行径的万中之一而已,要想说尽他的罪行,恐怕是罄竹难书啊!” 沈万秋顿了顿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前往群落山剿匪一事,你以为自己遭遇不测都是意外吗?实话告诉你,他早就知道那些人的厉害,之所以让你前去,只不过是让你自寻死路而已。方柔是他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让你这个一事无成的无名鼠辈抢了去。呵呵,不过他算漏了一点,有一个飘渺云巅的弟子死而复生回到门中及时救援,这才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带队上山,诛杀了五相马贼。不过,我也确实好奇,那个时候的你是如何躲过他们的视线逃脱生天的呢?难道,你的身上有着什么不要告人的秘密?” 沈万秋打量着孙长空,后者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数万根金针一齐刺中一般,难受至极。沈万秋的修为之高,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莫非现在的他真的已经可以觊觎掌门方惜时的境界了? 孙长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心平气和道:“沈师兄,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可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你。我只想说,人都有各自的命运,是好是坏全靠自己争取。你也说了,能有现在的成就,除了你舅舅的助力之外还有自己的努力。我就算有再多的机遇,不去争取也是白费心思。这样吧!今天你我就当做谁也没看见谁,各走各的路,你看怎么样?” “呵呵,你是在讲条件吗?”沈万秋轻笑道。 孙长空傲然道:“是有怎么样!” 这回,沈万秋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比那雷雨天中的阴云还要可怕吓人。 “凭你也配?” 沈万秋伸手拔出腰上佩剑,挺身直刺孙长空的咽喉。这一剑威力之强,已到达了震古烁今的无上境界。孙长空瘫倒在地,仍不能活动。就在这时,一双手掌居然毫无征兆地抓在了他的脚踝之上,滔滔不绝的灵气如同决堤一般立即涌入到他的身体之中。 “小子,快上!” 晁春来惊呼之时却发现沈万秋已经来到了跟前。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化敌为友 千钧一发之际,晁春来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杀人改救人,先帮孙长空冲开脚步的淤血。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不然凭现在沈万秋的强悍实力,就算二人合力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事情发生得太快突然,以至于孙长空还没有准备好,脚上的病患已经完全恢复。一股汹涌澎湃的灵气立即袭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唤醒了每一个沉睡的细胞。这一刻他只觉得混身上下四百零九个穴道全都重获新生,就连身体也长高了一些,比起人高马大的沈万秋也毫不逊色。眼见快剑越来越近,孙长空豁然出招,以无上神功飞鹰伏魔手直接钳到了剑身之上,当即阻止了对方的杀戮行径。 “你!怎么可能!” 沈万秋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心中的讶异之情。在他的眼中,孙长空乃至晁春来都是已死之人,已死之人又怎么会做出奇迹之举呢?然而事实是出人意料的,孙长空做到了,而且轻松地做到了。一时间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实力,难道他还未真正进入到天人境界,不然除非对方也达到或接近了自己的修为才会出现前这副场景:两根手指夹住他的夺命一剑。 其实就连孙长空都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是何实力。他只觉得剑刺来的时候,自己有足够信心能接下这一招,而且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他动了,而且一出手便破了对方的杀招。这回,孙长空的更是信心百倍,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战胜面前的这位轻敌。 望着对方吃惊的眼神,孙长空淡然自若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说了你我都有各自际遇,你能达到天人境界,我就不能接下你的剑了吗?真是好霸道的理论。” “可我的剑……” “你的剑?” 说罢,孙长空二指一转,那柄以上好精铁打造而成的七星剑随即一折两断,一截被沈万秋握在手里,一截则在孙长空的掌心躺着,黯然无光。 “你的剑就是唬弄小孩子的把戏而已,还真以为能伤得了人吗?还你!” 孙长空随手一丢,竟将那半截剑身搠向沈万秋的胸间。后者大惊失色,立即用手中残剑抵卸。可看似平淡无奇的手法其中却隐藏着无限杀机,就在沈万秋以为自己有惊无险的时候,剑尖之上激荡起的一道剑芒穿过他的防守,直接从他的腋下三寸处飞掠而过,划出一道粉红的血口。 “你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这下,沈万秋阵脚大乱,再也淡定不了。他一边大叫着一边向后猛得跳出几步,确保对方追不到跟前之后他才来得及去察看身上的那道剑伤。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剑气所伤之处仍是经脉血管最多的要穴之地,稍有损伤便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结果。可堪称神迹的是,剑气刚好避过了所有的死穴,只是在上面留了一道半寸来深一匝来长的伤口,淌出的血液虽不少,但对于生命却没有大碍,凭沈万秋的修为,只要安心静养就可以恢复个七八成,绝不会影响今后的修行之路。可现在事态紧急,他真能静得下来吗? 孙长空看了一眼对方的伤口,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道:“雕虫小技而已,这你都接不住吗?那这样呢?” 孙长空挥动手刀,一连砍出三十余招。这些招式不是断浪刀法,也不是麒麟刀诀,而是他凭眼前的局势自己领悟的一些招式招意而已,在他看来这并没什么,但在沈万秋眼里这些都是招招毙命的杀式,绝不能掉以轻心。在他看来,那些飞来的刀劲便如同一队凶神恶煞一般,别说杀人,吃人都不吐骨头。这样至强至刚,凌厉骇魂的屠命刀法真的是一个刚进入内门半年的后生所为吗? 眼前的刀法实在过于精妙,以至于沈万秋竟忘记了躲闪。迟疑之时他发现那些致命的刀光已经来到了面前,并准备没入到他的躯干四肢之中。他以为自己要完了,所以干脆闭上了双眼。然而就在这时刀劲划过空气产生的凤啸声戛然而止,沈万秋再次睁开双眼,孙长空的刀式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晁春来看着沈万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终于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了吧!别以为进入了天人境界自己就无敌了,别说是你家掌门,就连我你也未必能拦得住。只可惜现在老夫身体不便,不能与你酣战。不然我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天幕尊者的厉害。” 刀式当然是孙长空自然收起来的,此时此地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当然能做到眼前这种收放自如的程度,还有归功于刚刚晁春来的两道灵气。要不是它们,自己绝不可能有这般突飞猛进。现在的孙长空就好像一个空腹的壮汉一样,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必须给予足够的食物才能催发出最最强大的力量。而晁春来便是关键的一个因素,没有他的话,他们只能沦为沈万秋剑下亡魂。 “你走吧!留下你的傲慢与自尊,带着绝望与失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就像我不想看见你一样。” 沈万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阵,他的咽喉之中才传出一道沙哑的悲鸣:“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孙长空想了想才道:“不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脑子坏掉了吧!也可能是看到了曾经的故人所以才不忍心抹杀你。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你走吧,咱们苍北仙苑再见!” 说完,孙箜搀着混身浴血的晁春来,一步一步向山中走去,最终隐没了踪影。 “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这里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野之地,连年的争战已经令他面目全非。沧桑的城墙之上书写着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不渡关。这究竟是对后人的警示,还是对那些死在这里亡魂的无声嘲笑呢?恐怕就连当初赐字的皇室宗亲李霸王也没有想清楚。 天气本来晴好,不知从哪飘来的几朵黑去将万物生灵又逼回了各自的巢穴之中。接着,云龙缭绕,喷虹射雷,红色的雨点立即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使得眼前所见之景立即成为人间地狱。这些血雨乃是死神的化身,触花香殒,草木尽枯,落到身上更是不得了,轻则溃烂肿胀,重则蚀肉腐骨,生不如死。然而就在这些致命的毒物之下,居然出现了几道飘逸的人影。 或许叫魔影比较恰当。 他们不是禽兽,却拥有着极端丑陋的外表,界于兽人之间的生理特征,叫人看上一眼便不禁大惊失色,抱头鼠窜。 然而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破坏环境,而是统治整片大地。经过了上万年的沉淀,时机终于到了。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古怪兵器,冲入到四周的民宅之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渐渐地,不渡关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死地,就连鸿雁都不愿在这里伫足半分。它们知道,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 “我们出来多长时间了?” “哈哈,才七天!” “七天我们杀了多少人?” “不多不多,才三万个。” “嗯,是不多。按照主人的意思,到这个月底,要完成十万的任务。不然,咱们几人又要被关入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了。” “呵呵,不过眼前也没有多少差别了。你看这里哪还里还有人间的样子,分明就是阿鼻地狱吗?” “阿鼻地狱?嘿嘿,我看就是血池地狱而已。那些人还没经过千刀万剐就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就是就是,我看就该把他们丢入油锅里炸了。” “用石磨把他们一个个碾死也是相当不错的。” 就在众多魔物积极探讨如何继续暴行之际,空间之中猛然开始大片迸裂开来,从中流出的无数黑色气息立即将几人笼罩其中,将这段“精彩”的对话刚好打断了。 “你们几个讨论什么这么热闹,说来也让我乐呵乐呵。” 说话之人全身隐藏在黑气之中,虽说是相貌就连身形都看不清,只能依稀判断出是个男子。然而其余几人一见他现身,立即显露出惧怕的神色,不但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魔君!” 随着唤出那人的名字之后,在场之人纷纷跪倒在地,以迎接天神天仙的架势向其顶礼膜拜,恨不得把头扎到泥土里面。 因为周身的黑云所制,外人根本看不出的样子。只能从声音上大概辨别出对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接着,他以一种没睡醒极无精神的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起来吧!” 别看这些魔物嗜血成性,冷酷无情。但对于这个所谓的魔君却是相当尊敬,比看到自己的老子还要敬畏一些。不因为别的,正是他的出现才让他们从那个充满绝望的地狱之中脱离出来,那个地方就叫做:魔界。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天涯共此时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对于苍北仙苑这种拥有几千年悠久历史的闻名古派更是不值一提。然而就这期间,这个一向与世无争的地方还是出现了不少异变。 先是上面的管理阶层,曾经与孙长空在晋级大会之上大打出手的刘道人居然破格选为了后勤长老。这个职位听着不怎么样,可其中的油水却是大得令人吃惊。能够担当这么重要的差事,当然与他平时阿谀奉承的作风脱不了关系。除了方惜时之外,其余几个有话语权的护法长老大半都被他收买了去,在众人的一置推举之下,掌门迫于压力只得将原本属于王道人的职位,生生套到了刘道人的身上。 这回,刘道人成了刘长老,大家对待他的态度也大不一样。而之前跟在他手下的众多弟子也受其荫庇,个个都有了长足的发展。相比之下,王道人门下人才凋零,自打孙长空消失之后他几乎拿不出一个可以撑得起牌面的弟子与其它道人们叫板。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三胖了。 孙长空消失了半年,三胖就做了整整半年的生意。期间,他荒废了所有修行,这让王道人忍不住找到了他的家长,希望对方能够帮忙劝解一下。可商人的头脑似乎是祖传下来的,三胖的父亲也没感觉这样不妥。既然在修仙之路上没什么作为,难道还不能剑走偏锋,发展一下第三产业吗? 王道人吃了一鼻子的灰悻悻而归,而三胖好像事先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早准备好酒菜蹲在他的府上等候多时。面对这样古灵精怪的徒弟,王道人也没有办法只得听之任之。可让他吃惊的是,很快这小子便在仙苑之中闯出了一番名堂。凭着自己的人脉和关系,他将仙苑之中上好的灵气丹收了去,然后再高价卖给外面的人。而他也不是做一杆子买卖,不管什么时候手中都会留有一些库存。这样当苑内丹药紧张的时候,他便反向再卖回仙苑之中,一进一出几乎赚了整整一倍。三胖就像水库一样,不断调节着内外的平衡,而自己则可以在中间坐享渔翁之利。 随着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大,三胖利用自己在业界的知名度,还和世面上一些制造加工武器护具的铁匠商人有了来往,一有好东西,他便出高价拿到手。就算拿不着,他也会把价格抬得老高,让别人休想轻易得到。仙苑之中像沈万秋张望远这样有家庭背景的弟子很多,只有宝贝够好,价钱绝对不是问题。渐渐地,他将自己的工作重心从丹药转向了装备制造上。这回,三胖可谓是一飞冲天,脱胎换骨,多年的摸爬滚打使他练就了一身超乎常人的交际能力。而大多与他接触的合作伙伴都被他圆滚滚的憨厚形象所蒙骗,被坑得血本无归的时候还以为得便宜的是自己。 当然,三胖也不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他做生意的原则很简单,将心比心。你对我诚心诚意,我对你绝对所无保留。而如果你想只进不吐,一心只占便宜,那对不起,我绝对会让你后悔认识三胖这个人。 就这样,半年之后的三胖已经成为登高城内首屈一指的巨贾,手中所握资产,可供整苍北仙苑正常动作一年而不出现任何问题。前不久他在城中买下了一处最大的房产,美女佳人蜂拥而至,哄都哄不走。看着面前这方只属于自己的土地,三胖不禁大为感叹,如果孙长空能看到自己今时今日的样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幸事啊! “三爷!” 三胖顺着人声向后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个熟客,他就曾经与孙长空一起剿匪的高渐飞。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了之后,高渐飞便开始和三胖等人走得越来越近,相对而言和自己师父的关系却是愈加疏远,这让刘道人,哦应该是是刘长老觉得颇为不满,更是多次扬言要敢他出门。不过高渐飞并不在乎,他对刘道人早已绝望了。因为,当初推荐他前往群落山的就是他。对此,高渐飞一直耿耿于怀。要不是刘道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他早就找个时机把对方偷偷宰了。 “你怎么来了,小五小六他们呢?” 三胖嘴里的小五小六是之前与他们玩得不错的几个伙伴,因为要好,所以就在一起拜了把子,小五小六就是其中最小的两个。 “你说他们啊!别提了,听说不知从哪来得一群西域僧人,竟要向我们推荐什么上乘心法。那玩意咱们仙苑有的是,还缺他们那几本吗?可这些人胡搅蛮缠,非要拉着我们去喝酒,我没去,让他俩去应付了。” “嘿,姓高的,你果然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啊!当初让你一起过来结拜你不来,现在看来你小子早有打算啊!” 高渐飞让三胖数落得脑门上直往下掉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解释这个问题了。不喜结拜的事情这还要追溯到他父辈的年代。 那时他的父亲有二个极其要好的朋友,因为情投意合,之后便在一次酒场之上义结金兰,还说了一些什么不求同生,但求共死的话。可之后他的父亲因为犯了些事情被爪入了大牢,当时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只有他的两位结拜兄弟。事后高渐飞等人才知道,将他父亲告发的正是这两位异姓兄弟。 原来,高的父亲侵害了他们二人的利益。为了瓜分他的香饽饽,二人只得大义灭亲了。 从那时起,高渐飞便对所谓的“盟兄弟”十分抵触,别说是结拜,就算是听到相关的事情都是厌恶不已。所以就算是三胖说破了嘴皮子也于事无补,他是吃了称砣铁了心。 “你也不要为我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我非得和某一个结为兄弟的话,那我希望是他。” 三胖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人是孙长空,原本笑脸盈盈的面色立即变得阴沉起来,满面的春光也消失不见了。 “这个方老贼,要不是他害我兄弟去送死,他能消失半年之久吗?真希望孙长空那家伙福大命大,能够躲过那一劫。要不我这亿万家产还真不知道给谁享受了。” 高渐飞忍不住苦笑了下,随即道:“呵呵,门外不是还有好多你的追求者吗?他们一定很是愿意充当孙长空的角色。” “去去去,本财主对她们没有兴趣。”三胖不以为然道。 高渐飞的眼睛当即瞪得溜圆,语气阴森道: “难道,你是那个……” 三胖瞥了他一眼,然后操着一口阴阳怪气的语气道:“怎么,你想做本大人的爱妃吗?来啊!” 其实三胖早已心有所属,只是迟迟不愿说明罢了。 要说这半年谁最忙,那当要说是柳如音了。将近一百九十天个日夜,他几乎没有停下个一刻,除了在找人,就在在找人的路上。光是鞋都磨破了十来双,马也累死了两三匹。到了后面盘缠不够了,他便一边做些短工一边继续找人。岁月风沙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她没有老,只是憔悴了许多。三天前她还在和一个中年妇女争论到底是该睡在靠墙的一边。自从孙长空消失之后,她便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她经常整宿整宿地失眠,只有将背依靠在墙上她才能感受到少许的温馨。厚重的墙体就像孙长空宽广的胸膛一样,靠在上面有种回家的感觉。柳如音已经忘记了家的样子,或许有孙长空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吧! 方柔的生活压力是最小的,一是他的性格所致,还有就是自己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谁让他有个当掌门的父亲呢?从这一点看来,他比三胖,孙长空,高渐飞,孙长空,柳如音都要安逸得多。 然而,她的身体虽然闲适,却抵不过心中的无限凄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如果能让孙长空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就算骨瘦如柴,见风消腐又有可惧呢? 她和三胖一样,已经许久没有修行过,甚至已经忘了曾经倒背如流的武学心法。下人们每天的任务就是给他送饭倒饭,而方惜时似乎也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完全失望了,这半年来只来过有限的几次,其余时间不管不问,吃不吃饭正是无所谓。 因为他是一掌之长,除了儿女私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完成。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不愿去管刘道人和几个仙苑勾结的丑事。 方惜时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出过房门,他的寝室之中被一团若有若无的金色灵气所笼罩,使得任何人都难以接近到三丈之内,否则便要面临爆体的危险。终于,在第四天的凌晨,一道冲天光柱穿盖而出,直入九霄,宛如云龙一般翱翔在无尽的苍穹之下,眼看就要突破天际。就在这时,所以的光芒全部消失,再次收敛到那间朴素的平房之中,接着整个苍北仙苑的灵气都受此影响,不断聚拢到那片金色光霞之内。久而久之,这里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涡,中心处像是无底深渊,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灵气全部吞没。 ; 第二百五十章 认敌作父 接着,房门幽幽地打开,方惜时穿着还不如他脸色素白的单衣徐步走了出来,安然自若,好像刚才的异象与他全无关系一样。 “掌门,怎么样?” 方惜时一脸茫然,接着反回了一句:“什么怎么样?” “掌门,你别开玩笑了,谁都看得出来刚才你在突破关卡,身居晋级的关键时刻。您就别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不单单是说话的那人,还有旁边的一众,也一同点着头,并向对方投以期盼的目光。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话说,是谁把我房间上的瓦片踩碎了,还不快点叫人不来修缮!” 听到方惜时的语气之中略带嗔怒,众人这才一轰而散,各自回到原本的岗位上去了。 “哼,掌门真小心,这种好事都不告诉我们。哎,我们苍北仙苑沉寂了太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沦到咱们扬眉吐气呢?” 一个正在修剪花草的女童一边埋怨着,一边将身中的闷气全部发泄到了那些不会动也不能说的植物之上。好端端的盆栽经了她的几刀,立即变得东倒西歪,没了活气,不一会她的脚下已经堆起了大片的败叶残枝。 这天下午,出游了两三个月的沈万秋居然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个天大消息,孙长空没死!他在处荒山之中见到了对方。 当然机智的沈万秋怎么会把双方发生冲突的事情抖落起来,他直接将那段事情隐了起来,而是添油加醋说他与天幕尊府的晁春来混到了一起。 这原本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听到“晁春来”三个字的时候,众的态度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怪不得他失踪之后迟迟不肯回门,原来他是叛变了天幕尊府、攀枝追凤了啊! 孙长空在大家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立即崩塌,为此王道人还和沈万秋争执了番,但也讨到个合理的说法。 沈万秋确实没说谎,孙长空当真和晁春来在一起。只不过,他并没有叛变,他只是在报恩而已。 没有晁春来,他们二人或许早就成了荒野之中的两具寒尸,无人过问,更无人埋葬,饱受风吹日晒,狼兽啃食,死不善终。然而这一切都因为两掌真气全都变成了想象,他们也成功地活了下来。 不得不说,沈万秋的修为之高,已经完全超出了孙长空的意料,举手投足之间便对晁尊者造成的强烈打击,至少要一二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这个期间,他甚至不能动用一点灵气,不然伤口立即便会崩裂开来。 还在,孙长空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他一步一步将对方背出了崇山峻岭,又渡过了千河万水,最后才来到一处冒着炊烟的地方。对于这种荒山野岭来讲,有烟就说明有人,有人主濂明有希望。 晃春来修为高强,但这种伤仍需要灵药治疗,不然多半都会留下隐患。赶到那户人家的第一刻,孙长空便找到那里的主人索要了一些红伤药。 好在这家人还是相当善良,并未多想便给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还专门给二人替出一间偏房供他们睡觉休息。看着端着面汤的老仗,还有满头是脸在给自己涂药包扎的孙长空,晁春来的心中竟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这一生爱过恨过,经历了别人几辈子都渡不完的劫难。他本应该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见到这些人毫无为己无私奉献的行为之后,他还是有些颤抖。 激动地颤抖。 “嘿,你看着我干嘛,这么难得的机会,还不赶快睡会觉!” “我渴了。”晁春来虚弱道。 “哦,等我把这里绑上就给你去拿水。” “我饿了。”晁春来继续道。 “呵,你大叔的毛病还真多。正好,老仗给咱们做了面,不过没什么油水,这种地方你就别挑三拣四了,有的吃就知足吧!” 说完,孙长空将最后一点绷布缠到了对方的身上,然后大舒了口气,端着旁边的粗瓷大碗,牛饮了几口,又吃又喝,好不痛快。 “你小子别光顾得自己吃,给我也来点~”晁春来突然微笑道。 “哈哈,我以为你不稀罕呢,原来你也吃这些粗茶淡饭啊!”孙长空故意讥讽道。 “来,把我扶起来。”说着,晁春来挣扎着就要起,然而因为体力没能恢复他还不能移动,只能勉强挣踹几下,这时孙长空用手腕掏着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将激情春来扶了起来,一边用力一边埋怨道:“唉,我爹都没受过这样的待遇,没想到都让便宜你了。” 晁春来听后呵呵笑了几声,接过对方递来的面汤水,同样狼吞虎塞得吞了几口,之后才心满意足道:“呵呵,吃了这么多年的山珍海味,没想到还是这种最平常的食物最能让人满足啊!” “哦?听你的意思你也过过苦日子了?” “过过?何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呢!那时没本事,只能靠出卖苦力赚点薄银。每次回家的时候,我的娘亲都会给我准备这么一碗面汤。” 说着,晁春来又吃了几口,孙长空发现对方的眼圈已经红了,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怀念那时的生活。”孙长空喃喃道。 “当然不是!” 晁春来的将手里的碗筷放到一旁的桌子之上,然后擦了擦嘴道:“那种苦日子谁都不想再过了,我只不过是怀念当时的人而已。我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而我却无能为力。最后留在我脑子里的,就只有这么一碗平实的面汤。对于我来讲,这就是母亲的影子吧!” “母亲的影子?” 孙长空不禁想起自己的娘亲,可他离家的时候还很小,对于亲人们的样子并不怎么记得。他只能想起,母亲站在门外等待自己回家时的情景,而至于她的面庞,却只有一团漆黑的乌云,怎么抹也抹不去。 “你刚才说,就连你的老子也没享受到我这种待遇?”晁春来突然道。 孙长空一愣,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思考之中缓过神来。 “是……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把他找来让我伺候一番不成。”孙长空没好气道。 “呵呵,你爹我是找不到,可我能给你现找个爹。” “哪,在哪?” “那还用说吗,就是本尊者!我来你的爹,今后你就孝顺我,你看怎么样?” 孙长空愕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是,可这种认干亲的事情一般都要经过家中长辈的同意,你这种没头没尾就要生给我做义父,好像也不太合规矩吧!” “哈哈,小子,你还真是单纯啊!规矩都是人定的,凡事都有例外嘛。现在你父母不在眼前,当然一切从简,我就吃点亏,收你当我的义子了。来,快跪下叫义父,叫爹也行。” “啊?这就来?” 折腾了好半天,孙长空实在拗不过对方,只得勉强认了这门亲戚。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晁春来高兴就好。都说,良好的心态是疗伤的最好灵药。晁春来心情一好,身上的伤势说不定转眼就能痊愈。伤势痊愈了,他就能不觉愧疚地离开晁春来了。 大半夜,晁春来还沉浸在收纳义子的喜悦之中。一会说要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全部教授给孙长空,一会又说要带他去见见郭实那个老东西,让他好好羡慕一番。 “义父,天色不早了,咱们快睡吧!”孙长空睡眼朦胧道。 “大小伙子,怎么这么没有精气神,这才几点就困了,枉你处在壮年,居然还不如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 “义父,你什么时候就成老头子了。看你的样子,不过才四十出头吧?” “哈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像咱们这种修道之人,等到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之时便会返老还童,年纪越大,看起来就越年轻。你不知道,我今天整整七十大岁了呢!” “七十!我的天啊!” 孙长空上前打量了一番晁春来,怎么也看不出一点古稀之年的迹象。不得不说修仙之道还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不会因为驻颜留芳而头疼。只是,不老不代表长生,不能跨出六道之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不过话说回来,原本你和那个沈万秋都是苍北仙苑的弟子啊!这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你们苍北仙苑虽然底蕴雄厚,但因为除了开派祖师风啸萧之外,之后的几任掌门人全都碌碌无为,而且死得都莫名其妙,导致下面的门人青黄不接,整体实力明显不足。久而久之,曾经与天幕尊府刘名的苍北仙苑家道中落,慢慢走向了衰亡之路。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培养出你和沈万秋这样的人中龙凤,实属不易。不得不说,你们的出现,又为岌岌可危的苍北仙苑挽回了一丝颜面。” 晁春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孙长空,就好像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杰作一样。他的眼睛在发光,闪得有些吓人。孙长空知该如何反击,只得重新躺了下来,闭上双眼继续装睡了。 ; 第七十七章 前人栽人 后人乘凉 柳如音的心在颤抖,正如此时颠波的自己。她已无暇顾及其它,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出路。 可地下通道规模实在庞大,跑了半天仍寻不得出路,真不知道当年百兽老生是如何进来的。 不过,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了。柳如音听到了潺潺的水声。能听到水声就说明水体在运动。而自己顺着水源的方向,很有可能找到出路。 就这样,柳如音加快了步伐。果不其然,不一会,她便见到了一处溪流,一处沉寂数以万年、不为人知的地下暗河。 前方再无出路,而水流的方向是倒灌入溶洞之中的。要想出去,只能逆流而上。这对才熟悉水性没多久的柳如音来说,简直就是登天一般的困难。 但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毫不迟疑地跃入水中,与那湍急的浪花混成一团。在几次沉浮之后,柳如音终于冒出头来,学着别人游泳时的样子,“噗通噗通”地向前挣扎。 她不怕死吗? 当然怕! 可她又为什么会这般义无反顾? 那是因为孙长空的生死存亡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能早出去一秒,就能早一秒找到援军。而早一秒找到援军,孙长空就能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任凭无情的浪涛拍打在脸上,苦涩的河水涌入口中,柳如音仍是咬牙坚持。 开始的时候还好,到了后半段路程的时候,柳如音的体力已经大量消耗,而水流因为靠近入口处的位置,所以变得格外凶猛。这里的水已经不再是滋养万物的生命之源,而是变成了冷酷无情、湮灭众生的洪荒野兽。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拜托,让我出去吧!还有人等着我去营救,不然他会死……” 柳如音不断鼓励着自己,就好像一个农民在向天求雨时的模样。她虔诚,坚毅,无畏无惧。正如她在飘渺云巅之中修行的时候一样。就在柳如音几乎前行不动,即将后退的刹那,一股神奇的力量竟在她的腰间上猛地一推,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轻飘了起来,随之眼前的事物都在向她极速靠拢。 弹指之间,柳如音竟已冲出河床,身体遽地向下栽去。 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少。柳如音脱着一身的刺痛艰难地向前行去。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然而没走几步,柳如音便听到了厮杀和兵器相撞的声音。她快走了几步,向前望去,却惊喜地发现了几个穿着飘渺云巅装扮的人正在与一群黑衣人进行殊死搏斗。 “大花,小蛮,你们怎么都来了!” 柳如音激动地都要哭了出来,一身的伤患也似痊愈了一般,只见她三步并作二步,很快便来到了“亲人”的面前。 因为形势紧急,飘渺云巅的弟子猛然看见一个全身湿漉漉、一脸污泥、头发散落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以为是对面的敌人,手中的武器立即往上招呼。此时的柳如音早已虚弱透支,不等对方攻来,她已瘫倒在地,险些昏死过来。 “快看,是师姐!” 在那个名叫“小蛮”的提醒之下,几人这才发现地上的人竟和自己穿着同样的衣衫,不禁喜上眉梢,在一通连击强招将敌人逼退之后,她们这才凑到柳的跟前,察看伤情。 “呀,师姐的脉搏好弱。” “身上的灵气也所剩无几了,应该是被人用邪术封锢了。” “这背后的掌击也太厉害了吧,换做是我估计要被打穿了。” “你们先别吵,听我说!”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关心柳如音身体状况的时候,她竟又一次苏醒过来,开口道: “快!快去救人!” “谁?救谁?”这一次换大花说话了。 “孙长空,苍北仙苑的弟子。他在和五相马贼的首领洛庄决战。快,再不快点,他就死了!” 说着,柳如音悲从中来,眼中淌下两行热泪。不知怎的,她的心跳得很快,好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师姐,用担心。这次咱们和苍北仙苑强强联手,派出了大量精锐弟子以及门内高人前来剿匪。这下,五相马贼要全军覆没了。”小蛮得意道。 “不行,他已经身受重伤,再不快点,他就真的……” 说到这,柳如音终于因为心力交瘁彻底丧失了神志,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师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善心了?奇怪……”小蛮挠着头,不解地道。 原来,孙长空被虏之日,高渐飞被送出宁州城,一直到正午才苏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他便奔回仙苑,将自己与孙长空的经历告知掌门方惜时。而方惜时运用千里传音之术,将消息告诉给了飘渺云巅的主事人。两大门派连夜日夜兼程,同时制定作战计划。 五相马贼所在的群落山,通往上顶的道路有两条,一条在山阳东侧,一条在山阴西侧。前一条路地势平缓,便于行军,但容易遭遇埋伏,所以从这上去免不上要浴血一战。 而山阴西侧,则是条羊肠小路。地势坑洼,举步维艰。可这里和山顶的直线距离最近,想要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奇袭,这里是必经之路。 经过了权衡之后,双方决定,以苍北仙苑佯攻正面,而飘渺云巅则暗中潜入山阴本侧,攻其不备。 虽说大部分马贼都去应对正面的苍北仙苑了,但少数的人员仍驻守在山阴之处,以防意外。不出他们所料,飘渺云巅果真从背面偷袭。仗着地形的优势,飘渺迟迟攻取不下,所以才会想出了部分人员留守牵制敌人,大部队攻上山顶的法子。而大花、小蛮等人便在留守这里拖延敌方的队伍当中。 吞天虎洛庄的大名谁人不知,而在来时的路上她们也听说了孙长空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如何与一个叱咤江湖数十载的魔头周旋,她们实在想象不到,更不用说对拼搏杀。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去通知正面队伍的苍北仙苑,将孙长空的境遇详细报告。 “爹,都怪你!” 在方柔听到孙长空遇险的刹那,她的心都仿佛破碎了一下。对方走得那般唐突,以至于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时光不能倒流,现在的方柔只希望上天能够眷恋一下这名小小的仙苑弟子,让他再多撑一会。哪怕一一柱香的时间。 “长空现在在哪?”方惜时飞掌轰杀了一句马贼小头领之后,森然道。 “师姐没有说清,但听说是在什么监牢的地下溶洞之中。可这群落山方圆几里,上哪去找什么监牢。” 方惜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伸手抓过一个正在负隅顽抗的马贼,沉声道: “监牢在哪?” “不……不知道,知道也不……” 那人话没说完,却惊觉自己手腕竟被对方一把捏断,其中的骨骼已断成碎片,在外力的作用之下,外侧的皮肉被拗成畸形的模样,甚是残忍。 “再不说,我就把你混身的骨头都碾成粉末。” “说,我说,监牢在正堂的西北方向。” 方惜时看着对方的眼睛,瞧了老半天,这才松开手掌,轻语道: “今天我杀的太多,不想再造孽了,你走吧,别再回来!” 方惜时纵身一跃,已出数十丈处。随之前来堵截的敌人,还没碰到他的身体,便已被震飞开来,一个个口吐鲜血,想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孙长空啊孙长空,你何必要如此固执?我只是想让柔儿以后过得好一些,我这个当父亲的真的做错了吗?” 方柔不甘洛后,心念一出,“飘”字身法运于脚下,虽不及方惜时那般飞火流星,但也足以令在场众人望尘莫及。 如今,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样子。这并不是因为五相马贼实力不继,而是因为他们的首领在这关键的时候纷纷不见了。 他们并不只是不见,而是永远不见了。五位首领,竟有四位葬身地底溶洞之中。可仅存的二当家去了哪呢? 孙长空倚在石壁边上,一动不动,嘴中偶尔有些许血沫流出,但颜色并不新鲜。 洛庄虽死,但他似乎也活不了了。不过,他也并不遗憾,至少柳如音还活着。只要有生命,就会有希望。 这时,孙长空听到了希望的声音。 一阵缓慢、整齐的脚步声。 孙长空抬头望去,谁知,希望竟成了绝望。 来人不是援军,而是五相马贼之中仅存的二当家,孟阔。 孟阔的智谋在五人当中当属第一,若不是因为洛庄开宗的功绩摆在那里,恐怕今日的大当家还指不定是谁呢。 他年轻,充满朝气活力。 同时他又成熟,稳健镇定,像一个成大事的人,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事实上,孙与洛二人交战的过程他竟从头看到了尾,但从未出手相助自己的大哥。他是确定洛庄真的死了,孙长空真的完了之后,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就好像一个微服私访的君王一样,他的眼中尽是温柔,一种令人无法提起防备的可怕眼神。 “你好像病了。”孟阔莞尔道。 “嗯,不过还死不了。”孙长空同样笑着回道,只是他的笑要勉强了许多。 “他是你杀的?”孟阔指指地上的洛庄,假装不知地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呵,你还有工夫顾及周围的事情啊!活该你遭此劫难。” “这是不是劫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像你们这种丧尽天良,人面兽心的败类,迟早要自食恶果。”孙长空只恨自己现在动不了,不知就算拼完最后一比气力,他也要让对方知道知道他“孙爷爷”的厉害。 听完孙长空的一通臭骂,孟阔不怒反笑,甚至还叫好地拍起手来,大笑道: “好好好,我畜生,我败类。现在,我就要尝尝这恶果的滋味。” 孟阔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地上的洛庄,眼中露出猛兽一般的贪婪神色。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妖怪 “哎呀不好了,咱家的小花和小黑都死了!” 一声尖叫将孙长空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当他努力爬起的时候,却发现晁春来已不见了踪影。再看二人所躺的土炕里侧的窗户之上,豁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缺口,原来他就是从这里冲到外面去的。 孙长空不敢怠慢,紧随其后,然而当他抵达院落之中的时候,晁春来与那对老夫妻已经先于他来到了事发起点,一个被简陋篱笆围起来的猪圈之中。探上前去,只见一头黑猪和另一头花猪已经双双惨死当场,脖颈后面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伤口,这就是他们的致命伤。然而让他不解的是,这么深的伤口,流出的血迹却是相当有限,晁春来凑上前去,一摸二者的头部,立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它们的血被吸干了。” “什么?” 孙长空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之中只饮血不吃肉的动物很少,蝙蝠算得上是一种。但显然,以正常蝙蝠的个头,绝对造不成这般规模的伤口。也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这时,听了晁春来话的那位老妇人不禁向后缓慢撤去,她环视着周围,生怕有什么可怕的生物突然跑出来要了自己的命。看着自己老伴变得这般神经兮兮,老仗随即关切道:“老婆子,你没事吧?” 老妇人望着对方,结巴道:“是……是它,它回来了!我们都会没命,都会被它活活吸干的!” 老仗显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刻探步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双手,严声厉色道:“不可能,那只是传说,绝对不可能!” “不,那是真的!我爷爷说的话绝对没有假!那个魔鬼真的回来了,我要走,我要走!” 老妇人猛然挣脱了老伴的手掌,转身就朝门外奔去。然而因为当时天气还不亮,妇人心急之下一不留神,被自家的门槛绊了一脚,当时便摔晕过去。老仗与孙长空晁春来赶紧来到近处,将她小心地扶回房间之内,又给她熬了一剂安神汤,妇人的情况这才有了好转。 老妇人的事情算告一段落,而新的问题又出现在了孙长空的面前。对方所说的魔鬼究竟是何妖物呢? “老仗,刚才……” 孙长空刚要开口,对方立即回绝道:“不要再问了,天一亮你们就快走吧!最近这里不安生,老是出现了些诡异的现象。小花和小黑一死,我们也就没了牵挂,想去哪都行。只是这位……” 老仗看了一眼晁春来,这才惭愧道:“只是苦了这位,伤没好就得起程赶路了。” 晁春来连忙摇摇手,苦笑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是什么怪物让你的内人这般恐惧呢?” 看着对方坚持的态度,老仗将手里的木拐放到了一旁,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哎,其实我老伴什么也看见,让他这么害怕的,只是原先祖上传上来的一则寓言。” “啊?寓言?什么寓言。”孙长空不禁问道。 “血河过,彘狗灭。魔君屠世,无昼夜。” 孙长空听了还好,可晁春来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同,看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怎么了义父,难道这段话你听过?” “这倒是没有,不过这段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魔物。” “谁?” “血河魔君。” 孙长空倒吸口冷气,光听这名号他就知道此魔绝对非同小可。而且十分明显此人来自魔界。人间与魔界间的通道已被封闭了数以千年,为何会突然听到久违的魔族之人,难道这预示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吗? “你或许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曾经大名鼎鼎的魔皇你一定有所耳闻吧!” 此话一出,孙长空当即心跳加速。魔皇,难道这个魔皇就是无妄修罗界中的那道残念的本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是太可怕了些。小小的一道意念就能引出一方天地,如果是完整的魔皇现身于世,那又将会掀起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呢? 稍事停顿,孙长空才重整思绪道:“听倒是听过,但并不清楚。可这血河魔君又是哪一位呢?” 可能是因为刚才起得过猛,现在晁春来已经有些虚脱,身体不禁摇晃了两下,多亏孙长空眼急手快,急忙扶住了他,又将他搀到了炕沿之上。 “当年魔皇率领魔界大军大举进攻人间,那时的他们正值巅峰时期,所向披靡,单是一个魔皇就已经天下无敌,其余的魔将更是凶悍异常,以致我方形势岌岌可危。幸亏当时人间的四大高人合力联手,使出贯绝寰宇的九十九犁杀生大阵,才将魔皇击败,令其神魂俱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而就在魔皇之下,还有八名足以独挡一面的大人物,其中之一便是他的儿子,血河,世人都称他为血河魔君。只因为他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万物调零,死气冲天。他便是死亡的化身,生命的主宰。我想刚刚老仗所说的寓言,指的应该就是他吧!” 老仗听得很是入神,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这则寓言之中到底指的是什么。他只依稀记得,当年老伴的爷爷告诉他们俩,一旦看到家里的牲畜莫名其妙地血尽而亡,又找不到凶手,那就赶快逃离这里,走得越远越好。一开始他以为那是老人们封建迷信的说法,可没有想到近些日来怪来连遍。先是河里的鱼虾纷纷翻白,操劳多半辈子的老马猝然离世。这不今天,家里唯一的两个值钱物件也双双殒命,将这些事件串连出来他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所以他的老伴才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孙长空被这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想了一会儿,他索性释然道: “唉,就凭一句鬼话还两头死猪就说什么血河魔君来了,你们也太草率了些吧!据我所知,天下吸血之类数不胜数,能饮尽活猪鲜血的更是大有兽在,豺狼虎豹这些哪个都能做到,这里地处偏僻之地,有些飞禽走兽很常见。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自己吓自己呢!” 听了孙长空的一席话,晁春来不禁眼前一亮,接着便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孙长空一顿,想了想:“我说咱们为什么要自己吓自己。” “不是,是前面的话!” “我说这里有飞禽走兽很常见。”孙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往前!”晁春来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我说能饮尽活猪鲜血的大有……” “对,就是这,你故意把人换成了兽,但实际上这个东西就是人,不但是人,而且还是狼人。狼人吸血,是那个狼母的孩子所为。” “你说的是狼裔?” 孙长空心直口快,直接将狼裔的名字报了出来。晁春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但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宝贝义子和那个狼族怪胎关系定然非同一般。说不定,自己真能顺着他找到那个所为的狼裔,还有那颗世间珍宝万恶心。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所以现在的孙长空只字不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四下里扫视了好几遍,就是不往晁春来的身上看。 “他失踪的时间和异象出现的时机太接近了,我不得不怀疑这些事情与他有关联。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义父,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在没有事实证据面前,你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晁春来冷笑道:“好人?他真的能算作人吗?你和他说,他自己恐怕都不愿意相信吧!” 孙长空懒得搭理对方,他才不愿意将之前给狼裔修剪毛发的事情告之给对方。因为对于一个有偏见的人,你再怎么辩解都是无用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真的要走吗?”孙长空不禁问道。 “走?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吸血鬼到底长得什么样。虽说现在的我能力有限,可这里不还有你在嘛!” 晁春来坏笑着瞪了孙长空一眼,后者立即感觉到自己被人耍了一把。老人智慧怎能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辈所能觊觎的呢? “好吧!看来关键时候还得看我们年轻人啊!” “此言差矣,没有我们老人的经验作为标准,你们这些年轻人只会跌得头破血流,混身是伤。来,你跟我回房间,咱们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看着二人神神秘秘地回偏房之中,老仗的心中不由得揪了起来。从二人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便看出这一老一少绝非一般人。而从刚刚的身手来看,二人定是身怀绝技,不说独步天下也能惊艳一方。上天突然把这两个人派到自己的身边,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老婆子,你快快醒来吧!再不走,我怕咱们真会来不及的。” 不知过了多久,老仗发现大门忽然吱拗地自己旋开了。老仗忍不住向外看去,一道黑影立时浮现在他的眼帘之中。 “我的妈呀,是妖怪!” ;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得不战 妖怪不可怕,吃人的妖怪才可怕。现在出现在老仗眼前的不单是一个吃人的妖怪,而且他发现对方身上浓密的毛发之上,沾得都是暗红色的血污,打眼看去就像一根根细小的血箭,搭在他的体表外侧,形成了一件天然的甲胄,使其不受外界的伤害。 然而老仗看到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尽是凶光,那是一股只有野兽都会拥有的原始血性。接着他便发现对方向自己奔来,那道木制的窗棂竟比窗纸还要脆弱,甫一接触到那厮的身体便纷纷炸裂开来。与此同时,孙长空与晁春来双双奔出屋外一探究竟。而眼下发生的变化立即让二者目瞪口呆。 怪物伛偻着身子,站在窗台之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里的两位老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二人的存在。趁此机会,孙长空一边做着噤声的动作,一边缓慢朝对方接近,只要时机成熟便立即采取措施,先将对方与老人分离开来,这样自己才能大显身手。然而就在孙长空盘算着心中计划的时候,晁春来已经先于他超到了前面。 对方在飞,他竟直接运气掠到了那个怪物身前,生怕对方察觉之后脱身遁走。然而,就是他这个冲动的行为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那只混身浴身的怪物忽然侧过脸来,朝着晁春来咧嘴笑了一下。看到这一幕的孙长空当即僵化了,他发现那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消失踪影的狼裔。 明明才修理过的毛发为何会突然之间又重新长了出来?狼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疯癫的鬼相?他怎么来到这里的,难道是一路尾随他们来的吗?狼母在哪里,万恶心又在哪里?晁春来有没有认出对方的样子,认出了他又该如何做出选择? 一时间,无数疑问一齐涌入到孙长空的脑海之中,直逼得他脸上青筋暴涨,脸色通红,关节之中不时爆出几道闷响,一看就是内力激荡所至。 既然已经出手,晁春来就没有想过后退。狼裔回头的刹那,他已一连攻出十来掌,每一击中都携着翠绿色的灵气,一眼看上去特别提神。可是谁成想,就在这道充满生机活力的绿意之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杀意。绿影所过之处,无不黯然失色,枯黄凋零,就连窗纸挨上了也立即变成了一片片死灰,焕然消逝。 然而此时的狼裔已经今非昔比,灵活的四肢加上敏捷的身手竟叫周围的光线为之凝滞。他动了,而且动的十分之快,当孙长空准备上前阻拦之时,他已从老妇人的身上爬了起来,接着又落到了老仗的肩上。狼裔骑着他,进而将血盆大口猛然罩向那条满是皱纹的脖子。獠牙刺入皮肤的那一刻,血散成了雾飞溅到空气之中。 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冲到了跟前,与晁春来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之上。然而就在二人的注视之下,那些红色的雾气竟无一遗漏,尽数被狼裔吸入到了身体之中。可怜的是那位老仗,还没回过神来便已和自己的老伴双双毙命,至死都没来得及合上双眼。而在吸收了二老的气血之后,狼裔的气息再次强大了不少,体表的肌肉也变得结实了许多,棱角分明,就像一枚枚石块堆砌出来的一样。 “你!狼裔,你到底在干什么!” 孙长空声如利剑,轰然掠向对面的狼裔。然后对方十分狡猾,眼看自己躲闪不得,便将老仗的身体向前一挡,那些由空气凝结成的气劲立即搠入到尸体之中,后者顿时身形萎靡,体内的骨头已经碎了大半。 二者对视了一眼,孙长空竟在狼裔的眼中看出几分怪异的喜色。这还是那个被他所认识的狼族少年吗? 接着,孙长空便在狼裔的胸前发现了异样:那里嵌着一坨暗红色的肉块。在呼吸的带动之下,肉块竟随其一同跳动,“噗通噗通”就像一枚鲜活的心脏。 “心脏是心脏,万恶心居然与狼恶心融为了一体!” 看出这一点的不只是孙长空还有晁春来。早在见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他便已经感受到那股由外及内、歇斯底里的邪恶之气。这绝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所能表现出来的状况,除非是成百上千。而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万恶心。只有万恶心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威力,也只有狼裔才能有机会接触到它。可现在的问题是,狼母去哪里了呢? “狼裔,你还认识我吗?” 孙长空试着去唤醒对方的神志,然而狼裔只对着他呲了一下牙,然后手舞足蹈起来。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无力回天之际,狼裔的口中居然含糊地说道:“孙长空,孙长空。” 然后,他便看到对方慢慢地伸出那只占满污垢的手掌,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晁春来不知其中猫腻,所以立刻挡在孙长空的面前,厉声道:“想伤我义子,先得问过我这个当爹的!” 孙长空看着狼裔的动作,脑海之中不禁回想起之前二者在恶魂谷中的情形。刹那间,他竟有种如梦方醒的顿悟。 “义父,你闪开。” 孙长空推开晁春来,竟学着对方的动作也探出手来,一黑一白两只手掌就那么握在了一起,原来狼裔是要和自己握手。 “朋友,朋友!” 孙长空喜上眉梢,惊讶道:“你还认得我,你还当我是朋友!” 这一刻,孙长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然而,对方的表情却是相当忧愁,显然狼裔并不希望他看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 “狼裔,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狼裔双眼无神地望着他,然后一边念道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语言,一边转身向后走去。 “娘死了。” “什么!你说狼母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孙长空的情绪有些激动,晁春来一看形势得到了控制,当即便将孙长空拉到了一旁,小声告诫道: “现在咱们对这家伙的情况还不清楚,如果这个时候掉以轻心被他袭击,恐怕就算聚合你我二人之力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从刚刚他的身手来看,这个狼族少年应该已经知命境界了。” “什么?知命境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孙长空不禁道。 “哎,你不知道也不稀奇,毕竟连你们掌门恐怕也才刚刚触及到知命的边缘之处吧!像沈万秋这种刚刚进入到天人境界的修道者,更是不可能参破知命玄机。可从刚刚这怪物的行动之中判断,对方居然可以在我们出手之前做出反应,显然早已料到之后的事情。而能达到这种预知未来这种神乎其神的境界,至少要知命层面上的修道者才能完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个少年就太恐怖了吧!” 听完晁春来的讲解之后,孙长空犹如五雷轰顶,当时便说不出话来。用丧失神智来换取如此高深的修为,狼裔狼母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他急切想知道其中的实情。 然而,看着对方疯疯癫癫的模样,想从对方的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恐怕是不能的了。如果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只能等待时机。 看着对方踱来踱去的样子,孙长空随即和气道:“狼裔,你为什么要杀这两位老人,你和他们有仇吗?” 狼裔翻着眼想了半天,之后才指着自己的嘴巴道:“饿了。”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的意思是因为自己肚子饿了所以才喝尽老夫妇的鲜液充饥。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说话之时的狼裔身化急风,已然越过自己窜到了晁春来的身前,准备继续自己的杀戮行径。 晁春来是什么人物,什么样的事情他没见过。即便对方的修为高出自己好几倍的情况之下仍能处之泰然,随即两只云袖上下翻飞,数道凌厉掌劲顺势破体而出,纷纷轰在狼裔的胸膛之上。 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狼裔的身体就好像一头饥饿的野兽一般,只要是来自外界的能量,无论种类还是强弱,全被他一股脑地吸入到体内丹田之中。而在就同时,那枚暗红色的心脏竟突然闪耀出夺目的虹光,被其照亮的周围空间立即携上了一股淡淡的甜腻,那是只有新鲜的血液才会带有的独特味道。 “这小子要反了天吗?” 看到这个情形之后,晁春来立即向后连跳五步,这才将自己带到安全的范围之内。可刚一住脚,他发现对方竟有追了上来,而且速度尤胜从前,就连残影都看不到了。现在的晁春来只能凭借感应对方的气息从而判断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可这样的被动战斗没坚持多一会,也便已经支撑不住,那些该死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祟了。 “狼裔,停下来!”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能听从自己的话,可进入到狂暴状态之中的狼裔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劝阻。渐渐地,他的射手越来越快,使得天空之中都是他的拳影爪印,简陋的平房已经经不住他这么折磨,轰隆一声塌陷了半边,差点将孙长空砸在下面。因为事发突然,那对老夫妇便永远地躺在了里面,一直到天荒地老。 “该死,是你逼我的。看我的光明迦楼王!”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融心 随着孙长空高亢的怒吼,他的身上立即被一层金光灿灿的浩然正气所笼罩,正所谓光明迦楼一落地,魑魅魍魉尽退避。那些耀眼的金色光芒不仅照亮了整个院落,甚至还将之前出现的血色雾气完全冲散,使其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在此影响之下,晁春来似乎也有所感应,身上的痛感也减轻了不少,这才将自己从生死边缘之上救了回来。 与他相比较起来,狼裔的模样颇为狰狞,一身的黑色毛发立即涌现出犹如火山喷发时候出来的漆色灰烟,乍一看去就好像是在剧烈燃烧一样,显得十分骇人。 伴随着毛发脱落,狼裔那张白皙的身躯随即显露出来。孙长空定睛一看,对方的身上至少有十好几处致命伤,有的横跨后脊,有的深入骨髓。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竟将他两侧的腮部一刀斫开,直接扯到了耳根边上,张开嘴巴的时候恨不得将脑袋掀飞出去。看到这里,孙长空不禁偏过头去,不忍去看。 “狼裔,快停下来,不然我真的动手了!” 此时的孙长空虽然有光明迦楼王加持,但外表的样子已不再是从前那种人面鸟身的畸形状态。虽有翎羽覆盖,但身体却呈现人形模样,双脚站立,脊椎挺拔,身后生有一双金色羽翼,双臂也完全分化,两边各四枚手指虽不及人类那般灵活,但却力大无比,被它们钳住就休想挣脱开来,除非生生撕掉一块皮肉。 然而就在这副半人半兽的身躯之上,却生着一枚精致的头颅,不同于孙长空之前的样子,他头顶羽冠,面生隼喙,两只犀利的鹰眼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以防他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至于出现这种惊人的变化,一时之间孙长空也解释不清。想来想去,他将这些异变全都归结于人界与无妄修罗界灵气种类不同所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狼裔充耳不闻,孙长空忍无可忍,当即闪身掠上,抬手一掌便将对方震飞了出去。此时再看晁春来已然面如死灰,气喘吁吁,要不是见到孙长空这副骇人的面貌,他一定要坐下来好好歇息一下。 “儿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你也被那万恶心所影响,成了不人不鬼的异类?” 孙长空救人心切,竟忘记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底细。稍缓了口,他才重新整理道:“义父,你想多了,这只不是门变身的功法而已,不用太过在意。这样,你先待在一边,看我来对付他。” 话音未落,孙长空却已来到数丈之外,连续使用了数记强招,将狼裔打得败退不止,险些跌倒在地。但因为与生俱来的身体控制力,他硬是将自己弹了起来,一连舞出三十四次狼爪,撞在孙长空的前臂之上,立即火光四溅,同时激起的阵阵气浪更是将方圆三丈之内的植被拦腰截断。 “好小子,不愧是我晁春来器重的人,这一出手竟把那个狼族少年打得气势尽消,甚至已经初现败象。这么下去,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双方精彩绝伦的对决之战,晁春来是又喜又惊,恨不得自己也能参与其中,和他们切磋一下。然而,想了想他还是重新坐下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比废人强上那么一丢丢,万一进去之后被狼裔所制,非但帮不上忙,甚至还可能让孙长空分神,败下阵来。识时务的他只得继续待在一旁,作为全场的唯一一个观众,亲眼见证这场惊世大战。 其实从速度方面来讲,孙长空并及不上狼裔。但凭借自己的灵活身手,以及黄金羽翼的推动,他竟能打得对方只得防守,根本顾不上反击。而狼裔虽然行动快如奔雷,势同闪电。但长此以往体力大大消耗,出手也慢慢迟钝下来,孙长空见此良机立即快攻出数发断浪刀法,劈得狼裔气息涣散,力不从心,向后倒飞了几步之后,便猛吐鲜血。再看那些涌出的血水,落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漆黑,别说是植物,就连泥土都要被吞食腐化了似的,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就在孙长空以为对方几近极限的时候,那张可怕的大嘴之中再次传来几道古怪的声音:“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孙长空不禁道。 “我笑我太天真,居然以为这个世上真的有友谊存在。我娘说得没错,你们人类都是虚伪的动物。当初我就是不该相信你的话。” 孙长空遽地一愣,随即回击道:“你伤我义父,难道我只能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做吗?狼裔,你太自私,为了自己,居然残害他人的性命。” 狼裔摇晃着身子,突然仰倒在地,大舒了口气,接着道:“那你们杀我娘亲的事,我该去找谁算账呢?” “狼母的事情我深表遗憾。那天分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很想知道。” 孙长空说完,看了狼裔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竟簌簌落下热泪,表情显得极其痛苦。 “那天我进入到溶洞之中,发现狼亲已将石壁之中的万恶心取了下来,并将它交到了我的手上。之后,他又用身体撞断了石壁,一条去往外界的秘密通道豁然出来。我的身材较小,所以刚好能从里面能过。而我的娘亲却永远被留在了外面。” 孙长空不禁看了不远处的晁春来一眼,意思是看你们干得好事。可显然晁春来不服气,一来他没有做过伤害狼母的事情,二来他也没有从郭实的口中所到过抓到或是杀害狼母的讯息。难道对方有意隐瞒? 他觉得这有些说不通。 一来按照郭实的性格,对方是绝不会把这种大事揶在心里、不拿出来显摆的。二来对方没有理由欺骗自己,因为杀狼的事情而编造这么一个谎言,实在不值得。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知道袭击恶魂谷夺取万恶心这件事情呢? 就在晁春来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时候,孙长空随即道:“狼母只是被留在了通道之外,又不是一定会被杀死。难道,你亲眼见到了?” 狼裔摇头道:“我虽没见到,但凭借我们狼族独有的心灵感应,我确定她一定遭遇了不幸,而且是危及生命的灾祸。我在恶魂谷周围待了两天,并没有看见娘亲的踪影,想来已是被那些人残忍杀害了。之后,我被留守在外面的侵略者发现了。几经缠斗,我已筋疲力尽,而敌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眼看就要致我于死地。可能是老天有眼,就在危难之间一直被封印的万恶心竟突然苏醒,顺势植入了我的身体之中,为我干涸的经脉又注入了新鲜的力量。有了万恶心的神力相助,我立即脱胎换骨,大杀四方。敌军被我灭得七零八落,幸存下来的也失去了战力,而我这一身的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你所谓的义父,我并没有忘记,我爹就是死在他的杀掌之下,哪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会忘了他那张可恶的嘴脸。” 晁春来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相貌,他十分清楚,当初那头雄狼就是死在自己的手下,怪不得对方一直对自己紧追不舍,原来是为报杀父之仇啊! 孙长空瞧了一眼晁春来,又看了看狼裔,现在的他是最难受的,一边是自己的昔日朋友,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兼义父,到底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实属令他头疼不已。万般无奈之下,他终于道:“他杀你生父是他的不对,可他救过我的性命,并且认我做了义子。既然这样,我就有义务保他周全。可你又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事,如果你非要报仇的话,那就把心中的仇恨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吧!” 听完此话,狼裔当即怪笑了几声,随即用一种十分不屑的眼神注视着对方,阴沉道:“就凭你?我们恶魂谷上上下下几万条性命的仇,你说让你一个人顶了?” 孙长空,点头:“是。” “你拿什么抵?”狼裔不禁道。 孙长空指了指对方的身前,面色冷峻道:“你和这玩意还没完全融合吧!兴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狼裔仍旧不信。 “就是我!”孙长空嗓门突然高了起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家伙现在就这般厉害,如果让他与万恶心真正地合而为一,恐怕就连天地双尊亲临都要觉得棘手。这个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说完,晁春来扭过头来又朝狼裔叫嚣道:“你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就在这,想要,自己来拿。我晁春来虽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如果以我一人能换来天下太平,我宁愿牺牲自己。” “义父!” “好了,别说了。来吧!” 说罢,晁春来将上身裸露出来,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在纱布之下显得甚是醒目,尤其是那一条一条的血痕,更是让人于心不忍。看到这一幕的狼裔陡然一颓,竟将目光投向了孙长空。 “你说你能让我与万恶心融合,我想试试!” 狼裔的笑容很是神秘,好像一道看不透的迷雾一样。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杀人越货 至于为什么有信心能将万恶心与狼裔完全融为一体,孙长空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现在现在对方所展现的并不是完全的实力,问题就出现在那枚心脏的身上。而外露的心脏一旦进入到身体之中,随即产生的惊人变化必然会带动起整体实力一齐提升,而且不可限量。这也是狼裔迟迟没有去找天幕尊府报仇寻恨的主要原因。他在等待时机,等待自己与万恶心合而为一的那一刻。 然而这个时候孙长空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极易打动狼裔的心。毕竟,融合的过程不知还要经历多长时间,实际上他已等不下去,他总觉得最近自己的神智越来越模糊,身体也渐渐不受控制。他总觉得有一天自己会完全丧失自我,进而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杀人机器,为万恶心所驱使。到了那时,他的复仇大业恐怕就再也无法完成了。 所以现在的狼裔很是焦急,所以他几乎没怎么思考便答应了对方的建议。以融合来换晁春来的一条命。他感觉这样很值得。因为就算现在许诺不杀他,那也不代表今后就不能迫害他。只要孙长空不在他身边,他可以有一万种理由将对方置于死地。 孙长空的心里颇为忐忑,他害怕自己的猜测出现偏差,从而使得万恶心没能顺利与狼裔合而为一。如果那样的话,对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拼杀了晁春来,然后自己再逃之夭夭,自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狼裔又开口说道: “好吧,我答应你的提议,只要你能让我与万恶心彻底融合,晁春来与我的恩冤就是一笔勾销。可如果你完不成的话……” 狼裔那双透射着犀利神光的兽瞳随即向上晁春来看了一眼,显出一副狡诈的模样,接着道:“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好!一言为定!”孙长空强颜道。 不渡关外,一十二名杀气腾腾的魔族精英出现在独步峰上,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气势磅礴,一双双猩红血瞳显得尤为吓人,好像单凭它们就能屠尽人间众生似的。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还是那团迷之雾气,只是这回他的身形清晰了许多,就连脸步的容貌也精致了不少。从一些细节上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位大人物定是英俊潇洒、凶悍勇猛,不然绝不会让这么多高手为其俯首称臣。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忽然道: “魔君,不渡关周围的生灵已经罕有出现,十万屠杀也已在昨日完成,请您下达下一步指示。” 说罢,那道黑色的雾气猛然抖动了一起,接着那道身形竟在眨眼之间化成了一枚巨大的脸庞,只是五官长得有些狰狞,好像故意要隐去他的真实面目似的。 “你们干得很好,不过不渡关只是我们入侵人间的第一步,接下来更多的城市还要遭到灭顶之灾,更多的人仍要死在我们的屠刀之下。不过,你们不是孤独的,等我到了苍北仙苑,拿到那件东西之后,就算是这片大地之上的最强者也要为我鞍前马后,为命是从。” “魔君威武,魔君英明。” “哈哈!孙长空,你就等着瞧好吧!” 虽然晁春来百般阻挠,但孙长空仍然坚持与狼裔达成完成这笔交易,甚至不惜将他用气锁捆绑起来,令其不能插手这件事情。 “孙长空,你快放开我。听我说,你绝对不能这么做。单是这个状态下的他,就已经残害了这么多的生命。如果让他达成心愿,将那万恶心完全吸收,恐怕这片大地都永无安宁之日。” 孙长空与狼裔面对面地站着,他注视着他,不让对方逃过自己任何一瞬的视线。 “义父,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就休想为非作歹。况且,他事情还没到那种岌岌可危的地步,就算让他融合了之后大肆杀戮,也未必制不住他。你说对不对啊狼裔!” 狼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然后神情古怪地笑道: “嘿嘿,你想怎么说都行。不过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就是会按照约定完成,我狼裔虽然杀了不少人,但还未到像你们人类那般言而无信的地步。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快点实施你的办法,让我与万恶心真正融为一体。” 孙长空向前跨出一步,这时二者的距离已在一丈之内,只要他想,他可以在一瞬间贴到对方的身边,然后使用强力杀招将其一击轰杀。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事实上,他的心中还保有一丝希望,也许狼裔真的没有到那种万恶不赦、罪不容诛的地步。万一对方回心转意,万一对方放下屠刀了呢?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孙长空又向前走了两步,这回二者已经相距不远,两个人一人伸出一条手臂都能挨到一起。这已经是他的最后时机。 “狼裔,你不后悔吗?”孙长空淡淡道。 此时狼裔的脸上显出一副罕见的悲凉,他苦笑了下,然后才回道:“我已无路可退,更不能后悔。来吧!” 见此情形,孙长空的目光陡然冷凝,他的手掌已经抬起,并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忽出一刀,直接搠入了狼裔的身体之中。 后者当即一震,殷红的鲜血顺势从他口中大股喷出,当即便溅了孙长空一脸。再看那枚万恶心竟是失了神一样,之前铿锵有力的跳动立即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微弱颤抖。孙长空还是出手了,他已自己平时最擅长的伪装成功骗过了狼裔的信任,他没有想过让二者合而为一,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笃定了杀狼的想法。 不过狼裔并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他会挣扎,甚至会在濒死之际反咬他一口。困兽之斗虽然不长久,但却是相当危险,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对方拖入到万劫不复之中。 所以孙长空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他先是以惯用的手段博取对方的信任,然后在对方防御心理最薄弱的时候突然出手,攻其不备。就在手刀进入到狼裔身体的前一刻,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帮助自己与万恶心融合呢! 然而万恶心没有融合成功,他自己的心脏却先被毁了。没了新鲜血液的支持,狼裔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片灰蒙蒙的死气,他的生命在飞速流逝,报仇的心愿也随之消泯。 “为什么……你!” 孙长空缓缓得拔出手掌,他并不去看对方,只是一心在欣赏自己的手刀,他看得有些出奇,表情更是让人心惊。他在干什么! “谁让你不听劝告,既然你不听,那我只能痛下杀手了。”孙长空莞尔道。 “可你刚才还那么为难,怎么会这么快改变心意?难道,你已不把当作朋友了?”狼裔的眼眶之中已经淌出热泪。 “呵呵,我为难的样子是故意装给你看的。至于朋友……呵呵。” 孙长空一把握在那颗心脏之上,猛然抬起腿起踢在对方的小腹之上。 “就你当没交过我这个朋友吧!” 说话之际,孙长空手脚同时用力,在撕扯之下那颗镶嵌在狼裔身上的万恶心直接脱落下来,瘫软在手掌之中。就在这时,孙长空还能看到这枚坚强的心脏仍在垂死挣扎,四周的经脉好似蛇虫一样摇摆蠕动,好像是在寻找下一个寄生目标。 “干得漂亮!” 见到这一神迹般的转机,晁春来不禁大声叫好起来。 “呵呵,义父,你瞧我这个干儿子做得怎么样啊?” “干净!漂亮!”如果不是双手被气锁绑缚的话,晁春来一定会挑起大拇指好好夸耀一下自己的宝贝干儿子。 然而就在这时,孙长空带着那枚万恶心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晁春来本以为对方会将万恶心送给自己,好让他回去邀功领赏。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这么做。抬头看向对方,他发现孙长空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森,这是他这个叱咤风云几十年的老江湖都未见过的情形。这个小子想做什么,难道,难道! 最终孙长空还是一个人走了。他又一次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万恶心的跳动也没有之前那么混乱。他摸了一下自己胸口,随即脸上扬溢起灿烂的笑容。 是的,他终于达成了目标,而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被发生在平房的大火付之一炬,连骨头都寻不到了。 孙长空很是好奇,如果天地双尊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他们二人会不会气得从座椅上跳起来呢?还有那个郭实,他肯定向晁春来隐瞒了一些事情,狼母多半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既然有了万恶心,他想不到那个狼母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索性也就不去管了。从此之后,天幕尊府的十二尊者就剩下十一个了,想到这里,孙长空的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惊梦 杀人,越货之后,孙长空一路北上。有了晁春来的财物,他可以算得上是豪气了一回,先是买了身像样的衣服(之前的衣服还是郭实抓到他时给他换上的一套天幕尊府的服饰)。然后他又在城里大吃大喝了一顿,最后才在意犹未尽之际去了本地最火爆的怡红院中,与众多美女吃起了花酒,好不风流快活。 酒过三巡,孙长空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脑袋也是出奇的发沉,不知不觉当中他竟伏在饭桌之上昏昏睡去。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孙长空猛然醒来,却发现自己竟在一处完全陌生的房间之中。 “这是哪里?” 孙长空扶着痛到几乎撕裂的头部仔细回想着昨夜的情形,可自己就像失忆了似的,对于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就在他陷入在深思迷茫之际,房门“吱扭”一声旋开,进来的人竟叫他有些惊愕。 “你是……” “呵呵,孙公子的记性真不怎么好,咱们半年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 孙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对方这身熟悉的打扮,好像有了些头绪,于是不禁问道:“你是……” “我是纳百川纳公子的亲随啊!” 孙长空当即一愣,手中灵气已经暗暗聚起,只要对方再敢废话半句,他就叫对方有去无回。 “长空兄,别来无恙!” 不知何时,纳百川竟然穿过墙壁进到了房间之中,而且一出现便已在他的身边。看他一袭素装,神态自若,根本看不出有丝毫异常。话说,他不是已经被自己杀死在了无妄修罗界之中了吗?为何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自己身死之后下了地狱,所以才会在阴曹地府之中碰上这厮。可话又说回来,又是谁把他送到这里来的呢? “纳百川!你是人是鬼!” 这时,纳百川已经走到了旁边的桌子之上,翻开茶杯,自斟自酌了两杯,然后才漫不经心道:“我是死是活,和你无关吧!关键的是,你我终于有聚到一起了。” 孙长空冷笑两声,随即掀开盖子下了床,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傲然道:“你别以为凭你的修为就能奈我何。实话告诉你,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发若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较量一下,生死由命,你看如何。” 说罢,孙长空来头门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显得十分自信。看到这一幕,纳百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道:“不了不了,长空兄武功盖世,纳某自叹不如。可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来寻仇的。” 孙长空心中一惊,不禁道:“不是来寻仇,那你是作甚?” “物归原主!”纳百川坦然道。 “什么物归原主,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纳百川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轻拍两下巴掌。不一会儿,门外便又走进来两个名大汉,高有丈许,生得虎背熊腰,威武神勇,一看就是外家功夫的好手。单是这手掌一抬一落之间的力道,就得有三五百钧的样子。常人要是被他们击中一下,就算不死也得残。难道,纳百川这是在叫帮手吗? 随后,孙长空便发现了一个情况。两名壮汉的手中各有一个木匣,一长一短,一窄一宽。不过看他们的样子,里面的东西并不重,不然也不会这般淡然。 “这是什么意思?”孙长空随即问道。 “呵呵,长空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你忘了咱们半年之前的约定了?” “什么约定?” “你去解除封印,我给你天魔兽甲。” 那木匣似能感知纳百川的心意,此话一出,匣体豁然打出,一件黑色宝甲立即出现在孙长空的面前。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宝甲之上独一无二的光泽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这就是让自己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天魔兽甲。 孙长空快步上前,也不管那名大汉,直接将宝甲从木匣之中取了出来,旋开暗括,往自己身上这么一套,天魔兽甲便立即锁到了他的身体之上,从上到下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接缝的地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衣无缝吗? “天魔虽然修为不如我族魔皇,但强悍的躯壳却令当时众多明门正派束手无策。要不是风啸萧的战力过于恐怖,硬生生地在地身上开出了一个针孔大小的洞,令其他人有机可趁,恐怕就算天魔站在原地不动,别人也休想伤他分毫吧!” “凤啸萧?你说的是苍北仙苑的开山祖师?” 纳百川欣然回道:“没错,就是你的祖师爷。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个人,未成仙的他,仍然逃不过生死劫。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他的尸身葬于何处。不然就凭着当初他的飒爽作风,我这个后辈也应该到他坟上好好祭拜一下。” 孙长空瞟了一眼对方,不屑地说道:“祭拜就算了,我怕你到时候情绪激动将人家的坟给刨了。” 纳百川听后朗声大笑,声浪之强,震得房屋四下的梁柱随之摇晃起来,似有崩塌的危险。 “不过算你有点男人的样子,说话算数,这点我孙长空自叹不如。” 纳百川指了一下旁边的细长的木匣,继续道:“先别着急,这里还有一个东西要你看看。” 孙长空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后又瞧了瞧纳百川,这才走到别一位壮汉面前,轻轻启开那枚木匣。可这一开不要紧,里面就好像关了一轮艳阳一般,炙得孙长空都眼睛都睁不开,于是又赶紧合上了盖子。 “这是什么宝贝,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孙长空不由得连声埋怨道。 纳百川莞尔一笑,接着便亲自来到了木匣跟前,亲手打开了那只木匣。孙长空见此立即向后连撤数步,又将眼睛微微眯起,生怕里面透出的强光灼伤自己的眼瞳。 然而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由纳百川打开的木匣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躺在里面的只有一枚略显沧桑的木剑,孙长空已经不记得它原来的名字了,但自己之后又给他起了一个新的称呼:重辉。 “怎么可能,我记得重辉剑有瑕疵的啊!可看它现在的状态精神饱满,气势恢宏,绝不是一枚残剑应有姿态,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纳百川小心翼翼地将宝剑端了出来,然后转身来到孙长空的面前,随即说道: “这柄苍龙血魄镇魔剑虽然存有缺憾,但并不代表无法根治。之所以原先没能将他复原,那是因为人间根本寻不到苍龙木,所以也就无材可用。” 孙长空好似明白了什么,于是道:“那现在的它被完全修复了,是不是说明你已经达到了拥有苍龙木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哪,难道是无妄修罗界,那里有苍龙木?” 纳百川摇摇头,神秘地笑了笑,继续道:“这个你不用管,既然神兵已经复原,我想这下它能配得上你了吧?” 说完,纳百川将重辉剑往孙长空的手里一送,万丈金光立即奔射而出,一道古老的稀有龙气立即浮于剑体表面,上下游弋,如同一条真龙一般,甚是威严。 与此同时,包括纳百川在内的几人一同退到大门外面,前者抱起双拳,一脸冷峻道:“双宝已经奉上,从此之后我纳百川与你孙长空再无瓜葛。它日再见,定会兵刃相见,咱们后会有期。” 孙长空还没回过神来,纳百川已经带着随从一众身化流光,消失在满天金芒之中,他刚要上前去追,谁知身体一沉,竟摔在了桌子下面 “大爷,你怎么了?” 孙长空如梦方醒,还是那间客房,还是那些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纳百川不见了,眼前的金光也一同没了踪影。 “人人人,他们人呢!” 孙长空当即站起身来,看着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些女子竟吓得一个个瑟瑟发抖,笑也不敢笑,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阵,这才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走上前来,颤抖地问道:“您指的是什么人?” “还能有什么人,就是刚才那个身穿素装的年轻男子。” 那妇人不禁为之一笑,颇显鄙夷道:“呦,原来大爷喜欢那一口啊!我们这里可是正规ji院,不搞那些歪的邪的。” 孙长空立即火冒三丈,一把便将那个挑衅的妇人按倒在桌子之上,语气凶恶道:“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他本想吓唬吓唬对方,让她收敛一些。谁知那妇人竟不怕死,张口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砸场子!”不时,几名坦胸露背的大汉冲入到房间之中,几步便将他包围了起来。而在这他们之个,老bao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伸出那根茶壶一样的手指,对着孙长空就是一顿臭骂。 “你个小瘪三,毛还没长齐,居然跑到姑奶奶这里撒野。儿子们,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有眼无珠之徒!” 看此阵势,今天想不流血摆平这件事情是不太可能的了。可流血的绝不会是他。因为现在的孙长空已经强大到一种无法理解的地步。然而就在悲剧一触即发之际,另一道声音忽然出现了。 “妈妈,怎么了?” 孙长空抬头一看,差点没坐在地上。 “柳如音!”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佳期如梦 就算打死孙长空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种烟花柳巷遇到柳如音,这个曾经与他同甘共苦出生入死,不是情人,却胜似情人的心怡姑娘。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呢?难道,她已经自甘堕落了? 孙长空不好意思叫出对方的名字,可柳如音却已经抵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惊声说道:“孙长空!” 旁边的老bao还不知道发生了情况,依旧蒙在鼓里。可看着二人含情脉脉的目光,经验老道的她一眼便看出了猫腻,于是打圆场道:“原来是小柳的朋友啊!一切都是误会,误会!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散了散了。” 就这样一场危机就因为故人的出现被轻松化解了。将那些女子打发出去了之后,房间之中已经只剩下孙长空与柳如音二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你!” “我” 不知憋了多大晌,二人终于忍不住,竟异口同声地开口了。可刚一语冲便又同时戛然而止,脸上写满了尴尬。 “你半年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柳如音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多亏孙长空听觉好,才能听懂她的意思。想了想,孙长空才回道: “这里面说来话长,反正现在的我又重新回来了。你呢,这半年你过得怎么样?” 被孙长空这么问,柳如音的眼中竟不禁淌出两行热泪,看那副可怜的样子好像是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冤气终于得以发泄,所以才会变得这般令人怜惜。 “哎,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话!” 孙长空伸手就要去拭对方脸上的泪水,谁知这时柳如音身如灵雀一下便钻到了他的怀里,一边哭泣着一边埋怨道:“你没死不早说,害得我愧疚了大半年。你该死,你该死!” 听着柳如音的哭诉,孙长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无数个夜晚,他哪次不是在恶梦之中惊醒。可以的话,他也想早点回归到这片天地之中,与亲人,友人,爱人重逢。虽然时间有些晚,但好在他的愿望终于实际了。 哄了好久,柳如音的哭声才终于停了下来,他把对方停到自己的面前,语气温柔道:“所以你就跑出来四处打探我的下落?” 柳如音想了想,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哎,你还真是傻啊!就算我遭遇了不幸,那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和你又没有关系。况且,你找人跑到这么老远干嘛,宁州城群落山附近看看不就可以了吗?难道我还能飞了不成?” “可我确实在这里遇到了你,感谢老天有眼,让我还能见你一面。过两天,我就得应召返回师门了。” 孙长空有些意外,毕竟才刚重逢的二人,马上又要分别,这样的事情换谁都接受不了。不过,师命如山,如果是尊师命令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怎么?飘渺云巅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柳如音揉搓着孙长空的衣角,发现了一根线头,于是用牙轻轻斫断。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变故倒是没有,只是本派掌门人苏如云失踪已久,门派不可一日无主,之前都是师伯倾城仙子代理掌门一职。可论资辈,论修为,论口碑,倾城师伯都不是最好的。其余的几个师叔师伯包括我的师父飞仙子都在觊觎掌门的位置。久而久之,飘渺云巅变得动荡不安起来。有些弟子因为不愿陷入到派系斗争之中竟选择退出避难,因为这件事还把几位德高望重的太上祖师们给惊扰了。一怒之下,他们决定废除苏师伯的职位,重新选定掌门人。家师让我回去,就是为了给她站脚助威的。” 孙长空一听,心中感慨颇多。他是最了解苏如云事情的人,他也知道这位掌门是再也不会回到那这片大地之上了。因为她已经和她的恋人永远埋葬在无妄修罗界的废墟之中。 既然这样的话,飘渺云巅的人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掌门一职向来都是能者居之,不是什么乌合之众都可以染指的。选举过程透明还好,可一旦被人动了手脚,影响了公平公正,非但不能让本该当选的人成为掌门,甚至还会贻害整个飘渺云巅,使得整个门派走向灭亡。 可自己究竟真趟不趟这次浑水呢?他有些拿捏不准。说白了,他之所以有意向插手这件事,全都因为柳如音一个人。如果因为她而得罪一个派系甚至是整个飘渺云巅,那就太不合算了。但话又说回来,他和飘渺云巅本就没什么交情,唯一的一个苏如云还仙逝离去了。就算与之为敌,也好像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想来想去,孙长空随即道:“选举掌门将会在什么时候进行?” “应该是下个月的十五。” 孙长空心中一算,时间不过才二十来天。就算之后立即返回苍化仙苑那时间也是相当充裕的。于是他豁然道:“如音,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他本以为对方会欣然接受,谁知柳如音竟厉声道:“不行,你不能去!” 看到对方这般坚定的眼神,孙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为什么啊?多个人为你师父撑场面,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怎么到了你这邓成了禁忌似的。” 柳如音在孙长空的脑袋上重重叩了一下,随即用教训呆子的语气说道:“你的脑子是不是锈住了,我们门内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来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我的事情吗?” “事情?什么事情?”孙长空装傻道。 看着对方坏笑的模样,柳如音气得背过身去,不再理他。孙长空赶紧上前讨好,一口一个好姐姐,柳如音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如果你怕暴露了我的身份,我可以偷偷潜在暗处,只要不发生情况我就不出来,这还不行吗?” 柳如音是铁了心一个劲地摇头,十分不情愿道:“这种事,你这种外人就别瞎掺和了。没你还好,有你的话,整得好像是我师父串通你们苍北仙苑争夺掌门之位似的。要是被那几个老顽固知道,就算我师父有胜算被要被判出局了。” 孙长空一想对方说得也有道理,可如果让二人就这么分离,他还真有点心有不甘呢。 “对了,你怎么会待在这里?难道,你和她们一样……” “胡说八道,我身为一个修道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般下流之事。我只不过是路上没了盘缠,所以落脚在此给她们做些零活儿罢了。现在钱挣够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柳如音起身就要往外走,谁知孙长空一把拉住她的手,直接将对方拥入到自己的怀中。 “走,你走去哪?”孙长空狡黠地笑道。 柳如音一脸通红,羞恼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经此一别还不知何日能相见。为了防你另觅新欢,我只能……” “孙长空,你个无耻……” 话没说完,孙长空已经用自己嘴唇堵住了对方的樱口。起初,柳如音还挣踹了两下。到了后面她已完全沦陷,随即坠入到爱河之中,与孙长空一起云雨快活起来…… 第二天早上,孙长空才刚醒过来便发现枕边人已不见了。桌上放着一张简短的书信,信上工整地写着三个字:勿忘我。 孙长空看着手里的信件,不禁舔了舔唇边,那里似乎还有柳如音残存的余温和香气。想着想着,他不禁笑了出来,样子显得相当开心。可就在他准备收拾离开之际另一张小桌之上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两个木匣,一长一短,一窄一宽,抚摸着上边精致的花纹,孙长空不禁心中大惊道:“这不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两个木匣吗?难道……” 张开四方木匣,里面有一件漆色宝甲,威风凛凛。细长木匣之中是一把苍老木剑,执手一碰,便放射出万道金光。这不正是天魔兽甲和重辉剑吗?原来梦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可如果那样的话,纳百川真的还在存于人世吗? “不……不可能!” 孙长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当时在无妄修罗界中的时候,古风剑刺穿了纳百川的咽喉,而且还将他死死钉到了墙上。受了这么重的致命伤,无论怎样也没有活下来的道理。除非,他已不是人,而是鬼。鬼自然不会死,除非是魂飞魄散。 孙长空越想越是心惊,甚至不来不及清点自己的财物,便穿好了衣服,套上天魔兽甲,背起重辉剑开门便奔了出去。 “纳百川,无论你是人是鬼,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找出来!” 就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以及其余之人一起眺目极望,恨不得一眼看到天边。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说话道:“主人,他从怡红院里出来了。” 那个白衣人当然是纳百川,此时他面色如常,气淡神怡,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他的气息对之从前不知强盛了多少倍,位于旁边的一些花草竟在他的气场影响之下纷纷枯萎。 “小人有一事无明,为何他背叛了我们,您还要赠予他这两件惊世至宝。” 纳百川背负双手,眼中竟有光芒闪烁:“因为我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用得上的。”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袖珍乾坤 与柳如音分别之后,孙长空只得再次一人上路。只不过在一路询问之下,他已大致了解了返回的方向。可去往苍北仙苑的路途遥远,就算是快马加鞭恐怕也得好几个月的工夫。为了给传薪大会作准备,他必须得加快脚步了。 这一天,他来到了一个城中,此城名叫玲珑城。别看城池不大,但人口众多,贸易往来的商贾众多,说不定他们的手中就有自己需要的东西。现在孙长空迫切想要的,就是一张跃离法阵的通行证。 几经打探,孙长空听说这种东西必须要当事人具有一定资格才能办理,而且价格不菲。稍微算了算,晁春来的钱刚刚够,可问题是这所谓的资格又是什么呢? “您还真是来巧了,玲珑城里有一处跃离盟的分舵,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去那里尝试一下,或许就能有所收获。” 茶馆里的小二很是热情,在他的指引之下,孙长空很快便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找到了分舵的所在之处。可这门上的牌匾却是相当有趣“袖珍乾坤”。孙长空仔细想了一下也没错,毕竟一张通行证完全可以藏到衣袖之中,而有了它,天南地北,天天涯海角,只要你有钱,就没有你到达不了的地方。 孙长空给那个伙计了些零钱以作酬谢,然后再迈入到了这所谓的袖珍乾坤之中。 这一进门不要紧,孙长空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了。打眼看去,那略显拘谨的大厅之上少说摆了七八十块石头。这些石头有大有小,形状各异,关键是它们的质地也各不相同,有的是花岗岩,有的是玄武岩,岩体能看出明显分层的是页岩。 然而在它们中间,还有一些不像是地上来的东西,比如说陨铁。顾名思议,是由陨石坠落到地面之上,所产生的稀有金属。因为下落之中表面温度急剧升高,形成一种特殊的物质,导致陨铁的硬度远超一般铁器。用它制成的武器,多为锐器,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不在话下。 还有一些各别的物体,它们已经称不上是“石”,而是一些“冰块”。这些冰块和正常冬天水里的冰块不同,首先它们能常时间待在常温之下,绝不融化。而且,还能使得周围的空气一同冷却下来,夏天也是能得到这么一块宝贝,就是再热的天气也能轻松应对。这些就是传说中的寒冰。 根据形成的年份不同,寒冰可以分为百年寒冰,千年寒冰,还是成年寒冰。之前孙长空的武器冰魄宝刀,便是由千年寒冰打造而成。现在呈现在孙长空面前的是一块百年寒冰,虽然稍有程度不如后两者,但他的优势在于单体的体积可以达到一个超乎想象的层面。据说有人为了保存尸身不腐,专门用一块百年寒冰制造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当然这样的大手笔不是谁都能出的起的,自有历史记载,有过这种壮举的恐怕只有第三代帝王了。 看着眼前这些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石头,孙长空不禁产生了疑问,他们费了这么大劲收集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意呢? “呦,这位少侠,你来袖珍乾坤有什么需要呢?” 一个工作人员迎面谈吐文雅,举止大方,一看就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对方又是给他端茶送水,又是给他拿湿毛巾擦汗,休息得差不多了,孙长空这才开口道: “请问你们这里能办理跃离法阵的通行证吗?” 那人刚走回来,手里拿着一盘上好的点心,一听这话,手里的东西差点摔了。 “原来,您是要办理通行证啊!可您知不知道,这东西办起来相当耗费精力金钱,从头到尾算下来恐怕得过把月,您等得了吗?” 孙长空一听这个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些人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不就是在一张破纸之上写两字盖个戳吗,怎么这么费劲! 想了想孙长空继续道:“我也是有急事在身,要在短时间内去往苍北仙苑,不知您有没有快一些的办法,我真的很着急。” 听到这里,那人显得也是相当为难,思前想后,他附在孙长空的耳边说道:“我有一个办法,虽然不太合规则,甚至被距离盟明令禁止,但很多人都这么做,而且还靠这个发财致富呢。” 孙长空一听有戏,不禁欣喜道:“快,说说看。” “这通行证办理的过程相当繁琐,而且对于持证人的要求也非常之高,就算是一派之主也未必有资格领到。所以好多人就利用自己等级轻高的通行证,做起了脚夫的买卖。比如他的通行证能同时携带两人通过跃离法阵,那他就把另一个名额卖给别人,自己从中获利。不过这些人要价一般都相当之高,估计比办一次通行证少不了几个子。该怎么办,您最好想清楚。” 孙长空想都没想,急切道:“那我想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这些所谓的脚夫。说实话,我现在就想走。” 那人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喜色,然后又小心地掩饰了一下,然后道:“您真别说,我刚刚就遇上了这么个人,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给你去找。” 孙长空打发那人快去。果然没多大功夫那个人就带了一个傻头傻脑的愣头青回来。孙长空心想,这人什么背景,长了一张痴呆脸,如果说这种人都能享有跃离通行证的话,那估计天下之人就该人手一份了。 “人来了,要不你们交流一下?” 那人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摆出一别谄媚相,来到孙长空的面前,又是行礼,又是握手,显得相当世故。孙长空不想浪费时间,于是率先道:“这位……仁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去往登高城处的跃离法阵需要多少钱?” 那人低着头,自己和自己说了一通连孙长空都听不懂的话,然后形态木讷道:“五千!” 孙长空一想,罢了,五千就五千。五千灵气丹他还是支付得起的,毕竟晁春来是天幕尊者,就算再怎么潦倒,几万的灵气丹的积蓄还是有的。 “五千灵气丹是吧,好!成交!事不宜迟,咱们快快上路吧!” 孙长空伸手一拉那个傻汉,对方居然停步不前。不紧如此,就连旁边的那个工作人员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这位少侠,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长空不知对方此话何解,于是反问道:“什么误会?去登高城,五千灵气丹,怎么了?” “呵呵,你听错了,他说的五千不是指灵气丹,而是指黄金。” 孙长空当即吓了一跳,语气责怪道:“五千黄金,你这是明抢啊!” 那人听完这话也不生气,而是以一种更轻柔的声音继续说道:“五千黄金真的不多,要知道有了跃离法阵的帮助,你可以少走几万里的路途,而且还不用将自己的宝贵时间浪费在赶路之上,多么上算的交易。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表明上孙长空在听,实际上他心中的算盘早已动了起来。一两黄金相当于十枚灵气丹,五千两黄金就是五万枚。现在就算把他身上的灵气丹全部打扫干净也不过才三万多枚。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他又能去哪找人去借差出的部分呢? “这位少侠,您不会是没带够钱吧?” 听完这话,孙长空不禁瞅了一眼那人,他发现此时对方的表情异常古怪,就好像想笑又笑不出来似的。他这是在赤裸裸地嘲讽自己吗? 这本就是一场宰人的买卖,对方竟还这般小看自己,孙长空越想越气,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身后的重辉剑在剧烈晃动,他有些控制不住了。 “许三两,你又在这里招摇撞骗,欺负外地人,是不是找收拾着?” 那个工作人员抬头一看门口处,脸色立即变得比霜打的茄子还难看数倍。之前他对孙长空是尊敬,而对待眼前这位突至的访客竟变得尤为忌惮,生怕对方动怒。 “朱大爷,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坐!” 那个许三两的孙长空一门心思都在来者的身上,已经全然将孙长空抛到了脑后。感情之前的热情好客都装出来的啊!就在孙长空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对方的时候,他的视线豁然停在了来人的身上。 “朱大肠,朱大闯,你怎么会在这!” 朱大闯手里的蚕豆还没得及吃,让孙长空这一句话已经给吓得掉到了地上。 “你是……孙长空,你真的没死,我的天!”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这两个曾经站在擂台之上兵戈相向的二人竟是格外亲切,要不是在外人在看,恐怕都要抱在一起了。 “沈万秋没说谎,你果然还在世!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长空显得尤为尴尬,不因为别的,因为他又要用自己那套老话搪塞对方了。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朱大闯豪爽地笑了两声,接着搂过孙长空那稍显单薄的身体,大声道: “你要回师门是吧!正好,咱俩同路。我有通行证,刚好允许两人通过,这样咱们边走边说。等到了仙苑,我就不信你说不完。” 孙长空脸色有些难看,然而他的心里更是动荡。 完了,这次是逃不掉了。不过这样也好,终于见到自己的“同志”了!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暗夜黑影 有了朱大闯相伴左右,孙长空这一路上总算热闹了一些。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二人距离苍北仙范已不足万里,再经过下一个跃离法阵就可以达到登高城,到了那里,就等于来到了仙苑的门口。一想到马上就可以与阔别许久的众师兄弟重逢,孙长空的内心就不禁狂跳起来。 “孙长空,接下来小心了,我们要去不渡关。” 孙长空顿时心生疑惑,不禁问道:“不渡关是什么地方,那道通过那里还有危险?” 朱大闯立即正色道:“何止危险,简直就是攸关生死,稍不留神就可能丢了性命。上次我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死域,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哦?难道那里闹瘟疫了?听着怎么这么邪乎?” “哎,你有所不知,据说前些日子不知从哪来的几个魔头,占领了不渡关的主要通道,行人一旦经过,多半都要被其杀害。上次我能幸免,也全靠一同行的几个修道之人。说实话,光凭你我二人的实力,还真有些困难呢。” 一言说罢,前方空地之上立时狂风四起,黄沙漫天,一条条龙走蛇行的龙卷拔地而起,竟叫大路之上再无落脚之地,只得暂时转到旁边的岔路。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萧条景象的孙长空竟不禁想起了曾经身在无妄修罗界之中的时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那里才能与不渡关的凄惨风光一较高下了吧! 朱大闯身强力壮还能坚持,可孙长空却没有那种傲人的体格,片刻之后已经开始吃力,半个时辰的路途他们整整走了一个上午,等到风沙之势渐小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此时二人位处戈壁之上,头上炎炎烈日,四下又没有躲避的地方,再加上脚上黄沙之上反上来的干燥热气,孙长空只觉得自己置身于烤炉之中,过不了多时就要被活活炙死了。 “我说,朱大闯,这里有什么歇脚的地方不,现在的我口干舌燥,根本走不动了啊!” “哎,出门在外就是这样,哪有那么多清福可享。现在咱们只能闷头往前走,过了不渡关就好了。” 孙长空看了对方一脸,语气哀求道:“那到不渡关还得多远啊?” 朱大闯环视了下周围的景物,神态略显迷茫:“说实话,这路我也没怎么走过。应该再有半天的时间就能到了吧!” 孙长空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不禁惊愕道:“你说咱们到达那片死域的时候正好是在傍晚时分?我的天,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朱大闯憨厚地笑了笑,随即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上次我过关的时候是在白天,等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所以才没有遭这份罪,是我大意疏忽了。” 孙长空一听原来面前的朱大闯也是个新手,不禁心生怨气。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来到来了,总不能半路折返吧!于是,他只得一边咬着牙,一边忍受着风吹日晒。傍晚走出戈壁的时候他的两只手臂已被灼得通红一片,有些地方甚至连皮都脱掉了,说什么也得缓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前面就是不渡关,为了保险起见,孙长空二人决定在在山腰上过夜。深夜,戈壁降温急快,不得已二人找了些干枯的卷柏生起火来。简单对付了几口干粮之后,精疲力竭的二人这才躺了下来。朱大闯习惯了这种四处漂泊的生活,事实上从上次败给孙长空之后,他便踏上了历练之旅。他觉得仙苑就是再好,也无法像大千世界那样将人间百态全部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如果想继续增加自己的见识和修为,他必须要从蜜罐之中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超越孙长空。 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孙长空几乎忘记了思念的人。柳如音应该已经到了飘渺云巅了吧!方柔和三胖在做些什么呢? 孙长空双手垫在头下,仰望着上方的夜空。戈壁的天气大多走已晴天为主,所以这里的星空也是最最灿烂的。都说人死了之后都会升入银河成为其中的一颗星星,不知那些被自己死去、或因为自己而死的人在不在其中呢?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加入你们的行列,可我希望那时的我能够不像现在这般孤单,有爱人相伴。” 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朱大闯,孙长空翻了一下身直接睡去了。 孙长空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在梦里,他经常能见到自己被人追杀,亦或在追杀别人。他很是好奇,梦境之中的自己为何会那么忙碌,难道是因为自己白天时候坏事做得太多所以在夜晚遭到报应了吗? 这回,他同样做着一个怪梦,确切说是一个恶梦。梦里,还仍在戈壁之上,旁边也有朱大闯,只是他与对方一样,全都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但神志却是异常清醒,他想动却又怎么也动不了。他想喊,却发现声带根本不会颤抖。他有些害怕,如果这个时候歹人出现的话,那他和朱大闯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孙长空心惊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刚好落在那片灰烬之中,将那还未燃烧干净的木炭踩得粉碎。就在这个,孙长空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多年的经验让他清楚地认识到,梦境就算再怎么逼真,都无法模拟地与现实一样。而梦与真实世界的区别也正在这里,真实世界的细节可以表情出现,而梦里的细节却是模糊不清的。但刚刚那人落地的声音那般清晰,绝不是自己的梦境可以达到的适度。他没有在做梦,突至的黑影也是真实的。 可深更半夜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会到这种凶险之地,以身犯险呢? 突然,他发现那人朝朱大闯走去,他心知不妙,来者不是善类,如果他只是图财还好,可如果想要害命,那他们的处境就大大不利了。可自己的身体偏偏在这个时候失去了控制,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暗算,一时之间他还弄不清楚。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这个,是旁边的那个。” 孙长空一听心头一颤,原来来者不只眼前的一个,他还有同党,而且正在注视着自己。可听他的意思,他们好像正在找人,而且找的就是自己。难道,自己之前的仇人找上门了? 孙长空回想了一下,除了不久前赠予自己天魔兽甲与重辉剑的纳百川之外,还有名门陈家,巨擘天幕尊府,沈万秋,这些势力都对自己虎视眈眈,时刻掂记着自己的性命。而这个时候最可能出现在这个鬼地方的,那就是陈家。 他们势力庞大,眼前遍布初升大陆,如果要在最短时间寻得自己的行踪,那他们是最有优势的。可话又说回来,真正看过自己的陈家人,多半都死在了凤鸣城,唯一幸存的陈家少主陈世杰,还被自己打成重伤,后被一个叫李如广的中年男人救了去。按理说,对方要追杀自己的话,那个时候就意义动手了,何必拖到现在。可如果不是陈家人的话,那还能有谁呢? 沉吟之间,那道黑影已经辗转到自己的面前,孙长空尽力去看对方的面孔,可那人带着一道黑纱,加上周围黑烟瞎火,根本无光可见,根本识别不出来者的身份。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孙长空清楚感觉一道一柄利器朝着自己的胸间狠狠斫下。 “哎呦!” 几乎是落刀的同时,孙长空挣扎着从惊恐之中苏醒了起来。他刚要伸手去抓眼前的黑影,对方却倏尔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什么也没有留下。这时,朱大闯因为孙长空的惊呼也被强行唤醒,警觉的他立即翻身跃起,架起一双铁拳准备作战。然后瞅了好半天,眼下除了自己与孙长空之外,这里便再无它人。朱大闯像散了架似的再次坐倒在地,不禁开口埋怨起来:“我说孙大爷,你这样大半夜地呼喊会吓死人的。多亏我体格强壮,精神饱满,不然光你这一嗓子我这三魂七魄也得散去一大半。” 惊魂未定的孙长空伸手赶快摸了一下胸间,却发现藏于衣服之下的天魔兽甲居然露了出来,外面的衣服出现了一个横跨胸口的豁口,但并未伤及皮肉,更没有性命之忧。 “你看,你看,刚才有人要杀我!” 孙长空扯着衣服上的断口让朱大闯去看,后者见此情形之后也有些好奇,想了一阵随即道:“我说,这口子是不是你白天不小心被沿途的树枝给划的啊!别大惊小怪的,出门在外,这是常有的事。” 孙长空想了想,立即反击道:“不可能,这一路上别说是树,就连石头都没见过几块,哪里能划到我的衣服。一定有人,一定有人要杀我。” “可人呢?”朱大闯摊了摊手,对着四下空荡荡的戈壁,一脸茫然。 “嘿,那人莫非会遁地的本事不成?” 孙长空挥拳砸向身下的沙地,谁知就在此时他的脸色立即大变,变得像是吃了隔夜的螃蟹了一样,痛苦无比。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暗杀军团 孙长空摸到了一把刀,一把不用看就能感觉得它杀人情形样子的刀。孙长空混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随即化为轻鸿一跃飞出十来丈。再看之前他所处的沙地之上已经扬起万道黄沙,不知多少人竟在同一时间纷纷钻了起来,不单将他,还把不远处的朱大闯吓了一跳。 “我了个乖乖,这般地鼠是怎么时候潜伏到这里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朱大闯一边起身,一边与那些人周旋。 他之所以叫他们地鼠,并不只是因为之前他们潜伏的方式,还因为他们的样子,确切说是个头,竟比他整整短了一半。高的能到他的胸膛,矮的甚至才能与他的腰间齐平。深更半夜的,这帮土行孙是从哪里来的呢? 别看这些人其貌不扬,但个个射手敏捷,快如蚂蝗。打眼看去至少有一二十个人向他直奔而来。这些人的装备,无论是衣服还是武器全部整齐化一,一身黑色劲装,手提两把短刀,脚踏追风履,噔噔噔几步便已赶到了朱大闯的面前,并将其死死围住。看着这帮面目可恶的小东西,他是又生气又好笑。怎么,自己这是得罪了矮人族了吗? 朱大闯身陷危机的同时,孙长空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虽然同是从地下冒出的同一波人马,但显然处在他面前的这些人与围困朱大闯的那些大不相同。 先说他们的服装,是一身的杏黄长袍,手中各有一把齐眉铁棍。然而最让孙长空接受不了的是,这些人的个头明显要超于常人,如果要看清他们的面孔,必须要仰视才行。孙长空不禁纳闷,这组织者是从哪里招来这么一批怪人,也真难为他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孙长空的神态却一点也不敢放松。这些人虽然来势汹汹,但看了一圈,孙长空也没发现之前出手企图杀死自己的黑影。难道这些人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思量之间,那些长颈鹿便朝天飞速袭来。铁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被舞得呼呼作响,当是那种振耳发聩的阵势就足以叫人大惊失色。 然而,孙长空的身法直到今日已经步入小成境界,任那些仗击来得如何猛烈,都无法碰到他的身体一分。翩如逸蝶的身形随意穿梭在众多杀手之间,竟把对方十多个人绕得头昏眼花,别说出招,就连站起站不稳了。 “呵呵,原来是一群假把式。” 话刚说好,孙长空便觉得脚下一空,然后整个身体便向沙土之中落陷进去。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破土杀出,二话不说,一记天地劈地的刀式直接朝他的面目搠来。 常人遇到这种情形,身体不能从沙坑之中脱离出来,多半要被对方一斫两半,惨死当场。可孙长空不一样,他还能飞,即使不用支点,他也能轻松脱险。眼见刀劲轰落,孙长空身后黑气浮动,黑羽立即出现,单单轻轻一颤,就将他从黄沙之中救了出来,而那人的杀招则扑了空,砍到了沙地之上。。然而到这还没完,一招不成的杀手折身直追,两三次腾跃之后已然窜到孙长空的身前。如今,他是前有追兵,后有拦截,进不是,退也不是。稍事一想,孙长空叹了口气,原本漆黑的戈壁之上立即升起一道金色虹光。 虽然朱大闯力量惊人,但无奈敌方数量众多,才刚逼退了这个,另一个便补位上来,令他毫无喘息的机会。再看那些小矮人们,虽然跑动较为勤快,但因为体型小巧,所以消耗并不大。而且他们还能相互掩护,轮流回气,如此一来朱大闯的形势岌岌可危,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made,这帮小兔崽子们,有种就跟我单挑,耍赖使用车轮战算什么本事!” 叫嚣之际,一道黑影突来跃到他的身前,抬手就是一刀。出于应急反应,朱大闯将手向将一挡,刚好砸在那刀的侧身之上,只听“咔嚓”一声,短刀一折为二,竟然断了。 “哎呦,这刀还看着挺犀利,没想到这么弱不禁风啊!好既然这样,我就把你们的武器全部打烂。” 找到了致胜关键的朱大闯奋起反击,犹如战神附体一般,气势磅礴,凶意冲天,竟打得那群人连连败退,一些人躲闪不及,手中短刀接二连三被其轰碎,不一会地上已经尽是刀片的残骸。没了武器,这些土行孙的战斗力大打折扣,有些识相的已经露出逃跑的迹象。然而就在朱大闯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之际,他的眼前豁然燃起一道红光。 “这是……” 还没回过神来,朱大闯便觉得脸部掠过一丝凉意,接着一股暖流淌了下来,伸手一摸竟然是血。然后他发现自己所在位置处竟被刚才的凌厉红光全部充斥,手臂,后背,胸前,腹部,大腿,甚至脚底板几乎都在同一刻里爆发出道道血泉。他已来不及害怕,因为再不行动自己就要被活剐当场了。 “呵!” 朱大闯仰天长啸一声,脚上的速度立即快了数分,飞似的朝后方退去。然而那些红光行动更是迅捷,眨眼的工夫已经追到了身前,“噗噗噗”几道闷响,朱大闯便发现自己衣服之上竟多了若干细小的孔洞,虽无伤及皮肤,但足以叫他方寸大乱。 远处还有敌人。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朱大闯清楚能够造成这种攻击的招式一定不是这些人的武器所至。可对方究竟是谁,为何又要如此咄咄逼人呢? “他nainai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给我死来!” 人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会爆发出一股莫名的愤怒。现在的朱大闯就是如此,他的力量本就很大,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之下,他的功力修为都在短时间内出现了较大幅度的提升,就连拳头的个头也好像变大变硬了不少。眼见那些红光逼来,朱大闯猛然站住,扎走马步,扭转腰身,力由肩发,直达拳端,一道虎形拳影顺势爆发而出。 “轰!” 朱大闯的手已不再是拳,而是一桶桶烈性炸药,出拳之际,被聚集在一点在能量被瞬间引爆,强大的破坏力直接将那些飞来的红光撕成碎片。然而,朱大闯似乎不觉得这样不过瘾,继续将拳劲推升到另一个极致,接着拳风卷着铺天盖地的黄沙,化成一道巨型的掌影,一同抓向那些杀手。 “快跑!” 不知是哪个先开了口,随后那些小矮人们立即战心颓靡,轰然逃窜。然而有些反应不够及时的已被后来的掌沙掀上了天,等到半柱香之后才逐渐坠落下来。再看那些人竟都已经体无完肤,混身浴身,无一例外,全部当场毙命。 看着这些属于自己的杰作,朱大闯轻哼一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面前竟还有一人。难道,之前的红光和衣服上的孔洞,都是此人所致。朱大闯活了二十多年,平生最最痛恨的就是背地里搞手段、射小箭的阴险之徒。而恰恰他面前所站立的就是这么个人。一想到自己之前差点栽在对方的手上,朱大闯就怒不可遏。然而,此人能够坚守阵地,说明还是有些可取之处。于是他开口道: “朱爷我从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大名。” 听了朱大闯的话,那人非常没有说话,竟还诡异地轻笑了几声。突然,他从背后缓缓拔起一柄银色长刀,并用双手紧紧握住。 “斩月刀法,朔月!” 听到这里,朱大闯脸色大变,就连之前的轻蔑表情也一同不见了。 另一边,孙长空凭借重辉剑的威力,不擅使剑的他,曾在无间道内中受过苏如云的指点,虽然时间仓促,也足以叫他终受用。这些使棍的长人,虽然势头凶猛,但也是爹生妈养的血肉之躯,几个回合之下,这些人的身上已经全部挂彩,就连之后出来的那个偷袭者也吃了亏,肩上挨了一剑,差点将手筋挑断。 这是孙长空第一回真正意义地使剑,所以在细节之上还稍有不足。他望着手里的重辉剑,发现用苍龙木制作的剑身,竟在鲜血的浸染之下显现出一条条龙纹。而受此影响,重辉剑的剑芒内敛了不少,然而仍然盛气逼人,叫旁者根本无法与之对视。 “怎么办,这人修为高深,不好对付啊!”突然一人小声嘀咕道。 “哼,怕什么,黑月双杀今天都来了,难道你还怕收拾不了他?” 听到这里,那个肩上挂彩的人猛然回了下头,好像是在示意那两个不要说话。接着,他再次恢复常态,向前迈出一步随即道: “你就是孙长空?” 听到对方的问话,孙长空有些惊讶,果然对方真的认识自己。 “是我又怎么样,你们又是谁?” “哼,我们的身份你不用知道,只要你知道派我们来的是谁就行了。” 孙长空有些不理解了,难道对方已经背叛了他们的顾主了吗? “哦?这我倒想听听。” “那你听好了,派我们来的就是……” “我靠孙长空快走,他们是杀手联盟的人,好像是张望远那个小子派他们来这堵我们的。” 孙长空蓦然回首,却发现朱大闯已经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走来,他的手中还有一枚头颅。 “二弟!” 刚刚的说话之人立即疯了起来,手中银刀已化为漫天寒光,将朱大闯死死锁定。 ; 第二百六十章 杀手联盟 听名字就知道这个杀手联盟是干什么的,他们从事都世上最无情的勾当,杀人越货如家常便饭一般。他们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不可以一天不杀人。杀人就是他们生命的意义,杀人也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技能。他们并不一直都处在杀手的角色当中,他们也有自己的正常生活,也会和家人一起去往里逛街游玩,文质彬彬起来比一个饱读读书数十载的老先生还要像模像样。然而一旦任务来临的时候,他们就换了一副心肠,或者说把心肠都丢到了家中,有命活着回来就再收起来,没命回来就只能以杀手的身份暴尸荒野。 黑月双杀,杀手联盟里面还能数得上的两个人,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眼光毒辣的首领一下便选中了他们哥俩,给他们吃,给他们穿,教他们生存的本领以及杀人的技巧,为的就是有一天让他们为自己赴汤蹈火,誓死效命。 他们本以为天下之大,自己已经鲜有敌手,尤其是这种月黑风高的时候,更是刺杀的绝佳时期,按照常理来讲,这单买卖几乎十成十地可以平安敲定了,可让二人吃惊的是,对手的实力大大超乎他们的预估。 不是说顶多只有灵感后期到转轮前期的实力吗?可为什么凭借他们一众杀手仍然取不了两个势单力薄人的性命?难道情报有误,还是说委托任务的人存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不管怎么样,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得还是黑月双杀的老二,赵黑的弟弟赵月。这让他这个作哥哥变得十分痛心。不是说好了一起荣华富贵,不是说好的同享天伦之乐的吗?你怎么能一人先走?平时叫你多用心练功你不吃,现在好了,知道后悔了吧! 赵黑的话都在心里憋着,一句也讲不出来,因为赵月已经听不见了。 赵月的血已经凉了,头和身体也分了家,现在朱大闯的手中拿的就是赵月的头,这简直是对死者最大的侮辱。在赵黑的眼中,无论是杀手还是被杀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人。可朱大闯可不这么想,既然你可以因为钱财滥杀无辜,我为什么要考虑你们这群禽兽的感受呢? 赵黑发起疯来连他自己都害怕,那些跟了他不知多少年的杀手们更是深知他的性格,不杀尽性绝不收手。眼前目标只有两个人,就算把他们剁成血泥也难消他心头之气。然后呢,剩下的怒火该由谁来承担?自然是他们这些无辜者。 于是不等大战开起,那些人高马大的长颈鹿们就先遁逃了。按照赵黑以往的行事作风,他自是不会让任何人逃出自己的视线。他们敢迈哪只腿,他就敢把哪只腿一刀砍下来。他的刀比他的嘴还要有信用,说一不二。 然而,赵黑并没有那么做,他甚至没有动,因为他怕注意力全在朱大闯的身上,就连自己的对手孙长空他也抛在了一边,不再去管。这倒是让后者显得着实惊讶。 “喂,朱大闯,你好像惹毛他了。”孙长空淡淡地笑道。 虽然身上有不下十余道伤口,可此时的朱大闯仍然精神抖擞,气焰恢宏,也许是连番的厮打已经重燃了他体内觉醒已久的战意,这是他事隔一年之后第二次有这种激动难抑的感觉。他想要和孙长空打一架,即便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些混账。 可不等朱大闯说话,赵黑说话了。 他的嗓音像风吹过破窗纸时的动静,听到让人心悸。赵黑甚至不用说清每个字的发音,单从那种沉重的语气就可以想象到,此刻他的心情是如何悲痛。 “我弟弟,是你杀的?” 朱大闯满不在乎,开口道:“是我,怎么样?” “那我弟弟的头,也是砍下来的?” 朱大闯仍然肆无忌惮:“对,也是我。” “你知不知道死者为大?”赵黑语气急变道。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不把他的头带给你看,你会住手吗?” 赵黑干笑了两声,好像是在与一个白痴讲话一样:“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下场,就是让你自己,死得更~加~难~看!” 赵黑的话到了后面变得有些语塞,而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之中忽然浮现起若干银色的寒光,他每说一个字,空中的寒光便多那么一些,等到所有的话都完毕之后,朱大闯已经置身在刀光的海洋之中,几乎一眼望不到边。而在孙长空这个“事外人”看来,朱大闯不是在刀海之中,而是在一轮满月之下。这就是赵黑的斩月刀法,满月。 满月一出,朱大闯立即陷入了无尽的刀光刀影之下。鲜血,碎肉,甚至还有碎片不停从他的体内向外翻飞。一时间他不禁明白,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凌迟处死吗? 如果只有朱大闯一个人的话,那他确实已经必死无疑了。可就在他几乎双眼永远闭上的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突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嘿,别让他蛊惑了心神,照顾好自己的安危。” 朱大闯向身旁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孙长空竟来到了他的眼前。而在距离他不到三丈的地方之上,赵黑的脸扭得花卷似的,眼中尽是仇恨的神色。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好事,你让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朱大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刚才中了赵黑的魅惑之术,以至于让他以为自己已被凌迟剐肉,实际上对方根本一招未出,竟是想通过战术让自己丧失战斗力。 不得不说,赵黑的头脑很聪明。他明知道,自己以一敌二,胜算不大,所以选择先解决一个再慢慢与剩下的那个周旋。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孙长空的修为竟是这般高深,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计谋。要是对方出现,他早已将朱大闯格杀当场。时机稍纵即逝,显现现在的赵黑已经没了机会。 他只得硬碰硬,而且一出手就要使出自己的杀招,斩月刀法只有三招,朔月,圆月,还有阴晴圆缺。这最后一招看似与月的关系不大,但实际上却包含了月的所有状态,也就是将所有的刀式刀法融为一体。朔月攻击范围有限,但杀伤力极大。而圆月则恰恰相反,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攻击范围相当广阔,几乎可以覆盖眼界之中所有的目标。而一旦将二者合而为一,那又是怎样的一翻情景呢? 实际上,看过阴晴圆缺这一招的人相当稀少,不是说在场的人都死在当场,而是因为赵黑赵月兄弟二人极少使用它。将一招的威力扩大至成千上万倍,这对体力灵气的消耗是何等庞大的一个体量。此招一出,如果对方不死,死的就只能是自己。因为使过阴晴圆缺的人,没有一个还能站在地上的,全部都要当场累死过去。不过赵黑也不用担心昏死之后的事情,因为在这等强悍的招式之下竟算是山也要被轰成原子。 现在赵黑所施展的就是阴晴圆缺。原本昏暗的夜色立即变得有些明亮,不知从哪来的一轮圆月竟高悬在夜空之中,丝毫不动,好像就是为了此招而生一样。 接着,孙长空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来自身体两侧的劲风,一道冷冰刺骨,冻彻心扉,另一道却是烈如炉火,炽热难当。 阴、晴、圆三种天象都出现了,唯独缺还没有踪影。可就在孙长空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他的心中终于地有了答案。因为,他发现一道残月正在向自己奔来。这就是缺,整个刀式的点晴所在,阴晴圆都只是陪衬,配角,只有最后的缺才是最终的杀招。然后,孙长空便见到那柄形同残月的长刀一化十,十化百,百化无数,一同向自己袭来。因为刀光太亮太多,刺得朱大闯根本睁不开双眼。而站于他前方的孙长空却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被眼前的招意完全吓傻了似的。呼吸之间,他的嘴中悠悠地传出两个字:“好招!” “轰!” “砰!” “哗啦!” “呲!” 因为强光暂时失去视觉的朱大闯只能通过耳朵辨识战况如何,然而剧烈的嘈杂声已经令他头疼遇裂,单单是声音就已如此恐怖,这要是亲逢经历了这一招的人,还能保留全尸吗? “三千患水!” 就在这些声势俱厉的剧变之中,一道稳重,轻柔,但又莫名让人害怕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之前出现的所以声响都消停了下来,就好像有人为他塞住了双耳一样。 然而,并没有人给朱大闯护住耳朵,而正因为此,孙长空猛然发动的三千患水因为声浪太过彪悍竟让人的听觉也失去了功能。也就是说现在的朱大闯不单是暂时失明,而且还是失聪,他被刀式之中产生的巨大轰鸣险些震聋了又耳。 朱大闯瘫软在地,他已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耳道中的血还在不断涌出,然而他根本不瑕去管,现在他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到底谁胜谁负,又或者说是谁死谁活!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清点战利品 与朱大闯感觉到的一样,周围的声势已经完全完全下来。孙长空还站在那里,重辉剑已经出了鞘,不敢相信,他竟一柄剑使出了精妙绝伦的刀式,这种事情不是没人做过,但能像他这种平滑过渡的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吧! 再看远处的赵黑仍然保持着之前挥刀时候的样子,他将刀身极力向前探出,刀尖之上还留有之前对招之时产生的紊流,久久不肯散去。他还站着,却已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边带着残笑,难道他在失去神志之前已经得知了结果? 然而此时的二人谁都没动,所以朱大闯并不能判断出此次交手究竟鹿死谁手。他扶着翁翁作响的脑袋,缓缓站起身来,这一站不要紧,他竟发现自己的口鼻双眼之中也渗出了血液。朱大闯自认为体格强健,超乎常人,可没想到在等高手之间的对决之中还是难以立足,甚至连染指的机会都没有。 朱大闯摇摇晃晃地来到孙长空的面前,他抬手刚要拍打对方的后背,却又突然止住了。 他害怕。 他怕自己一掌之后对方就像大树一样轰然倒地,他怕一掌之后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么如此断送他为难,更在犹豫,他到底该怎么办。 朱大闯本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可遇到这种情形的他还是失去了分寸。他本想和孙长空痛快地打一场,可如今看来似乎不必了。 孙长空死了就等于永远失去了较量的机会,而如果他能侥幸不死,那就说明赵黑倾尽全力的一击仍无法杀死对方。这样的孙长空实力太过强大,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强行比试也只是自取其辱。就在朱大闯处于两难之际,孙长空突然低声道: “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果然!” 朱大闯也说不清当时的心情,他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不过抛开一切不谈,人活就好。朱大闯赶快将他放倒在地,这时他才看清对方的情况。 阴晴圆缺确实厉害,这是朱大闯的第一个想法。因为他在孙长空的身上看到了不止一处手指粗细的破口。这些破口之中没有鲜血流出,却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甲胄,他不知道这是天魔兽甲。要不是它的防御机能,孙长空的小命可能早就已经不保了。这些破口就像一个个要命的魔鬼一样,分布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就算孙长空体质惊人,如果只靠异术自愈,恐怕现在已经四分五裂了吧! 别看朱大闯长得大条,实际上却是心思缜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不只是孙长空的身上,就连周围的沙地也出现了相同的痕迹,只不过更加密集,势头更猛烈一些。可这些孔洞一旦进入到孙长空身后的位置之中便立即不见了。也就是说,孙长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下为自己的身后创造了一片生机。朱大闯当然知道他要保护的是自己。想到这里,铁骨铮铮,宁割十斤肉不掉一滴泪的朱大闯竟是流下了两行热泪。 看到对方像少女一般无声哭泣的样子,孙长空撇着嘴笑了笑,然后相当慵懒道:“一个男子汉,哭哭涕涕的像什么样子。” “可你为了我……” 孙长空大舒了口气,接着道:“你不用多想,我可不是为了救你。这家伙一心就冲着我来,你就偏偏躲在我的阴影之下,刚好躲过了一劫。不用感谢我,那是你运气好。” “你……!” 朱大闯哭笑不得,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今天的情形,想过不渡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可我怕这些人还有援兵,所以……” 朱大闯立即心领神会,于是道:“你放心,我朱闯就算是背,也会把你送回仙苑之中。” 孙长空点了点头,然后虚弱道:“刚才的交手我也耗费了不少体力,放心,我没事,只是有点困,想先睡了一会儿~” 孙长空这么一说朱大闯才想起,二人从半夜一直打到现在,几乎连眼都没来得及合上过。大战过后,精神松懈,疲倦是自然的。确定对方身体无碍之后,朱大闯这才让对方睡下,而自己则开始清扫战场。 战场之上经常能搜罗到一些神兵利器,灵丹妙药。就算是法宝锦囊也是屡见不鲜。想到这,他把孙长空先安顿到一旁,然后一点一点地开始寻宝。 首先,这些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来的,所以身上决不会带有钱财,充其量就是一些灵气丹而已。而第一笔财富就是在死在他手上的赵月身上发现的。 一个乾坤袋,里面盛着满满十万灵气丹,天啊,这个家伙到底打算要做什么,突然要准备数量如此庞大的灵气储备。然而当他看向赵黑的时候,他明白了,原来这兄弟二人早有打算,这些灵气丹不是用来做别的,就是为防自己使用了阴晴圆缺的之后内力不支才特意准备的。不过要完成这件事情必须要保证二人同时都能活动自如,不受外界牵扯,不然就会错过最好的服药时间,人也会随即完全昏死过去。然而赵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能率先将赵月击杀,不然对方也不会这般愤怒。 然后他又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玉佩,看起来只是一块残片。上面的图案并不完整,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只凶兽。只是这玉佩到底有何功效,一时之间他还太清楚。 抱着抢到就是赚到的原则,朱大闯还是将那块残玉收到了自己的囊中,然后继续向别处进发。 一路下来,他从这些尸体之中找到了三瓶剧毒,五十发暗器,还有一武学宝典,当然对于他来讲都是一些废纸而已。在朱大闯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拳头才是硬道理。 最后,朱大闯还是来到了赵黑的身边。他伸手一试,发现对方已经死去。赵黑的身上还有余势,但尸体在剧烈活动之后已经迅速僵硬,形成了挺尸的情况。就算将其放到在地,对方还是保持着生前的姿势,为了便于搜寻,他只好强行将对方的四肢掰回了原位,说白了就是拗断。反正都是死人了,赵黑也不会感受到其中的痛楚。 不得不说,老大就是不一样,他的身上虽没有灵气丹,但是却有不少好宝贝。 朱大闯先是找出一把黑柄、黑刃、黑鞘的黑色匕首,大小只有一匝来长,但却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连铁都能轻松划开,更何况是人类的身躯呢。只是之前战况太过激烈,对方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这柄小刀,不然就算不能改变局势,也能在孙长空的身上豁出两个口子。 再然后就是那本斩月刀法的修炼图解。别看只有三招刀式,可其中包括的分解动作却有足足五十页之多,里面详细记载了在遭遇不同敌人的时候应该如何见招拆招,改变个别细节,以做到无懈可击。不过到了书的末尾,几行文字却是引起了朱大闯的注意。 原来,这斩月刀法不是黑月双杀的东西,而是他们从一处险境之中偶然得来。和他们一同进入那里的还有二个人,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只能带着极少的东西离开,黑月双杀选择的是斩月刀法和那柄黑刃匕首,而另外二人所得的就不知是什么宝贝了。 文字完结之后,下面还配上一张完整的图案,朱大闯一眼便认出之前从赵月身上所搜得的玉佩便属于其中的一部分。照书上所写,那块完整状态的玉石便是打开险境大门的钥匙。但一定要注意休要贪得无厌,否则定会有去无回。 将那本斩月刀法看完之后,朱大闯果然从赵黑的身上搜到了另一块玉佩。别这些残玉的前面只是一些简单的图案,但在它们之后竟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却是人为刻意留下的凿痕。这些凿痕毫无规律可言,要想只凭着刀法后面的图案来仿造钥匙那是万万行不能的。所以要想进入险境之中,必须要得到四块残玉。 朱大闯坐在地上,端详着手中的劳动成功,思前想后,他突然伸手撕下了那几页记载险境相关内容的纸张,而把其余的部分放到了孙长空的怀里。反正对方是用刀高手,兴许这些东西对他有用。 人要做到真正的无私是不可能的,朱大闯决定把十万灵气丹留给自己,而黑刃匕首则交给孙长空。毕竟对方习惯了使用兵器,关键时刻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说不定不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最后的最后,朱大闯在翻看赵黑鞋底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书信。这封信的落款人竟是一个名叫“无”的人。 据此人说,不渡关附近有魔物出现,个个凶性残暴,已杀人为乐,叫他们务必小心。看到这里,朱大闯的头上已见汗水,能让这帮亡命之徒如此忌惮的,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如何自己遇上他们的话说不定…… “喂,你这个大傻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朱大闯蓦然抬头,竟发现几道丑陋的面孔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自己的身前,而他却是毫不知情。 这些家伙的修为高深得让人为之颤抖啊!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杀手的“杀手” 张望远在沈万秋回到仙苑的第一刻就找上了门,他的目的很简单,了解孙长空的近况。 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可是一天也没停过,一直都在刻苦钻研修道之法。在步非烟与屠昊阳的鼎力相助之下张望远的修行一日千里,仅仅几个月之后,他便已经从灵感境界晋入了转轮境界,修为大幅度提升。如果是按照半年前孙长空的实力来估测,现在的他只需要三成功力便可将对方轻松击败。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孙长空没死的话,那他这半年来一定际遇颇多,修为出现长足的跨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给自己一颗定心丸,他约定还是去找沈万秋询问一下如今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自己也好有所准备。 “你说孙长空?” 沈万秋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甚至是掺有一丝忌惮。可张望远不这么样,他以为对方是在惊讶自己关心孙的近况,所以才会如此表现。 “呵呵,沈师兄不要误会,我和他只是普通交情,恐怕连朋友也算不上。我只想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如何,也好等他回门之时好好羞辱他一番。” “羞辱?呵呵~” 沈万秋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屑。连他这个刚刚进入天人境的都拿孙长空没办法,你一个转轮界的后辈来凑什么热闹。可他转念一想,与其告诉对方实情,不如先哄骗一下对方,假意说孙长空的修为并没有精进太多,这样对方一定会掉以轻心,也好挫挫这个新秀的威风。 这半年来,张望远在仙苑之中的名声颇大,自从有了步非烟与屠昊阳这两位靠山之后,他便开始肆无忌惮,欺行霸市,许多外门弟子遭到了他的压迫,每月都不得不上缴一定量的灵气丹才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不然,有谁胆敢违背,大多都要被他惩治一番,大家敢怒不敢言,只能将这个家伙视作瘟神,敬而远之。 想了一会儿,沈万秋才将自己与孙长空偶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里面大多都是他的虚构情节,什么一起游山,一起吃酒,二人分别如何如何不舍,对方又是如何如何叮嘱自己一定要他告诉大家自己平安无事的事情。张望远一听,原来孙长空与沈万秋是一伙的,于是有些不太痛快,沉吟了好一阵才继续道:“那他现在的修为……” “让我想想,应该比我稍微低一点吧!” 沈万秋说话的途中故意看着对方的面容,他发现张望远的脸上不只有一种表情,那是是将惊讶,愤怒,恐惧等等四五种情感色彩融为体的复杂表情。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怎……怎么可能,他的进步怎么会比我还快,不行不行,我必须想个办法对付他。不然让他回到门内,定然没有我的好日子过。” 沈万秋不以为然:“你有姓莫的和姓屠的给你撑腰,难道还怕他一个孙长空不成?” “怕?我张望远会怕他?我是什么人,他只不过一介贫民而已,论家世论底蕴他哪一点能比得上我张家。” 张望远一边嘴里说着,一边心中想道:“沈万秋你别得意,人不是还没回来吗?那我就让他永远都回不来。” 刚一回去,他便找到了屠昊阳,希望对方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别人不知道,可他张望远十分清楚对方的身份,杀手联盟的少当家,屠有道的独子。杀手联盟高人无数,即便孙长空有转轮境的实力,但在这些人面前仍是如同孩提一般,抹死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而屠昊阳也不是好与之人,一张口他便向张望远提出了十万黄金的高额聘金,而且还不包任务一定完成。如果需要后续支援,价钱还得另算。 张望远虽然知道对方是狮子大开口,可现在他所能找到的人中,只有屠昊阳拥有这种实力。左右权衡了一下,他终于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十万黄金对于一般修道之人来讲虽然是一笔天文数字,可在张望远这种名门之后的眼里也不过是几个月的生活费而已。在与家人沟通了几次之后,钱款立马到位。拿了钱的屠昊阳自然得做事,他找到了自己的爹爹,讲清了事情的缘由,并将十万黄金的一半交给了他。也就是第二天下午,黑月双杀带着一众一起向孙长空所在区域进发了。 然后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说实话,黑月双杀失手的事情,让屠有道十分意外。按照他的想法,以兄弟二人联手的的实力,就算遇上天人境的高手也不至于命丧当场,完全有逃生的可能。难道,那个叫孙长空的身边,还有其他高手相助? 没能完成顾主交待的任务,屠有道感觉很是惭愧,这是他近十年来第一笔搞砸的买卖。为了不让杀手联盟的声誉遭到影响,第三天早晨他便派出了第二波人马,而且是完全免费,再不收取顾主,也就是张望远的半分钱财。然而屠昊阳贪婪得很,他主动找到张望远,将事情的大概告诉给了对方,一边说自己一方的损失惨重,一边又说敌人孙长空的实力何等强劲。不用他继续往下说,张望远就把余下的钱也交了出来。 十五万黄金,加上之前的十万,一共二十万,整整他一年的生活费,就这么成了对方的囊中之物。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为了能将孙长空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除掉,他已经在所不惜。 此刻出现在朱大闯身边的几人就是第二波杀手。不同于黑月双杀等人,这些杀手长得个个奇形怪状,要不是他们能通人语,他还以为这些是妖物炼化而来。看他们凶神恶煞,不可一世的样子,朱大闯就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悬了。 为了镇住这些人,朱大闯故意傲然道:“你们的速度太慢了,人都凉人,你们才赶来。” 这时,那个站在前面的独臂独眼唯一的手掌还缺了三根手指的中年人道: “嘿,没想到找死还有这么积极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一会儿,我就让你领教一下殁指的厉害!” “什么?你是殁指残夫?你不是死了吗?” 朱大闯可以不认识自己的父母,可以不认识自己的授业恩师,但他绝不能错过一个人,那就是殁指残夫。同为外家功夫,朱大闯的拳头和这人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孩童般的把戏,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残夫本是此人的化名,但因为他所使用的殁指杀伤力极大,与他对敌,中了此招的人九成九都会经脉尽断而亡,死相异常凄惨。久而久之,这所谓的殁指便成了残夫的代名词,也成了他的一个绰号。 可就在二十年前,因为殁指残夫杀戮太多,引起了众多门派的不满,在几大高手的合力之下殁指残夫被逼落悬崖,听说摔得连尸体都找不见了。有人说仇人把他的尸体偷了去喂了狗。有人说阎王把带他到了十八层地狱,令其受尽十八犁泥的折磨。可想到,传说中的人物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让朱大闯着实震惊。先不说立场的问题,要不是其它人在场的话,他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听了他的话,殁指残夫显然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记得他这个残障之人。顿了一下,他随后凄然笑道:“呵呵,当年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以多欺少,利用车轮战才将我的体力耗尽,要不是围剿的人实在太多,我完全有机会冲出重围。然而他们为了以防万一,还将我的妻儿绑到了现场,逼我自残。无奈之下我只能一刀一刀将自己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残夫也就成了真正的‘残’夫。为了不让死后尸身受辱,我只得跳崖自杀,谁知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屠盟主救下了我的性命,还为我运功疗伤。从那之后,我便成了杀手联盟的一员。不得不说,你这小子的修为属实不错,竟能让我亲自出马。就算死,你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殁指残夫刚要说下去,另一个身形伛偻,后脊上还背着一个巨大驼峰的老者突然走了过来,接过话茬道:“好了好了,都是一些阵年往事了,还提它干嘛。盟主让咱们来是杀人的,不是让你来讲述平生的。” 殁指残夫正讲到起劲之时,被对方这么一打断,自然不会太过痛快,他泯了下干裂的嘴巴,随即道:“老毒物,要不是你也一起跟来,我们几个能一路不敢喝水吗?盟主派你来,只不不过是留个后手罢了。真正打起来,还得要看我殁指残夫的厉害?” 被对方这么一挑衅,那位老者不禁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殁指能破得了我的无所不毒功?” “无所不毒?你是万毒先生?” 朱大闯说完之后,不由得向后连退数步,一直来到孙长空的身边这才停下。万毒先生,能将世界万物化为毒物的恐怖恶魔,那又是一段令人屏气的故事了。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万毒先生,一听到这个名字朱闯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说起此人平生往事,那几乎是一段血泪史。 万毒先生出身贫寒,而且天生体弱多病,父母无能,无法为其调养,于是狠心之下将他送入了当时被视为邪门歪道的五毒教,希望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五毒教行事作风虽然偏执乖张,但对待自己的门人却是疼爱有佳。万毒先生入门之后深知当时副教主恩庞,甚至将他收为了义子。他本以为自己受上天眷顾才能有这般际遇,却没想到这为自己今后的悲剧人生埋下了隐患。十三年之后,顿毒先生长大成人,已经是五毒教内新秀翘楚,加上副教主的关系,被视作当时下一任的掌教人选。谁知,当时一起与他被看好的大师兄武毒生竟怕他夺了自己的掌门之职,于是暗中设下圈套,将他毒聋毒瞎,更是将他打落山崖,险些惨死在山涧之中。 多亏沿途的山壁之上有树枝阻挡,才没有令他跌落身亡。但潜伏在体内的剧毒仍然有效,而且过段时间有要发作,令他浑身疼痛欲裂,生不如死。就在他即将毒发身亡之际,他竟被当时的天下第一用毒之人蛊圣相救,并在他的身上种下了无药可解的一至强毒物万毒之毒。此毒虽无法医治,但可以通过服用其它毒药来中和减弱毒性。于是从那之后,万毒先生过上了整日与毒为伴的生活,正在毒圣的带领之下尝尽了人间毒物。这个过程当中,大量毒素积攒在身体之中无法立即排出体外,久而久之便在后背之上长成一个形同驼峰的肉瘤,据说那是万毒先生的精元所在,只要驼峰一破,人立即毙命。可如果谁要破到其中的血水,哪怕是沾到一点,也会立即七也流血而死,绝无生还的可能。见到辛苦培养的弟子有所成就,毒圣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重新踏上了四海云游的征途。而在那之后,万毒先生也杀上五毒教,将刚刚当上教主不久的武毒生当场毒杀,并一同灭尽了教中上上下下千余人,制造了轰动一时的五毒血案。自那之后,万毒先生的名号传遍大江南北,听到他的人无不闻风丧胆,胆颤心惊,心怕被他不一心遗漏的毒物侵入体内,死不善终。 然而就在十五年前,万毒先生杀了来自蓬莱大陆之上首屈一指的庞然巨擘云天剑派的重剑长老石万钧后,便突然销声匿迹,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人们猜测他被云天剑派潜来的杀手偷偷暗杀,所以才会没了音信。当然,对于这种所谓的邪门歪道,大家都不会管他们的生死,只要不再继续危害苍生那就是阿弥陀佛了。然而令朱大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曾经的万毒之首居然也会归顺于杀手联盟,成为其中一道杀人利器。 有了殁指残夫以及万毒先生二人坐镇,对付朱大闯和一个陷入昏迷之中的孙长空那可真是绰绰有余了。然而就在他们之后,还有一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神秘人。他头戴斗笠,身穿白装,双手之上闪着金子一般的耀眼光芒,让人看了不禁惊叹他的豪气。然而就算不说话,朱大闯也能猜出此人的身份,黄金手,段平安。此人就是号称已又手折断天下第十名剑忘形剑的那位神秘高手,而他的主人周万红也惨死当场,喉咙被他生生戳出了一个洞。段平平安出道的时间很短,没人知晓他师承何处,更无人知晓他的武功套路。因为他那标志性的金色双手,所以人们才会冠以他黄金手的名号。 这三人就像一个坚固的铁三角一样,虽然看起来水火不容,但实际上却是相辅相成,互作补充。 殁指残夫强在经验,万毒先生贵在手段,而最后的段平安则是最强杀招,一旦出击绝无失手。对付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足以叫朱大闯九死一生,而三人联手呢?呵呵,恐怕真要死无全尸了。 “眼下怎么办,是车轮战还是围歼战,晚上我还要赶着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时间紧得很。”段平安突然道。 谁知就在这时,殁指残夫已经出手了。 不!应该说是出指。 他那仅剩的两根手指就像一双巨钳一样,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直逼朱大闯的命门。后者已经别无选择,虽说他的体力还没有恢复,身上的伤势也才止血不久,可眼下的形势已不容他多做思考。 逃!不然必死无疑。 飞身闪开之时,朱大闯发现被殁指残夫击中的岩石已经当即碎开,就连之后的半截山体似乎被受此影响,浮现出大片密集的裂痕。他拔出手指时候的样子就像是在抽剑一样,指尖之上竟有隐约的龙吟之声。莫非,他已经将自己的两指练成了世上至强至刚的神兵利器? 由不得半点含糊,朱大闯马上起身反攻,然而就在这时眼前立即飞来一阵金风。剧烈的光芒刺的他双眼根本睁不开,等到他缓过神来之时,那两枚金色拳影已经袭到自己身前,赶往要害上轰。朱大闯见此情况,心中不禁一喜,比拳头,他可是很有信心的。 “看我的虎吼拳!” 朱大闯大呵一声,澎湃灵气化为不竭动力立即涌上拳头,然后一道赤色虎影暴射而出,迎在那双金拳之上,并且立即发挥出内部潜藏的巨大能量。 “给我回去!” 朱大闯计划得很好,他想凭这一击既逼退了眼前的段平安,又能让自己摆脱后方的殁指残夫的包夹。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的虎吼拳非但没收到意料之效,甚至还被那道黄金拳劲打得招意涣散,威风的虎形拳影立即碎成片片星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恐怕是朱大闯从修道以来第一次正面败在敌人的手中,就连当时的孙长空都能将他逼退半步。然而,此时的他已像坠落的陨石一般,飞速向后退去,同时他的口鼻之中溢出暗红色的鲜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该死!” 朱大闯小看了对方,也高估了自己,这导致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立即土崩瓦解,现场形势岌岌可危,说不定下一秒他已惨死当场。 这时,一直迟迟未动的万毒先生突然开口道:“看这人的实力,不像是能以一人之力,拼死黑月双杀的啊!难道,他还有其他帮手?” 突然他发现了地上躺着的人,还未清醒的孙长空,瞬间他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眼前这个彪形大汉只是幌子,真正的高手是地上的人。 “快杀地上那个昏睡的人,他才是罪魁祸首!” 万毒先生咆哮般道出实情,殁指残夫与段平安立即调头,直奔孙长空所在地方。一时间,指劲拳影汇成一团,化为一股足以匹敌天兆的怪力,一齐轰向丧失神志的孙长空。 可不知为何,时间竟突然静止了。 二人所见的时间静止,很是奇特,明明朱大闯可以自由活动,可自己一方的动作却慢得让人心悸。他几乎可以看到蝇虫扇动翅膀的整个过程,就算是嘴串飞出的唾沫星子都能清晰辨别,他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东西,都给我滚开!” 那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刚刚响起,殁指残夫与段平安的身上便先后炸起两道火光,接着二人一左一右向两边飞去,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这才扑灭了身上的火势。 “谁!” “你!” 看着那道被紫黑色灵气所包裹的人影,二人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他们的感觉之中,来者实力超凡,完全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如果真打起来,只凭他们还真未必是来者的对手。稍事喘息,殁指残夫冷言道:“你是谁?” 那人稍稍挥动了下手臂,竟有无数细小的爆鸣出现在动作的轨迹之上,景象颇为怪异。接着那人张了张嘴,如梦似醒道:“我……居然还活着?” “哈哈,笑话,你不活着,难道是鬼不成?” 那个怪人猛然抬起头来,包括朱大闯在内的四个人在看到对方面容的时候,不禁屏住了呼吸,天下居然还有这等俊俏的男子,难道他不是从天而降的仙子吗? 万毒先生定了定神,这才道:“少废话,快快报上名来。” 对方的眼中依旧尽是迷茫,显然他对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未完全领会过来。 “我是……” 那人向四周看了几眼,突然他的眼线落在了孙长空的身上,接着他的瞳孔迅速凝聚,一道莫名的怒意立即冲上心头。 “你是孙长空!” 突然出现的怪人没有想起自己的身份,却在无意之间认出了孙长空。与此同时,之前无数的场景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一个又一个激烈的战斗场面不停飞出他的意识。终于,他的眼前一亮,开口立即道:“我是无欲,我居然又活过来了。” 出人意料,原本死于无妄修罗介的无欲居然重现人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吗?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死而复生? 无欲的记忆只到纳百川将他推入镇魔大阵的刹那,之后的事情他便一概不知了。如今,他竟突然出现在人间这片久违的大地之上,惊讶的他难以抑制体内狂乱的心情,最后千万种情感全都汇聚到嘴边,进而行成一道响彻云霄的怒吼。 “我无欲终于出来了!” 无欲气焰涛天,就算没能亲自领略他的实力,单凭刚刚的一声尖啸也能大致判断出他的修为,已经超越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就连昏迷之中的孙长空也变得相形见绌。甫一回神的他,立即便将目标投向了面前的殁指残夫和段平安。因为只有他们二人的修为还有资格与他一战。至于朱大闯与万毒先生,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怎么办,这人有些厉害,要不咱们先……”作为前辈,殁指残夫并没有用自己的资历来欺压同伴。而段平安初入江湖不久,还不能像对方在几眼之间就能大致估测出某一人的实力。稍事停顿他并意气风发道: “残夫前辈,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不过才露了两手而已,别这么快地妄下结论。况且,你我还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这个时候就认输,未免也太胆小了些!” 话音刚落,段平安跃然而上,两只黄金杀拳化为无限杀机,一齐轰向前方的无欲。 “看我的分金断骨!” 此招一出,狂风肆起,大片金光席卷无数飞沙,瞬间便凝结成一道气派无比的拳影。说是拳影,实际上那是一只实打实的沙拳。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宛如末日来临之际。 眼看金色沙拳几乎逼到面前,无欲不慌不忙,抬起那只惯用的右手,然后轻描淡写地在那枚“金拳”之下抚弄了一下。谁知,就是这个简单无比的动作,竟让段平安的强大杀招骤然停止,整只金色沙拳伫步在半空之上,不前不进。就在这个时候,朱大闯突然注意到对方一个动作,无欲的嘴中发出了一道轻微的拟声词“砰~”。接着,那只硕大的拳影便轰然炸开,散作漫天黄沙,立即令天空变得昏暗阴沉。 然而,就在拳劲被破之际,段平安破空来至,穿过沙幕的掩护,直击无欲胸间大穴。这一拳要是轰下去,后者就算不死肋骨也要断上几根,有他好受的。然而,与此同时,身陷危机之中的无欲竟挑了挑嘴角,相当懒散地说了一个“去”字,然后众人便发现段平安已经被钉到了沙地之上,胸间插着一把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锈蚀铁剑。更加奇妙的是,此时的鲜血才想起来向外流淌,不知是对方动作太快,还是段平安的身体反应太慢了。 “发……发生了什么?” 殁指残夫仔细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可二人一直都暴露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角度。可对方的那柄锈剑到底是如何击中段平安的呢? 不只是他,就连段平安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他感觉身体内的生气正沿着那枚不知搁置了多少载的破剑向外迅速流逝,呼吸之间他已有些喘不上气,想来剑戳破了肺叶造成的气肺所致。 见此情形,还是万毒先生反应及时,率先冲到前方,查看段平安的伤情。无欲刚要上前,他竟摆手低声道: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再前进了,不然你会死。” 无欲向脚下一看,突然发现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一寸远的沙地之上竟有一道极浅的黑线,那条黑线居然在向前移动,虽然速度不快,但很快便要窜到他的身上。心知其中有古怪的无欲立即向后腿出数步,这才感到稍稍安心下来。 “你是用毒的高手。”无欲淡淡道。 “呵呵,和你这真正的高手相比,老奴这点手段不过是献丑而已。” “丑不丑我不知道,只要能随心所欲的杀人,那就是高手。” 万毒先生掏起段平安的脑袋,并在他的口中放入了一颗药丸,转眼之间面色惨白的段平安便恢复了生机,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好一个随心所欲,看来你也是个性情中人。”万毒先生确定段平安真正“平安”之后,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并用一种只有“高人”才会拥有的目光投向对方,好像他已经胸有成竹一般。 “我没有你说得那般伟大,只不过我想杀的人谁也拦不住我!” 突然间,朱大闯发现对方的声音顿时一变,那种变化不是因为情绪所致,而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甚至,就连他起手的姿势都变得不一样,那是一种中有绝强剑手才会使用的动作。 无欲只是凌空一握,手中便多了一把剑。接着剑化为了劲,劲化为了杀气,并且以一种穿越一切障碍的劲头轰然射向地上的段平安。 万毒先生虽然杀人一流,救人也有一套,可面对声势这般浩大的剑招,仍然显得有些局促。眼看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的段平安又要陷入绝境,第三个发动了。 残夫的殁指非同凡响,尤其是在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之中更是能体现出傲人的实力。无欲的剑快得离谱,可他的两根手指更是狠得令人胆颤,一呼一吸的工夫,他已从数丈开外赶到了段平安的身前,并用那两根仅存的手指死死钳住了那枚飞来之剑。由于力量过大,同样腐蚀的剑身抵不住指劲当即化为无数碎片,好像被碾碎的骨头似的。然而,就在残夫以为剑招被破之际,那些原本已经丧失战力的剑骸竟又一次地活了过来,就像今天的无欲一样。残夫张着嘴,却又发不出声音,只因为他的舌头已被其中一枚碎片切刷刷地斩断。 血水,口水流着残夫的嘴巴一起流了下来,然而他并没有呼喊,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对于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杀手来说,这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当初他被断臂戳眼不也没怎么样吗?可如今残夫的心情又和之前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时候的心情不太一样,因为他知道了害怕。 原来人怕的不是死,而是死前最后的挣扎。如果将刚才的那柄剑换成一把质量稍好的兵器,那现在的他是不是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死在段平安的前面了呢?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怕自己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而临阵脱逃。对于他们杀手而言,逃跑比死亡来得更加不堪,因为只有弱者孬种才会逃避。 万毒先生的眼睛虽盲,但他的心却比谁都要来得清楚,面前的对手不能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他的毒虽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而且还能快到超乎想象。可他更知道,在对方被自己的剧毒毒死之前,在场众人恐怕早已死在他的魔剑之下。 难道,此人真的是魔鬼吗? 这时,好像只剩下朱大闯能够自由行动了,然而在他看来对方并不是冲自己而来。于是,他故意绕到对方的身后,小心背起了孙长空,带上之前的战胜品,准备溜之大吉。然而就在此时,无欲漠然道:“你要带他去哪?” 朱大闯有些意外,但想了想,他还是回答道:“苍北仙苑。” “苍北仙苑,好像有点印象,你们是同门?” “是。”朱大闯毫不迟疑道。 “好!那这一次就先不为难你,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再取你和他的人头!” 无欲摆了摆手让二人离去,朱大闯有些糊涂,他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问答。可既然对方已经允许自己先走,他也没有必须留下等死,毕竟门里还有许多期待他们回归的人。想到这,朱大闯踹了下脚,立即朝不远处的不渡关奔去。 眼看着猎物越来越远,唯一还有能力说话的万毒先生随即开口道:“这位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无欲莞尔,显得十分轻蔑:“我不需要知道。” 万毒先生看着远处愈发模糊的那道人影,气急道:“你是惹不起我们杀手联盟的,就算是倾尽你所有的难耐,与无法撼动杀手联盟这棵参天大树。” 这时,无欲的笑声越发凄厉,而就在时,他的目光猛然冷冽,继续嚣张道:“我不只要振动,我还要将它连根拔起!” “你!” 此刻万毒先生已经怒不可遏,盛怒之下他的身体周围竟蒸起一道冲天黑气,眼看就要将眼界之中的所有事物完全包围。他已下定了决心,就算拼上老命,也要让对方坠入地狱。 “看我的十万毒物。” 说话之间,铺天盖地的细小毒物一同掠向中心位置处的无欲,眼看就要命丧当场。然而就在这时,天中忽然一道惊雷,正好击中无欲的身形。紧接着,那些无数的黑色物质立即退避三舍,好像十分忌惮那道雷光似的,而被闪电轰中的无欲竟在这时发生了异变。 他的七孔之中竟在同时发生淡蓝色的光芒,看上起好像即将灵魂出窍一般。电光火石之间,那些蓝光已经攀升至极点,在短暂的失明之后,天地之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万毒先生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沙地,不禁自言道:“人呢?”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起风云 无欲就这么在三人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了,这让五毒先生十分震惊。从头到尾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对方身上,就算是黄沙不小心迷了眼,对方的行动也不该如此突然,令自己根本毫无察觉。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的情景,这个纵横初升大陆数十载的老前辈也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对方真的使出全力,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吗? 朱大闯很是奇怪,自己背着孙长空一连跑了数十里,竟没有碰到半个所谓的魔物,甚至就连追兵也没见到,难道他们是迫于自己的淫威不敢贸然现身吗?可根本自己所知的情况,那些家伙个个穷凶极恶,冷血无情,连死都不怕,哪里会惧怕什么人。想来想去,他也没能得出个好的结论,只得等孙长空醒来之后再慢慢询问。他总觉得,刚才霹雳乍现的高手与孙长空有关系。 虽然不渡关一度沦为死域,但这里的布景还是相当利落,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断壁残垣。只不过在一侧的旗杆之上,挂着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无头尸体,经过风吹日晒已经风干,成了一具干尸。朱大闯抬头看了一眼,于心不忍,于是便出手将那人放了下来,并用顺手给埋到了附近的沙土之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去背孙长空继续前行的时候,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孙的身边,双眼凝视着对方,好像有许多话要说似的。 “你是谁?劝你离我朋友离远了一些,不然我这不长眼的拳头你可消受不起。” 那人转过头来,朱大闯发现对方竟是个半大孩子,充其量有个十五六岁。即便这样,他的身材早已长得和成年人一般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然而令他更为在意的是对方的面庞。 那是一种傲视群雄的神情,好像就算天王老子亲临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似的。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表现得如此傲慢无理。 起初那人还有不屑,但当注意到到朱大闯两臂之上跳动青筋的时候,他倏尔一笑,随即淡淡道:“你是他的朋友?” 朱大闯直接道:“是。难道,你也是来追杀他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来叙叙旧。” “哦?” 朱大闯有些惊讶:“你和孙长空认识,我怎么没听说他有你这么个朋友?” “呵呵,朋友恐怕已经算不上了,顶多只能说是认识。” 说话之时,那名少年从身上拿出一只钱袋,然后放到了孙长空的怀里。 “这本是他的东西,如今我还给他。他醒了不用告诉我来过的事情,反正我们迟早都会相见。” 说完,少年已经走出了十来步,但已距离朱大闯有几十丈的距离。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武功,竟能一步数丈,此等身法只得朱大闯自叹不如。 “喂,你先别着急走,你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志儿吧!” 孙长空醒来的时候,二人已经来到不渡关的跃离法阵之前。不同于之前所见过的那些,此处法阵透射出的光芒是血红色,远远望去就好像有一束天降血泉一样,不断倾洒在这片大地之上。而受其影响,他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就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之中跑出来一样。 “你醒了啊!” 看到对方平安无恙之后,朱大闯这才松了口。说实话,他还真怕对方有个三长两短,要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他真的难辞其咎了。 “我睡了多长时间,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头仿佛都要炸开了。” 朱大闯将孙长空放到地上,让他在石头上休息一下。接着,他又拿出从那些杀手身上搜来的水壶,递给对方,让他补充一下水分。毕竟这里的气温实在太高,走了这么半天要不进水的话恐怕就要休克了。 “虽然有些事情我不该问,但你这半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透你了呢。” 正在畅饮的孙长空遽然一滞,手中的水壶一个不小心,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看向对方,面色有些冷峻道:“你看到了些什么?” “说实话,有人突然出手相助,看样子还和你十分相熟。” 接下来,朱大闯就把对方昏迷之后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而关于志儿的事情,他却只字未提。 “原来,还有三个更厉害的高手姗姗来迟。如果他与那两个使刀的一起出现的话,恐怕连我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显然朱大闯还没有从刚才的回忆之中缓过神来,从他的语气之中似乎还能感受到之前那场大战的紧张气氛。 “不过你那个熟人的本事也是相当厉害,最近名声大震的黄金手段平安居然都按不下他的一招,殁指残夫更险些死在他的手中。这样的可怕实力,恐怕就连沈万秋也自叹不如吧!” 听到“沈万秋”的名字,孙长空不禁冷笑了两下,然后才说道:“就他,呵呵,恐怕两个他也不是我的对手吧?” “哦?你这么有自信?”对于孙长空的话,朱大闯还是不太相信。毕竟沈万秋可是苍北仙苑之中年轻一代的翘楚精英,门中敢与他正面叫板的恐怕只有步非烟和屠昊阳等几个人了。如果孙长空真能一个打俩的话,那他岂不是无敌了? “孙长空,要不你和我说说这多半年的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情,为何能认识这种高手之中的高手?” 孙长空轻叹一声,他本不想将自己的秘密透露给人间的任何人,无妄修罗界的事情也最好随其一同被掩埋在沙砾之下,永不现世。然而,自从纳百川的那个梦之后,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听朱大闯之前的讲述,他已经隐隐猜到那个帮助自己的人就是无欲。话说,他的魂魄不是已经融入原罪石当中了吗?既然这样的话,他又如何再世为人? 不过稍微想想,纳百川都能死而复生,灵魂被困又有何难,只要破开束缚就好了。可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难道这后面还有一个连他都勘破不了的巨大阴谋? “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那些事情不能见人,也不能为外人所知。我虽救了你,可你也没有丢下我不管,这下咱俩就算扯平了,互不相欠。” “你什么意思?”朱大闯虽然发怒道:“你这明明就是不把我朱大闯当朋友看。是,我朱大闯资质平平,没有你和沈万秋的那种悟性,但这也不是我能置身事外的理由。既然已经趟入这潭浑水,你就索性让我知道个大概吧!” 孙长空摇头道:“大概也不行,我只能告诉你这半年之中我到过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里面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就算你之前见的那个人也只能算是中上游的水平。”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你和我讲讲,你们两个到底是敌是友。我看他虽然救了我们,但丝毫都不关心你的死活,好像只是机械性地完成任务似的。难道,他的后面还有别人指使?” 听完此话,孙长空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高远山与高峻山。因为他们之前就作为七原罪者的领袖出现过,而且他们也绝对拥有那样的实力。可仔细想想他又觉得不对,高氏兄弟虽然厉害无比,但二人由于自己的设计死在了那条所谓的出口之中,按理说会尸骨无存,完全神魂俱灭,难道这样他们都能不死? “难道还是纳百川?” 孙长空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却刚好被旁边的朱大闯听见了。好奇心十分之重的他于是连忙问道:“纳百川,也是那个地方的人吗?听着好像是个狠角色。” 孙长空苦笑道:“何止是狠角色,就连我也差点栽在他的手上。论修为,我不及他十分之一。只是他这个人急功近利,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什么事情一旦快了就容易出问题。不然,他绝不可能功败垂成。” 孙长空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于是立即沉默不语。朱大闯可不傻,他已听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你和那个人有过节?那他为何还要派人救你?难道,他不怕你以怨报德吗?” 孙长空摇摇头:“呵呵,说句真心话,从始至终,他只把我当作他计划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根本就没把我放到过眼里。对他而言,救我亦或不救我都只是他的一个念头而已。可既然他动手了,那就说明我孙长空对他而言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此时的朱大闯在听完孙长空的一席话之后,不禁有些失落。连孙长空这种人物都不能入这纳百川的眼界,那自己这种支末恐怕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想到这,他十分想见识一下这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到底有何等神力。 “好了,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你我所能插手的。之前我孑然一身,现在好了,有了苍北仙苑作为靠山,我想凭借方掌门的实力,一定能够化险为夷!走吧,去登高城!”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失踪踪失 孙长空刚一起身,发现怀里沉甸甸的,伸手一摸,竟掉出个钱袋。 “这是……” 打开钱袋,孙长空大略看了一下,然而里面的财产数额实在过于庞大,惊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二十万黄金,我的天啊!” 朱大闯见此情形,为了不暴露志儿曾经来过的事实,于是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故意道:“哦,你说钱啊!那是我刚刚从那些死人身上缴来的,不拿白不拿,索性就给你了。” 孙长空望了朱大闯一眼,发现对方的目光恍惚,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可一时之间他又不好开口直接问,只得默默地应许了。 “这个钱袋为何看着这么熟悉呢?” 当天晚上,只剩半条命的殁指残夫和段平安,以及被无欲超乎常人的身手惊得六神无主的万毒先生,总算赶回了杀手联盟。作为盟主,屠有道对于他们没能完成使命的事情,仍是做出了些惩罚。万毒先生配合不周,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处以刀滚阵。这之后,万毒先生卧床整整三个月,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才算好转起来。负伤的两人虽然不用受刀滚阵,但还是被关到了水室之中,受湿潮之气侵蚀,第二天他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大片湿疹。因为骚痒已经有不少地方出血流脓,样子变得异常恐怕,也就是他们这种过惯了打打杀杀的人才能忍得了吧! 杀手联盟失利的事,不仅让整个组织为之蒙羞,就连屠昊阳也是脸面无光,一连好几天也不敢去见张望远。直到第三天的中午,他才找到了对方,将第二次私吞的十五万黄金原数奉还。虽然没能将孙长空这个隐患除去,但看到一向嚣张跋扈的杀手联盟少东家也会有如此一面,张望远的心里不禁扬起几分得意。 “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任他孙长空是有三头六臂,他也休想在内门之中趁心如意。”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屠昊阳对于孙长空的新仇要远远大于张望远对于孙长空的旧恨。要不是这个小子,他们杀手联盟也不会落下话柄。在外人看来,他们才不管中间有没有高手相助,他们关注的大多都是结果。而结果就是杀手联盟出动了三名甲级杀手,两名乙级杀手,英雄若干丙级杀手,居然都奈何不了一个初入江湖半年的黄毛小子。对于他们这种将自己一生奉献于杀人事业的杀手来讲,这简直就是当面掴自己的脸。表面上杀手联盟没有行动,但暗地里屠有道正在预谋一场大到无法想象的阴谋。 通过了跃离法阵之后,孙长空与朱大闯虽然进入到了登高城的地盘之上,但距离真正的城中心还有将近半天的路途。经历了千难万险,甚至没有顾得上吃点东西,他们二人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十分来到了登高城的城门跟前。 看着那几个熟悉却又稍显陌生的大字,孙长空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真的回来了么?” 如梦似醒的孙长空穿过城门,看着街上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物件,竟不禁流下了两滴热泪,他真的回来了。 二话不说,孙长空找到了那家自己曾经光顾的面店,要了五碗刚出锅的阳春面。他几乎不用嚼,直接正根正根地往下咽,这让一旁看着的朱大闯着实震惊,这小子难道不怕一不心把自己活活噎死吗? 朱大闯的饭量在与常人相比也是大得离谱,可和如今的孙长空相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三分。他象征意义地要了三碗汤面,却在第二碗之后便再也吃不动。干脆剩下的那一碗也成了孙长空的腹中之物。 “你是多久没吃饭了,居然一口气能吃这么多。如果苑里都是你这样的弟子,我看咱们门派早晚得被吃穷。”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孙长空才想起回归的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没有大快朵牙刷牙颐的机会,就算住在黄起凤府上的时候,也因为吴掌柜的出现没能吃上一顿痛快饭。想到这里,孙长空不由得鼻头一酸,原来想好好吃顿饱饭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啊! 可话又说回来,薛菲菲他们几个怎么样了呢? 按照时间来算,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登高城里了。几个大活人还好说,可那对可怜的猩猩兄弟究竟何去何从,附近除了苍北仙苑可没有地方能容纳它们啊! 在将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吸入口中之后,孙长空这才道:“那个……一会儿你先走,明天我再回苑里。” 不知其中来由的朱大闯不禁一愣,还以为对方怕连累自己才会这么说,于是大声道:“我朱大闯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果还有杀手追来,我一定还会第一个顶到前面。” 看到对方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孙长空忍不住大笑了两声,然后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去见几个朋友。如果找到他们的话,免不得又要喝得东倒西歪,你去恐怕也难逃一劫。” “喝酒?我喜欢啊!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能解解酒瘾,看来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孙长空好意相劝,但奈何对方太过坚持,他只好带着对方一同前去珍宝阁,也就是吴掌柜的府邸。不得不说,短短半年多的时间,登高城的变化还是大得有些出奇,街道变宽了不说,就连两侧的店面也新添了不少。原先的酒馆改成了饭馆,茶屋变得了茗楼,住宿的地方不叫旅店,叫什么“回家的感觉”,一眼看去尽是繁华景象。而与它们相比,珍宝阁就要显得朴素多了。 孙长空不知道,让吴掌柜生意不好做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兄弟,三胖。有了三胖这个大商人镇守,大家买东西的时候便宜了许多不说,而且接触到的品种也是与日俱增,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就在珍阁斜对面就有一处三胖的产业,名字起得相当诙谐:聚宝盆。不知是他有意为知,还是当初建造房屋时工匠的主意,这聚宝盆的外形轮廓竟真的和元宝十分想象。也许是风水犯冲,自打三胖开了这家店面之后,珍宝阁的生意一落千丈,别说赚钱,就连维持正常花销都费劲。如今才不过傍晚时候,珍宝阁竟已打烊。这个时候如果贸然打扰,略显唐突。思前想后孙长空只得改天再来。 然而与朱大闯回头走了没几步,聚宝盆的新奇造型便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兜里有了本钱,孙长空的腰杆终于直了起来。正好手里除了重辉剑之外没什么像样的家伙,孙长空想去里面瞧上瞧,兴许就能遇到什么宝贝。 可这一门不要紧,不知从哪来的一道身影径直扑向二人。孙长空陡然一冷,抬起脚来直接将那人踹出整整一间屋子的跨度。这时三五个伙计才算赶了上来,一边向他们赔礼道歉,一边给二人端茶送水。 朱大闯看了一眼折倒在通往后院门口的那个人,随即开口数落道:“要不是这位爷身手矫健,恐怕我们两个已经着了他的道了吧!此人是谁,为何会在这里横冲直撞。” 这时,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先是对爬在门口的那人小声嘟囔了几声,然后才来到孙长空与朱大闯的面前,满脸愧色道: “二位客官多见谅,这是咱家原来的邻居,后来遇到了一些刺激,害了疯病。主家不招将他哄了出来,我家主子看他可怜才把他收容到了这里。不过,他老人家吩咐过,一定要让这人吃尽苦头,说是当初为难过他与他的另一位朋友。” 孙长空听后感到有些好笑,于是莞尔道:“都说商人奸诈狡猾,没想到你们主子还是个热心肠啊!可话又说回来,门口那个可怜的老伯伯究竟是哪一位啊!你说出来,兴许我也认识。” 掌柜的听罢略显惊讶,想了一下才道:“听客官的口吻,您是本地人啊!这不,对面那个珍宝阁就是他的。” 孙长空当即从椅子之上站了起来,几步便来到那人跟前,伸手撩开散乱的花白头发,这才能稍稍看清对方的面容。可即便这样他仍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身份,他竟然是:“果然是你吴掌柜!” 孙长空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对方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残酷的现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对方到底怎么了,为何会沦为现在这副样子。 “吴掌柜,还还认识我吗?” 顺着声音,吴掌柜慢慢抬起头来,谁知刚看见孙长空的脸,对方就像见到了魔鬼一样,一边求饶一边向后尽量后退,一直来到墙根也不肯罢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薛氏姐妹和黄起凤去哪了,她们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听完孙长空的话,吴掌柜的眼神竟变得空洞起来,显然他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然而就在孙长空惊诧对方彻底废了的时候,吴掌柜居然猛地握信了他的手,瞬间他竟有种触电的错觉。 “快走,他们追来了!” 吴掌柜声嘶力竭地吼叫同时,并双那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好像生怕孙长空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一样。 “他们?难道是陈家?” 想到这里,孙长空身上的血已经凉了大半。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 第二百六十七章 出人意料的援军 孙长空曾经想过三十二种陈家人报复自己的方式,可他没有料到,这些竟都最后落到了几名弱女子的身上。 薛菲菲,黄起凤,就算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薛飘飘,放到常人之中也是国色天香,被人奉为仙人一般。然而她们都因为自己原因身陷囹圄,生死不知。 孙长空十分懊悔当初的过激行径,如果不是自己灭掉结朋党,兴许他还能早点回到仙苑,黄起凤安稳坐着自己的府主位子。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上,他必须要想出对策。 孙长空蓦然回首,以一种极快的语速说道:“对了,你们发现他的时候,没有看到了两只大猩猩?” 掌柜的翻着眼想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情。显然,他并不知道。 “如果有它们在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有有用的线索。” 说罢,孙长空将吴掌柜小心扶到了一边的坐椅之上,敬重的样子好像是在服侍自己的亲爹一样。然而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是在忏悔,是在弥补自己曾经犯过的过错。 可能真的是苍天有眼吧!孙长空的手不小心在吴掌柜的身上摸到一张纸,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封简短的书信。上面说得很明白:救人,来陈王城。 陈王城是什么地方,就算不知道孙长空也能猜个大概,那里正是陈家的大本营,精英聚居之所,拥有高手如云,杀机不差于前往一趟阴间鬼府,甚至还要更胜几分。看着那张带字的满纸,孙长空竟觉得自己的命甚至不如手里的纸张结实。 “喂,孙长空,你怎么了?” 一边默不作声的朱大闯意识到了事情非凡一般,因为就算与面对阴阳圆缺的时候,对方的表情也没有如今般肃穆。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甚至是死亡的信号。如果再这么下去,也许他们真的会死。被活活闷死。 十多息之后,孙长空这才回过神来,他扬了扬眉毛,样子十分俏皮,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他将信纸工整地叠起收到身上,然后强颜笑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故人留下的话而已。不过如今看来,我是不能与你一起返回了。” 朱大闯看着对方那张似哭似笑的脸,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如果让对方就这么走了,也许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离别有很多种,但最令人伤心断肠的莫过于生死之别。朱大闯活了二十多年,也见过不少人羽化仙逝,就算偶有意外暴毙的,也只是稍稍动容一下,绝没有如今这般复杂的心情。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想笑,他笑自己长得五大在粗、铁骨铮铮,竟在此刻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拘泥于儿女私情。自己到底怎么了? 想了好一阵,朱大闯才像个姑娘似的扭捏道:“他们是不是很厉害?” 孙长空点了点头,决然道:“相当厉害。” “那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孙长空摇摇头,好像风中残柳,毫无生气。 “不知道。” “既然这样,你绝不能去。要不,我们去救掌门吧!他一向慈悲为怀,知道你有难一定会帮你的。” 孙长空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自己体内空气全都吐出来一样,他的脸色无光,但双眼却是相当有神。他的目光如剑,扎得人心刺痛。 “自己惹下的麻烦,当然是自己亲自解决。我孙长空不想欠别人的,也不会欠别人的。既然是我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去。” “可……” 孙长空突然将手搭在朱大闯的肩膀,嘴角的苦笑已经化作了灿笑,他很是欣慰,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时候,还有对方为他着想担心。 “多谢你的一路陪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一定会好好答谢你。” 说完,孙长空掠过他,宛如一阵清风飘到了门口,最后说道:“珍重!” 朱大闯豁然抬头,竟发现对方已经不知去向。他真的走了。 告别了才刚重逢不久的故乡,孙长空直奔登高城的跃离法阵。要想尽快救人只能通过它的帮助。可没有通行证,他怎能随意使用法阵呢? 不知什么时候,孙长空的怀里的已经出现了一张红色的通行证,那是陈家人特意留给他的。对于别人来讲,这或者是件宝贝,但在孙长空的角度看来,这分明就是一道摧命符。 第三天早上,孙长空已经穿过了第四处跃离法阵,距离陈王城已不足百余里。就算是用走,也能在数日之内赶到。然而他并不满足,他用三百黄金买了一匹上好的大宛马,当天下午已经赶到了陈王城。看着城王镇守的重兵,他的面色不禁阴沉下来。 “看来这些人早有准备啊!” 虽然有重辉剑护身,但使刀的他还是不能将断浪与麒麟刀决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在这等阵势之下,稍有失误便会立即血溅当场,一命呜呼。可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打理这些事情,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不然,下一刻薛菲菲等人就可能死在陈世杰的手里。 为了不让坐骑受到牵连,他将马匹拴在树上,只让自己一人前往。在去往城门的路上,他才发现几十步的距离竟是这般遥远,他的心在剧烈跳动,好像一匹驰骋良驹的马蹄一样,令他不禁为之颤抖。他不知这是因为激动所致,还是心魔从中作祟呢? 眼看与那些看守即将碰面,突然不知从哪来的一只手掌直接将他向上一靠,接着便大摇大摆地向城门行进。 “来,抬起头来!”其中一个长相十分可憎的看守一边呵斥着一边向孙长空走去,就在他准备上前观瞧对方面容的时候,旁边的那人忽然开口道:“怎么,连我也要查吗?” 那看守一听对方的声音,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摔在地上。孙长空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在深呼吸,然而就算这样,仍然抵消不了那颗狂乱挣扎的内心,他好像被吓傻了。 “李……李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如有得罪,请多见谅。” 孙长空事后“李如广”的大名,不由得心中一震,这不正是当初在凤鸣城救下陈世杰的那位绝世高手吗?他出来在这里不奇怪,但为何又要助自己一臂之力,混入到陈王城之中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快给我让开。” 有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在场,几位看守立刻没了脾气,恭恭敬敬让开通道,孙长空与李如广自如通过。擦身之际,其中一位看守不死心地往孙长空的身上看了一眼,却不知道与此同时李如广正用那两颗虎目死死盯着自己。二人对视了一眼,那名看守立即觉得身上的毛发竟在同一时间炸立起来,冷汗已经湿了一背。 “前辈你!”孙长空看着对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说话,跟我走!” 陈王城内热闹非凡,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人们多以笑容见世,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负面的情绪。这里便是陈家的根基,正是因为有这个超级家庭坐镇于此,所以陈王城内的子民才能安居乐业,永享天伦。然而,与此相比起来,孙长空的心情竟要凄凉多了。这次来,他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如果不能将薛菲菲等人救出这里,那他孙长空就真的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繁华似锦,要他却无法伫足,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吧!” 跟着李如广一路来到他的府上,孙长空这才稍微安心下来。气没喘匀,他便连忙拜谢:“多谢前辈的解围之恩,长空感激不尽。” “哎,哪里是什么恩情,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接下来还得看你自己。” 孙长空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凑到对方的身边,义正言辞道:“请前辈告知那几名女子被关押的地方。如何晚辈能够侥幸不死,来日定当作牛作马报答!” 李如广挥了挥手,他的脸色很是难堪,因为他并不想眼睁睁看着对方去送死。陈家底蕴深厚,族中更有仙人坐镇,势力之庞然,已跻身一流门派之列。连天幕尊府这种超级大派都不敢正面与之为敌,他一个孙长空又能兴起多少风浪呢? “小子,你还真是愚蠢,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居然还心甘情愿往里面跳。听我的,在别人没有发现你之前,赶快回去。那些人固然是因你受难,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你自刎当场,恐怕也救不了他们。陈家人自恃甚高,绝不会允许你们这样挑战陈家威信的存在。那几人的死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不行!”孙长空声色俱厉,模样就好像发狂的疯子的一样,黑色的长发无法自逸。 “他们陈家人就是再怎么厉害,就能平白无故伤人性命了吗?就算我有错,那也是他们犯错在先。别以为我孙长空好欺负,就算是死,我也要他们负出惨重的代价!”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指点 “好!说得好!哈哈~!” 孙长空没有想到这位陈家人居然为自己所谓的冒犯者喝彩起来,他愣了一下,脸上竟出现了少有的羞涩。 “哈哈,果然我李如广果然没有看错人。虽然我看你正邪兼备,但说到底骨子当中还有一股难能可贵的志气,在这个世道上,能像你这般无惧死亡、舍生拼搏之人恐怕已经为数不多了。作为一个成功者,其中一个的条件——勇气,你已经具备了。再然后呢?没有足够的实力,你只能白白送死,勇者与有勇无谋之辈的区别也在于此。” 听着对方口吻,孙长空心想,对方这是在言传身教啊!难道,李如广已经将自己视作自己的传人了吗? 能跟着李如广学个一招半式,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愿望。还有许多人不惜花重金聘请,但都无济于事。虽然他不是家缠万贯,但那些铜臭之气也未能蒙蔽他的双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真为了那点钱财而任人摆步,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而他之所以为陈家效命,却又另一段悠久的历史了。 “既然这样,李前辈可否指点一二,也好消除一下我的困惑。” 孙长空虽已做好必死的准备,这不是代表他就能安稳等待死神的来临。可以的话,他还想活下去,去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以及天下的纷纭众生。在没有完成这个愿望之前,他不会轻易倒下的。 “呵呵,小子,你这么有把握我一定会帮你?”说话之间,李如广的眼中竟闪出一丝狡黠,好像一点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一样,让人看上一眼就竟他的目光所迷惑,心神竟随之一起澎湃难安。 “我……我也不知道,但我的感觉告诉我,你是我的贵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不然,你我为何这般巧合,刚好在城外外面碰上呢?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早到了那里,目的就是等待我的出现。” 李如广的脸突然“咧”开一个口子,随即振耳的狂笑声回荡在不算宽敞大厅之中。 “来,接着!” 李如广说话之际,孙长空的眼前已经飞来一道白纸。别看纸脆而纤薄,但在他的手里竟成了杀人的利器,纸张的边缘处竟升起一道微弱的锋浪,稍有不注意便会被经暗算。 然而,孙长空也并非一般人,他那毒辣的眼光早已看清这其中的玄机。飞纸来至,他突然运起飞鹰伏魔手,起招之时已经钳住了对方。几道火光飞过,孙长空已将那道纸刃轻松接下。 “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有机会我还真得和你好好较量一番。” 孙长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移向手里的纸张,上面的东西竟让他眼前顿时一亮。 “这是……” “是陈家府邸的地形图,这是我的一位老朋友用性命换来的,现在我把他赠予你。” 孙长空一听此物这般贵重,于是赶紧又将那副图纸塞到了对方的手中,毅然道:“这么珍贵的宝贝,我可承受不起。再说,陈家人数众多,随即抓两个也能了解个大概,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去拿这张地形图。如果因为他要牺牲某人性命的话,我只能说他死得太过不值了。” 李如广的眼中尽是光芒,那是只有一个经历个千难万险、领略过人间百态的伤心之人才能有的状态。他虽是伤心,但已无泪,因为他的泪早已流干。泪流多了,人就麻木了。当一个人麻林的时候,再如何惨绝人寰的事情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出可笑的闹剧。 “实不相埋,当时我的那位朋友与你十分相似,他与陈家也有深仇大恨,而且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我劝阻无用,只能眼看着他一步步陷入到死亡的深渊之中,万劫不覆。” 表面上听着李如广的话,其实孙长空想到的却是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到底是重蹈覆辙,还是能一战成名。他的心就像一只受伤的猛兽,虽然气势凶猛,但内里却是极其心虚。 “不知……那位前人到底是如何遭难的?”孙长空不禁道。 李如广的表情有些苦涩,显然就是他也不愿回想起那段伤心的往事。 “说来你也许会失望,他是引剑自裁的。” “什么?他自杀了?” 李如广艰难地点了点头:“他自以为有了陈家地形图就能自由进出陈家,却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对方提前设下的陷阱。陈家人引起入局的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目的?”孙长空急忙问道。 “杀人,诛心!” 孙长空身体一晃,就好像死得是他一样。杀死一个人的肉shen已经十分残酷,若要将一个人的精神完全摧毁又是怎样的血海深仇呢?还是说,陈家本就是这般暴戾冷酷,已玩弄性命为乐? “这人与陈家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竟迫得对方痛下毒手,逼其自残当场。” 这时的李如广已经点起了灯盏,昏暗的灯光配上这不大的房间,刚好够用。而在这道微弱的光芒之中,二人身影映到了墙面之上,就像两只趁夜潜入人间的恶鬼一样。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已不想重提。可我说的是,即便他的下场凄惨悲壮,当仍然引起了陈家老祖宗的重视。要不是他即时出手,就凭当时陈家的那些酒囊饭袋,还真未必能杀得了他。” 通过这段话,孙长空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件,那人的修为一定达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地步,竟让群英荟萃的陈家也拿他束手无策,甚至任人宰割。第二件,也是最为关键的是,陈家老祖宗已经几乎天下无敌。他本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也许对方会大意轻敌,也许对方会疏于防范,也许对方真的重伤在了天地双尊之手,不治身亡。也许对方只是单纯地欣赏自己的才华,想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请自己到府上好好招待一下自己。之后,陈家人便会将薛菲菲几人安然无恙地还给自己,令他们重获自由。然而想到这里的时候,孙长空已经编不过去了,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设下这个局,就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为他曾经犯下的过错付出惨痛的代价。 难道,事情就真的没有转机了吗? 看到孙长空失落的样子,李如广突然开口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悲观,至少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事情?”孙长空不禁问道。 “陈家老祖宗固然举世无双,天下之大,也难觅敌手。但是,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疾,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隐疾?” “没错,只要掌握了这一点,就算闯入陈家之后不幸被发现,也不会立即惨败。” “前辈,你就别卖关子了,您就快说吧!” “你凑过耳朵来,我说于你听。” 就这样,二人小声私语了几句之后,孙长空便离开了李如广的府上,大步走上街道之上,四处寻找吃饭歇脚的地方。 好在,这个时候的店铺还没有完全关门,恰好有这么一家名叫无眠楼还在营业,因为有巨额身家支撑,他也不怕遇上黑店,于是大摇大罢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孙长空便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这些人放着淳香的酒水不喝,上好的佳肴不吃,一个个探着脖子,看什么呢?顺着众人的视线,孙长空向前望去,只见在前方通往二层的楼梯平台之上,竟有一伙人立在那里,而且这还是一拨美女。 要说她们是良家妇女一定无人相信。只因为这些人个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眉梢眼角之间都似有百种风情,令人看上一眼便会如痴如醉,欲罢不能。这哪里是女人,分明就是一群祸患人间的妖精。 就在孙长空刚一入门之际,前面那个长相稍显成熟的女子突然朗声道:“今天各位英雄豪侠能够聚集于此,实属我们无眠楼的荣幸。为了答谢广大客人的厚爱,今天我们特意从逐芳楼里将伊人姑娘请来,哪位出价最高,今晚就有机会与伊人姑娘共度良宵。” 孙长空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他还以为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原来就是在“一夜新郎“啊!想到这,他不禁摇了摇头,原本一个吃饭的地方竟被这些庸胭俗粉所污染,真是可惜可惜。然而就在孙长空准备转身离去另寻它处之时,二楼里面一间客房之中忽然移出一人。说她移,那是因为他走路的时间平稳异常,竟看不出有丝毫颠簸,就好像鬼魂一样,乍一看去着实诡异。与此同时,站在平台之上的众多美人竟呼啦一下让出一片空地,专门让那后来的蒙面女子站到中间,供众人观赏。看到这番场景的时候,孙长空不禁有些感叹:这么多的美女都只能沦为陪衬,那这位伊人姑娘又是怎样一位的传奇女子呢?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怪人 孙长空不知道伊人姑娘自然不奇怪,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发生在对方身上的诸多奇闻轶事。据说,有一进士为了他竟放弃了大好前程,甘愿为他鞍前马后,听之任之。然而,到他将身上的最后一纹钱花尽为止,他甚至没有碰到对方的一根手指,更不用说是双宿双栖。 之后又有一方巨贾,扬言要买下整座逐芳楼,只为搏伊人一笑。然而,逐芳楼是陈家的产业,自是他染指不得的。百般纠缠之下,陈家竟派出数名杀手连夜将他灭门,最后还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大门之上,以儆效尤。 之后,还有人说伊人姑娘喜欢上一个叫花子,谁知对方狠心狗肺,骗了她的人不说,还将他几年的积蓄偷得干干净净。这人的下场无人知晓,只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当中,陈王城外的一处山丘之上经常有蝇虫滋扰,想必是有尸身腐烂所致。 直到现在,伊人已经不当年的伊人,人总有老去的一天,更何况是佳人的朱颜?所以趁着她还有些价值,逐芳楼决定将她高价卖出,也不枉陈家对她的多年栽培。 今天,究竟花落谁家,还是说有厄难将要缠到某人的身上? 孙长空不知道,他只想一睹这位伊人的容貌。这是他第一次好奇心这么重,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女人这般感兴趣。他对柳如音、方柔的爱是日积月累形成的。而对眼前的这位奇女子,他只能用心驰神往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就在孙长空沉醉于心中遐想之际,叫价开始了。 “起价五千黄金,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一千,现在开始。” “八千。” “一万。” “一万二” “一万五” “二万” “二万五” 在这些食人的野兽面前,钱已经成了一个空白的数字,它们的意义就在于看谁喊得响,看谁喊得有底气。然而,人总是有极限的,到了后面叫价的速度越来越慢,喊价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是嘶哑。 “八万三” “八万九” “九万” 九万黄金是什么概念,一家人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刨去吃喝拉撒睡,顶多只能剩下个一二两黄金。就算是九百人的中型规模村庄,也要坚持一百年不断不休,才能赚到九成黄金。然而在这些人的口中,这九百人的百年积蓄就这么挥霍而尽了,不想还好,稍微一想便有种心疼的感觉。 “九万八” “十万” 从刚刚开始,叫价已经成为了两个人游戏。“九万八”是城中纺织大商刘家的长公子刘有财。此人从小便挥金如土,骄傲蛮横,被众人视作陈王城的一霸,除了陈家的少主陈世杰的之外,几乎无人敢惹。而巧合的是,二人又是相交多年的“兄弟”,如此一来刘有财更是肆无忌惮,近几年甚至已不将他爹放在眼里。可怜的是,陈家三代单传,只有他这一个传人,硕大的家业除他之外无人可继。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花销也在与日俱增,照此下去,用不了三年刘家必定倾家荡产,一无所剩。 至于能在刘有财面前喊出十万的人物,自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至少他的钱财与刘家不相伯仲。然而他并不从商,甚至他的家人也不谙熟买卖之事。他们只需掌握一个技能,便难呼风唤雨,金银珠宝享用不尽,那便是玩弄权力。 他陈王城虽是陈家的地盘,但城主却是另一个人,他姓瞿,单名一个厉字。光这个名字,在陈王城里便价值连城,无人敢小觑了他,就连陈家老祖宗都对他赞赏有佳,甚至还将原本到手的城主之外拱手让人。从此可见瞿厉的独到之处。 现在喊价之人,便是瞿厉的独子瞿恨。平时之中此人并不张扬,但一到什么大事来临的时候,他便喜欢抛头露面,就算要花费巨额财产也在所不惜。他本不喜欢烟花女子,可今晚的无眠楼注定无眠,他想看到众人向他俯首称臣的景象,他想看到对方拿他没辙只能郁郁而终的惨状。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他转,恨不得那传说之中的陈家老祖宗也能像夸奖他爹一样赞赏一下自己。然而他所有的愿望都随着第三道声音的出现戛然而止了。 “十二万!” 就在众人寻找喊出那个惊破天际价格之人的时候,孙长空不紧不忙地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当即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这小子是哪来的,怎么这么大的口气。” “就是就是,看他穿得很是素朴,到底能不能拿出那么多的钱?” “我看未必,没听过财不外露的道理吗?越是这样不起眼的人,就越不能小看。” “老赵你想太多了,这只不过是一个看红眼的穷小子,等一下拿不出钱来的时候,你看刘瞿两家人怎么收拾他。” 大家对于孙长空的看法众说纷纭,而刘有财与瞿厉更是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的话,他们早就一刀把对方杀了。十二万,就算娶上一百房的小老婆恐怕都用不了吧!为了一个女人的良宵一夜,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这样换作平常,孙长空自然舍不得。可今非昔比,他不知自己明天身在何处,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死活。这样的自己,再多的钱财对他来讲都已无用,当下行乐才是明智之举。 显然,那个带头的女子也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这么个狠角色。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她便已经注意到孙长空的存在。冥冥之中,他竟在此人的身上看到一股难得的王者之气。或许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但眼前的这一个定是人中之龙,万里挑一,就算是陈世杰在场也要相形见绌。稍事停顿,那人才说道: “这位客人,不是贱卑小瞧了你,可十二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字,如果你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而是故意搅局,那就别怪我们这些作东家的手下无情了。” 孙长空从怀里将钱袋拿了出来,顺手往桌子上一方,单是这钱袋的重量,已经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江湖规矩我还是懂的,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叫人来数一数。” 楼上女子倏尔一愕,随即向旁边的貌美女人示意了一下。对方心领神会,赶紧跑下楼梯,抓起桌上的钱袋。然而就是这一简单的动作,那名女子已经有些错愕。天啊,居然还有如此之重的钱袋,这里究竟装了多少的黄金? “这位小姐姐当心,别扭了手腕。” 女子有些羞涩,但仍强装镇定道:“我知道,你放心!” 解开钱袋上的扣子,女子用眼往里面一扫,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完之她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 “二……二十万黄金,这个钱袋里居然有整整二十万两的黄金。” 如此庞大的数额,别说是一个青楼里面的女子,就算是刘有财和瞿厉也不禁失声叫骂。他nainai的,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举手之间居然就能拿出二十万两黄金。就算是他们这种超级家庭,这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需要几人甚至几十人一整天不吃不喝,才能整理出来的一笔巨额现金。 事已至此,双方势力已经再无斗志,继续叫下去只会自取其辱,至少他们不会认为自己的家里会一下子拨出二十万黄金供他们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今日碰到了高人只能作罢,它日再寻机会,一定要报今日的一价之仇。 既然花落他家,众人只得悻悻而归,刘有财与瞿厉儿等到最后这才出门。前者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朝孙长空狠狠盯了一眼,意思是你小心今后可要小心了,如果落到我刘有财手上,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姓刘的相比起来,后者瞿厉就显得讲究得多了。 “兄台高姓大名,为何我在陈王城中未曾见过。” 孙长空拱手道:“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不提也罢。如果你非得问的话,那你可以叫我……” 孙长空看了一眼楼梯上的伊人姑娘,随即灵感一现:“一方,叫我孙一方就好。” “孙一方……好古怪的名字,不过我记下了,就此别过。请!” 瞿厉举手投足之间展露出的侠义之色,令孙长空着实佩服。虽然入世已经有些时光,但从为人处事之上来看,他还远远不及一个瞿厉。 送走了闲杂人等,无眠楼准备收拾打烊,几位婢女服侍着孙长空上楼。然而就在下人准备将门板合上之时,一只黑色的靴子突然伸了进来。 “听说这里刚刚有人花二十万黄金只为了一个女人?” 下人一听话风,心知此人是来闹事,于是不耐烦道:“是有怎么样,客官明天再来吧!我们打烊了。” 他刚要将门板合上,谁知门外之人稍一用力,对方便向鬼魂一样抱着门板飘了进来,一直飞到孙长空的面前这才停下。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相助,恐怕这个下人就要昏死当场了。 “二十万黄金很多吗?来!我这里有三十万两,把他让给我!” 孙长空一看对方蓬头垢发,来者不善,于是连忙上前去迎。可还没走到跟前,他便被一个布袋震了回来,仔细一看那里面竟是明晃晃的黄金,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万两。 看来今天的刺头不少啊! ; 第二百七十章 另类比试 孙长空拿到那只钱袋的时候就知道已经大事不妙了,不仅仅是因为其中的黄金数目,更可怕的是倾注其中汹涌澎湃的力道,竟让他的肩头有些微微脱臼。眼前的人到底是哪路仙人,居然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修为。 来人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或许他的眼中根本容不得任何人。他走得十分缓慢,一直来到一张收拾好的桌子前面,随即开口道:“来,上酒!我要让这个姑娘陪我喝两杯。” “可是……” 那个带头的女人心中此人的厉害,但碍于孙长空已经率先拔得头筹,这种半路拦胡的事情,实在令人嗤之以鼻,不屑去做。有了这些钱,天下之大,什么女人搞不到手,为何偏要抢一个早失失去贞洁的青楼女子? 孙长空看着对方为难的样子,要望了望桌上的那位不速之客,随即沉声道:“好,既然这样我就将他让给你!” 说罢,他将手里的钱袋交给了那位女子,然后又接过对方手里原本属于自己的钱财。对于那位带头女子来讲,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孙长空能主动放弃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所以还钱时的动作也是相当利落,生怕对方中途反悔。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想到这里,孙长空心情痛快了许多,于是便大步流星地从中间的过道处向身驰去,而就在与那人错身而过之际,后者竟突然说话了: “年轻人,如果不忙的话为何不陪我痛饮几杯呢?” 孙长空看了对方一眼,发现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上却带着一股与之相貌十分不符的成熟,甚至应该叫做沧桑的气质。就是这股气让孙长空动容,让他决定停下来与眼前之人相处一会儿,哪怕不喝酒只是单纯地聊上几句也好,他认为对方身上一定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既然这样,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弟?呵呵,小弟,哈哈” 那人反复念道着这两个字,好像对它们甚是喜爱一样,不等孙长空落座,他已经亲自为对方摆好了椅子的位置,然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这位年轻人,你看我的样子长得老吗?” 孙长空随即一愣,他仔细打量着对方的每一寸皮肤,生怕自己遗漏了哪个细节。可经过一番察看之后,他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对方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大上五六岁的同辈,他将对方看成大哥,称自己小弟不是挺恰当的吗?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想到这里,孙长空这才道:“不老,当然不老,只是看您的神态略显疲倦,应该是昨夜没休息好所致吧!” 这时痁小二已经将酒与伊人姑娘一同带到了饭桌之上。同时见到这两样男人的稀罕之物,那人竟不去牵女人的手,反而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咕咚咕咚吞了几个口,别说是尝,就怕是连下肚的感觉都没有吧! “来,这位美女坐到这边来。” 那人说话的语气很是温柔,让人听了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力。更何况,他长得还是那般英俊,身着一身朴素的行头,竟仍然掩盖不住举止间的潇洒豪气。他为孙长空和伊人姑娘酌上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就像对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开口亲切道:“来!为了今天的偶遇,咱们三个干上一杯。” 孙长空的酒量实在算不上好,古有千杯不醉,他却是一壶就倒。而且一旦醉倒之后他便再无知觉,就算别人要杀他剐他,他也不会有丝毫痛楚。 然而在对方的盛情款待之下,他自是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强忍着内心的挣扎,孙长空双眼一闭已将烈酒送入到咽喉之中。 滚烫,辛辣,最后的最后升起的一丝回甘让孙长空有种从人间坠落地狱,然后又从地狱升入天堂的错觉。第一次,他感觉到了酒的美妙,也为他之后的醉酒行为埋下了隐患。 因为带着面纱,伊人姑娘不便于饮酒,此时大堂之上已经只剩下他们三人,想到这里他索性将面上的遮盖拿了下来,孙长空当即将视线集中在对方的身上,恨不得将对方的衣衫看透似的,死死盯着对方的身体。 “这位公子,我的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孙长空晃然,白皙的面庞之上竟升起几分殷红,显得比那姑娘还要羞涩一些。 “不,没,我只是有些不胜酒力。”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却骗不了对方,更不用说是旁边入世已深的怪人。孙长空一眼便被伊人的美貌所吸引,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曾经见过的诸多佳人都成了糟粕笑话,甚至不如眼前这位女子的十分之一。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并没有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会有幸与这位羡煞仙侣的倾城女子相见。 与孙长空相比起来,这位怪人就显得见怪不怪了。好像他早已知道对方的样貌似的,从始至终竟没用正眼瞧过对方一眼。他喝酒,吃菜,好像餐桌上的美味要远胜于旁边的美人千倍万倍。如果他真对伊人没有兴致的话,那又为何会不惜重金将对方抢到手上呢? 一个的风情万种,一个是不解风情,就算是让天底下最最愚蠢的人来选,也绝不会向那怪人示好一分。然而,伊人姑娘却这么做了。她小心地举起自己的酒杯,不给自己,却将其递到了怪人的面前,声如蜜汁道:“客官,我敬你。”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会欣然接受,可这怪人就是怪人,他非但没有将酒杯接过,还将对方的胳膊挡到了一旁,操着一口嫌弃的语气道:“我的杯子,不用你敬。” 说完,他又将自己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给自己一点情面。伊人姑娘没有生气,反而相当识趣地回到常态,自己将那杯酒喝了下去。孙长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在他眼中那已不是酒,而是一杯如假包换的毒药。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喝醉了,我看今天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各自安歇去吧!” 孙长空拱手作礼,准备起身离去。谁知就在这时,他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居然站不起来。不是说他的双脚无力,而是因为他的身体之上被一股无形却又沉重无比的物体死死压住,以至于自己不能自由行动,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狼狈。与此同时,他发现怪人正已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说不上是喜是怒,反正就是让人一眼瞧不出他的心思。如果孙长空猜测没错的话,造成这副怪象的人就是他。 “才喝了多久,哪能说走就走。年轻人,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可知道。想要救回你的那几个朋友,你就得听我的。” 孙长空额上已见了油光,他没有想到当着那么多人都没被识破,却被眼前的怪人一眼看穿了。莫非,李如广与他已经事先打好了招呼?不知怎么会如此了解事情的真相。但如果真像对方所说的那样,现在的他说什么也不能离席了。万一他偷偷向陈家告密,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不只是李如广的一番辛苦付之一炬,自己与薛菲菲等人也要凶多吉少。 虽然内心慌张难平,但孙长空仍然强装笑脸,口气温和道:“大哥莫说笑,我看你是认错人了。” 对方好像早已准备,在孙长空说话之时已经将怀里的告示掏了出来。上面所画,正是孙长空的模样,这是他纵有百口也无法抵赖的事实。这下,孙长空是真的被逼急了。如果对方胆敢有过分的行为,那他只能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抹杀隐患,除掉异己。 “呵呵,看来你早就盯上我了。” 这下,孙长空也不再拘谨,甚至开始自酌自饮,还顺手夹了几口菜,填补了一下空虚的胃口。 怪人不以为然,他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双手插在一起,放在桌子之上,去着自己的下巴,看起来就像一个深思当中的智者一样。 “我可没有工夫和你一个毛头小子耽误时间。今天你我能够相聚于此,完全都是因为这位姑娘。” “哦?你说的是伊人姑娘?她怎么了,为什么是她?” “因为有人专门托我来带她离开,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也不会来到陈王城,也不会听说你的事情。” 这时,伊人姑娘已经掩面而泣,显然她已经猜派怪人前来的人究竟的真实身份。能够出手挥霍三十万两黄金的人,恐怕也是这片大地之上顶尖的存在了吧! “你真是他派来的?”伊人姑娘激动道。 怪人满不在乎:“呵呵,不是他还会是谁,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钱为你赎身,你快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天亮就走!” 怪人转头看了孙长空一眼,随即接着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接到了一个人的委托,他希望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孙长空呆呆地看着对方,旋即用手指着自己道:“你说我?这个时候还能有谁关心我孙长空的死活呢?” 怪人笑容很是狡黠,接着他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来,跟上我。你要你能落于十丈之外,我就教你致胜的办法。” 话音刚落,孙长空已如出弓之箭,笔直射向上天空之中。 ;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追逐 圆月,寒月,秋末夜晚的气温已经有些让人忍耐不住,要不是长年沉浸在修行之上,恐怕就连一般的修道者也抵御不了此时的凉意。 孙长空已经追了个把时辰,在这种天气之下,他居然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嘘嘘,累得六神无主,只凭一股韧劲支撑着自己。而在前方的不久远,那道灵越的身影仍旧富有活力地上下翻腾,丝毫没有懈怠之意。难道,之前那家伙脸上的疲态都是装出来的吗? 不,绝不可能。就算是,此刻对方的体力应该已经接近极限,万万不会像眼前这般欢腾。孙长空有些慌了,再这么下去,别说跟上对方的脚步,就算要走回去都会变得相当费劲。从离开陈王城到现在,二人已经奔出了上千里地。要想一步一步走回去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喂,年轻人,你不会不行了吧!” 听着回荡在耳畔的嘲讽,孙长空怒不可遏,当即施展黑羽向前凑近了丈许。然而只有一丈,再多一分他都进不去了。对方好像有意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似的,只是孙长空到达临界点,怪人的速度便会立即达到另一种可怕的境界,速度之快甚至可以让星辰失色,日月无光。在孙长空想象之中,对方可以在放箭的同时,然后瞬身到目标位置,并且用手抓住自己发出的箭矢,这便是此人的恐怖之处。 渐渐地,孙长空放弃了抵抗,黑羽也随着飞过的气流化为无数散焰,飘落在丛林之中,倏地便消失不见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对方的速度竟也减慢了下来。与自己精疲力竭的惨状相比,对方仍然是淡定自若,嘴上的青髯甚至都没有气息过猛而发生颤抖。由此可见,对方仍然保留了一大部分的余力。他十分好奇,对方究竟是怎样达到这种生生不息的化境地步呢?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怪人随即轻声道:“一个半时辰,嗯……在你们这辈人的眼里你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只是和真正的高人相比起来,你还是太过单薄啊!如果这样的你想要硬闯陈家,单刀赴会,我看你一准要有去无回。” 怪人言辞之犀利,声音之浑厚实在世间少见,就算掌门方惜时与他相比起来也要逊色不少。如果真实的实力也是这样的话,经过他的指点,也许自己真的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孙长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如能得到大哥的点拨,长空虽死无憾。” 双方一见孙长空这个样子,立即将他从地上搀了起来,一边扑打着他身上的尘土,一边朗笑道:“哈哈,之前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既然故人有托,我自是尽力而为。只是人各有命,我的东西未必能适用在你的身上。不过要记住,你是去救人,不是去报仇雪恨的。能避则避,实在逼不得已,再动手也不迟。” 说完,他从手中掏出一本崭新的书籍,然后递到了孙长空的面前。 “这是我修行之中得到的一些感悟,算不上什么绝世武功,但对你这样的天纵骄子还是有些帮助的。” “不敢不敢,晚辈只是运气稍微好了些。” “哎,不要谦虚了,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能够打败陈家那个花了无数天材地宝培养出来的所谓天才,已经足够说明你的实力了。我想陈家的老妖怪在得知了你的事情之后,一定气得口吐鲜血了。” 被对方这么一夸,孙长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当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发现自己竟还不如对方拈指一笑的时候,那种郁闷的感觉足以将人活活气出心病来。 孙长空接过那本其貌不扬的书,竟有种有涅盘重生的错觉。一道不知名的灵气顺着指尖直入体内,灵气一过,竟将沿途之上的穴道一个个点亮起来。从外面看上去,此时的他就像一盏明灯一样,不禁照亮了自己,而且还让周围的夜空也染上一股难得的暖意。 然而,这些灯并不长亮,但它们一一熄灭之际,孙长空只觉得身上的穴道随其跳动起来,好像一群活泼的孩子一样,新鲜力量的注入,令他们个个脱胎换骨,就连精神面貌也有了改善。之前的疲倦感一扫而空,现在的孙长空就像刚睡过三天三夜之后状态,饱满充沛,内劲源源不绝。 “这是……” 孙长空睁眼一看,发现那个怪人竟不知所踪,只有那本书留在自己的手上。出于好奇,他找开了它,结果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只字未写。难道,这是一本无字天书不成? 仔细想想,这绝不是偶然,那些融入自己体内的神奇力量正是这本书的精华所在。而创造他的人,更是匪夷所思,堪称神迹。难道,那个怪人真的是传说当中的神仙吗? 稍微适应了一下重生的身躯,孙长空踏上回城之路。这次,他的速度明显提升了许多,而且丝毫不费气力,更不会出现之前那种内劲不足的情况。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如今只需半个时辰,看到不远处的城门,他不禁想起一件事情:自己该如何过关啊! 昨天有李如广接应,所以他才能有惊无险地通过看守。可现在只身一人,上哪去找贵人相助呢? 就在孙长空束手无措之际,远方竟走来一队人马。 孙长空极目远眺,发现队伍之长,已全然超乎他的想象。整个陈王城中,除了陈家还有哪一个有这种派场。可那些队中之人,个个都是身着军装,手持长矛,分明就是官家势力。大清早的,是谁这么不辞辛苦、连夜赶路呢? “特使出巡,闲人避让。” 孙长空分神之际,那队人马已经来到了面前。看他们一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哪一个也不像是善类。这样的人,真的是朝廷派来的人吗?可话又说回来,特使又是什么官衔,难道比陈王城的城主还要厉害吗? 思绪未完,旁边的丛林之中忽然窜出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分袭当中的八抬大轿。孙长空心中大惊,想是这些人中了埋伏,有人蓄意刺杀这位特使。见此情形,那些人竟无一例外,个个面如凝霜,丝毫不为之所动。敲锣的还在敲锣,开道的仍举着书写“回避”二字的牌匾。他们好像没有看到那两位刺客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行进。 “不好,有异常!” 眼看那两个人即将达到轿子、轿内人的生命岌岌可危,孙长空再也忍耐不住,豁然出手。左手断浪劈涛之式飞驰而出,右手麒麟斩字诀大显神威,双双袭向那二人。 他们本将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轿子之上,谁成想孙长空横插一脚,竟从背后突然袭击,着实令他们大吃一惊。任务固然重要,可生命价值更高。眼见杀机将至,二人回身迎击。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出手的孙长空竟有这般可怕的身手,劈涛非但能将巨浪一分为二,竟还让那人的双手剑变成了四段,余力继续逼近,竟是将杀手一连震出数丈之外,最后是在借助了旁边一棵大树的缓冲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那人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立即吐血身亡。 其余一人,修为实力要稍稍高上一些,但麒麟刀诀的斩字诀以飘逸迅急为主,杀手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斩首刀架立起来,身前已是喷出一道血箭。但随即这样,他仍能不死,而且还有余力逃命。直到这个时候,队伍之中的其它人这才意识到眼前发生的情况,呼啦一下向那人围了过去,将其四周堵得水泄不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轿子的垂幕突然揭开了。 一道高大挺拔,外形俊郎的年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见此情况,在场所有人皆是跪地拜服,显得极为虔诚。与此同时,带队的统领突然来到了跟前,犹如大树一般轰然坠倒,声音虽然洪亮,但语气之中已尽是惧色。 “属下疏于防犯,让大人您受……” “惊”字未出,他已倒在血泊之中。孙长空茫然四顾,竟没有看到出手之人。然而他却发现了另一个人,也就是所谓的特使,他正用丝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擦一边小声道:“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不然要你有何用。” 原来痛下杀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特使。人家好歹他是他的护卫,而且身兼要职。如今盎然说杀就杀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孙长空有些后悔,难道他救了一个杀人魔鬼不成? “刚才是你救了我?” 孙长空目光一滞,随即在自己的身前发现了特使的身影。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他为何丝毫没有察觉?此人高深至极,就连他也窥探不出。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人相当危险,必须万分小心。 “呵呵,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如果没事的话,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孙长空刚要离开,那位特使竟突然高声道:“等一下,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样的事情也太巧合了些吧! ;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九城巡察使 孙长空自是没有和这个特使见过面,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某些文案之上,比如告示。想到陈王城的关卡处还贴着自己的肖像画,他便觉得整颗心脏都好像泡在了秋水之中,冷而不凝。他也在后悔,好端端的自己多管什么闲事,现在倒好,自己摊上了大事。看对方的身手,单是一个特使他就已经应付不如,如果再加上这么多的虾兵蟹将从中作梗,他想脱身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孙长空清了清嗓子,镇定道:“哦,是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是太巧了。” 特使古怪地笑了笑,同时伸手向怀里伸去。孙长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万一对方故意刁难,他还真未必能应付得了。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少侠修为了得,居然连迷魂阵都难不住你,真是妙哉妙哉。” 孙长空看向对方,发现那人的手中竟多了一包肉干。接着,他满不在乎地用那只刚刚杀过人的手,轻轻挟起其中一块放入口中。孙长空看得有些反胃,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强行忍着。 “你吃吗?”特使将手里的盖住,举到孙长空的面前,微笑道。 “这……” 孙长空的内心是挣扎的。他自是不想去吃那些被刚刚杀过人的手沾过的东西。可对方身份不一般,实力更是不可小觑,如果因为这么一个小小事情惹怒了对方,将之后的计划全部打乱,那可真的是功亏一篑了。想到这,他不禁将心一横,坦然地说道:“正好我也没有吃早饭,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长空拿起其中的两片,顺手放入口中,开始细细口味这略显怪异的美食。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似不长眼的东西竟是这般提神,失去的体力也在迅速恢复,简直比十全大补刃还要来得管用。孙长空眼中放光,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肉,我怎么从来没有吃过。” 这回,特使的笑容更加古怪了,他的笑甚至略显狰狞,这让孙长空着实不太自在。 “呵呵,好吃就行,你管他是什么肉呢!” 孙长空一听对方有意隐瞒,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反正他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平稳一些而已,至于嘴里到底嚼的是干什么,这根本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想离开,从这些人的面前永远消失,不再出现。可这位特使好像有意和他作对似的,一连问了他好几个不打紧的问题。孙长空没有办法,只得一一应答。说到后面,特使的面色已经完全舒展,他的笑容比那东边升起的太阳还要灿烂,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凶狠相。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孙长空一愣,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说实话,还是用谎言蒙混过关?想了又想,他竟鬼使神差道:“我叫孙长空。” 特使的表情有些夸张,他的嘴竟拱成了一个“o”的样子,神态相当可爱,就如同邻家的小伙伴一样,没有丝毫的官威。 “这名字……” “这名字怎么了?”孙长空虽然是在说话,但他的精力全都聚集在身后的重辉剑之上。如果对方道破自己身份,就算豁出性命,他也要将对方格杀于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特使竟然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只不过是感觉这个名字很好,很好听而已,还能有什么。难道,你是上面通缉的要犯不成?” 特使拍着孙的肩膀,然后向轿内行去:“进来吧!跟我去陈王城。” 孙长空的冷汗立即淌了下来。这个时候回去无异是自投罗网,难道自己真的难逃此劫了吗?谁知特使居然指了指自己的轿子,痛快道:“来,一起进来!这个轿子还算宽敞,坐两个人勉强可以将就。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让你和他们一样一路走着去。” 孙长空连忙摆手:“不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请恕……” “我让你去,你就去,不要让我强行绑着你去。” 特使在笑,但他的笑全都是不怀好意的坏笑,孙长空别无选择,他只得向轿子走去。现在只要一个念头,孙长空就能控制重辉剑将他一劈两半。他在等待时机,或者说是主让内心平覆,只要这样他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然而就在他准备进入轿内的时候,特使忽然道: “一会儿过关的时候你们谁也不要说话,也不要提起孙少侠的事情,明白了吗?” “明白!” 主仆之间的默契让孙长空惊叹,可更令他没有在意的是,对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刚一坐到轿子里面,特使已经一掌按在了他的肩头大穴之上,随即狠狠道: “好你个孙长空,陈家人找你找得都要疯了,你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难道你是嫌自己命长不成?” 孙长空莞尔,既然事情已然这样,他心中的负担反而少了许多,说起话来了也是铿锵有力:“难道大人以为我孙长空真的是那种贪生怕死、置友人性命于不顾的自私自利之辈吗?” 特使呲着牙,他的虎牙很是醒目,一眼看去就像野兽的獠牙一样,让人不禁为之一震,生怕对方一口噙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将血液吸食干净。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这只是他的习惯动作而已。 “你是不是那种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天下之大,像我说的那样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数不胜数。就算你是那样的人也不奇怪,因为这就是人类的本性。 “大人,在下和你的观点不同。那虽是本性,但绝不是人性,这也是人与禽兽的本质区别。作为人的我们,拥有是非观念,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有些人本该活着但最后死了。” “哦?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抱定了必死决心?” “那是自然。” “哈哈,我肖童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话之际,轿子已经来到了关卡跟前,那些看守仍向平常那样对来往行人一一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孙长空已经屏住呼吸,生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呦,轿内之人是特使大人啊!真是有失远迎,见谅见谅。可咱们例行的公事还是要照常继续的,要不麻烦两位把轿子里的大人请出来……” 此话一出,肖童已作流光之势飞出轿中,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做出了一个令大家无法相信的行为。 他竟一掌将说话之人的脑袋拍成了碎屑。 是碎屑,不是碎块,因为那人的头颅已经化为一滩血水,溅了附近几人一身,这里面也包括肖童特使。他的身上泛着阵阵杀气,两道鬓发犹如灵蛇一般,浮在空中上前飞舞,好像随时都要取人性命一样。见此情形,其余的内位看守再也不敢多话,生怕自己的脑袋也变成西瓜汁。 “大……大人,息怒。” 此时的肖童显得极其嚣张,他抓过旁边的一名看守,几乎和他脸贴脸地训斥道:“你看我,是不是九城巡察使,你看我需不需要你们排查!” “不……不,不,是是是,不……” 那名可怜的看守一时间失了方寸,不知该说什么好。而肖童已经不想继续耽搁下去。轿内的孙长空只听“呲”地一声尖鸣,一道血箭已经喷到了垂幕之上,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腾起一股股热气,看得让人着实心惊。 “这肖童人还不错,就是脾气略微暴戾了一些。” 孙长空一边想着,外面的人再次说话了: “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我是九城巡察使肖童,直属朝廷,绝不是那些城主之辈可以相提并论的。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去告我。倒要看看,天法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你!” 说完,肖童刚要缩身进入到轿子之内,就听背后突然有一人说道: “呵,这不是肖大人嘛,来我们陈王城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也好让世杰早点出门迎接啊!” 孙长空一听当即脸色大变,而肖童却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你在这给我待着,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出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孙长空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难道,真如对方所说,他们曾经有过有一面之缘?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闻名遐迩、权倾一方的陈家少主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肖童的样子很是威武,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没有想过给这个陈世杰半分薄面。与大多数百姓的观点一样,他对陈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行事作风相当厌恶。要不是有那个所谓的仙人坐镇,恐怕众人早就集结势力竟之连根铲除了吧!可就是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陈家才能长盛不衰,经久不殆。换作别人,一定同样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么一位通天的大能祖宗吧! ; 第二百七十三章 驻足 寒暄是上层社会必不可少的礼仪方式,而肖童与陈世杰又是之中的代表人物,原本互不相熟的二人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已经亲如旧故,只是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哈哈,特使真是风度,世杰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闲弟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已有王者风范,哪天高就千万不能忘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哦。” “哈哈,一定一定。来,我的府上已经预备好了饭菜,特使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和我到陈家一叙吧!” “这……”肖童有些为难,孙长空还在他轿中,如果这个时候去往陈家,也岂不是让对方自投罗网。可眼下盛情难却,他不知该有何种理由来搪塞陈世杰。 “怎么了,特使还有要事在身吗?” 肖童灵光一现,随即道:“实不相瞒,我与瞿城主还有些公事要谈,今天恐怕不能不能随你一同前去了。” 陈世杰莞尔,回道:“无妨,特使好不容易来一次陈王城,那就多待几日。明天,明天我再设宴款待,您看如何?”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肖童万万再无拒绝的道理,于是道:“好,那就让贤弟费心了。” 二人又说过几句之后,陈世杰这才打算回府,而陈世杰也终于钻回了轿子之中,如释重负道:“哎,多亏对方没有继续坚持,不然我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将你推入了火坑。” 孙长空的笑脸很是夸张,但声音却是很小,好像故意表演给对方看似的。 “其实去一趟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他们能上前搜轿。再说,如果我今天进到陈府的话,说不定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肖童当即一震,心道这家伙怎么胆子这么大,赫赫有名的陈家都吓不住他。这要是被那位传说中的陈爱老祖宗知道了,岂不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照你这么说,我今天的好心还办坏了事?” 孙长空赶紧摆手道:“没没,特使这么做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让人发现我藏身于轿中,恐怕连你也要受到牵连。” 肖童面容稍展,孙长空也大舒了口气。这种关键时刻要是把对方得罪了,恐怕不用陈家人动手他也出不了陈王城了吧! 轿夫抬着轿子进入城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事先预定好的旅店。眼见这般气派的排场,那掌柜的以及一众下人纷纷跪倒拜伏,生怕触怒了这位大人物。 “你先在这轿子待着,等轿子被抬到后院之中你再出来。到时我会派专人去接你,今天咱们两个就好好喝上一顿,我倒想了解一下你这个令陈家上上下下鸡犬不宁的年轻人。” 孙长空有些惭愧,不禁苦笑道:“哪里,只不过是管了些不该管的事,杀了些别人不敢杀的人。” 肖童朗声笑道:“那一会儿我可要听听这事是什么事,而人又是哪些人。” 肖童探身离去,而“空轿”则被人继续待到了一个地方,只听“咯噔”一声,孙长空心道:到地方了。 确定周围没人闲杂人之后,孙长空这才猫身出了轿子。别看这旅店修得气派富华,小小的后院也是经心布置,一树一花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稍动一分都绝不会如眼前这般整齐有序。 院内陈列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但大多都是与人们平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物件。板车,磨盘,种满生葱的菜畦,几个闲置不用的大锅,生锈的菜刀,被豢养起来的肉鸡母鸡。就在距离他不到一丈的位置处,拴着一条黑色土狗。可这家伙好吃懒做,一大清早的已是昏昏欲睡,就连院里进了这么大的一个陌生人也一声不吠。仿佛,它根本没有将他放到眼里似的。 肖童的人还没来,孙长空决定先在院子之中上转悠一番。他来到墙根处,这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瓷罐,孙长空找开其中一个稍微嗅了嗅,差点没被里面的气味给呛晕。 “哇,好浓的醋味。” 原来,此处的店家自给自足,将每年收获粮食其中一部分,用作发酵制造烹饪佐料,这醋和酱油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这坛子年头多了,自身已经带上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气味,加上其中的发酵物,味道更是刺鼻难当。孙长空五感远远高于常人,对于这些刺激性的东西格外敏感,有这种强烈的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不知从何时起,醋这种东西就和女人分不开了。 怀孕的时候她们喜欢吃这种东西,而一旦男人有了一些不轨的想法她们也要吃上一些。虽然都是醋,却又各不相同。孙长空不禁想起了与自己有关的几位女子,青梅竹马的方柔,同甘共苦的柳如音,刁蛮任性的薛菲菲,还有霸道无比的黄起凤,真不知道有一天他们彼此相见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醋性发生呢? 稍微想了想那时的场景,孙长空便不禁害怕起来。他并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之徒,可这些女人都有各自让他沉迷的优点,亦者缺点,这样才令他摇摆不定。可他已和其中的柳如音有了夫妻之实,自己万万不能辜负了人家。而剩下的三个,又该选谁弃谁呢? 看了一眼其它的容器,孙长空嫌弃地走开,直接来到了前面的一口水井跟前。 这是整家旅店唯一的水源,吃用全靠它,孙长空心头一动,若是这在里动些手脚,岂不是全旅店的人都要受到影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是这样做的危险很大。他有些担心,如果中途出现了什么差池,那受损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那位特使大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肖童的人已经来请了,他的手里还多了一顶斗笠,是让孙长空遮面用的。有了他,孙长空出入自如,再也不怕被他人识破身份,走起路来也坦荡了许多。 旅店共有三层,而肖童所入住的房间则在地第二层的中间位置,刚好是人员走动最为频繁的地方。孙长空在下人的带领之下进入了房间,肖童以及一桌子的饭菜已经德行了有阵时间。 “出门在外,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的,将就一下吧!” 孙长空入席,就坐在肖童的旁边。一夜未睡的他虽因为那位神人的传功并无困意,可整宿的活动已经令他腹饥难忍,不等肖童动筷,他已先行吃了起来。 肖童看着他,哭笑不得。自打他当了特使这个差事之后,除了几位高层以及皇室能这般无视他之外,其余见到他的,无不是毕恭毕敬,哪个敢像眼前这个黄毛小子一样,如此肆无忌惮,蛮横无礼?可人总是一种潜在的自虐倾向,越是让你接受不了的人或物,你就越想尝试接触,在真正体会到伤痛滋味之后,这才算长了记性。 肖童也是人,他也想体会一下与所谓的百姓同桌吃饭的感觉,于是他欣然说道:“来,吃!别客气。不够的话,我再叫他们去备。” 孙长空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嘴都用来装饭菜了。饥饿是最好的调料,他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如此香甜的美味佳肴了。吃着吃着,他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离家许久的他,已经忘记了家中饭菜的味道。突然间,他竟有种回家的冲动。 他有些想家了。 吃着吃着,孙长空的眼睛有些泛红,而肖童却没有察觉到,他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孙少侠,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与陈家的恩怨了吧!” 孙长空思绪一滞,顺势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他看了一对方,如同失忆一般,眼中竟显出一丝迷茫。 “我和他们没有恩怨,我只是来救自己的朋友。不过,他把我一个不算是朋友的难友给打疯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和他们算一下这笔账。” 肖童没有吃饭,他只是接过下人们拿来的丝帕,小心擦拭着自己的手掌,好像只凭这样他就能填饱肚子似的。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陈家势力庞大,位居初升大陆之巅,就算几个名门大派也不敢与之抗衡。你真以为,除了那位仙人之外,陈家的其他人就拿你没辙吗?” “哦?那我倒是想听听,陈家当中还有哪些厉害角色。” 肖童已经习惯了孙长空的说话方式,他也不动怒,语气平和道:“他们可不是角色,放到这偌大的世界之中,这些人也能独霸一方。比如那陈世杰的父亲,陈盛恩。曾经也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一连击败十三位旁派掌门,就连陈家老祖都对他赞赏有佳。” “既然这样,陈家的少主为何是陈世杰,不应该是他爹来担任吗?”孙长空不解道。 肖童叹了口气,然后才意兴阑珊道:“如果人死能够复生的话,确实就该是陈盛恩出任少主之职了。” 孙长空大惊道:“啊?你说他死了?” 肖童点头:“他不但死了,而且死了有段时间了,恐怕就在陈世杰降世没多久,他已经夭折身故了。” “呵呵,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吗?还是说苍天有眼呢?” 孙长空目光之中闪出一丝极快毒辣,肖童手中的丝帕一不小心,便掉在了地上。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算计 肖童自认为已经算得上一名狠人,可与眼前的孙长空相比起来,他的毒辣都成了恩德,狠心成了慈悲。一个秀润天成、年轻有为的大好青年,为何会有这般令人惧怕的眼神,难道前二十年当中他一直都活在毫无希望的地狱之中吗? 好不容易平复下难安的心,肖童这才道:“孙少侠说笑了,陈家虽然嚣张跋扈,可恶至极,但也没有到不容于世的地步。更何况,当年陈盛恩深得民心,体恤下属,在百姓之中的口口碑极好,断没有该死之理。” 孙长空干涩地笑了笑,回道:“呵呵,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特使不要当真。” “哎,别特使特使的叫了。我的年纪比你大一些,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称我一声大哥。” 孙长空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这可使不得,特使您地位高尊,怎能是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能高攀得起的。” “哪有什么高低之分,说到底我们都是人,都是初升大陆的子民。今日我与你能相遇,说明咱俩就有缘分。既然这样,为何不顺应天命,一见如故呢?” “这……”孙长空还是感觉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孙少侠,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难道,我肖某人还配不上作你的兄弟朋友吗?” “不不不,既然这样……肖大哥……” “哈哈,这才对嘛,喝酒!” 就这样,二人一连干了三杯,也不知这酒是哪来的,竟是格外上头,加上刚才喝得太猛,此时的孙长空已经有些吃不消,头晕眼光不说,吃下去的饮菜也在隐隐翻动。 “不……不行了,小弟实在是喝不下了。” 肖童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往他的杯里续酒。孙长空端起酒杯,竟发现眼前出现了重影,看来这回他是真的要出洋相了。 “行走江湖之人,怎么连点酒量都没有。看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得好好调教调教了。来人,上酒。” 肖童的话比圣旨都要管用,不一会儿七八个下人已经拎了不下十种酒到了房间之中。这些酒从选料,工艺,酿制,贮藏,甚至连装酒的容器都各不相同,有的放在坛子之中,有的则盛在瓷瓶之内。还要几个一看就是相当金贵,竟用玉琢的精致酒壶装着,上面绘有飞龙舞凤,着实好看,单是这个空壳子估计都能卖个几两黄金。 “肖大哥,你这是作甚啊!” 孙长空还没回过味来,肖童已经将从这些酒中各自取了一点,然后聚集到一个大碗之中。在不同酒水的交融之下,碗里的东西已经呈现出七彩斑斓的颜色,看起来十分古怪。 “来来来,尝尝我的独门配制的好东西,喝了它保准你比神仙还要自在。” 孙长空撇着嘴看着那只装满酒的大碗,脑袋几乎就要炸开似的。他不是不想喝,只是自己已经到达极限,再喝一滴就要呕吐了。 “大哥,你这酒叫什么,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厉害吗?” 肖童得意道:“那当然,这可是我精心调制的十分滋味。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的,就让我肖童不得好死。” 孙长空伸手捂住对方的话,然后四下看了看,然后小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老天爷听见。” 肖童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神秘兮兮道:“你说得是他?” “就是他!”孙长空立即回道。 “哈哈!”肖童放声大笑地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东西很邪乎的。算了,你是我大哥,我就相信你。来,让我体会一下什么叫十分滋味。” 孙长空端过碗来,当着肖童的面咕咚咕咚将碗里之物一饮而尽,后者满面期待地看着对方,而孙长空刚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事实上,他也不太能说清此时此刻的感受。那些酒水入口相当容易,而且十分柔和,就像白水一样,乍一咂摸没有任何滋味。然而随着酒浆向下吞咽的过程,他竟觉得整个喉咙都仿佛燃烧了起来。十种,整整十种不同的酒香回荡在他的气道之上,竟给他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同一时间,身上几十亿个气孔一起张开,好像呼吸一样将体内的浊气全部排出,孙长空顿时觉得身体轻逸了不少,好像不使用任何功法也能飞起来似的。最后,回甘涌上喉头,这才给这个酒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好酒!” 说话之时,孙长空发觉自己的脑袋竟也不疼了,这酒越喝越迷糊是正常的,越喝越清楚倒是头一次听说,看着他不断变化的神情,旁边的肖童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他对自己的杰作也是相当有自信。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孙长空刚要起来答谢对方,谁知脚下一跌竟摔倒在地,立即便不醒人世了。肖童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拿起酒杯小酌了两口才道:“酒是好东西,可不要贪杯哦!” 孙长空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变暗,到了傍晚时分。然而,大街之上却丝毫没有受此影响,仍然是热闹非常,一副安居祥和的景象。看着外面无忧无虑的众人,孙长空不禁感叹,这样的安宁还能坚持多久呢? 他与陈家免不了要有一战,自己更有可能丧生于此。但就算是豁出性命,他也要将薛菲菲等人送出陈王城,至于之外的事情就只能看他们造化了。而在那之前,这里的居民定要受到牵连,轻则活动受阻,重则家破人亡。他们本无错,错就错在他们生在了这个纷扰的世道之上。 “不要怪我。” 据下人所说,肖童已经于当天下午去了瞿城主的府上去共讨大事,晚上可能就不回来吃饭了,叫孙长空不要等他。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孙长空不会再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连累到这位高贵的特使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确实没有什么怕的,唯一担心的就是连累它人。这种情感很是奇怪,他可以眼都不眨地杀掉一人,但绝不想欠对方一个铜板,这就是他的想法。 现在就是这个念头驱使他远离一切想要接近自己的人,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他就可以安心地回到苍北仙苑,一心修行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 孙长空还是趁着夜色出门,这样别人不会立刻辨认出他的身份。加上自身的灵气护体,就算别人想要看清他的样貌也绝不是易事。对于他来讲,这已经足够了。 临行之际,他给肖童留下了一封书信。在交待完一切之后,他便走出房门,扬长而去。 陈家府邸与城主府并居在陈王城中核心地带,是这里把守最为严格的机要之地。平常外人休想接近一步,谁敢越界,谁便要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上个月,一个不谙人事的孩提因为不小心闯入了陈家的范围之内,被砍下了一只右腿。下半辈子,他只能拄仗为生,再也不能和常人那般活蹦乱跳。 这就是规矩,也是生存的法则,弱肉强食。 然而规矩有时候也会失灵,比如说碰见像孙长空这样有实力,还有一定胆识的人。虽然有四十三名护卫在巡逻看守,但他仍能像入无人之境一般,任意穿梭在众多的视线之中,而不被人发现。然而走到院墙外面的时候,孙长空知道自己必须得止步了。 因为他在墙的另一侧感受到了不下十道强大的气息,这些气息的主人无一不是天人境界的高手,而且力量之强,绝不在自己之下。如果这些人联合起来的话,他根本就没有算命,甚至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再向里的情形他还没有见到,基中到底还有多少能人异士他也估测不出。最最要命的是,这里还住着一位传说中的仙人,虽然李如广之前已经将对方的弱点告诉给了自己,但他仍不能掉以轻心。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是突破人类极限的至尊仙人呢? 然而就在距离他不到五百步的一处房间之中,肖童与瞿厉正在商量着所谓的大事。 “你说什么,你看到了那个小子?”瞿厉稍一激动,竟将茶水蒸得一滴不剩,而手里的茶杯却是毫发无损。显然,此人对于气与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令人拍案叫绝的可怕地步。 然而见此情形的肖童毫不意外,他仍然漫不经心,甚至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这回是老天有眼,让我遇见了那个小子。有了他,扳倒陈家指日可待!” 肖童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孙长空。然而说起这个所谓的朋友,他的脸上竟带着几分戏谑,就好像与人说起自家的哈巴狗似的,显得极为轻蔑,甚至连嘴都懒得张开。 “可就凭他一个人,如果搞垮整个陈家,你也太高看那个姓孙的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肖童突然起身,二话不说直接在对方的脸上赏了一巴掌,随即道:“疼吗?” 瞿厉也不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贱笑,然后说道:“疼!” 肖童舒了口气,然后轻笑了声道:“疼就对了。孙长空就像刚才的巴掌,虽然不能致人于死志,但足以让人集中全部的注意力。而与同时,如果我们能把握好机会,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我想就算不能灭掉所有的陈家人,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吧!” 原来,孙长空只是肖童的一步棋子而已。 ; 第二百七十五章 肖童的过往今生 “这么说,你是有意牺牲那个小子的喽?”瞿厉不禁问道。 “呵呵,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他了。不过成大事者不居小节,上面对于陈家已经注意了许久,要不是有那个陈家老祖坐镇,皇室早就派人把他们一网打尽,为天下之人出口恶气。” 说到这里,肖童觉得不够痛快,于是咬了咬牙齿,发声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听起来有些诡异。 “哦?皇恩浩荡,没想到还能如此体察民情,知道百姓对陈家人敢怒不敢言,所以才派了您,作为他们的大救星。” 瞿厉的嘴很甜,甜得就像他刚取过门四房太太的舌头一样,滑而不腻,就算听上再多也不觉得厌烦。肖童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于是欣然说道: “放心,只要陈家一倒,陈王城就是你的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多谢特使厚爱了。” 瞿厉起身对着肖童行了一礼,就在抬头之际,眼中竟划过一丝毒辣。当然,他绝不会让对方察觉这一细节。 表面上他是陈王城的城信,实际大部分的权力还都掌握在陈家人的手中。城主只是一个傀儡,他的身上有许多看不见的丝线,控制着他的一举动。而线的另一端便是陈家人的那双魔爪。瞿厉已经过够了这种为人卖命的生活,他要改变,他要称王。而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将眼前的大山移开,这座大山便是陈家,或者说是陈家老祖。 在一个月前,他接到消息,得知了陈家老祖宗的致命弱点。而正是这个契机让他有了移山的想法。但凭他瞿厉的势力,想要在陈王城里与陈家叫板,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所以他便想到了他的靠山,九城巡察使肖童。这种时候,只有他才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也只有他才能真正帮助自己。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它便是陈家。 别人不知道,瞿厉作为一城之主,自然十分清楚作为昔日陈王城子民的肖大特使。那时的他还不叫肖童,至于他原本的名字,瞿厉也记不清了,姑且就唤他小狗吧! 小狗幼时家境殷实,地位高贵,与如今的刘有财相若,可能还要优越一些。小狗一家为人忠厚老实,就算是做生意也是靠的以德服人,绝不在财目上使心机,耍花招。当时方圆千里之内没人不知道陈王城里有一善人大财主,谁家有了过不去的坎,便去找他帮忙。只要是力所能及而又不过分的,小狗的爹都一一满足。小狗本以为自己便会一直在这种安宁之中度过一生,谁知噩梦一般的事情发生了。 陈家人突然找上门来,诬赖那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狗窃取了他家的修炼秘籍,并让他速速奉还,不然要他整个家族的财产来抵。当时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初升大陆,甚至还惊扰了高层。可陈家人早已打点好了一切,派来监察此事的官员早已被他们收买,明知只凭小狗的花拳绣腿绝对进不了陈家,可最终那位官员还是宣判小狗家有罪,于是便他家的财产充了公。小狗的父母悲愤难平,双双自尽,而小狗也被冠上了小偷的名号,被流放到边疆,一去就是十年。 瞿厉不知道这十年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再次见到小狗的时候,对方已经是皇室的红人,地位之高,已不在自己这个城主之下。当年审案的时候瞿厉虽未能给小狗的父母伸冤,但也没有落井下石,出城的时候还给了他几锭碎银子,就是这几锭不起眼的银子连接二者的桥梁,也正是因为他,陈家族人才没能如愿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城主之位,一直到了现在。 如今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瞿厉自然第一个通知小狗。因为现在的小狗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狗,而是已经长大成熟,变作了藏獒,哪个见了他也要忌惮三分,就像看见了鬼一样。就这样,小狗变成了鬼,而他终于也有了报仇的资本。然而他们还欠缺一个导火索,这就像做菜时的调料一样,没有它们,再好的食材也会变得索然无味。于是,孙长空便出现了。 孙长空的出现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些年来,陈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丑事,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厉害的仇家。而一旦他们联合起来,那就是一股不可抗衡的复仇之力。他,肖童,孙长空都是其中一员,如今就看谁做那个冲在最前方的死士了。 显然,孙长空就是。 深色已浓,肖童脸上的笑意更浓。灯拈变得垂头丧气,显然秘谋的时间已经实在太长了。孙长空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忘着头上的月亮,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来到了前两天到过的无眠楼。伊人姑娘已经随着那位怪人不知去向,而来往的客人早已将那件事情忘去。想来也是,那天他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就算有幸夺下花魅,也不过是脱裤子爱,穿裤子忘的事情。他们本就没有半心思放在某一个、或是某几个人的身上,他们花钱只是为了寻乐,就像有些人一不高兴就杀人一样。说得好听一点叫兴趣使然,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薄情寡义。孙长空自认为不是那种人,可他的身边也确实出现了好几个女人。他虽无心,可天却有意。如果不是一笔笔糊涂账的话,他恐怕也不会孤身犯险,一个人来到这里了。 “明天,明天我就将一切都了结。” 孙长空最后看了一眼门内喧哗的景象,莞尔一笑,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什么,你说孙长空回来了?他人呢?” 三胖围着聚宝盆绕了三四圈,而朱大闯就看着他转了三四圈,直到最后才说道:“不用找了,他走了。” 用胖有些恼怒,他觉得对方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半年的历练已经让他有了一丝当家人的架子,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眉宇之间已有了几分老练与狠辣,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心中打颤。 “这件事你也怪不到我的身上。我好心好意把他带了回来,谁知他在那个吴掌柜的身上找出了一封书信,便匆匆离去,连他去哪也不告诉一声。不过看他的样子,事情好像十分紧急,容不得半分耽搁。” 三胖用力跺了跺脚,竟震得自己脚底发麻,他面露苦色,但又不好完全表现出现。 “这个姓孙的,都二十好几的人,做起事怎么还这么不着调。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 “收拾他?”朱大闯略显轻蔑道:“就算是十个你,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三胖一听火气立马窜了上来,随即回击道: “十个?你也太看不出我了吧!虽然我的修为有限,手段也不多,但好歹如今我也是一个灵感初境的修道者,比起一年之前那可是天壤之别。你凭什么说十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难道,他已进入到转轮境了?” 朱大闯摇了摇头。 三胖继续道:“这不得了,没到转轮境,我就有机会打败他。” “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他的修为不止是转轮境,听他和我说,天人境的沈万秋都被他击溃了。” 三胖眼睛瞪得好像柜子上的两颗上好夜明珠一样,浑圆的珠子之上还闪着精芒。 “你说他把沈万秋击败了?不可能,沈万秋天资之高,放眼整个苍北仙苑都无人能及。就算是同样的成长速度,起点比孙长空高上好几个档次的他绝没有赢不了的道理。不是那小子在吹牛,就是他用了什么阴险的方法,胜之不武。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只要事先给他整几个妞,让他们云雨一夜,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在他的早餐里面添上点泻药,我就不信到时候还打不过他。” 朱大闯听后瞥了对方一眼,嫌弃道:“你们俩到底还是不是朋友,出这么损的歪招,也就你能想得出了。” 三胖不以为然,他掂了掂自己足有孕妇七八个月大的肚腩,一脸光荣道:“只要不死人,我不在乎再多使些手段。别忘了,我三胖可不是好惹的。” 朱大闯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身材,数着那一道一道赘肉随即接道:“呵呵,我看你得叫四五六胖了。” 三胖没有生气,他来到门前,看着天上的月亮,然后轻声道“你小子可要保重自己,千万给我完好无损地回来啊!” 看了孙长空留下的书信,肖童有些意外,然而旁边的随从却是相当淡定,显然他早已看过其中的内容。只是当时的他也是相当惊讶,对方居然会有这种要求。 “邀陈世杰明天中午在旅店吃饭。” 虽然只是草草的十几个字,但在肖童的眼中竟好似有千言万语,令他窥探不出对方的心思。难道,对方是在摆鸿门宴吗? 可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即便陈世杰赴约,所带的精英高手也不会少。孙长空能对付得了一个陈世杰,绝对敌不过那么多强敌的围攻。难道,对方是在利用自己不成?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了。 ; 第二百七十六章 鸿门宴 孙长空进来了,肖童看到他的第一眼竟有些心虚,因为就在个把时辰之前他还在与瞿厉预谋扳倒陈家的大事。而其中最关键的一个人就是眼前之人。说白了,他只是利用一下孙长空而已,说什么兄弟情义都是骗人的把戏。 然而这个时候的肖童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生怕对方看出任何端倪。他站起来,拥着对方坐到桌子前面,略显殷勤道:“长空兄弟刚才去了哪,可叫我好找。” 孙长空一脸茫然,随即笑笑道:“呵呵,肚子饿了去找了些吃的,途经无眠楼还在里面喝了几杯酒。” 肖童的眼中闪出一丝狡黠,忍俊不禁道:“哈哈,原来兄弟你也好这一口啊!” 孙长空有些不解:“啊?哪一口?” “行了,你就别掩饰了。去无眠楼的人多是为了寻花问柳,哪有几个是真正去那里吃饭喝酒的。” 孙长空也不辩解,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道:“这么说,大哥也经常光顾喽?” 肖童哑然:“啊……呵呵,只是和几个朋友偶尔去过几次,你不用瞎想,我们什么也没做。” 此时孙长空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人看着极无舒服,肖童看着他竟再也笑不出来,只能干咳两声。平复了许久他才道:“刚才下人已经把那封书信交予我了,话说你让我宴请陈世杰,到底是打算?” 孙长空的神态自若,并没有任何逃避的意思:“大哥,这件事你还是不知为好。这样,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你也只是事外人,并不算知情者,更不是我的同伙。就算他们想要发难于你,也找不到理由。” 肖童大笑了几声,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小子竟想暗算陈世杰。不过他并不认为对方能成功,因为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解决一个陈世杰不是问题,可问题他的身边还有数名高手,如何将他们一同击败那才是关键所在。不过如此一来,他与这件事也算不上有关系,就算陈家找上他,他也可以把事情都推到孙长空的身上,绝不会引火烧身。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对方换一种方式来报复,毕竟这种做法太过冒险了一些。 看着肖童出神的样子,孙长空提醒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啊?呵呵,没有什么。只是我感觉你这样做有些不太理智,达不到目的不说就连自己也要搭进去,这么做实在不值得。” 孙长空并不在乎:“这个大哥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打算。您只管把人请到这里就行,具体他会带多少人我并不关心。” “原来你知道他会带随从啊!那你还……” “那又有什么,反正我的目标只有陈世杰一个人,其它的角色不论再强再弱,也不是我的敌人。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和我假装是陌路人,谁也不认识谁,这样我的事情才不会殃及到你。” 肖童听罢苦涩地笑了笑,好像很是心疼自己这位“兄弟”似的,满脸都是为难的神情。 “兄弟,你也知道,大哥夹在中间很难做。你放心,只要不是让我用刀子直接杀他,其它的事情我都按你说的做。” 此时,孙长空已经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处,一言不发。原来,他已经进入了所谓的陌路人的状态。 “误入宝地,叨扰了。” 说完,孙长空行如疾风,破空而去。 第二天上午,陈世杰便收到了肖童的邀请。他有些意外,因为这场酒本应该是自己作东的,难道肖童想借机拉拢自己? 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只是他还不知道对方与自己家族的血海深仇,所以才会这么想当然的以为。既然对方请帖都到了,他还能有不去之理吗? 去,当然去,而且要已“地主”的姿态前往。他要让对方知道,在这片土地之上,他才是真正的王者,所谓的瞿城主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呵呵,堂堂九城巡察使也要阿谀奉承我,天下之大,还有谁能让他忌惮惧怕?” 然而就在这此时,他竟想起了数天前见过的那个青年,就是他将自己重伤,要不是李如广及时赶到他早就魂坠黄泉。现在他还能回忆起对方的犀利目光,那是让人看过一眼便忘却不掉的梦魇。他只顾地去想,竟忘记了呼吸,直到肺中那股强大的气压冲破气道、汹涌喷出的时候,陈世杰这才如梦方醒。 “你的命,还是你朋友的命,那就得看你的了。” 陈世杰刀眉一颤,一道劲风飞驰而过,竟将桌上的烛台一削两半。 孙长空已经忙了一个上午,他先是去一趟药店,然后又跑了趟铁匠铺,背回两大包东西。他将它们小心藏在柴房之中,除了老鼠之外谁也找不到。 因为肖童会宾的原因,旅店已经完全关闭,除了已经入住的客人之外,两也不让他人进入。孙长空很是满意,因为这样自己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实施了。 时候还没到,陈世杰已经带了四名随从进到了旅店之中。 虽然只有四名,但躲在暗处的孙长空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身手不凡。位于陈世杰左前方的中年男子,天生神力,臂腕过人,挥动之间竟有劲风突起,呼呼作响。单是这一臂之力,恐怕就有千钧以上。 与他并列另一名男子,人高马大,身材修长,每行一步都有尘埃飞扬,一双风中劲腿快厉狠绝,冽如刀锋,动如闪电,常人还没到他身前,他已被他那狂风暴雨般的腿功轰成了碎片。 后面二人一左一右,一使刀,一执枪,威风凛凛,目光如炬,让人不能之对视。那两把武器当说也有百十斤重,但在他们手中却轻如棉絮,拿起来颇为轻松。一不小心枪杆掠过旁边的一处长凳,竟瞬间将其一斫两段,那人居然停都未停,继续向前走去。掌柜看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除非他不想要这条老命了。 就这样,四人簇拥着中间的陈世杰一同上了二楼。楼梯的正对面就是肖童所在房间。带头的二人分居两侧,轻推房门,谁知就在门扇开启的刹那,一只快如惊鸿的素手夺目而来。 “呔!” 惊骇之下,陈世杰一跃退出楼下一层,四名随从立即围上,一使掌,一使腿,一使刀,一使枪,一同攻向那只素手的主人。然而令他们有些不解的是,出手的人为何面带笑容呢? “住手!” 军令如山,更何况说话之人是陈家少主陈世杰,那四人犹遭雷亟,即便接下来的行为有可能震伤自己的身体也在所不惜,于是掌泄,腿回,刀颓,枪坠,四名护卫的“武器”都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变得甚是听话。 “哈哈!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肖某佩服佩服。” 陈世杰惊魂甫定,他看向楼上的刺客,脸上也终于挤出一丝笑意。 “肖特使,你这是出何原因。难道就不怕我这些下属收放不能,不小心伤了你吗?” 肖童在五人的注视之下缓缓走出房门,这时他的护卫大军也涌了上来,又将他们几个包围其其中。 “哎,你们出来作甚,我只不过是和陈贤弟开个玩笑罢了。陈家势力雄厚,确实名不虚传。今天肖某见识了,多有得罪,望请见谅。” 陈世杰的一肚子的火气竟被对方几句话就打磨干净了,他想怒又不能怒,因为对方毕竟是上层人物,就算陈家再怎么有实力,也不敢与整个皇室对立。况且自己并没有损伤,而且看样子对方真的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身手,于是也只得将这口恶气生生咽下了。 在肖童的示意之下,那些护卫又呼啦一下又散了去,躲到各自的地方暗中监视,如果他们不说,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 肖童将五人请到自己房间之中,桌上已经预备了一些新鲜的水果,供人食用。然而陈世杰早就过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些东西在他眼中普通不过,现在他只是好奇,为何对方会突然请自己前来一叙。 稍事消息,陈世杰开口道:“今天让肖特使破费了,作为陈家少主,本应我来招待,让您来请我,可真是惭愧惭愧。” “哎?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要不是有陈家坐镇,陈王城哪里会有今日这番繁盛的景色。该是我代皇室向你们致谢。” 虽然心中略有不爽,可肖童的话还是相当中听的,这时的陈世杰春风得意,面带红光,别提有多高兴了。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人随即道:“大人,您要的茶水来了。” 肖童面色一变,但又迅速恢复常态,立即说道:“进来吧!” 打开门的刹那,肖童透过那极小的缝隙看到了对方的脸。果然没错,那个手持托盘的仆人正是孙长空。只是此时的他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身小二的行头,再加上他现在毕恭毕敬的样子,谁也猜不到他就是曾经打得陈世杰人仰马翻的孙长空。 肖童眯着眼,略带深意地笑了笑,心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吗?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各怀鬼胎 肖童没想到孙长空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虽然微作了些伪装,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现在他只希望陈世杰对孙长空没那么熟悉,这样才不会立即暴露身份。然而就在这时,那四位随从已经率先出动了。 “哪来的茶水,我们有吩咐让你进来吗?” 孙长空不敢抬头,只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不远处的肖童,后者心领神会,立即道:“哎,这位陈家兄弟,我只知道你们最近处在敏感时期,可也不能胡乱冤枉人啊!你看他,其貌不扬,手无缚鸡之力,哪一点像是刺客。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来,把茶水端上来吧!” 听了这话,孙长空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于是接着往前走。谁知一直不说话的陈世杰居然开口了:“既然肖特使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的事情,我也就不再过多隐瞒。那个孙长空行事做风心狠心辣,结朋党上上下下百十多人居然无一生还。这种人实在太过恐怖,如果预估不足的话,恐怕会让他钻了空子。这样,阿全,你和他去后院再打一次水,看着他把水浇开,最后泡好茶水你潜他送上来。这样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陈世杰的小心谨慎让旁边的肖童有些吃惊,小小年纪他为何会表现出与之阅历极不相符的成熟老练。难道,有人已经事先通知过他这里有情况了? 想到这里,肖童不禁心神难宁,如果这个时候与陈家公然为敌,就算皇室想保他也是爱莫能助。远水难解近渴,等上面的赦文批下来的时候,他的尸体都快腐烂了。 看着孙长空与那位随从双双离去的背景,肖童不由得后悔,他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 那位名叫阿全的随从就是之前那个臂力惊人的中年男子。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走起路来却如蜻蜓点水一般,丝毫察觉不到动静。孙长空走在前面不禁心里发虚,如果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出手,他连提防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这个阿全的人对孙长空似乎并无敌意,他只是按照陈世杰所讲监督着他打水,烧水的全过程。然而就是孙长空准备取出茶叶放入茶壶之中的时候,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罐子,交给了他。 “用这个泡茶。” “可……”孙长空有些为难。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想死!” 阿全猛然提拳,脸上随即露出骇人的神色。孙长空一看赶紧应了对方的要求,将那罐子递了过来。打开一看,罐子里面居然是一些稀松平常的花茶。他们这些贵家子弟的口味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好好的龙井大红袍不喝,非得要这些平常之物,委实让人无语。 可既然人家已经做出选择,他也不好违背,只得将那些花茶丢入装满开水的茶壶之中。见此情景,阿全也不嫌烫,直接赤手就抓起了那只滚烫的茶壶,转身就走。 “唉~” 孙长空刚要说话,只见眼前突然闪过两道金光,刚好落在自己手中的托盘之内,那居然是两锭金子,虽然分量不多,但却是如假包换的真东西。一个小小的随从就能这样的手笔,那陈世杰过得又是何等的奢侈生活呢? 孙长空不敢想象。 阿全把茶水送到了房间之中,见对方点头之后,陈世杰才将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略带歉意道:“肖特使不要见怪,我也是被逼无奈。敌人太过狡猾,我必须倍加小心。” 肖童附和着笑了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他早在心中骂了对方千句万句,小小的一个黄毛小子居然也敢在他面前讲排场。如果有巡临九城的机会,他一定要叫对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当然,现在是在陈王城,人家的地盘之上,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他也只能混着茶水一同咽下。 “嗯?” “怎么了?”陈世杰见对方有些诧异,于是不禁问道。 “这旅店什么水平,怎么用这些穷人喝的东西来糊弄你我,待我找人来问上一问。” 肖童刚要动,阿全已经走了过来,恭敬道:“特使不用去了,这茶是我带的。” 听完,陈世杰很是得意,而肖童却是更加愤怒。怎么自己好心请客,为何对方要故意寒碜自己呢? “陈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陈世杰将手里的茶水慢慢喝下,这才不紧不慢道:“呵呵,肖特使不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哦?听你的意思这里面还有玄机?” “那当然。”陈世杰得意道。 “请讲。”肖童双手插了起来,洗耳恭听。 “肖特使以为这些是普通的花茶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些花茶是集合了曼陀罗、情花、魔芋天香等等十几种毒草毒花混合制成,毒性极烈,喝下去不服解药,无论修为再怎么高深,三天之内必死不疑。” “你!” 肖童刚要发作,竟察觉身上数处穴道气息不畅,体内的灵气也不受控制,开始逆流乱行。故不上眼前的罪魁祸首,肖童立即方寸大乱,赶紧运功逼毒。谁知,几息之后体内的毒物竟无半分衰减,竟还变得肆虐狂暴起来,变得更喂棘手。此时他的身上已经大汗淋漓,印堂呈现青黑色,是中毒已深的迹象。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下此狠手!” 看着肖童血红的眼珠,陈世杰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随即道:“如果是昨天这个时候的话,我定然不会发难于你。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前往瞿城主府上。姓瞿的忌惮陈家许久,正将我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去我们,一日寝食难安。最近陈王城不太平,您这位大贵人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访,其中必有关联。加上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肯定你和瞿厉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你也知道,我们陈家能够长盛不衰,除了绝对的实力之外,还依仗着小心行事的作风,这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和瞿厉之间的事情虽然没有得到印证,但本着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呵呵,肖特使,你就委屈一下吧!” 肖童变得极其惊慌,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风度。他还想死,他还没有报仇,更没有享尽荣华富贵,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还要继续活下去。 “不,不,不可能,同时喝下的毒茶,为何你能安然无恙。解药一定在你手中!” 肖童已经忘记了求救,就在四名随从看向他的同时,他那快如闪电的白皙手掌已经探到了陈世杰的身前,正准备搠向他的胸间。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四人根本来不及阻止,能够救陈世杰的只有他自己。在同辈之中,他虽然几无对手。但在肖童面前,他这个陈家少主也要黯然失色,因为一出招他便已经发生平生最强之式擒龙爪。据说,这一招练得登峰造极之时,可以飞入云霄,捉拿龙类,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现在的肖童虽没有那种本事,但对付一个小小的陈世杰已经绰绰有余了。随即后者极力抵抗,仍然在三招之后被那只要命的手掌扣中了命门,陈世杰的生死全在肖童的一念之间。 这时那几名随从再想上前为时已晚,眼看自己的主子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又变成了紫青,情况十分危急。继续僵持下去,陈世杰必死无疑。就在这时,那位腿功了得的男子忽然道:“你放了少主,我们可以给你解药。” 肖童是多么精明的人,现在主动权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他自是不会轻易放手,稍停了一下,他才奸诈地笑道:“呵呵,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吗?我可以等等,不过我不知道你们这位陈少主还等不等得到哦!” 说着,他的手上只是轻轻加上一分力,陈世杰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脸上青筋暴涨,显得甚是狰狞。 “姓肖的,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我保证你出不了陈王城。” 肖童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他看陈世杰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只蚂蚁一样,极端地蔑视。这种受制的感觉,让陈世杰生不如死,长这么大他没还挨过这种羞辱。如果有一天让对方落到自己手里,他一定要让对方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别别,肖特使放心,只要你放了我们少主,解药立即双手奉上。” 那人伸手拿出一支黑色的小瓶子。怕对方不住,他还故意摇晃了两下,让里面的药丸碰撞在瓶壁之上,发出叮叮的声音。 在这种诱惑之下,肖童也忍不住了,于是道:“那里面真是解药?” “如假包换!”对方痛快回答道。 “哼,你们会有这么好心?我不信!先给我来一颗,等让你们少主试过药之后,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对方脸色一变,手里的黑瓶也差点掉在地上。见到对方这副模样,肖童尖笑道:“哈哈,我就知道,那里面根本就是毒药!” “不,这真的是解药。”那人坚持道。 “那就让你们的主子先试,等他没事了我再服用。” 不知为何,那位随从竟是变得相当为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然而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大人,你点的菜到了。” 肖童一看对方,心中大喜。 孙长空你终于到了! ; 第二百七十八章 乱乱乱 孙长空走了进来,这回他丝毫没有掩饰,直接明目张胆地暴露在陈世杰的面前。后者先是一愣,接着他那原本铁青的脸庞变得愈加难看,两只眼睛已经瞪得几个要掉出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此刻的阿全还没有意识到孙长空的真实身份,出手要将他哄出门外。然而他那只力贯千钧的手掌此时竟失去了神效,对于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伙计”竟是没有丝毫办法,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移动其半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到此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店小二。 “你……你究竟是谁!” 陈全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然而在孙长空手掌轻轻一挥之下,他竟好像一枚炸弹一样,飞似的坠到地上,巨大的动静使得整个二楼的地板都在微微颤抖。奇怪的是,从刚才到现在,肖童的护卫一个都没有出现,难道他们都赶着去吃午饭了吗? 即使这样,有了孙长空这个天降奇兵,他依然相当满足,急忙说道:“快,给我找找解药,这帮人在水里下了毒,我已经快到极限,过不了多久就要昏死过去了。” 看着肖童满怀哀求的目光,孙长空竟摇了摇头,然后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他既然敢给你下药,就没有想让你活着走出这里,更不会随身携带解药。你的护卫已经被那个叫阿全尽数击杀了。除了我之外,你已经是孤身一人。”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毕竟,对方出去只不过一刻钟的光景,打水、烧水、炮茶这些工序要花费大半的时间,剩下的那点工夫他怎么可能解决掉自己那么多的随从。难道,这人是杀神转世不成? “呵呵,单凭他一个人当然不行,然而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我呢!” 孙长空自顾自地坐到二人的对侧,见此情形其余的三名随从立即将他包围起来,生怕他趁机逃走。 “阿双,你赶快回去禀报门人,就说那小子现身了,让他们速速派人支援。” 那个腿功惊人的男子听后刚要离去,谁知孙长空突然开口道: “呵呵,你就这么放心走吗?就凭这两个人可拦不住我。况且,你们主子的性命还在肖童的手里,你就不怕这一离开就把他给葬送了吗?” 阿双一听此话有理,于是将刚刚迈出的右脚又收了回来,满脸都是怒相,周身更是激荡起阵阵劲风。 看着孙长空一副世外高人样子,肖童不禁殃求道:“长空兄弟,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死了,你的计划恐怕也会搁浅的。” 孙长空眉毛一跳,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然后用一种质问的语气说道: “我的计划?你确定不是你的如意算盘吗?” 肖童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风声。然而这个时候他已别无选择,只能镇定道:“长空兄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呵呵!”孙长空冷笑了两声,接着从桌上拾起了那个刚刚用过的茶杯,随手向对方丢了过去。肖童因为牵制着手里的陈世杰,所以难以脱身,只听啪的一声,那只茶杯立即便在他的头上炸了出来,一道殷红的血浆顺着发梢流淌下来,然后染湿了他的右眼。 “你以为昨天你和瞿厉的谈话我不知道吗?” 肖童再也掩饰不了,于是干脆放声大笑起来。接着他做了一个标志性的咬牙动作,然后凶恶地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么说我也不用继续伪装了。窗外的朋友们进来吧!” 此话一出,房间之中的三扇窗扉全在同一时间变成了碎片,数道黑衣人顺势跃入,将众人团团包围。见此架势,孙长空仍不着急,好像他早已有所准备似的。 “呵呵,我本想借你的手除掉这个陈世杰,没想到你居然不肯入瓮,所以只能逼出此后招了。我的护卫虽然全军覆没,但好在瞿厉的亲兵也归我统率。有他们在,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 不知是连续施力所致还是毒性漫延的缘故,此刻的肖童神智已经有些模糊,幸好头上的伤痛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睡倒,所以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稍稍舒缓了一下筋骨,他将扣在陈世杰身上的手掌泄掉一部分力气,这样自己的消耗便不会过大,而对方也不至于过早身亡。毕竟,这是他与整个陈家谈判的筹码。没了他,他的命恐怕都会不保。 看到自己的主子稍好一些,三名随从这才舒了口气,然后那个手持大刀的人随即开口说道:“肖特使,你这样里应外合,算计我们少主,实在有损你的威严。要不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放了少主,我们也答应让你平安离开陈王城,你看怎么样?” 肖童看了一眼,不屑道:“和我讲条件?你算什么东西?” 那持刀的男子也不生气,一脸和气道:“呵呵,小的不是东西,小的是人。” “哦?那你是哪个人?” “小的本名已经不记得了,当年的陈盛恩陈当家给我起的代号叫阿文。” 肖童听后,脸庞猛然抽动了一下,好像被人打了似的,接着嘟囔道:“阿文,阿双,阿全,难道……你们就是文武双全四大护法?” 说起文武双全,他们已经算是陈家的老资辈,虽不及李如广,但在族内也享有盛名,被众人所信服。四人之中,阿全的修为最末,而文武二人的修为最高,阿双则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不过据人说,阿文的实力要略胜一筹,只是为了不让阿武难堪所以才一直隐忍。事实上,他的修为早在三人之上,就算他们几个联手也未必是是他的对手。不过这只是陈家人的猜测,就连陈世杰也不知道真相。 阿文能在这个时候代表其余两人说话,就足已说明他的能耐。肖童打量了对方一番,发现除了那柄朴实无华的大刀之外,便再无令他忌惮的地方了。然而文武双全四大护法不可小觑,更何况他伤在身,不能正面战斗,如果这个时候再被孙长空抢了先机,他的情况就大大不妙了。想了一下,他才面带笑容道: “别人面子我可以不给,可文护法德高望重,修为高深,我必须得承认。要不这样,你空说无凭,也无诚信可言,要不你先拿解药来让我服下。只要解药到手,我定将你们的少主毫发不损地还给你们。” 阿文在笑,但同时也在摇头,显然对方的伎俩在他这里并不奏效。他固然担心陈世杰的安危,但更清楚一旦让对方解了毒,这位肖特例便会真正肆无忌惮。如果不小心惊动了皇室成员,就连陈家人也担当不起。 “这样吧!我可以用我的手臂作保证,如果你放了少主而我们没有放你走的话,就让我永远失这条右臂。” 肖童一瞧对方面色冷峻,没有丝毫戏谑的意思,一字一句之中都充满了豪杰所独有豪迈气魄。他觉得此话可以相信。况且,孙长空已经与他彻底决裂,指望他是不可能的了。周围这些城主的亲兵即便再如此厉害,也绝挡不住文武双全四大护法的合攻,败阵只是时间的问题。想来想去,他蓦然开口道:“文护法,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敢不放了我,就把那只持刀的手臂赔给我。” 阿文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痛快!” 说话之时,肖童一掌打在陈世杰的后心之上,直接将其击出逼出窗外。一道血箭飞出,陈世杰已经跌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 见此情形,阿双立即施展轻灵身法,转眼便来到了陈世杰的身上。抱起对方的瞬间,他发现陈世杰已经七也流血,神魂涣散,但意识还未完全消失,就算是身受重伤的状态,他仍不忘说道:“给我杀了他!” 阿双点了点头,将陈世杰放在墙根之下,而自己则飞身上了窗沿。此时他竟脚踏飞火,一脸凶相,想来是起了杀心。少主的命令,他必须遵从。 “少主有令,杀无赦!” 阿双说完看了肖童一眼,而肖童却是一脸淡然,因为他已有了靠山。 “我的解药呢?” 阿文依然在笑,只是现在他的笑有些苦涩,就算是吃了鱼胆炒苦瓜也绝无现在他的脸色这般难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右臂已经飞了出去,带着他的大刀,一同砍在了肖童的身上。 “阿文的手,请你收下!” 阿文的脸色苍白,但他的精神头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干扰。即便身中一刀的肖童也没有呼喊,更没有叫骂,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无情,竟连自己惯用的右手右臂也可以放弃,而且连眼都不眨一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陈家人吗? 到了这时,肖童已经放弃了抵抗,他知道自己已经出不去这个门了。他看着孙长空,就像在看他的仇人一样,前面的几颗牙齿都被他咬崩了。 “好你个孙长空,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居然还联合外人一同暗算我。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救回自己的朋友了吗?” 听罢,孙长空双手一扶桌子将自己撑了起来,双脚悬在半空之中。 “你错了,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们在场的所有人。” 说远,孙长空的嘴形呈现“轰”的样子,接着一道雷光霹雳乍现,刹那间便将众人吞没其中。 “这是!” 阿文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 ; 第二百七十九章 鏖战 在雷光出现的第二瞬,在场众人便想到了这是什么:是炸药。这家伙居然暗中埋下了火器。这样的事情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一向老谋深算的阿文也没有想到。威力是从下向上跃起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拊了支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坠去。然而只有两个人意外,他们便是撑在桌子上的孙长空,还有立在窗台之上的阿双。 其实这个时候的阿双虽然没有受到牵连,但因为强光所致,两只眼睛已经睁不开来。等他稍微适应了这种光芒的时候,孙长空竟已抢到自己的面前,准备出手偷袭。 虽然事发突然,但多年的实战经验让他练就了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见到对方来至,他竟能率先出招,而且第一次出手便是自己的得意杀招,双极杀击。呼吸间,他的双腿已经跃入空中,一连施展了三十二招,左腿十六招,腿力刚劲,气势雄浑。右腿十六招,腿劲阴柔,余力不竭。左右成双,招式威力立增数倍,直打得孙长空连连败退,一直来到了之前的那张桌子之上。然而此时的众人已经全都落到了一层的房间当中,被布置其中的各式暗器打得鲜血淋漓。阿文方才痛失一臂,如今又遭遇这等重创,从前的修为已经只剩下不到三成,而且面色甚是难看,想是不用管他,一会也要自行昏厥。而阿武阿全则躺在地板之上,被地上的几根钢钉刺入体内,暗红色的备注顺着伤口慢慢流出,使得二人显得极其狼狈。 肖童的运气比较好,躲过了大部分的偷袭,却被一名自己人压了身上,肋条折了三根。不过和这相比起来,他身上的剧毒还是最致命的,此刻他身上血污已经呈现深绿色,乍一看去就好像植物的汁液一般,粘稠无比。不过他仍未放弃,借着众人的身体,他已爬出了一层的范围,正准备向孙长空脚下的桌子攀去。 “呵呵,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孙长空得意道。 肖童喘了好几口大气,这才稍好一些,然后恶狠狠道:“如果这次我能大能不死,我发誓一定要……” 话没说完,孙长空故意将桌子蹬落,自己借力弹向对面的阿双,而肖童则带着满心的冤念坠入到那形似地狱的深坑之中。 “你!” 肖童的声音被一连串的“呲呲”声所掩盖,他不可能一直好运下去,这回那些早已种下的杀器一个不落,全都打在了他的身体之上。瞬间,他便被刺得千疮百孔,看着就像一个蜂窝一样,样子极其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眼见孙长空第二次袭来,阿双已经有了底气,于是故技重施,将体内的双极杀击发挥到极致,以求尽快击杀对方。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另一副景象。 那是一只飞驰而过的黑鹰,一眼望去,那只巨鹰竟有半个房间那么大,翅长将有两三丈长,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人间还能有这等可怕的生物。 受惊的同时,陈又连忙向旁边开,谁知那东西的速度极快,便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来到了自己的身前。眼看那根形如刀刃的鹰爪即将斫中自己,阿双一个仰身,直接将自己拱起一个弓形,样子十分好笑。不过好在,他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那是孙长空的飞鹰伏魔手。他本以为凭借这一招就算杀不了对方,也对给予重创,谁知这家伙反应太过敏锐,竟在万分之一瞬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巧妙地躲过了他的杀招。不过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杀人,他是来抢人的。 孙长空身形坠然向下坠去,刚刚死里逃生的阿双已无暇阻止,他睁着虎目,大声惊呼道:“保护少主!” 接着孙长空身后的那面墙壁便轰然破裂了。一道熊罴般的身形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而陈世杰所在位置已距他不足一尺。 破墙而出的是一直没有动手的阿武,也许他的修为在四人之中不是最高的,但力量一定是最强的。他的那只破军枪重达一百三十八斤,每次舞动都能产生百夫难敌之力。即便是半尺来厚的砖墙在他的眼中也形同虚设,一枪搠出,已然轻松击溃,而孙长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刹那间,他已想好了折磨对方的百种方法,但他觉得那些都太便宜对方,他要让孙长空付出惨痛的代价。于是他的破军枪亮了下。 枪未触碰到孙长空的人,而他的身前却已炸开大片血花。那真是一朵名副其实的血色花朵。大片的血水掠出创口,将二人的视野与之间的地面完全染成了红色。这一瞬间,孙长空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腹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体内的空明感竟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体验,那就是所谓的死亡吗? 然而就在这一时间,一片黑色猛然将那些鲜血收了起来,然后全部归入到孙的体内。接着他便发觉,自己的生命力正是迅速恢复,无力的四肢也慢慢有了复苏的迹象。他活了,他居然再次活了起来。 “天魔兽甲,居然是天魔兽甲,原来这东西还有些等妙用,我真是小看了他了。” 本来,孙长空以为这件宝贝只是一件单纯的护甲。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防御的功能之外,天魔兽甲居然还能生肌肉骨,活血化淤,化腐朽为神奇,与他的蚀腐不死身有异曲共功之妙。不同的是,天魔兽甲的恢复速度十分之快,远超蚀腐不死身。而且作用范围更是广范,就连破损的内脏也能在呼吸之间修复如初,妙不可言。 眼见发生在孙长空身上的奇异景象,阿武竟忘了自己的状况,暂时沉浸在对其无声的赞叹之中。 以有这种通天的本领,还能有谁是他的对手呢? 突然间,惊芒闪现,重辉剑化身初升艳阳,轰然袭向阿武的胸膛。心知此招非同小可,阿武手持破军神枪,直接挡在自己的身前。他以为自己能够轻松接下这一剑,谁知他竟在下一刻听到了这柄跟随他几十年的老伙计体内传出的凄冷悲鸣。 “叮!” 阿武差点把枪丢在地上,但双手之上的酥麻仍让他心有余悸。他看向刚刚与剑光相撞的枪杆部分,只见就在七寸的地方竟出现了一道指甲大小的缺痕,他的破军枪居然被破了。 一时间,阿武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破军枪还要失利的时候。他的心情五味杂阵,苦中带怒,怒里有掺杂着少许的笑。被击败的滋味虽然不好受,但这样酣畅淋漓的对决实在令人大呼过瘾。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进攻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那是位于二楼之上,唯一一个可以俯看战局的阿双。他的眼眶都要被撑裂了,因为他发现对手的招式实在太过惊艳,以至于让他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四肢已经来不及行动,他只得用嘴喊。不然,阿武性命堪忧。 然而阿双说话的时候,孙长空已经来到了。 重辉剑已经与他融化了一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合而为一,而在剑芒的遮掩之下,将身形隐藏了起来,让对手看不出他的行动。孙长空一生之前所学的剑招极少,现在还有印象的就只有王道人曾经教授过他的行侠剑法。一年多之前他与张望远在擂台之上以一招之差惜败在对方之中。一年之后,他能不能击败这位武护法呢? “看我的行侠仗剑!” 孙长空的剑姿太过美妙,竟使得阿武无法应对,迟疑之下他已被重辉宝剑攻到近身,只差一点便要点破皮肉,伤及内脏。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怪力,竟将他与破军枪一起甩飞了出去。孙长空一击不成刚欲脱身,竟被一柄无名的大刀死死缠住。 阿文到了,他虽然混身浴血,但眼中的精芒仍然相当犀利,让人为之一震。这真的是一个身患重伤的中年人所施展的刀式吗?为何刀光之间竟毫无间隙,刀势之猛更让人惊心动魄。他只剩一只左臂,却将那柄朴实的大刀刷得比用右手的时候还要凌厉。孙长空只听得耳边呼呼作响,好像有成百上千人在向他不断挥刀似的,令他不能有半分歇息。不一会,孙长空头上已见汗光,呼吸节奏也变得混乱起来。 “呵呵,就凭这点本事也想挑战陈家,小子,你太小看我们了吧!” 阿文语气急转,刀路立即变换。这次,大刀挥动的速度明显变慢,但孙长空却觉得应付起来愈发费力,好像对方早已猜到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似的,刀刃,刀势,刀风,刀劲早已在自己所要落脚的位置伺机而动。几招下来,孙长空已然有些不支,重辉剑上的光芒也衰退了不少。它也累了。 “让我来!” 声如奔雷,那人已然从天而降,穿过大刀与重辉剑直击孙长空的面门。孙长空下意识间向后一闪,竟被对方的拳风打中了鼻梁,只听咔嚓一声,孙长空心道:“坏了,鼻梁骨断了。” ; 第二百八十章 火烧眉毛 虽然相隔数百丈之远,但孙长空已经隐隐感觉到远处传来的整齐脚步声。他们训练有素,来势凶凶,就算是在一夜之间攻占一座城池也绝不在活下。整个陈王城中,能有这种级别的军队,除了城主瞿厉之外便只有陈家人了。 陈家人已经近在咫尺,而孙长空这边还不能突破文武双全四大护法的围攻。这很不妙,一旦援军抵达,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在众人的眼皮底下逃离。更何况他的目的不仅是逃命,他还要带走昏迷之中的陈世杰。有了这个人作为筹码,他才能与陈家人谈条件。 “事已至此,看来得用些儿狼招了。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感觉无二真经图的力量还有很大部分未被挖掘。就在刚刚使用雄鹰展翅图的时候,他竟感觉自己的麒麟刀诀与无二真经图互有感应,好像只要通过某种方式将二者连接起来,便能得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似的。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这种感觉异常强烈,我觉得这件事可行!” 想到这里,孙长空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四人,阿文重伤在身,在刚刚救下阿武之后便陪着不醒人世的陈世杰一直待在后面,让其实三人替他们守着。只要抢不到人,一切都是枉然。等到救兵一到,对方必败无疑。 “小子,识相的速速束手就擒。不然等那些人来了,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孙长空当然不蠢,如果现在就放弃的话,那死的一定是他。或许,凭借那股未曾触及的力量,他能找到一条出路。思量间,他的身体周围已经腾起大片的黑气。黑气内藏灵识,竟化身成为一只巨大飞鹰,赫然将孙长空吞没其中,使得暂遁形迹。见此情形,阿武立即提起十二精神,生怕这小子再生事端。 然而与他相比起来,阿全就显得轻松了许多。在他的眼中,对方就算是洪荒凶兽,也禁不住他的一记重拳。更不用说是这些有形无实的灵气,就算体量再大一些他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怎么了,你还怕他了不成?”阿全轻笑地向阿武问道。 “不,我只是觉得这小子身上有古怪,毕竟能让咱们少主栽跟头的人,绝不是无名鼠辈。兴许,他还有什么连我们也不曾知晓的怪招。” “哼哼,一个小兔崽子能有什么花招。就算是神明保佑,我阿全今天也要让他粉身碎骨!” 阿全出手十分迅速,竟让阿武有些反应不及。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对方以及进到了那只黑色的飞鹰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接着,黑雾之中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爆鸣声,那是身体碰撞才能发出的动静。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凭借多年的经验,阿武几乎可以想象到二人此时近身肉搏的场景。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悲鸣破空而出,那只巨大的黑鹰猛然将嘴一张,阿全已如坠石一般轰然落到了地面之上。 此刻的阿全身体之上被一道道的血痕所遍及,上面的衣物早已不见,化为了碎片。他的嘴边还残留着刚刚激战之中的淤青,看这样子,没有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他nainai的,这小子还挺有两下子。不过,吃了我两记碎岩拳,我就不信你不吐血。” “什么?你说他中了你的碎岩拳?”阿武不禁问道。 “怎么了?” “可……你看!” 阿武用下巴向前一指,阿全顺势看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一番厮斗之后那道黑雾非但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变得愈发郁浓。而那只“写意派”的飞鹰此刻竟变得异常凝实,细节处刻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好像活的一样。一根根丰满的羽毛整齐地排列在鹰翼之上,乍一看去就好像无数暗器飞刀一般,让人心神难宁。 这还是鹰吗?这明明就是一个兽形武器! 就在阿武惊叹之际,鹰首的额头之上豁然裂开一道缝隙,远远看去如同天眼。就在几人疑惑之际,孙长空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原来,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在与阿全的正面交锋之后,孙长空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多处骨折破损,最严重的要数心窝位置处的那枚拳印,居然向内凹进,形成一枚缺口。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还能动,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应该死了才对。 然而,孙长空还活着。 即便他明知道自己不是四大护法的对手,但他仍然没有退缩。他看着他们,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重辉剑已经光芒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墨色如同丝绸一般的气流萦绕在剑身周围,看上去相当诡异。 “我本以为麒麟刀诀只能运用在刀刃之上,没想到换成剑后仍然适合,而且威力似有攀升的趋势,当真神奇至极。如今,我已将这麒麟诀融入到了雄鹰展翅图之中,使得这道鹰影带上了麒麟诀的威力。现在我感觉到,飞鹰每个动作之中,都携着刀势杀意。” 想到这,孙长空心头一动,飞鹰昂首一震,右眼之中登时暴射出一道骇人罡气。阿全脸色大变,刚要躲闪,谁知自己的上臂已经破了一道口子。令他不解的是,皮肉虽破,但里面却没有血液流出,这一道罡气究竟有何等锋利? “这!不可能!” 阿全仍然不敢相信刚才的招式出自孙长空手笔,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何一道目光就能形成如此凌厉的杀招。如果刚刚那道罡气再往旁边移上三寸的话,那自己的性命是不是就已经不保了呢? 见到麒麟诀与雄鹰展翅合击之下的威力之后,孙长空立即信心百倍,有了他,就算是他们四个一起上,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可就当他为自己的努力成果沾沾自喜的时候,一直处在众人之后的阿文突然站了出来。 “阿文,眼下该怎么办啊?”阿武面色惨白道。 “没办法,我刚失右臂,发挥不出所有的实力。看来,我们必须要使出那招了。” 阿武眼尾猛然一跳,当即惊讶道:“现在你的情况不太好,如果强用那招的话,恐怕会落下永久的病根啊!” 阿文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容,显然他也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但事已至此,他们已别无选择。 “阿双,你下来看好少主,让我俩来!” “‘好的!” 阿双纵身跃下窗台,直接落到陈世杰的身边,保其周全。与此同时,阿文阿武豁然向前迈出一步,天空之中居然立即乌云密布,就好像风暴来临之前的征兆一样。 “好小子,居然能逼得我们哥俩用出这招,就算是死,你也可以无怨无悔了。”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化作两道炫目的光影,冲天气势直上云霄,万丈光芒好像无数金针一般,倾泄在整个陈王城中。飞沙,滚石,就连地上的古板都已经待不住,纷纷掀飞,好像柳絮一样,被立即吹向四面八方,风力大得惊人。由孙长空一手创造的飞鹰黑影,竟也出现了稍许不适,凝实的外形开始变得扭曲透明,大片的黑雾被吹散消弥。手持重辉剑的他面色凝重,就算是当初的纳百川也没能给他这种强烈的不安感。难道,这才是文武双全的真正实力吗? “上!” 阿武轻斥一怕,随即两道两柱融为一体,变得一杆巨大无比的破天神枪,以毁天灭地之势攻向那只稍显孱弱的黑鹰。神枪所过之处,无不灰飞湮灭,化为废墟。唯有那道漆色的身影,还坚挺地屹立在暴风狂涛之中。 “好!既然这样我就好好领教一下你们的厉害!” 挥剑,飞鹰立即变为一道遮天黑影,与那道充满神圣气息的神枪直面相撞。“轰轰轰”数道剧烈的爆炸随即释放,将四分之一的陈王城震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然而战斗仍在继续,眼看两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阿双与受伤的阿全带着陈世杰赶紧躲到一个背风的角落处,生怕受此牵连。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文武之道还是如此厉害,怪不得我等一直只能望其项背。这样的力量,就算突然了天人境界恐怕也难以达到吧!” 听完阿双的感叹,一脸不屑的阿全接着道:“这有什么的,哪天你我也组个阵,就叫双腿双拳。我就不信,集合咱们二人之力,还比不上这文武之道的一半威力。加以时日,必能超越他们。” 话虽这么说,但阿全不得不承认,自己与阿文阿武的差距还是有段距离的。这种差距就算是花费十年十间也未必能够补全。更何况,这个期间阿文阿武的修为也会精进,算上这些因素想要在有生之年赶上他们还真有些痴人说梦了。 碰撞仍在继续。 可孙长空这边已经有些吃不消。虽然他有天魔兽甲作为后盾,又有蚀腐不死身作为保障,可在连番的对冲之下,他的身体仍然出现了大面积的伤势,而且绝非一时半会可以恢复的。而靠着自身的强大修为以及惊为天人的强健体格,阿文阿武已经稳操用胜券,赢只是时间问题。 在上前翻腾之际,孙长空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远处行来的敌军,他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不行!我要冲围了。” 此时,那枚神枪再次来至,眼看就要戳中鹰首。千钧一发之际,黑影之下竟再次涌现出大量紫色的云雾。鹰首随即张嘴,一道魁梧的身影赫然出现。 “看我的魁杀拳!”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极致一战 同时使用麒麟诀与雄鹰展翅图已经令孙长空顾及不暇,然而就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破釜沉舟地使用了第二张无二真经图,魁虎下山,其中压力不言而喻。 事实上,自从领悟了这张魁虎下山,孙长空还真没有精心研究过其中的玄机。他本就是一个敏捷形的修道者,对于力量方面的功法知之甚少,就逄他有心去练,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忍痛搁放。然而就在生死存亡的瞬间,他竟出乎意料想到了它,冥冥之中他感觉魁虎下山正是眼前这杆无敌神枪的唯一克星。 孙长空以飞鹰为饵,让阿文阿武误以为他仍身在黑雾之中。而当枪头戳来之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鹰影的笼罩,并使用所谓的魁杀拳,直击神枪的枪缨部分。刹那间,整个时空竟好似都因为他的这一拳而停滞,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之后,那只无坚不摧的枪尖竟然当场断裂,阿文阿武随即现身。 “这……发生了什么!” 看着漫天散飞的流光,阿文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文武之道已经被破。稍一迟疑,孙长空已经抢攻到前,挥手就是剑。 孙长空手中无剑,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万种杀机。再看空中那道雄伟鹰影,骤然长啸,而后化身为一道夺命利箭,立即射向一旁的阿武。 “呔!” 惊慌之下,阿武甚至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情况比他还要糟糕一百倍的阿文。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已接连跳出三五丈之远。然而谁知这个时候,那道箭影遽然一消,竟又缩成一道红光,随即落入孙长空手中。 那竟然是重辉剑。 原来从刚刚出手到现在,一直都是重辉剑控制着飞鹰的一举一动,而孙长空则看准时机,发动攻势,因此才能出奇制胜。而有了重辉剑的孙长空,战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几招之下,阿文已经难以应付,右肩上的伤口又开始迸血了。 眼见自己的同伴先后受挫,阿双与阿全再按捺不住,于是同时迎上。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孙长空身法已经进入化境之中,不等他们窜到面前,对方已经腾空而起,再次幻化成飞鹰形态,与二者直面。 “好!就让你们尝尝我刚刚想出来的绝招,剑鹰九天!” 此话一出,飞鹰混身的羽毛竟全都炸立起来,被光一照竟闪出金属般的光泽,浓郁娇艳,好像有一层油水涂在上面似的,看上去十分漂亮。而就在此时,孙长空手中的重辉剑倏尔消失,化为一道血色光芒,随即融入到整具鹰影之中。刹那间,飞鹰如同发狂一般,身体顿时膨胀了三五倍之大。而那些位于体表的丰羽竟出了一支支弦上之箭,瞄准了方圆数十丈的区域,一处也没落下。就在阿双与阿全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之际,一道急呼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快跑!” 说话之人是阿文,此时的他虽然异常憔悴,但眉宇之间却仍能见到一丝曾经的霸气。然而就是这位霸者正在向后飞速逃窜,跑得竟比世上任何一种动物都要快,与其说是逃,不如说是遁,他的身手竟比遁地还要来得迅速。 既然阿文都抵挡不住这一招,那就更不用说他们两个了。可身边有个昏迷的陈世杰,就算给他们翅膀也无法将对方一起带出这里。要不就是他死,要不就是一起死,短短一瞬之间,二者已经有了打算。 “撤!” 陈世杰固然重要,可显然他们性命更加珍贵。没了陈家,他们可以另谋高位,可如果就这么死了,再多的抱负也只是幻想罢了。 这回,阿双的速度优势显现出来了,几息之后已将阿全远远在了后面。眼看那些绷紧的黑羽即将发射,阿全的内心已经焦灼难当。 “该死,难道我就这么完了吗?” 不甘心的他最后向天上看了一眼,却愕然发现那只飞鹰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刚才胀得还像一只皮球,如今怎么萎靡不振了呢?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立即折返,向之前的位置奔去。此时其余三人才刚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只见孙长空已经驮起了陈世杰,准备就此离去。 “你给我站住!” 孙长空回望一眼,不屑道:“站住?你以为我像你们那么好糊弄吗?” 他朝阿全摆了摆手,然后用其固有的笑容狠狠羞辱了对方一番。随即,两道黑焰伸展开出,凝成两只羽翼,转眼间孙长空便消失了陈王城的天空之中。 “可恶啊!” 眼见陈世杰就这么被对方轻松挟持了去,距离最近的阿全愤怒地仰天大呵一声,似是要将心中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烟云散尽,久违的阳光再次倾洒在这片大地之上。姗姗来迟的援军现在才终于赶到,阿武抓过那个带队的兵长,上前便是一枪。那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已被丢了出去,噗通了两下便不活了。 看到眼前惊骇的一幕,在场众人无一再敢出声,唯有那个无辜的兵长,喉咙之中还在发生古怪如同破烂风箱的动静,四下里立时鸦雀无声。 “什么?你们说陈世杰被那个姓高的小子捉走了?” 陈府,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文武双全四大护法,除了阿武之外,个个身上挂彩,这已经是近二十年来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了。而刚刚的说话之人便是陈世杰的叔父,陈盛恩的胞弟,陈盛情。 他虽名情,但却无情。他不但无情,而且极度冷血。陈世杰被俘对于陈家来说确实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他更在乎的是陈家的名誉。如果让别人知道一个黄毛小子当着他们这么多的面,在自己的门前把自己的人抓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会被笑掉大牙吧! “来,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陈盛情口中的他们,当然指的是文武双全。然而现在四大护法,文不文,武不武,阿双瘸着只腿,阿全的双拳好像也不管用了。他们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被这位代理家主责罚。 “怎么?现在都哑巴了?当初不是你们拍着胸脯说就算是拼掉老命也要保世杰安全的吗?” 终于,最趁不住气的阿全开口道:“可那小子属实厉害,我们一时大意轻敌,所以才会让他钻了空子……” 说到后来,就连他自己都没了底气,所以声音也是无比低沉,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见此情形,阿双也忍不住道:“而且这里面还有那个九城巡察使肖童那个混蛋在捣乱。” “哦?你说的是那个当今皇室倍加恩宠的肖特使?”陈盛情随即问道。 “正是!” 发现对方的神态稍稍舒缓了一些,阿文瞧准时机,接着道:“那个肖童对我们陈家早就虎视眈眈,想集合瞿厉的势力将我们扳倒。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给他的茶水之中下了十花十草散,就算他是绝顶高手也要中招。事发之后,他已不知去向,不过这并不要紧,反正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四大护法的原则可显然,就是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不在场且与他们对立的肖童身上,这样一来死无对证,凭他们怎么说都行。而陈盛情碍于几人多年以来对陈家的贡献,也不想继续深究下去。丢了一个陈世杰,可陈家还有其它人,又不只是他一个新秀。 就比方说他的儿子陈世仁。从小天资陪慧,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到了七岁的时候已有了秀才的学识,仕途无量。 只可惜他们陈家自来崇尚习武,对于文人官场之事概不涉及,这也是为何陈家一直没有人出任陈王城城主的重要原因。他们本就自由习惯了,如果突然被朝廷招安,成了他们的“爪牙”,反而是自贬身份,于是索性将城主之位让给了瞿厉。谁成想,这个家伙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设计陷害他们。得亏孙长空半道杀出,将人抢走。不然有了陈世杰这枚棋子,肖童与瞿厉还不知要搞出什么样的名堂。 “世杰遇难我也很心痛,可陈家不可一日无少主。既然这样的话,我看咱们再在族中挑出一名合适的人选吧!” 陈恩情此话一出,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了。原来,他是要辅佐自己的儿子上位啊!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与现场严肃气氛十分不符的稚气声音突然传进门来。 “叔,你说的是我吗?” 来人刚一进门,众人纷纷向对方看去。只见他身高不足二尺,长着一张洁白无瑕的面庞。眉心之中有一颗鲜亮的红痣,据说是神仙亲自为他种下的“仙缘”。 “少麟,你怎么来了!” 看这名字就知道,这个孩子和陈世杰、陈世仁并不是一辈人,实际上他还要向二者叫一声叔叔。他的爹就是世字辈的老大,陈世杰的大哥,陈世英。 原本,少主之位该有此人来担当,但不知什么原因,一场酒宴之后他竟无故死在了陈王城外的一条小溪之中,三天之后才被人发现。寻得陈世英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泡得肿胀,面目还被水里的鱼虾吃得血肉模糊,死状极其悲惨。那时的陈少麟还不过是襁褓婴儿,所以并不记往这些事情。在之后,陈世杰顺理成章得当上了少主之位,人们口传正是他将自己的大哥谋害杀死,但口说无凭,没人能拿得出证据。 然而就在十年后的这一天,陈少麟出现了,他的目光之中竟出现了与之年龄极不相符的果敢,神态更是十分坦然,就好像只是单纯地来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似的。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少主风波 陈家人对于陈少麟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显然没有看在眼里,论修为,论实力,论才气,论名誉,哪一项都不是他所能染指的。如今,他为何能如此自信,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向他们大言不惭地争要少主之位呢?难道,他的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自从陈世英不幸遇难之后,他的妻子也是唯一的一个配偶便成了陈少麟的唯一依仗。就算平时受到了族内其它孩子的欺负,他也只能找这个女人诉苦。其他人,根本就不会理睬他们娘俩的死活。 同样生活在一个房檐下,别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他们母子俩却要分文必较,为了置办一张新罗帐也要纠结权衡好半天。就这样,陈少麟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艰辛的十年。十年虽不长,但他已看遍了人生百态,世间冷暖,他知道了当面和你称兄道弟的未必是朋友,背地里讽刺陷害你的一定是小人。长期的受迫让他养成了隐忍的性格,他变得比同龄人成熟得多,也聪明得多。对于这些,某一个人一直看在眼里。也正是那人授意陈少麟来此一聚的。 “小少麟,大人们在说话,你这个孩子快快离开,省得一会惹怒了你祖父,小心他老人家责罚你。” 对于说话之人恐吓,陈少麟竟是丝毫不为之所动,依旧笑容相迎道:“你们能来,为干什么我不能。难道,你们还怕我一个孩子抢了少主之位吗?” 陈盛情听了对方的话不禁笑了出来,显然他并没有将对方的话当真,而是简单地将其视作一句玩笑了。 “好了,少麟。你年纪还小,还不足以担此重责。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那几个世不久的叔父吧!” 陈少麟嘟着嘴,故作怪相道:“为什么?” 陈盛情一愣,条件反射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叔父们当少主,而我却没有资格呢?” 陈盛情有些不太痛快,但对于一个孩子他实在发不起火来,于是嫌弃道:“去去去,祖父没有时间在这里与你闲扯,接下来我们还要选举新任的少主。” 最后用那极度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对方,陈盛情抬头道:“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话音刚落,站在两边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一名男子,大声喊道:“世仁文武双全,虚怀若谷,在族内颇受欢迎,我感觉选他合适。” 陈盛情看着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那人也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极其古怪,总有那么一股说不清的狡黠。 此人话刚说完,对侧一位老者挤到前排用那沙哑的嗓音叫道: “世仁成为少主固然当之无愧。但我觉得世宗修为冠绝新秀,实力超群,有他带领陈家,我们定会无往不利。” 陈盛情的脸色一变,略显不悦。但从面容可以看出,他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这个陈世宗也是他近年来一直忌惮的对象。 这小子前二十年一直碌碌无为,可就在第二十一年的时候,一次偶然的出游,竟叫他碰到了千载难逢的仙人传承,自那之后修为一日千里,很快便超越了陈家新生代之中的大多数,只有陈世杰等有限几人能与之正面抗衡。最近这些日子,此子一直躁动不安,好像早已猜到要有大事发生。而就在今天,他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 “呃,世宗贤侄技压群雄,独领风骚,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他空有一身蛮力,对于管理陈家这么大的家庭产业,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就算傻子也能听出来,陈盛情这是在帮自己的儿子说话。而此言语一出,立即便遭到了族人的正面回击。 “世仁虽然饱读诗书,通晓兵法,但毕竟也只是纸上谈兵,究竟能不能运用到实践之中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世商自小便在外漂泊,四处游荡,知识见闻定要比其他人强上许多。而且他擅于交际,如果让他当上少主,我们陈家的势力定会更加壮大,届时就算是陈王城也不过是我们陈家眼里的弹丸之地了。” “哎?你这么说就是不对了。世商在外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快把他除名在外了。现在这个时候突然跑回来继承少主之职,岂不是太过儿戏。要我说,就算是少麟当少主都比他合适。” 对方一听当时火冒三丈,气急道:“好你个大嘴巴陈阔海,你儿子坐不了少主的位置,就想让别人也坐不得吗?别忘了,你只是庶出,名字就是你的卑微象征。怪不得你会为那个小鬼陈少麟说话,其实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你!” 那个叫陈阔海的男子被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早就上前教训对方了。可一想到彼此的身份差距他又只能生生咽下这个恶气。在陈家之中,血统便是地位的象征。 像陈世杰,陈世仁等人,都是陈家的正统血脉,父母都是陈家人,地位自然就主。而像陈阔海这种,父辈虽然是陈家人,可母亲是外面讨来的小老婆,血统受到了污染,地位也就自然而然地低上一些。还有一些人,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大多是母亲来自陈家,却下嫁给他人。而父辈无能只得倒插门,当上门女婿。这种人虽然也姓陈,但地位已和下人十分接近,能够靠自己本事脱颖而生还好,不然就只能一辈子甘于人下。 眼看双方斗得不可开交作为代理家主的陈盛情终于发话了:“都给我住口!”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安分了许多,骂街的闭上了嘴,挽袖子准备一较高下的也都颓了。 这便是家主的威严,即便只是一个代理家主,也容不得他们半点造次。 “我请你们来是为了听取你们建议的,不是听你们胡搅蛮缠的。照你们所说一人一个人选,那选到猴年马月也不会得出定论。照我说,就让老祖宗定夺,将待选的名单呈给他老人家看,让他敲定。你们看这个方法怎么样?” 陈盛情说完,两侧的人群之中立即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唯有站在中间,个头最小,年纪最小,看样子机会也最小的小少麟最为淡定,好像对方说所和他一点关系也不没有。 “好,就按家主所说,让老祖宗决定。” 最终众人达成共识,陈盛情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会心的微笑。谁都不知道,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夜里,陈盛情将族里颇具威望的几个长辈叫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这些人有些是他的叔父,有些是他的祖父。年纪最大的那位,今天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岁高龄,是他的曾祖父,曾经为老祖宗鞍前马后,是他老人家的一名得力助手。如今他年事已高,再也没有当年的精气神,只得在族内受人供奉,关键时候出来说说话什么的。早在来这里之前,他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一路上他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见到陈盛情的第一眼,他便开口道:“如果你还拿我当你的长辈,就不要多说了。这种事情我不好干涉,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要执着在一个虚名呢?” 成为代理家主的陈盛情一听此话,立即朗声大笑了几声,随即淡然道:“先祖,你误会了,今日我请你们前来,只不过是为了共同商议一下少主的人选,并不是什么背后的小动作。只要你们点头,我完全可以将最后的决策权交给你们。” 那人吃了一惊,随即道:“此话当真?” “当然!”陈盛情仍然颇有风度地说道。 “那你说说看,这次待定的人选究竟有哪些?” 陈世杰神秘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然后小心地将其摊开,放到几人的面前。 然后,这几个人脸上竟在同一时间显现出惊愕的表情,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盛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 他的手扶着那张写着字的纸张,然而那张纸上却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陈世仁。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喘,陈世杰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缓过神来的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已被一种不知名的藤蔓死死地捆住,稍有挣扎,便会立即感到一股莫名的无力,使他头晕目眩。 “我……我在哪里?” 突然间,他面前的火堆猛然跳动了一下,接着他便在另一旁见到了那个让他几十个夜晚睡不着觉的仇人,孙长空。 “是你!” 显然,孙长空早就等候多时。他坐木桩之上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根带着火苗的树枝,直接来到了陈世杰的面前,当即便在对方的身上狠狠戳了一下。伴随着鬼叫般的哀嚎,陈世杰的衣服被烧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窟窿,里面的皮肤已经被严重灼伤,散发出一股焦味。 “呵呵,陈少主,别来无恙啊!” “孙长空,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盛怒之下,陈世杰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孙长空的身上靠拢。谁知没动几下,他便被一脚踹倒在地。平生第一次,他知道了耻辱的滋味。 ; 第二百八十三章 暂时的朋友 永远的利益 陈世杰是聪明的,知道这样占不得半点便宜,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挣扎,而是安分地坐在地上,双目呆滞,看着近处的火光。 孙长空看了他一眼,略带玩味地笑道:“怎么?放弃抵抗了?之前你不是挺牛气的吗?” 陈世杰翻眼瞧了他一眼,随即道:“你没听过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孙长空一听对方这是嘲讽自己是虾是狗啊!一时之间找不出更好话锋来回击对方的话,他只得用那根仍然冒着火星的枝桠继续去捅对方。谁知这回陈世杰并没有哀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孙长空当即一愣,难道对方是被自己气疯了不成? “你笑什么?” 陈世杰声音一顿,回答道:“笑你。” “笑我什么?别忘了,现在可是你被我所制。如果我的那些朋友有半分损伤的话,我便要在你身上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陈世杰丝毫不惧,轻笑道:“照你所说,那我看你是救不了你的朋友了。” 孙长空当即一惊,呵斥道:“说!你把他们怎么了?” 陈世杰好歹也有一百三十四斤,但在孙长空心中竟好像一只刚破壳的鸡崽似的,一拈便将他吊了起来。要取他的性命,简直比睡觉吃饭还要容易。 陈世杰扯着嗓子才能说话,于是艰难道:“我说如果你要把我对他们的伤害,千倍万倍还给我,那我岂不是要被凌迟处死了么?” 孙长空顿时舒了口气,这才将对方随手丢到了地上。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他才又想起了一个不错的话题:“你就不奇怪,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没有半个族人前来救你?” 显然,孙长空的这个话题令陈世杰相当失意,因为他明显在对方的脸上发现了一丝苦涩,那是人无论如如何都伪装掩饰不了的。 “他们是什么人我心里最清楚。我出了事,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救我,而是选一个新的少主,从而巩固他们各自的地位。” 听后,孙长空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不少有趣的话题,于是接着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几个拥护者吗?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不可能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吧?” 陈世杰摇头:“当然不是。可他们也不是傻子,与其追随一个生死不明的失踪人员,不知另谋高位,再选一个傀儡,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们既有了保障,又能从中赚得大把的人情,何乐而不为?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所以也就不需要再去浪费人力财力了。” 看着对方冷峻的面容,孙长空竟不由得同情起对方来,随口道:“原来你们陈家如此薄情,真想不通如如同一盘散沙的你们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陈世杰古怪地看了孙长空一眼,并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陈家的老祖宗吗?有他在,陈家就不会倒。” “哦?他真有那么厉害?”孙长空不禁问道。 陈世杰毫不迟疑道:“那当然!放眼整个初升大陆,能够晋入到仙人之境的修道者也寥寥可数,更何况他老人家已经修成正果已经数已百年,修为定然更上一层。想必,这个世上能够正面击败老祖宗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看着对方如疾如酸腐的模样,孙长空也不想打断人家的美梦,于是索性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陈世杰竟开口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抓住你那几个朋友的吗?” 孙长空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有意饶过对方,对方居然还故意找茬。难道,他是嫌身上的伤痕不够多吗? 但为了不失风度,他仍然咬牙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反正人已经到了你们陈家,明儿一早我就拿你去换人。你说,他们见到你的时候会不会特别惊讶啊?” 可能是长时间被捆绑的原因,陈世杰觉得混身犹如万虫啄食一般,奇痒难忍,当即便在地上打起滚来。他企图靠与地面的摩擦来减轻症状,谁知身体竟是越来越痒,痒到无法自持,时哭时笑,好似疯癫了一般。看此情形,孙长空不紧不慢地从坏中拿出一只瓷瓶,启开对方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粒药丸。说来也奇怪,吃下药丸的陈世杰立刻便不再挣扎,身上的骚痒也缓解了不少。过了一阵,陈世杰才无力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长空收回药瓶,站起身来,双手背负道:“呵呵,我知道你百毒不侵,甚至还以毒练功。所以我就灵机一动,想用这痒药试一试你,没想到这东西果然管用,****你这种对毒性拥有先天免疫能力的特殊人群。” “什么?痒药?我怎么没听说吗?” 孙长空怪笑道:“你身为陈家少主,高高在上,当然不会接触这些市井之人用的玩意。不是吓唬你,当初就有人中了痒药,没能及时服用解药,最后将自己活活挠成了一个血人,最后爆体而亡。” “这……这药又这么厉害?” 陈世杰心里发虚,他怕自己也像那人一般悲惨死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方式。如果真要被活活痒死的话,他宁愿选择自断经脉、气绝身亡。好在,孙长空刚刚已经给他用过了解药,陈世杰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然而孙长空好像能够看穿他的心思似的,于是开口道:“你不要以为解了毒就能没事。这痒药毒性虽不强,但药效持久,极不容易根除。如果不能连续服药,之前消去的毒素还有可能卷土再来。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听我的话,不然……” 孙长空不说,陈世杰也知道对方的意思。稍微想了想,他随即道:“你放开我吧!我不会跑了。不过,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一听这话,孙长空来了兴致,于是连忙凑到身前道:“说说看,兴许我真的可以放了你。” 陈世杰的眼中闪出一丝睿智:“我可以帮你把人救出来。” “呲!” 一道裂帛之声飞射而出,绑缚在陈世杰身上的藤蔓已经被重辉剑一斫两半。而令当事者心惊的是,那剑光快而锋利,却没有伤及他一丝一毫。如此看来孙长空的修为比起之前二人头一次相遇的时候又要精进了不少。 陈世杰活动着手腕,突然道:“你过来,我告诉你办法!” 孙长空刚要上前,突然一只快拳迎面而来,直接击中他的面门,当时鼻血窜涌。 “你!” 陈世杰不以为然,冷笑道:“呵呵,这是报刚才的火毒灼体之仇。” 孙长空哭笑不得,心想此人果然心胸狭窄,有仇必报。像这种人,绝不能交往过深,否则必会遭难。 好不容易将鼻血止住,孙长空以一种极其阴沉的口气道:“仇你也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救人的方法了吧?” 陈世杰瞧瞧周围,然后伸开双臂,当着他的面转了一圈,将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呈现在对方的面前。 “呐,不就是我喽!” 孙长空感觉自己被耍了,于是掏出那只药瓶向火边一靠:“信不信我把它们全毁了?” 陈世杰面色大变,赶紧妻儿殃求道:“别别,有话好好说。” 孙长空怒不可遏,他已经不想再听这个奸诈小人继续说话:“我刚才说的方法和你说的有区别吗?用你这个人质去交换我的朋友。然后呢,你说陈家人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他们只会选举一个少主充当傀儡而已。那我拿你去陈家,岂不是自寻死路。本来我还不用死,结果为了杀你灭口,他们还得叫我给你陪葬。陈世杰啊陈世杰,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是,我是说过这话。但我没有说过照你所说的办啊!这样,你帮我重夺少主之位,那就将你的朋友一根头发不少地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孙长空打量了一下对方,他总觉得自己掉入了对方事先设计好的套路之中。 “他怎么难确定我一定会帮他,难道他认定我非要救出薛菲菲不可?” 虽然心中疑惑多多,但孙长空也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想法,所以继续与对方周旋道: “先不说只凭你我二人之力如何对付整个陈家,就算我帮你恢复了少主的身份,那万一你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陈世杰摇摇头:“我们陈家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之前阿文为了履行诺言自断一臂的场景你也在暗处见到了吧!我陈世杰说话,一诺千金。如果你不信我的话,那就把我重新绑起来吧!” 孙长空当即一愣,脑海之中顿时闪过无数的想法。但这些念头都在他万分之一刹那之后烟消云散。 “好!我信你。那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盛情房间之中的几个人已经挨个按了手印,这说明纸上的内容经过了他们的同意,可以呈报给老祖宗。看着那三枚苍劲有力的大字,陈盛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陈盛恩,你没想到我的儿子也有今天吧!哈哈!”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歃血为盟 孙长空与陈世杰一拍即合,组成了暂时的联盟。而另一边在陈盛情精心设计之下,众位先祖一同推选陈世仁为新一届少主,以壮大自己的势力,造福子孙后代。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之后,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先辈对于这个代理家主已经完全失去信心,并发誓再也不会支持他的立场。 就这样,看似平静的一夜这就这么过去了。 苍北仙苑,光明大殿之上,朱大闯与三胖还有方柔等人正在与方惜时交谈着关于孙长空的事情。 “果然,我就知道那个小子不会就这么死掉。没想到,这半年来他还有不少际遇。” 知道孙长空尚在人间的消息之后,最高兴的不是方柔也不是三胖,竟是身为掌门的方惜时。因为当初就是他差点害死了孙长空。如果对方真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的话,他恐怕真要为此内疚一生了。然而在听过朱大闯的报告之后,方惜时的脸色还是相当难看,根本他多年的经验,对方一定是遇到了相当棘手的事情才会走得如此匆忙,甚至都不及回门内和众人报个平安。 活着就是希望。 即便眼前的形势十分不容乐观,但方惜时仍然坚信孙长空有惊无险。毕竟,像群落山那般严峻的情况都被他撑了过来,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他的呢? “通知下面的人,让他们去打探孙长空的下落,一旦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自是不会令他就这么再次消失无踪。对了,听说万秋之间也与他照过面,你们去传他过来,我要问一下他们见面时的情景。” “爹,如果长空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的话,您会不会出手相助啊?”方柔泪眼婆娑,眼脸憔悴。刚刚听说孙长空消息,没想到噩耗接踵而至。她的要求并不多,哪怕让他再见对方一眼也是值得的。 方惜时轻叹了口,随即道“孙长空是我苍北仙苑的门生,我这个作掌门的自是会保他周全。只是……” “掌门但说无妨!”朱大闯不禁道。 “孙长空自来性格鲁莽,做事不计后果,万一在外面惹得了一些强大的势力,就算我想帮他恐怕也……” 说到这里,方惜时不忍继续说下去。没有办法,这就是势单力薄的结果。在面对一些强大敌人的时候,只有人间欺负你的份儿,挨了打你却不能还击,否则便要给自己乃至整个苍北仙苑招来杀身之祸。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方惜时自刎谢罪也于事无补,他将会成为仙苑的千古罪人。 因此,现在的方惜时只能祈祷对方没有像自己想象地那般冲动,不然他必须面临是保全门派还是保护孙长空的选择,这样的情况他是万万不想看到的。 三胖修为有限,但他的关系网已经遍布了小半个初升大陆,耳目众多。加上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相助,想要找个人并不是难事。很快,他便到了位于陈王城中刘家的消息。 “什么?你说孙长空和陈家人杠上了?这……” 得知了这个不幸消息,众人立即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就连方柔也不再以泪洗面,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陈家,那是何等强大的家族,纵横江湖数百年,长盛不衰,这里有陈家老祖的大半功劳,但陈家人的努力同样不可小觑。如果要为了一个孙长空,让整个苍北仙苑与之兵戈相向,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可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长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唯一的好消息是,孙长空挟持了陈家少主陈世杰,如此一来他们也不是毫无希望,至少有这么个筹码傍在身旁还算有了个后招,不至于一直被动挨打。可问题的关键是,孙长空是否能利用好陈世杰这个人质,让他保证在自己不受伤害的情况之下,顺利救出那薛氏姐妹与黄起凤。事情办好了皆大欢喜,办不好那就是成千上万甚至整个苍北仙苑给人家赔命,这样的赌注实在太大了些。作为最高决策人,是该主动出击助孙长空一臂之力,还是与其划清界限,省得惹火上身,这便是他此时最该解决的问题。 好在,仙苑之中还有许多上古长老,他们在仙苑之中威望颇高,修为见识都已远超方惜时,所以做出的决定相对而言也会稳妥一些。然而到场的五位上古长老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选择采取旁观的态度,看孙长空下一步的行动再做定夺。这么一来,这件事情便陷入了尴尬的僵局之中。 “爹~” 方柔可怜兮兮地看着方惜时,可后者的脸上却是一点精神头也提不起来。 “柔儿,不要怪爹。爹这么迟疑,也是想保命你们。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大不了就和那小子同生共死,也算补偿我半年之前犯下的过错。可眼前仙苑之中门人众多,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牺牲了整个苍北共仙苑啊!” 听到这,方柔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不怪方惜时,他只怪老天不公,为何要让孙长空活得如此煎熬。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还不如让孙长空死在半年之前的那场大战之中。如果那样的话,自己或许会悲痛许久,但绝不会像如今这般纠结难过。方柔恨不得惹怒陈家的是自己,这样她就能一死了知了。 可现实本就这样,不如人意。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常八九,她又怎能幸免呢? 对于孙长空的事情,弟子之中的反响倒是出奇地平静,他们大多都是以“事不关己,高高扶起起的态度”来看待。作为其中的领军人物,沈万秋,自是不会希望被孙长空影响到一丝半点。为了不得罪陈家,他甚至可以现在立即叛离苍北仙苑,转身投入天幕尊府之中。毕竟有他的舅舅为自己撑腰,就算到了那里他的才识也不会受到埋没。而莫非烟与屠昊阳都有家庭势力支持,就算仙苑出了事情也决不会担心牵连到自己。只是对于孙长空的事情,屠昊阳还是耿耿于怀,不是他的话,他家的杀手联盟也不会损失残重。 “好你个孙长空!害了我家不成,现在居然还要连累整个苍北仙苑,像你这样的人渣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屠昊阳心头恶气难消,当即一掌击出,直接将面将的一面石碑拍得粉碎,巨大的动静惊起了隐匿在周围的无数禽兽,就连附近的大地也好似因为一掌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出现了数道裂纹。 “呦,昊阳师弟,今天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整个仙苑上下屠昊阳上不怕掌门,下不怕师父,唯一忌惮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莫非烟。 自从进入苍北仙苑的那一刻起,他便将超越对方作为自己的短期目标。然而,十年过去,二人之间的差距还是那样,即便屠昊阳再怎么努力,都丝毫拉不近二者的距离。 在某一个瞬间,他竟有种感觉,对方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便是方惜时也只能望其项背。莫非烟身后的迷雾实在太浓郁了。 “你怎么来了?” 屠昊阳稍微收拾了下心情,转眼便摆出一副淡然的神态,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呵呵,我把张望远托付给你,谁知转眼之间便找不到你了。怎么样,这段时间他的表现还行吗?” 屠昊阳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又立即恢复道:“你说那小子啊!不是我说,你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亲戚,一招天狼吞日居然炼了半年有余,近些日子才有所精进。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一掌把他废了。” 莫非烟莞尔,露出那他可以融化千年寒冰的笑容,温柔地看着他,劝解道: “哎,没有办法,这也是家父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啊?你说这是莫叔叔的意思?” 莫非烟点头。 “看来张望远这个家伙还是有点实力的吗?竟然连莫氏天手也能请得动。这么说的话,我还得好好巴结一下他了呢!对了,沈万秋那个废物怎么样了?听说自打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萎靡不振,好像丢了魂似的。再这么下去的话,继续保留他核心弟子的位置也只是浪费名额,我看还不如让给有实力的师兄弟们。” 莫非烟双手背负,显出一副过分的老练,他双眼极眺,看着天际之处,随即语重心长道:“核心弟子的名额又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如果贸贸然给予上面压力,整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让姓沈的白白占去大量的资源。你放心,掌门长老并不是看不见,如果哪一天沈万秋真的有愧于核心亲传弟子的头衔,他们自会给大家一个说法。到了那个时候,你想成为亲传弟子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屠昊阳听罢立即喜笑颜开,此前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他的双眼在不断放光,仿佛大好的未来正在向他招手。 ;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令人惊叹的勇气 好吧,今天最不想睁眼的就是孙长空。因为他与陈家交换人质就在今天。 这是他自己订的日子。 九月二十八,说来既特殊又平常的一天。 今天是他的生日,然而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普通的一天,孙长空居然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选择做一件如此冒险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搞清这到底为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陈家的条件很简单,将陈世杰一根汗毛不少地带回去,否则他的三位朋友就要为他偿命。 乍一听起来陈家人对于这位少主十分关切,可仔细一琢磨,这条件不就是纯属刁难人吗?如果真如话里所讲的那样,孙长空今天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因为薛菲菲等人死定了。 不过,他早想好了对策,就算对方有意使绊他也能轻松应对。而且他还把陈世杰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刚从温柔乡里回来似的,春光满面,他曾经在陈家之中的精神还要饱满。实事上,这是陈世杰一个人的功劳,因为他早与孙长空达成了共识,他帮对方救人,对方帮他重夺少主之位,互利共赢,何乐而不为? 与他们二人相比起来,陈家人的阵势显得不知要庞大多少倍。从陈王城南门一直到陈王城中,一直铺有崭新的红毯。红毯两旁站有装备精锐的护卫。这些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呼吸之间透着可怕的威严,令人看到之后有种见了凶煞的感觉。 八百名“凶煞”就这么布置在通往陈府的必经之路上。一直到大门处,正戏才刚刚开始。 先是曾经追随过陈世杰的三十六名壮汉死士,迎在最先前方,他们手中的游览锤已几乎按捺不住,稍有风吹草动都恨不得轰出去。然而他们只是开胃菜,后面的文武双全四大护法才算是重头戏。虽然之前阿文痛失一臂,但在族内秘术的相助之下断臂已断,随即活动起来仍然略有不便,但已经是奇迹一般的幸事,这要换做别人身上恐怕几辈子也遇不到这种好事。其余的阿武,阿双与阿全,更是被一股骨子之中渗透出来的杀气紧紧环绕,谁敢冒进半步,便叫他立刻死无全尸。 可陈家底蕴雄厚,区区的几个下人怎么可能镇得住排场,所以分家家主也就出现了。 他们虽不是陈家真正的主人,却所有整个家族的命脉,硕大的陈家能够长治久安,也多半要归功于这些人。正是有他们暗中的无私奉献,才能有陈世杰、陈盛情这般人前的光辉灿烂。而他们真正的本事并不仅于此,这些晋入到仙人境中后期的修行者,就算是放眼整个初升大陆也是极少能够遇见的。但是到了这里,陈家人的炫耀还没有结束。 立在大厅之前的是两个雪髯银发的老者,单凭外表已经判断不出他们的年纪。而用眼睛唯一能够看出来的便是他们的深邃,难以琢磨,就算下一秒他想杀人,你也完全预测不到。这样一来他们就变得愈发可怕,那是一种“无”的力量。 无形,无息,无害。 就像无色无味的毒药一般,一旦进入人体之内便很难再有还生的可能,除非是有上天眷顾,或许还有挣扎之力。 然而,他们是人,是二个会动会说,更会打架的狠人,不动则矣,一动惊人。这就是他们二人的名字,就像平时二人的行事作风一样。 “不动则矣”“一动惊人”为陈家人效劳数十载,一生兢兢业业,忠实无二,是难得的两名家仆,所以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出动。可眼下到场之人居然还有比他们二人更少见的。 他站在大厅之上、最靠外坐椅的旁边,比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只向前多走了三步。可短短的三步却已经是天壤之别。能到厅外的已经是人中之龙,凤毛麟角,如果能走到他的面前表现此人已经站到了这片大陆之上的巅峰,就算是天人之境后期的修行者也要自叹不如。不过无论你是人是龙,到了他这里几乎都要变成鬼,他姓钟,单名一个魁字,与“钟馗”二字同音,却不同意。他要做的并不只是一个让人鬼忌惮的驱魔大神,更加成为世间万物的群英之魁。 有钟魁在场,任你是魑魅魍魉还是妖魔鬼怪,都将只会死路一条。 可陈家的高手就只有这些了吗? 当然不是! 李如广还在更靠里的位置。不同于之前的其它人,他坐在价位上,还能一边享用上好的荼水一边等待对方的达到,从头到脚都显露出与众不同的优越感。不过他这对这些面子功夫并不在乎,显然他想看看经过了这几天的筹划之后孙长空将会怎样面对如此之多的陈家人,这里面同样也包括自己。他的手中无箭,但心中早已有千万道凌厉箭气留存,心念一动便会立即爆发而出,如洪水决口,一发不可收拾。 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李如广竟没有佩带那张劲弓,除了少数知情者之外,其他人全都是一头雾水。这些人不知道,没有弓的李如广要比手持弓的李如广还有可怕。后者发招还有一丝生机,前者几乎例无虚发,而他的对手十有八九也要命丧当场,连眼睛都来不及合上。 如此说来,李如广已经足够强大了,就算将其他人支走留他一人与孙长空对峙,后者也休想半路遁走。因为只要八步追魂箭一出击,目的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可即便如此,大厅里面还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坐在中间的自然是陈盛情,而他的旁边,衣冠楚楚,气质非凡的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便是他的儿子陈世仁。 这二人身旁各有一男一女保护,陈盛情旁边的叫郞才女貌,陈世仁身旁的叫青梅竹马。这是两对夫妻,两对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却仍能携手走到今日的患难夫妻。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实力都远不如厅中的李如广,可一单夫妻同心,便能释放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力量。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敌手,就算是陈家老祖宗亲自现身也能抵挡几招,这已足以说明他们的实力,就算是与方惜时相比都毫不逊色,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孙长空呢? 他们早已想好,只要对方敢进这个门,四人便立即联合进攻,一方救人,一方杀人,等陈世杰平安落地之时,孙长空已经气绝身亡,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情况。然而就在刚才,陈盛情竟千叮万嘱,叫四人不要出手。至于为什么,他们便不知道了。可看今天的架势,并不只是救“少主”那么简单。如果陈世杰安然不恙地回来,那刚刚晋升为新一届的陈世仁又该何去何从呢?然而他们只是旁人,说的难听一些就是下人,他们只有听命于人的份儿,万万没有质疑主子的权利。这不只是因为忌惮那位传说中的老祖宗,还有一向手狠手辣办事果敢的陈盛情,更令他们惧怕不已。如果得罪了他,你将会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曾经有一个下人在背后议论他成为代理家主是事先预谋好的事情,便被陈盛情带到了暗室之中,用了四百三十数方法折磨他的舌头。最后那人的舌头保留了下来,但却再也不能说话。而且吃饭的时候会口吞鲜血,半夜之中还会从里面爬出各式各样的毒虫,足足过了三年之前那名下人才终于如愿死去。下葬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此人身上竟被植入了两只拳头大小的坛子,里面装有毒虫的早卵,只要一沾血气便立即孵化,成为无数幼虫。这些幼虫在他的体内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完全成熟,然后破体而出,景象十分惨烈。从那之后,便再也没人敢再说陈盛情一个不是。在他眼中,对方就是活生生的暴君。 郞才女貌和青梅竹马自然不想成为那样,所以他们只能装聋作哑,即便明知以多欺少不光彩但仍然参与其中,甚至不遗余力,都与这位代理家主有关。 有了这么一位成功的爹,陈世仁自然有恃无恐。他的修为实力虽不是最强的,但只要有了陈家的扶持以及老祖宗的垂青,一年之内超越如今的陈世杰绝不是梦想。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无所谓,因为对方绝不会撑到半年之后,今天他就得死在这里。 与孙长空一起! 这一天,陈王城出奇的冷清,就连做买卖的也出人意料地闭门谢客,只有角落处的窗户处露下一道缝隙,以供窥探。他们也想知道挥得陈王城天浑地暗的年轻人究竟是谁,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长了三头六臂,身怀通天的本领。于是在众目期盼之下,孙长空挟着陈世杰终于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虽说陈家人多势重,但看到对方露面的刹那,大多人还是不禁倒吸口冷气。 这小子是真不要命了啊! ;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与虎谋皮 在上千眼睛的注视之中,孙长空“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陈王城,带着他的赌注——陈世杰,一步一步朝陈府走去。 按理说作为人质的陈世杰,此时的心情一定相当沉重。可事实上,他的样子比孙长空还要从容许多,好像早已看破生死,跳出六道轮回一般。他的身上虽被一道道藤蔓绑缚,但一举一动之中仍然透着无形的威严,那些守在一旁的陈家护卫立即显出敬畏之意,纷纷低头卑躬,不敢有半分造次。 这便是陈家少主,一个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 一路上,孙长空便被这些目光簇拥着来到了目的地,三十六位黑衣死士已经等候多时。他们手中的流星锤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森然的金光,明晃晃的样子就好像一团团的火焰一样,那是他们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胆敢劫持陈家少主,这个小子一定是嫌命太长了。 然而就算他们心中的怒火再怎么旺盛,也绝不敢在此时招惹面前的这位煞星。陈世杰的命就在这他的手上,稍有差池,所有人给他抵命都不够。他们知道那位陈家老祖宗的行事作风,这种手笔他是挥挥手就能办到的,所以不要有任何怀疑。 三十六人一分两半,列队站到大院之中,在他们面前正是风花雪月四位分家家主,分别是陈作风,陈飞花,陈如雪,陈正月。单是站在那那里,孙长空便是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危险气息,就算是一次呼吸,一次搔首,都有可能致他于死地。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陈世杰就在自己的手里,他就不信对方敢贸然动手。要是陈世杰不幸丧生,恐怕四大分家也要房倒屋塌吧! 虽然四人对人面前的孙长空十分不屑,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但碍于大局他们只得乖乖让出一条通道。看着孙脸上得意的笑容,他们恨不得将这小子就地分尸。 四大护法也到场了,但很明显,和四大分家家主比较起来,他们的地位就要卑微了许多,只能远远站在一旁,不能上前半步。 看到孙长空的时候,阿文身上的旧患不禁再次疼了一下,而阿武也变得沉不住气,心中破军枪瑟瑟发抖,就连他也没有见到自己的主人竟有如此愤怒的时候。阿双还好,他与孙长空虽然一对一交过手,但凭他对对方的判断,孙长空的实力不过尔尔,面对这么多的高手,他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嘴角更是露出了一抹冷笑。 那是对弱小生命的极端蔑视。 四大护法之中阿全是最耐不住性子的,这和他以往的冲动性格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化身为伙计的孙长空竟能兴起这么大的风浪,早知今日他就应该在厨房之中竟对方一举击杀。然而时光不能倒流,天下也没有后悔药可买。盛怒之下,他竟不小心将自己右手的食指生生捏断,对此他竟没有丝毫察觉。 如果能杀了眼前这小子的话,就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骨头都掰断他也不会犹豫。 短短几十丈的路程,但在孙长空看来却好似远在天涯。就在刚刚,他已觉察到不少有十股杀气锁定了自己。只要有一丝松懈,下一秒他竟立即惨死当场,绝无回天的可能。所以他只得聚集所有精神,将注意力放到陈世杰的身上。只要有他在,便可保自己万无一失。 终于,孙长空带着陈世杰来到了大厅之前。他眼前,他好像是要跃过两座大山。 两座人型的峻山。 孙长空活了二十余载,没有一次是像见到这两个人时般心惊胆颤。对方虽没动手,但他已经能够清晰感觉到从二人身上从头到脚散发出的神秘气息。那种深邃的感觉就像死亡对于人类一样,永远也琢磨不清。而一旦弄清楚的时候,他们也要随之消亡。 可以的话,他绝不想与二人错身。然而,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二者却是求之不得。他们自信,只要孙长空稍有迟疑,他们便可轻取对方首级,如同摘瓜撷豆一般容易。然而孙长空并不傻,他深知这两位老者的厉害,所以故意停步不前,气氛立即变得尴尬起来。 陈世杰看了看两位长者,立即抱拳鞠躬,神情柔和道:“世叔们,还请你们行个方便,让我与这人一起进去。” 左侧的不动则矣不说话,而另一边的一动惊人开口了:“呵呵,少主不用担心,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不动则矣突然双眼怒张,口如啖火道:“有种来,没胆进?小娃娃,你从哪来的勇气。你可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 此话一出,院中的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震。难道谈判还未开始,围剿就要提前进行了吗?如此一来,陈世杰岂不是凶多吉少? 这些人心中虽有这种想法,可并不敢直接说出来。他们一个个剑拔弩张,跃跃欲试,只等哪个人冒了头便一拥而上。到时,管你是陈长空还是陈短空,最终都会变得死人一个。然而这一切的预想竟都在孙长空将剑搭在陈世杰的肩膀之后骤然停止了。 不动则矣深吸了口气不再说话,而一动惊人则满脸和善,与之前那种冷如冰峰的感觉截然不同。 “呵呵,少侠有话好好说,一定要拼得两败俱伤吗?” 孙长空环视四周,并向在场众人一一点头示意,随即微笑道:“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们还不快快退后。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陈家的宝贝少主当场身首异处吗?” 孙长空嘴上的笑已经几乎凝固,随即一股难以言表的毒辣取而代之,他的重辉剑仍在向陈世杰的要穴移动,照眼下的速度,再过三息后者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你们还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闪到一边去。” 话一说完,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已经双双跳到了一旁,眼神之中竟出现了少许忌惮。他们怕的不是孙长空,而是刚刚说话的人。 二人刚一离开,孙长空便见到了大厅之上的说话人。 说话的是钟魁,一个比鬼王还要让人惧怕三分的人物。孙长空走上台阶才发现,自己竟比对方矮了足足半个身子,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根顶梁柱! 钟魁的话极有分量,就连李如广也不再喝茶,而陈盛情与陈世仁也不得不正襟危坐,与旁边的郞才女貌与青梅竹马一起看向门前之人。 孙长空终于到了。 方柔在方惜时的门前叩了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苍北仙苑。门的另一侧,方惜时一脸悲色,一夜之间竟不知老了多少,头上竟有了几丝白发。 “掌门,方柔走了!” 原来,方惜时的寝室之中还有人,他身材魁梧,体形健硕,仙苑之中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比他更加高大的弟子,他当然就是朱大闯。 他本是来和方惜时道别的。 想了一夜,他决定去往陈王城助孙长空一臂之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严格来讲他和孙长空的交情极浅,而且时间不长。可能是因为出生入死的感觉,短暂的友谊竟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朱大闯竟愿意为对方以身犯险,在所不辞。朱大闯的修为了了,但他却有一颗充满浩然正气的心。明明知道对方此时可能身临险境,他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可他也知道,此去恐怕九死一生,为了感谢仙苑对自己的栽培,他决定在临走之前与方惜时再见最后一面。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刚进门的自己便被方惜时一把蒙往嘴巴,随后方柔便出现了。 原来方柔也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只身前往陈王城与孙长空并肩作战。可方惜时似是早有感应,竟在门内等候多时,却被突然现身的朱大闯撞破。当方柔离开之后,他已面如死灰,好像心也一同随着去了似的。他倚着门,渐渐滑坐在地面之上,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朱大闯看着对方的样子,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于是道: “掌门你放心,只要有我大闯在,别人就休想动方柔一根汗毛。” 听了这话,方惜时随即苦涩地笑了笑。在陈家的势力之下,就连他都没有稳保方柔周全的把握,更何况是一个朱大闯呢? 然而,他并不想阻止自己的女儿。他觉得,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需要自己做出选择。方惜时能够拦得住方柔一时,但却拦不住她一世。如果孙长空真要遭遇了什么不测,方柔就算不以死殉情,恐怕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再无生气。那样的话,还不如随她去,最起码满足了她心愿。 可一想到自己失去自己的女儿,方惜时的眼眶之中便淌下两行热泪,他不是不想去,只是他因为他的背后还有整个苍北仙苑,他不能让一个门派就这么白白葬送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之下。所以就算心中再怎么难受,方惜时也只能忍耐。于是他的泪不再流,脸色也变得冷峻了许多。 “朱大闯,你过来!” 还未回过神来的朱大闯猛见对方一掌袭来,直轰他的天灵,就在他手足无措惊恐万分之际,一道澎湃灵气顺势涌入体内,并灌入奇经八脉之中…… ;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命换一命 陈盛情淡淡地笑了笑,这恐怕是众人极少见到的情况。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对方一直是一位不苟言笑、为人严慎,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会在一个仇人面前主动示好呢? 他自是有他的打算,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 “你就是这里管事的?”孙长空说话十分不客气,完全没有将在场众人放在眼里。他看了一眼厅内的情况,然后在李如广的方向停留了片刻,然后才恢复正常。 陈盛情豁然起身,如同一柄天剑一般站在地上,让人见了不禁心生寒意。 “老夫就是陈家的代理家主陈盛情。你就是孙长空?” 孙长空点头。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刨去你的修为不说,单论这位胆识也足以令天下同辈汗颜惭愧。世仁,你可要和这位少侠好好学习学习了。” “是的,爹!” 陈世仁朝着孙长空点头示意,孙长空也礼貌地回敬一礼,也算不失礼节。 “陈世杰,你这族弟看起来比你懂事多了啊!” 孙长空本想借此调侃一下对方。谁知此时的陈世杰面色铁青,一副不悦的神情。 “呵呵,情叔,你这速度挺快的嘛。我这才出事没多久,世仁连少主之位都坐上了。” 孙长空一愣,随即看向陈世仁的位置。果然,对方与陈盛情所处的座位都居在大厅的最北端,是最最高贵身份的象征。能与代理家主平起平坐的,恐怕也只有陈家的少主了吧! 一般人听了此话一定会十分尴尬,可陈盛情却是一脸欣然,好像根本没有将对方的话听到耳朵里面。他的双眼微眯,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心平气和道:“世杰,你也不能责怪叔叔。陈家作为一方巨霸,体系庞大,下面养着几千族人,事务那是相当繁重。就算有我这个代理家主从中辅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少主的角色就显得重要得多了。而衡量了所以世字辈的族人之后,只有世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虽是他爹,但也不能因为避嫌而浪费了人才。如此一来,就成了今天的这副局面。” 陈盛情说得振振有词,而陈世杰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陈世仁、还有他身下的座椅之上,那原本是他的位置,如今鸠占鹊巢,被人抢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是相当愤怒。好在,他早就料到了眼前的情形,所以怒色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隐没不见了。 “既然这样,如果我回来之后,少主之职又该如何定夺?”陈世杰忽然道。 陈盛情朗声一笑,开口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回来,世仁的少主之位立即原物奉还,绝不耽搁你。可是……” “可是什么?”陈世杰不禁道。 “可是今天的主题并不是谈继位少主的事情,世杰,你忘了身边的这位孙少侠了吗?” 孙长空点头:“你们的前任少主我已经带来了,我的朋友们呢?我怎么没见到。” 陈盛情击掌三声,不时几位下人便带着几个头蒙黑布的犯人走了进来。而在这些人之后,两只硕大的囚车紧随而来,车中正是阿大阿二,两只正在酣睡的大猩猩。 看到这一幕,孙长空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他生怕对方出尔反尔,强行掳人,那他竟会陷入万难的境地之中。而从几位蒙面之人的穿着来看,至少能辨认是女人。可这些女人是不是薛菲菲她们,就不得而知了。 见此情形,孙长空不禁嗔怒道:“陈盛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盛情抿了抿笑,接着道:“没什么,只是她们在暗室之中待的时间太久,如果贸然与阳光接触,可能会导致双眼失明。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她们的周全,孙少侠莫误会。” 孙长空冷笑了几声,回击道:“误会?你会这么好心?” 陈盛情苦笑了笑,答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人给你带来了。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头,只有一换一。” 孙长空愕然:“什么!一换一?” 陈盛情点头:“只能一个换一个。也就是说,这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才能和你走出陈府。其余两个,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你!” 孙长空怒发冲冠,混身上下杀气四溢,凶光闪烁。他的重辉剑已由金色转变得血红色,模样显得异常妖艳,让人见了心神难宁。陈世杰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刚刚还淡定自若的他立即变得冷峻霜面。 陈盛情大笑了两声,好像是故事之中坏蛋奸计得逞之后发出的凄厉笑声一样,令人听了毛骨悚然。孙长空已经觉察到厅内乃至厅外的陈家人正在向自己慢慢接近,如果再不震住场面的话,他恐怕就得为陈世杰陪葬了。 “陈世杰,是他们逼我的。” 孙长空手起剑落,红光一闪,已将陈世杰肩上一片皮肉削离下来。然而奇怪的是,血在流,当事者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就好像那伤不是在他身上一样。 这便是重辉剑的高明之处,削肉杀生无声无息,取人首级于谈笑之间。 虽然没有感觉,可剑伤却是不能轻视的。不一会,陈世杰的一条左膀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水一经落地,便溅起阵阵白烟,脚下的古板竟被生生腐蚀了。孙长空虽不知这期间的隐情,但想来应该与其百毒不侵的体质有关。 见到这副场景,众人再也不能淡定,尤其是阿全,他已经脱离了其余三人直接来到大厅之前,大场叫嚣道: “为难我们少主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和我……” 话没说完,陈盛情隔空一掌,掠过孙长空与陈世杰直接将说话的阿全击飞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响之后,对方已经重伤吐血,并且剧烈咳嗽起来。 “我们在说话,你一个下人来凑什么热闹。伤了世杰,你担当得起吗?” 阿全向来心直口快,而且眼里容不下沙子。方才他救人心切,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虽说略显鲁莽,但也是情有可原。说到底,陈世杰是你陈家人,和他并没有关系。阿全能够奋不顾身,冲锋上阵已经实属不易,就算无功也不至于受过啊!陈盛情这样的做法令在场人有些不太痛快,其中有几个甚至萌生了退去之意。 “这个陈盛情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当年的盛恩老主可不像他这般傲慢无理。” 说话的人是阿双,但没有用嘴说话,而是用“心”与阿文阿武交谈。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交流方式,除了四人之外,再无人能够听见。如果这种话被陈盛情听到的话,恐怕他的下场比阿全也不会好到哪里。 “咱们人微言轻,既然选择为陈家人服务,就不能说三道四的。他陈盛情就是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他的事情。咱们万万不能因为这个被扣上一个造反弃主的罪名。” 阿文的面色最为平和,从始至终也没有变过半分。不知为何,看着厅上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年轻人,他的心中竟有一丝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想自己当年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能比得上对方的十分之一吗?如果换作是自己待在里面,还能如此悠闲从容吗? 阿全被下人小心地从地上扶上起来,他一直低着头,所以别人无法看清此时他的样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不羞愧是不可能的。身上的伤虽然不轻,可心里的痛却是强盛数十倍。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代理家主的份儿上,就算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让对方掉几两肉。而为了其余三人,他只得忍气吞生,默默地走到阿双的身边。 “没事吧?”阿双轻声问道。 “放心,死不了!” “你们都注意点,我看厅里的气氛不对劲。” 在阿武的提醒之下,四人一同看向大厅之上,只见孙长空剑拔弩张,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陈世杰的一脸阴沉,但不知为何脸上却挂着一抹难以理解的微笑。 陈盛情气势如虹,威风凛凛,显然已经想好了万全的对策,有恃无恐。 而作为新任少主的陈世仁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到手里的书卷之中,丝毫不在意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怎么?难道你们要亲眼看着这位宝贝少主被我一剑一剑当众凌迟吗?” 陈盛情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世杰,不是叔父不想救你。可这位孙少侠一再逼迫,咱们陈家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今天如果让他把这三人全都带出这里,那我们岂不是给把天下人笑掉大牙,今后在江湖之上哪里还有立足之地?一换一,这是我的底限,不然咱们就开战吧!” 此话一出,不少于十五种杀气已经瞄准了孙长空的各大死穴,单是这眼前的陈盛情都是他应付不来的,如果再加上其余的高手夹击偷袭,恐怕自己就要死无全尸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孙长空发梢缓缓淌下,他已经忍耐不住,再不做出决定,他与薛菲菲等人都要长眠于此。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世杰的背后竟传来一道声音:“别怕,我有对策!” “哦?你愿意帮我?” 面对陈世杰的突然援手,孙长空有些不敢相信。 ; 第二百八十八章 陈盛情的软肋 孙长空与陈世杰虽有盟约在先,但他以为对方只是说说而已。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位行事作风向来心狠心辣的陈家少主居然会如此守信,真令他大感意外。 “哦?你要怎么帮我?”孙长空不禁道。 “这个容易,把我放了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孙长空心中立即火冒三丈,差点就说出声来:“你在耍我?放了你,我与我的朋友岂不是必死无疑?” 陈世杰道:“呵呵,以为这个陈盛情就这么好心,一换一就能让你安然离开了吗?实话告诉你,这三个人都不是你的朋友。” 陈长空陡然一惊,立即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他的阴谋?” “这个倒不是。只不过,他们几人是我抓回来的,入牢时候的穿着我也记得清清楚楚,绝不是现在的这副样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三个应该就是我们陈家的神灭三鸢。” “神灭三鸢?”孙长空居然道。 “怎么?你听过!” 孙长空道:“当然,曾经靠三人之力屠尽一城,令街头巷尾血流成河的就是这个神灭三鸢吧?” “呵呵,你知道的还挺多。”陈世杰轻笑道。 “可他们不是已经在十年前被围剿杀害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陈世杰略显得意道:“那是当时参与围剿的人们,冠冕堂皇的说辞而已。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能耐杀死神灭三鸢。之后,为了躲避仇家的继续追杀,他们三人才会进入到我们陈家,销声匿迹,一待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我们陈家没有让他们做过任何事情,而他们三个却可以享受到来自陈家至尊无上的待遇。眼前陈家有难,他们自是责无旁贷,出现在这里,并且是和这种危险人物待在一起,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你告诉我这些又有能有什么用?放了你,我就能救回我的朋友了吗?” 陈世杰道:“当然不是!放了我自然不能救不了你的朋友,可抓了一个人,你就有机会了?” 孙长空立即领会到对方的意思:“你是说……” “嘿嘿,没错!主要抓住他,就算是陈盛情只要对你卑躬屈膝。”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孙长空连忙道。 “这个你不用管,一切看我的指示。” 陈世杰淡淡一笑,从心语之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陈盛情,脸上升起一丝悲壮:“作为陈家的子孙,我绝不会贪生怕死。” 陈盛情假惺惺地点了点头,语气沉重道:“好孩子!情叔以你为荣。” 孙长空冷笑着看着二人,然后道:“呵呵,虚情假意,真是让人厌恶至极。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 孙长空豁然挥剑,直指陈世杰的咽喉。这一剑如果砍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亲临也难救其命。见此情形,厅中之人豁然窜向孙长空的方向,而陈盛情也一同跟了上去。 他真会好心救陈世杰吗? 当然不会。 之前他说的已经很清楚,只要陈世杰一回来,就将少主之位归还。而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回不来,这少主就是自己儿子陈世仁的了。这才是他的真正意图。所以此刻他上前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他要借刀杀人。 刀就是孙长空。 要想让孙长空这把刀要了陈世杰的命,那就绝不能让其它人中途“折刀”。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拦下所有想取孙长空性命的人。 四大护法虽然在朝厅内奔来,但他们的位置最远,所以对于孙长空来讲不具有威胁。而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虽然速度惊人,但因为视线问题,没能在第一事情回过神来,所以反应慢了半拍。钟魁实力惊人,位置极佳,是最大的障碍。所以陈盛情第一时间便将目标锁定到了对方的身上。 钟魁乃鬼宗后裔,修炼的一套魁影神功独步天下,所向披靡,为近二十年来初升大陆少见的高手。他的身体未动,却已激出一道婆娑掌劲,直轰孙长空的后心。 在孙长空看来,他的正在有五人正向自己飞驰而来,陈盛情为首,郞才女貌与青梅竹马四人紧随其后。要想在他们的面前探入到陈世仁身前,并将他擒住,实属是强人所难,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两道不同的声音一起袭入到他的脑海之中。 “弯腰!” “用掌打我!” 说“弯腰”的是陈盛情,因为钟魁的掌力已经来到,如果再不躲避孙长空就要命丧当场。 说“用掌打我”的是陈世杰,因为郎才女貌与青梅竹马的攻势迫在眉睫,只有他的身家性命才能拦住四人联手。 电光火石之间,孙长空身形骤然一短,接着陈世杰便向一枚炮弹一样坠入到了郞才女貌与青梅竹马的怀抱之中。陈世杰是横着出去的,所以正所被正面迎来的四人稳稳接住。而孙长空的“消失”令陈盛情完全暴露在了钟魁的杀掌之下。好在他修为深厚,硬是靠着自己的独门武学驰掣神掌,接下来了蕴含着无数杀机的婆娑掌劲。落地之时,陈盛情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体内更是有不下五股乱气在不停流窜,令他难受至极。然而一波未平,另一边却已炸开了锅。 “不好,世仁他!” 陈盛情豁然转身,却发现孙长空的剑已经搭在陈世仁的肩上,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差点昏死过去。 陈世杰虽然得救,可他的宝贝儿子居然落到了孙长空的手中。这下,他是再也不能自持了。 “你这个混蛋,快把世仁放了!” 孙长空罔若未闻,低头看着仍旧沉迷于书籍之中的陈世仁,随即开口道: “这位少主,你爹好像很担心你呢!” 陈世仁如梦惊醒,迷茫地看着对方,喃喃道:“早就猜到你会有这招,只是爹不听我的建议,所以才造成眼下的局势。” 孙长空顿感意外,不禁问道:“你一早就猜到我要胁持你?” 陈世仁语气平和道:“嗯,从见到陈世杰的刹那我就知道了。” “哦?为什么?陈世杰的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陈世仁回答得斩钉截铁。 “哪里?” “他的脸。” “他的脸怎么了?”孙长空越听越糊涂。 “你看看他现在的表情,他进门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 孙长空抬头看了眼对方,却发现陈世杰在郎才女貌和青梅竹马四人搀扶之下立在一旁,他在笑,而且笑得相当古怪,就好像在看一出闹剧一样。 “他的笑容就足以说明一切,你和他早就达成了共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他也不会这般得意。” 孙长空讶然,他好奇对方明明身陷危险之中,却仍能不动声色,而且还和他有说有笑,莫非他真不怕死? “哼,就算你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又有如何,难道,你还能从我的剑下逃命不成?” 陈世仁摇头:“不能。” “那不得了,所以别装得这么云淡风轻,别忘了你的小命还在我的手里。” 陈世仁轻笑了几下道:“呵呵,然而你的目的并不是杀我。你只是想借我要挟爹将你的朋友放了而已。” “哎呦,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既然你这么明白我的心意,为什么还要来这受此屈辱呢?” 陈世仁猛然扭头,他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但通过口型孙长空仍然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我~只~想~助~你~一~臂~之~力” “我只想助你一臂之力。” 孙长空大惊失色,他仔细端详着对方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如果二人没有交情的话,对方为何要平白无故、不惜忤逆自己的父亲来帮助自己呢? “你究竟是谁!” 陈世仁仍旧只张嘴不说话:“一~人~” 孙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他回忆起那天在无眠楼内的情形,那才明白了事情的一切。 “原来伊人姑娘就是你的相好啊!” 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那位委托怪人前去为伊人赎身的神秘人居然就是眼前的陈世仁。仔细一寻思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能举手投足之间挥霍三十万两黄金的人,在陈王城内屈指可数,除了瞿家与刘家,恐怕也只有陈王城真正的主人陈家才能有这种实力了吧! 想到这里,孙长空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舒缓下来,随即说道: “把这几个冒牌货都请下去吧!我要见我的朋友!而且,我要将他们全部带走!” 陈盛情的脸上的青髯根根竖立,就好像一枚枚暗器一样,恨不得立即射向孙长空。可一见对方那柄血色宝剑,他便立即打消了念头,这一剑是砍在身上,恐怕就是铜皮铁骨也要应声而断啊! 终于那几个头戴黑布的“犯人”恢复了自由身,并且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容。如此一瞧,孙长空竟觉得有些好笑,传说中的神灭三鸢为何长得如此滑稽啊! “” ; 第二百八十九章 生死与共 神灭三鸢是三个女人,而且是身高相同的三个女人。然而令孙长空没有料到的是,身材如此一致的三个人,长相居然长差地别,根本猜不到这样的三个人居然可以走到一起,并成为江湖之上闻风丧胆的凶神煞星。 只见左边的女人头到如斗,一脸横肉,两只眸子几乎被眼皮眼睑完全遮盖,只能通过中间的缝隙洞察外面的情况。 当然,这不是最糟糕的,孙长空最忍受不了这名女子的嘴。因为那高高隆起的双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自己似的,如果被这种人占了便宜,孙长空宁愿把被那块被玷污的皮肉刀用剜下。而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那女子居然还朝着他舔了舔舌头,摆出一副妖艳却又让人不禁作呕的姿态,这实在是远远超出了孙长空的底线。要不是这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对方踹进地里,叫她永世不得见人。 或许孙长空并不知道她的真名,可与他交过手的人至死都能清晰记往她,鸢肥。他的武器是两柄银光短剑,就这么插在身体两侧的衣带之中,也不用剑鞘收着,就这么露在外面,好像生怕伤不到他似的。 确实,别看鸢肥长得笨拙,但身手却是三人之中最为敏捷的,出道数十载,他没有被自己武器误伤的先例。反而是那些轻视他的敌人,纷纷死在他的银光双剑之下。 与好色性ying的鸢肥相比较起来,旁边那位瘦脸寡腮的妇人就要显得镇定多了。然而不知是因为年纪到了还是他的身体本就不太好,此人面对焦黄,印堂发黑,浓重的眼圈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许多人见到她之后没有记住他的模样,反倒是被那个形同黑洞的一样的黑眼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们忘记了他从前的名字,于是便给他起了个绰号,鸢黑眼。不过一般情况之下,没有敢这么称呼她,就算是亲生姐妹也不行。谁敢因为这件事情借题发挥,她便要对方永远双眼漆黑。 和鸢肥不同,鸢黑眼用的一双乌金八棱锏,但看外形就能猜到这两个家伙不下三四十斤,让一个女人使用如此笨重的武器也睦难为她了。可对于她来讲,这丝毫不能成为她伤人杀人的阻碍。反倒是因为有它们二人辅助,鸢黑眼的实力大幅提升,一般修行者只要挨了这对乌金八棱锏,多半都要支离破碎,死状异常惨烈。 离孙长空最远的,也是三人之中长相最为正常的女子,这时已经来到了陈盛情小声嘟囔了几句,后者听了变颜变色,过了好一阵才终于恢复平静。也深深叹了口气,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灾难似的,脸上写潢了“抑郁”二字。 “别伤我儿子,有话好好说!” 孙长空与陈世仁虽在交谈,但那是运用的心语,常人在外边根本看不出来。陈盛情还以为对方下了决心、准备将陈世仁就地正法,于是连忙施展缓兵之计,将孙长空暂时控制下来,为接下来的救援争取宝贵的时间。现在他所能依仗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除了老祖宗之外,还有两个人…… 孙长空奸诈地笑了笑,随即道:“呵呵,没想到堂堂陈家的代理家主也会忍气吞生,自甘堕落,这可真让晚辈大感意外啊!” 陈盛情面色尴尬,但仍不敢触怒对方,于是顺从道:“舐犊情深,人之常理。世仁是我的儿子,我自是要保他周全。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恶事,我陈盛情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孙长空紧接道:“就算用他一个换我的三个朋友,你也答应吗?” 陈盛情不假思索道:“当然。” 孙长空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随即道:“呵呵,从始至终我还没有见到我的朋友,他们是不是依然健在我不敢确定。如果要换人的话,你最好拿出点诚意来。” “快,把那几个人都给我带上,不!,是给我请上来。” 这次,那些家丁显得恭敬了许多,而且速度也提升了不少,不一会旁外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铿锵声,孙长空在监牢里待过,自然知道这是刑具碰撞时候发生的声音。不得不说这些陈家人太过小心了,凭他们这么多高手坐镇,就算给她们松绑二人也休想逃离陈府。也许还没来得及走到大门的时候,薛菲菲等人已经被敌军格杀当场,死得不能再死。可既然这样的话,这些累赘般的刑具又有什么妙用呢? 终于锁链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孙长空便在门缝之中见到一个人,一个骨瘦如柴、一脸死灰的女鬼。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以及大脑的推测,孙长空依稀首府出此人正是凤鸣城的城主黄起凤。 “黄城主!” 被孙长空这么一叫,对方如遭雷亟,吓得赶紧往回走。可旁边的护卫哪里会由着她的性子来,几脚便将她踹倒在地。黄起凤拥着自己的衣服,躲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就像之前他所见到的吴掌柜一样,已经完全疯了。 黄起凤居然得了失心疯,这大大出超出了孙长空的想象。在他的概念之中,对方应该是一个果敢干练的江湖女子,所见的世面已经经历过的大事小事,是别人几辈子都渡不完的。如果这样的人都能被活活吓疯的话,那他实在想不到天下还有哪个能抵御得了那股不知名的恐惧了。 孙长空看到这副情景竟忘了自己手中的陈世仁,差点弃他而去。眼见黄起凤就近在咫尺,自己却无法亲自上前,他只得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在手中的重辉剑之上,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的剑芒再次熠熠生辉,剑上的杀气不由得又强盛了几分。现在他杀人已经不用直接接触敌人,中有伸手轻轻一挥,对方便会立即四分五裂,再无生机。稍稍安定了下心神,他才开口向陈盛情质问道:“她怎么了?我的其余朋友呢?” “可能是惊吓过度,也可能是之前遭遇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世杰回来的时候只带了这人和那两只猩猩,至于其他人仍然不知去向。之前的话只是为了骗你上钩而已。不过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得罪了我们陈家呢?” 孙长空凄厉地笑了两声,随即道:“难道你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结朋党禽兽般的行为全部说出来吗?” 陈盛情眼皮猛然跳动了两下,然后慌忙道:“别,那件事只有陈家的少数人知道,大多数的族人都毫不知情。” “你说的少数人也包括你们那个老祖宗吗?” 孙长空死死盯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答复。而经过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在最后的时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果然,我就说吗嘛,陈家固然厉害至极,但也不应该会有饮鸩仙露的制药配方,这后面定有某位大人物在推波助澜,可陈家老祖会亲自参与些事这倒是令我颇感意外,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瘾?” 想到这,孙长空不禁联想真情为之前李如广告诉自己老祖宗弱点的事情。将二者联系之后经过了一番思索,他才终于摸清了头绪。 “也许真的如我所想的样,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管你是什么陈盛情还是陈滥情,今天遇到了你孙爷爷,就算是龙也要给我盘着。” 孙长空眼前豁然开朗,他抓着陈世仁一步一步往厅外退去,途中经过了神灭三鸢也未让他们有机可趁。来到黄起凤的面前,孙长空随即语气关切道:“黄起凤,你看看我,你还认识我吗?” 黄起凤叼着自己的衣袖,审视了孙长空好半天,最后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结巴道:“不……不认识!” 孙长空当即愕然,他一手握着剑,一手将对方从地上捞了起来,搂在自己的怀中。此刻二者相距不过半尺来远,只要孙长空低低头,就能轻易触碰到对方的樱唇。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想趁人之危。 “那你还记得薛菲菲与薛飘飘到哪里去了吗?” 这回,黄起凤思考的时间明显加长,孙长空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一直过了过个时辰的光景,他才吱唔道:“姐姐,姐姐……姐姐他们被坏人抓走了。” 孙长空登时一愣,心道这姐姐是怎么意思,黄起凤脑袋傻了,难道连辈分也不分了?她比薛氏姐妹至少要大个十来岁,都能当她们的小姨了。难道,对方口中所说的姐姐并不是指薛菲菲与薛飘飘? “谁是坏人,你说的姐姐又是谁?” 黄起凤倏尔一滞,接着看向四周,终于她的视线落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就是他,就是他把姐姐抓走的。” 孙长空顺着看去,却发现黄起凤所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距离他最近、最却一脸笑容的李如广。 “真的是你?” ; 第二百九十章 筹码没了! 李如广甚是淡定,对于孙长空的质问仿若未闻,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起身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缓声说道:“呵呵,老夫并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以为是我掳走了你的朋友?” 看着对方愈发深邃的眼神,孙长空不禁陷入到回忆之中。那天在凤鸣城的时候,他为了保护几人独自迎战陈世杰,之后便有了他与李如广的初次相遇。对方手上留情,才让他安然逃去。可在那之后,孙长空并没有见到薛菲菲等人,而李如广带着昏迷之中的陈世杰也不知去向。他本以为对方在救到人之后会立即返回陈王城,可现在想来李如广完全有时间,也有机会在半路之上将薛菲菲他们截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中了对方的圈套,从始至终孙长空的行动都在李如广的掌控之下,救人,劫人也都是他的主意。想到这,他已经满头大汗,眼神闪烁,略显惊慌。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世杰居然开口笑道:“孙长空,这是怎么了?别忘了,你的手里还有我们宝贵的少主呢?” 孙长空恍然醒悟,而陈世仁仍旧一脸淡然,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他不动是因为他不想,他在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逃脱升天。然而他究竟为何这么做,就无人知晓了。 就在这个时候,鸢肥凑到跟前,笑咪咪道:“这位小哥,你是不是被人算计了?这里只有一个黄起凤,再无其它人了。要不,你见好就收,放了世仁少主,自己带着这她速速离去吧!” 孙长空知道眼下的局势已经有些失控,不知为何自己看这些人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他们的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色,好像是在注视一个孤儿一样。 “对了,是你!陈世杰,你不是说我的朋友都在这里吗?他们人呢?” 陈世杰摊开手,耸了下肩膀道:“我说说而已,这你也信?” “你!” 孙长空一手拉着黄起凤,一手用剑抵着陈世仁,一步一步向外退去。然而来时的路上已经空间被乌央乌央的护卫死死堵住,别说是人,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眼看局势即将失控,孙长空右手一颤,陈世仁的脖颈之上已经多了一抹血迹。 “得罪了~” 小声说完之后,孙长空抬头向陈盛情穷凶极恶地吼道:“让他们让开,不然我让你儿子脑袋搬家。” 眼见自己亲生骨肉命悬一线,陈盛情再也淡定不了,直接跃入院中,伸手一指孙长空,盛怒道:“你这小子,休要再伤我儿。不然,我要所有与你相关的人给你陪葬!” 孙长空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从此人行事作风以及陈家的势力来看,他完全有这样的实力。至于他做不做,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呵呵,就以为我是吓大的吗?就算你把天下人都杀尽,你的宝贝儿子就能起死回生、永世不灭了?真是笑话!” 话音刚落,一道尖啸飞驰而来,孙长空下意识地将头一撇,却发现面前的陈世仁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怎么回事!” 就连距离最近的孙长空都没有看清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只觉得陈世仁的身体忽然一抖,接着后背之上便绽开了一朵绚烂的血花。从这出血量上来看,刚才的攻击至少伤到了他的心脉,如若不采取紧急措施的话,对方的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陈世仁主动相助这让孙长空很是感激,可如果对方就这么因自己而死的话,那整个陈家都将视他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恐怕都难逃一死。而更加严重的是,陈家人很可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将仇恨转移动苍北仙苑的身上。届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恐怕仙苑千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 这下,孙长空彻底傻了。陈盛情探上前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做出反应,如果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出手的话,他必败无疑。可陈盛情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的身上,亲眼见到陈世仁倒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中犹如万刀穿过,悲痛难言。 “快!救人!” 一声令下不少于十个人已经来到了事发现场,他们手中拿着各自的疗伤圣物,什么金创药,凝血散,生肌丹,复生仙露,就连万年的灵参都被拿了出来。在如此之多的天材地宝面前,就算是死人也能延喘好一阵,可陈盛情的脸色已经变白了。 他的眼睛是红的,红得让人心惊,这全是因为愤怒之时极力睁目所致。在他看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一片,就和陈世仁的后背一样,触目惊心。 “我儿子死了!我儿子死了!” 孙长空当时一愣,半三竟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出手伤人的究竟是谁,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躲避,那死的岂不就是他了?可现在令他最最慌张的是,陈世仁死了,他和黄起凤哪个也活不成。所以电光火石之间,他决定杀出一条血路。 “走!” 孙长空拽起黄起凤,飞身就往人群之中砸去。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那些护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被率先撂倒了几个。重辉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更不用说是人类的身体。倒下的护卫死无全尸,有的被一斩两半,有的则是齐肩而断,死状异常惨烈。 “给我围上,别让他跑了。” 说话的是陈世杰,他背负双手,脸上仍带着那抹狡黠的微笑,显然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陈世仁一死,少主之位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而为了不让别人得知自己与孙长空秘谋的事情,他必须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上竟有了一丝异样,之前好不容易治好的搔痒如今竟再次有了反应。 这莫名的剧痒令他几乎崩溃,当着这么多人,他竟公然脱了自己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双手不停地挠着身体的各个部位,不一会已经是鲜血淋漓,有些地方甚至被扣下了大块的皮肉,景象相当惨烈。 眼见这般场景,李如广当即上前点住了对方的穴道,然后大声叫道:“来人,少主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陈世杰不是百毒不侵吗?” 陈家人自是知道陈世杰体质异于常人,自小不怕毒物。可眼下他漫射肿胀,皮肤溃烂流脓,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他应付不了的吗? 这时护卫已经将孙长空团团围住,不时他的身上已被划开了好几道血口,血肉外翻,着实吓人。他本可以避免这些,可旁边的黄起凤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只能靠他掩护抵挡,一来二往自是应对不得,受伤也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即便如此,孙长空的脸上还没有出现丝毫绝望,因为他发现陈世杰出事了。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死不了。 “都给我住手!” 一声呵斥之后,众人鸦雀无声,回头一看说话之人竟是陈世杰。 “我着了他的道,中了毒,只有他有解药,给我把他擒住,千万不要杀了他。” 陈世杰的声音很是虚弱,显然毒性还没有完全消退。他盘腿坐倒在地,披头散发,样子颇为狼狈。而李如广则在他的身后为其运功祛毒,虽然收效甚微,但好过没有。 “多谢你了李叔!” “哪里的话,这都是你爹生前托付给我的遗愿。要想他含笑九泉,我自是要保你周全。” 听了对方的一席话,陈世杰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这是他在陈家二十多年的光景之中少有感触。原来,人间还有真情存在。 眼见众人纷纷停手,孙长空也静了下来,稍微察看了下伤势便随即开口笑道:“怎么样,我这毒的滋味不错吧!它虽不能致死,但却能让你生不如死,痒不欲生。放心,天底之下除了我之外无人可解此毒。” 孙长空有这种把握并不是没有原由的,因为这所谓痒毒的配方,是他曾经在无妄修罗界中偶然得见。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此物的厉害,直到亲眼见证了它的威力之后,他才真正领悟到了痒药的可怕之处。 他抓了几只蜈蚣,蝎子,还有一条毒蛇,并将痒药撒在它们的身上。半柱香的工夫之后,这些毒物已经不能自持,皮开肉绽不说,而且变得异常暴躁,他们在容器之中互相残杀,最后双双归西。 就算是五毒都不能幸免,更何况是人类的rou体。陈世杰虽然天生具有不惧毒物,甚至还将他们当成炼功的助力。可这痒药完全是另一种层次上的毒素,它们可以穿过身体,直接作用在神经之上。所以说,真正出问题的不是躯壳,而是人的思想。陈世杰不知道,身上所谓的痒,其实只是他的幻想而已。而只要这种念头存在于脑海之中,他的痒疾便不能根除。孙长空从怀中掏出那只瓶子,古怪地笑了笑,然后道: “杀了我吧!杀了我,陈世杰也将无药而救。”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奇招 怪招 毒招 一动惊人来到孙长空的面前,他虽已接近期颐之年,可一行一动之中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与之苍老的外貌着实不符。 他的腰间别着一支玉箫,名叫飒风萧箫。据说听过它声音的人无一不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的镇神曲更是驰名遐迩,闻者无不落荒而逃,生怕自己也被卷入那无尽的苍凉悲箫之中。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吹响自己的武器,因为另一个人在同一时间也行了。能与他默契配合而且无需任何语言行动的交流,此人除了不动则矣当然别无二者。不动则矣使得的是夺魂剑,一柄要比寻常宝剑长了两三寸的神兵。 这柄夺魂剑固然妙不可言,可却称不上是利器,因为这把剑无刃。 无刃的剑可以杀人夺魂吗?一般人当然使不了,但不动则矣可以。他就是像一只伺机而动的利箭,发作之前就是一根普通的竹竿,可一经松弦,强劲的力道立即转化为无限杀意,击杀敌人于眨眼之间。通常,杀人之后的夺魂剑都不需要清理,因为极少人能有机会将血留在上面。不动则矣实在太快,以至于血水还没来得及飙窜剑身便已擦身而过。 这是一个快剑手的实力体现,更是他骄傲的资本。所以不动则矣在评价一个人实力如何的时候,都会用“能不能让我的夺魂剑流血”来衡量。当然,剑不会流血,流血的只会人。 现在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双双行动,这已经说明局势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场僵局便要落下帷幕了。 孙长空能安然离开吗? 当然不能。 这不是笔者所说,而是现场众人所想。几十名高手联合围剿,就算是仙人临世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孙长空。他虽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挫败沈万秋,可他的修为却只停留在轮回境与天人境的中间地带。在常理看来,一个未进入天人境的后生想要挑战天人境的修行者,那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因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境界,就好像天与地,光与暗,黄金与粪土,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差距,它们之间有一道任你如果努力都无法逾越的鸿沟。然而,孙长空居然成功地穿过其间,而且是以一种极为轻松的姿态。当然,这也不是毫无原因的。毕竟,他在无妄修罗界里生活了五年,同时他也在里面成长了整整五年。对于一个天资聪慧、勤谨努力的年轻人来讲,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他脱胎换骨,一飞冲天。他在兽人外形虽然褪去了,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已另一种形式保留了下来。而作为媒介,无二真经图便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除了修炼的功法之外,无二真经图在大多数情况之下只是充当容器的角色。他将真经图内独有灵气贮存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便会随即宣泄,产生令人叹为观止的可怕力量。而兽人力量即将消失的时候,无二真经图便将它们纳入到自己区域之中,并将之分配到雄鹰展翅、魁虎下山、百骨鬼林以及光明迦楼王四道图形之中。时间一长,这些原本属于兽人的灵气,竟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起孙长空的人类身体。所以每当他尝试发动无二真经图力量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一些异变,比如兽化,嗜血。现在的他根本不敢正视鲜血,每次看到血流成河情景的时候,他都不由得口干舌燥,喉咙堵塞,急需液体浸润。如果不是自己再三克制,恐怕他已经沦为像狼裔一样的吸血鬼。 说起狼裔,就不得不说起那颗万恶心了。一开始的时候,孙长空对这玩意并没有兴趣。可时间一长,心魔竟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改变了主体的想法。不知不觉当中,他竟生成了想尝试一回的念头。 别人惹不起的魔物,我孙长空未必制不住。天地双尊一直对它虎视眈眈,那按理说他们应该具有克制万恶心的办法。既然这样的话,他同样有机会掌握这种方法。而一旦摸清了万恶心的本性,想要借助它的力量增强自身的修为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 狼裔死后,孙长空便把万恶心融了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说来也奇怪,让狼裔千方百计都无法完全融合,可那颗的心脏刚一触及他的心门,便如鱼得水一般,登时扎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转眼间已没了踪影,外面更是没有丝毫痕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而与万恶心成功融合之后,孙长空既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也没收获一点点的惊喜。甚至从那之后,他吃得好,睡得香,精神头不知好了多少倍。现在就算让他十天十夜不睡觉也不会有问题,因为他的精力异常充盈,根本不会觉得疲倦。 然而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老天有意捉弄,就在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双双出击之际,那枚一直安分守己的万恶心竟豁然有了动静。 这里所说的动静不只是像心脏那样富有节奏的跳动,而是一种翻江倒海、恨不得将他的奇经八脉都绞成碎片折巨大变故。敌人还未怎样,孙长空已经口喷鲜血,将眼前的地面染红半边。 被孙长空这么一惊,刚刚才形成的夹攻之势立即瓦解,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向左右两边避让,生怕自己着了对方的道。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大为震惊了。 孙长空吐出的血水之中有东西! 那东西虽然很是微小,但却拥有生命,而且可以自由移动,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条蛆虫一样,丑恶至极。然而没过几息,他们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步。 在鲜血的滋养之下,那样蠕动的小东西们迅速成长,回身的工夫已经长得有手指粗细,而且还有变大的趋势。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那些浸泡在血水里的条状物体已经哄然散开,瞬间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去哪了?在哪里?” 起初大家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寻找这些小东西的事情之上,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噩梦,因为不只一人全都感受到了异样,虽然看不见,但他们的体内仿佛有一条灵蛇一般,在其中肆意游动,搅得他们如遭万蚀骨,痛苦万分。不时,已经有人像孙长空那样口鼻窜血,血水之中仍有之前的那种奇怪的小虫子。然后悲剧再次上演,小虫子在血浆的帮助之下茁壮成长,进而化为成更多的同类,然后再去偷袭更多的人类。这些蠕虫就像瘟疫一样,不断地在人群之中传播。而一旦这些小东西离开了那些人之后,他们便立即化为一具具的干尸,模样相当恐怖。眼见这般情形之后,在场的众人再也淡定不了,效忠固然是作为臣子的必备品质,但与之相比起来,性命显然要重要数个等级。命都保不住了,还淡什么保家护主。而且,他们并不是卖命,只是想借助陈家这棵大树为自己遮风蔽雨罢了。现在大树都摇摇欲坠了,他们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等着被枝干活活砸死吗? 所以之后陈家便出现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叛逃事故,这件事让陈家元气大伤,以至于在之后的很长日子之中一直萎靡不振,只能低调行事。而瞿厉则借此机会大力拓展地盘,一连拔出了陈家的好几股势力。而肖童则在他的庇护之下有恃无恐,甚至还向上面污告陈家意图谋反。然而皇室并不是瞎子,他们知道这是派别的争斗,所以也没有插手此事。反正,只要你们不闹事就行,至于谁做老大谁做城主根本无所谓。 再说回来,眼见面前地狱般的情景之后,孙长空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黄起凤也不再多动,而是安静地缩在他的身后,不敢将脸露出来。 那些小虫子的意志坚韧无比,在场高手虽然极力抵挡,但无奈对方数量越来越多,而且攻势一波强过一波,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一动惊人翻手一掌,击飞了面前几只蠕虫之后,立即转身向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说是走,其实就是逃,而且还是落荒而逃。他们虽不怕死,但却不想死得如此憋屈,毫无尊严。看着蠕虫经过护卫皮肤时候瘆人的情象,他们恨不得立即将那人撕开,然后将里面的“恶魔”碎尸万段。 可这只是幻想,事实上他们甚至没有勇气去接近那些被蠕虫上身的人。因为他们害怕被对方感染,然后自己也会沦为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一死了知好。 而与他们所想的一致,到了后面一些绝望的护卫选择自残当场,虽然死法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全都挂着神秘的微笑。孙长空知道,那是身陷绝境之后忽然得到解脱时候才会露出的笑容,他虽然没有像他们那样惨死当场,但却安于享受这份难得的优越感。 一时之间,他竟有一种化身为造物者的错觉。 “蔑视生命,原来是这般美妙!好,好!” ; 第二百九十二章 乱相 看着由自己亲自酿成的人间惨剧,孙长空终于笑了。然而包括陈世杰在场的陈家众人已经陷入了另一片恐慌之中。 瞿厉的大军居然杀到了门前,而且势在必行,竟然毫无保留。光是到场的军队便足有三千多人,这里面混杂着上百的英雄好手。他们个个武艺精湛,经验丰富,哪一个也是从数以千次的生死边缘生生磨砺出精英中的精英,这是瞿厉花了十年时间,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才得到的成果,对此他十分满意。而在他的身后,瞿恨已经跃跃欲试,说实话他早已看不惯里面那位陈家少主了。 “爹,他们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怎么跟逃荒似的?” 瞿厉面色沉重,显然就是他也猜不到陈家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保险起见,他们只得守在门前,等里面形势安定之后再做打算。 “别着急,陈家今天输定了。而且据可靠线报所说,那陈家老祖一般都是在夜间活动,从未有人见过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过。虽然不知其中的原由,但既然传出来了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想让陈家倒下的不只我们一家,陈王城,仍至周边的几个城池与之对立的势力数不胜数。能够将他们绊倒自是皆大欢喜的事。如果其间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我想他们也会出手援救的。” 在来这里之前,瞿厉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他甚至预备了一副上好的铁木棺椁,今天这副棺材之中一定要装下一个人,至于是陈盛情还是自己,那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老夫卧薪尝胆数十载终于等来了这一天,陈盛情,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陈盛情仍旧停留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之中,他双手扶着陈世仁的头部,两脚跪在地上并且掂在对方的脖颈之上,生怕搁着他。作为一个长者,他的泪已经流干,取而代之的是报仇的怒火。 他要杀人,他要将一切全部毁灭殆尽。 “给我死来!” 说话之时,平坦的院落之中登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一道莫名的怪风忽然吹起,竟将周围一切可以移动的东西全部吸入其中。那些惨死当场的护卫,因为无人收尸,无一例外全部掉在地面。孙长空心头一惊,就在这刚才的刹那之间,他好似听见了什么东西正在咀嚼吞食的动静。难道…… 没等孙长空收回心思,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大片的泥土翻飞起来,一道骇人至极的气息正在向他们慢慢接近。虽然没看到对方的庐山真貌,但想来这应该不是个易与的主。 危难之间,孙长空扭头看了一眼黄起凤,好似交待遗言似的说道:“以后你要洗涤照顾自己,千万别再碰上我这种负心人了,听懂了吗?” 黄起凤罔若未闻,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香囊,那是许久之前乌鸦道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过了这么多年,这只香囊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气味,颜色也在岁月的冲刷之下变得暗淡无光,但这丝毫不能阻碍黄起凤将它视作传世珍宝。哪怕自己神志不清,言行痴呆,她依然会保留着它,直到天荒地老。 “趁着没人阻拦,你快点离开这里吧!我要和他们做个了断!” 黄起凤一听立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狂躁不安,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手里的香囊也被她揉得不成样子。 “给!” 出人意料,生死存亡之间,黄起凤居然将那只被珍藏许久的香囊递给了孙长空。后者当即一愣,但为了节约时间,他只得接过那枚不起眼的东西。 “好,我收下了,快走吧!” 孙长空拥着对方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此刻大地的剧变已经缓解了许多,地下的怪响也终于消停下来。然而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真正的大战才刚要开始。 就在孙长空刚把黄起凤送上台阶的时候,就在他脚底下方的一寸土地,居然突然向前塌陷下去,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已经掉到了里面,与那些死人死物成了邻居。然而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与黄起凤之间已经被一条天沟完全隔离。深坑之中,一缕缕淡青青的轻烟缓缓飘起。 孙长空本想继续说话,谁知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劲风拔地而起,直袭孙长空的方向。看都没看的他直接向后跳出数丈之远,暂时逃离了对方的追击。 “这是……” 此时出现在孙长空眼帘之中的是一条长达三五丈的手臂。那只手臂布满了浓密的鳞片,远远看去就好像镶嵌了无数宝石在上面一样,经阳光照射显得若是美丽。可孙长空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善类,说不定还是一位混世魔王。而在就这时,召唤对方出现的陈盛情再次开口道:“老祖宗行动不便,那就由你来替我们陈家报仇雪恨吧!出来吧!我们陈家的守护神,神奴!” 此话一出,院中的气氛立即达到最高潮,就连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也彻底变了颜色,嘴唇都涂上了一层极不健康的雪白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传说和陈家老祖一同降世临凡的神奴竟然依旧在世?” 一动惊人的话刚说完,整片院落之中的大地便被一起掀上了天。在门外的瞿厉看来,陈家似是在进行造山运动,不仅仅是因为接连的地震与动荡,还因为此刻出现在他前方、那高大数十丈高的巍峨身影,这样的身形,不是山又能是什么呢? 神奴虽然只做了一个破土而出的伸手动作,可孙长空却又花费数次移动翻腾才终于勉强找到了立足的地方。再次看向台阶之上,黄起凤已经不知去向。不过这样也好,他终于可以杳无牵挂地痛快一战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名叫神奴的体型生得属实高大,就算是他在无妄修罗界中见到的镇山兽还要壮硕几分。更关键的是,看他的架势以及举止,居然还是一位修行之人。 难道,他也懂得修道成仙之法? 就在心中疑惑重重之际,那个神奴已经调整好姿势,准备发动攻击。孙长空也毫不含糊,手中重辉剑金光大作,如握艳阳一般,丰神英武。一般人看到这番场景多半都要不战而降,可神奴却视而不见,抬起一脚,猛然向对方砸去。 孙长空本以为此人体型臃肿,想罢行动起来也多有不便。可令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的是,神奴早已将身体炼至随心所欲的高深境界,意念发动之时,身体已经接踵而至,未有一丝一毫的间隙。孙长空只觉得天色瞬间暗淡了下来,好像世界末日来到了一般。 然而末日到来的只有他自己一人,因为他即将命丧当场。 神奴的速度太快,加上孙长空轻敌在先,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他就要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一滩肉酱的时候,那只脚掌竟是戛然而止。 孙长空的后背都湿了,看着面前那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开口道:“你是……” 朱大闯一脸灿笑,开口朗声道:“哈哈,我来晚了,莫怪莫怪!” 孙长空登时一惊,下巴差点因此脱臼。 只见对方一手顶着那只大如车盖的脚掌,一边与他谈笑风生,行动丝毫不受阻碍,甚至还游刃有余,显然还有很大一部分潜力没有使出来。几日没见,对方未为会有此等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孙长空激动都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然后开心道:“你怎么来了!难道,师兄弟们都到了?” 孙长空环顾四周,并未再见到熟人的影子,一时之间他不禁有些失意。没想到自己身陷危难之中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竟是与自己不算熟识的朱大闯。世间有两样事物最难猜测,一个是天意,二个是人心。 朱大闯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连忙笑道:“你不要多想,掌门没来,不代表他不维护你。看到哥哥现在这副英名神武的样子吗?这都是他老人家的恩赐。等一下再说,先把这个大家伙解决了。” 说到一半,朱大闯才想起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大麻烦。呼吸之间,只见他掌中三次蓄力,然后瞬间将力道释放出来,这是他的擅长招式,厚积薄发神功。有了此招相助,加上原本的强悍力量,他可以在瞬间释放出比之常人强盛百倍千倍的力道,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厚积薄发神功有一大缺陷,就是前面蓄力的时间太长。在力道释放之前,他便只能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而一旦被敌方击中死穴,前功尽弃不说,甚至连小命都要不保。 不过经过方惜时的传功与细心开解之下,朱大闯的厚积薄发神功已趋于完备,剩下的不足就要依靠实战来不断弥补。而现在便是绝人士的机会。 此时瞿厉已经被院内的巨人吓得不知所措,其余的三千多名随从竟也失了方寸,有的甚至已经萌生退意。 双方悬殊太大,要和这个巨人对打,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啊!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夹击 然而瞿厉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一道浩然金光刺天而起,竟将那名巨人直接轰倒在地。随着地震一般的余波四散开来,他已彻底说不出话,就连之前信誓旦旦的瞿恨也不禁露出骇意。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外面还有这么多的兄弟等候,瞿厉恨不得立刻冲入陈府一探真相。可三千多号的人而且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如果真因为自己贸然行动一同跟了进去、遭遇了难以预料的危险、死伤颇多,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保险起见他只得继续等待,时间距离天黑还在,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家老祖宗还不会现身,有恃无恐的他索性不再去看院内的局势,坐在一张木椅之上闭目养神。 神奴倒地的瞬间,陈家诸位高手的心也好似坠落了一般,一个个面色凄白,好像刚刚经受了一件极其巨大的打击似的。尤其是陈盛情,他原本自信满满,气势恢宏,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转眼之间,他已脸色剧变,双眼中的血红更是浓郁,头上还应景地出现了几根稀疏的白发,掺杂在众多黑发之中,又平添了几分沧桑。 痛失爱子已经令他心碎,眼见陈家的守护神也吃了瘪,他再也忍受不住,周身罡气飞窜,衣袂翻腾难平,杀意大盛。 陈世仁虽不是孙长空亲手杀死,但又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现在的陈盛情无从寻找凶手,只得拿他开刀。呼吸间,他已接连挥出三掌,掌掌力贯千钧,排山倒海一般,袭向孙长空。当然,还有被牵连其中的朱大闯。 因为刚刚施展了厚积薄发神功,朱大闯内息未复,所以迎战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孙长空的肩上。 可他并不怎么擅长掌法,甚至连出掌的要领都含糊不清。眼见那状如天幕一般掌影殃然降临,孙长空以手代刀,断浪刀法随身而起。 “给我破!” 甫一抬手,孙长空便使出了断浪刀法之中威力势头最为剽悍的劈涛刀式。面对陈盛情这种强劲的对手,他之所以选择用它对敌,那是因为在以往的战斗之中,此招多占上风,即便对手实力超越自己许多,至少也能稳保不败。虽然不知这陈盛情修为如何,但作为陈家的代理家主,实力自然毋庸置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孙长空只得使用劈涛。 他本以为那道掌影会在刀劲宣泄完毕之后一同消失,谁承想那道掌风竟是坚不可摧,劈涛落在上面非但没能将其破除,反而将自己消耗殆尽,只听“啪”地的一声脆响,孙长空的手刀刀光已经碎成尘埃,并在掌劲的推动之下反过来向孙、朱二人飞来。 一招失势,孙长空立即大唱一声,随即身化银光,手执重辉宝剑,直逼头上的巨型掌影。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陈盛情竟然露出一丝诡笑,样子显得极其奸诈。 “想接我的断情掌?小子,等你做了断肠人再说吧!” 陈盛情的断情掌名满江湖,战功累累,死于它之下的好手强者就不下几十个。而且他们多是与陈家长年作对的敌派,实力更是强中之强。可就算他们也不能幸免,甚至不能在陈盛情的手下走过十招,便悉数化为了一道道血影,彻底消失于这片天地之间。 中了断情掌的人,混身血脉喷张,热气攻心,巨大的热量可以让人瞬间化为一道蒸汽,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所以见过陈盛情出手的人大多都不在世了。 眼下,孙长空便是它的下一个目标。马上就要见证自己仇人惨死于自己的掌力之下,陈盛情怎能不痛快呢? 可这是只是陈盛情的想法,而孙长空却是志在必行,不破此招绝不罢休。眨眼间,重辉剑上光芒万丈,势气大增。孙长空指触剑锋,一道精血随即融入剑体之中,剑上金光立即收敛,一道骇人红光顺势涌出,当即将天空染成了半边血色。 “这剑是什么来历,难道是地狱的冥器吗?” 陈盛情瞪大双眼,因为精神太过集中,就嘴巴也微微张开,呈现疾醉状。他与人交手,大大小小也有几百次了,可未曾有一回见过此等邪门的兵器,出手骄阳,翻手血霭,这样的神通恐怕也有仙人才能掌握得了吧!孙长空年纪轻轻,为何有如此能耐,难道真的有天神相助? 思量间,孙长空手持重辉已经迎上那道伟岸掌劲,并且一连施展了三十六剑,剑剑血光浮动,邪恶惊魂。与此同时,陈盛情的断情掌光芒大作,已是将内部潜藏的所有能量制发到极致,并在刹那之间全部引爆。一道冲天光柱登时伫立于大地之上,好似要将天际轰出一枚大洞。 “什么?陈盛情已经使出了断情掌?哈哈,时候到了!” 眼见刚刚的爆炸余辉之后,瞿厉突然起身,向身后的众人叫道:“兄弟,我们走!” 一呼百应,一呼千应,早已按捺不住的众人如同脱弓之箭一般纷纷涌入到陈家之中。那些仍然停留在陈府之中的护卫还未从刚刚的虫劫之中缓过神来,便已见到蜂拥而来的敌军,当即阵脚大乱。再加上瞿厉请的这批人实力不俗,与他们相比起来陈家护卫根本不能与其相提并论,几个回合之后已经四散溃败,逃得慢的已经尸体都快凉了。 “哈哈,天助我也!孙长空,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从消失在旅馆之中的九城巡察使肖童。他身中陈世杰的五花十草毒,本来命悬一线,可止住厉也不简单,竟从外面给他找来了疗毒神医言必行,在对方高超的解毒手法之下,肖童虽没能完全脱离危险,但暂时已无大碍。不过要想完全消除体内的毒素,还是需要真正的解药,而陈世杰一定有这东西。以防万一,他换上了瞿家亲随的衣服,混入到人群之中,想要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没过多时,他们头上便落下一物。 那竟然是一个屋顶。 不知哪里的房屋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整个房脊竟都上了天。而一直关注于眼前的情况的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随着“轰”地一声巨响,不少于十个人都被砸到了下面,当场身亡。肖童惊魂未定,他看着伸出废墟的一道胳膊,不由得汗如雨下,如果不是对方刚刚替他挡了这一下,死在里面的就是他了。 “陈家底蕴雄厚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能和这样的一方巨擘正面迎战,而且打得有来有回,孙长空啊孙长空,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实力啊!” 找人要紧,稍事缓和,肖童再次隐没到众人的身影之中,犹如一阵轻风,嗖地一下便不见了。 孙长空的半边身子都染上了血。 那是他的血。 就在刚刚的爆炸之中,为了保护自己的命门他只得以身作盾,硬生生地抗下了那记掌劲。然而在在那之后,断情掌的威力立时显现,竟逼得他的右手右腿瞬间炸裂,差点就成了残废。好在有了天魔兽甲的保护与治疗,那些看似相当恐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十之三四,虽不能像之前那般活动自如,但好在也不会完全失去战力。有了刚才的试招之后,孙长空再也不敢将这个陈家家主小觑半分了。 恢复了体力之后的朱大闯再次投身到与神奴的对阵之中。那神奴体型高大,形似妖兽,遍布身体的黑色鱼片可以保证他不被一般的锐器伤害,宛如一件天然的盔甲一样。而与对方周旋了几遭之后,朱大闯也发现了这只大块头的弱点。 智力极低。 别看神奴长得像人,但实际上不过是一只上古遗留下来的魔兽后裔而已。当初陈家老祖偶然得见,怜悯他孤苦无依,便将他纳入门下,教给他修行之法。虽不能成神成仙,但也可以强身健体,综合战力有了质的飞跃。之后不知是因为什么,神奴竟在一夜之间不知去向,许多人都以为他寿尽仙逝了,谁知他竟藏身在陈家的地基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守护神。 既然对方脑子不如自己好使,于是朱大闯决定与对方周旋开来,上窜下跳,引得神奴不得不一同行动,数十个回合之后他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修为有了长足进步的朱大闯却是游刃有余,身如飞燕,借此机会竟上了神奴的身体,几步便来到了对方的腰身。 无论是人还是兽,腰部都是极为脆弱的环节,双方交战的时候多向这里招呼。轻则口吐鲜血,重则不治身亡。眼前借着神奴停手休息的空当,他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就是想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大块头,给我躺下吧!” 力有拳发,朱大闯的猛虎拳以其标志性的虎形拳影轰然掠出,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尽数宣泄在神奴的身躯之上。霎时间,后者的身体竟被生生拗弯,脊椎似乎将要从中撕裂似的,剧烈的疼痛使得神奴不由得发生一声凄惨的悲鸣。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混打 刚一进院的瞿厉便目睹了神奴倒地的整个过程,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他不禁心中升起几分敬佩。小小年纪就有此等修为,这要再过个一二十载初升大陆之上岂不是无人能及了? 在瞿厉看来,自己的际遇比起一般人来讲已经相当不错了。童年时候他被父母送到山上学艺,二十岁的时候功成下山,投到了当地的一家镖局里面当镖师。之后他遇到了自己生平之中的第一个贵人,衙门里的一个老师爷。对方看他体格健壮,为人诚恳老实,又会些功夫,便介绍他去衙门里当差。一来二往,他与官老爷有了交情,没过几年便被征召入伍,成了军队里面的一个小头目。十年沙场生活,归来之时瞿厉已成了将军。皇室为了表彰他的功绩,便让他来到了陈王城,坐上了城主的位置。 起初他还因为陈家老祖的事情惴惴不安,可后来他听说对方很认可自己,也不想找自己麻烦,时间一长他便放松了下来。谁知近些年,陈家新秀纷纷崛起,其中不少人对于他这个城主之职虎视了许久,有了改弦易辄的念头。 瞿厉虽不惹事,但习惯了打打杀杀的他更不怕事。他再三忍让,对方竟还不知趣,反而变本加厉,暗中除去了他的数名得力干将。对处来说他们都是死于意外,可瞿厉知道这些都是陈家的杰作。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就在三年之前,他有了“杀陈”的计划。 这里的“陈”指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陈家,包括陈家老祖宗。作为仙人的他,本该升入天界之中,但不知因何缘故再次堕尘,成了这方天地之中无敌的存在,数百年之中示尝一败。就算当初与天地双尊的那场大战,也是发生在黎明前夕,陈家老祖实力大减,所以才能拼个旗鼓相当。也就是从这里,瞿厉知道了对方惧光的隐情。至于是谁告诉了他其中的这些细节,那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神奴的名号他略有耳闻,据说此人凶悍无敌,举手投足之间可释放万钧之力,毁山填海也不在话下,与那神话之中的夸娥氏有一拼之力,真乃天降之奇才。 然而就是这种传说中的神人,竟也抵不过眼前这年轻人的一拳,难道他是上天派来辅佐自己的天官吗? 然而思绪未完,神奴猛然翻身,来到众人面前,张开血喷大口,随即一通狂吸。地上的众人在那股吸力之下根本毫无挣扎的余力,直接被卷入到了那股狂风之中,进而落到神奴的内腑之中。瞿厉一看形势不妙,端起自己的霸王枪,迎面就顿狂刺。 想那神奴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竟被眼前的瞿厉戳得连连后撤,身上更是火光四溅,如同烟花一般绚烂。瞿厉乘胜追击,由双手持枪转变成单手握枪的状态,枪,人,影,连成一线,呼吸间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凶光,接着他的杀招便出来了。 “看我的一字神枪!” 一字神枪讲究的就是简洁,绝不拖泥带水,绝不需要任何修饰。所以他的枪成了天地之间的最强杀器,他的枪不伤人,只杀人。 神奴正中一字神枪,这下他没有后退,因为他的胸间已经出现了一道血口,溪流一般的血水从中缓缓淌下,不会便已将身下大片的的地面染成猩红。瞿厉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满意地的点点头,显然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枪法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所谓的神奴,陈家老祖的得力随从也不过如此,看来我是太高估你们陈家了啊!” 那神奴陪伴陈家老祖宗数百载,自然通晓人语。一听瞿厉这般讥讽,竟气得直擂胸膛。在恐怖劲力的作用之下,那道血口已不是在流血,而是触目惊心地向外喷血。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旁人动手,他自己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惨死当场了。 然而,对此神奴竟然视而不见。他的智力虽不高,但绝不傻。联想起刚才所见的情景,瞿厉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向身后的众人吼道:“快离开这里!” 话刚说完,神奴已经一步拦到那些人身前,双手一抱便将他们抓了起来,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由于进食速度太过,一些刚被咬断、还未来得及吞下的残肢不时掉落在周围的地面。眼见天上下起了如此血腥的“肢雨”,神灭三鸢之中的鸢肥已经忍不住要吐了。 “怪不得老祖宗不让他出来,原来这个家伙的粮食就是我们这样的大活人啊!真是吓人,太吓人了。” 鸢肥驰骋江湖数十年,死的人估计也有几百号了。可无论哪一次,都没有她眼见所见的这般残忍。她虽然心狠手辣,但绝不是冷血无情,这种行为恐怕只有畜生才能做得出来吧! 旁边的鸢黑眼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呵呵,再恶心还有你这一身的肥膘让人不忍直视吗?” “你个熊猫眼,凭什么说我。就算说,那也是该大姐亲自说。” 那个面带黑纱的女子也不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场中的另一边,在那里,陈盛情正在进行着一场旷世厮杀。 孙长空虽然有伤在身,但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自愈能力竟能完全压制住伤情,并且从容应对之后而来的掌劲。上百个回合过去了,他的身上仍然没有出现新伤,反倒是对方挂了彩。 就在陈盛情腋下一匝的位置处竟有一道细小的裂口。口子不大,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的长短。可离奇的是,这伤口之中不流血,只是在他活动的时候隐隐作痛。伤虽然不致命,但却影响了他的发挥。一连几十招中他竟没有取得丝毫便宜,反倒是被对方连回了几剑,逼得他四处逃窜,样子狼狈至极。 此时的孙长空已经返璞归真,用起了当初最先学会的行侠剑法。不同的是,他手里所拿的已不是王道人赐予他的行侠剑,而是一把血色正浓的夺命剑。 一记“相忘江湖”之后,陈盛情凭借自己老道的经验已经过人身手,成功躲过了一劫。可从容不迫的孙长空微微一笑,左手中食两指滑过剑身,竟入发出一道慑人的龙吟。陈盛情的脚还没站稳,便觉得胸口一疼,接着血浆便涌了出来。 孙长空居然以指为剑,借重辉之力,在电光火石之间发出一道凌厉的剑气。这剑气无声无息,而且丝毫不会被人发觉,所以就算见多识广的陈盛情也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招。看着对方毫无生气的脸气,孙长空终于狂妄地大笑起来。 “还有谁?难道陈家就没有人了吗?” 此话一出,一动惊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准备上前教训一下这个无礼之徒。谁知,前方的陈世杰竟轻轻摆了摆手,淡淡道:“由他去,我们看着就行。” “可是少主,家主他已经……” 作为陈盛情的心腹,郎才女貌与青梅竹马四人已经待不住了。眼见自己主人的形势岌岌可危,而对手又般嚣张跋扈,作为陈家的一员他们自是要站出来。可陈世杰的态度仍然冷陌,而且神态十分淡定。 “叔父他自有他的打算,你们现在上去,难道是信不过他吗?” “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小子诡计多端,出手偷袭,家主一时大意所以才遭此毒手。要我说,咱们就算上去围攻他也是情理之中,难道和敌人血拼,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不成?” 陈世杰不以为然,继续道:“你们知道当年家父是怎么死的吗?” 那人连忙行礼,恭敬道:“属下入门略晚,并不知道前任家主身亡的细节。” 陈世杰冷笑了一声,接着咬牙切齿道:“当年叔父就是像我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家父一刀一刀被敌人凌迟害死的。” “什么?” “这……” “怎么可能……” “嗯……” 眼见众人吃惊的样子,陈世杰点了点头,接着道:“当时我并不在场,这些事情我都是从一位祖辈那里听说的。当时,叔父……好吧,还是叫他陈盛情比较自在,就是陈盛情拦着众人不要上前相助,以有损陈家颜面为由,拒不援助。家父当时以一敌十,虽然修为远超敌方,但无奈那十个人相辅相成,一环接着一环,相互配合之下竟然实力大增,家父纵有双拳,也难敌对方四手,最终不幸身亡。在那之后,陈盛情才接替出手,并将凶手一一正法。正是凭着这件事情,他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不过,代理家主不是家主,一日不能转正,他便一日不能容我。然而老天有眼,没有让这个老鬼的奸计得逞,唯一的独子还惨遭毒手。想来这一切,都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吧!” 陈盛情并没有呼救,就算他的身体再沉,思想再如何迟钝,他都没有向身后的陈家人求助。他的掌虽然还在,但已不如从前那般犀利迅捷,孙长空瞧准时机,重辉忽然脱手而出,并在对方的手腕上回旋一圈,然后再次飘入到他的掌心之中。接着陈盛情的手掌猛然垂下,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 第二百九十五章 解药 天色变得昏暗起来,就像此时陈盛情的脸色一般。 他的右手一废,就等于削去了他一半的战力。手脚健全的时候都应付不来的对手,现在他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吗? 陈盛情的往事让在场的陈家人怒不可遏,就是刚刚说话的郎才女貌之中的李才郞已经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抢上前去将自己的主子就地正法。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阴险无情之徒,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追随他。” 眼见自己的夫君这般动怒,旁边的赵芳颜连忙劝阻道:“盛情家主确实太过冷血,不过他对我们几个还是相当恭敬的。不然,你我二人怎么会这般死心塌地追随。既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我想咱们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似是有了打算。而陈世杰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闲道:“我看不见,也听不到。你们虽是陈家的一员,但说白了只是门客。你们不满家主的行为,当然有权利选择离开。我作为少主,绝不会从中阻拦。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希望今后咱们不会再次相见。” 李才郞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而赵芳颜却已抢先道:“那就此别过。” 话竟未落,她已拉着李才郞化为两道青烟,随即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眼见这副场景,分家家主陈作风叹息道:“有如此身手,让他们这样走了还真是可惜啊!” 站在旁边的陈如花刚刚收拾散乱的发梢,操着一口阴阴怪气道:“呦,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多愁善感了?” 四位分家家主之中,体型最为壮硕也是最为刚正的陈正月开口了:“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我们大老爷们说话关你什么事?” 一听这话,鸢肥不高兴了:“怎么了,难道你看不起我们女人?要不借着这个机会,咱们出来比划比划?” 陈正月尴尬地憨笑了几声,随即道:“别别,都是一家人,干嘛非得打打杀杀的。” 鸢黑眼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黑着脸道:“谁和你是一家人。” 这时,最后一名分家家主陈如雪也忍不住了:“别以为我们四家会怕了你,你们不喜欢我们,我们还不稀罕你呢!瞧你长得那张克夫的模样,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没把自己嫁出去,真是……” 鸢黑眼仓啷一声抽出腰上的一只乌金八棱锏,语气冰冷道:“还和他们费什么话,不服就打,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眼看双方之战一触即发,陈世杰却仿若未见,仍然看着前方,看着那个略显瘦削的身影。 曾经,他就是这么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开自己、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今日,那番景象竟然再次重现,这竟让他突觉一丝悲情,眼中也有了少见的泪光。 “住手!” 万万没有想到,叫停的不是陈盛情,也不是他的忠实部下,而是他侄子,陈世杰。 孙长空当即一愣,随即看向远处的对方,不禁轻笑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居然狠不下心了?你不是挺恨他的吗?毕竟,是他间接害死了你的父亲。这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说话的工夫,陈世杰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凭借自己高大的身材,他可以居高临下、俯视着孙长空,声如黄钟道:“我们陈家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插手。人已经给你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一听这话在场的陈家人不干了,纷纷探上前来,准备与孙长空再战三百回合。 “嘿,你小子刚才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有本事留下来,再陪姑奶奶玩一会儿?” 孙长空发觉说话的人是鸢肥,所以根本也不去理睬。和女人讲道理,从你有这个念头开始便已经输了。 这时四大护法也围了上来,不依不挠,尤其是阿全,好不容易才调理好身上的伤情,他竟再次放出狂言,就算让对方一手一脚,也足以将他一击击败。其余三人倒是相当淡定,他们过来只是为了站站立场,从头到尾都没帮上半点忙,自己也太过无能了些。想到,阿文直了直身子,放声道:“你害我陈家损失惨重,怎么能说放就放。如果不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话,今天你休想离开这里。” 孙长空仍然镇定,可他手中的重辉剑已经有些疲倦,其中的血光已经消去了大半,只留有少许金光残余在剑身之上,在夕阳的照耀之下略显悲凉。 “都给我闭嘴,你们少主还是我是少主!” 陈世杰惊人一语让现场鸦雀无声。远处,朱大闯与神奴的较量还没有结束,借助人类血肉修复自身伤势的神奴已经渐渐适应了对方的武功套路,加上他多年修为以及霸绝天下的力量,足以让朱大闯无力应对,几十回合之后已落于下风,一百三十回合之后已经再无抵抗之力,最终最一记拳风击落在一旁的房顶之上,重伤昏迷。 见此情形,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的瞿厉连忙带人撤退,他的霸王枪虽然凶悍无比,但却不持久,半个时辰的战斗已令他汗流浃背,苦不堪言。如此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临行之际,他与旁边的瞿厉说道:“爹老了,今后瞿家的荣耀,就要靠你们这些小辈来维护了。” 瞿厉一摸对方脉门,竟发现他的身体之中至少有五股真气在不停乱窜,所过之处无不狼藉一片,光是要调理身体恐怕都得十天半个月。瞿家人虽然重创了陈家的势力,但自己也遭受不了不小的打击,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临行之际,他与陈世杰对视了一眼,想来下次相见的时候,他们便要兵戈相向了吧! “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瞿恨遥空朗声道。 陈世杰抬眼一看,心中道:我一定会等你卷土重来的! “孙长空,把痒药的解药交给我,我立即便会让他们放你走。” 孙长空不禁笑笑,伸手掏出那只药瓶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陈世杰摇头:“我要的不只是解药,还有毒药与解药的配方。交出它们,你和你的朋友才能安然离开。” 说完,二人一同看了一眼房上的朱大闯,孙长空知道,时间不多了。 “一张纸换两条人命,好吧,我必须承认这笑买卖很合算。来人,笔墨伺候。” 不时,两个下人拿来了文房四宝。别看此刻的陈府已经沦为废墟,但这些东西却是一点也不马虎,个个都像新的一样,透着一股灵性。下人磨墨完毕之后,孙长空用手中的狼毫沾了沾,然后龙飞凤舞地写了几字,众人凑上前来,端详上半天也没看出门道。 “无药可制,无药可医。” “什么意思?” 陈世杰也纳闷,对方难道是舍不得痒药的配方,所以才说得如此含糊。可这样一来,他的毒该如何清除呢? 最后还是孙长空开口说道:“实话告诉你,这痒药与解药,只不过是你心中的心魔作祟而已。当初我机缘巧合得到他,只不过是学了一些法诀而已。要想像我这样对人下毒,就得每日坚持不懈地反复练习,费时费力,而且收效甚微。我甚至怀疑,除了我之外是否有人能学得懂这门邪术。” 陈世杰有些不耐烦道:“学不学得会那是铁事,现在你只需将口诀告诉我就行。” 孙长空耸了下肩膀,无辜道:“可法诀我已经给你了啊!” 陈世杰当即一愣,随口道:“法诀?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孙长空伸手指了指纸上的字,一本正经道:“就是这个啊!这八个字就是法诀的全部。” 陈世杰感觉自己被耍,于是立即冷言道:“孙长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想用这骗三岁小孩的东西来诓我,你也太小看我陈世杰了吧!” 谁知,此话一出更加愤怒的是孙长空,他将那张白纸随手撕烂,然后豁然举起恢复平常的重辉剑,凶狠道:“你爱信,不信拉倒。本来也不是我主动求合的啊!你们人多势重,我是打不过你们。但想让我孙长空束手就擒,那也是痴人说梦。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几个掂背的。” 孙长空手中兵器刚要挥动,谁知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众人之后响起:“他说得没错,刚才那八个字就是所谓的法诀!” 大家向后一看,发现说话的就是沉默寡言的钟魁。此人身份神秘,在陈家之中地位颇高,就连陈盛情都要礼让三分。然而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等关键时刻,对方居然替敌人说话,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吗? 当然,听完这话最感觉费解的还要数陈世杰,稍微平复了下心情,他才恭敬道:“钟魁先生,请恕晚辈冒犯。可您刚才也看到了,对方明明是在戏弄我,您怎会依旧偏袒他?” 钟魁平静道:“因为这法诀我也见过,也亲眼见识过他的威力。这个年轻人的话没错,他也没有骗你,不信你让他给你解个咒看看。” 陈世杰猛然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孙长空竟已来到他的身后,而且嘴巴微张,好像正准备说话。 “无药可制,无药可医。” 说话之间,陈世杰猛然觉得混身那种隐隐的异状竟然神奇般地全部消失了,之前因为抓挠留下的疤痕也开始逐一退去,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我的天!原来天下还有如此奇特的事情!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爱忘事的朱大闯 孙长空纵身一跃上了房脊,并将昏迷之中的朱大闯背了下来。神奴膂力奇大无比,中了他一拳还能苟存性命已经相当不易了。好在朱大闯的伤势也没有太过严重,只要有他的蚀腐不死身中的“生生不息”心法,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唤醒并不是难事。 陈世杰虽不动了,可其他的陈家人并没有放走陈长空的意思。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二人身如流云一般豁然抢到他的面前,一箫一剑已将其拦住。 “杀害了这么多陈家人,就想这么一走了知吗?你的同伴可以,但你必须得死” 从刚才的战斗之中二人已经看出了孙长空的实力,如果任由他继续成长下去,过不了几年便会成为人间的一大危害,届时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命为他偿命。为了防微杜渐,他们只得在今日做个了断。 “你们两个老东西,莫非是想以大欺小不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夫倒是愿意和你们比划比划!” 钟魁移形换影,眨眼之间已逼到二者的近处,距离他们不到一丈之远,伸伸手几乎就能碰到。一看这个煞星突然来至,不动则矣一动惊人立即脸色大变,眼中不禁闪出忌惮的神光。 “钟魁先生,你这是在袒护这个小子吗?”不动则矣忽然道。 “呵呵,袒护算不上,只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行为而已。如果是陈少主亲自动手的话,我肯定不干涉。可你们也看见了,人家都没说什么,你们两个外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识相的就快快让开吧!” 众人之后一声轻啸掠过,李如广晃身一闪,已然来到钟魁的旁边。大家以为两位老前辈的大战在所难免,谁知下一刻对方竟张口道:“一对二有些不太公平,就让李某助钟魁先生一臂之力吧!” “这!” “你~!” 不动则矣与一动惊人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本以为对方来者是友军,谁知李如广竟然倒戈相向,成了他们的敌人。这两个人都是陈家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单是其中一个就已经相当棘手,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如此强劲的帮手,更是令他们雪上加霜。如果真要二老赶上钟魁与李如广的联手实力,恐怕还得再过个三五十年。那时,他们能不能活在世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两位年近百岁高龄的老者终于放弃了抵抗,一左一右让开一条通道。这时,孙长空因为抱着朱大闯,行动多有不便,只能口头上感谢道: “感谢二位帮忙解围,孙长空感谢不尽。” 钟魁一如既往的冷默淡然,而李如广则接着道:“呵呵,英雄出少年,此话确实不假。希望今后你能广大师门,为天下苍生造福,这也算没有白费今日我与钟魁先生的良苦用心。” 孙长空一愣,心中竟升起一丝愧疚。想他这几年来,好事没做几件,却是行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杀人放火,抢宝劫镖,能想到的他都做了个遍。好在,他杀的人多是一些凶恶之徒,得来的宝贝也是赃物,只不过是从别人那里转移支了自己手上罢了。抢劫是不对的,但夺取赃物就要名正言顺得多了。对此,孙长空也没有多少负罪感,只是心里稍微有些别扭。 李如广自己期望如此之高,而自己真正的品行却与之相距太远,孙长空有些后悔,说实话他还是想当一个好人的。 然而说得容易,在这种纷扰的世道之上,作好人是一年十分困难的事情。有些时候,做人要比修行难上千百倍。又或者说,为人处事之道本就是一门相当高深的“修行”之法。你不仅有考虑自身的因素,提升自己的实力,还要兼顾外界的干扰,时机,地点,以及对危险的预测评估,真要细说起来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孙长空心有余而力不足,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补偿,他只得尽量在今后的日子当中少走歪路,至少不会危害到他人的利益安全。 郞才女貌已经走了,青梅竹马二人却仍然停留在陈世杰的身边。他们遇到陈盛情这种丧尽天良的主子,那是自己的不幸。但有陈世杰这种前途大好的青年也是二人的福分,不同于郞才女貌,他们决定留下来,帮助这位陈少主管理经营这个庞大的家族。 陈盛情已经完全痴呆,他的眼中黯淡,却无光泽,嘴巴微张,还有口水不时流出。他的断情掌已经功力尽失,那只被削断的手腕还在缓缓淌血,就算手筋完好恐怕这只手掌也要废了。一代枭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让人委实叹息。 作为对方的旧部,青梅竹马将陈盛情小心挽回到了大厅之中,立即为他检查伤势。之前孙长空指剑刺伤了他的胸膛,如今血是止住了,可伤口却迟迟不肯愈合,透过它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模样显得异常惊悚。 然而陈家能人倍出,青梅竹马便是其中的二位。他们修为超群,而医术更是世间少有,被人戏称为雌雄华佗。青梅擅长处理红伤,而竹马则更专注于内伤的治疗。二人合力之下,陈盛情的伤势竟然奇迹般的大幅恢复,创口边缘出也结出了血痂,虽然仍会落下疤痕,但总比留下一个缺口强上许多。 陈盛情的伤势虽然好转了,可他的心病还不能除去。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他的独子陈世仁已经惨死,心药已无,看来他的臆症是再难康复了。 孙长空看了一眼地上陈世仁的尸体,不禁感到一丝悲痛。对方好意相助,没想到却突遭横祸 ,替他抵了一命。想到这里,他有些困惑,那个暗中行刺自己的究竟是哪路高手呢? 经此一役,神奴元气大伤,虽然吃了不少人的血肉之躯,但对于他来讲却是杯水车薪。只见他突然俯下身子,随手扒开潮湿的泥土,一个鱼跃便没入到了大地之中,整个陈府随即晃动了几下,终于安静了下来。接下来神奴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来恢复真元,准备应对时刻可能出现的危险。 孙长空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一事,张口问向陈世杰:“对了,你是在哪里找到黄起凤的?还有,为何吴掌柜会先行回到登高城中?” 陈世杰一脸茫然:“这个说来你可能都不信,黄起凤不是我抓的,她是自己送上门的。而且见到我的时候,他一再求饶,好像曾经受过什么巨大的惊吓似的。至于你所说的吴掌柜,我根本就没见到,可能他与你的其他两位朋友走散了吧!而这两只大猩猩只是一路跟着他,并没有恶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便设计将他们迷晕,然后锁了起来。” 孙长空看着对方,确定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意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我还是要吴掌柜问个清楚啊!” 孙长空伸手一招,那停在旁边的两只钢铁囚车应声而破,困于其中的阿大阿二顺势跳出。他们虽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陈世杰的刹那,立即就变得愤怒狂躁起来,抬手便朝对方袭去。多亏孙长空反应及时,闪身拦住他们,才没有使得悲剧再次发生。 “阿大阿二,算了吧!毕竟你们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做了一场大梦而已。现在梦醒了,咱们走吧!” 孙长空最后看了一眼陈世杰,微微点了下头。接着他朝李如广淡淡笑了笑,以示敬意。接着他身化流虹,眨眼间已然消失。而阿大阿二轻身一跃,随其奔向远方。 不久之后,夜幕降临,整个陈家依然在紧锣密鼓地收拾着残局。陈家死伤虽然颇多,但半路插足的瞿厉也没捞到多少便宜,反而被那神奴稀里糊涂吃了不少部下,其中一个还是追随他多年的一名亲信,这让他着实痛心。 然而就在大家专心自己手上工作的时候,天上皎洁的月亮竟突然消失了。 月亮消失并不是像天狗食月那样一点点隐没,而是好像被人偷走了似的,瞬间没有踪影了,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机。就在所有人纳闷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时候,陈世杰急步来到庭院之中,开口对着天上大声道:“老祖宗,是你吗?” 话音刚落,陈府之中狂风肆虐,飞沙走石,吹得人眼都睁不开。紧接着,一道爆鸣飞掠而过,竟让整块大地都为之倾斜,仿佛即将就要翻沉了一般。 “世杰,别来无恙。” 陈世杰豁然转头,却发现一道魁梧的身影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后。他不知该喜不是该怕,因为他口中所说之人已经到了。 朱大闯尖叫一声,从恶梦之中惊醒过来。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一条一条密密麻麻的绷带牢牢捆住,怪不得会做坏梦。 孙长空听到对方声音的第一刻,便已冲入房门,而阿大阿二已经双双睡下,所以并没有跟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敌人追来了?” 朱大闯一脸愧色,不好意思道:“呵呵,做了个恶梦,是我自己吓唬自己。” 孙长空白了他一眼,刚要离开。谁知对方用力拍了一下床塌,直接将那床边的木材击成了碎屑。 “糟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谁?” “方柔啊!那丫头先于我出来了,可一路上也没见到她。难道,他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吗?” 孙长空有些发蒙,朱大闯却已淡定不了,披上衣服便往门外走。 ;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重整旗鼓 黄起凤还没找着,薛氏姐妹不知去向,眼下又跳出来个失踪人口方柔,孙长空的一个脑袋三个大,紧绷的神经都快撕裂了。他看着朱大闯,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行动,直接往门限上一坐,将出口完全堵住了。 “喂,你怎么了?快起来跟我出去找人啊!” “不去!”孙长空冷冷道。 “为什么?”朱大闯颇为不解。 这次孙长空回地更加干脆:“累了。” 朱大闯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将对方从地上拎了起来,面对面地大吼道:“你不是还没死吗?没死还不赶快行动!如果方柔真的在半路之上遇上了坏事,你我该如何向掌门交待啊!” “呵呵,向他交待?他不是没来么!方柔都能不顾一切地来救我,他居然就能坐视不管,这样的一掌之长,我是对他真的是彻底绝望了。” 朱大闯一听这话,立即火冒三丈,虽然伤势未愈,便他硬是提起一道真气,强行挥掌,立即将对方打飞了出去。 别看这一掌平淡无奇,但实际上其中隐含着无数玄妙。孙长空飞出去的时候虽然势头很猛,但刚一碰到墙上便立即停了下来,再看之前被击中的脸颊,坠了少许的红晕之外再无其它异常,反倒是他身后所靠的墙壁出现了大量的裂纹,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墙的另一端,一对才成亲不久、外出办事的夫妻正在床上云雨快活,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惊,吓得差点失了魂。尤其是那个男的,居然口吐白沫,当时便晕死过去。 孙长空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庞,随即显出一丝愧疚的神色。他知道,对方已经手下留情,不然自己早已和这堵墙一般下场。如果他所猜无误的话,刚刚朱大闯施展的正是登峰造极的外家功夫,隔水穿海。 这门功夫听起来很是陌生,但他的前身一边令人再熟悉不过了,它就是隔山打牛。一种可以掠过正面接触的物体,而将力道灌输到远处的目标之上,使其瞬间毁灭。而这一招隔水穿海正是由隔山打牛衍化而来。范围更大,力量更强,关键是力由心动,收放全凭一念之见。出招者既可以将力道打入周围的物体,也可以让能量直接在对方的体内爆发,攻其不备,收效收优,几乎无往不利。 就在刚刚,孙长空觉得那道劲力在自己的体内游走了半天,之后者射到了后面的墙体之上。能够如此随心所欲地控制这股力量,真不知道现在的朱大闯究竟进入到了怎样可怕的境界。 朱大闯叹了口气,然后才低沉道:“我的这身修为都是方掌门所赐。传功之后的他异常虚弱,别说外出,就连行动都是十分困难。他当着我的面,瞬间便苍老了十几岁。他确实担心自己的姑娘,但他更在乎的是你啊!不然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地不惜耗损自己的精元提升我的修为。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来帮你,懂了吗你这个笨蛋。” 朱大闯的口气十分强硬,这让孙长空有些承受不住,直接瘫倒在地上。他抱着头,将脸埋到双膝之中,一言不发,好像害怕见人一样。朱大闯看着他也不再说话,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起来。 “大……大哥,能不能换个地方吵架?” 就在二人陷入僵局之际,另一边的妇人裏着衣服,小心地走了下来。他的夫君刚刚因为惊吓昏迷,一时之间还没能缓过神来。妇人想去外面找个郞中过来瞧瞧。可看二人的架势一时半会还完不了事,想来想去她只得亲自下来,好言相劝,让他们暂时回避一下。 朱大闯脸上登时通红一片。这不是因为惭愧所致,而是因为那妇人的穿着实在太过诱人,血气方刚的他正处在对****之事懵懂的阶段,突然见到一个面相姣好、身材婀娜的女子自然是经受不起,一时间虚火突升,邪念乱窜。要在多待一会,指不定要出些什么乱子。于是,朱大闯一边道歉,一边将孙长空从地上扶起,二人出了门,一直走到了楼下的空地之上。 朱大闯抬眼一看,竟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看着远处的大字,这才略微有了一些印象。 原来就在他昏迷之际,孙长空带着他一路飞奔,子时之前已经出了七八百里,来到一处名为乾丰镇的地方。 这里处于边缘地带,交通多有不便,所以来往行人很少,这家旅店是此处的唯一一家,再想找别处是可能的了。想到这,朱大闯索性坐在台阶之上,伸手从怀里掏出一袋干果。 这便是他的伙食,两天两夜没合眼,他便靠这玩意充饥。眼下已经到了后半夜,昏睡了大半天不由得饥肠辘辘,只得用这些干果对付了。 吃了几口,朱大闯又有了些精神,他看了一眼仍在一旁瘫坐着的孙长空,没好气道:“反正好话我也说了,巴掌你也挨了去不去找人,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出来已经有将近三天的时间,就算方柔脚程再慢也应该差不多到了。从登高城出发,算上跃离法阵的话一共有三条路可走。可我就是利用跃离法阵来的,所以这一条就得排除了。而这乾丰镇地在第二条路上,既然没在这里遇到她的话,说明她去了第三条路。嗯……糟糕!那里有危险。” 朱大闯突然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往大路上奔去。然而就在这时,孙长空豁然站起了身子。 “等一下,我也去!” 朱大闯连忙扭了一下头,大声呵斥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跟上来!” 孙长空终于想通了,确切说他终于缓过神来。其实,之前朱大闯所说的他都懂,只是当时的他身心俱疲,加上打击连连,所以才会一时失控,说出那样的气话。而经过了朱大闯的一番软硬兼施,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双眼之中也显现出以往的慑人神彩,就算现在叫他与陈家高人再战三百回合他也绝不含糊。 “方柔,黄起凤,薛菲菲,看我怎么把你们找回来!” 朱大闯所说的第三条路,中途没有城镇,甚至没有人烟,是一处极为荒凉的区域,别人不知道,他可相当清楚,那里名叫鬼域。 传说这里一旦到了夜里便会陷入另一片景象之中,诡异的气氛,加上出奇的寂静,就好像身在坟地之中一样,而鬼域之名也因此而来。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来时辰,天色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阶段。凭借着自身远超常人视觉,二人才能勉强在漆黑的山道中上下颠簸。旁边几步之外便是顿丈悬崖,稍有不甚便有可能丧身于此。 朱大闯,人大,心大,胃口也大,可偏偏这胆子长得小。他一直埋怨自己的爹娘为何自己出生的时候不起个“朱大胆”的名字,这样他也不会这般懦弱怕事。一听这个,他爹心也狠,直接将他送到了苍北仙苑之中,拜师学艺,希望他以后能有出息。然而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他已脱胎换骨,并有了一身傲人的修为,可这胆量地却没怎么见长。要不是有孙长空相伴,他是万万不敢自己来到这种绝境之中的。 “他娘de,什么路不好选,偏偏先这条路。方柔啊方柔,你怎么这么不怕死呢?” 朱大闯看了身后的孙长空一眼,对方却是闭口不语。但看他沉默的样子,显然已经有些感触。 “我说,如果咱们在这里找到了他,你说她会怎么说啊?会会夸我聪明能干,英勇无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哈哈,想想都痛快。” 孙长空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夸不夸你我不晓得,我只知道你要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摔得连你娘都认不出你。” 听了这话,朱大闯当即大笑三声,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悠长的山涧之中,立即惊起无数栖鸟。 就在二人装备继续前行之际,不知从哪里来得一只大鸟,突然掠上朱大闯的头顶,对着上面就通乱啄。朱大闯一吃痛,一边挥着拳头,一边向旁边开。可没跑几步,他的脚下突然一空,接着整个人便向下折去,刹那间他的血都凉了大半。 完了,我的小命要不保了。 生死之间,一只皓腕穿越时间、空间,甚至生与死,紧紧攥住他的衣领,暂时将他稳住。朱大闯大喜过望,抬头看向上面,随即笑道:“哈哈,还是你身手快啊!” 朱大闯话刚说完,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孙长空怎么站得那么远,不是他将自己停在半空之中的吗?当他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这才瞧清那人的脸庞,那居然是一张修长的怪脸,样子就像一匹马驹。 “马?难道这是传说马面?天啊!我死了!” 朱大闯惊慌之中蹬踢了几下随即昏死过去。这时孙长空已经走上前来,声音阴森道:“识相的赶快放了他。不然,我把你的人脑袋……” 看清对方面容的刹那,孙长空不禁倒吸口冷气,我的乖乖,这是什么物种制造出的畸形儿啊! ;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令人敬畏的“仙” 孙长空从没有人间见此如此奇特的生物,照常理讲,这样的东西应该只存在于无妄修罗界之中。难道,那个地方真的没有消失,而在以另一种形式保存了下来? 纳百川都能起死回生、再现人间,几个异类逃入人间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想到这,孙长空也变得淡定了许多,低声道:“你是谁?从何而来?” 那只马面怪物对着他眨了眨眼,略作沉思然后才道:“主人有请。” “主人?哪个主人?你说的人在哪?” 孙长空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了荒山野草之外便再无其它。而且关键的是,对方所答,并非自己所问,难道他听不懂人话吗? “我再说一句,快把我的朋友放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说罢,孙长空周身气势急剧攀升,呼吸之间已来到一种恐怖的地步,两道剑眉轻轻一抖,竟有锋芒浮动。 “主人有请,主人有请。” 那个怪物只会机械性地重复那句话,随后又随入到沉默之中。他手里抓着将近二百斤重的朱大闯,竟然毫不费力,好像根本不用耗费气力一样。要在孙长空看来,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万一对方中途撤力,那朱大闯就要粉身碎骨了。 “好好好,你倒是给我带路啊!你不告诉我你的主人在哪,我怎么去找他?” 那只怪物突然一滞,接着做出一个让孙长空忍不住骂娘的举动。 对方居然毫无征兆地松了手。而朱大闯则是一点也没挣扎,直愣愣地向下坠去。孙长空心急如焚,当时跺脚向前扑去,同样也跃入到了山涧之中。 此时周围空气极低,山中已有云雾浮动,视线大大受阻,虽然他与朱大闯一前一后掉了下来,但过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瞧见对方的身影。难道,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孙长空猛得甩了甩头,希望钭那些不好的念头全部忘掉。可越是这样,脑海之中的图像便愈发清晰。 朱大闯,面朝下地趴在碎石之上,混身是血,身体之上已有无数伤口,有些地方竟有碎骨崩出,场面甚是血腥。淌出的血水汇成小溪,汩汩地流向远处。 “不,我不相信!他绝不可能就这么死的!” 心念一动,孙长空背后再现黑羽,为其下落的速度又增添了几分势头。这段功夫,他已向下潜了百十余丈,按理说怎么也应该也能见底了吧!可奇怪的是,这深渊似乎没有穷尽,如同一个无底洞一样,就算再自己努力也见不到头。渐渐地,孙长空有些慌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掉到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想到这里,孙长空突然一停,将自己挂在半空之中。当看向头顶上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团无边无际的迷雾之中,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之外再再无其它。他瞧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好像在如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 无数个场景在孙长空的脑袋之中飞闪而出,自他懂事起的所有记忆都在此刻变得活跃起来。终于,他在苍北仙苑之中找到了答案。 “郭含香,是郭含香,他的那块碧玉也有这种迷惑心神的功效。这一切,都是幻象!” 思量间,他的身体之中豁然扬起一道金色的光芒,那是肖明迦楼王的标志。下一秒,异象尽退,水落石出,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地上,而不远处,朱大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朱大闯!” 孙长空使劲摇着对方的脑袋,可朱大闯根本毫无感觉,要不是能感应到他的气息,还真会被误会成一具死尸。 “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睡大觉。” 孙长空无奈地看着对方,想来想去,他只得撇下朱大闯,独自前行。不然,万一遇到了什么不测,也不会全军覆没。想到刚才掉入山涧之前的情景,孙长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这场会面是在所难免了。” 孙长空定了定神,举步向前行去,没过多久,他便在山壁这中看到鬼斧神工的大门。 看那大门的边缘,至少已经形成了上千年的时间,什么人会把自己的洞府修建在这种凶险之地呢?想了想,他不禁苦笑了下,自己还在犹豫什么,直接进去一探究竟不就什么都明白了。然而当他针头手放到那扇门上的时候,他的心脏竟是突然狂跳起来。 他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激动,只是觉得有些心悸。刚刚他才坚定下的信念再次土崩瓦解,看来他还是太过小心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不信里面还有吃人妖怪。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和你掰扯掰扯。” 想到这,孙长空手上猛然一用力,那扇看似雄伟的大门随即开启,一道古老的气息顺势扑面而来。孙长空赶紧用袖口捂住口鼻,生怕其中有蹊跷。然而当尘埃完全散尽之后,他没没见到什么怪事发生。这之间,他竟有些失望,谁能想到就在开门的刹那他居然还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 门里面会不会跳出个什么庞然大物,或者是一个混世魔王,就算跑出群蝙蝠也能吓他个够呛,然而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嘿,搞了这么多的名堂,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难道,他就不怕我把这里捣成废墟吗?” 孙长空一边寻思着,一边继续向前行进。可刚走风步,他便发现了情况。 只见宽阔的过道两旁,雕刻着若干的人物,他们一个个奇形怪状,表情各异,但无一不是狼狈至极,身遭厄运,有的受万剑穿心,有的则被巨石碾压,有的被一刀斩断,有的则掉入大锅之中,挥手呼救。看着两边一副副场景,孙长空的脖颈之后竟升起一道凉风,冰冷刺骨,沁人心肺。他自认为自己的意志已经足够坚定,却不想在这等情景之前还是升起一丝畏惧。 渐渐地,周围的空间变得明显起来,那股莫名的寒意也消退了大半。然而异象仍没有停止,走到这里,他发现一道白色的路径。 那是一条由无数白骨铺成的小路。白骨的主人根本分不清是人是兽,他们被随意地丢弃在这里,横七数八,毫无规律可言。孙长空本想就这么走过去,可刚抬起的腿刚要落下,便又一次收了回来。 “不对,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家伙是死后被运到这里的,还是来这之后才死的。要是前者的话怎么都好办,可如果是后者的话……” 孙长空俯下身子,再次端详起那些骸骨,几息之后他竟慌乱起向后跳离开来,惊魂甫定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怪不得这些骸骨的摆放这般混乱,原来他们都是死在这条路上的牺牲者啊!” 孙长空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不然多半也要和这些人沦为一个下场,永远留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可眼下,这里除了此处之外再无它路,难道他真的就要原道返回不成? “我和这些人能来到这里,一定有什么内在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我现在还不知道罢了。可既然那个马面怪物叫我来这,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莫非,我真的要通过这条尸骨路?” 想到这,孙长空从旁边的石道之中直接扣下来一块岩体,随手扔向那条路径。谁知那块巴掌大的石头还没落地,并被数道劲风一齐锁定,当即便被切成了无数碎屑,“惨死”当场。看完整个惊险过程的孙长空,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这也太过惊悚了一些吧! “这是什么门道,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此等犀利的罡气,恐怕就是天下最最强大的仙人,也无法在瞬间制造出如此众多的杀招吧!谁要是能通过这里,岂不就能羽化成仙了?” “不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孙长空当即一愣,然后递目观瞧。只见在通道的另一侧,居然负手站着一名男子。此人穿着奇特,身披红袍,双目如电,手持一卷文书,似笑非笑,举止之间透着一股王者风苑,绝一般人物能够具备的物质。 然而,另一件事情让孙长空甚是吃惊:对方居然双脚悬空,不沾一尘,身体如鸿毛,没有一丝重量。都是飞行,孙长空的腾空和眼前之人的御空可就相差太久了。腾空只能坚持一时,却不能长久一世。而御空就像身份的标志一样,一旦通晓了这门神技,那他也就离飞升成仙不远了。 “你……是仙人?” 那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心里的卷宗,被对方这么一说,他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接着用右手中的毛笔勾画了几下,然后才道:“差不多吧!来!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走过来!” 孙长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明知道这条尸骨路上凶险万分、危机四伏,对方居然还要让自己强行通过,这不是将他逼往死路吗?谁知就在这时,对方再次道: “没错,你说得相当正确。你面前的就是死路,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死路一条!” “什么?你究竟是谁!” 孙长空立即向后退了几步,可没想到他的双手却已摸到了障碍物。回到一看,来时的道路已经完全不见,面前的这条死路竟成了唯一的通道。 眼前,孙长空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死路一条 孙长空曾经不只一次标榜过自己无惧死亡。可当自己真的面对这条死路的时候,他的头上不是出现了大片的汗水。 这回,他是真的怕了。 眼见他没有任何行动,对面的那人再次叫道:“快点快点,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这事完了之后,我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你留在那里也会被活活饿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放心,就算死在这里你也不会孤单,因为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呢!” 那人用笔指了指面前的那些尸骸,语气中竟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他早已看惯了这一切。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难道,你是阎王爷不成?” 对方听罢倏尔一笑,这回他索性将手里的书卷收了起来,然后将那只毛笔往上面一搭,张口便道:“我不是阎王,但我与他很熟。通常来讲,掌握你们这些众生六道生死的不是他,而是我,阴律司。” 孙长空脑海之中登时空白一片,过了许久这才稍稍恢复过来,接着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是崔珏崔判官,这……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神话里的人物吗?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崔判官阴恻恻地笑了笑,然后看着他道:“谁告诉你神话故事之中的事情就一定是假的了?你们之所以将吾等称为神话,那是因为你们的能力所限,解释不了我们存在的原因,而又不想陷入恐慌之上所以编造的说辞。事实上,人们口说所说的许多事物都是真实存在的,比如我,比如阎王大人,比如……” “比如阴间地府,那这么说这里就是阴司三曹了?” 这回,崔判官摇头道:“这倒不是,你现在还是活人,当然入不了幽冥之境。不过,等你走过这条死路之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我回去交差了。” 此时孙长空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此人所言非虚,但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仍然坚持道:“如果我不依呢?” 崔判官刀眉一挑,神色略显惊讶,毕竟自打有了地府之后,除了阎王与天帝之后还无人敢与他这般说话。不过他也相当欣赏对方的胆识,一般人到这了个地步早已放弃挣扎,哪里还会和他在这讨价还价呢? “年轻人,看你器宇轩昂,气质不凡,怎么会这般不明事理呢?有句话说的好,天命难违。你的气数已尽,不该留存在世上,你只能跟我回去。这条死路就是助你蜕去人类外壳的手段,等你魂魄出壳之后就立刻解脱了。” 崔判官说话虽然相当约诚恳,可孙长空仍然不依:“不行,我还有未了的心愿。我的朋友还不知所踪,我必须要他们一一寻来。”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人世间的事情千千万,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管得过来。既然拿不出干脆就放下,何必让自己这么痛快呢。你看你的身后已经没有回头路,过来吧!我来指引你去往该去的地方。” 这回,孙长空再也无法拒绝,因为身后的石壁已经越来越近,如今已挨到他的身体,竟将他往死路上一点一点逼近。孙长空使尽混身的力气,居然撼动不了对方半分。自己反倒是被震出了内伤,血渍已然破口而出。 “不要,我不要死!我还有活够,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孙长空不停拍打着那道石壁,然而于事无补,他离死路的起点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就在这时,崔判官突然道: “你就别再白废力气了,你身后的不是一般的岩石,而是由天理所化的隔世石,一经进入这里,你便再无回头的机会。有本事,你就走过来。如果达到我边,你还能侥幸不死的话,我就姑且留你一条性命!” 孙长空一听,心头斗志再燃,虽然死路已近在咫尺,他仍大声叫道:“你所说当真?” 崔判官点了点头:“绝无戏言。” “好!” 眼看自己马上就要张倒在死路之上,孙长空内劲急发,蚀腐不死身立即发动。趁着这个节骨眼,他立刻踏出第一步,开始自己的求生之路。 死路的强大已经不能用力量去形容,那就是一种公理法则,绝不允许他人挑战。孙长空右脚落地之际,大片罡气立即出现,并以摧枯拉朽之势,眨眼之间便将他的一只小腿削得血肉迷糊。 可他的蚀腐不死身也并非浪得虚名,受伤越重,愈合越快,这是此神功的一大神效。几乎是在中招的下一刻,那条受伤的右腿便开始极速修复,大量的经脉再次浮现,与那再次袭来的恐怕的破坏力交织在了一起。 可神力是无法抗拒的,哪怕是来自于无二真经图里的神功也不能例外。那些新生的经脉才刚挨到罡气,便再次变得支离破碎起来,而且情况比之刚才还要糟糕。这回他的肌肉被大量剥离,竟然露出其中“新鲜”的胫骨与腓骨。剧痛之下,孙长空咬紧牙关,连忙抬起另一只脚继续前去行进。 可是这条死路还似长了眼睛一般,一经发现“猎物”完全走上自己之后,便立即发动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成千上成的罡气划过孙长空的身体,竟让他的转瞬之间化为了骨人,一个骨骼健全、但血肉皮肤尽数丢失的怪物。蚀腐不死身再次发动,恢复速度再上新的境界。此刻,孙长空的周身竟出来一层薄薄的血水,数之不尽的经脉筋肉从中源源不断地伸入到他的骨架之中,俨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工厂,提供主体所需要的一切肌肉组织。看到这一幕,崔判官有些诧异,他还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办法强行通过死路。 “好家伙,没想到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身怀此等绝技,果真是世间少有,百年难得一见啊!可是……” 崔判官的话没说完,那条死路之上突然刮起一道诡异的怪风,不等孙长空反应位于外侧的那道血水立即沸腾蒸发,接着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无故地燃烧起来。 “可是就算你再怎么耍花招,焚风这一关你总是挨不过的,安心地跟我去吧!” 这回,崔判官已经料定孙长空再无机会,于是转身准备离去。谁知就这时,死路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尖啸。他猛然回头,却愕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振翅雄鹰。而这只鹰,居然是由黑色火焰汇聚而成的。有了他们的保护,孙长空已然起死回身,并且迅速朝自己飞来。然而这个过程还没有持久一息,整个山洞之中随即涌现出无数巨浪,直接将那只黑焰巨鹰吞没其中。 说来也奇怪,那水只存在于死路之上,崔判官所有的位置却没有丝毫影响。这下,他终于点了点头,低声道:“连天人境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居然做到了。就算你过不了弱水这一关,变成鬼魂一枚,我也敬重你。” 崔判官话刚说完,孙长空已经从那众多的浪涛之中探了出来。可是此刻他的模样已经极其恐惧,身上仅有一些血肉竟已经逐渐融化,整张脸庞甚至坠了下来,好像一张丑陋的人皮面具。然而此时的孙长空竟没有半丝哀叫,因为他的另一项神通可以使用了。 他称它为再舟。 当初兴浪兽的几滴血水竟有了今日的成绩,这恐怕就是他本人也绝不会想到。眼见自己即将化为一滩血水,再舟再一发动,便立即引起了周围环境的异变。 先是那些弱水之中出来了若干狂舞不止的手臂,虽然柔软无力,但却经久不息,一波未平一波再起。接着,水面中心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人脸,仔细察看可以辨认出此人正是孙长空。只不过此刻他的样子万分狰狞,如果不是与他十分相熟的亲近之人,根本没毛辨别。然后,那些生成的手臂不断涌向中心处的人脸,进而将其缓缓举高,就好像一处喷泉一样,弱水自上而下,然后落入到水面之下,并在内部继续汇聚到人脸的下端,准备进行下一次的循环。看着面前这副神乎神迹的景象,就连看尽浮华的崔珏也无法淡定了。 “这小子到底是何来历?” 纳百川与几名随从跟了一路,却发现孙长空与朱大闯二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山路之上,没了踪影。看了一下脚边的万丈悬崖,他不禁心头一颤。难道,对方已经身遭不测不成? “主人,我们都已经找遍了,可还是还能寻得到他们。” 纳百川目光一冷,随即看向脚下虚空道:“既然这样,咱们恐怕要下去一探了。” 说话之间,纳百川伸手一挥,一道血红色的屏障立即出现在几人的眼前,竟将他们包围其中。之后,他的右手食指向前一指,屏障并驮着他们随之向云雾之中飞驰而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触到了谷底,朱大闯仍然睡着大觉,丝毫不知孙长空正在经历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蜕变。 “这……弱水也致不了他吗?那只好让诛心劫显威了。” 说话间,崔判官双目寒光闪烁,口念法诀,掐指红印,一道灭世之力进而激发而出,竟震得整片天地都好像为之颤抖起来。 ; 第三百章 过路人 一般时候,崔判官是绝不会插手死路之上的事情,除非事态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那何为难以控制呢? 就像现在的孙长空这样,因为还有三步,只需三步还便可以走过整条死路了。 常理来讲,寻常的人类只要踏上死路便会立即骨肉相离,惨死当场。有些武功底子、身体稍微健壮一些的,可以再多走两步,但绝落不下第三步。第三步之后就是焚风的领域,万物只要一挨着,立即便会被缺挫骨扬灰就连残骸剩不来。不过,仍有那么一些身兼异能之辈,可以抵御得了这道灭生焚风,而接下来的弱水便成了一切生灵的终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然而,水可以造人,也可以杀人。几乎每天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几百个人死于溺水。而死路之上的弱水更是恐怖上百倍,它们能够让人窒息,还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血肉沾上一点立即溃烂流脓,再多一些便能削肉见骨。本来,孙长空应该与这些弱水一一起消失的,谁知再舟身质竟与这些致命的液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虽能摧毁孙长空的身体,但却抹灭不了他的灵魂。 此刻的孙长空虽然已在生死的边缘,但强大的求生欲望仍能令精神抖擞,并强行将自己聚起一体,形成一个透明的身体。这便是他的弱水之躯。 心知眼前大事不妙,崔判官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作为死路之上的最后一关,他必须要将对方彻底消灭。出手之间,他已使出自己的绝强杀招,诛心劫。 心是人之本,心死了人自然而然也完了。作为冥道的掌握者,崔判官拥有一王之下,万魂之上的通天本领,其修为名誉在整个阴间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绝不是一般鬼差可以相提并论的。而如此神明,动起手来也是相当惊天动地,刹那间孙长空只觉得整条山道之中都被漆色的黑光完全充斥,唯有眼前一线空间之中还残有一道白芒,接着他的身体竟不由得为之一震,经脉之中的所有真气随之焕然消失。 孙长空无力地跪倒在最后的死路之上,他的双眼空洞,暗淡无光,由弱水形成的躯壳也变得畸形起来,迅速融化分解,赫然露出其中的骨架器官。 “呵呵,杀人诛心,这招果然百试不爽。看来你也不能超越仙人啊!” 崔判官看见最后孙长空的残状,不禁摇了摇头。他看到过无数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没有一回像今天这般令自己动容。死亡固然可怕,但更令人敬畏的是人类求生的意念。也许某一天,哪个人真能凭着这股不屈的毅力,成功走出死路,超脱生死轮回。不过可惜的是,眼前的孙长空并不是这个人。 “砰!” 伴着一声悦耳的爆鸣,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骤然炸裂,无数血浆喷溅而出,无一例外全都落到了岸边之上。崔判官看了一眼,不禁感到一丝异样。这人的心脏之中怎么是金黄色的血液呢? 思绪未完,那些金色血液急速聚拢,眨眼之间便已化成一个淡黄色的肉块。更令崔判官大感意外的是,这枚肉块居然在缓慢跳动,噗通噗通,就好像……一枚心脏。 紧接着,在他的注视之中,肉块之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经脉血管,几条触手一般的顺势伸展开来,游离向四面八方。 “这这!” 崔判官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惊慌失措了,他连生死生死都已看破,还有什么能够吓得住他的呢? 无上的神,还有歇斯底里的恶。 眼前,他从那枚新生的心脏之中感觉到的便是第二种气息。潜意识告诉他,此子绝不能留。呼吸之间,他的判官勾魂笔如同利剑一样豁然亮出,在他那龙风凤舞的手笔之下,几枚大字映空掠出。 “永堕鬼道。” 这样的招式,只有崔判官对待罪大恶极之人方有可能使出。可眼前情况紧急,他已不能过多思考,只得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不愧是阴律司,判官笔一经使出,立即便引得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而之前的死路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唯一留下的只有孙长空的骨架,还有那枚悸动的黄金心脏。 似乎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那枚心脏左顾右盼,最终竟然向后一跃,重回到孙长空的身体之中。那具早已断气的尸体陡然一震,宛如闪电击中一般,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那四枚大字见此情形依然不肯罢休,转而将自己缩小了十之八九,化为几道墨点一齐飞射向孙长空的体内。 那些墨迹甫一接触到那只黄金心脏,便立即扩散开来,衍化成无数玄妙古字,好像一圈圈紧箍一般,死死封住对方。 可那枚刚刚重生的心脏似乎并不想就此放弃,它的本体虽然被制,可外面还有四五条经脉仍然活跃。它们有的扎入到山道的石壁之中,有的则刺入到那些未来得及退去的弱水内部,咕咚咕咚“胡吃海塞”起来。与此同时,拳头大小的心脏眨眼之间已经膨胀了三五倍,竟将孙长空的胸骨生生撑断。然而,由此带来的好处就是那些原本luo露在外的骨骼竟然再次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组织,虽然不够结实,但已经实属不易。几息工夫下来,体表之上的筋肉已经初见规模,只是个别地方还是略显阴森恐怖。而随着修复的进行,那些禁锢在心脏之上的墨迹也变得迟钝了许多,最终在崔判官的视线之中,完全消失在了孙长空的体内。 “不可能!这个家伙居然把我的墨汁吸收了,哈哈哈哈,阎王大人听见一定会吓一大跳。” 没有成功摧毁孙长空,甚至没能压制住对方的重生之术,崔判官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不得不承认,孙长空的出现,让他那几万年的寿元之中又多了一分乐趣。 “判官大人,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纳百川惊魂甫定,刚才的剧烈晃动实在太过可怕,以至于让他一度以为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了一般。而其他的几位仆人全部摔在地上,东倒西歪,有的居然还吐出几口鲜血,竟是出现了内伤。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朱大闯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突然坐立起来。 “啊!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啊!孙长空,孙长空!” 叫了几声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自己明明记得之前二人还在山中赶出,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这里闷头睡觉了呢!而当他见到旁边几人的时候,他不禁惊了一跳,生怕对方是那位马面的同伙。 “你……你们是谁?朱大爷可不怕你们,有种你们就上!” 朱大闯对着空气挥动了几拳,激起的拳风向外扩散,竟然一直传到了纳百川的身前。然而,后者毫不仓促,扬起大袖,轻轻一吹,便见那道拳风随手化解了。 “哎呦,好身手啊!”朱大闯不禁道。 纳百川微微一笑:“你也不差,你就是孙长空的同门师兄弟朱大闯?” “哦?你怎么认识我?” “呵呵,志儿之前告诉过我。” 朱大闯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怪不得……可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难道你一早就在跟踪我们?” 纳百川尴尬地摇了摇手,随后指了指峭壁之上:“我是为了给他们带路所以才来到这里的。” 朱大闯递目观瞧,发现就在山崖中间的一断峭壁之上,两道灵活的身影正在飞速晃动,不一会便已来到眼前。 “原来是你们这两只大猩猩啊!我还以为是方柔跟上来了呢。”朱大闯大失所望,再次恢复平静。 看着对方,纳百川神秘地笑了笑,随即开口道:“你和孙长空在找人?” 朱大闯一愣,本不想搭理对方。可转念一想,万一人家好心想帮忙呢,于是才点了点头。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位姑娘。” 朱大闯眼睛一亮,立即起身道:“你真的见过?” 纳百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怎么也不说话,这可把急情子的朱大闯急坏了。 “你倒是说啊!” “别着急,等找到孙长空之后再说也不迟。” 此话刚说不久,只听一道哄亮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响彻云霄。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 随道一道黑影霹雳坠地,众人立即将视线集中,全部投向那人身上。 “孙长空!你来得怎么这么慢!得亏我福大命大,不然就被那个马面的家伙活活摔死了!” 孙长长空一如既往地笑了笑,连忙赔了几声不是,然后才继续道: “果然,你真的没死。” 朱大闯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纳百川却是心知肚明,他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 “说说看,你是如何从那里逃出来的。”孙长空继续道。 纳百川哑然失笑,连忙挥手道:“这里的事情一言而尽,咱们还是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纳百川拥着孙长空与朱大闯就往回走,错身之际,他竟突然小声道:“想要你朋友活命的话,最好与我合作。不然……” 孙长空看向对方,却发现纳百川的手掌已经按在了朱大闯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零一章 祸从口出 凭此时纳百川的修为,要杀朱大闯简直易如反掌。为了不让对方遭到毒手,他只得咬着笑冷笑道:“也好,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阿大阿二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他们哥俩已被人类之间的复杂情感搞得晕头转向。 出了山涧,一行人一路飞奔,在正午之前来到了一处茶馆歇脚。孙长空倒没有什么,反倒是睡了一觉的朱大闯气喘如牛,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流。 “你和你的这些朋友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跑了一上午了怎么连声大气也不喘。咱们这都出来六七百里了,我都快喝死了。小二,来几杯凉茶!” 接过伙计手上的茶壶,他先叮嘱了对方给门外的阿大阿二送一桶凉水,然后又给孙长空与纳百川一人斟了一杯,剩下的都被他一气喝到了肚子里面,那就一个畅饮。 “这位朋友,这样喝茶非但品不出味道,还会伤害身体的健康啊!切忌切忌。” 纳百川一如既往地展现其圣人的样子,而孙长空却是满不在乎,继续怂恿道:“喝喝喝,连我这杯也喝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喝死的。” 朱大闯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手里的茶壶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忍不住打了个水嗝,差点把之前吃下去的干果吐出来。 “呵呵,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从小我就暴饮暴食,二十多年如一日,就算是吃奶的时候也是如此,我娘说我吃奶的力气都比别人家的孩子大上好几倍,差点没把他的ru头咬下来。” 孙长空茶没喝完,嘴里的已经全部喷溅而出,纳百川将纸扇一折,朗声大笑起来。朱大闯却是一脸无辜:“我有哪里说错的地方吗?” 经过了这一插曲,众人的气氛渐渐缓和,纳百川带来的几名随从也是补给完毕,随时都能继续赶路。 “对了这位纳公子,之前你在山底下说,你知道方柔的下落,而且非要对孙长空说。现在他就在这,你就别卖关子快说吧!” 孙长空一听立即脸色大变,随即冷冷道:“你把她藏哪了?” 纳百川异常淡定,他看了二人一眼,这才回答道:“她就在我的府上。” “你!”孙长空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动手。 “啊!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俩白白折腾了大半宿,我都快累死了。” 思想单纯的朱大闯并不认为方柔的失踪与纳百川有关,只是埋怨对方拖延不说。不过现在好了,人找到了,他也终于不用着急了。 “可是……”纳百川的声音拉得极长,而孙长空的心脏就好像被一同拽起来似的,急得几乎快要跳了起来。 “可是什么,你快说啊!” “就是就是,纳公子有话直说,我们都是心直口快之人,受不了你这些‘虽然’‘但是’的说法。” 朱大闯不傻,他知道对方方柔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绝不会这么久都寻不见他。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纳百川咬了咬发干的嘴唇,这才终于艰难道:“那位姑娘她……她好像疯了。” 孙长空终于坐了下来,就好像朱大闯手里的茶壶一样,轰然坠地。 “啪!” 随着众人的目光聚集,纳百川连忙起身给在场的食客行了一礼,以示欠意,然后才落座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神志不清了。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她却什么也不说。昨天我找了几个郞中看过,竟全都束手无策,我将他们打发走之后,想了又想,决定用我的办法试试。可没想到,这一试竟有了意外收获。” “什么收获?”孙长空不禁道。 “她好像撞到了鬼。” 朱大闯混身汗毛炸立,不由得颤抖道:“我说纳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神鬼之事****之极,可谁也没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要我说,那都是人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不!他说得没错,这个世上确实有鬼神之说。” 出人意料,这回孙长空竟然破天荒地向着纳百川说话,朱大闯直愣愣地看着他,随即用手背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然后才道:“没生病啊!你怎么说变就变,刚才还还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吗?怎么这么快就站到同一战线上了呢?” 孙长空不说话,他的眼睛阴森地却叫人异常心惊。他还在回想前夜与崔判官相见时候的情景。思绪到这里,他的胸口竟不由得刺痛了下,疼得他呲牙咧嘴,面色苍白。 “长空兄,你没事吧!”纳百川顺势将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之上,想要一探究竟。谁知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已经令他脸色大变。 “你!”纳百川张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孙长空感到有些不自在,这才将胳膊收了回来,轻咳一声道:“没事,就是昨夜没休息好而已。” 纳百川古怪地看看孙长空,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可孙长空掩饰得相当好,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过了许久,朱大闯才突然道:“我说,既然方柔已经有了消息,那咱们就快点接她回仙苑吧!纳公子没有办法,但不代表方掌门也束手无策。有他在,至少还有一些希望。” 孙长空想了一下,立即起身:“那咱们走吧!希望能在明天天亮之前把方柔带回仙苑!” 朱大闯看见对方火急火燎样子,连忙准备出发。谁知纳百川却是坐得四平八稳,纹丝不动,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你怎么不走?” 孙长空扭头一看,发现不单纳百川没有走的意思,就连那几名随从也没有动静。他们仍在各做各的事情,反正就是不打算起程。 “长空兄,你莫非忘了我纳某的规矩了。” “什么规矩?”孙长空不禁反问道。 纳百川伸手掏出两条黑布带,扔在桌子之上:“这就是规矩。” 孙长空突然明白,对方这是要让自己和朱大闯蒙上双眼,摸瞎跟着他啊!这要换作从前他一定义无反顾地照对方的意思去做。可有了无妄修罗界的经历之后,他发现此人太难琢磨,谈笑间杀人于无形之中,视天下生命如同草芥一般。这样心狠手辣之人,真的值得相信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也将失去见到方柔姑娘的机会。去不去,自己选!” 这时,纳百川的语气也变得冷淡了许多,朱大闯还没寻思过来其中的猫腻,仍然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好!我去!” 突然,孙长空抄起桌上的布带,三两下便将自己的双眼完全蒙住。就在朱大闯准备开口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其中一位随从已经走了上来,帮他将眼睛遮上。 “哎,你们这是在玩躲猫猫吗?是不是该我抓了?” “安静点!”孙长空没好气道。 看着收拾妥当的二人,纳百川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四名随从两两一组,搀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茶馆,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中消失在清冷的大街之上。 “我说,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有了两位随从相助,朱大闯走起路来神清气爽,竟有了工夫吃起干果,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回旋在孙长空的耳边,搞得他心神难宁。 “你吃东西能不能小点声!再这么下去,周围的豺狼虎豹都要被招惹来了。” 朱大闯却是毫不在乎,出口道:“那有什么的,就凭咱们几个就算是魔界大军降临也能抵挡一阵,还能怕它几个畜生不成?你说是不是啊纳公子!” 此话一出,纳百川立即神色不悦,孙长空心头也随之一颤。这个朱大闯还真是猪嘴里吐不出象牙,怕什么说什么。纳百川不就是魔族后裔,被对方这么一损,岂不是和牲畜无异。眼前他们已到了人家的地盘,如果这个时候动起手来,对自己一方可是大大不利啊! 然而就在这时,纳百川竟然开口道:“这位朱兄弟,你就这么恨魔界中人吗?” 孙长空一听话锋不对,连忙想去阻止朱大闯说下去。可对方毫无顾虑,直接开口道: “那当然,不是他们,咱们人间会有那么多枉死之人吗?没有他们的话,苍北仙苑说不定还是初升大际之上的第一大派。” 纳百川轻咦了一声,不禁再次问道:“这么说,曾经的苍北仙苑很是辉煌。” “那是当然,想当然我们的开山祖师风啸萧在世的时候,那是何等的英勇神武,所向无敌。什么陈家老祖,什么天地双尊,就算是让天云仙派的剑主前来,不一样也得点头喝腰的嘛!哎,与魔界一战,苍北仙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精英死伤无数不说,就连掌门也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只能让当时不过十五岁的叶笙声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从那之后,苍北仙苑的运势便急转直下,甚至一度一蹶不振,最后才会落到今天这副模样。你说,对于这样的仇人,我该不该恨之入骨吗?” 纳百川大笑了几声,应和道:“该当然该!可……你知道那场大战之后,魔界之人又过着怎样悲惨的生活吗?” 孙长空心头一惊,大叫不妙,对方这是要在朱大闯的面前展露身份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位憨厚直爽的同门还能活着回去吗? ; 第三百零二章 狡兔三窟 不只是孙长空,吃惊的还有朱大闯。他本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的意思,可仔细一想不对啊!听他的口气,这位纳公子怎么好像是魔界一方似的。 “呵呵,你真会开玩笑,就算那边的人过得再怎么清苦,可人间与魔界之间的通道已经被彻底关闭,就算起知道也无从查起啊!” 朱大闯刚一说完,纳百川忽然低声道:“我有办法。” “哎呀,我们这是要去接人的,不是来这里聊历史往事的。快点赶路,我着急着呢!” 纳百川的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他看了一眼嘴边带脸的孙长空,随即来到他的身边小声道:“呵呵,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的朋友下手。至少,现在不会!” 孙长空点了点头,他相信对方不是在说假话。因为,他完全可以不用多此一举。只是从刚才开始,他的心脏就在狂跳不止,不知是因为身体刚刚修复还未复原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所引起的心灵感应。此时此刻,他只得是第一种可能,不然以现在他的状态是万万抵挡不了的。 一行人奔走了三个多时辰,速度终于放缓下来。孙长空明显感觉到了眼前地势的起伏,他们这是在爬山。 “要到了吗?” 话刚说完,他只觉得眼见豁然一亮,因布带已被人拿开,一处壮观的瀑布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里是?” 纳百川笑呵呵地笑道:“我这人四海云游习惯了,在一处地方总是待不住,所以前不久搬了家。这里便是我的新住所,你看怎么样?” 孙长空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依山傍水,景色宜人,确实是一个养老的好去处。可像纳百川这种人,真的能安于平凡吗? “呵呵,你这人也是奇怪,放着好好的大院不住,偏偏要来这种境界之地。难道,你怕仇人追杀不成?” 朱大闯刚一摘下布带,发现二人又要吵起来,于是连忙打圆场道:“哎,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人家这叫享受!在纷纭的世间待久了,总是需要调整一下心境的吧!你看这里空旷无人,鸟语花香,刚好是一处疗养圣地,别人求还求不来,也就是你不懂欣赏。” 朱大闯“教训”完孙长空之后,扭头朝纳百川憨笑了一下,才道:“你说是吧纳公子?” “哈哈,没想到啊!你还有一位这么能说会道的朋友,我还真看不出来啊!” “我这才哪到哪!孙长空有位朋友,外号叫三胖,年纪轻轻已经是位富甲一方的巨贾了!和他相比,我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孙长空当时一惊,随即问道:“什么?你说三胖那小子发达了?你怎么不早说?” “呵呵,可你也没问啊!咱们之前遇到吴掌柜的那处聚宝盆,那就是三胖的产业。” 孙长空倒吸口冷气,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像珍宝阁、聚宝盆这种物品交易所,是所有行业之中利润数一数二的。可因为入门太难,成本太高,风险太大,所以很少有人去接触。而能够搞出名堂的,大多都是一些极有背景的当地巨头,上通皇室朝廷,下接各门各派,涉及三百六十行,自成体系,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门派,与苍北仙苑无异。 就像是吴掌柜的珍宝阁,他有自己的地皮,供货商,伙计,后勤,甚至连打手护卫都是样样具全,薛菲菲就是其中一员。想要凭一己之力掌控如此之大的团体,那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而三胖小小年纪已经到达了这种水准,只能说明他在这一行业之中的天赋超群,旷古绝今。 稍稍分神的孙长空连忙从沉思之中缓了过来,随即微笑道:“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他那里打下手,嘿嘿,至少饿不着肚子,你看怎么样?” 朱大闯却是不太好看,嫌弃道:“就你?快算了吧!一言不合就得打客人打跑,过不了几天还不得黄铺子啊!不行不行,三胖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时,纳百川突然来了兴趣,接茬道:“长空兄,你们所说的三胖,可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那个体态丰腴的男子?” 孙长空点点头:“对!就是他!别看他傻头傻脑的,其实一肚子的坏水。好在我没有和他交恶,不然得被他活活整死。” 说到这,孙长空竟不处觉得笑了出来,仔细想想他与三胖已经一年未见了。过了这么长时间,不知对方是否还像之前那般步履蹒跚,行动笨拙呢? “有机会,我也想再看一下这位成功的商人,说不定哪天还要仰仗他呢!” 三人呵呵一笑,接着随从带路,将他们引向瀑布背后的一处秘道之中。 别看这里狭窄局促,行走起来甚至抬不走头。可走了百十来步便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三人宛如来到世外桃源之中一般,群翠环抱,溪水呢喃,树木之中偶有黄莺掠过,十分惬意。 而就在这些景物之上,一座庭院拔地而起,好像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一样,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天啊!你是怎么把它搬到这里来的?难道,你会搬山填海神功不成?” 纳百川摇着头,像个大姑娘似的羞涩的笑了笑,然后才道:“我哪里会神仙的本事。我所做的,不过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而已。说到底,我只是把这里的事物变了一种花样重新排列了一番。所以奇石还是奇石,秀木还是秀木。” 朱大闯顺势向那座庭院之中看去,发现大门之上的横梁之上居然还长着青苔,鸟儿们伫留在上面,似乎在寻找今天的晚餐。是的,天色不早了,再过不久太阳就要下山了。 欣赏完谷内的大好风光,几人一同进了院中,准备着手干正事,他们是来接人的。 可刚进门没走几步,孙长空便被一连串的乒乓声惊得打了个冷战。 “不吃不吃,我不吃!” 顺着声音看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倏尔窜出房门,直奔他们而来。后面,几个丫鬟拿着盛有食物的器皿,一个劲地紧追不舍。 这人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方柔吗? 孙长空激动得几乎快要哭了出来,不知多少个夜晚他都会在梦中呼唤的名字,没想到如今竟然近在咫尺。最终千言万语来到嘴边,汇成一句话:“方柔,我回来了!” 孙长空声音之大,竟然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微微颤抖。而就在这之后,方柔终于扭过头来,看向他们所在的位置:“你是谁?”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在孙长空看来却是狠过凌迟百次。对方何出此言,难道她已经忘记自己了吗? 想到这里,孙长空快步上前,双手直接抱住方柔,轻声道:“我是孙长空啊!方柔,你不认得我了吗?” 然而,不等对方回答,他已经看到了答案。方柔的眼中尽是迷惑,甚至还带着少许痴相,好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似的,眼看对方嘴里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孙长空赶紧用手去擦。 “嘿嘿,你长得比较好看,我们做朋友吧!” 对于眼前的“陌生人”,方柔丝毫也不抵触,反而显得相当亲近似的,这让后面的几个丫鬟十分无奈。没想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结果,还不如人家的三言两语,这人比人真得该死啊! “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方柔想了想,然后才道:“我要喝奶~” 孙长空当即脸色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里处在深山老林之中,别说是奶妈,就算是只怀孕的母猪也寻不着啊!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纳百川突然道:“我有办法!” 这回就连朱大闯也不相信了:“我说纳公子,你为方柔好,我们知道。可你也不至于牺牲自己,充当奶妈。就算要人冒充,也得是那几位姐姐吧!” 朱大闯古怪地看了一眼那几位丫鬟,后者当即捂起胸口,羞怒得先径自跑开,再也不去管这里的事。作为祸首的朱大闯挠了挠不知多久未曾清洗的脑袋,无辜地说了句:“我又说错什么了?” 不一会,纳百川已经返回了院中,这次他手中牵着一头黑色的豹子,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然而让朱大闯拍手称奇的是,黑豹的腹部微微下坠,仔细一看竟是怀了崽子,临盆在即。 “这是我驯养的一只雌性豹子,前不久有了身孕,这不奶水都有了。反正闲着也是浪费,干脆让方柔好姑娘一饱口福吧!” 孙长空汗颜,他不知该不该由着方柔的性子来。现在对方神志未清,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可这豹子究竟有没有问题,那自己就不得而知了。万一纳百川在其中动了手脚,害了方柔,那自己岂不是…… 来不及继续思考,孙长空发现身边的方柔已经不知了去向。当他再次向他那只母豹的时候,他发现一个浑圆的小脑袋已经趴在下面,津津有味地品尝起对方的奶水了。 “方柔,你!” 孙长空几乎气绝,而朱大闯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 第三百零三章 九阴山 解决了方柔的“伙食”问题之后,那只可怜的母豹子竟然瘦了一大圈,被牵起的时候四只脚都有些摇摇欲坠的错觉,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似的。看着方柔心满意足地趴在自己膝盖上熟睡的样子,孙长空不由得微笑起来。 “怎么样?咱们今天还走不走了?看方大小姐的样子,估计得睡到明天早上啊!” “明天就明天,只要让她睡觉了,什么时候都行。”孙长空的态度很坚决,一切都已方柔为主。见此情况,纳百川又拿来一条棉被,小心盖在了方柔的身上。 “我这里,你们想待多久都没有问题,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有你们光顾,反而有了不少生气,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纳百川爽朗道“我们住在你这里,本应该是我们道谢,怎么现在反过来了?你府上有没有需要动膀子力气的粗重活,我替你做了,也算是给你交些房费。” 孙长空不以为然道:“你快算了吧!他有钱的很,才不稀罕你那点苦力钱。” 谁知纳百川突然接过来道:“既然这样,纳某也不客气了。我的后院有几颗上好的木料,正准备修建一座凉亭。如果你不歉麻烦的话,可以替我帮帮忙。” 朱大闯痛快回道:“这个好说,瞧好吧!不就是一个凉亭吗?就算是高楼大厦我也给你修起来。” 说话间,朱大闯已经探到了通往后院之中的过道之中,眨眼间就不见了。 “呵呵,这个朱大闯还真是个猪脑子,人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人家让他死,他也去死吗?”孙长空轻轻将方柔放到一旁的座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清脆的响声随即从他的关节之中相继传出。 “闲人终于走了,你们终于不用再装模作样下去了。”纳百川来到孙长空的身边,继续道:“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还能活下来,而且还能像以前那样善待你。” 孙长空一脸寒意,冷峻道:“一开始我是挺好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已经对你不兴趣了。我着眼的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将来怎么了?” “我想知道将来你我到底谁会先死。” 纳百川阴森地笑了笑,接着道:“反正不是我。作为魔族之人,我的寿命要远超于你们这些人类。就算是修为极其高深之人也无法与我相提并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话,那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纳百川接着看了孙长空一眼,低声问道:“你会是那个人吗?” “呵呵,我哪知道。也许在我动手之前你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吗?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就可是太遗憾了。”纳百川幽幽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在与我决一死战之前,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说完,孙长空转身朝方柔走去,他想将对方抱回客房之中休息。谁知就在这时,纳百川漫不经心道:“一个方柔就已经让你满足了吗?其他的伙伴,你找到了吗?” 孙长空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呼吸之间他已闪身来到对方的面前,几乎鼻子顶着鼻子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也许我知道他们的所在之地。” 纳百川看着孙长空的脚,故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可借着一点点的空间,孙长空还是发现了对方脸上奸诈的笑容。难道,薛菲菲等人的失踪真与他有关? “他们在你手里?” 在孙长空追问之下,纳百川居然摇了摇头:“我家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去养那么多闲人。不过我确实知道此刻她们的所在之地。” “他们在哪?对他们下此毒手的是谁?” “呵呵,不埋你说,就加这位方柔姑娘也是我从他手中抢过来的。不过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你一定会后悔问我这个问题。” 孙长空一脸戏谑道:“你说我会后悔?开什么玩笑,当即在无妄修罗力量中杀了那么多人我都没有后悔,这天下还有能让我后悔的事情吗?说吧,放开你的胆子。” “阴山王。”纳百川眯着眼,似乎是为了要看清接下来孙长空的表情所专门做出的样子。谁硌对方却道:“这……哪里的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真没有听说过?”纳百川仍不相信道。 “我骗你干嘛,没有就是没有。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他在九阴山上。” “什么?九阴山?你说的是那个有进无出的九阴山!” 纳百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此时孙长空的反应相当满意,甚至有些得意。 “据说那九阴山是皇室皇陵的所在之地。其中埋葬着无数能人异士。一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些人的亡魂便出来索人性命。近些年来九阴山里极不太平,光是消失在里面的各路高手已经不下百人。这里面甚至还有几位颇具威望的名门掌教,你们苍北仙苑的上一任掌门就是在那不见的。” 孙长空大吃一惊,身体不由得为之一颤。九阴山真的如同传说之中那般可怕吗?既然这样的话,这所谓的九阴王又是何方神圣呢? “差不多在十年之前,皇室为了平定九阴山附近冤魂索命的谣传,便派了一名当时极负盛名的将军前去执行任务。果不其然,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在这位将军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妖邪尽除,魍魉不再,九阴山又恢复了以往的太平。上面为了表彰此人的功绩,便册封他为九阴王,终生守护在九阴山上,以防诸邪再临。可是就在最近,一件怪事发生了。” “什么怪事?难道和薛菲菲他们有关?” 纳百川摇摇头:“不是他,而是别人。一个妇女从九阴山中跑了出来,披头散发,神色慌张,等发现者将她带回城里的时候,对方已经口不难言,只是反复说着‘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不久之后那人则疯死了。在那之后,又出现了好几起类似的事件,他们之中有的被活活吓死,有的仍然在世。不过就算活着,也对人世间一切的事物都漠不关心,就好像这位方柔姑娘一样。” 孙长空看了一眼伏在茶几上的方柔,眼神颤抖道:“你说,她也会像那些人一样最后活活疯死吗?” “方姑娘修为高深,暂时应该没有问题。你可看出来了,他与黄起凤的样子不一样,至少他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心志倒退了回去,如同一个三岁的孩子。最坏的打算,她可能会在一直以一个孩童灵魂活下来,即便是白发苍苍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也一样如此。现在的方柔姑娘,就像一个醉汉一样,什么时候醒酒还得看那酒到底有多少劲道。情况好的话,也许她明天就能恢复。而如果对方遭受的打击远超你我的想象,也许他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孙长空又瞧了一眼方柔,淡淡道:“难道她要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吗?这简直比死还难受。” 纳百川却不这么认为:“难受的不是他,而是你们这些身边人。如果你们的方掌门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变成这副模样,恐怕就是天与其为敌,他也会捅出个洞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绝不能让掌门看到方柔这副样子。九阴山在哪,我要前去一看究竟。” 纳百川苦笑了笑,随即道:“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那个九阴王可不是像我这么好对付的人。此人争战沙场几十载,骨子里面都渗着杀戮的气息。你要对上他,多半要死在他的屠刀之下。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并不建议你去,因为那是送死的行为。” 然而孙长空对此却是毫不畏惧,他扬了扬眉毛,语气坚定道:“事已至此,就算是刀山火海线我也要冒险一试。更何况,那个九阴王只是人,不是神,既然都是人,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相信,他还能把我活活吓死不成。” 纳百川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对方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不说随着他去。 “去归去,但我不希望你带着你的朋友一同前往,毕竟那里实在太过凶险了,如果是为了救朋友而把你的其他伙伴搭进去,那可真是太愚蠢了。” 孙长空微微点了点头:“嗯,我会把朱大闯留下的。可是……你愿意和我一道前往吗?” 其实,孙长空本想借此与对方开个玩笑。谁知对方居然一本正经道:“这倒是可以,毕竟我们也算不上真正的朋友。” “你真答应了?” “答应了!” “为了一个不是朋友的故人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不变卦了?” 纳百川有些不耐烦:“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我纳百川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你身上的天魔兽甲就是最好的证明!” 孙长空伸手一摸,脸上不禁略显尴尬。之前在过死路的时候,天魔兽甲已经消融在可怕的弱水之中,片甲未留。如果让对方知道这些事情的话,对方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 ; 第三百零四章 人面鹄 九阴山,地处初升大陆中北部,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本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然而,自打出了凶灵吃人的事情之后,这里的居民日渐稀少,时至今日已经人烟罕见,偶然有几只大雁飞过,也显得极为仓促。 就连禽兽都知道这里是处不详之地。而孙长空已经连夜与纳百川赶到了这里。此刻他们站立在一座孤峰之上,眼前所见的那座巍峨大山,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怎么样,我的速度还算可以吧!”孙长空欣然道。 “呵呵,与你之前在无妄修罗界时相比起来,确实又精进了不少。不过……” 说话之际,纳百川的身形猛然向前一窜,接着脚下黑莲闪烁,竟然为铺出了一条凌天之路。眼见对方施展出此等玄妙的身法,就连孙长空也不禁叹为观止。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神通,让我也试试!” 一语说罢,孙长空轻身来到黑莲之上。谁知,那看似逼真的花瓣,竟是一道道虚无的幻象,他的脚尖刚一触碰,对方便已纷纷消散,化为缕缕黑烟。见此情形,孙长空连忙翻身腾起,背脊之上黑羽随即显现,助其一跃升空。 “喂,纳百川,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为何你能踩的东西,我却沾不到。” 孙长空控制着黑羽,一边向前飞行,一边与纳百川保持着平行的高度,这样才能与其正面相对。然而听到对方的疑问,纳百川却是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也许哪一天他也能拥有这种本领。不过,你的那双翅膀也挺实用的,何必羡慕我这点雕虫小技。” “嘿,还有人嫌本事多的吗?多一技傍身,就相当于多一条杀手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我说,哪天你把这门功法传给我呗?实在不行,我用宝贝和你换!” 纳百川轻蔑地看了看对方,才说道: “就你?呵呵,算了吧!要不是我出手援助,恐怕现在的你还在赤手空拳和你战斗呢!我不稀罕你的宝贝,你也别惦记我的身法,咱们这样就挺好!” 纳百川话没说完,虽然脸色一变,接着飞身跃起。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黑影自西向东飞驰而过,尖锐的急啸刺得人耳发痒。 “什么东西!” 孙长空不是被攻击的目标,所以相对而言轻松了许多。眼见纳百川刚刚逃过一劫,他立即掠向前方,伸手这么一抄,那道黑影的本尊已然落入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这……是什么玩意?” 孙长空摊开手掌,却愕然发现躺在自己掌心之中的不是什么暗器飞镖,而是一只乌黑锃亮的甲虫。这甲虫与牵牛虫般大小,但头部之上却长着一直笔直的毒针,要不是他刚刚运起了飞鹰伏魔手,也许现在已经遭到了暗算。 然而,这甲虫的生命力异常顽强,即使是用孙长空的看家本领也无法将之一击致命。只见这个小家伙,被孙的两只夹在中间,仍然在奋力挣扎,不时还喷射出些许墨绿色的汁液,落到衣服之上就是窟窿,情景异常惊人。孙长空看罢之后,心道此物绝不能留,当即指尖用力,将其瞬间抿成一团肉泥。 “那是什么东西?” 纳百川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危情之中缓过神来。他看着孙长空,希望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些答案,然而后者却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一只昆虫而已。” 昆虫?你难道当我是傻子? 纳百川心中暗道,刚才的黑影来势如此凶猛,就算是脱弦快箭也绝没有这般追星踏矢的速度。既然这样,那道黑影到底是哪路杀器呢?纳百川好奇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即抢过那团遗骸看上一番。 “放心吧!没有问题,咱们继续向前走吧!” 不等纳百川继续问话,孙长空身化流光,已然掠出数十丈外。 这之后,路上一直相安无事,差不多半柱香的工夫二人已经到了九阴山的山脚处,望着头顶之上,高达百丈的山壁,孙长空不禁咽了下口水。 “这么高,怎么上啊!如果冒然飞上山顶,遭到敌方的偷袭,那我们岂不是跌得尸骨全无?” 纳百川望了一眼头上的云彩,随即向山道之上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上山找九阴王啊!”纳百川不情愿道。 “这……真要一步步往上爬吗?我的天,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虽然心中有万般苦衷,可孙长空已经没有选择,前面的纳百川已经走了百十来蹬台阶,他自然不能示弱,于是加快脚程跟了上去。 “我说啊!这九阴山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惧啊!难道,那些都只是谣言不成?” 纳百川摇头道:“一两人的言辞,可能是胡说八道。但大家都这么讲,那就说明这里一定有问题了。别着急,咱们这才刚刚上山,就算出现情况也应该是在中后段的山道之中。现在,你就多多珍惜一下眼前的祥和景色吧!” 孙长空望向天边,发现一轮红日徐徐升起。渐渐地,山中雾霭消散,万物复苏,早起的莺雀已经开始一天的忙碌生活。孙长空伸起手掌,架在身旁。谁知就在这时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居然飞了过来,随即停在上面。见此情形,孙长空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事先准备的干粮,递到对方的面前。而那只鸟也不怕生,当即麻利地吃了起来。看着对方如同抽搐的啄食动作,孙长空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哎,这所谓的九阴山也不过如此嘛!我看,咱们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纳百川本想回头反击几句,然而就在他将视线移到对方身体之上的时候,他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别动!” 看着神色古怪的对方,孙长空感到莫名其妙,难道对方还能被一只小鸟吓住不成? “为什么不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面对对方的质疑,这次纳百川居然不说话了。他闭口不语,眼睛却是在不停地忽闪,好像是在表示有什么情况即将发生似的。孙长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将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谁知,接来的情况竟让他终生难忘。 原本伫足在手上的小鸟倏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庞然大物,一只长着人面的畸形飞禽。单看它的个头,估计至少也得有一百来斤,翼长在二到三丈左右,就是站在地上大小也和正常人相差不多,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个大活人站在孙长空的手掌之中呢! “我的妈呀!”孙长空吓得赶紧撒手、而与此同时,纳百川已经闪身来到跟前,遥空击出一掌。此掌看似寻常,实际包含着三种不同层次的力道。一二三,在第三次力道释放之后,那只人面大鸟已经飞出了山道之处,完远地停在遥远的天空之中。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惊魂甫定的孙长空厌恶地看着自己那只被大鸟沾染过的左手,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砍掉。而纳百川仍然一脸阴沉,显然危机还没有完全渡过。 或者说,危险才刚刚开始。 “这玩意你不知道不奇怪,因为他的先祖并不在这片天地之中,而是在遥远的魔界之中。” 孙长空有些吃惊,随即道:“又是魔界!这家伙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的特点你已经见识过了,成长急快,一遇食物便立即疯长,最大可达十丈来高,是少见的巨型飞禽。你看见那张人脸了吗?我们因此称它为人面鹄。” 一想到自己的行为差点孕育了一个浑世魔物,孙长空便有些心有余悸。看来,这个九阴山还真不能小觑啊! “他除了长得快,还有什么本事吗?” 纳百川接着道:“别看这人百鹄成长速度惊世骇俗,可寿命短得却令人发指。它们被称为鸟类里面的昙苍,晨生夕死,绝无例外。” 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孙长空尤为叹息:“唉,没想到他们的生命只有短暂的一天,还真是一群可怜的家伙们。这么说,他们也没什么危害嘛!” 纳百川轻笑了一声,突然来到他的身边,抓起他的那只左手道:“难道,你没感觉到异样吗?” 不说不知道,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孙长空竟觉得自己的手掌竟有些发麻发木,就好像那只手不是自己的似的。而这个异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怎……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自己手掌糊上一层泥浆。” 纳百川笑了笑,继续道:“你放心!你的手掌还没有坏死,说明里面的灵魂还没有受到侵害。告诉你,这人面鹄其实不吃五谷杂粮,它们只吃灵魂!” “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就它,居然能吞噬人类的灵魂。” “你以为魔界的子民就这么简单吗?实话告诉你,也就是这只人面鹄还没有成熟,不然现在的你恐怕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孙长空突然觉得嗓子发干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蠕动一样,原来死亡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 第三百零五章 阴兵 看着孙长空心有余悸的模样,纳百川不禁笑道:“看你紧张的那样!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会败在你的手里。放心吧!那只人面鹄已经吃饱了,在他下次腹饥之下,这个家伙都是安全的。” 孙长空愁眉方展,故作镇定道:“我会怕它?呵呵,它怕我还差不多。不然,老子一定把他的毛拔干净放在火上烤了吃了。这么大的一只鸟,这得够多少人吃的啊!” 纳百川苦笑了下,不再说话。 逼退了暗藏杀机的人面鹄,二人再次上路。这回,孙长空小心了许多,别说是禽鸟,就连飞虫他也不放过,能躲得就躲,躲不过的就杀。好在,这段时间当中他并未遇到之前的那只黑色甲虫,不然被蜇上一口可有得受了。 经过了前半程的相安无事之后,九阴山的山路开始变得陡峭起来。台阶之上长满翠绿色的青苔,好像已经有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而经过无数的岁月冲刷,那些原本工整的石阶已经越发斑驳,个别处已经出现了崩裂损坏的情况,万一不小心踏中之后滑落下去,那可就真的要粉身碎骨了。 纳百川不敢大意,孙长空更是步步惊心,不敢有丝毫马虎。如此一来,二人的速度立马放缓下来,大半个时辰也才走了四五百蹬,日上三竿,山中的气温渐渐回升,二人已经大汗淋漓,就连空气之中都充满了了二人汗臭味道。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了上山之后的第一个分岔口。一个朝南,一个朝北,看起来都是盘旋向上,但却不知之后的路又是通向何方。纳百川面色凝重,陷入了僵持的境地之中,反倒是孙长空来到了一边,随即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是分头行动吧!不然,万一都走到了岔路之上,再想逝返可就浪费时间了。” 纳百川想了一想,然后才道:“这么说来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那就照你说得办。不过千万记住,那个九阴王嗜血如命,杀人不眨眼,小心别惹怒了他。能好好说就别动手,否则吃亏的是你。” 纳百川的叮嘱还未讲完,孙长空的背影已经变得愈加模糊,他居然先行离去了。 纳百川看着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身形一晃,竟消失在了原地之中。 孙长空这般积极不是没有自己的道理的,因为他发现这边的山路要平缓了许多,想来危险也会相应地少上一些。如此一来,自己登顶见九阴王的机会就大了许多。可没走多久,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眼前的雾气怎么越来截大了呢?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山阴之地,长期接受不到阳光,所以雾霭才会迟迟不散。可他抬头一看,云雾之中的日头轮廓分明,哪里是什么山阴之地,明明就是向阳而行。既然这样,这些迷雾又是怎么回事呢? “九阴山上蹊跷太多,我得格外小心了。” 思绪未完,一道白影飞闪而过,几乎贴着自己的耳边扬长而去。孙长空伸手一摸,竟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见血,就在刚刚错身的工夫,那道诡异的白影居然在他的岙上留下了连他都无法察觉的伤口。难道,对方真的是鬼魂不成?不然,为何会如此飘渺,来无影,去无踪呢? 想到这,孙长空体内的真气运行速度陡然提升了整整一倍,以至于此刻他的身上笼罩上一层淡淡青色,以防暗算突袭。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影刚过,又有一红一黄两道光影迎面掠来,而且力道更猛,动若雷霆,势不可挡。影未抵至,孙长空当即大喝一声,重辉剑弃鞘而出,转身化为两道凌厉剑光,分别射向那红黄二影之上。 “叮叮!” 重辉剑虽是以木为原料,但质地坚硬无比,碰撞起来有金属声音还算正常。可那道无形的光影却是极其诡异,竟也发出类似的声音,而且音调更加刺耳,让人久久不能平静。孙长空惊头一惊,不禁叫道:“不好,有人埋伏。” 孙长空早已想到了上山路上的种种危机情况,却没有料到此时此刻,居然有专人刺杀自己,而且是用如此怪异的方式与自己交锋。重辉剑虽然不如那两道光影灵活多变,但在孙长空的掌握之下已经随心所欲,游刃有余。一把剑,同时截住两次完全不同的功击,而且还在回气之际发出第三道剑气,这实在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如果纳百川看到这一幕,一定不会再觉得自己败在孙的手中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因为孙长空有这种本事。 出剑,挥剑,舞剑,射剑,弹剑,收剑,所以动作一气呵成,迷雾之中只听“砰”地溅起一团血色,接着一道黑影便倒头栽下了万丈悬崖。 那人没有呼叫,因为他已在孙长空的第三剑之下当场殒命,死人自是不会呼叫了。可偏偏就在这时,另一边山壁之中居然出现了一道怪异的惊叫,就是这声惊叫引起了孙长空的注意。 “明人不做暗事,如果看得起孙某的话,那就请现身一见吧!” 孙长空看着不远处拐角的石壁之上,居然缓缓走下一人。此人一身灰色轻装,手持一双夺命连环刺,宛如神仙一般出现在对方的面前。他的脸很是恐惧,应该说是极其狰狞,因为他的面部肌肉完全由一旁的岩石构成,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都与它们无二。孙长空看着对方,有些不耐烦道:“同伴死了才过来,你这人实在不厚道啊!” 听了这话,那位灰衣人随即道:“你懂什么,九阴王早看他不顺眼,所以让我找个机会除抻他。多亏你的帮助,我不但消灭了心中大患,而且还为九阴王他老人家办了一件大事,功劳甚大,等死了你之后,定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励,想想都让人激动。不行,不能再说了,我要提着你的人头去交任务了!” 话音刚落,灰衣人已持夺命连环刺来到孙长空面前,上来就是一通招呼,打得孙长空连连败退,差点掉出山道。多亏有黑羽的帮助才将他从生死边缘之中解救了回来,而且反手还将那人逼退了回去,令自己暂保平安。 “以气化形,你小子还不赖吗?不过,就凭这点本事可绝不是我夺命双刺史连环的对手。看招!” 一听对方大名,孙长空立即方寸大乱,一连被对方攻了七招,招招致人于死地,按理说绝不还生的机会。可有了黑翼的加成之后,孙长空的身法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竟能靠这一特长巧妙地避开诸多招式。而到了最后一刺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一片,一声大雨即将来临。 孙长空虽然在全力以付,可史连环的名气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无未能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强敌。 “史连环?是那个曾经将人杀了之后掉起来形成一个个圆环的史连环吗?” 据说当年臭名昭著的他,制造过连环杀人案,前后死亡的受伤者不少于三百名。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数字,如果算上那些被满门屠死、未曾传信出来的户家,恐怕五百个都不止。可是在孙长空的记忆之中对方应该已经身染恶疾病死了才对,为何会无故出现在九阴山之上呢。 “哦?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听说过我的名号。那就好办了,把身上的宝贝和头颅都留下,然后你去死就好了。” 孙长空看着得意的史连环,竟被气得狂笑起来,随即开口道:“史前辈,你这样也太过分了些吧!难道,就是不能我一条活路吗?” 一听“史前辈”三个字,那史连环显得愈发陶醉,神情飘然,好似刚吃了美酒佳肴一般,甚是享受,过了许久才算缓过神来。 “呵呵,看你这小子有点礼貌,本来擅自上山者无一例外,全部当诛。今天我就网开一面,给你个机会。接得住我三刺,三刺之后如果你还能活着,我就让你下山,绝不为难你。你看怎么样?” 孙长空胸中怒火燃起,但为了自己的计划只憋着不发作,然后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道:“前辈如此抬爱,我真是受之不起。这样吧!三招对您太不恭敬了,三十招,如果我能在您的手中侥幸挨过三十招,你就让我继续上山。我这提议可好?” 史连环眉毛一挑,好像手中的双刺一般,渗出寒光无数。他本以为对方知难而退,应该早些回去的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识好歹,自己手下留情竟还要执意上山,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想到这里,他冷笑道:“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看你这样子也是有点本事的,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保留实力了,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吧!” 说话之间,史连环已来到孙长空的面前,当即两道银光飞闪而过,后者顺势一缩,身前的衣衫已破划出一个一匝来长的豁口。要不是他躲闪及时,恐怕现在已经被人开膛了。 夺命双刺史连环,果然名不虚传! ; 第三百零六章 背坛老人 这史连环之所以让江湖之人闻风丧胆,不仅仅因为他的那双银刺,更重要的是他以往心狠手辣的手段。一经进入战斗,便仿佛疯癫了一般,不将对手杀死绝不罢手。交手短短数息的时间之中,他已向对方攻出四百三十多次,舞得漫天都是银晃晃的疾光,闪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孙长空从如至终一直被死死压制,根本没有机会拔剑。如今,他只得以手代刀,凭指为剑,一护心门,一护腹间,不让对方有可趁之机。 孙长空虽然惊讶,但却没有史连环心中的震撼来得强烈。他出道三十余载,所见高手数不胜数,但除了少有的几个之外,几乎无人可能轻松接住他这么多的银刺。更加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对方居然是赤手空拳在与自己周旋,举手投足之间似还有所保留,根本没有使尽全力。难道,这小子比自己还要厉害三分? 想到这,史连环的发招速度立即提升了三成,不多不少正好三成。他希望以此来逼出对方的全部实力。可孙长空却是一脸从容,仰俯开合之间竟不失风彩,就连两侧的鬓发也毫不凌乱,乍一看去就好像是在起舞弄姿一般。 “好家伙,吃我这一招!” 说话之时,史连环顿时变招,那双夺命双刺竟陡然伸长了整整一倍,挥动之间犹如一条条银线,纵横交织在天空之中。更加诡异的是,这些奇怪的银线居然不随银刺的离开而消失,反而显得愈加真实,孙长空闪身未及,竟被其中一道划中了手臂,一道血痕随即涌现而出。 “这!” 孙长空心中大惊,连忙向后跳去,希望借此避开对方的招式包围。可那史连环咄咄逼人,一见有了破绽,立即发动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转眼之间便将孙长空笼罩在银色的“天网”之下。 “嘿嘿,看我的银罗天网厉害,还是你这两只手掌更胜一筹。” 眼见杀招即将到来,孙长空翻身倒地,借此机会顺势将背后宝剑抽出。重辉一现,周围萦绕多时的迷雾终于有了消散的趋势,只是那张银色天网还在半空之中悬着,气势丝毫不减。孙长空想都不想,挥手便是一招“侠情涛天”,万丈剑芒随之拔地而起。 那银罗天网固然厉害非常,可重辉剑以点击面,优势更大,当即便在那张看似坚不可摧的巨网之上戳出一个磨盘粗细的缺口。见此情形,孙长空身化流光,顺着缺口直接跳了出来。借此空当,他不禁向后一看,只见那道天网一经落地,立即便引起了灾难般的剧烈异象,山道塌方,碎石滑落,带着沿途草木一同滚下悬崖,不知摔到了哪里。孙长空看着身后那道被整齐切开的石壁,不禁心有余悸,这要是割在身上滋味恐怕不会太过好受吧! “我的乖乖,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刚才你那招叫什么?”史连环突然停下攻势,住步大声问道。 “呵呵,这是我拜入师门之出所学的行侠剑法,刚才是其中的一招,名叫侠情涛天。” “侠情涛天,侠情,涛天,好名字,好名字,这剑法的创造者一定是名大侠!” 孙长空面露惭愧,低声道:“家师只是一个普通的道人而已,并没有什么本事。说不定,现在他的修为还不如我哩。” 史连环不悦道:“不可能,我的银罗天网所向披靡,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小道人所造的剑法之下。不可能!” 孙长空摊开双手,不屑道:“这有什么,我还有厉害百倍的招式,你想见识一下吗?” 史连环瞳孔收缩,一张笑脸立即冷冰僵硬,十分吓人。 “那你攻过来,我倒是十分想看看那这侠情涛天厉害百倍的招式究竟是何神通。” 孙长空手腕一转,重辉剑随即舞成一道剑花,忽明忽暗,光影婆娑,就好像天降大雨一样。然而就在史连环沉迷在眼前剑招之时,一道急光飞闪而过,射中他的心窝,然后透体穿出。史连环随即打了个冷颤,感觉天气一下子便冷了下来。接着,他看到自己胸前竟有血柱窜出,接连不断,十分有活力。 “我说,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真是活该死在我的手里。” 在孙长空的话语当中,史连环无力地跪倒在台阶之上。他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败的,却不曾想面前一只飞脚袭来,直接将他踢下了万丈深渊。 看到对方真的摔落到山底之后,孙长空这才安下心中。刚刚他已剑式作幌,其实真正的杀招都在他那只空闲的手掌之中,他在挥剑的同时还发动了指剑。那指剑威力虽然有限,但强在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当面看见,根本无法防备,这才能杀得对方措手不及。 不过,需要承认的是史连环的实力发案强悍,这在他所遇见的众多高手之中已经可以名列前茅,与陈世杰恐怕相差无几。只是此人败就败在太自以为是,对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完全不考虑其中是否有诈。对于这种有勇无谋的武夫,孙长空的评价就是:有你不多,无你不少。 “史连环都只能作看门狗,那上面的人物究竟是何等厉害?看来,我得多加小心了!” 稍事修整,孙长空再上征途。只是这回,他明显比刚才坦荡了许多,与史连环的交手让他大致了解了这里的实力,这也为他接下来的战斗准备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参考。 只是随着高度的攀升,九阴山的山路变得越来越陡,起初他还能留有余力,但到了如今已经是手脚并用,而且步履维艰,每一步都好似是一次巨大的胜利一样,头上的汗水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是铁人也该累了。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孙长空。不知不觉当他的双臂已经微微发酸,掌背之上已经因为长期充血而变得肿胀难忍,一道道青筋遍布其上,看起来不禁让人心疼。 终于,走过了最为陡峭的一段山道,随着孙长空爬上最后一个台阶之后,他竟然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地之上。趁着这里没什么情况,他赶紧躺在地上休息一下。然而就在孙长空双眼看向头上天空之际,一道陌生人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呀!” 惊慌之中孙长空登时跳起,一连退出三步,这才定了下来。这时,他才看清那人的样貌,居然是一个满头苍发,胡子上打着辫子的奇怪老人。而他的背上,居然背着一个偌大的坛子。 “你……你是谁!” 老人听罢,伸手指了指自己,木讷道:“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我是谁呢!” 孙长空一听,心里寻思这人莫不是傻了不成,怎么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来。可为了保险起见他仍然说道:“呵呵,别和我再这装聋作哑了。说,是不是那个九阴王派你来的?” 那老人听到“九阴王”的名号,立即脸色大变,神情紧张的他赶紧跑到山壁的一边,倏尔蹲了下来,一边哆嗦着一边喃喃道:“不是九阴王,不是九阴王。” 看到这里,孙长空大概明白了,原来喧位老者不是敌人,而是像吴掌柜、黄起凤那样的受害者。怪不得此人言行如此奇异,原来是被吓傻吓疯了啊! 为了打听到关于这里的更多信息,孙长空慢步来到那人的身前,俯身轻声道:“老丈,别害怕,我不是九阴王,更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 显然,那位老人还没有从惊恐之中缓过神来,嘴里仍然反复不停说着“不是不是”的话,这让孙长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这么僵持了一柱香的时间,他再也没有耐性,于是起身决定就此离去。 “不要去!” 孙长空本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他回身之际,却发现那位老者正以一种怜悯的眼神关注着自己。一看有戏,他于是问道:“什么不能去,这上面有什么?” 背坛老人连忙跑上前来,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有鬼!” 孙长空心头一震,虽然知道疯子的话不能信,但心魔作祟之下还是忍不住有些忌惮。虽然之前与崔珏崔判官已经打过照面,也知道了那个地方的恐怖之处,可再次听到幽冥之中的事物之时,他的内心之中还是出现了与常人相同的恐惧。那是对死亡天生的厌恶感。 不死心的孙长空继续道:“你见过?” 老者看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终于点了点头:“见过,那家伙又大又凶,没人是他的对手。” “哦?那九阴王呢?九阴王也打不过吗?” 再次听到“九阴王”三个字的时候,背坛老人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之前的惧怕神色,而且情况更加严重。这回,他直接倒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在地上打滚。一会儿的工夫他已是蓬头垢发,脸色铁青,眼看就要胆裂而死。无奈之下,孙长空一掌击在对方的后颈之上,老者当即昏睡过去。 “唉,看你也是个可怜人,好好睡一觉吧!” 就在孙长空准备起身继续向前行进之际,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双红布鞋,确切说是一个穿着红布鞋的人。而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吗? 想到这里,孙长空身数以亿计的毛孔同时炸立起来。 ; 第三百零七章 红衣人 随着头部抬起,孙长空发现此“鬼”不但穿了一身红鞋,而且还穿了一件红衫。那道红,就好像是由刚刚放出的鲜血浸染了一般,娇艳欲滴,光彩照人。 撞鬼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光天化日之下撞鬼。见到这种事情一般只有两种情况,其一对方不是鬼,其二对方不但是鬼,而且是一只极厉害的恶鬼。孙长空自信可以对付一般的小鬼,可面对那些所谓的屠过上千人命的厉鬼鬼王,他就没有底了。一不小心,自己会便成为对方手上,成为人家身上的一道戾气。这样的死法,委实有些憋屈。可事已至此,他已无法躲避,如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希望此“物”能够手下留情。 “你是谁?”孙长空一贯率先开口,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然而听了孙长空的问话,那红衣也不回答,只是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个昏迷的背坛老人,然后才低声道:“把他给我。” 孙长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老人。他笑了笑,然后走到老者的身旁,同样伸手指了指道:“你说他?” 红衣人点了点头。 “要人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来历。” 红衣人有些不耐烦,雪白的面庞之上竟出来了一抹红晕,他不是害羞,而是恼怒。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他交给我。不然,你就得死!” 红衣人最后的那个“死”字,尾音拉得异常之长。而孙长空的心头肉竟好像被对方抓着扯了一把似的,莫名的绞痛,只是这感觉很短,几乎眨眼之后就不见了。 “呵呵,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一个大男人穿得这么华丽花哨,想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把大爷交给你,岂不是送羊入虎口?谁知道你会拿他去做些什么事情。不说清楚之前,别想从我手中把他抢走。” “好!” 红衣人心中所有的愤怒全部化为了这一个字,声到人随。孙长空还没看清那人的动作,自己已被强掌力顿时击飞出去。这一刻,他感觉身上至少有三处肋骨折断,内脏似乎也出现了损失。然后他只觉得一甜,一道血箭顺势扑出。孙长空定睛一瞧,发现那道血水竟是鲜艳无比,好似一道火光一样。 只差三步,孙长空便要跌出平台,摔下山涧。然而也只是三步,他救回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然而,这条命是暂时的,因为那个红衣人还在,而且他的视线还在他的身上。一时间,孙长空竟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人,而是活脱脱的死神,伸手一挥就能把人的三魂七魄收去,不费吹灰之力。 眼见对方出手便已展现出此等恐怖的实力,孙长空再也不敢怠慢,立即拔剑作势:“哼哼,想杀你孙大爷,你还差点。” 红衣人依然一脸冷漠,只是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惊诧,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可以活下来。一般人中了这掌多半要粉身碎骨,再强一点的也会五脏俱焚,只有天人境以上修为的人才能苟活下来,但混身经脉也要断个七七八八、沦为废人一个。要是能再上一层,到达“知命”境才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难道,面前这个年纪轻轻、口出逛言的小子,已经是那种层次的高人了吗? 红衣人着实不敢相信。 停顿了好一阵,他才终于开口说道:“算你命大没死,还不快滚!” 一听这话,孙长空来了精神,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嘴里叫骂道:“你tm算老几!” 话音刚落,孙长空急挥数下,重辉宝剑金光大作,无数杀劲立时破体而出。 快,准,狠,这三个字形容此时孙长空的剑法是合适不过的了。只见剑光所过之处,无不是风嚎劲掣,坚硬的岩体立即化为无数碎片,随即从山体之上剥离下来,这要砍在身上立即便会血溅三尺,九死无生。 可那红衣人修为之高,实属难测,几次闪身之后,那些致命剑光已经擦身而过,未曾伤到他一分一毫,就连他那随风飞扬的发丝也没有受到牵连。另一端,孙长空偏不信邪,一波未平,一波再起,麒麟诀随即融入到重辉之中,后者由金转红,身上的浩然正气也变得不再那么纯粹,透着隐隐的邪念。 孙长空执剑跃起,麒麟斩字诀随口而出。一斩众生,一斩凡尘,斩无不破,斩无可敌。 说话间,重辉剑上血光四射,耀眼夺目,与那袭红衣相得益彰,竟好像两轮红日一般,遥相呼应。呼吸间,一道麒麟血影已然从天而降,势迫无岳,气震八方,逼得红衣人不得不正面迎战。 “好剑!” 强招之下,就连那红衣人也不禁大声惊叹。同一时间,他已抽出他的武器,他的手就是他的武器。 那是一对血色的手掌。末端生有一寸来长的指甲,竟也涂着鲜红的颜色,看上去甚是刺目。然而就是这么一双纤尘不染的素手,居然正面迎上了那只麒麟凶光,在孙长空看来,对方已经必死无疑。然而就在这时,奇迹出来了。 原本那只麒麟是扑向红衣人的,可此时再次看去却发现那只麒麟竟已停在了那人的手掌之中,一动不动,气势陡然下降了十之八九。紧接着,红衣人豁然刺出另一只手掌,麒麟血影猝然 消逝。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杀招被对方轻松化解,孙长空战意立颓,几乎已经有了不战而退的念头。他的手在渗血,那是刚刚出招之时遭遇反震所致。而重辉剑同样势头大折,黯淡无光,剑身之上尽显沧桑。绘于其上的龙纹已经略显模糊,显然剑髓已受到重创。 然而就在这这个时候,红衣人突然开口了:“这剑叫什么名字,怎么没在江湖之中听过它的大名?” 虽然心中疑惑,但孙长空仍然回道:“本就是无名之剑,何足挂齿。无论是铁剑还是木剑,只要能杀人就是好剑。” 红衣人面色大悦进而道:“好个杀人好剑,可你的指剑好像也并不差啊!年轻人,为什么不选择用指剑与我打呢?” “呵呵,真刀真枪都伤不了你,区区指剑又能奈你何?就算我像你说的那么做,也只是自取其辱,不用也罢。” 红衣人面露苦笑,显然他也认同这个观点。 “呵呵,以你现在的修为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看你气息澎湃,但内劲稍显不足,你现在究竟是何修为?” 孙长空转念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转轮大成境界吧!” 红衣人当即脸色大变,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肯定要口出脏话了:“什么!你居然只有转轮境境的修为?那你为何能施展如此强大的招式而不废吹灰之力?一般的转轮境修行者施展此招不到一半就要力尽而坠,而你看起来却是驾轻就熟,毫无费力,这又是怎么一个道理?” 其实就连孙长空也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他知道自己在无妄修罗界的积累并没有因为外形的恢复而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储存到了身体之中,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他才能展现出比之同境界的人高出数个层次的威力,而且不会因为过度开发潜力而出现异样。 不过,这些猜测孙长空并没有直接说,而是神秘地回道:“呵呵,我有奇遇,捡到一枚仙丹。那枚仙丹可以助我增长十倍的力量,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成果。怎么,这样不行吗?” 红衣人点了点头,然后才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说我未曾听说过世间有此灵丹妙药,但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在说谎。话说,你是在哪捡到那宝贝的?” 孙长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随口说了个地方,那红衣人微微点头,以示同意。 “好了,闲话说完了。现在说说你,你来九阴山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则吗?擅入者死!” 孙长空心头虽惊,但一想到薛菲菲等人的安危,便不由得胆子大了起来,于是朗声道:“我是来找我朋友的。” “哦?什么朋友?” “两个女人,一个叫薛菲菲,一个叫薛飘飘。对了,薛飘飘双目失明,这个特征比较明显,请问阁下有没有见过?” 红衣人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道:“我帮你找到朋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孙长空一愣,心想有这里面有猫腻啊!难道。薛氏姐妹真的在他手里?可这个红衣人为何要胁持两个弱女子呢? “我孙长空身无长物,如果阁下能帮我找到他们二位的话,在下愿意效犬马之劳!” “呵呵,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在为难你,她们二人确实在我的府上。不过,现在他们身体有痒,暂时无法与你下山。” “啊?他们怎么了?” 红衣人用下巴指了一下那位昏睡的老人道:“和他一样,得了失心疯。” 孙长空身体不由得一晃,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当他亲耳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还是忍不信有些心痛。 “如此说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九阴王了?真是失敬失敬!”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会欣然答应,谁知红衣人居然摇头道:“我不是,他才是。” ; 第三百零八章 九阴王 他?孙长空有些好奇,对方口说的“他”指的是哪一个。在场的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就只有那位被自己打昏的背坛老人。难道,这个“他”说的是就是他? “您别开玩笑了,您修为高深,器宇不凡,一看就是将王之相。怎么说九阴王都应该是您才对啊!这个老头儿,呵呵,我看就是个叫花子啊!” 红衣人继续摇头:“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身后的老者才是皇室委命的九阴王。” 确定对方没有在开玩笑,孙长空这才慢慢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熟睡、嘴边还挂着口水的老者,随即咽了下口水道:“我把他打昏,他醒了之后不会来找我算账吧?” “呵呵,你放心,现在他的心智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别说算账,就连你之前所做的事情都会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当年叱咤风云的九阴王已经不在了。” 对方的话听在孙长空的心中字字重如重钧。可以看出,对于九阴王的遭遇,这个红衣人是相当惋惜的。显然,二者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联系。不然,刚才对方也不会主动找自己要人了。 “既然如此,那阁下是?” 那个红衣人也没有刻意回避,于是抱拳道:“在下诸葛红叶。” 孙长空一听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在他的印象之上,诸葛可是皇姓,诸葛家庭的人,非富即贵,哪怕是放眼整个初升大陆也没有一个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包括陈家。这是因为诸葛家非但有数之不尽的高手能人,还有挥霍不尽的巨额财富。加上皇室对于整个初升大陆的统治能力,这让他们在上千年的历史之中一直都处于不败的位置之上,经久不息,被喻为“人间仙族”。 可这个时候,诸葛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呢? 诸葛红叶一看对方面色不对,于是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虽是诸葛家的人,但长年都生活在九阴王的门下,是他的唯一弟子,所以你才能在这里看见我。我来这里并没有什么恶意,否则刚才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 孙长空恨不得破口大骂。直到现在他胸口上的那一掌还在隐隐作痛,肋骨虽然已经愈合,但内部的伤势却没有得到完全的修复。出手如此毒辣,居然还敢说手下留情。那如果手下无情,那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世上了呢? “呵呵,红叶兄果然是好身手,孙某自叹不如。不过我想知道,我的那位朋友究竟怎么了。事实上,我还有两个故人,也出现了像你所描述那样的症状。他们之前到底遭遇了怎样可怕的变故,竟然可以将他们害成这副模样?” 诸葛红叶一脸忧伤,他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唉,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连我也不知道她们的岙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我的恩师九阴王,同样遭遇了变故,成了今天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自事发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之久,这期间死的疯的不计其数,而我则是少数能够幸免于难的人。皇室一直不知九阴王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派人来接过这里。但是纸包不住火,最近这里出事的频率越来越高,前不久我的两名仆人也不知所踪,想来也是被人害了。而家师的部下也相继离他而去,就在昨天最后的两个随从也拜别了我们,自顾自地逃荒去了。” 孙长空心头一震,莫非诸葛红叶口中所说的二人之中就包括哈尔滨连环?如果说来,他还帮九阴王除去了两个叛徒啊!想到这里,他终于舒服了一些,总算这一次没有杀错人。 “既然这样,红叶兄为何不带着九阴王下山避难呢?你们苦守在这里,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诸葛红叶双目一闪,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于是道:“你也知道,九阴山是皇室厚葬先祖的皇陵之地,其中供奉着历代王候将相,皇亲国戚数之不尽。如果我们擅自离开造成了难以逆转的后果,杀头不说,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与其这样,还不如恪守于此,安于天命,至少也能做到问心无愧。就算到了下面,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孙长空叹了口气,同情道:“红叶兄能有如此胸怀,真让在下佩服佩服。可九阴王这个样子如果才能保得这里一方平安呢?我看不如叫皇室的人来此调查一番,就算没有收获,也能一起帮忙想想办法,拯救这些失了心魂的人。不然光凭你我这些个人的力量,实在难以有所作为。” 诸葛红叶面露难色,酝酿了许久才终于道:“不怕告诉你,朝中百官,觊觎九阴王位置的人比比皆是,如果现在让他们知道九阴王出了事情,这些人定会落井下石,到时非但救不了九阴王,甚至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招,加速自己的死亡。与其那样,我宁愿就这么守下去。” 孙长空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苦衷,可他轻咦了一声,然后道:“照你这么说,什么时候才能算完事呢?九阴王这个样子,看起来不会短时间恢复完全的。就算有机会重夺心魂,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修为倒退了多少还说不定。如果实力大不如前,他的位置仍然会坐不稳。我觉得这样坐以待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诸葛红叶抬了一下眼皮,随即道:“你的意思是?”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觉得与其这样干等下去,不如主动出击,寻找祸源。只要找到它,才有机会治愈这些失心疯,才能重新唤回他们的心神。不然,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起色。” 孙长空的想法确实不错,可诸葛红叶又何曾没有考虑过呢? ‘“茫茫天地,你让我们去哪找那罪魁祸首。而且,就算找到了,咱们能对付得了吗?就连家师能都逃毒手,恐怕你我去了也只会成为新的受害者。” 诸葛红叶为人谨慎小心,做事尽善尽美,不然就干脆不做。而与他相比起来,孙长空就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性格。他有闯劲,不怕失败受挫,也不会瞻前顾后。这样的个性可能会给自己招来许多灾难,但有些时间却能收益颇丰。 眼见对方如此优柔寡断,孙长空正色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事情的结果,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咱们也要尝试一下。不然,因为内心中的恐惧而不作为,耽误了这些受害者,那我们岂不成了罪人?说实话,这才前来除了找寻那两位朋友之外,更重要的是解救这些失了心神的人,找到背后真凶。哪怕他再怎么强大,我也要把他抓出来。” 说罢,孙长空紧紧攥起拳头,巨大的轻力之下掌骨之中爆发出阵阵脆响,听起来异常瘆人。 诸葛红叶看着对方,沉吟了许久,这才终于道:“哎,也罢!作弊九阴山的一员,我有义务查明真相,解救黎民百姓,也算不辜负家师对我的栽培。只是,接下来你我……” 话没说来,只听二人背后的山壁之中爆发出一阵厮打声,孙长空与诸葛红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攀上岩顶,递目向前望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正与五人展开激烈的对决。中间被困之人修为高深,实属少见,孙长空一眼便已认出此人正是之前与自己兵分两路的纳百川。而再看外面的呈包围阵势的五个人,分别穿着赤、黄、绿、紫、黑五种不同颜色的劲装,虽然样子略显狼狈,但已掌握了场中的主动权,诸葛红叶也认出了他们,正是九阴山的五大护山神,九阴五阳。 五阳与九阴王并不是直属关系,但其中又有少许联系,因为他们都是奉命在此看守皇陵的守陵人,互不干涉,也不来往。除非遇到天大的事情才会聚到一起,共商对策。不过自打九阴王出事以来,双方便不再来往,关系也变得愈发疏远,已经形同陌路。然而就是他们包围了纳百川,并几乎将之置之死地。眼见对方即将支撑不住,孙长空纵身一跃,坠下三十来丈,当即便加入到了混战之中。 走近一看,孙长空才发现纳百川已经挂了彩,而且伤势不轻,有些地方仍在流血,有的已经凝固止住。只是接连的消耗已经令他内息不继,成片的污水顺着发梢直往下淌。 “我说你怎么迟迟没有上来,原来是给你截在这里了。” 孙长空手持重辉,几招之内已经将五人的阵型冲出一道破口。然而,九阴五阳默契非常,呼吸之间已经将空缺补上,而且阵法变得更加牢固,甚至连根针都插不进去。于是,战局从之前的五人围攻一人,变得了五阳围歼二人。时间飞速流过,双方一连拼杀了千余招,仍然互不相让,只是孙长空初显疲态,持剑的右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那位身穿红衣之人居然尖叫一声,呵声道:“有破绽,攻那个小子!” 说话之间,孙长空发现自己已被五枚长剑死死锁定,再也难动分毫。 形势立即变得大大不妙了。 ; 第三百零九章 九阴五阳 五个人,五柄剑,分别从完全不同的五个方向向孙长空直刺而来。换作旁人,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可孙长空却这么想。他虽然只有一把剑,而且还是一把木剑,但已胜作千剑万剑,比手持天下最强杀器还有更有信心。他要以一克五。 “闪开!” 孙长空的话当然不是说给九阴五阳听的,纳百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进而匆忙地向身后的山道之中奔去。然而仅仅过了一息,甚至可以只有半息,整条山道上石阶竟然在顷刻之间化为为了漫天石屑,与那稀薄的云雾混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十分诡异的烟霭。那烟霭无色无形,却重若千斤,竟让那傲视群雄的“五阳”也惊觉不敌。招未至,五人手中长剑已纷纷垂下。再看剑身之上已经落满尘埃,沉重无比。更要命的是,石屑令周围的空气也染上了一种毁灭生机的力量,九阴五阳甫一吸入,便已感到体内气塞不顺,呼吸之间脸色已经铁青,好像中了剧毒一般。 “呵呵,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三千患水!” 烟霭之中的孙长空豁然发声,紧接着整条山道随即崩塌,数不尽的金色剑芒从中炸裂而出,立即将九阴五阳团团包围。远处的纳百川瞳孔急聚,脸上突出惊愕之色,显然就是他也没有想到几日不见的孙长空竟有了如此恐怖的修为,恐怕就是自己也要自叹不如了。 “长空兄,手下留情。” 就在现场气氛陡然攀升到极端严峻的时刻,一道红影忽然飘落,随即狂风肆起,黄沙漫天。看似不起眼的尘埃竟在此时化为一个个锐利的刀刃,竟那周围的众多剑光消毁殆尽。 “你为何要阻我!” 孙长空怒视身旁的诸葛红叶,盛怒之下他的眉毛眼角竟然全都带上了凌厉的锋芒,乍一看去煞是骇人。 眼见战斗一触即发,诸葛红叶竟也不再行动,反而鞠躬行礼道:“误会,都是误会。” 接着,他便竟双方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番,那五位惊魂才定的长者打量了一下对方,这才纷纷收起武器。而见此情形,孙长空心中就是有再多不满,也只能生生咽下。 “知道不是坏人还不快说,我这剑再快点,他们的脑袋就不保了。” 身穿黑衣的男子一时气不过,立即反击道:“呵呵,胜负未分,你怎么知道我们哥几个就一定得死在你的剑下。我们九阴五阳也不是浪得虚名,单打独斗我们也许不是你的对手,可要是集合我们五人之力,就连九阴王也得忌惮三分。” 孙长空瞧了一眼对方,不禁觉得好笑。九阴王就是再如何厉害,不也成了疯子一个吗?斗得过一个疯子又能算什么本事。更何况,你们也没说能稳操胜券,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等大话。 不过孙长空并不想将九阴王的事情告诉给你们几个,他只是淡淡说道:“九阴王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可是看你们刚才的招式似乎也只会以多欺少,凭数量取胜。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洞里的蚂蚁都要比你们强大数百倍呢,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黄衣男子话最少,但只要一说话便一定是遇到了忍无可忍的事情。他的眉目如电,加上黄衣相衫,更与那神罚霹雳形似三分。他的人快,剑更快,眨眼之间已窜到孙长空的身前,准备凌空斩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光飞闪而过,只听“叮”的一声龙吟,黄衣男子的长剑已经脱手而出,直愣愣得插入到一边的石壁之上,剑身全部没入其中,只留下剑柄留在外面。 见此情形,那黄衣男子也不动了,好像插入石壁的剑也将他的心带了去。他的头上在冒汗,却不敢冒进一步,他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惹怒眼前的的这位红衣男子。 见到自己的同伴吃了亏,作为老大的红衣男子不禁呵斥道:“红叶小子,你在做甚!” 诸葛红叶不以为然,他自顾自地转身来到石壁之前,双指一夹,便将那柄长剑抽了出来。随后,他又双手呈剑,回到那位黄衣男子面前,恭敬道:“前辈,剑收好,不然会伤人的。” 长脑袋的人都知道,对方所说的伤人不是伤别人,而是指伤自己。意思就是你若再敢不知好歹,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黄衣男子相当识趣,接过那剑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以示同意。 这时那位看样貌最为年少的紫衣男子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抓在诸葛红叶的肩上,大笑道:“好家伙,几年不见,你小子居然又长高了不少啊!” “呵呵,多谢汪先生关心,刚才晚辈多有得罪,请多包涵。这位仁兄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弄错了。” 说罢,他朝纳百川示意了一下,让他来到跟前,然后道:“既然我的这位朋友不是祸端,那他的同伴自然也不会是目标,你们就放他们一马吧!” 五人之中,犹数那红衣男子最不服气,他辈分最大,年纪最长,闯荡江湖数十载,哪里吃个这种瘪。他是越想越气,要不是看在九阴王的面子上,早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一剑穿死了。然而,一想到对方的背后还有整个皇室为其撑腰,他便立即打消了这种念头。 “嗯,你诸葛家的面子我们自是要给的,幸亏我们之中无人受伤,不然……” 孙长空将纳百川拉到自己的面前,随即厉声道:“你们把我的朋友伤成这个样子,难道就不该留下点什么吗?” 绿衣男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常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被虚荣蒙蔽了双眼。他瞪着溜圆的珠子,面目可憎道:“怎么?你还想在我们几个身上划些口子不成?老子今天就站这里了,你动一下试试。” 孙长空一看这架势,对方是在有意找茬啊!想到这里,他已伸手扶到重辉之上,准备随时拔剑。然而处于双方中间的诸葛红叶竟然面朝上,仰望着天空,不知在看些什么。 “不好,快走!” 孙长空还没回过神来,便觉得天色遽地黯淡下来,岩石山道都在此刻沾染上一种诡异的灰色,而且还在一点点加深。众人的影子愈发模糊,在随即消失之时竟显现出一种怪异的形态。 那就好像一个个刚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魔鬼一样,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影子之中跑出来似的。 顺着诸葛红叶的目光看去,只见天空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片黑云。那云不是浮在空中,而是悬挂在天上的,就好像一道帷幕,刚好将阳光遮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幕? “什么情况,什么玩意?” 心中疑惑颇多的孙长空,来不及考虑更多,已被带上了奔逃的路程之中。眼见那道黑色天幕越来越近,众人只觉得胸闷心悸,气血堵塞,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似的。走了不一会儿,大家身上已经浸满汗水,只有诸葛红叶还是依然淡定自若,举动之间透着无限风采。 “我说,这道黑云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你们对他如此忌惮?”纳百川不禁道。 听完此话,诸葛红叶脸上的从容顿失大半,只剩下少许镇定,可脚步却已明显混乱。 “这事情说来话长,反正这东西和大家得的失心疯有关,九阴王就是被他搞得失了心魂的。” 红衣老者眉梢一颤,不禁惊声道:“你说九阴王也遭到了毒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诸葛红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出现了悔恨之色。可事情已然这样,他也无力回天,只得继续道:“三年前。” “三年?我的天,那岂不是在这黑云刚一出来在时间就已遭了难,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们哥几个还以为有他镇守此处有备无患,却没想到竟然就连他也……” “家师修为高深至极,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这黑云的来历,所以大意轻敌,这才中了奸计。等找到家师的时候,他已经心智全无,神光涣散,险些丢了性命。为了不让九阴山的民众暴乱,我才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希望能等到他老人家恢复的那一天。可一晃三年过去了,家师竟然还是老样子,除了抱着他那个破瓷坛之外便不再做任何事情。平时的生活起居全靠我一手打理。这几年来,家师的旧部走的走,散的散,家不成家,府上更是万分凄凉,一片萧条的景象。” 听了诸葛红叶的陈述,红衣老者也不再追问,与他的众多兄弟一样,他的脸上出现了同情的神色,脚程却已加快了数分:“贤侄,这么多年让你一人支撑整个九阴山也难为你了。放心,从今天起,我们九阴五阳誓要与你共进退。” 看着眼前这一感人的场面,孙长空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心中道:“哼,说的好听。等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我看你们怎么抉择。” 孙长空抬头一看天上,却发现眼中所见之处竟已全部漆黑一片,垂天黑幕俨然追上。 ; 第三百一十章 中招了 孙长空本以为自己速度相当之快,已到了追风踏矢的程度。然而与那道悬天黑幕相比起来,他竟是眼瞅着自己被一步步逼近,而且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刹那间,只见那朵黑云之中忽而出来数条云柱,分别伸向孙长空、诸葛红叶以及九阴五阳等人。眼见形势不妙,众人各施所长,纷纷向外逃窜。 然而,当那诡秘云柱来到面前的时候,一只只虚无飘渺的巨型云掌飞射而出,直奔众人所在的方向。那些巨手快而精准,呼吸间已赶到孙长空的身后。一看避无可避,他也就不打算再避,挥剑转身,以断浪之式,欲将之一一斩断。 重辉虽利,刀式虽强,力道虽已至巅峰,但甫一遇上那些玄妙的大手之后,便犹如石沉大海一样,立即没有踪影,甚至连道涟漪都没有激起。剑穿云而过,式透幕而出,分天他斩日月的力道一经触碰到云柱的本体,便随即土崩瓦解,居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便消失不见了。 再看远处的诸葛红叶,虽然脸色从容不迫,但呼吸早已乱作一团。 他出招狠辣快绝,几乎人眼不可辨认。但那些云手竟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几次周旋之后便已钳住他的一手一脚,竟他当场悬挂了起来,脚朝上,头朝下,不等迟疑已经跃然升入空中。 可就在孙长空为眼前所见震惊不已之时,那几只伺机而动的巨手已将他死死攥住,随即一道奇异的力量涌入到身体的奇经八脉之中,一种莫名的无力感立即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玩意!” 不等他回过神来,那些巨手故技重施,将他也抓入了天空之中。虽然混岙酸弱无力,但他的双眼还没有瞎,不远处,他已见到那道垂天巨幕已经在像他轻轻招手。 “该死,难道真的只能听之任之了吗?” 孙长空绝望地仰过过头,却发现那几个九阴五阳已经和他一样被云手捉了上来。只是略微不同的是,五人身上都已挂彩,受伤最重的竟是那修为最高、态度却最为傲慢的红衣男子。他一身是血,双眼翻白,胸中之前插着的半截凶器,竟是自己的心爱佩剑。然而就算自己即将魂归天际之时,他竟然还念念不忘,手持着剩下的半断残剑,口中似乎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而其余几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虽没有失去神志,但也大多没了战斗力,只得看着头上的黑幕,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不一会儿,他们便进入到了黑幕的内部。别看幕布是垂天而挂的,但纵向的截面却是相当宽广,至少也有三五十丈来长。然而就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间之中,居然整齐码放着数以万计、形态各异的黑色孢子。大的有一座坟头那么个规模,小的也有半人来高。一眼望去,孙长空不禁有种目眩的感觉,适应了好久这才好转了一些。 随着众人安全着陆,那些云手顺势抽离,没入到周围的云层之中,消变戏法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诸葛红叶翻身来到孙长空的身边,面色关切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孙长空摸了摸酸疼的手腕,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才说道:“没事没事,这点小挫折还打不倒我。对了,你没有看到我的那个同伴?” 这时,孙长空才想之前与自己待在一起的纳百川竟然不知所踪。他尝试地向前看了看,发现底下灰蒙蒙的一片雾霭,别说找人,就算是想看看下面是山是水都是不可能的。孙长空在上面使劲跺了跺脚,云层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实打实的地面一样,异常坚硬,根本不是人力可以破坏的。孙长空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与诸葛红叶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怎么样,找到你的朋友了吗?” 孙长空只得摇头。 这时诸葛红叶抬头环视了一步四周的情况,眉头微皱,一双忽闪着的凤眼煞是迷人,竟看得孙长空有心中有些荡漾。 “这里四下封闭,想要在内部强行破出一个缺口,恐怕不可能了。如果要想从这里出去,必须有人在外面接应咱们。” 孙长空没了法子,直接瘫倒在云上,叹气道:“这种时候去哪能找到帮手。况且,就算有人在外面,怎么能知道我们的行踪,除非对方有天眼。” 诸葛红叶点了点头,以示同意。这么看来,他们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之中,或者说他们七人的生命已不在自己的掌握,全看这道天幕的意思。 然而,就在二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脱困之中的时候,九阴五阳那边竟呼啦一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大哥,大哥,你醒醒,你不能死啊!” 孙长空眉梢一挑,随即看向对侧,却发现那位红衣男子已经与世长辞,驾鹤西去了。虽然他对这几个人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但眼前他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生共死。这个时候失去一个得力战友,对他不讲不得不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他的脸上出现了少有悲色,接着他走到五人的身边,俯身轻声道“几位前辈不要过度伤心,现在我们身陷绝境之中,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你们节哀顺便。” 刚才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黄衣男子一听这话,立即止住哭声,拔剑就朝孙长空身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盛怒道:“解脱是吧!今天老子就先把你解脱了让你去和大哥作伴!” 诸葛红叶一看情形不对,赶紧上前劝阻。多亏其余几人也不是不明整理,红衣男子尸骨未寒,实在不应该再生事端,于是纷纷作起了和事佬,将暴躁的黄衣男子生生压下。 “老三,你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难道,你忘了大哥生前是怎么教育你的了吗?他泉下有知,如果看见你此时行为的话,肯定十分失望的。” 说话的是黑衣男子,他在五人之中排行老二,可以说是剩余三人的第二“首领”。平日里,他们对他的敬意甚至还要超过红衣男子。只是他先天身体有缺陷,只有一臂,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独手黑剑。这是因为他虽然只有一只手,却打起来却强过别人十只百只,所向无敌。 当然,他的武艺超群,人品更是令人佩服。曾经黑衣男子有一位故友,临终之时托付他去血手帮营救自己的长子。他二话没说,连夜赶往目的地,到了之后他才知道对方早有准备,一百名快刀手恭候多时。兄弟所托,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倾力完成。于是,他便凭着一只手臂,一柄长剑,杀上血手帮,屠门,杀主,救人,他一件没落,全部做到。当故友之子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完全傻眼了。他没有想到,一个混身上下没有一点好地方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那之后,他整整修养了半年这才东山再起。不久之后,他便被皇室征召,成了九阴五阳之中的一员。从此,他也更名为郭义阳。 郭义阳为人光明洒脱,善交各吃路豪杰。刚刚在九阴山上的混战之中,他发现孙长空竟让他眼前一亮,他已极秒能够看见能像他这般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侠义之士,心中好感不禁油然而生。趁着眼前这个机会,郭义阳于是道:“这位小兄弟,刚刚多有得罪,请多包涵。我这弟弟不懂事,如果冒犯了你,我替他陪个不是。眼下咱们大难当头,与其窝里斗狠,不如同仇敌忾,将矛头指向敌人,替我那死去的大哥报仇雪恨。” 孙长空一听此人说话着实顺耳,不禁释怀道:“前辈哪里的话,该是我这做晚生的给您道歉。可话又说回来,咱们现在被困于此,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该如何是好。前辈您见多识广,还请为咱们指条明路。” 郭义阳慧目急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虽未动,但气已伸入到空间的边缘之中,一探究竟。不时,他已恢复正常,面色稍缓道:“这里的空间奇异之极,实属罕见,回顾我前半生年五十年的经验,竟也找到一处相同的地方。” “这么说,咱们真的出不去了?”孙长空不禁问道。 “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就在刚刚,我在这道空间的四个边角地带发现了一些异样,随之我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猜测?”这次说话的是那个黄衣男子,他名叫冯焱阳,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已自己火爆如焰的脾气臭名昭著。几次拜师全都未果,不是与师兄弟斗狠将对方打伤,要不就是受不了门内的清规戒律、自行下山。一晃三十余年,他仍一时无成,反倒是胃口越来越大。谁知就是这个算不上光彩的癖好,竟为他之后的一段奇遇埋下了一道伏笔。当然,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冯焱阳的血泪史 冯焱阳在从第四个师父慧剑道人那里逃出之后,一路向西,吃了几顿饱饭之后,身上的盘缠已是不多。碰巧,他听说了附近有一大户人家,慈悲为怀,广施善缘,且为人好客,欢迎五湖四海的能人异士,来者无不施银,少则百两,多则以万计数。他一听这里有此等好事,自己为何不去前一试,就算得不到黄金万两,但能讨顿饱饭也相当满足。想到这里,他稍微收拾了下妆容,便起身前往当地。 可天有不测风云,冯焱阳满心期望地向往目的地,然而银银两没讨到,却被她撞见了大善人满门抄斩的场面。原来,这户人家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背地里干着杀人越货的黑心买卖,那些能人异士便是给他卖命出力的打手如今也难逃恢恢法网,为他们曾经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了血的代价。 然而就在这一行人中,有一个极为出色的带头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因为他的两只手臂上纹着一只过背猛虎,大家便叫他庹虎。 庹虎人高马大,力猛无穷,自小便有分牛错角之力,靠着一身天生蛮力,杀了不少英雄好手。这一天他遭遇衙门通缉,只用了三招,便将捉拿他的官差全部放倒,死伤无数,从那之后他便逃入到了深山之中,隐匿了行踪,旁人再想寻他,门都没有。冯焱阳看到了衙门口上的悬赏令,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自也不能例外,于是与那众人一同踏上了缉拿庹虎的征途。 当时庹虎所在地方名叫呼儿山,居说每天晚上都有呼唤孩子的鬼叫声。因为这个,许多人都不敢冒失进去,只怕自己被那传说中的女鬼索了命去。可如今情况不同了,上山寻找庹虎的人很多,一来二往大家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即便发生什么意外也有照应。然而就在冯焱阳他们进山的第三天夜里,不幸还是发生了。 三名大汗被发现死在了树林之中,脖子被人从后面直接拧断,生前却没有发出半声呼叫,显然凶手的动作很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时间,众人陷入到恐慌之中,而冯焱阳则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一边安慰着民心,一边让大家不要分散,这样就不会给敌人可趁之机。然而他还有他们还是小瞧了对方的能耐,第二天的清早又有四具尸体被发现了。不过,他们死亡的时间稍长,竟还在最夜三人之前。而在上山之前,他们明明就和大部队走在一起,什么时候被神不知鬼不觉杀死的呢? 这个问题不仔细考虑还好,一旦静下心来慢慢分析,才会发现其中的可怕之处。队伍之中出了事情,大家最先要做的是什么,那就是确保自己以及周围人不受伤害。而在昨夜发现死人之后,居然无人意识到还有四人一起失踪,是他们太过普通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还是说他们确实还在,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这就不得而知了。 凭着自己无所畏惧的个性,冯焱阳便成了众人的核心人物,指挥着大家的行动。可情况还在继续,接下来的好几天又有数人离奇死亡,有的高悬在几丈高的灌木之上,有的则被直愣愣插在泥土之中,只露个头在外面。好心的同伴想要去将他敛尸,可没想到伸手一抓竟对方的头颅搬了下来。 这样恐怖的事情不断发生在这些可怜人的身边,他们开始变得格外小心,甚至有些敏感,人与人之间也变得不再信任,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他是不是还在自己的身边。就这样,在冯焱阳的带领之下,他们终于寻到了“猎物的踪迹”,那是一摊新鲜的人类粪便。顺着这一关键线索,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庹虎所在。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当他们看到庹度的时候,对方已经成了一具骷髅,只有头上的皮肉还算完好,其它地方的已经被洗劫一空。死者手脚被绑,口中塞有一块烂布,显然不可能是禽兽所为。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必定是像人类这般具有智慧的生命。然而,就在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真正的魔鬼出现了。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身体瘦削的女人。女人双手指甲如刀刃一般锋利无比,切肤削肉不费吹灰之力。那些原本为了捉拿庹虎的人,在对方的魔爪之中甚至走不过三个回合,便被生吃活剥,肠肚洒了一场也不见气绝。于是,那人便亲眼见着那头女鬼将自己的内脏一点一点地蚕食,一点也不留。而他,也在看着自己心脏被掏出的瞬间终于合上了双眼。 好端端一处朝外风光,半个时辰之后便已沦为了地狱。地狱之中,尸体狼藉,只有冯焱阳还在苦苦支持,手中的兵刃已经被砍崩了好几块,他不敢相信对方的利爪竟是这般坚固,竟是刀剑不入,水火不进。单是要对付它们冯焱阳已经相当吃力,更何况它们的背后还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性在作祟。一旦彻底惹恼了对方,他不认为自己能比庹虎死得舒服。 终于,冯焱阳的剑还是不堪众负,应声折断。“女鬼”的利爪直接没入到他的胸膛之中,险些要了他的命。 然而,就在那双冰冷干枯的手掌即将触及到他的身体之时,对方居然戛然而止,尖啸一声转身离去。这时,他怀里的几个馒头顺势滚了下来,正是它们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命。可正因为刚才的一爪,他的上衣已经完全崩裂,强壮的肌肉随即暴露在外,乍一看去十分健美。眼见庹虎已死,一行搜寻者也纷纷惨遭毒手无一生还,他索性将前者的头颅割了下来,另在腰上,独自一人下山。可就在那天下午之后,他竟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他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此人非常熟悉。 一开始,冯焱阳还以为自己太过多疑,可就在他无意中回头之际,竟发现也一道白影从身后的灌木林中一闪而过。他虽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但凭外形他也可以断定,那人正是之前屠杀整个搜寻小队的女鬼。 凭对方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举手投足之间杀掉自己,可她又为何要一路尾随,迟迟不肯动手,难道对方还有其它的计划? 当夜,冯焱阳留了个心眼,在火堆旁边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机括,只要有人接近,踩到机关,火堆中的火焰便会立即弹向那人的身上。做好了这一切,他躺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前,安心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惨叫突然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接着他便发现一个火人,一个真正的火人,正在不远处不停地“跳舞”。那人一边跳,一边还在反复说着“救~救”。眼见这个吃人魔鬼自食恶果,引火烧身,得意的冯焱阳一扫之前的疲倦,精神抖擞地来到“火人”的面前,一脚将对方踢倒。他不断讥讽着对方,然后又用烧着的树枝戳着对方的身体。熊熊火焰在“女鬼”的身上剧烈跳动,滚滚黑气升入天空之中,似是在告慰先前惨死她手的诸多逝者。可就在这个时候,冯焱阳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 对方竟在流泪。 他本以为那是人死之前流下的慈乡泪,谁知女鬼的眼中居然还有一丝柔情,那丝柔情不是男女****,而是像母亲对孩子的慈爱。 冯焱阳慌了,鬼使神差之前他竟主动帮助对方灭火,身泥土掩盖,用衣服扑打,直到最后他的身上已经一丝不挂,那道无情之火终于慢慢熄灭。然而火毒摧残已经让那个“女鬼”真的变成了妖物一般,甚是吓人。不过在对方的眉梢眼角,依然能看出这鬼生前一定名美丽的女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只鬼为何会害怕人间的烟火,难道她根本不是鬼? 就在他准备上前仔细探寻之际,那个女人突然向前一扑,直接将他压倒在地。冯焱阳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于是干脆闭上了双眼。可没想到的是,几息过去了,女人依然没有动手,反而他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感到了一阵瘙痒,接着雨点一般滚烫的液体便滴落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冯焱阳豁然睁眼,竟是发现女人正伏在自己身上无声哭泣。对方的双眼明亮而又清彻,就像沉在湖水之中的两颗黑珍珠一样,分外耀眼。 “儿子!” 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对方反复说了好几次,以至于他确定了这两个遥远却不陌生的文字。难道,他就是呼儿山上的女鬼? 可冯焱阳也不是傻子,他怎么能听信一个疯女人的话,他反问向对方有何证据,证明自己便是对方的孩子。接着那女人便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口中再次说道:“胎记。” 冯焱阳蓦然扭头,看着自己肩头上那块形同巴掌一样的灵魂烙印,瞬间他的心沉入到了百尺冰潭之中,仿佛再也不会漂浮起来。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无尽的爱 看着女人在哭,冯焱阳也不禁淌下了泪水。对方虽没有拿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就是他的母亲,可就从此时此景的情况来看,这位女子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母亲。 在女人结结巴巴的讲述过程当中,他终于了解了实情。 原来,他的母亲曾是仁派之长,宅民仁厚,冰清玉洁,仍是当时的一代奇女子,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却没有一人能够获得他的芳心。然而就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之中,那个打乱她生活的男人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年轻,英俊,高大,小有成就,关键还有那欲罢不能的温柔,一见倾心,根本毫无抵抗的能力。不久之后,他们便拜堂成了亲。她本以为自己将会在一生幸福之中慢慢度过,谁承想这竟是他噩梦的开始。 当时的她正在修炼一门极其厉害的功法,名为《掷定千秋》。此功一成,修行者能够拥有绝强的修为,以及无敌的实力,以至于天下之人无人能撼动他的江湖地位,从此确定她的绝对统治力。为了达成多年的心愿,她几乎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炼功。可自从怀孕之后,他竟觉得这门功法产生了畸变,白天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积累成果,到了晚上都会自如地进入到胎儿的体内,进而改造他的生理结构。而渐渐的,他也开始发现自己喜欢吹生的食物,不仅仅是水果,蔬菜,甚至连鸡鸭鱼肉也不曾放过。她的夫君一看她的情况如此怪异,便尝试让她打消练功的念头。 可《掷定千秋》的魅力实在过于强大,以至于令她无力自拔。眼看自己的妻子一步步陷入到无底的深渊之中。她的夫君竟冒着生命危险将那本功法要诀连夜带出了仁派,一逃就是三年。这之间,她的性情因为丈夫的离去突然大变,从前的善良仁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杀戮与嗜血。她的异变几乎颠覆了整个仁派,以至于门人群起而攻之,将她生生赶出了门派。也就是在那年的冬天,他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生下了一名男婴,而他正是眼前的冯焱阳。 有了孩子之后的她变得温顺慈爱起来,他开始为自己的孩子改变,变得更像一位母亲的形象。一转眼两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孩子已经在呓呓学语,而那位失踪三年之久的丈夫居然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然而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群陌生人,他们是来找她的。 原来她的丈夫逃出仁派没多久便被一伙事先得到风声的强盗半路截下,并将《掷定千秋》强行夺走。然而功法之中只记载了心法口诀,却并没有提到招式招意,而这些全部在她的脑袋之中,普天之下除她之外别无二个。为了得到完整的功法秘籍,他们只得将她的夫君作为人质,四处找寻她的下落。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三年,如今孩子已经可以独立行动,口中还说着“铁铁”的词语,她的夫君之中,那是孩子对自己的称呼。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她的拖累,她的夫君当场撞墙而死。而就在飞身至前抱头痛哭之际,那群无耻之徒居然又抓了年幼的冯焱阳,以此要挟她。接连的打击已经令她心志全失,情急之下她再开杀戒,一连击杀了五名强盗,最后的强盗头子,别无他只得将孩子作为自己的护身符。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出现了,而且立即扭转了局势。 此人前三十年杀人无数,罪孽涛天,被无数人视作修罗凶煞。三十年后,他一朝顿悟,落发为僧,以济世救人为终生目标,踏上了行者之路。他的俗家名字叫陈觉,少林寺方丈见他有意悔改,且态度端正,便将他纳入门下,赐其法号一觉。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位一觉大师。 出家之前一觉大师使得一手好刀,独步武林的惊天刀杀神斩佛所向披靡。而出家之后,一觉大师放下屠刀,但却没有因此放下修行。他虽手中无刀,但心中已无刀,只因他的意念所过,皆可为刀,无刀胜有刀。眼见她残杀了这么多人,一觉立即出手,希望减少她的杀孽。 可当时的她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会分什么出不出家,只要是人,她出手就是杀。一觉伸手一吸,地上浮起一片草叶,她双手锋利胜过任何刀刃,他却只用一片干枯发黄的苇叶迎战。没出十招,她已吐血伏地,而他却双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 那强盗见自己有了靠山,立即自信了许多,非但不知悔过,反而擒着孩子在后面耀武扬威。一觉想要出口劝阻已经为时太晚,她已掠过他,一掌袭向那人的面门。 那名强盗头子也是好胆识,眼见自己命悬一线,竟也不失方寸,伸手将孩子挡在自己的身前。她收手不及,一掌拍在了自己孩子的肩膀之上,而肩头上所谓的胎迹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不过,她的修为深厚,即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从中阻隔,但仍未能抵消掌中的劲力,一听一声血肉撕裂的声音豁然而起,那名强盗已经爆体而亡。 眼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制造恶孽,一觉大师连施手刀,不但逼退了对方,还将孩子从对方手中抢了回来。当时的她虽然有疯血作祟,但与一觉的距离还是相当之差,几招之后便是不敌,晕死了过去。但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早已对方早已离去,只剩下一地的死尸陪着自己。从那之后,他竟完全丧失了理智,过起了野兽一般的生活。每到月圆之夜,他的神志便会清醒一点,而一想到自己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幼子,他便不禁痛苦哀嚎起来,时间一久,呼儿山的名字也就产生了。 听着自己的母亲讲完了过去的事情之后,冯焱阳已经痛哭流涕。经对方一说,他更加确定自己就是对方的儿子,因为他的第一任师父就是少林得道高僧一觉。 一觉虽然对外和善慈爱,但是对自己弟子的要求却是颇为严苛,冯焱阳就是受不了整日的繁重修行所以才会偷偷下山。冯焱阳仔细一想,竟发觉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人生一共才有几个精彩的十年呢,一觉大师的身体怎么样了,师兄弟们的修为是不是又精进了一大截,想到这里他竟有种回少林再看一眼大家的冲动。 然而就在他分神之际,一股莫名的燥热突然袭上心头,女人一看这番情况,立即动功为他散势,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告一段落,冯焱阳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而女人身上的白色却是理加醒目了。 原来,冯焱阳除了性格火爆之外,身上还染上一种怪病,每逢朔月之时混身便是灼热难当,犹如烈火焚心一般,必须要寒冰敷身才能减缓病情。而时候一过,这种感觉又会立即消失,而他将他虚弱个三五天,整到一周之后才能恢复正常。这种反复却又十分规律的怪病一直纠缠了他二十多年,就算他已快要达到而立之年也没有解决。 听了冯焱阳,女人这才说出了实情。原来,那部《掷定千秋》本是集天地阴阳二极所化的神奇功法,两者相互配合,相互补充,令修行者的功力生生不息。然而当初她怀了冯焱阳之后,功法之中的阳极功力便顺着经脉流入到了胎儿之中,只有阴极功力残留在自己的体内。阴阴失去平衡,女人修炼的时候不得要领,最后走火入魔,成了如今这般样子。而冯焱阳落下了热病这个隐患,一直被折磨了二十多年。而为了斩断这个堪比诅咒一般的命运,女子豁然将自己一身的功力全部注入到了冯焱阳的体内。因为身体刚刚大病初愈,加上传功刚刚未完成,混身软弱无力,根本无法拒绝对方这种自杀般的行为,不一会女子的一头黑发已经花白,不多时又成了银丝,生命,岁月竟就这么在这个可怜可悲的女人身上走过,带走她的力量,带走他的生命,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生龙活虎的儿子。 弥留之际,女子哼起了曾经的摇篮曲,而在这之中冯焱阳再也支撑不住,随即陷入到昏睡之中。 一觉醒来,天色已亮,篝火燃尽了自己,带给了人们光明与热量,最后留下了一堆灰烬。可那名似人似鬼的女子再也没了踪影,甚至连这地上的余烬都不如。冯焱阳不知她对了哪里,或许对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衰老死亡的场面,所以才找了个无人的志方,偷偷躲了起来,然后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站在树林之中,终于放声大叫道:“娘!娘!娘!” 整整一个早上,他没有做任何事情,一直都在喊着那个让他无数次从恶梦之中哭醒的昵称。然而,现在的她似乎再也听不见了。 冯焱阳将面前的那堆灰烬就地埋了起来,并劈了一块木牌,在上面写下慈母余烬之墓。他在坟前重重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将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水抹去,他踏上了回城的路,前方的山路曲折而蜿蜒,但在这个才刚浴火重生的男人之前根本不值一提。 从那天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影在注视着自己…… ; 第三百一十三章 诈尸 郭义阳轻叹一声,随即缓慢道:“我们好像进入到了一个进大的能量体之中,据我估计,这道黑云恐怕是一件法宝!” 众人立即目瞪口呆,只有孙长空还能回过神来继续问道:“法宝?你说是这道黑云是一件法宝?我的天啊!这得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绝世宝物啊!居然可以如此庞大,而且威力无穷,根本不是人力可以相抗衡的。” 诸葛红叶见孙长空说完,立即插嘴道:“可真如果像郭前辈所说,这法宝又为何打我们的主意,把咱们统统吸入其中呢?难道,它就不怕我等联手将其从内部瓦解吗?” 郭义阳摇了摇头,显然他并不认同对方所说的话。 “这件法既然能将我们轻松抓住,就一定不怕咱们在里面捣鬼。而且刚才我也探查过了,这道黑云几乎坚不可摧,寻常的攻击对其根本造不成威胁。而且,就在刚刚,我还在这里感受到了异常的能量在不停集聚,好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阴谋似的。” 孙长空抬眼纵观四周,却又没发现什么异机,接着他的视线便落到了那些众多的孢子之上,进而便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前辈,你所说的异常能量是不是就在这些卵之中呢?要不,咱们打开一个看看,怎么样?” “这……” 郭义阳面露难色,显然对于他来讲,不到万不得已,他是觉不想招惹这里的东西。单单那些巨型的云手已经令他们焦头烂额,疲于应对。万一这些孢子之中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物体,一旦让他们逃离出来,大家就得面临灭顶之灾。这种风险,他不想承担。 “在没有摸清这里的情况之前,我看咱们还是安分一点吧!不然激怒这件法宝,说不定它便会就地将你我炼化,到时就是大罗神仙相助也于事无补了。” 说实话,对方的回绝让孙长空着实失落。但无论是从年纪还是江湖经验上来看,郭义阳都要远胜于他,道别危险的能力自然也要强上许多。这种时候,大家都会选择去相信一个长者,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初入江湖的小辈身上。 “既然这样,郭前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诸葛红叶随即道。 郭义阳用手指摸摸了下巴上的胡茬,双眼之中闪出一丝睿智,而后才说道:“这法宝无论高低贵贱,都有所谓的死穴。这死穴也是生穴,他当时制造法宝的最初位置。整个法宝全都依托在这个生穴之上,然后才能按部就班地向外扩展。然而当法宝大功告成之际,生穴也就是失去了利用价值,而因为它出现的时间最早,受到的炼化也最多,所以也是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一旦受损,依存在它之上的整个法宝都会随之破坏,因此才会由生转死,成为整体最为薄弱的地方。如果能找到它,并将之击破,法宝自会崩溃,而我等亦能趁机逃离。” 听了郭义阳的一席主知,孙长空受益匪浅,平常一心只在修行练功之上的他,哪里会知道什么炼器的要诀。经此一番,他不但知道了法宝的炼化过程,还知道了它们的弱点所在。 “您都这么说了,咱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找那个死穴吧!” 孙长空转身刚要走,谁成想郭义阳又将他连忙叫住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的话还没入说完呢。这找死穴固然重要,可这法门可不是谁者能找的。创造法宝的人如果让你这么容易寻到死穴所在,那要他来做什么。制造者在炼化的法宝的过程之中,会将死穴掩藏在一个别人绝对想不到的对方,以防被人偷袭。而一般人的做法,都是将死穴藏到法宝内部,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办法。不过,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里面,就说明死穴所在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好找的,最起码一时半会还不会被你们寻得。” “哦?那您有什么妙计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死穴吗?” 郭义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似的。 “有是有,不过这个法子有些危险,有可能会死人。” 孙长空倒吸了口冷气,接着道:“有这么凶险吗?” “当然,要不怎么能让法宝将自己的死穴主动暴露出来。” “那您说说看,我到是想姑且一试。” 郭义阳笑了笑,其实从刚才对话开始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于是他凑到孙长空的耳边,低声道:“他不是隐藏得很好吗?咱们就让它主动现行,你听我的……” 二人交头结耳了一通之后,孙长空的神情由迷惑进而变得明朗起来,眉梢眼角已经透着几分笑意,显然就是他也相当佩服对方的计策。 “好!前辈就是前辈,就种法子你都能想得出来,长空真是自叹不如。” 郭义阳面露微笑,摆手道:“这算不了什么。作为整个计划的核心,你的行为将会决定我们大家是否能够逃脱升天,你可要想好了啊!”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孙长空已经转身离开,挥手道:“你就瞧好吧!” 走了大概五十来步,他与众人之间有段距离,就在众人好奇他在搞什么的时候,孙长空豁然拔剑,一记行侠仗剑,直刺头上云顶。然而,那黑云质地坚硬无比,就算与神兵利器正面相对也毫无逊色,反而是重辉剑上光芒大减,受到了少有的挫败。 火光飞射,孙长空鹤步急挪,脚踩云壁,又来到了另一处地方,对着一处突出的云脊便是一通乱砍,剧烈的爆响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重辉剑甚至已经哀鸣不断,显然这种自杀式的行为就连它也十分不解。 “嘿,二哥,你这嘴还真是厉害啊!几句话居然就把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成了这副疯相。难道,他要凭一己之力将整个云层毁灭不成?” 说话的是冯焱阳,看着孙长空凌厉的剑法,他委实想不通,对方为何会白白浪费体力,去做这些无用功呢?难道,他是为了泄愤不成? 然而,郭义阳却不说话,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四周,与孙长空方向截然相反的空间之中,他的双眼急速转动,好像正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孙长空已经大汗淋漓,而郭义阳也露出了疲态。 “不可能啊!就算这里再什么固若金汤,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死穴真的不在这里?”可是在这个时候,紫衣男子突然大叫道:“妈的,见鬼了,老大的尸体不见了。” 众人随即看向对方的所在地方,孙长空离得略远,没有听到那人的话语,所以仍在斫云。只见那人的面前空空如也,红衣男子的尸体居然真的消失无踪了。难道,死人还能诈尸不成?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死者能够复活,可在这种四下密闭的空间之中,对方还能去到哪里呢? 于是,众人从寻找死穴转变到了寻找死人的过程之中。可这里地势平坦,一眼望去就能知道这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哪里有什么行尸。话说,对方是什么消失的他们都不晓得,难道他还会遁云不成? 随着密如雨点的剑击不停搠向云层之中,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终于出现了数许的松动,在一招平沙落雁之后,一块黑色的物体突然掉落下来,正好掉在他的眼前。 孙长空好奇地向前探去,却不曾想那块看似普通无害的物体竟然陡然立起,转而化为若干丝线,一齐卷向他的身体。 孙长空虽然早有准备,可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竟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机会。身体前倾的动作已经停不下来,他只得挺剑迎上,以断浪之式直射那束诡异的丝绦。可百炼钢又怎能是柔指柔的对手,剑锋一来,对方只是轻轻闪了下身,便将杀招让了过去。接着,刚刚还柔弱无力的丝线再次化作杀人利器,直接将他牢牢捆住,叫他动弹不得。 “救命,救命!” 孙长空绝望地看向众人,却发现一道血色人影赫然从脚下的云层之中缓缓升起,动静之小,没有令任何人察觉。刚刚还心存恐惧的他立即大声呼喊,希望借此来提醒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们。 “小心后面!” 诸葛红叶蓦然回首,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背后。那人睁着两只猩红的眼睛,口鼻之中却散发着黑色的气息。他的身体挺拔而结实,一缕缕精纯的灵气流动于体表之下,犹如蛇虫一般,叫人见了不寒而栗。 “是你!” 话没说完,一股几乎可以泯灭众生的力量随即倾泄到诸葛红叶的胸膛之上,巨大的力道竟让他的后背高高隆起,险些就将他洞穿当场。不过,这样的破坏力仍然不能小觑,只是一息之后,他已翻滚着向后飞去,“咚”地撞在了绿衣男子的身上,竟将后者也逼出了一口鲜血。 再看诸葛红叶,面色苍白,胸前的红衫已被里面更浓一筹的血色完全染红,好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大哥,你在干什么!” 郭义阳一见事发,立即横在双方之间,生怕对方再次袭来。然而,重生之后的红衣男子面无表情,嘴巴未动,体内却发出一道让人惊悚的声音:“杀,杀!” ; 第三百一十四章 赤阳李红裳 红衣男子活了,这本应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然而,此时众人脸色铁青,神情之中流露出万般厌恶,好像极怕对方似的。尤其是孙长空,他的处境本已不妙,如今见到大家再次陷入险境之中,不禁内心焦灼,如有万虫蚀体一般。现在他已不能再希望寄托在这帮人身上,想要顺利腾出这里,只能靠自己。 “我就不信,凭我这么个大活人,还斗不过你这两根衰毛,无二真经图,给我显威!” 一念之后,一道雄伟鹰影赫然笼罩在孙长空身体之上,预示着死亡的黑色灵气顷刻间涌上他的四肢百骸,身上数以亿计的毛孔之中也都散发出这种异样的气息。缚于身上的丝绦虽然坚韧无比,水火不侵。但一经接触到这些来自异世之物,但立显疲态,原本富有弹性的线体随即纷纷软塌下来,孙长空几乎没费什么力量便从里面挣脱了出来。不时,那些丝线之上已经燃起了漆色的火焰,眨眼的工夫已然全都消失不见。 “哎呦,没想到这玩意刀剑不忌,居然害怕我体办的灵气。好好,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黑云似乎意识到了孙长空计划,同一时间不下于十道云柱已经将他死死锁定。刹那间,他已被逼在了一个狭小的角落之中,之前出现过的云手如同噩梦一般再次袭来。 “嘿嘿,既然知道了你们的弱点,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们吗?真是太天真!” 孙长空凭空一指,一道黑光随即爆射而出,没入到那些漆黑色的云柱当中。同样是黑色,无二真经图的黑色灵气要远远强于这些黑云,几次电光闪过,那些本来雄纠纠的云柱便像失了魂似的,登时四分五裂,化成一团才烟雾,相继消失在空间之中。 就在这边稍稍取得了一些优势之时,另一边的战场之上却是一番截然相反的景象。 红衣男子,佝偻着身子,双臂软塌塌地搭在两侧,无光的双目注视着眼前的几人,他们可都曾是他的好兄弟,好战友,然而如今却已兵刃相向,大战一触即发。 冯焱阳仍不死心,大声呼喊道:“大哥,你快醒醒,我是老三小焱子啊!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啊!” 他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迟暮之人,然而此刻却显露出一二十岁时候的神态,活泼而又激动。他不知对于对方的死而复生,自己该是高兴还是难过。刹那间百感交集的冯焱阳竟是壮着胆子走到了自己大哥的身前,希望借此来唤醒对方的神志。然而他的脚步刚来到红衣男子近身的时候,一道风刃陡然跃起,迎面直劈他的天灵。 冯焱阳早有准备,一道金虹重剑豁然拔出,咔嚓一声正好抵在那道凌厉的风刃之上。接招的同时,他的脸上尽是骇意,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那道风刃的始作俑者正是红衣男子。 他的名字叫李红裳。 作为五阳之首李红裳以“红”为自己的生命标识,他的衣服,靴子,床单,帷帐,哪怕是一块随身的手帕,佩剑上的剑惠也都都是同一种颜色。李红裳一身以红为伴,除了修行之外,大多数的时间全都浪费在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之上。不过在他看来,这都是极为值得的。因为只有让自己的脸前浸满赤红之色,他才能感觉到人间的温暖。 李红裳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男人,因为这个好几姑娘都离他而去,埋怨他不算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这也不是与生俱来的。 幼时的他曾经遭遇过横祸,父母二人带着他往外城逃荒,半路上遇到一波凶狠的劫匪,非但抢了他们仅有的资产,而将两个大人当场宰杀,只留下了不足十岁的李红裳。当时的节气与现在相差不多,也是入冬不久,天气转凉。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的眼前,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很快,夜色渐浓,天地肃杀,李红裳不处可去,只得守着父母的尸首点起了篝火,他在这边,父母尸体就在那边。隔着火光看去,二人身上的印迹显得异常刺目,从那之后红色便成了他的痛,也成了他摆脱不掉的梦魇。这种若即若离的微妙感觉让他与红色结下了不解之缘。为了克服这种心理的恐惧,李红裳干脆给自己更名改姓,就连生活起居之中也都是这种颜色。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自己适应这种情景,二是不让自己忘掉深仇大恨,它日好手刃真凶。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十岁的那年,李红裳遇到了他做梦都想见的人,那是三个残障人士。年纪最大,皱纹也是最深的其中一人,双腿齐膝被斩,只能靠着一个简易的破旧木轮车保证自由行动。 微胖的那人,混身生满烂疮,长得就好像赖蛤蟆一样,肚子身的肥肉一圈包着一圈,看起来着实恶心。 最瘦的也是最年轻的人,可以看出当年的他还有几分风采,只是岁月无情,时光荏苒,已经令他华容逝去,毛发稀疏,畸形的身体向前躬着,背上却长着一只肉疙瘩,好像一头骆驼一样。 在别人眼里,他们或许只是三个出身卑微、命运悲惨的可怜人。可李红裳一眼就已看出,他这几人就是当年劫杀自己父母的土匪。瞬间,积压在心中数十年的仇恨轰然涌入心头,他甚至不用动手,单用目光灼烧,就能将三人化为灰烬。然而,看到他们三人乞讨时候的可怜相,他竟然心软了。多年的时间冲刷已经让他心中的仇恨变得淡薄了许多。他不想动手,他怕这些人的血会弄脏自己的手和剑。 然而接下来的李红裳做出了一件让别人想破脑袋都不会料到的事情。他快步走到三人的面前,欣然邀请他们共尽午餐。 平日里连肚子都喂不饱的他们,哪里有机会下馆子,如今有人主动请客,三人自是高兴得不得了,一边对李红裳千恩万射,一边相互扶持着进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饭馆之中。 饭馆规模不大,只能容下九张桌子,而他们四人则坐到了正中间的那张边上,这让周围正在享用的食客们颇为不满,不一会儿已经走了大半,临行之际还不忘骂上两句。 三人怕对方的言语惹怒了李红裳,使对方扬长而去、宴席泡汤。于是他们连忙安抚,都能想到的好词好句都快说尽了。然而,李红裳却不以为然,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款待他们三个人。 三名乞求风卷残云地将桌上的饭菜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就在临行之际,李红裳居然还给了他们一些银雨,并建议他们换个生计来做,拾嗟来之食总不是长外之策。他们三人漂泊无依了三五年,期间没有一个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眼下,居然受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么大的恩情,自然感到莫名,于是便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一一道出,希望得到宽恕。而李红裳却是没有责怪他们,而是大笑了几声,随即消失在街道之中。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怕什么红色,但这也不能成为他心迹习惯的理由。于是,他从“惧红”,变成了“爱红”,到了最近几年已经达到了“痴红”的地步,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剑法鲜有敌手。可谁成想,今天他们几个竟会遭遇此等劫难,自己更是不幸身亡,魂归天际。然而,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究竟是不是他呢? 冯焱阳的感觉绝不会出错,对方虽是形同行尸走肉,但一身的功夫却还是李红裳的。既然这样,眼前的这个人岂不就是自己的大哥? 他虽然高兴,却又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一旦出招的是自己的大哥,那他的情况就着急不容乐观了。 因为,李红裳的修为要在他之上,而且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只是一道简单的气刃,但在冯焱阳的眼中却是堪比惊涛骇浪,比自己同时应对二十名快刀手还要来得可怕。他的金虹重剑虽然笨重无比,但在强大劲力的作用之下,还是形成了一道弓型的圆弧。一边是冯焱阳的四方大脸,一边是重如千钧的恐怖的剑气,生死存亡全在一念之下。 眼看对方就要支撑不住,郭义阳再也按捺不住,先于其余二者挺身来到战场中心,独有一只右臂在此时竟强过神力加持,漆色黑剑径直穿过那道强劲的剑气,后者随即化风逝去。 因为剑上的力道猛然泄去,闯焱阳忙不择乱,身体随即向前张倒而去。而与此同时,他分明见到一只红衣的靴子奔着自己的面门直踢过来。还未中招的他已先不由得哎呦了一声,接着整个身体便向后仰倒了过去。 见此情形,郭义阳立即向对方的身上看去。只见郭义阳的那张宽大的面庞已尽是血迹,原本挺拔的鼻梁骨已经向内凹陷下去,乍一眼去着实吓人。 ;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五阳乱斗 虽然遭受重伤,破了相,冯焱阳也真是一名英雄好汉,巨痛之下硬是没吭半声,只是两个招子之中在冒光,那是一种只有极度愤怒之时才会显露出来的可怕眼神。郭义阳刚要上前去搀,他已翻身跳起,右手往自己的面门上一搭,只听“咔嚓”一声,折断的鼻梁骨竟又被他自己亲手接上了。 “老三,你没事吧?” 郭义阳伸手掏出一方丝帕,递给对方。然而,冯焱阳却是满不在乎,脸上反倒上挂着几分惭愧,好像是因为让别人见了自己出丑的一面所以才会这样似的。 “二哥,大哥好像已经六亲不认了。” 郭义阳面色随即阴沉,显然他已经知道眼前事情的严重性,稍事迟疑他才继续道:“我都看见了,这里不用你管,让我来!” 话音刚落,红色身影已然再次逼近,且势头凶猛无比,如,如同困兽出笼一般,不可阻挡。见状,郭义阳豁然出剑,那是一柄散发着浓浓死气的黑色宝剑,剑体修长而钝,只在剑尖处有一丝锋刃,不过对于他来讲,这就足够了。 与冯焱阳大开大合的金光重剑不同,郭义阳的玄阴绣针剑轻薄无比,弹性极强,剑首剑尾几乎可以重叠到一起,经常能够施展出人意料的奇招、怪招,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而在他的控制之下,这柄针一般的宝剑就好像一只魔法棒一样,想直就直,想弯就弯,原本直刺的剑招兀地一变,戳到了手腕之上;而上挑的剑尖,猛然下坠,竟从天灵盖上没了进去。眼前李红裳突然出招,他已无法也不想回避,当即驱剑迎上,使出一招逶迤蛇行。瞬间,那道挺拔修长的针剑幻化成一条灵活的毒蛇,绕过对方的防守,直接来到了胸前死穴位置,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郭义阳虽然已经十分重视眼前的对手,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大哥,李红裳。一个死而复生、神志全无的活死人。他的大脑已死,但身体却是相当敏捷。玄阴绣针剑拐了十八个弯,他便左右闪身了十八次,每回都是在剑尖将触未触之际及时闪开,再晚半息恐怕都要血洒当场。然而,就是这半息的时机,便将庸人和天才分别了开来,李红裳当然属于后者,所以在接过对方的强招之后,他仍然丝毫未损,然而神采奕奕。 眼见此招失利,郭义阳手腕急抖,立即变招。呼吸间,只见那蝇头大小的剑尖竟然摇身一晃变成了一十八个,而且个个煞气逼人,不叫对手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李红裳还未得及行动,已被这十八个杀机完全锁定,出路,活路,全部封死,唯一留下的只有死路。他作为九阴五阳的老大,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面前此等杀招,他也再有所保留,只听“铛啷”一声雷鸣响,李红裳的嗜血神剑已然霹雳出鞘。此剑一出,巨大的黑云之中竟有闪电浮动,一明一暗,好像恶龙的呼吸一般,甚是惊人。看到这个时候,绿衣男子绍碧波,紫衣男子何忘忧已不能置身事外,一齐加入到战场之中,与郭义阳、冯焱阳形成四打一的阵势。可作为“一”的李红裳,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手中宝剑垂在身旁,没精打采,但无论哪个人也不敢小瞧了它,因为现在的嗜血神剑才是最最恐怖的时候。 “大哥,你真不识得我们兄弟几个了?”绍碧波最后一次问道。 “嗨,四哥,你还和他客气个什么劲。大哥死了,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只不过是个披着大哥皮囊的怪物而已。” 作为最小的何忘忧,脑筋却也是转得最快的。他早已看出李红裳身上的异端,并猜测这种眼前这朵巨大的黑云有关。可无论如何,死而复生总是有违天理的,就算活了过来也会遭到天谴,死无全尸。所以与其让他受到那种惨不忍睹的折磨,不如当断则断、给自己一个痛快,这样双方都能早点解脱。就在其他人还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发愁的时候,作为老幺的他已经率先出招。 何忘忧的武器,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它是鞭,一条软弱无比、毫无板眼的绳鞭。可就是这么件不起眼的玩意儿,在何忘忧这个不过四十的男子手中,竟然脱胎换骨,洗髓更血,俨然成了一件绝世神兵,人们都叫它勾魂剑,只要被勾魂剑盯上,那人要不就是脑袋搬家,就是魂飞魄散,让人闻风丧胆,见之变色。 与郭义阳的“奇剑”不同,阿忘忧将柔剑演绎到了极致。剑身本是迎面搠来,可剑尖却又绕到李红裳的背后,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可老大毕竟还是老大,李红裳的脑子虽然不好使了,但身体之中与生俱来的战斗因子已经令他做出了接近于条件反射的动作,他单脚着地,而身体已经与地平行,躺在了半空之中,勾魂剑扑了个空不说,还戳到了自己剑锋之上,一道紫色的火光飞闪而过,李红裳趁机竖起身体,挥剑冲入到四人的身前。 李红裳不说话,但是他的脸上已尽是狂色,好像就算将天下最为强大的高手摆在他的面前,了都挨不过他一剑一般,傲慢嚣张。不过,这并不是得意忘形,而是对自身实力的信念。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于是,滚烫的灵气不断涌入到嗜血神剑之中,于是一头沉睡之中的狮子猛然惊醒,万丈红光随即显露,照得整片云彩如同染了血一般。 李红裳的剑招同样引起了孙长空的不安,不过好在他离那边的战场还有一段距离,暂时不会殃及到自己。 有了无二真经图内的奇异灵气,孙长空打起仗来事半功倍,那些诡秘的黑气仿佛遇到了生命之中的克星,纷纷四散逃离,不一会便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孙长空喜出望外,刚要呼喊他们几个跟上,嗜血神剑刚好发威,众人随即淹没在了红色的剑光之中,好像再也不会出来一样。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奇怪!” 不知为何,那些看似普通的红光,一旦接触到自己的身体,便会引起内部血气翻腾,真气暴走,轻则体力急剧消耗,重则走火入魔,很有可能爆体而亡。孙长空只沾染上一点,便已浑身刺痛。真不知郭义阳几个人究竟是何感受。为了不做过河拆桥的负心人,他只得返回战场之中,希望能助众人一臂之力。然而,他的脚还没站稳,眼睛就已瞪得和珠子一样浑圆。 只见郭义阳、冯焱阳、绍碧波、何忘忧四人已经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地,个个面如死灰,愁眉难舒,口鼻处仍在不停向外渗血,显然是受了极厉害的内伤。再看不远处的云端之上,诸葛红叶依然昏迷不醒,好在气色还是那么糟糕,应该没有性命之危。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郭义阳只有一臂,所以只能勉强制住伤情,他好不容易换出一口浊气,这才虚弱道:“快点离开这里,不然都得留下给他陪葬!” 顺着对方的视线,孙长空看向一边的李红裳,此时的他胜券在握,却没有半点动静,双目紧闭,头顶上方有一团灰色的气息在不停运转,显得煞是神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团气体在控制现在的李红裳。 “大哥的血日神剑本就临近臻境,如今又有怪力加持,竟然突破了生死关卡,将本命功法提升到极致,已然天下无敌,别说是你,就算是我等都在全盛时期,也不是他的对手。快走,他才刚踏入大成的境界,一时之间内息还衔接不上。等他适应了这种力量,咱们全都得死!” 一言说罢,情绪激动的郭义阳已是再也忍不住,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这下,他脸上的死气变得愈加浓重,眼看就不行了。然而就在这时,一向脾气暴躁的冯焱阳竟然开口轻声道: “二哥,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你让他往哪里跑?此处四下密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算是能逃出去恐怕也要被活活摔死。与其这样,我看还不如留在这里陪大哥……” 可对方话还没说完,四人之中已经有一人站立起来,此人甫一出现,众人皆是惊骇。 “老四!” “你!” “四哥” 起身的是绍碧波,他在四人之中伤势最轻,虽然五脏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好在还可以自由行动。他的神态很平静,与其它三人尤为不同。他的剑仍未出鞘,但却可以看到剑鞘之中的魔鬼正在剧烈颤抖。冯焱阳大声咳嗽了几下,然后才勉强道: “老四,你冷静点,也许事情还没有到那种不可控制的地步。” 绍碧波面色冰冷,口吻更是如同腊九寒冬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他握着那只碧玉一般的剑柄,随后低声道:“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二十年了,它还是要重见天日了。” 孙长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他虽不知道对方话语的意思,但剑中渗露出的阵阵杀气已经足令他容颜失色。 ;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云手纷纭 绍碧波有一柄从不用的剑,确切说是一支剑鞘,没人见过他拔剑,但也没人敢小瞧剑鞘里面的东西。因为即便不用将剑完全拔出,只是让其中的一道剑气渗露在外面,就足以轻松击杀任何侵入者。刚刚在与李红裳的对战之中,他一直都是用剑气作为武器,从始至终也没有亮剑的意思。然而,就在眼前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你们能躲多远多远,小心别让我的剑伤了你们。” 孙长空眉毛一挑,发现说话之人正瞧着自己,好像只是为了单独和他说明一样。郭义阳等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使然不顾身上的伤势,奋力朝空间的边缘处挪去。冯焱阳回头看了一眼,低沉道:“我们没力气了了,你把红叶带上。” 虽然不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前辈的话自有他的道理。于是孙长空快步来到昏迷的诸葛红叶身边,将他抱了起来。这一抱不要紧,他竟发现对方的体内竟有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在有序地运行,二者各不妨碍,自己管自己的,没有任何冲突。正是这两道神奇的真气,令得诸葛红叶体内的伤情迅速恢复,要不了多久也许就能苏醒过来。 见此情况,孙长空喜形于色。可看到远处的李红裳,他已笑不出来。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这个活死人就好像与空气融合一体了似的,如果不用肉眼去看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一旦交起手来,这样的敌人最为可怕,因为你几乎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招式,只能凭借自己多年的战斗经验去猜,说白了一点就是赌运气。然而就算你能赌对一回两回,但也不代表每次都能吉人天相,总有一次会猜不到,而到了那时便是李红裳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将诸葛红叶抱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他转头看向近侧的绍碧波,奇异的一幕居然发生了。 云层之中下起了黑色的雨滴,虽然势头不大,但是异常惊悚,落到云上便是一个个坑。好在那些腐蚀性的物质并没有扩散到边缘地带,于是孙长空等人逃过一劫。 “这是谁的招式?难道,是这位绿衣男子?” 说来也奇怪,那些黑雨好像有灵性似的,中间的位置几乎被它们全部光顾,唯有绍碧波所在地方毫发无损。与此同时,他的脚下升起一道无源之水,宛如一袭披纱一般,萦绕在他的身畔,如同一位守护神一般,保卫着自己的主人不受伤害。而对面的李红裳仍然是面无表情,刹那间他猛然睁开双眼,两道火焰一般炽热目光随即爆射而出,竟将沿途的空间染成了血一般的颜色,让人看得触目惊心,难以置信。不过来势汹汹的神光甫一触碰到那股清泉,便立即烟消云散,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消失了。孙长空咽了下口水,他感觉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就在红色光束消失之际,绍碧波豁然出手,而且是拔剑出手。他的手一挥,一道巨型水幕赫然显露,并且化作一次次凌厉杀招,纷纷斫向李红裳。 再生之后的李红裳,虽然修为再上新高,但在这等恐怖且迅急的强招之下依然略显逊色,一个回合之后他身上的红色长衫已经被划出一道巴掌长短的豁口,即便没有伤及筋骨,但仍然在表皮之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印。那伤痕看似不起眼,但却是另有玄机。中招的第二瞬间,李红裳中招的部分已经发红肿胀,并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扩散,中心位置开始溃烂,流出淡黄色的液体。看到这里,孙长空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让自己离开战场,照这架势,就算自己中了招恐怕也要难逃一劫。看着李红裳那张由于痛快而愈发扭曲狰狞的面孔,孙长空不禁感到一股森然的气息吹入到脖颈之后。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剑为何会有这种诡异的神技?” 就在孙长空内心出现无数疑问之际,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顺势看去,诸葛红叶的眼皮正在轻轻跳动,好像随时都会醒来一般。 “情况……怎么样了?” 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孙长空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大舒了口气,接着回道:“情况不算太糟糕,那几个老家伙还都健在。” 诸葛红叶应和着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从孙的身上掉了来,落在地上。稍事缓解的他慢慢睁开眼睛,孙长空递目看去,却发现对方的眼神竟是异常空洞,毫无生气,显然之前的伤势还有大半没有恢复,仍需一段时间疗养。 “你还能行吗?看你胸口上的伤,好像伤得不轻啊!” 听完孙长空的慰问,诸葛红叶摆了摆手,随即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我体质异于常人,自愈能力远超一般水平,这种伤势有个三五天不能修复。不过……” 诸葛红叶黑着脸看向正在醋战的二人,接着道:“李红裳前辈修为高深,又受不明力量唆使,实力大胜从前,虽然绍碧波前辈的水杀剑独步天下,但在这种局势之下还是略显……单薄啊!” 此话刚落,绍碧波一个鹞子翻身,已然掠到二人身前。在看他的身后已经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个别区域的伤势甚至深可见骨,着实吓人。 “前辈,你!” 绍碧波摆了摆手,不动声色道:“无妨,好久没和大哥过招了,猛得一打起来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接下来不会了!” 绍碧波手腕一振,那柄无形之剑骤然变幻,灵气飞速涌动,竟让周围三尺之内的云层纷纷冷凝结冰,那只碧玉的剑柄之上随之长出一只冰柱,而他本人更喜欢叫他冰杀剑。 这是水杀剑的第二形态,比起第一种“流水”形态,现在的冰杀剑威力更大,速度更快,只是招式变得直来直去,再也没有曾经那般花哨的奇招、妙招。现在他与它要做的只有杀,杀人。 这回,绍碧波已无需亲自移动,挥剑向前一指,一道冰棱随即搠向敌人方位,力达万钧,势不可挡。黑色云层似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异变,竟然随其剧烈颤抖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崩塌似的。孙长空有黑羽加持,自是肆无忌惮。可其余几皆不谙熟凭虚御空之法,如果再打下去恐怕就要摔得碎尸万断了。 冰杀剑威力之大,实属罕见,才一出击,便已将李红裳的左边肩头刺出一枚血洞。虽然热血沸腾,但仍抵不过无情的寒气侵入身体,伤口分分钟间已冻了起来,结成一个个细小的冰粒。如此一来,李红裳伤势难愈,一行一动全受牵制,十成的力气到现在只能施展出五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颓势还在不断加重,如同一只死神的魔爪扼住了他怕咽喉,正将他一点一点至于死地。 “老四,先停一停,再这么下去这里就要崩溃了。” 绍碧波抬头一看,只见上方的云层之中下起了大片的雪花,由于云层失去水分,云量开始急剧下降,原本坚实的云端此时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孙长空大喜过望,刚要上前助绍碧波一臂之力,争取一举拿下李红裳。谁知还没走几步,他竟被绊了一脚,转身一看,一只人类的手掌正钳着自己的脚踝,死死抓着,无法撼动半分。 孙长空见过它,之前云柱之中伸出的诡异手掌便是它的同伴。只是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出现,难道接下来又要有事发生了吗? 于是,他发现包括诸葛红叶在内的五人也全成了自己这副下场,郭义阳的身上还缠着两只手掌,个头也要大上几分,势必要将他牢牢困住。而郭义阳也绝不想坐以待毙,他的玄阴绣针剑虽然迅捷无比,但却拿这些云手丝毫没有办法。几经挣扎,他已被高高地悬吊起来,大头朝下,不一会儿两眼之中已经充血泛红,变得着实吓人。 眼见众人再陷危机、而绍碧波又分身乏术之际,孙长空突然想到了刚刚与云手较量时候的情景,于是无二真经科再次显威,黑色的灵气沿着他的皮肤扩散到周围的空气之中,并且化作一柄柄尺来长的黑色短剑,分别射向众人身上的难缠云手。 那些云手似乎早已耳闻孙长空的厉害,一见对方出招,立即四散逃离。可孙长空的气剑非比寻常,竟拥有与生俱来的追踪能力,一旦目标被锁定,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跟随而去,直到击中为止。那些刚刚才没入到四周云层的云手还未没得及完全遁形,便被随后赶来的气剑贯体而过,接着一道道犹如婴儿啼哭的凄厉叫声相继从云层内部传来。打眼一瞧那些四壁上的剑孔之中,竟然淌下了暗红色的血浆,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名的碎块,就好像动物的残骸一样,看得孙长空胃中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 ;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就在孙长空这边连番告捷之际,另一侧的战场之中似乎也要见分晓。 进入到了冰杀状态下的绍碧波战力倍增,竟让李红裳也无力招架,三十招之后,后者的身上已经被无数剑伤所遍及,眼前能看到的地方无不是鲜血淋漓,异常惨烈。不敢想象,这样的他居然仍能屹立不倒,单凭这股韧劲就已经让人敬佩。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一条条剑伤漫延在身体的个个角落,李戏裳却依旧是面不改色,不过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表情,那竟是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到这一幕,就连绍碧波也淡定不了,不禁呵斥道:“你笑什么!” 李红裳手中的血日神剑猛然搭在云端之上,接着整个身体都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遽然坠落,而他的下面就是千丈之高的天空,人要从这里掉落下去必死无疑。绍碧波反应机敏,隔空划出一招,冰杀剑中瞬间凝结出一面巨大的冰面,硬是将对方拖了起来,这才暂时免去了悲剧的发生了。 “老四,放我下去吧!我活累了,想休息一下!” 李红裳语气很是疲倦,就好像十天十夜没有睡觉的模样一般。与此同时,位于他身上的诸多伤口也都不再流血,断口处开始发青发黑,并且出现了大量的暗紫色的斑块,这就是所谓的尸斑。他的魂虽然还活着,可躯壳却已早早死去,经过了这么一番大战已经吃不消,所以才会腐败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准备。 “大哥,你恢复神志了?” 绍碧波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两行热泪簌簌落来,就好像一位春心方动的少女一样,哭得让人肝肠寸断。 李红裳点了点头,气息微弱道:“从你刚才拔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知觉了,只是有个东西一直在我脑袋之中作祟,令我无法自控。而就在刚刚,那个东西竟然出窍一般焕然消失了,而我也终于恢复正常。不过,没了那东西的支撑,我的生命恐怕也要走到尽头了,如果不想看到我惨死在你的面前,那就让我从这里下去吧!” 李红裳的神态很是平静,可绍碧波却已哭成泪人,他的嘴唇在颤抖,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心头,却不知该从何处起。往事的一幕幕情形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当日他们一同上山,然后一起结拜,一同欢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虽然多是孤身一人,但正是因为九阴五阳这个组织才让他们有了家的感觉。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已经云鬓花发,容颜渐衰,竟有了退隐的念头。然而老天却在这个时候和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将这场旷世灾难降临到了他们几人的头上。于是,便有了今日的这番遭遇。 终于,绍碧波停止了悲伤,就连眼中的泪光也一同不见了。他看向李红裳,正如对方正在看他的神情一样,释然自由。他举起左手,朝着对方挥动了几下。而就在这此时,李红裳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安详地闭上了双眼,随即整个身体向前坠落,倏尔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 “大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郭义阳,冯炎阳,何忘忧喊出了那个曾被他们珍视的人物,如今这个名词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化作了他们永远的记忆,再也不出现了。 “快看,有出口了!” 孙长空的注意力没有在李红裳的身故之上,他一直都在竭力寻找逃脱的出口。如今,生路就在眼前,他自是顾不上其它,挺身就往刚才的那个缺口处奔去。然而,就在李红裳刚刚坠落的第二瞬后,缺失的云层竟然迅速补全,孙长空还没来得及溜进去,已经被无情地挡在了里面。 “该死,就差一点!” 孙长空奋力一拳,捶在了一旁的云壁之上。然而,现在这团黑云又一次陷入到了睡眠之中,无论怎么激将,也不见有奇袭出现。而站在一边的绍碧波呆望着地面,突然伸手抓住自己持剑的手臂,用力一掰,整只胳膊竟就被他这么卸了下来。 诸葛红叶大惊失色,立即跑到他的面前,关切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面色惨白的绍碧波连点身上数处大穴止血,然后伸手掏出几颗药丸,张口吞下,原地打坐、运气调息起来。 “冰杀剑威力无穷,但对于使用者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方才寒气已经侵入到我的右膀之内,使得肌肉经脉逐步坏死,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断臂自保,恐怕就会令伤势进一步发展,危及生命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 绍碧波说完,脸上已尽是苦涩。怪不昨郭义阳他们不让他拔剑,原来这里面还有此等不为人知的隐情。武者的觉悟是让人震惊的,为了获得暂时的力量,竟不惜牺牲肢体甚至生命,这种无畏的精神着实令人敬佩,但绝不值得学习。 被扯下的手臂很快会化成了一滩血水,而冰杀剑也退化到了水杀剑的形态,安静地躺在地上,只是那柄水波般的剑身着实梦幻,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世上还有造型如此神奇之剑,简直就是夺天地之造化,能人所不能。 过了许久,绍碧波才算缓了过来,他用仅有的左手拾起地上的剑,然后轻轻插入到腰间的剑鞘之中。不远处,郭义阳正一脸哀色直视着他,二者全都成了残疾,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孙长空在刚才消失的制品处观察了好半天,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不死心的他继续用无二真经图内的灵气不停炼化着云层,可这里云雾的数量太过庞大,刚刚炼化的部分立即便被周围的黑色云彩补位过来,周而复始,无尽无尽,永远也没有尽头。终于,在第五个时辰之后,几乎虚脱的孙长空无力地瘫倒在云端之上,他的双眼已经有了绝望的神色,这是他人生之中少有的几次放弃。然而,他确实已经尽力了。 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的冯焱阳豁然起身,张口朗声道:“他nainai的,这个鬼地方到底要把我们困到什么时候,难道这是一处移动监牢不成?” 郭义阳正在闭目养神,孙长空也毫无心思,诸葛红叶却是来了兴致,开始端详地云层的结构来。 “前辈说得不无道理,可话又说回来,谁又会把监牢修在数千丈的天空之中呢?就算真是如此,为什么又要偏偏关押我们几个,难道我们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在坐之人无不脸色大变,就连说话的诸葛红叶也有些不太自在。无意中的一句话竟勾起了他们对往事的追忆,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会做过几件混账事情吧!试问天下,又有哪个能做到问心无愧呢? 孙长空突然坐了起来,表情严肃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是因为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才会被关到这里的?可是,和我一起同行的那个人,他怎么没被一同带进来。他做过多少亏心事,我心里清楚得很。那样的人都能幸免于难,为何落难的却是我们,难道他有什么逃过此劫的方法?” 话音刚落,一道剧烈的轰响声突然从众人的背后传了过来。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从这动静来判断,刚刚攻击在云层之上的力量绝对不是他们所能想象得到的。众人看向空间的穹顶,竟然发现四边角落处出现了若干的裂纹。紧接着,第二波冲击接踵而至。这一次,黑云的晃动更加剧烈,四下的裂痕也变得密集修长起来,好像一条条致命的毒蛇,注视着他们这些被困人员。 “这……难道是救兵赶到了吗?何人能有如此修为,居然可以将这般坚固的堡垒打得摇摇欲坠,难道是神仙不成?” 说完,那种震撼人心的冲击每三次袭来。这回,众人已经站立不稳,纷纷伏蛰在云端之上,生怕力量渗入殃及到自己的身上。这下,穹顶再也不堪重负,直接“轰”地一声,全部垮塌下来。好在,这些只是黑雾,就算砸在身上也不会出现伤势。就在孙长空等人以为自己即将逃脱升天之际,噩梦一般的异象再次发生了。 空间崩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大好的天空,而是一望无边的漆黑深渊。这里没有重力,所以存在于此物体全部飘浮在半空之上,上下不能。就在孙长空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一道古老而又神秘的声音忽然响起:“我饿!” 起初,孙长空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人在说话。可紧接着他便意识到诡异的地方,声源不在自己周围,而在更靠前的位置之中。而且听语气,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神志,就好像一个傻子一般,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二哥,怎么办,这下面好像有东西!”冯焱阳低声道。 郭义阳面色铁青,能够存活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中的生物,究竟是怎样的可怕个体呢?还有那些无端得了失心疯的人们,和此物又有何关联呢?思绪未完,数道尖啸飞驰而来,直逼他们的身体。 空气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东窗事发 天幕山,位于初升大陆的东岸,依山傍水,景色怡人,是不可多得的人间仙境。然而,这么多年来除了天幕尊府的人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之外,再无其它势力胆敢染指此处。因为,天幕尊府就是这里的王。 天地双尊,十二尊者,这都是江湖之上响当当的名号,随便一个出来都能坐镇一方,执掌乾坤。可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一件足已让整个天幕尊府为之震撼的事情发生了:晁春来死了。 首先发现这件事情的是天地双尊。天幕尊府之**奉着十二块生机石,分别代表着十二位尊者。修为越高,生机石的光彩也就愈发耀眼。然而就在这一天,原本属于晁春来的那一块突然熄灭了,那是只有死亡才会出现的异象。为了防止生机石的判断出现偏差,天地双尊立即派人前往郭实等人所在的万恶谷进行确认。仍旧在寻找万恶心的郭实对此相当意外,并且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明了一番。在提到孙长空的时候,他有意隐瞒了一些事实,生怕万一晁春来遭遇不测、罪责落到自己的头上。可郭实心里清楚,晁春来失联的事情一定与对方有关。他与晁春来的关系还算过得去,最起码比和其它十名尊者的情份要深一些。对方失踪,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去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于是在和天幕尊府的使者交待完毕之后,他便一人出了万恶谷,踏上了寻找晁春来的征途。 十二尊者虽然所学各异,但功法之中却有一种得天独厚的联系,任意两者之间都能有所感应。郭实凭着这份微弱的信号,一路北上,最终在一片荒野之中发现那所倒塌的房屋,还有一地的狼藉。 起初他并没有想到晁春来会陨命于此,直到他在废墟之中找到了对方残留的衣物,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接着他又在更靠近地面的位置处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他这才意识到晁春来已经魂归天际了。 十二尊者如今只剩下了十一个,这对天幕尊府的打击是巨大的,因为再想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无疑是难于登天。更何况,原本十二尊者相辅相承,十二个人配合起来,可以使出万军莫敌的力量,就算是天地双尊也要忌惮三分。可到了现在,十二位尊者再也聚不起来,当初叱咤风云的天幕十二尊也不复存在了。 得知了晁春来身亡的消息之后,天地双尊极为震怒,立即派遣大量精锐弟子,前往事发地点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这些经过特殊培训的人,拥有强大的感知能力与敏锐的洞察力,任何线索也休想逃过他们的视听。很快,他们便在倒塌房屋东北方向找到了一串脚印。虽然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脚印之上的灼痕依然十分清晰。而根据脚印的大小,他们大概估测出了凶手的身高、体重,再结合脚印所去的方向,沿途询问当地的居民,最终他们来到了之前所在玲珑城。 死者身无分文,他们推断钱财定是被凶手抢了去。几人在玲珑城内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位ji院,经过了多番打听,与那**的叙述,他们总算将孙长空的画像描绘了出来。很快,大半个初升大陆的街头都出来了这张画像的拓本,而登高城自然不会例外。 最先发现情况的是高渐飞。这天他从三胖的聚宝盆里出来,正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告示栏那里却聚集起了一帮人。在好奇心的蛊惑之下他也上去凑了下热闹,可谁承想看到通缉令的第一眼,他已哑口无言,震惊万分。 接着,他连跌带撞地奔回了三胖那里,并将事情告诉了他。一开始三胖还不肯相信,然后主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去陈王城了吗?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天幕尊府,居然还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广发通缉令。” 说罢,三胖看了一眼通缉令上的赏金,庞大的金额令他半天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百万两黄金,这足以买下小半个登高城了,而现在居然只是为了要一个人的性命,一条命换一百万两黄金,这笔买卖很是划得来。如果孙长空和他没有关系的话,恐怕他也要加入到寻人的行列之中了。 高渐飞脸色阴沉,伏在三胖的耳边小声道:“怎么办,以天幕尊府的势力,想要摸清孙长空的底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如果让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仙苑之中,恐怕会殃及无顾啊!” 三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猛然穿过人群,一把撕下了那张通缉令,而后朗声道:“好了,这笔买卖我接下了,都散吧都散吧!” 对于三胖的行径,众人皆是鄙视。不过他们也没有那种通天的本领,就算找到了人也没命带凶手带回来,自己还极有可能把性命丢了。这种烫手的山芋没人敢碰,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与亡命之徒之外。他们虽看不出三胖的修为如何,但看他一脸凶相,想来也不是好人,所以也就各自离开了。 “三胖,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让钱给迷瞎眼睛了?孙长空可是你的兄弟啊!” 高渐飞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对方几拳。然而三胖却是不为以然,淡淡:“眼前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具体什么时候天幕尊府的人以找到他,就算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高渐飞面露神采,欣然道:“啊?原来你是装的啊!” “废话,如果让城里的人都看见了张告示,孙长空肯定就完了。现在我把通缉令揭了,虽不能彻底根除隐患,但好歹也能抵挡一阵,至少在登高城里孙长空还是安全的。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必须得找掌门商量一下。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智慧超群,说不定有什么缓和的办法。” 高渐飞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么办了。还看着干什么,快走吧!” 很快,二人便出了城,一路朝苍北仙苑奔去。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道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暗暗盯上了他们…… 孙长空等人甫一落入到深渊之中,怪事便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这回,那几道尖啸来势之猛,实属少见,出于对自身保护,他们只得向后闪开。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着实大各吃一惊。从深渊底部射出来的东西不是要命的暗器,竟是一些细长的藤蔓。 说是藤蔓,这只是他们的外表而已。实际上,它们是有血有肉有生命的,他们的目的很是简单,那就是寻找猎物,然后用力缠住。 不同于之前的那些云手,这些藤蔓拥有实体,对付起来也容易了许多。众人虽然多是负伤,但身手虽不能小觑。小孩手腕粗细的藤条,一掌下去便已一分为二。而冯焱阳更是气势恢宏,手中金光重剑连续斩杀,已将数条藤蔓的攻势轻松化解。可那些家伙虽然有破绽,但再生的能力却是相当恐怖,几乎是在被斩的同一时间,截面之上已经生出芽体,然后芽体迅速成长,进而成为一个个完整的个体,继续向众人展开攻击,好像根本不知疲倦似的。一来二往,孙长空这边已经渐渐不支,而数不胜数的藤蔓仍然从深渊之中不断飞出,形成一条条沉重的锁链,将半空当中的人们一个个捆缚起来。 最先中招的是绍碧波。与李红裳的大战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的他内息还未完全恢复,所以让那些恶心的东西有了可趁之机。而一旦掉入了藤条的陷阱之中,他便再无挣扎的余地。因为,他的力量与真气已经顺着藤蔓飞速流失,不时便已四肢无比,神志不清,眼皮也变得愈加沉重,几乎睁不开来。 眼见自己的同伴身处险境,冯焱阳当仁不让,第一个冲了上去,金光重剑仍然所向无敌,藤蔓才一接触到剑刃便已纷纷溃败,断了千条万条,分散在虚空之中,就好像一条条垂死挣扎的蚯蚓一般。 然而,还没回过神来的他,却发现这些微小的残骸竟然自主再生,眨眼之间便已长成一人来高,穷凶极恶地向他扑来。金光重剑固然强悍,但绝禁不住如此之多的敌人一起围攻,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冯焱阳已和绍碧波一个下场,被捆成了粽子的样子。 可是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失去抵抗能力的二人被两条巨大的吸盘突然吸住,然后用力拉向深渊的底端。看到这一幕,郭义阳和何忘忧再也淡定不了,飞身去前支援。可是,周围的藤蔓越来越多,多到几乎目不暇接,藤蔓也不再是狐单的个体,而是形成一张巨大的藤网,将一切进入其中的生灵彻底困住。不过这个时候,还有两个人在不懈战斗。 孙长空和诸葛红叶。 孙长空已经将断浪发挥到了极致,重辉剑在强烈战意的激发之下,变得发热发红,就好像一根滚烫的烧火棍一样。而一旁的诸葛红叶依然游刃有余,成片的藤蔓刚来到面前,便被他那绝世杀掌一击轰碎,碎得根本无法重生自愈。可就在这时,他突然道: “别打了,去救人!”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吞云兽 诸葛红叶虽然实力超群,但他知道这绝不是长久之际。敌众我寡,照此下去自己一方定会立尽而亡。要想转危为安,必须找到这些藤蔓的真身并将之破坏,不然它们就会蜂拥而来,无穷无尽。 郭义阳等人已被藤蔓围困,命悬一线。孙长空面前铁青,突然仗剑一跃,断浪的最后一式三千患水立即显威。 多如牛毛的剑气剑罡破除空间的限制,同时出现在半空之中。随之,震耳欲聋的轰响声不断爆射而出,炸得四周销烟滚滚,兵燹不断。 眼见那张巨大的藤网几乎溃散,孙长空突然高声道:“救人!” 诸葛红叶形化赤虹,纵身跃入到乱象之中。只见郭义阳等人已经失去知觉,散落在众多藤蔓残骸之间,生死不明。诸葛红叶虽有救人之心,但无奈他们的下落速度实在太快,根本追赶不上。于是在他的注视之中,四人一同消失在了黑色的空间之中。 说来也是奇怪,郭义阳等人刚一消失,那些藤蔓便立即消退下去,连一丝一毫的断肢也没有留下,好像根本没有来过一般。孙长空面色苍白,气喘吁吁,显然是刚才的接边大招消耗极大,令他的内息一时之间调整不过来。他望了一眼空手而归的诸葛红叶,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走吧!去下面看看!” 孙长空的语气很是平淡,诸葛红叶着实震惊。难道,对方不知下面的凶险不成?这样冒冒然地进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那之前的万般努力岂不白白浪费?想到家里,他连忙拉住对方的手臂,严肃道:“别去了,他们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孙长空摇头:“不,我感觉到他们还活着。现在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可就算下去,你能做得了什么,无非就是给他们陪葬而已。看清现实,这里的东西咱们惹不起。” 孙长空回身冷笑了一声,而后道:“这天下还没有我孙长空不敢惹的东西。况且,没有亲眼见到,你怎么知道这下面的家伙就一定像你所说的那般恐怖。万一,他只是个软柿子呢!人生难得几回搏,你修为比我强,见识比我广,这我承认。可这个时候弃他们而不顾,实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你要是怕死,就留在这里吧!我要进去!” 这回,诸葛红叶竟没有再阻拦孙长空,看着对方愈发模糊的身影,他竟十分听话地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家伙,难道是疯了不成?” 一路下潜,顺利得有些让人害怕,孙长空没有再遇上之前的那些藤蔓,也没看到其它的危险。他只觉得这里出奇的静,静得好像地狱一般,毫无生气。他虽下来了,但心情不免有些忐忑。他和九阴五阳并没有什么交情,而之所以这么奋不顾身地冲下来,完全是因为五人的侠义之心。为了天下苍生,居然可以守在九阴山上几十年,单是位毅力就足以让他敬佩。现在他们有难,自己当然责无旁贷,就算是倾尽所有,他也要保他们周全。 思量间,下方的空间已经变得清晰起来。乍一看去,他有些发懵,因为他从未过哪里地形像眼下这般诡异。 巨大的空间之中被一条条巨型的管道所遍布。管道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偶尔地蠕动使它们看起来就和血管一样,甚是诡异。难道,这里才是黑云的中枢部位吗? 可话又说回来,扫视了许久,他居然没有见到九阴五阳的身影,哪怕是缕毛发也没有留下。为了不惊扰下方的东西,孙长空在距离地面一丈来高的地方突然止步,并在黑羽的帮助下自由飞行。巡视了一圈之后,除了中心位置的一处洞穴之外,便再无其它入口。孙长空悬停在豁口之上,极目远眺,希望能从外面看出一些端倪。然而洞穴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情形。而一旦钻入其中,说不定这辈子自己也休想再出来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长得这般古怪呢?” 孙长空轻轻地落在地上,扒着边缘向里面尝试性地探察了一阵。然而就在他准备将头缩回来的时候,一道黑影猛然窜上他的肩头,然后用力将他扯下洞穴。 “糟糕!”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丧命于此,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即挥剑,不断斩向四周的洞壁。然而,这里的构成与肌肉类似,坚韧有力,弹性十足,就算重辉剑再如何锋利,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就是连点火星也没有溅起。这时孙长空才看清楚,将自己拖下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出现过的吸盘,只不过个头小了一些。但这玩意顽固得很,刀砍斧剁都不管用。急忙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对付云手时候的情景,黑色灵气再次出现,才一漫延到吸盘的身上,对方便立即松口,见了鬼似的向后急退。趁它病要它命,孙长空三步并二步,瞬间敢到了对方的身前,手刀一挥,直接斩在吸盘的末端,只听一声嘶鸣之声,那家伙已经丧失生机,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孙长空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段残骸,将它放在掌心之中。谁知,对方居然迅速变幻,眨眼之间已化作一条手指粗细的肉虫,缓慢地蠕动。看到对方变成这个样子,他竟有些想笑,可就在他分神之际,指尖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这种痛不是十分剧烈,但是相当奇怪,就好像有人在你心上咬了一口似的,整个身体都觉得不自在。然而,让他更为吃惊的是,那只咬了自己的肉虫在吸食完自己的鲜血之后,开始迅速壮大,扩张时候的样子就好像之前在九阴山上见过的人面鹄一样。不同的是,后者吸食的是人类的灵魂,而这虫子则是以精血为食。 惊慌的孙长空赶紧丢掉手里的“魔物”,可那虫子成长的速度实在太过恐怖,呼吸之间已和他差不多大小。更令他叹为观止的是,对方也长出了类似头部和四肢等器官,就连个别部分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接着,头上的面孔开始变得愈发清晰,孙长空看着对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后他的脸上竟显现出惊愕的表情。 “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像我!”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随着对方的进化,孙长空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肉虫吞噬自己的血液,拥有了自己的特质,如今就形成了一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个体,真假难辨。就算他的亲生父母看到,恐怕也找不出哪个是他们亲生的。此时的孙长空既生气又好笑,有这般奇遇的人,天底之下恐怕没有几个吧! 镇定了一下心神,孙长空随即问道:“你是谁?” 此时,那人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定形,只是脸上还稍有变动,接着他操着一口嘶哑的声音回道:“你是谁?” 孙长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冷冷道:“我是孙长空。” 那人一怔,接着说道:“我才是孙长空。” 听到这话,孙长空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中了圈套,使得现在出现了另一个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的话,那对方是不是就可以披着自己的皮囊出去招摇撞骗了呢? “哼,就凭你?你孙爷爷我在外面混得时候,你还和蚯蚓一样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呢!” 孙长空本想用话语气气对方,谁知对方居然不紧不慢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接下来你就得替我守在这里,承受你所说的那份孤独了。” 孙长空面色一寒,随即破口大骂道:“你他niang的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快说你究竟是谁?” 然而那人非但不生气,反而面露得意之色道:“你问我是谁?那你得问问你做过多少亏心事。每一个死在你心上的亡魂,都有可能是我的名字。” 孙长空的嘴唇在打哆嗦,他不禁想起了之前与崔判官在死路之上相遇时候情景。他虽然通过了死路,也得到对方的认可,可临行之际对方突然留下了一发人深醒的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年轻人你好自为知吧!” 联想起近日来发生在自己周围的种种事件,他突然觉得这可能就是一种报应。他犯下的过错太多,杀了数之不尽的人,所以才会招至天谴,数次命悬一线,生里逃生。眼前经过这个怪胎的提醒,他更是坚定了这种猜想: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或许现在就是天理显灵的时候了。 “这么说,你是我身上诸多罪孽的化身?”孙长空轻声道。 对方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你的罪孽越重,我的力量也就越强大。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完,那人伸出一手,摆出迎战的架势。孙长空苦涩地笑了笑,随即默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今天注定要有此一劫了!来!” 孙长空的嘶吼随即回荡在空旷的隧道之中。 ; 第三百二十章 分身 复制出来的孙长空,我就姑且称他作分身吧! 孙长空出声之际,也正是分身动手之时。 虽然不是本体,可分身拥有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甫一出招便已施展断浪劈涛,一道几乎与隧道齐长的刀影顺势而发,直击孙长空的身躯。 然而作为本尊的孙长空,早已将断浪刀法掌握得炉火纯青,飞身躲避之际,他已跃上洞壁,重辉宝剑豁然出鞘,一道金光迸射而出。 “断浪,断水。” 一记横斩呼啸而至,竟将分身一连逼出了数十步。他虽能施展刀式,却无法将断浪之中的威力完全发挥,因为他只有一双肉掌,没有趁机的家伙。如果直面前方飞来的刀气,双手被废不说,就连性命都可能受到威胁。于是,他一连退出了百余步,一直到了隧道的尽头才终于停下了身子。接着,他从旁边的洞壁一抽,一剑银晃晃的宝剑已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那是金光重剑!” 宝剑的名字不禁夺口而出,孙长空的心情已经沉到了湖底。他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见到那柄剑的时候他的心中仍然忍不住升起一丝悲伤。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既然金光重剑在这里,那他的主人冯焱阳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金光重剑逾百十斤的剑身在对方的手中竟如同羽毛一般轻飘,而那道气势迫人的断水刀影一经抵挡,便立即显出疲态,刀气一分为二,分别搠向两侧的洞壁之中,留下两道长达数丈深的缺口。可是那洞壁竟好像拥有生命一般,受伤的同时竟又开始迅速愈合,转眼之中已经完好如初,一丝痕迹都看不出。 破招同时,分身执剑迎上,手腕一抖,黄金重剑立即以泰山压顶之势袭向下方的孙长空。 洞中空间狭小,根本施展不开,更没有太多避让的地方。于是乎,孙长空右手握剑柄,左手执剑尖,横于身体的上方,准备硬接这一招。 可是,分身的力量出奇的大,竟已超出了他的预料。黄金重剑正面砍在重辉剑刃之上,孙长空这身体立刻向下陷了进去,两只小腿已经没入到松软的地面之上,只留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不过,分身的攻势并未因为停止,反而愈演愈烈。重辉剑不堪重负,被压得弯成一轮残月,夸张的弧度让人不禁怀疑,下一秒剑身会不会应声折断。而孙长空更是因为力拼的缘故脸色变得通红一片,脖子上的青筋隆起,好像随时都要爆裂似的。 就在分身以为自己即将取得胜利之际,孙长空的脸上突然闪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尾指微微翘起,一道纤细却又十分凌厉的剑气出人意料地刺了出来,直接从分身的脖颈之中洞穿而过,随后射入到上方的洞顶之中,隐没了遗迹。 那分身一经重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金光重剑上的力道顿时退去,而他的身体也像一滩泥浆一样跌撞地退到远处的空地之上。孙长空定睛一看,发现之前还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分身竟已面目全非,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庞好像被火烧过似的,整个松垮了下来,搭在两腮周围,就好像一只赖蛤蟆一样。 紧接着,空气之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比那放了一整月的死鱼还要难闻数倍。在这股臭气熏天的怪味之下,孙长空觉得眼前多了许多亮闪闪的星星,险些昏死过去。而就在这时,分身终于说话了。 “你……你居然如此卑鄙!” 孙长空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进而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偷袭这种手段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专长吧!况且,我也不想做什么君子,只要能杀了你怎么样都行。” 眼见孙长空如此猖狂,分身气得哇哇直叫。然而,随着每次胸口的起伏,他脖颈处的伤口之中都会洒落出若干墨绿色的汁液。想罢,就是它们的存在使得这里整个空间之中臭气不断。孙长空已不想再在这里耽误一分一秒,生有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要找到郭义阳等人。 “不想死的就快给我让开,不然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断。” 虽然那分身的状况十分不乐观,但此时的他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不等孙长空回过神来,分身竟然再次冲向他的位置,而且一边跑一边还凄厉道:“就算死,我也要带你下地狱!” 紧接着,孙长空便发现分身开始迅速膨胀,眨眼的工夫已有之前的三五倍之大,挤向五官完全易位,两只眼珠还鼓了起来,耷拉在外面,着实骇人。这一刻,孙长空知道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分身要自爆! 先不说能不能回到上面,就算他跑得再快,也无法与现在视死如归的分身相提并论。而且爆炸就在眼前,他能不能顺利逃开还说不定。万一被那些奇怪的汁液溅到了身上,不知还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万分之一秒内,孙长空已经做好一个惊人的决定。 掷剑。 他要在对方到达自己近身之前先将对方引爆。 呼吸间,一道红光飞闪而出,并且掠过了那道畸形的人影,一直向前射去,最终插到了洞壁之上。再看那道人影随即一震,身体立即化为一道血雾、砰然炸裂。虽然孙长空在竭力后撤,但血雾的速度更加迅捷,才一沾到袖口之上,便已将衣物腐蚀殆尽。孙长空立即闭气,防止这些致命的气体进入到身体之中,造成严重的内伤。也就是半柱香的工夫,孙长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吞噬了七七八八,他索性将这些衣物残片一起撕下,露出其中黝黑的铠甲。 这是天魔兽甲,纳百川的心爱之物,孙长空为了它在无妄修罗界中待了五年,所受的罪,所吃的苦,不尽其数。 好在,这天魔兽甲并没有让他失望。上次在死路之上,铠甲虽然一度消失,但通过了一番整合之后,天天魔兽甲已经与他合而为一,成了孙长空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他想,铠甲便会立即显现。 天魔兽甲不仅有卓越的防御能力,还能对许多具有腐蚀性的物质免疫。那些血雾能毁了普通的衣物,却不能伤它半分。只要孙长空屏住呼吸,便能安然无恙。 可孙长空毕竟是活人,他需要空气来支撑自己的生理活动、新陈代谢。一柱香之后,他再也忍耐不住,一口浊气随即夺口而出。 好在,这时的血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不过吸了几口之后的孙长空,还是隐隐感觉到咽嗓之中发甜,想来是血雾颗粒进入了气道之中,灼伤了喉咙。不过,能将一次自杀性的袭击所造成的伤害降低到如此地步,已经着实不易了。换第二个人,此时恐怕已经化为一滩血水。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吸盘就能兴起这么大的风浪,这要是碰到了本体,我岂不是有去无回?” 孙长空走了几步,从地步拾起那柄金光大剑。只见剑柄之上,竟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污,看样子时间不长,应该是最近才留下的。分身的血是墨绿色的,所以这血的主人多半是冯焱阳。一想到他们几个此时极有可能已经丧生,他赶紧将金光重剑背在伸后,又将洞壁上的重辉剑取了起来,放回剑鞘之中,继续向前行进。可是没走多久,他便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劝你停住,不然此路有死无生。” 孙长空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接着,他阴恻恻地笑了笑,笑嘻嘻道:“死路我都走过一遭,区区一处隧道还能有什么危险。话说,你是谁?” 一时间,周围空间之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孙长空不由得有些发颤,牙头也随着抖动起来。 “你来到我的地盘,居然还问我是谁,真是有趣。” “呵呵,你以为我是自己主动进来的吗?要不是那些云手作祟,就算是用八抬大轿请我也不会来的。” “这么说,你是被遮天幕吸进到的了?” 孙长空当即眉毛一挑,惊声道:“遮天幕?那是什么东西?” 对方猛然叹了口气,声音瞬间苍老了好几十岁,略显沙哑道:“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遮天幕,真是奇怪。难道是时间太长,已经被人淡忘了?遮天幕是天幕尊府的独门法宝,而我则是遮天幕的器灵,吞天兽。” “吞天兽,好唬人的名字,难道你还能真的吞天不成?” 孙长空本是开玩笑得说说罢了,谁知对方居然欣然道:“那当然,别说是天,只要给我时间,就算是三界六道我都能吞食干净。想我吞天兽当年天下无敌,凌驾众仙班之上。没想到听了那人的挑唆,自食了恶果,非但被废去了万年修为,还差点将自己的身躯尽数毁灭。要不是因为这样,我堂堂吞天曾,何必要委曲求全,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黑云之中呢?” 突然间,孙长空发觉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颤抖,刹那间天旋地转,异象横生,一只巨大的兽首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 第三百二十一章 缘由 虽然眼前的兽首巨大无比,可孙长空发现这个吞天兽除了脑袋之外再无其它构造,整个头部居然悬浮在天空之中,看不到身体肢干,更别说手和脚了。 这只兽首少说也得有庭院一般大小,四眼六耳,面部有和人类极其相似,但那只吞天巨口实在不太和谐,从前面一直咧到两腮的后面。不敢相信,如果这家伙强行张嘴的话,将是一番怎样恐惧的场面。 然而,同一时间,孙长空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发生了剧变。之前的隧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平坦的地面,四周纵横着无数藤蔓,让人见了不禁心生寒意。如果这些玩意同时向自己发起攻击而又无人支援自己的话,那他十有八九就要死在这里。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生命安全,因为对方想要动手的话早就做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说不定,这个吞天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等待着自己去发现了解、甚至帮忙解决呢。 可就在个时候,那只庞然大物突然说话了:“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尊居然还不下跪,难道你要和其它几人一样,也想成为本尊的腹中之物吗?” 孙长空神情一滞,随即一道冷光从双眼之中夺空而出,直接照在了吞天曾的身上:“你把他们几个吃了?” 听了对方的质问,吞天兽显得极为不屑,随即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气势着实之大,竟震得孙长空内息紊乱,真气逆行,差点出了内伤。 “我吃那几把老骨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怎么?你想帮他们出头?” 虽然吞天兽实力超群,已臻至化境,与那传说中的仙人相媲美。可那毕竟是四条人命,而且还是与自己一同进来的九阴五阳。这五个人为了天下苍生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最后下场居然如此悲凉,孙长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这么白白死去。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人,也是仅有的能为他们报仇雪恨的人,他必须得做些事情了。 “快把他们给我吐出来,不然就算是豁开你的脑壳,我也要救他们出来。” 这回,吞天兽不再肆意狂笑,空间之中突然升起一道浓重的血气,随之出现的还有莫名的寒意,竟让孙长空发丝之上结起了若干白霜,乍一看去就好像突然老了十岁似的,沧桑了,但也显得成熟了不少。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的话,趁我还没有完全动怒。不然,就算是你也要给他们陪葬。” 兽首之中猛然迸射出两道耀眼的火光,火焰温度之高,竟将之前的寒意一扫而空,反让整个空间变得炽热干燥起来,孙长空周围的地方情况尤为严重。要不是咬牙坚持着,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即飞入空中,以隔断脚下那股剧烈的热劲。 这回,孙长空并没有拔剑,他的双手就是武器,呼吸间他的手已变成两柄绝世神兵,一左一右加持在身旁两侧,使得此时他的身体就好像一件利器一样,泛出凌厉的锋芒。 “要陪葬的是你!” 孙长空双膝一弹,随即身形化虹,直掠吞天兽。飞行之际,他势如怒涛,气吞山河,有十龙十象的扛天神力,这样的一柄“神刀”,威力自然无穷无尽。 然而,再看另一边的吞天兽,却似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动不动,依然停留在那里,并未打算任何逃跑撤退的计划。眼见人刀合一的孙长空近在咫尺,他只是简单地张了张嘴,接着一股无法匹敌的神秘力量立即喷涌而出,顷刻间便将之完全淹没。 吞天兽之诡,力量之强,实属罕见。在动手之下,孙长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乍一打起来,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眼下这股莫名的吸力,竟好似将他的三魂七魄,甚至连同奇经八脉之中的浑厚真气也不受控制,一同汇入到了那张吞天巨口之中。 “不好,他在吸收我的精元!” 想到这,孙长空身形立停,萦绕在周身的那股刀芒也随即消散,化为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雾。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处令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奇景。 孙长空居然看到了自己。 不是照镜子,而是自己背影。他的背影正在离他慢慢远去,连同自己的一切,呼吸,心跳,影子,曾经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此刻都在背离他。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就好像一个被关押在天牢之中、锁了琵琶骨的重犯,被突然宣告刑满释放一样,那种解脱的快感,实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瞬间,他只觉得自己飞上了天,落在九霄之上,身旁有鸾凤飞过,四周皆是令人气爽神怡的仙气,岂是一个痛快了得。可接着,另一种恐怖的感觉再次袭上了心头。不对,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心。 孙长空感到四肢乏力,这种感觉绝不亚于被人挑断手筋脚筋,放空体内的血液。更加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悬在半空之中,而不借住任何外力,就好像他的身体根本没有重量一样,随风而动。再然后,他便见到了令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居然消失了,确切说是整个身形都变得模糊起来,看似存在,实际早已只剩下一道轮廓。他伸手去摸,手掌居然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不费吹灰之力。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已不是自己,而是一道随时都有可能飞散的魂魄而已。 孙长空再次望向对方的时候,自己的背影,以及自己的身体已经全部落入到了那只巨大的兽首之中,吞天兽甚至没有咀嚼,就已经将他吃了下去。真不知道,此时存在于这家伙体内的食物,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存在的呢? “你!你!” 孙长空怒不可遏,但他同样为对方惊世骇俗的力量所震撼,所以一时之间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了躯壳,他只是一道魂识而已,除了样子能够唬人之外,再无任何的威胁。有了可能会说,人变顾的所谓的“鬼”,不也有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可那些都是压经成百上千、甚至整万年的修炼才能达到的境界,其中所要经受的磨砺与考验,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如今的孙长空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除了外形之外,再无任何反抗的能力。现在只需一缕微风,他便有可能魂飞魄散,三界六道之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所以现在的孙长空格外小心,生怕某个小小的意外就将他从这世上完全抹除。 “哈哈,你怎么停下来了,刚才不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吗?你的身体我也不吃,就存在嘴里,有能耐自己讨回去。如果你能成功做到的话,非但让你心魂重雪,而且我还保证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你看怎么样?” 听了对方的话语,孙长空艰难地笑了笑,他不知道之前那四位是怎么死的。或许,他们也是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之中被这厮折磨而殁的吧!但显然,他已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况且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逃过这一关,否则就算有心杀敌也是无力回天。 孙长空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这要换作其它时候他早已沉不住气,誓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可没了肉胎凡身的束缚,此刻他的头脑竟是变得十分灵光。他尝试性地运行了一下魂内的真气,发现无二真经图的力量还在,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之前,每次遇到巨大劫难的时候,都是这股力量帮助自己翻山越岭,穿过千难万险的。眼前,他坚信,在自己最最危急的时刻,对方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转念一想,孙长空忽然朗声道:“以大欺小,还能如此大言不惭,还什么吞天兽呢,我看你还是叫大脸猫吧!” 吞天兽怒意横生,可为了保持胜者的姿态,他只得强行抵制自己的情绪,勉强道:“呵呵,这也叫以大欺小?实话告诉你,我的本体要比你所见的大上整整十倍。要不是万年之前,我的身体遭奸人炼化,你哪里还能说这么多的话。” 孙长空面色一冷,接着道:“哦,你这么厉害,居然也会遭人毒手?真是稀奇!” 孙长空不以为然的样子令吞天兽有些按捺不住,这回他的两只兽瞳已尽是血色,如同两轮夕阳一般,烘得人心莫名生出一股苍凉之感。然而,这只是对视一眼的结果而已。孙长空不知道,如果自己多看几次,是不是就要沦陷在那无边的萧瑟之中了呢? “呵呵,如果我说出那人的名字,你对我的敬佩肯定就会立即倍增。因为那个人,是这方天地的主宰。” “呵呵,主宰?除了仙人之外,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存在吗?” 吞天兽凄厉一笑,声如洪钟地说道:“小娃娃,你还太年轻,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正法则,更无从知晓统管这一切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哦?他是谁?” “那还有用说,当然就是仙宗。” 说到这里,吞天兽的脸上终于扬起一丝得意的神色,孙长空不明白一只禽兽为何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 “仙宗?那是什么东西?”孙长空略显呆滞地问道。 吞天兽被他的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大晌才道:“东西?呵呵,那个家伙可是转瞬之间就可以将人类全部消灭殆尽的恐怖大能。得亏我们这是在遮天幕之中,可以躲过他的耳目。不然,现在的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孙长空有些不太相信,但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道:“这人如此厉害吗?” “绝世无双形容太再合适不过了。” 孙长空古怪地笑了声,然后道:“所以你就任凭他宰杀,毫无还手之力?” 此话一出,吞天兽头上的青色毛发根根竖起,犹如万千银针一样,即便此时的光线条件极差,仍能看到其上隐隐流动的银光。 “毫无还手之力?我吞天兽虽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至于被打得如此之惨。他虽毁了我的肉shen,但同样他也付出了一只手掌的代价。” 孙长空有些错愕,没想到这吞天兽神通如此之高,在面对天下第一神人仙宗的情况之下,仍有反击的余力,可想而知当年的他是何等神勇,所向披靡。 吞天兽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实话实说,那个家伙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即使我施展出混身解数,仍不能伤他分毫。他抓住我的破绽,对我的身体使出了崩神杀式,要不是我用全身的功力保住头颅,恐怕你就看不到现在的我了。那崩神杀式威力极大,据说有开天辟地,毁灭众生的不世神力。然而,此招力量虽大,但反震也相当厉害,他的那只手掌当场就被挫骨扬灰。” 孙长空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轻笑道:“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耐。” 吞天兽也不生气,随着他的笑声接着道:“你以为不把他逼到绝境之中,他会使出这种自残的招式吗?不瞒你说,他的其它攻击虽然无懈可击,但对我却来讲却不足以致命。而作为上古凶兽的我,身体的强韧适度已经远远超出你们的预想,哪怕是将我的头颅砍下来,甚至将我碎尸万断,都不足以灭杀我。” “所以仙宗才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只手掌,只为了将你击毙?” 这回,吞天兽的神态变得颇为得意,很难想象这种表情居然是来自那张巨大的兽首之上。 “是不是他的绝招我不知道,反正他没有杀掉我,而且让我成功跑了出来。” 听到了这里,孙长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据对方所讲,现在他们所在地方是一个名叫遮天幕的法宝之中,而这法宝又是天幕尊府的独门至宝,难道吞天兽出现在这里与天地双尊二人有关? “然后呢?你就被困在这里吗?”孙长空不禁问道。 “呵呵,被困?你这是在嘲笑老夫无能吗?这种级别的法宝,只要我想出去,分分钟就可以搞定。反正你也逃不去了,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待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恢复原神而已。你们这些被吸进来的人类,只有一小部分的能量被灌输到了遮天幕之中作为克敌的力量使用,剩下的大部分都已被我同化利用,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我在这里待了上千年,吸收的人类恐怕已经有上万人。只可惜这些人修为平平,对于疗伤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照现在之前那种速度,恐怕就是再过一千年也无法恢复到我全盛的状态。不过,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了你。” “我?”孙长空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道。 “没错,就是你!也许你不知道,自打刚刚接受到你的第一刻,我便被你身上的特殊气息深深吸引了。因为,我在你的身上找到了亲人味道。” 这下,孙长空是彻底傻了,对方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介平民百姓,怎么会和上古凶兽有所关联。难道,这与他无妄修罗界的际遇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你别搞错了,我是人,你是兽,我们两个都不是一个物种的,哪里会有所谓的亲人血缘关系。” “哈哈,虽然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但我的判断绝不会有错,你的身上有着沧浪一脉的血统。” 说罢,吞天兽将伸出那条修长的舌头,只见孙长空的身体正躺在上面,双眼闭合,神态安详,就好像睡了一样。然而就在他身体之上,居然悬停着一道淡淡的蓝光。这光虽不如阳光火光耀眼,但却蕴涵着一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活力,看到之后有种沁人心脾感觉。 看到这一幕,作为当事人的孙长空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没了真身,但即便是只看魂魄,也能瞧出此时他的焦虑与不安。毕竟,肉身一旦毁灭,自己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死人了。再想挽回也是于事无补。所以,为了避免悲剧发生,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透了,孙长空索性豁了出去,大声吼道:“我不知道什么沧浪一脉,更和你这怪物没有瓜葛。快点把我的肉shen还给我,不然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对于孙长空所谓的“性命相逼”,吞天兽十分淡然,甚至完全没有将这缕残魄放在眼里。他有这种实力,足以藐视天下众生,站立在世界的巅峰之上,屹立不倒。然而,他的目的并不只是那么肤浅,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完成,更何况杀身大敌还在,他怎么能放松警惕?于是他那振耳发聩的嗓音再次响起了:“沧浪一脉与我同是上古凶兽中的一员,却又各属于不同的分支。我们霄汉一脉主管天空,身体强悍,擅长战斗。而沧浪一脉司瀚海之职,力量虽没我们强大,但却通晓再生回春神力,有了这份力量的加持,沧浪一脲竟然可以与我霄汉一脉平分秋色,不遑多让。而他们神力的根源所在,就是体内的覆水血。只要覆水血不干枯,那么沧浪一脉就能永葆生机。” 听到这里,孙长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一个大胆却又极为合乎情理的猜想突然涌上了他的脑海。 难道,兴狼兽就是所谓的沧浪一脉之中的后裔? 怪不得沾染了他的血液之后,他的身体竟拥有了遇水即活的绝世神通。这种本领,放眼天下无人不对其争相追逐,其中的价值甚至要高过长生不老。因为在有水源的地方,拥有“再舟”神通就几乎相当于无敌,最起码也不会败落。因为,不死就是胜利。 现在,孙长空终于明白对方的意图了,这家伙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兴浪兽。虽然他的身体之中也有少许兴浪兽的血液,但与本体相比起来,无论是浓度还是数量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更何况,兴浪兽身负旷世修为,哪怕是一掌之长也多半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吞食了他,定然会对自己的修为有诸多好处,其中奥妙不说也罢。 就在这时,吞天兽再次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告诉我沧浪一脉的下落,我还你肉shen。怎么样,这很公平吧?” 孙长空轻笑一声,咬着牙道:“我的身体是你抢去的,现在你用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作为交易的筹码,这也未免太过厚颜无耻了吧!” 不知为何,现在的吞天兽居然半点也不生气,不知是习惯了孙长空的说话方式,还是因为得知自己即将大功告成所以无暇顾及支末小事所以才懒得理睬。空间之中回荡了几声怪笑之后,他才说道:“小子,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江湖险恶的道理。在这个世道上,只有拳头才是王道。要想不受气,不必须将别人死死踩在眼下,不能让他们抬起头来。说实话,这么做是有些卑鄙了,不过我吞天兽言而有信,说了将肉shen还你,我就一定会做到。只不过,在那之前,你要把沧浪一脉所在的位置告诉我。几千年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和我一样的上古凶兽了,不得不说,现在我还有些兴奋激动呢!” 说完,吞天兽那只巨大的兽首居然开始迅速变幻,浑圆的头骨开始向上下两个方向伸长,同时前后左右向内收拢。而那原本束缚孙长空身体的舌头也顺势化形,眨眼间已变作一根数十丈长的皮鞭,乍一看去其上居然冒着点点红光,布满了血腥之气,不知屠戮过多少苍生。 终于,那只兽首急速压缩,缩小到只有成年人那般大小。这回孙长空才看出,此刻处于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个人。 一个空有脸面,却没长五官的怪人,就好像麻将里面的白板一样。 孙长空看着这个人,竟不由得大笑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在吃饭的时候究竟应该怎样进食呢? “你笑什么?” 那人突然说话,但却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哪个部位之中传出来的。孙长空打量了对方一番,随即漫不经心道:“你管得着嘛!说了你也听不见。”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混身上张每个气孔之中全都爆发出雷鸣一样的呼啸:“你找死!”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吞天兽脱胎换骨,化身为人,实力却没有丝毫衰减,一行一动之中都透着无尽威严,教人不敢与之对视。孙长空只感觉眼前一晃,对方便已来到自己面前,随之而来的还一股难以舒解的压抑感。他确实应该感到压抑,因为他的喉咙已被吞天兽死死扼住,只要稍一用力,自己便会立即魂飞魄散。 “小子,看到了没有,我想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劝你识相点与我合作,这样也许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然……” 说罢,吞天兽左手手腕轻轻一提,手中皮鞭急速回摆,连同那具躯壳一体来到了二者的面前。 “就算只有你这身上的星点沧浪血脉,我仍能大幅提高恢复的速度。你究竟是想保护凶兽,还是想明哲保身,这全看你自己的意思。不过,你得想了。” 吞天兽的眼睛在放光,这在四周昏暗的情况之下显得甚是悚然。此刻的他就好像从地狱跑出来的魔鬼一样,语言之中充满了魅惑的力量,叫人不忍拒绝。孙长空被掐着脖子,根本无暇思考那么多问题,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勇气,他竟开口愤然道:“杀,杀吧!杀了我你就能找到兴浪兽了,杀了我你就能立即修复肉shen了。” 吞天兽古怪地看了孙长空一眼,似乎想从他的眼中读出刚才的话是否是真心实意。然而,这时孙长空的眼神坚定如铁,雷打不动,已然有了视死如归的觉悟,看的让人不禁心颤,难道他真的已经不在乎生死了? 就在二人对峙之时,地上那些盘根交错的藤蔓之上突然冒出一个头来,然后立即大声喊道:“小子,别听他的,这是个软蛋,根本不能把你怎么样。这里是他的身体内部,他不会为了杀你而破坏自己的身体。快醒醒,你只是在做梦。” 孙长空定睛一看,发现地上不远处地方,竟是冯焱阳在说话。只见此时的他灰头垢面,脸色铁青,好像中毒了一般。更加诡异的是他所出现在位置,竟是在那些藤蔓之间,他是从地面之上“长”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焱阳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孙长空有些惊愕,但更多的是好奇。而发现冯焱阳的吞天兽更是怒不可遏,他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谁知突如其来的冯焱阳却破坏了他的好事,让孙长空原本动摆的信念又一次变得坚定起来。无尽的怨恨化为浓重的戾气,不断从他人类的身躯之中扩散出来,化为阵阵烟云,就好像烟囱一样。接着,他的面部开始迅速变化,竟成了一张狰狞的嘴脸,他的眼睛狭而长,微微眯起。鼻子短而塌,就好像被人打瘪了似的。几乎横跨在两腮之间的猩红嘴唇薄而阔,确实不负“吞天”之名,就算给他个西瓜,他也能整个吞下吧! “什么?我在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长空看着周围的环境,又仔细辨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这里的物体全部黯淡无光,却又清晰可见,这不符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自己一时幻想,说白了眼前所看到的种种事物都是他自己的一时臆想。 “这……我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吞天兽似乎意识到了孙长空的异常,竟不去先杀冯焱阳,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者的身上。他的身体开始肿胀,鼓得就好像河豚一样,样子十分好笑。而他的五官却被撑得十分夸张,两只眼珠几乎快要掉出来,那只大嘴也不再具有威胁,而是成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如同一只赖蛤蟆。渐渐地,他已不能自制,皮鞭豁然脱手,其上孙长空的身躯也终于重获自由。见此情形,孙长空再也不敢迟疑,驱使着自己的魂魄纵身飞向躯壳之中。 “好了!” 孙长空猛然张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倚在石道洞壁之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再看不远处的石壁之上,竟有一人的脑袋在那里奋力挣扎,正是之前帮助自己脱困的冯焱阳。 “喂小子,你到底醒了没有!还不快点过来帮帮我,不然一会儿我就真的成了吞天兽的食物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但知道对方形势危急的孙长空,立即起身,几步便已赶到冯焱阳的身前。果然,和他梦中所见一样,此时的冯焱阳整个身体全部嵌在了石壁之中,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呼吸,别说是自救,就连扭动身体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把他成功救离出来,过了。于是乎,他连忙解下重剑,也不做什么准备,抡圆了手臂便朝石壁轰去。 可不知怎的,这石壁质地极为罕见,威力巨大的金光重剑再上孙长空的修为,居然不能撼动半分,反而是将两条臂膀震得微微发麻。可正当他准备继续尝试之际,冯焱阳却突然惨叫了一声。 “哎呦,我的手臂,怎么感觉都要断了啊!” 孙长空以为是自己刚刚用力过猛,将力道传入了冯焱阳的胳膊之上,所以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着实不敢相信。 石壁之中居然淌出了殷红的血浆,血浆稠而鲜亮,显得是极为新鲜的,而且从流血的位置来看,正是刚刚孙长空落剑的地方。难道,这石壁还有生命不成? 救人要紧,孙长空也管不了那么多,于是继续埋头苦干,密如急雨的剑招不断袭向那堵石壁。为了不让冯焱阳受到二次伤害,他特意将攻击范围扩大,以防误伤了对方。 “住手!” 令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冯焱阳突然呵止了他。接着,如刚才相似的场景再次发生了。那些被剑招攻击过的石壁竟再次流出红色的液体,数量也比之前多了数倍。而随着血液的流逝,冯焱阳的状况却是变得异常糟糕,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几乎到了病危的地步。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孙长空将重剑连忙丢下,赶快上前察看对方的情况。果然,对方的虚弱是由缺血所致,所以说…… “石壁中的血居然是你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焱阳苦涩地摇了摇头,嗓音沙哑道:“不要再浪费力气了,我已经与这堵石壁融为了一体,而我的其余三位兄弟已经遭了吞天兽的道儿,葬身在了石壁之中。再过不久,我就得去见他们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可在冯焱阳嘴中说出却是重若千钧。都是他的鲁莽行径才会使得对方受引重创,不然凭二者合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的冯焱阳命在旦夕,能不能撑到逃出这里还得两说呢,更何况是自救。眼看着对方愈发灰暗的脸色,已经不断内陷的身体,孙长空心中不禁升起一阵刀滚一般的绞痛。 “难道……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不处排解心中苦闷的孙长空,用力挥出一拳砸在了石壁之上。可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普通一招,竟偶然地打落下一块岩壁。更加神奇的是,这回石壁之中再没有血液流出,冯焱阳的脸上也没有出来痛苦的神色,而是露出一抹享受的表情。 “舒服,你刚才做了什么,再多打几下。” 孙长空看看对方,又瞧了瞧自己的拳头,一脸茫然。他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可以破解石壁的禁锢。这到底是一个偶然事件,还是自己真有这种实力呢?孙长空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接着他的拳头之上随即射出一道异样的金色光芒。 “这是光明迦楼王的力量!无二真经图,还是你!” 孙长空大喜过望,激动的他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捧着自己的拳头,开心道:“前辈,你有救了!” 原本已经看破生死的冯焱阳被孙长空这么一句话重新唤回了生机,他用力抬了抬头,嘴唇颤抖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然而就在冯焱阳说话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眼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巨大的金色大鹏鸟,可他分明在鸟首之上看到了孙长空有面孔。难道,他也着了吞天兽的道,被妖物同化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冯焱阳甚至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他瞪大着双眼,不愿也不敢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移开半分。他一定是在做梦! 谁知,就在这时,那只大鹏鸟居然开口说话了:“前辈不用担心,是我,只不过是因为功法的缘故改变了外形而已。你忍着点,我这就把你救出来。” 孙长空所化的金色迦罗王,羽翼一振,无数翎毛顺势射出,犹如流星坠空一般,纷纷轰向冯焱阳所在石壁之上。顷刻间,他已被金光笼罩,却未曾受到丝毫伤害。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失去的身体部分竟有了回应,手脚的末端也有了知觉。在他的眼睛之中,自己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不断将自己拉出死亡的深渊。这一刻,他竟涌出了激动的泪水,他终于不用死了。 ; 第三百二十四章 瞿厉的穷途末路 冯焱阳死里逃生,最应该感谢得自是他的救命恩人孙长空。可因为自己年长执拗的缘故,一时之间他竟降不下身份,只是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然而,孙长空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再次变回人形的他闭目调息了一大晌,然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怎么样前辈,还能不能继续前进了?” 听了孙长空的问话,冯焱阳显得极为尴尬,但为了体面他只得硬撑道:“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区区小伤怎能奈我何,就你那几剑放在我年轻的时候,睡个午觉的工夫就都恢复了。想我冯焱阳当年,那是何等威风,三山五岳无不……” 孙长空看着对方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当年“英雄事迹”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没有大碍,于是微笑道:“前辈,您的那些峥嵘岁月就等到外面再慢慢说给我听吧!吞天兽高深莫测,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将我困在幻境之中如此长的时间,这样与他正面对峙,恐怕凶多吉少啊!” 冯焱阳与孙长空不同,他所经验的过往尘烟要远远超过对方,生死劫难更是好比家常便饭,好几次都差点掉了脑袋,就算刚刚那种凶险的情况,他的虎胆也未曾颤抖过一下。他虽不知吞天兽的来历,却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大不小就是头颅一颗,薄命一条,要就拿去,想让他认怂,那是不可能的。 “嘿,有我在,你还怕什么。那家伙既然肯使这种伎俩,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就凭他的修为,早就出来把咱俩吞食干净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聊天、共商对策。可惜我的那几位兄弟都已惨遭不测,不然……” 说到这里,冯焱阳的脸上划过一丝悲痛,虽然时间极短,但很是分明。孙长空看了也有些触动,一天之内接连失去四名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这种打击绝对是致命的。不过,好在冯焱阳并没有那么脆弱,从小的经历已经让他练就了一副坚忍不拔的心肠。就算是踩着同伴亲人的尸体前进,他也会毫不犹豫,甚至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定。 这就是他,冯焱阳。 冯焱阳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光,重拾心情,随即意气风发道:“来,拿剑来!” 孙长空将一旁的金光重剑重新交予对方手中,谁知那柄原本黯淡无光、甚至略带“忧伤”的大剑,竟突然发射出无数光芒,这些光灿烂夺目,沁人心脾,让人见过一眼便不能忘却。冯焱阳与金光重剑,就好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随之产生的气场竟教孙长空都为之动容。原来,这才是如日金阳冯焱阳。 陈王城中,仍像往日一般安静祥和,人民安居乐业,百事皆兴,真可谓是空前盛世。这眼前的一切一切,都与两个人有关。 一个是瞿厉,一个是陈家老祖。 瞿厉自不用说,陈王城城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人谦和,做事严谨,以百姓为父母, 以让陈王城繁荣昌盛为己任,成就万世之功。 如果说瞿厉是陈王城的门面,那陈家老祖就是陈王城的灵魂。表面上,城主瞿厉将所有事宜处理得妥妥当当,井井有条。可实际上,如果没有陈家老祖暗中出手,倾囊相助,就算瞿厉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达成今天这番盛大的局面。不过,这些平衡都在今天被打破了。 向来不露面的孙家老祖居然破天荒地带人找到了城王府上,要为之前一切恩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然,这个圆满是在陈家人看来的,对于瞿系一派的势力党羽来讲,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先是那些被征集而来的诸方能人异士,闻讯之后纷纷四散逃离,想要躲避此劫。 可他们小看了陈家的实力,更是藐视了陈家老祖的手腕。这些人最近的只到了城郭附近,最远得也只逃到了距离陈王城五十里之外的荒林之中,他们下场全都一样,而且绝不意外:死。 对于一个被陈家老祖盯上的目标来讲,死也许是最轻松最解脱的一种逃避方式,因为这样他们就不用过着每日惶恐不安的生活了。 然而,这些人的死状仍然异常惊悚,甚至有些惨不忍睹。就算是杀猪的屠夫,挑夜香的农夫也看不了那种场面。 一个五官血肉模糊,四肢扭曲变形,躯干体无完肤,内脏倾洒一地的尸体,怎能让人不厌恶呢? 前前后手八百六十四人,无一例外,死状竟是出奇的相似,这只一种可能:杀人者是唯一的。 可天底之下,又有谁能在一天之间将这八百六十四人统统杀光呢?答案只是唯一的:陈家老祖。 作为存在于初升大陆之上的唯一一个仙人,他有这种实力,也有这种动机做出这件事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恐吓。 杀人诛心,他要杀瞿厉,不但要毁灭他的肉shen,还要将他的意志一同粉碎。是什么仇让他有了这种近乎歹毒的想法? 陈家老祖本是极为欣赏瞿厉这个人的,甚至一度有纳其为子的念头。可因为陈家人丁旺盛,族中内斗不断,为了不再多生事端,他只得将这个想法埋到了心底。 所以,在之后的日子当中,只有瞿厉有难,他几乎是第一个到场,或许无人能够察觉他的存在,但只有瞿厉一有危险,那他的对手往往都会死于非命,有的看起来死于人祸,有的则是死于天灾。但只有陈家老祖一个人知道,这些天灾人祸,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便是仙人力量,也是一个作为长辈深沉的爱。 可就是这么一个受其恩宠的后生,居然会有一天对他兵刃相向,而且毫不留情,要不是神奴力挽狂澜,恐怕当日的陈家就要沦陷了,陈王城也将改弦更张,真正成为瞿家的天下。他仍记得那些战死的护卫,家丁,失魂落魄的陈盛情,死不瞑目的陈世仁,这都是他心中的痛。虽然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一个罪魁祸首,但他便在意的是自己所依赖的人居然没在关键时候帮助自己,反而使出卑劣的手段背后偷袭,这让他几乎心如死灰,甚至有了归隐的想法。不过就算要退出这个世道,他也要把前事旧账算个清楚,这城王府便是他的第一站。 瞿厉坐在大堂之上,依旧喝着自己喜欢的碧螺春,他喜欢茶中的清香,因为有它,自己狂乱的心境才能重回宁静。 胜者为王败者寇,当日肖童无故失踪,他便已经有了今日的觉悟,独子瞿恨被他送出了城,成为了八百六十五人之中唯一的幸存者。 瞿恨自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但他更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或许,他将会因此被世人嘲讽一辈子,但为了不让自己爹爹的良苦用心白白浪费,他必须学会隐忍。 “我瞿恨再回陈王城中之日,便是陈家血流成河之时。” 说这话的时候,瞿恨的眼中还是淌下了泪水。 可瞿恨的话还没来得及应验,他的家,瞿府已经尸累成山了。瞿厉还是像往常那样高高在上,他坐在尸山之上,看着四周来自陈家的精英锐兵,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我瞿厉何德何能,怎敢劳烦陈家老祖宗亲自现身,而且还是在这朗朗乾坤之下,难道您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吗?” 瞿厉说话的时候,人群之后豁然走出一人,他身着黑色披风,头戴纱帘斗笠,遮沿十分之宽,已将他的面貌完全盖住,只留下一条缝隙供双眼看物。 透过那道缝隙,瞿厉看到了一道光,那是一道凶光,好像人看过之后就绝不会活命一样。他虽已将生死抱于脑后,但此时见了这一幕场景他仍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甚至有了小解的意向。不过无所谓,人死之后都会大小便失禁,再挨个一时半会也无妨。 “瞿厉,你让我好失望,还记得当日我与你说的话吗?” 瞿厉一愣,显然没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等他注意到对方的时候,那道如同黑洞一般的身影已经踏上了尸山,与自己处在同一处水平线上。只是对方站着,他坐着,这样以来就形成了陈家老祖居高临下的局势,这要是换成第二个人此时恐怕都要吓得尿裤子,可瞿厉却仍然面色如常,气定神怡。 “老祖宗德高望重,瞿厉自是谨遵教导。您让我放手去做,不要瞻前顾后,出事有陈家为我撑腰。只要一日不与陈家为敌,那陈家也绝不会与我为敌。” 听后,斗笠之中惊出一声叹息,接着道:“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瞿厉并没有感到惭愧,反而是从尸山之上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本就高大,如此比较起来,他竟还比陈家老祖长了半头,他反而占据了优势的位置。 “您对我的期望之高,我自是清楚。但我也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近些年,陈家人对我瞿家虎视眈眈,您也许也略有所知。如果这个时候我不能放手一搏,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敬重您,但更要对得起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为了他们的大好前程,我必须赌一次。” 陈家老祖猛然大笑起来,笑得整座尸山都为之战栗起来。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房上君子 “这些人的悲惨下场就是你的赌博的结果?呵呵,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恐怕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上路的。” 听了陈家老祖的嘲讽,瞿厉的眼神之中已尽是凄凉,他扬着嘴角,苦笑道:“谁说不是呢,看来我只能下去负荆请罪喽。” 瞿厉说最后的一个“喽”字的时候,口气十分轻佻,好像根本没有把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似的。然而,他的身体已经向前坠去,当着陈家老祖,这个曾经一度赏识他的恩人一败涂地地倒在了地上。瞿厉早已在茶水之中下了剧毒,名叫神仙醉。意思就是,神仙服下了它也要神志全无,更何况是一般的人类呢? 生机飞速流逝,往昔的岁月如过眼云烟一样从脑海之中接连闪过,他的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好在足够精彩,他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或许唯一应该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有多看瞿恨两眼。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痛哭出来,所以才没有与自己的儿子道别,这应该是他作为父亲的,最后的一丝深沉的爱意了吧! 不知为何,看着瞿厉倒下,陈家老祖竟有一种痛失爱子的错觉。他虽已是仙人,拥有不败金身,不死不灭,但这个时候他的心中还是传来阵阵绞痛,接着他的眼中竟流出了罕见的泪水,他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哭过,没想到一个外姓之人居然打破了这个记录。然而,他宁愿这个记录没有打破。 好在,他带着斗笠,别人并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要不出声,他完全可以痛快地大哭一场。然而,无数岁月的磨砺已经为他铸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他对瞿厉确实怜惜,但这也就仅此而已了。出了这扇瞿家大门,他在里面经历的一切都将与这些尸体永远被留在府里。 流水无情,烈火更甚,它可以带走世间的一切事物,只留下一堆灰色的余烬。人对火焰天生主肖畏惧的心理,这从原始人类刚开始加热食物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他们将火视作神物,作为人类怎能对神灵不敬?可渐渐地,人们掌握了“戏火”的本领,人类的智慧也有了飞越式的提升。然而,人的贪欲让这种天赐的神物成了杀人屠世的工具,更成为了无数悲剧的始作俑者。陈家老祖看着瞿府升起的滚滚黑烟,竟有了一丝释然,人生短短数十载,又有多少人能像瞿厉这般活得如此轰轰烈烈呢?他努力过,这就足够了。至于他的事情,就交给后人评定吧! 有心人能够发现,这次陈家老祖的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稚嫩面孔,而作为少主的陈世杰却没有露面,这是一个极为反常的现象,只不过大家不敢言语,只能在心中默默揣测,这位陈家老祖到底又在预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少麟,看见了吗?这就是得罪陈家人的下场,为了维护陈家的尊严,你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学会如此保护这位荣耀,还有这个家族。” 原来陈家老祖身边的人就是陈世杰的侄子,陈世英的遗孤。这个曾经最不被看好的野小子,居然成了陈家老祖身边的大红人,这件事情足以轰动整个陈王城,甚至能够将瞿厉屠门的风头压倒。陈少麟出现在这里说明什么?这说明陈世杰大势已去,少主即将拱手相让。失势的少主还不如一个外家的嫡子。 龙游浅水被虾戏,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人大多都是势利的,他们会根本自己的情况来衡量哪些人对自己有用,哪些人对自己无用。对于前者,他们会阿谀奉承,甚至卑躬屈膝,只为了讨好对方,自己好从中受益。而像陈世杰的这种人,多半的陈家人都会有意疏远,生怕对方身上的霉运传染到自己。他们只想从别人那里挥得好处,却从未想过为别人付出,陈世杰也这么做过,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件事情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一连醉了三天三夜,比那剧毒神仙醉还要过分。当然,他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自是不会惧怕那些毒物。他与瞿恨本是好友,但从今天开始他们便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他却未曾杀过瞿家一人,当真无辜至极。 不过与这相比起来,他更抑郁的是自己身上的事情。因为之前发生的种种事件,陈家老家老祖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所以另择人选,顶替他的少主之位。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大哥,陈世英的独子,陈少麟。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败给个才断奶不长时间的孩子,难道他真的有这般不堪吗? 于是,他开始怀疑起人生,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与其继续留在世上,与这群人一起随波逐流,任人摆步,倒不如像瞿厉那样一死了之,落个清静。 也许真的是鬼迷心窍,也许真的是看破红尘,他抽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神兵匕首。 匕首寒如冰,快如影,明晃晃的刀刃之上映出了他那张诡异的笑脸。活了二十余载,他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畅然,原来死也就是一种解脱。 然而,就在陈世杰准备用这把无情,冷血,毫无人性的兵刃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他居然在匕首的反光之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一直潜伏在头顶的房脊之上,而他居然毫无察觉。要不是那人揭开瓦片窥探房内的情形,也许就算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发觉对方的存在。他虽不知那人的身份,但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于是他将匕首反搠,手掌一松,便已向那人掠去。 陈世杰虽不谙兵器,但这点杀人技巧还是略知一二的。要想从他这一招之下活命,没有个天人境的修为是绝对接下来的。可不知怎的,那枚匕首还没有来到目的地,就已经先行向下栽去,噌地一声沉响便已没入地板之中,只留个刀柄露在外面。 陈世杰不傻,他一眼便已看出此人伸手不凡,就连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战胜对方。可不等他再次出手,那人居然已经溜了进来。 没错,他是溜进来,而不是走进来,而且是通过一个掀开瓦片露出的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窟窿之中溜进来的。 那个人的身体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可以任意挤压,弯曲,折叠,就算是江湖之上盛名已久的缩骨功也绝达不到这种叹为观止的境界。看着对方潜入到自己的房间之中,陈世杰竟忘记了喊人,或许他根本不想喊,或许也根本没人会搭理他这个过气的少主。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不做出半分反应,只是呆呆地站站着,好像僵住了一般。 “你们陈家的戒备委实森严,看来之前瞿厉的事情让你们长了记性啊!” 陈世杰一听对方是有备而来,于是冷冷道:“既然尝到了陈家的厉害,那你还不速速离去,难道留在这里等着被看守乱刀击毙吗?” 那人听了陈世杰的话,也不回应,而是回首煞有其事地观望了一番,然后才回过头来继续道:“看守?呵呵,整个府上最不需要看守的就是这里,难道你以为一个废物还会有利用价值吗?” 陈世杰一听对方骂自己是废物,于是立即火冒三丈,起手就要出招。然而,那人竟然连忙摆手道:“劝你不要自取其辱,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是为了打你来打架的。” 说完,那人指了指地上的匕首,意思是让陈世杰回忆一下刚才的场景。确实,不动一招就能将他的飞刃拦下并且将之送入到地板之上,却不费半分力气,也未震碎半块地板,单凭这份教人望尘莫及的身手,以及对力道超乎常理的精准控制,就足已令陈世杰自叹不如。既然对方已经好言相劝,他也没有必要自打没趣,于是又将那只抬起一半手掌慢慢放下。 “这样就对了。”那人显得十分自在,竟然拿起桌上的酒杯,自酌自饮起来。陈世杰想要出手阻止,因为壶内之物是真正的穿肠毒药,见血封喉。可对方动作太快,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等他呵斥出来的时候,那人“咕咚”一声,已经将毒酒一口闷下。 “好酒!” 酒是好酒,但人已不是活人,那人话刚说完,便好像丢了魂似的,“噗通”趴倒在桌子之上,口鼻乃至七窍之中一同向外窜血,场面惨烈,实在不忍直视。 “呵,没想到你这人来得快,死得更快,你爹妈没教过你,陌生人爱的东西不能吃吗?” 其实,陈世杰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对方已死,根本听不见。可话音刚落,那倒在桌上的尸体竟是突然起身,一时间陈世杰只觉得混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炸立起来。 “我的天!这家伙居然炸尸了。” ;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吞天兽的本尊 死人复生的事件虽说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可眼下陈世杰所见的到场景却是截然不同。他第一次听说,诈尸之后人居然还能笑,而且笑得如此甜美,就好像真的喝了玉露琼浆一样,满脸都是陶醉的神色。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再不说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也许对方活着的时候,他还是对手。可现在那人刚刚喝下自己穿肠毒酒,就算侥幸保存下一条小命,恐怕也是元气大损,实力打了折扣,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制敌的把握,实在不行他还有一些非到万不得已不会使出的杀手锏,保准对方有死无生,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然而,就在陈世杰准备改动攻击的时候,那人居然咧嘴一笑,喃喃道:“这是什么酒,为何品尝起来如此美妙,让人********。” 陈世杰呆愣地看着对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这家伙难道傻子不成,还********,明明就是死里逃生吧!难道,对方与自己一样,也身负抗毒的体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就太巧合了。 “呵呵,那并不是什么好酒,而是被我掺入了鹤顶蓝的毒酒之中的霸王,将其中一滴掺入到牲口的饮料之中,就能毒死十头成年的黄牛,人沾了必死无疑。” 那人古怪地看了孙长空一眼,不肯相信道:“必死无疑?可我看你喝得津津有味啊!这里面一定有诈。” 这下,陈世杰彻底无语了,他好意劝阻对方谁知还要遭人猜忌。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毒死算了。他抄起桌上未尽的酒壶,递到那人的面前:既然你不肯相信,那就喝吧!” 那人看看眼前的酒壶,又瞧了瞧陈世杰那双坚定的眼神,随即他的笑意舒展,天真得就好像孩子一样,这让前者不禁想起了即将上位的陈少麟。难道,老祖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吗? 算了,酒多误事,喝点解解渴就够了,一会儿我还有事情要去完成。” 陈世杰脸色森然,并且一种冰冷刺骨的语气回道:“你究竟是谁?” 一说起自己的来历,那人居然兴奋地从座椅之上跳了起来,靠在后背之上端着一只腿横坐着。这回,陈世杰才发现明前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怪人,长相竟然异常奇特,凸出的颧骨,狭长的脸颊,还有一双长满厚厚指甲的双手,就好像刚从原始森林之中跑出来的野人一样,令得陈世杰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不用管我是谁,不过我可以帮你重夺少主之职,怎么样,这个条件足够诱人吧!” 按理说,失意的陈世杰此时最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讯息,可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脸上竟没有半分波澜,看不出是喜是悲。因为他知道,这是老祖宗定下的事情,一旦他认准了某件事,就算是倾尽天下众人之力也无法驳回半分,甚至还要因为他的嗔怪死亡无数。 陈少麟坐上少主之位只是时间的问题,而现在的陈家人正在准备着手转移注意力,寻找新的靠山,也便自己以及家人不受牵连。可事情发生的属实之快,那些善于阿谀奉承的族人伴游已经来不及打理其中的事项,个个变得极为唐突。当然,陈世杰身有体会,因为曾经的他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别开玩笑了,你要是捧我上位,那就相当于老祖宗正面为敌,届时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人,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你轻松撵死。看到瞿家的那些门客了吗?他们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呵呵,你也太看得起在下了,我确实没有本事和仙人一较长短。可我除了一身修为,还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那人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奸诈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少主的位置定是你的囊中之物。” 陈世杰也是人,他同样会被外界各式各样的引诱所迷惑。而他能做的,就是分辨这些究竟是糖衣炮弹还是金玉良言。 “你真有这种本领,竟然连仙人都不放在眼里。” 那人点了点头,接着道:“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谁?”陈世杰紧接道。 “孙长空。” 陈世杰的脸上闪出一丝光彩,之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眼前立即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犹如重获新生一般。 “好,就照你所说的办!” 孙长空与冯焱阳一路向前,除了偶尔看见几条窜动的散漫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情况发生,渐渐地二人原本紧迫的心情变得舒缓了起来,冯焱阳忽而道:“对了,之前你是怎么着了吞天兽的道的。听你刚才话的意思,好像中了那厮的幻术。” 于是孙长空把自己之前与吞天**手时的情景简单地复述了一遍,显然这些内容对于冯焱阳来讲是无比震惊的,因为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上古凶兽,居然能有这种通天的能耐,居然可以与那传说当中玄之又玄的仙宗有过交集,恐怕就是真正成为仙人的陈家老祖,也没有这种荣幸吧! “他的肉shen真的被仙宗毁灭了?” 孙长空点了点头:“我在幻境之中见到的时候,他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颗兽首之后又变成了一个人。” 冯焱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随即道:“什么人?你见过他的脸?” 孙长空摇头:“不知为何,那人的长相是我形容不出的,起初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可之后却又变得狰狞万分,让人看了胆颤心惊。” “他就只是单纯地吓唬,却没有伤害你?” 孙长空想了想,接着答道:“伤害的话没有,充其量就是扼住了我的脖颈,不过他的动作看似粗鲁,可落在身上却并没有那么沉重,只是心上隐隐觉得有些压抑,也许这是强者独有气势吧!” 孙长空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发现冯焱阳此刻的表情,他的脸上尽是喜悦。 “也许,仅凭你我二人的力量,真的能打败吞天兽也说不定。” 孙长空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你发现了那家伙的死穴?” “死穴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断言,现在的吞天兽一定是相当虚弱。你想想啊,这吞天兽这么大的本领,见到别人侵入到他的领地,一般的做法是什么,肯定是将入侵者消灭干净,不留活口。可你居然只受到他的精神恐吓,从使至终他就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暗处不敢现身。而这其中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不想现身,而是他不能现身。” “啊?为什么不能现身?”孙长空不解道。 “因为现在他的状况极其糟糕。” 话音刚落,二人突觉脚下所在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同一时间,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从前方的通道之中不断传递而来,使得他们有所感应,体内的真气也随其变得活跃兴奋起来。 “不好,那家伙有大动作,我们必须要阻止他。” 虽然不知冯焱阳话的意思,可看到对方紧张的神情,他知道这件事非同一小可,必须立即采取措施。 “走!” 孙长空大呵一声,身后黑羽随即显现。不知是何原因,如今的黑羽体型虽然略有缩小,但威力却有了长足的进步。只见那又双黑色的鸟翼,丰羽累累,骨架坚实富有力量,好像一振就能将人送上天似的。不同于原先时候的样子,此刻黑羽的外形甚是逼真,哪怕是投在其上的光影也是毫不含糊,全被勾勒得惟妙惟肖。孙长空腾空之际,一把拽住地上的冯焱阳,一同朝前方掠去。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飞行的神通,真是好用得很啊?” 可能是第一次感受这种腾云驾雾的体验,冯焱阳变得尤为激动,脸上的凝重也衰退了不少,只是眉宇之间的愁眉不肯舒展。 “这些都是过往的一些老事,有机会再和你慢慢讲来吧!快看,到了!” 说话之际,二人已经冲出了隧道,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空间之中。在孙长空的印象之中,他好像来过这里,因为幻境之中他所见的地方,与此处的构造极为相似,只是其中阵列的事物不尽相同。 处于中央位置的不再是吞天兽的头颅,而一个连接着来自四面八方,数之不尽藤蔓管道的巨型晶核。 晶核呈球体,外面有一层由藤蔓交织重叠、从而形成的网状外壳,晶核的本体便停留在其中,散发出湛蓝色的光辉,教人看了心旷神怡。 “这……这是什么东西?”冯焱阳不禁说道。 “这应该就是吞天兽的原形吧!” “什么?就是它?可你之前不是说他还有一个兽首吗?怎么如今反而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回,孙长空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神采,变得十分消沉,好像预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恐怕,这只吞天兽正在进行着某种变化吧!” 孙长空说话之时,空间之中顿生一道诡异的旋风,吹得二人根本定不住身,只得强行落在地上。然而,就是这么一落,二人便觉察出了问题。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晶核 孙长空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可眼下情况未知,万一晶核之中加有埋伏,非但阻止不了吞天兽的进化,甚至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危险性太大。不时,晶核之内的光芒由蓝转红,映得整个空间之中都被血一样的颜色所笼罩,看起来十分吓人。 “怎么办?难道咱们两个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来,然后再将你我杀了?” 冯焱阳握了一下手中的金光重剑,周身气息立即攀升几倍之多,花白的头发无风而逸,显得煞是有神,威风凛凛。接着,他把左手也搭在了剑柄之上,二者互相影响之下,一道冲天金芒拔地而起,硬是在这袭红瘴之中杀出一条出路,暂时与吞天兽势均力敌。 “前辈,只凭咱们二人的力量,是无法与那吞天兽周旋的。他要想动手,分分钟就能灭杀我们。”虽然很不情愿,但孙长空所说的话确实不虚,毕竟对方是上古凶兽,而且又世活了数以万年,修为力量都不是人类所能相提并论的。如果与他为敌,无疑是蚍蜉撼树,毫无胜算可言。 然而,冯焱阳却不以为然,轻笑道:“呵呵,曾经的他或许不可一世,可现如今时过境迁,他已不是当初的吞天兽,肉身已毁,实力大不如从前。我想,他之前所以选择进化,应该就是为了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不然你我怎么还能安稳地待在这里。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突破最后的死生关头。如果真让他达成了心愿,成功进化,那普天之下,恐怕就真没人能制得住他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 冯焱阳的眼中闪出一丝狂色,随之金光重剑之上也有杀气浮动,更有龙吟虎啸般的声音从中传出。 “趁他病,要他命!” 在九阴五阳之中,他的修为不如李红裳,计谋不如郭义阳,用剑不如绍碧波,但却有一个谁也比不上的优势,那就是他的力量。冯焱阳拥有十龙十象之力,要不是体型所限,搬山填海也在话下。加上他的金光重剑以刚猛为主,又有他的母亲曾经传授他的“掷定千秋”,又能将自身的膂力提升整整十倍,如此配合起来他几乎已经可以力倾天下,所向披靡,最终自成一派,练就了“力剑”。 不过,冯焱阳的“力剑”固然强大,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难以持久。他的套路很是简单,一拼定输赢。而且,他的战前准备时间十分漫长,虽然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但在眨眼喘息之间就能决定生死的战场之上已经可以算作是致命了。所以以前与人交战的时候,都是李红裳等人为他争取时间,一旦撑过这段灰色时期之后,接下来就是冯焱阳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可眼下,除了他之外,其余的九阴五阳全部殒落,所以这个拖延时间的重担便落到了孙长空的身上。 将自己的事情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之后,冯焱阳抬头看了一眼孙长空,希望对方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孙长空却连连摇头道:“这恐怕行不通吧!先不说你能不能破除那枚晶核,就算是能,可眼下他也在同步进化,如果一旦让他先行出世,那你我岂不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这里和外面的黑云构造不同,我的力量未必能够化解得了。如果被他们纠缠上身,不等你大功告成,我就得先去见阎王了。” 听了对方的分析,冯焱阳却是无动于衷,仍然双手持剑,处于蓄力攒势的状态之中。这么点工夫,他的双眼之中已经蒙上了一股淡淡的金色,开合之间竟有金针般的光线从中暴射而出。 “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这里就像座监牢一样,能不能出去还得两说。如果为了找寻出路而错过了击杀他的最佳时机,那我们就真有必死无疑了。” 孙长空的嘴唇已经被他咬得微微发青,他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又连忙吸满,随即转过身去:“那你就尽快吧!我去会会他。” 冯焱阳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说实话他极怕对方转身弃自己而去。好在,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仍然有一股难得的冒险精神。想到这,他连忙闭起双目,全身心地投入到蓄劲的过程之中。 不看不知道,原来这个晶核的规模十分庞大,比他印象之中见过的那只兽首还要大上整整一倍。晶核四周有无数藤蔓虬曲盘旋,好像一条一条的毒蛇一般,充满凶险与杀机。 “喂,有人在吗?没人的话,我就进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紧张,孙长空故意扯开嗓子呼喊了几声,然而除了附近的一些藤蔓在向他慢慢蠕行之外,再无任何其它的异常情况发生,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有活物存在似的。 孙长空回头看了一眼混身沉浸在金色海洋之中的冯焱阳,随即从身后抽出重辉剑,挺身径直掠向被重重保护着的巨型晶核。 不知晶核之中在搞什么鬼,此时因为它的存在,周围的空间变得炽热无比,孙长空还没走几步便已经汗如雨下。他感觉自己混身上下的毛发都已经被烤得弯曲回缩,再这么下去还没到达目的地恐怕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干尸了。 好在,他所习的断浪刀法以阴柔为主,刀式,刀劲,刀气之中自带“水”的属性,刚好能够中和掉四周的热量。分神的工夫,他已经来到了那张藤网之上,晶核近在咫尺。甚至,他打个喷嚏都能惊醒里面的东西。 眼见晶核之上的红光也在逐步退去,一抹毫无生气的黑色随即显露。孙长空知道,这是吞天兽将能量吸收殆尽,剩下的废物而已。如此说来,对方的进化马上就要完成,再不出手就要错失良机了。 孙长空也不含糊,呼吸之间他已运起麒麟诀之中狂乱斩法,多如牛毛,势如决堤一般澎湃剑光砰然轰向那枚巨大的晶核之上。 他本以为,凭自己的实力以及重辉剑的罡劲,就算不能将晶核毁灭,也能重创对手。可那些原本气势汹涌的剑影刚一碰到晶核的表面,便嗖地一下消失不见了,好像根本未曾存在过一样。随着消失的剑影越来越多,红光退去的速度也加快了数分,转眼间已经过了大半。此刻,只有位于晶核下端三分之一的部分仍是红色。孙长空知道,红光全部消失之际,就是吞天兽破核出世之时。看冯焱阳的样子,蓄力仍需一段工夫。不过此时他的气息已强于之前四五十倍,混身的光发也被金光所遍布,远远看去真的如同中天烈日一般,气势滔天。这要是持在天上,那可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日头了。 眼见对方如此专注的样子,孙长空自不想落在后面。他也不再保留,挥剑斫断面前的两根枯萎的藤蔓,委身钻了进去。而那些散在在四周的活体藤蔓受到强烈震动之后,也顺势向他伸了出来,随即形成了四下包夹的局势。 “哼,我还怕你们不来了呢,刚好一起把你们解决了。看我的患水三千。” 孙长空使这招断浪刀法已不下百次,私下里的操练更是不可计数。如今,他不用武器,他能将此招发挥得淋漓尽致,列何况还有重辉剑这种神兵利器相助,威力更是翻倍递增。发招之时,晶核四周随之结出若干细小的液滴。这些小东西,可以自行衍变,化作一枚枚玲珑精致的飞刀。 这些飞刀轻而薄,但却是杀生的好手。那些不知所然的藤蔓刚一接近,便被其中的几个当场撕碎,出招凶狠毒辣,干脆利落。 感受到了同伴方向的情况,更多位于外侧的藤蔓继续向晶核爬来。可现在它们的速度已有了质的飞跃,伏地潜行的样子就好像无数光芒掠过一样,快得几乎不可察觉。 好在,孙长空的眼睛不瞎,而他又有所准备,就在这一刻,患水三千终于发动。藤蔓,藤网,还有那只神秘的晶核被一同淹没在了“刀”的瀚海之中。 那些藤蔓一经损毁,立即发出凄厉的鬼叫,孙长空离得最近,听得那叫一个真切。由心不忍的他赶紧向后急退了几步,希望能好一些。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横在地上的管道居然也行动了。 要知道,这些管道少说也有百年槐树那般粗细,它们动一动,整个空间都要抖三抖。更何况,这里有数不尽的类似物体,如果他们都活跃起来的话,那岂不是天都要塌了? 那边的患水三千还没有完毕,他又有这边的管道之中狠狠刺了一剑。别看这些管道长相唬人,却是极为脆弱的。甫一受伤,仰头便倒了下去,流出墨绿色的汁液。看到这一幕的孙长空,内腑开始翻腾起来。可令他震惊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完尽。 那些流淌出来的液体并未寻常之物,竟在地面之上迅速聚拢,很快便堆成了一团丑陋的组织。孙长空刚想靠近,那团不知名的组织随即形裂开一个口子,一道黑影顺势逃出。 “是你!” ;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偶 孙长空能口此出言,自是识得眼前之物,或者应该说他是一个人。 一个男人,而且最近还与他见过面,如果是冯焱阳在这里,一定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九阴五阳之首,嗜血赤日,李红裳。 然而,此时的李红裳竟一改往日夸张的穿着习惯,裸着身子便从那道组织之中钻了出来。孙长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后继续逃窜。一边退着,他一边问道:“前辈,你为何会从那里出来,难道刚才落入云端的不是你吗?” 李红裳听了他的话,也不回答,仍是闷头向他袭来,而且混身杀气飒飒,充满了危险的信号。孙长空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对方真的是李红裳的话,那他为何从以那些汁液重生呢?接着,他又想到了之前幻境之中所见的自己,那也是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却是为吞天兽所控制的人偶。难道,眼前的李红裳也是其中的一员? 想到这里,他立即停下脚步,转而向对方奔去。重辉剑受此战意激发,立即爆发出凌厉剑气,这要斩在肉shen之上,立马就能一分为二。 别看人偶神情呆滞,但身手却是灵活得很,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已从重辉剑的剑刃之下钻了过去,甚至还有时间向孙长空反攻一招。孙长空看他以指带剑,以为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同样以手去接。可刚一接触到那枚剑指的时候,他便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手指居然毫不费力地穿透了他的掌心,并且戳断了他的一根掌骨,从裳背之上露了起来。而他的手刀却没以发挥十分之一的威力,便被轻松扼杀了。 这人居然有李红裳十成十的功力,而且还对自己的套路十分清楚,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来不及想太多,孙长空回剑自保,将那人偶先行逼退。然后自己跳上一处地势较高的石壁,连忙查看伤情。 伤口处的血仍在流淌,但血不是红色,竟是绿色的。这种绿是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亮绿色,好像看上一眼就能将人的灵魂吸走似的。而这种绿色不仅仅出现在血液之中,居然还残留在了伤口的四周,并且有向外面扩散的趋势。虽然不知这些诡异的绿色究竟有何门道,但想到吞天兽的厉害,他哪里还敢怠慢,立即运起全身的真气,尝试将这些汁液排出体外。 可吞天兽的强大他哪里能够想到,受到阻拦的“绿色”,势头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扩散的速度也有所提升,不时他的一只手掌还有半截胳膊已经全被染成了墨绿色,别说是当事人,就算是旁观者看着都有些惊悚。 人偶的智商极高,知道自己占据了优势之后,他竟不着急再次发动攻击,反而周旋起来,似乎只为了等孙长空毒发的时辰,这样自己就能一举拿下对方。 可孙长空也不傻,他已看出对方的心思,可眼下他情况不妙,而且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一个如此棘手的敌人。他必须要谨慎,因为稍有大意自己就可能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哼,你不是擅长用剑嘛,我用剑打不过你,但我还有别的功夫,我就不信你的一只剑指还能将我全身武功全部挫败。” 在刚刚的交手之中,孙长空发现对方的身手虽快,但却还没到达不能为敌的地步。而自己刚才之所以会输,那全在招式之上,如果硬碰硬的话,对方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便想起了无二真经图里的魁虎下山。 不同于冯焱阳的蛮横无敌的力,魁虎下山讲究的是势,以势为招,以势杀人。所以孙长空所遇见的情况就是,自己的拳头还没有打到对方,敌人就已经被活活震死了。这种隔空杀人功夫,除了隔山打牛之外,恐怕就要数它了。 然而可能是因为境界的缘故,每次使出“魁虎”的时候,孙长空总有种意有未尽的感觉。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因为对手太过弱小,未能让魁虎下山发挥地淋漓尽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发现,问题在于自己。他并不能将这副无二真经图融会贯通,甚至连其中十分之一的威力也施展不出。他也为此苦恼过,可换来的只有整宿整宿的失眠。好在,他不只有这选择,于是慢慢地就不再钻研魁虎下山,而改练其它武功了。 可就达刚刚见到冯焱阳蓄力的场景,他突然有了一丝顿悟,原来力量这这种武器还需要筚路积攒啊!怪不得每次出招的时候都会力不从心。不过,根据他的估算,魁虎下山所需要的准备时间并不长,差不多十息就足够了。而眼下双方对峙,正好是积蓄力量的最佳时机。于是,他将受伤的患处先行封闭,然后把重辉剑收了起来,改以拳掌对敌。 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变招,那只人偶竟朝对方的位置挪动了几步,速度也变快了许多。眼下的他,就好使一只欢跃的羚羊,来回跳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能自已。而孙长空却是十分淡定,表面上看他相当从容,实际上他已暗暗运起了魁虎下山图的力量,一层淡淡的紫色气流随即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就好像穿上一件轻纱一样。 随之蓄力的延长,那道紫色变得愈发浓郁,那道轻纱也变得逼真无比,成了一件实打实的长衫。而在长衫的背后,竟有一只虎头隐隐作现,看上去威风莫名。 “来吧来吧!正好让我实验一下魁虎下山的威力。” “咯噔!” 突然间,孙长空听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发出一声怪响,紧接着身上的肌肉群变得膨胀高隆起来,其上还有紫色的闪电浮动,但却十分微弱,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魁虎下山已经完成了。现在他的右手就如同攥着一团火焰一样,万分灼烫,几乎不能坚持。但他知道,只要一泄气,积蓄起来的力道就要散了。所以,在出手之下,他必须要忍住。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了。不,他比那些蚂蚁还要痛苦十倍,百倍。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掌已经有了感觉。 汁液的毒性终于开始发作,这疼起来的感觉竟不亚于万箭穿心,千刀凌迟,汗水,血水都在拼命地逃出他的身体。这一会儿,他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双眼发花,好似有无数流星闪过一样。 趁着这个工夫,之前被患水三千杀散的众多藤蔓再次汇集起来,好在出动的管道就只有地上的一根。不然,再让他放出几个像李红裳这般可怕的对手,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了。 人偶似乎感觉到了孙长空的疲态,双脚一蹬,飞似的窜向前面的孙长空。同时,他的两只手掌各伸出一指,以双剑指为武器,想要一招分出胜负。孙长空抬眼一望,喜上心头,刚好自己已经快到极限,而魁虎下山也坚持不了多久,快速解决战斗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不过,现在的他还不想动,他要保留每一分的力气,以便待会发招的时候能够做到不遗余力,倾巢而出。 “看招!” 眼见人偶已经一来到距离自己不足一丈的位置处,孙长空大呵一声,之前浮动在身体表面的紫色电光摇身一变,化作无数闪电霹雳,将其完全包裹,俨然就是一副盔甲。有了它的存在,有了他的存在,孙长空的身法大幅度提升,向左一闪,先是避过了迎来的一指。 剑指力贯千钧,虽未直接遇到石壁之上,但仍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圆形的孔洞,怪不得孙长空的手掌能被他一击洞穿,毫无反抗的余地。不过,这回的孙长空也不再轻敌,有了魁虎的力量加持,他的力量速度已全面超过之前,也就是在人偶出招的同时,他的拳头豁然推动。 这一拳,看似简单直接,但却有不下十种奥妙混于其中。虽然只有一拳,但却好像有千拳万拳一齐攻向人偶,让他无从闪躲。所以他只能退。 可退了几步,他却发现身后也都是拳劲,而且是要命的力量。只有碰上,立即便会被摧毁消灭。情急之下,人偶只得硬接。他先是向后点了一指,可原本势如破竹的剑指居然不灵了,在那道无形的拳劲之下应声折断,断指也化作一片血雾,消失在拳风之中。 在这道拳劲之下,人偶被撞出了三四步,如此一来他竟又回到了孙长空的身边。这下,孙长空再也不用保留,抬起一拳,直轰对方面门。 可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这是李红裳的分身,实力底蕴更不能小觑。他的剑指虽折,但他还有一柄剑,天剑,他自己就是一柄锋利的剑,所谓的天人合一,就是现在他的这种状态。所以,孙长空的拳头虽然轰在了人偶的头上,却并没有在每一时间将其击杀,而是形成了一幕你来我往的拼招局势。 ; 第三百二十九章 要命了 不得不说,李红裳的人偶实力委实强大,即便在这种极大劣势的情况之下,仍然展现出了超群的实力。他的手掌之中仍有绿色的汁液会不时喷射出来,不过人偶对此根本毫不在乎。因为他根本体会不到疼痛,或许,他连心也不曾拥有。 显然,这样的行尸走肉是可悲的,他只是别人的杀人工具,是死是活都不会为人所重视。他只会一无反顾地遵循主人的命令,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说实话,能和这样的人交手,孙长空是很高兴的,但同时他又为其感到可悲,也为之前坠落云端的李红裳感到可惜,如果他还在世的话,自己就能与他好好醋战一番。然而,现在的他只能和一个不知七情六欲的活死人较量了。 “这样的你活着也是累赘,我看你还是死掉好了!” 孙长空的话就好像判官的生死薄一样,让谁生谁就能生,让谁死,谁就得乖乖地去死。掌握了魁虎下山真正力量的孙长空,对于力道的使用又有了全新认识。有时不能只顾着出招,还要停下来适当地停顿一下,以便发动更加强大的攻击。说罢,他的脸以已经变得阴森恐怖,接着一道不可抵挡的能量顺势流过他的臂腕,雪崩一般涌入到人偶的头颅之中。 “噗!”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的脑袋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剧烈爆开,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人偶身体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天剑的剑气形同虚设,完全不是拳劲的对手,当即破碎解体,而位于其中的人偶自是难逃一死,头部遭遇毁灭性打击的他,仰身摔在地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孙长空这才发现左臂之上毒性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控制,眼看就要向其它部位扩散。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挥手一斩,左臂便整个飞了出去,掉到了地上,鲜红的血液从断口处飞射而出,使得空气之中携上一股浓郁的腥臭气,好在他得救了。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壮士断腕吧! 然而,只要是聪明人,看到孙长空刚才的行为,都得为他赞叹,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智慧,还有他过人的勇气胆魄。弃车保帅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在那个时候能不能当即立断做出正确却又残酷的决定就要仁者见仁了。 或许有些人认为,失去一条手臂要比死还要痛苦百倍,但孙长空却并不在乎,因为他还有“再舟”,也就是之前吞天兽口中所说的沧浪血脉,只要有它在,再恐怖的伤势也能在遇水之后恢复,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是,眼下自己所在是一处异度空间,别说是水,就连出口都不知在何方,眼看吞天兽就要出世,这个时候又能去哪找水源疗伤呢? 就在孙长空为这件事情发愁之际,之前那些受挫的藤蔓终于再次向他袭来。可这次与上次不同,这些看似呆头呆脑的藤蔓居然也有了战术,三两根编在一起,就好像女人的辫子一样,不仅外形优雅了许多,更重要的是重组之后的藤蔓集合变得更加粗壮,也更加难对付,原先一倍的力量,转眼之间就扩大了两倍三倍,甚至更多。而在藤蔓的相互配合之下,它们还能施展出更加精妙的攻势,比方说就是现在。 两根藤蔓组成的集合,就姑且称它为双体螺蔓吧!不同于之前的样子,两根藤蔓蜷曲成弹簧的形状,然而重新组合在一起,然后一同射向孙长空。后者刚要闪躲,谁知双体螺蔓遽地一滞,接着藤蔓的两个尖端如同机括一样随即发动,并且向前猛然刺去,快如闪电,势不可当。 孙长空只估算到了藤蔓的飞行速度,却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样一招,飞簧刺击。虽说他的躯干已经偏离了攻击的方向,但却没有完全脱离藤蔓的锁定。只听“呲呲”两声尖啸闪过,刚刚才止住血的左臂膀便再次射出血来,而且势头比之前更大。 这下,孙长空的脸色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惨白,比那石灰白得那要彻底。眼看着两条藤蔓从自己的身边缩了回去,他竟也不去阻止,身体只在原地摇晃了两下,便“噗通”跪倒在地。 这种战斗之中,战力也许是致胜的必要条件,却不是充分条件,因为不有一个重要的元素影响着整个战局的走势,那就是体力。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饭得慌。表面上看,这话是在说吃饭对人类生理活动的重要性。可稍微深究一下,就不能发现,人们吃下去的食物,最终转化成的就是人类的体力。然而,这种转化是有限的。一旦体力大量流失,食物就难以及时补充体力上的空缺,便造成了乏力休克等一系列的症状。而血液,便是运送营养物质、便其转化为体力能量的重要载体,一旦大量失血,营养物质不能被转化成能量,形成体力,那便会像现在的孙长空一样,四肢酸软,头晕目眩,随时都有昏死的可能。 不可他知道,现在还还是休息的时候。大敌尚未解决,面前的虾兵蟹将又是多如牛毛,就算是一个一个来,他也未必能对付得来,更何况是以一敌众。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迅速加快,这不是紧张,而是失血之后的应激反应,目的就是暂时保证人体的新陈代谢。不过,这样的情况绝对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心脏超出负荷,便会罢工,时间一长人也就死了。他望了一眼远处的冯焱阳,发现此时对方身上的金光已经不如之前那般耀眼,不知是对方的问题,还是自己的眼力出现了障碍。不过,他不想管那么多了,既然答应了对方,他就一定会坚守下去,哪怕是力竭而亡,被藤蔓撕成碎片也在所不惜。 好在,之前的魁虎下山图内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耗尽,凭借着残余的灵气,他一连轰杀了数条藤蔓,无论是双生,还是三生,还是同根双生,他都能一一粉碎,杀得对方片甲不留。那些藤蔓似乎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数十回合之后,竟也被杀怕了,连连后退。趁着这个机会,孙长空迎头追上,又斫断了十来根藤蔓。如今,他的脸色已由白色转为铁青色,那是一种极为病态的标志,好像预示着生命的完结,死亡的降临,教人见了心生畏惧。而此刻的孙长空也终于沦为了像人偶那样的杀人机器,他只是简单地挥拳,挥剑,闪身,闪不开就用剑挡,挡不住就往地上滚。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在他眼中竟长得好像一个纪元一样。突然间,他的双耳之中爆发出雷啸一般的尖鸣,接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爬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大脑还很清楚,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这和梦魇十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后者可以苏醒,可前者却不能。现在他的状态很是诡异,居然可以俯视整个地面,甚至可以看到瘫倒在地的自己。那些藤蔓显然已经被自己杀怕了,即便自己已经几乎失去神志,但仍不敢冒然接近,只能一点一点向前蠕动,生怕将他从昏迷之中惊醒。 孙长空的心中很是苦涩,但又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他真没有料到,原来自己可能如此勇猛啊!只可惜的是,这种逞能的自杀式行为并不提倡,因为他的小命马上就要没了。 “老天,难道今天我的一生真的要就此结束了吗?” 然而,就在孙长空处在绝望边缘之际,一道异样的光芒忽然倾洒在自己的身上,一种久违的温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并且滋润着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小子,醒来吧!” 随着那人的声音,孙长空猛然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的地上已经狼藉一片,无数的藤蔓残骸遍布眼睛所见之处,几乎无一例外,这里竟成了藤蔓的坟场。 孙长空还没有搞清眼下的情况,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随即落到了他的后背之上,源源不绝的灵气立即融入到他的身体之内,使得原本枯竭经脉再次出现了生机。由于这个过程实在痛快,孙长空不禁打了个冷战。 “爽!” 话刚说完,只听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闭嘴,合上眼睛,好好调息,你伤得不清,再不止血的话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虽然孙长空没有回看,但听这口气他便知道了来者是谁。 “你还是来了啊!诸葛红叶。” 其实孙长空早就猜到对方在外面耐不住寂寞,会来到这里。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居然如此之慢,再晚上一刻,也许他已经归入阴司了。 “你的手这么快,脚却是逊色了许多。要是能把你击杀这些藤蔓的本领,拿出来一半放到双腿上的话,我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了。” 孙长空回头看了眼诸葛红叶,对方却是一脸无辜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些藤蔓不是我杀的啊!” ; 第三百三十章 杀兽 孙长空心头咯噔一下,好像有块石头滚落下来似的。 “什么?不是你,那是……” 孙长空再次望向前方,竟发现原本待在那里的冯焱阳不知所踪了。 这么说,这些藤蔓是被他所杀的。可问题是,现在冯焱阳在哪里呢? 心中的疑惑还没有未得及解开,后方的空间之中突然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直接将孙长空与诸葛红叶掀飞了好久,差点没摔在地上。 多亏有诸葛红叶续气,孙长空才有力气自行活动。不得不说,对方的修为着实高深莫测,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为他恢复了三成内力。要知道就在几十息之前,他的身体之中还是一空虚一片,死气沉沉。如今,他已经生龙活虎,虽然仍不适合进入战斗状态,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滚滚浓烟从空间的中心位置出不断冒出,孙长空一眼便发现,刚刚爆炸的地方正是晶核的所在之处。冯焱阳在蓄力完毕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救下自己,而是直接冲到了吞天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虽然对方这么做并无问题,但孙长空心中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毕竟,他是为了给对方争取时间才会让自己身陷绝境之中的,说得再深刻一点,他就是冯焱阳的救命恩人。可哪个人能如此决绝,如此无情,居然可以无视自己的救命恩人,先去做其它的事情,这种人到底值不值得深交,这让孙长空有些为难。 “哎,反正都这样了,自己没死,吞天兽的进化之路也被成功截断,既然是皆大欢喜,就让事情这么过去吧!” 确定前方没有异象发生,孙长空与诸葛红叶这才奔到爆炸的位置,一探究竟。只见在那烟雾缭绕之中,一道金色的身影赫然伫立,犹如天神降凡一般,英明神武,不怒自威。 那柄金光重剑,直挺挺地插在晶核之上,一直没到剑柄位置才算止住。此时,晶核已经完全黑化,没有任何红蛇口残留。看到这一幕,孙长空的心情又变得不安躁动起来。之前残留的红色痕迹究竟去了那里,是金光重剑插入破了功所致,还是吞天兽将其完成吸收,大功圆满了呢? “前辈,这里……” 孙长空刚要继续说下去,冯焱阳突然出手制止,他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晶核,或许也可以称它为蛋,一个巨蛋。接着,他又将剑缓缓从晶核之中拔了出来,一点一点,生怕惊扰到旁者。不过,这个时候孙长空看出了端倪。 因为,他发现金光重剑变成了黑色。那种黑并不是此时晶核的颜色,而是一种由里及外、好像由剑体本身产生的黑晕。这些黑色物质,使得原本浮动于其上的金色光芒完全消失,甚至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到了。这哪里是什么蛋,分明就是一方充满墨汁的巨型砚台,任何掉入其中的物体都会被他染成毫无生气的黑色。 对此,冯焱阳竟然毫不动容,就好像没看到一样。事实上,他确实也没有去看,因为他的注意力仍在那晶核之上,重剑还没有完全抽离,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然而,就在剑尖的最后一分从晶核之上退出的时候,一道黑气猛然飞射而出,起身就朝一处角落中钻去。孙长空刚要去追,却发现体内气血翻腾的厉害,根本使不出力气。而诸葛红叶却是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回过神来似的,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好像丢了魂一般。眼下,只有冯焱阳能阻止对方了。 可他才拔出自己的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喘口大气,他能及时阻拦那道黑气吗?可就在这三者出动之前,另一道黑影已经率先行动。 一般来讲,说某个事物是黑影,大多都是因为他的动行速度太快,肉眼无法捕捉景象,所以才会用“黑”来形容。可眼下的这个黑,并不是因为他的快,而是因为他原本就是黑色,黑色的剑身,黑色的剑气,只有剑柄还是一金灿灿的颜色。 是金光重剑,居然是冯焱阳的金光重剑,表面上他没有作出回应,实际上当黑影出现的刹那,他便以意念驱剑,紧追不舍。此刻,黑气面前的不远处的角落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缺口,但规模不大,每次顶多只能允许一人通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缺口还在不停地缩小,呼吸之间已只有脖颈粗细,再这么下去就得完全闭合。如果让黑气逃到里面,再想追可就不可能了。 关键时刻,金光重剑十分争气,飞行的速度瞬间提升了整整三倍,现在看他穿行的样子,就像是在看小鹿在林间跳跃一样,甚是轻盈,眼看黑气即将没入到那道将闭未闭的缺口之内,它居然在最后一刹那及时赶上,并且全力插入到黑气之中,将其生生钉到了墙角之上。同一时间,一道凄厉的惨叫随即发出。那声音十分悠长,几乎可以传到九霄之上,空明而又轻灵。可不幸的是,这终究还是惨叫,而且还是从那团黑气之中传出来的。 冯焱阳身化亟雷,眨眼间便已落到角落之中。他俯下腰身,将自己的重剑从地上拔了起来,另一只手却从剑尖之上扯下一个物体。 这时,孙长空与诸葛红叶也赶到了近处,仔细一看对方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一只长着兔子耳朵,大小形状如同老鼠一样的东西,尤其是长在嘴巴前面的两颗突兀的修长门牙,与这玲珑乖巧的相貌十分不符。 “前辈,这是什么玩意,怎么长得如此讨人喜爱。难道,他是吞天兽的同伙?” 冯焱阳摇了摇头,然后大大地缓了口气,微笑道:“呵呵,你不是要找吞天兽吗?他就是。” 孙长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面前这个不足自己巴掌大小的玩意,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它就是吞天兽?不是吧!我在幻境之中见到的,可比它凶猛、残暴、可憎多了。关键,二者的个头也对不上啊!那吞天兽少说也得方圆十来丈大小,怎么可能会是这只小……” 孙长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可以形容这只小家伙的词语,于是只得把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回,冯焱阳的气经恢复了许多,显然之前所积蓄的力道已经完全散去,没了那份力量的负荷,现在的他如释重负,自是轻松自如。 “我虽不知这吞天兽的来历,但像这种活了上万年的老家伙,一般都会通晓变身奇术。这样,它们就等于有了一层很好的伪装,平时的时候就以一种相对温顺的形态出现,关键时刻再亮出真射,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显然这只吞天兽有些明不副实,怪不得会把自己变得那么狰狞,原本他的本体是如此弱小,如果不加修饰的话,天下之大,哪个人会怕他。” 听了冯焱阳的解释,孙长空煞有其事地又端详了下那只长耳鼠,心中不免有些惋惜。谁能想到,如此其貌不扬的一只小家伙竟然可以惊起这么大的风浪,整个初升大陆险些因它颠覆。凭吞天兽的本事,想要让人间变成地狱只是时间问题。他有那个能耐,更有那种动机,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与人为敌的。 吞天兽是死了,可眼下另一个问题随即出现在面前:他们三个到底应该怎样才能逃出这个名为遮天幕的玩意之中,难道吞天兽一死,这里就不会出现像之前那样的缺口通道了吗? 就在三人为此发愁之际,空间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天幕上下,阴云密布,此时天幕尊府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只因为他们所要面临的敌人是空前强大的。 能够让一个天幕尊府都为之忌惮,就连所向披靡、天下无敌的天地双尊也不得不重视的敌人,普天之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上次上见,他们还是在几十年前,那时天地双尊的名气还没有如今这般如雷贯耳,可另一个却已经是声名远扬,他自是陈家老祖,也就是今天的主角,天幕尊府的敌人,唯一的一个敌人。 “什么事情居然会让你这个老东西自己亲自前来,看来情况不太简单啊!” 说话的是天地双尊中的天尊,他立于云端,而地尊则带领着众人站在山脚之下,呈犄角之势,看样子是将陈家老祖包围了起来。可实际上,除了天尊之外,其余人,包括地尊之外,没有一个对眼前形势感到乐观的,因为他们的对手不是人,而是仙。境界不同,导致力量也有了本质的区别,如果非得要比喻的话,陈家老祖就是成年人,而天地双尊就如同孩子一般,弱小,柔弱。 不过,对此天尊倒是不担心,因为他总是有办法化险为夷。江湖上的人都很好奇,为什么每次到了紧要关头他总有办法让自己脱离险境,甚至反败为胜。即便是上次与陈家老祖的战斗,他与地尊也是全身而退,只是最终的结果不为人知罢了。不过,这就是足已让天幕尊府感到自豪骄傲的了。 整个初升大陆之上,能够在仙人手中逃过一劫的也只有天地双尊做得到了吧! ; 第三百三十一章 仙凡之战 天地双尊,陈家老祖,今天相遇在天幕山之下,定有一场硬仗在所难免,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陈家老祖不惜与整个天幕尊府为敌呢? 除了当事者,无人知晓。 虽然天幕尊府人多势重,但说到底,大多数人都是来站脚助威的,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甚至可能越帮越忙。 如果说一个月之前的话,十二尊者联手之力还能陈家老祖比划两招,但因为晁春来的不幸身亡,十二人只剩下十一个,天幕四十二嗜杀血阵无法发挥所有的力量,同样不能上场。于是,这场大战的主角便落到了天地双尊的肩上。 天尊还好,地尊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他的肤色本就有些发黑,因此情绪所致此刻他的脸庞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难看非常,教人不敢与之对视。然而就在双方对峙之际,天幕山的山阴位置忽而漂过一朵乌云。 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中,为何会出现这般大煞风景的一幕,乍一看来确实很不合理。但只要是在天幕尊府之中待了超过三年以上的弟子,都不会感到意外,他们知道,门派之中的镇山之宝终于出现了。 它就是遮天幕。 遮天幕出现的刹那,现场至少有十个人的脸色都为之改变,这里面就包括地尊和陈家老祖。 前者的反应有些过于夸张,原本略显颓废的面孔之上居然有光彩闪烁,仿佛他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这朵黑压压的乌云之上。 而陈家老祖则刚好相反,本来神色淡定的他,如今却是紧锁愁眉,神情凝重,显然他十分清楚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几十年前,他也见过这件法宝,自己还险些在上面栽了跟头。当时,他便在法宝之中感应到了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甚至远高于他这个仙人。难道,这个世道之上还有比仙人更加强大的存在不成?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相信,直到见识了这件“遮天幕”之后,他才意识到天地双尊的可怕之处。 与二子为敌,不能硬拼,不然一定会吃大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钻研破除此法宝的对策,然而几十年过去了,仍然毫无进展。好在,他是仙人,正所谓破船还有三千钉,更何况他是一名如假包换的仙人,就算是法宝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将身为仙人的自己炼化。只要法宝挡不住自己,他就有信心将天地双尊一同击杀。 但现在的问题是,天地双尊会坐以待毙吗? 就在这时,云端上的天尊突然朗声道:“我说陈家的老祖宗,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突然间发难我们,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此时的陈家老祖仍然穿着那位厚实的披风,带着那个宽大的斗笠,似乎要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似的。所以,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此刻他的神情,究竟是惊还是怒。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陈家老祖一定是极为不自在。 “哼哼,这次前来确实不是我的本意。但作为陈家的长辈,就算不为天下苍生考虑,我也得为那些子嗣们着想。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杀的人可是相当不少啊!” 对于,陈家老祖的话,天幕尊府的弟子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不相信的。在他们看业,天幕尊府一向与世无争,之所以能名满天下,全都倚仗天地双尊以及十二尊者的威名与实力,与杀人完全不占边。就算是杀,死的人也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该死之徒,不足为惜。 可剩下那些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隐情,不禁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各别几人竟开始向后退去,生怕一会打起来迁怒到自己身上。当然,那引起所谓的杀人之事,也大多有他们的份儿,他们自是也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勾当,不心虚才怪。 “庞天,你还和他废什么话,不行打就是了。我就不信,凭你我二人,再加上遮天幕的力量,还斗不过他这只老狐狸。” 有了神器仰仗,如今的地尊已经变得急不可耐。说话之际,他的身边竟有无数泥土颗粒悬浮起来,进而形成一个个抽象的图案,一会龙飞凤舞,一会万马奔腾,景象十分壮观。然而,与他相比起来,天尊却要沉稳了许多,他仍在天上挂着,却是寸步没有移动过,屹立挺拔的样子就好像山崖上的松树一样。 “你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啊地谙,等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地尊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下不单是泥土,就连一些细小的石子也飞了起来,组成一条有神无形的土龙,缠绕着他的身体,高高盘旋起来。 “都让人打到家门口来了还不迟?我不管,既然这个老家伙来了,就得有个说法。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天幕尊府真的好欺负呢!” 天尊点了点头,表情稍显严肃道:“你放心,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要。但如果别人欠我们的,就算追到天上我也要讨回来。” 陈家老祖却是不以为然,冷笑道:“你确定我要把你们的丑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部抖出来?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们几个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阴毒毒辣之事,恐怕就是待遇翻倍这些弟子也不愿待在这里了吧!” 听完对方的话,天尊仍然不紧不慢,好似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说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为哪个门派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丑事?就算是有你这个仙人坐镇的陈家,不照样也有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吗?就拿陈家少主陈世杰的先父陈盛恩来讲,我与他相识了四五十年,却是突然死在了荒郊野岭之中,随同一起外出的陈盛情竟说是对方自己与大部队走失的,和他们没有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此事这个小子必然逃不了干系,而你……” 天尊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陈家老祖的旧伤,只见他所在地面之上竟出现了无数像龟纹一样细碎裂痕,虽然扩散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破坏性却是相当惊人。那些长在土里的树木,一经接触,便立即枯萎崩坏,有的直接拦腰截断,切口如斧子剁过的一般平整。 眼见陈家老祖即将发飙,众弟子出于本能地向后接连撤退,只有前面的几名尊者有胆量继续坚守阵地。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来势汹汹的裂纹甫一来到这些尊者的身前,便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而继续朝其它方向进发。如此一来,整个地面上便只留下一块也是唯一一块圆形的完好地面,其它地方已经因为毁灭性的打击,几年甚至十几年里无法生长植被,哪天来个不长眼的误将其中隐藏的能量引动出来,说不定还会酿成几起惨案。而这些猜想,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光阴之中竟被证实了。 仙人的力量实在不可思议,哪怕是因为怒意所产生的气场,也能将一般人轻松击杀。到此,陈家老祖终于舒缓了一些,不过这回他的口气变得冷漠了许多,比那腊月飘雪还要厉害几分。 “我们陈家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只是来要人的。把人交出来,什么事情都好说。” 天尊摊开手掌,无辜道:“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 “不要再装傻充愣了,我要的人就在那遮天幕之中,这两年来出现的几十起命案,应该都是它干的好事吧!” 地尊迫不及待地要与对方决一死战,但天尊却只是将笑容收敛了一下,然后才道:“你也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我们天幕尊府奉为神明一般的上客,怎么可能说给就给你。那样我们天地双尊,乃至整个天幕尊府岂不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以后怎么在江湖之中立足。”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如果不能满足我的条件,那今天这场仗恐怕就免不了了。” 天尊轻蔑地笑了笑,随即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赢得了我俩?” 陈家老祖背负双手,气势如虹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天尊点了点头,似自言自语,似是向对方说道:“试试就试试。” 天尊不愧是天尊,就在刚才说出简短的五个字的过程之中,他的攻势已然发动了。 他的招式就是他口中的字,形容文人才思敏捷,可以用出口成章。而形容眼下的天尊,就可以说是“出口成招”了。 五个字中,虽然有四个字是相同的,但在天尊的口中却是衍变成千奇百怪的各式招法。 开口的第一个“试”字,刚一出现,一道恢宏刀气迫空而出,刀劲之强,刀光之广,几乎覆盖了整个天幕山脚,使得陈家老祖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不能躲,只能直面。 但作为仙人,这种适度的招式怎么可能难得住他,他也不动手,以声会声,以声浪回击,大呵一声“咤”!天空之中立即电闪雷鸣,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擎天巨手赫然出现,一左一右加持在那道刀气之上,做出一个两掌合十的动作。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破!” ;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人法道法佛法万法自然 天尊万万没有想到,晋入到仙人境界的居然会使用佛门之法,而且看他出招娴熟自若,显然已不是操练了几千几万遍那么简单,不得不说这位陈家老祖果然深不可测。 不过,这一切也并未超出他的意料,如果只凭这一道刀气就能解决的人物,也算不上什么仙家了。 所以他还有第二个“试”字。 与上个“试”不同,第二个“试”字尾音较长,语气也不如第一个重,这下天尊的向前随即显现出三枚烫金色的掌印,掌印之上绘有一百零八章伏魔真经,是驱邪避凶的上乘心法。而有了伏魔真经的辅助,这些掌印之中随即带上了一股浩然天气,单是这位天地之间少有正义力量,也足以教人惊叹不已。 这便是上古巨擘玄天正宗的绝世武学,玄天伏魔掌,放在万年之前那几乎是这片大地之上无敌的存在,可之后夹到中骆,一夜之间玄天正宗消失不见,连同千年积业一同隐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有人猜测,玄天正宗一定是得罪了当时的神秘组织,八杰集,所以才会惨遭灭顶之灾。还有人说玄天正宗的宗主收到密报,在仇人到达之前便已先行撤离,为了躲避分家,从那时起便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与世无争。可从今日天尊的表现来看,这件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这之后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再说那三枚玄天伏魔掌印,甫一现世,便立刻大显神威,狂龙出游一般,一同轰向那道看假话渺小的身影。掌印所过之处,无不是黄沙漫天,飒风怒嚎。借此机会,陈家老祖的头上斗笠的垂帘竟无意之中掀起了一角,一双清澈的眼眸顺势显露出来。 然而,显现出来的不仅仅是那双出奇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双凌厉如剑芒的神光。那双神光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其中所包涵的能量却是数额巨大,堪称神迹。只见那三只掌印的基中两个,才一碰到那束目光,便立即焕然消逝,根本毫无挣扎的余力。而剩下的那只掌印,势单力薄,虽然并未遭到正面冲击,但也没了信心,直接在半途之中解体,化为星光无数,散落在丛林之中。 先后两招被破,这下天尊再也不敢在意,这随之而来的“就”字,自然就成了他的希望所在。 不过,这回他的攻势很是巧妙,并未选择常规的套路,而是以一种虚实结合的方式出现。陈家老祖也有些好奇,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呢?他明明感觉到那道杀气正在向自己飞沫速接近,但突然之前却折反了回去,让刚刚做好准备的他扑了个空。不时,那道空气再次飞了回来,力量不增不减,但仍不愿直接出招,又一次调转了方向。也就在这个工夫之后,第四个字,第三个“试”字已经先行夺口而出。这回,天尊使用的剑招,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凭借它,他可以斩断天下一切烦心事,惩治一切罪恶身,他为此剑取名叫绝尘剑。 天尊这一剑挥下去,那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上到九霄这上,下到九幽地府,无一感到不到此剑的恐怖威力。 先前第三字的杀招还没有解决,这第四招已经接踵而至。不得不说,即便是对于仙人身份的陈家老祖来言,这也是一件极负挑战的任务。这次,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的双手已被他自己攥得咔咔直响。 眼见那道剑光呼啸而来,陈家老祖终于出手,只见他左手四指并拢,只留大拇指,与其余四指形成包夹之势。霎时间,绝尘剑光开天辟地一般直落他的身体,后者却用那只刚刚架好的手掌,直面迎对,只听“轰”地一声爆鸣,二者相撞之时产生的巨大气浪已化作无数风刀,吹向四面八方。那些还不知生机将至的弟子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七八个被当场一分为二,横死当场。显然,就连那些尊者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此招,于是一边掩护众人继续撤退,一边运起混身的灵气,防止风刀再次袭来。 不得不说,天尊这一招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即便是仙人修为的陈家老祖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绝尘剑气完全粉碎。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天尊第三次发动的回旋攻击再次出来了。 现在的陈家老祖等于是腹背受敌,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别说他还有一只手闲着,就算不用手,让身体硬吃这一招,也绝无大碍。但如此一来,就显得他以大欺小,倚老卖老了。然而,就在他准备施展一个鹞子翻身将那道无形攻击避过的时候,那道杀气竟是突然转向,豁然跃入到他左手之上的剑光之中。这下,绝尘剑的力量递增了整整一倍,剑光的体型也随之增大,硬是将下方的陈家老祖迫入到了泥土以下一尺来深的土坑之中。 这下,陈家老祖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败在对方的手上。他没有想到,短短的几十年时间里,天尊的修为居然突飞猛进到这般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他却几乎是在原地踏步,根本没有多少长进。 “开什么玩笑,我居然会被一个后生赶超!要杀我陈立,你再等二百年吧!” 心中一口闷气随即吐出,不竭的内力化作杀势滚滚,当即便将绝法剑的剑刃崩裂了一段。虽然范围很小,但却是质的心迹。接着,这道裂痕越来越大,转眼之间便已经横踌整段剑光。渐渐地,剑光变得摇晃起来,好像随时都有解体的可能似的。然而就在此时,第五个字,也是最后一个“试”字再次传出。 可这次天空之中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光影,杀气,暗劲,连阵微风都不见。不过,消失得不仅是它们,还有天尊,天尊居然也没了踪影,这就教人十分震惊了。 陈家老祖忽而叹了口气,不知所为何时,他的气息仍然微弱得不可察觉,哪怕是声大气也没有喘过。可能是因为手中还有未尽的剑光,他的动作并不快,但却无人赶小觑了他。可就在他目光所到的尽头处,也就是在他身后侧面的位置处,竟然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不是别人,正是天尊,他的手中还存有一道势头正旺的罡劲,这要是砍在身上,到哪也是一个窟窿。可他的对手是陈家老祖,他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孙长空、诸葛红叶以及冯焱阳,三个被困在遮天幕之中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刚刚他们在与吞天兽作殊死搏斗的时候,外面正上演着一场绝世大战,随着刚才的那声巨响,他们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在向前迅速下沉,不知道究竟会落到什么地方。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遮三幕在和别人交手?”孙长空不禁问道。 “我看不然,这遮天幕可是千年万年难得一见的宝贝,哪里会那么容易地遇上齐鼓相当的敌手,就算是有,咱们也不能出去。不然,对方非得把咱们当成器灵炼化了不可。” 冯焱阳分析地不无道理,况且真实情况也是这样的,与外界动荡凶险的战局相比起来,这个内部空间就要显得安全得多得多了。 不过,孙长空也并未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听了一会外面的情况,他才突然小声道:“你们说,是不是有人要把咱们从这里救出去啊!” 冯焱阳哈哈一笑,嘲讽道:“我看你小子是想出去想疯了吧!咱们进来的时候就那么几个人在场,我的几个兄弟全都牺牲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感觉,会有能知晓你我被困的事情吗?” 孙长空挠了找头发,灵光一现,欣然道:“有一个,我的那个朋友,纳百川,当时遮云幕把咱们几绑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就是他,一定是他找来援兵了。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孙长空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可能。想到这里,他连忙来到墙壁四周,一边拍打着侧壁,一边高呼道:“人有了吗?我们在这里!” 就这样,孙长空一直声嘶力竭地大叫了半柱香的时间,这个期间他滴水未进,身上的力气也已消耗了大半,能不能撑到走出这里还是个问题。可是如今四周的动荡越来越是强烈,从一开始的晃动,变成了如今的来回摇摆,再这么下去,别说是这个空间,就连整个法宝都会随之毁灭。如果说外面在进行战斗的话,为何一定要让遮天幕作为牺牲品,用柄普通的刀剑挡几下不也可以的吗?就在孙长空疑惑不解之际,一道闪光从墙壁的另一侧透射而出,伤口足有两丈来长。可那玩意的恢复能力也不赖,谈话的工夫已经对齐平整,看起来情况是好了许多,只是稍有动弹便会再次崩裂开来。 “这……这是什么!” 不管是出于求生的欲望,还是因为好奇心作祟,孙长空探到豁口,尽力向外望去,随即一道另人惊骇的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 ; 第三百三十三章 遮云幕的通天本领 天尊的第五招,出人意料,竟是自己亲自出马,而且霸道非常,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他的手狠如刀,指快如剑,气势如虹,简单的一招之中,竟涵括了十种攻击,三十余不同的套路,他有自信,对方绝对接不往眼前的一击,而身为仙人的陈家老祖陈立也一定会遭受重创。然而,一切都在他的手掌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剧变。 明明处于劣势的陈家老祖突然不见,而掌握主动权的天尊却落到了自己所攻击的位置,也就是说他自己居然自己打到了自己,却没有任何防备,所有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绝不给人理解的机会,天尊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黯淡下来,正好与此刻出招的地尊地谙截然相反,后者的腿就像黑夜之中的一道流星一般,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灿烂辉煌,刺眼的亮几乎让人无法与之对视。这便是地谙的看家本领,地极流星腿。此招一出,场中的局势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地谙的腿以奔放飒爽见长,招式之快,犹如万千流星划过,难以捕捉,更无法抵挡,即便是陈家老祖也无法掉以轻心。顷刻之间,这片原本就已经满目疮痍的大地又在同一时间连续出现了数十起爆炸声,一人来厚的地面被整块整块地揭飞起来,然后又在接下来被撕成无数碎片,陈家老祖从容地跳跃在众多轰鸣之中,竟没有出现丝毫伤势。反倒是几招之后的地尊略显乏力,后劲明显不足。瞅准机会,陈家老祖豁然出招,而且一出手便是鬼哭神嚎一般的强大杀招。 “仙法,一剑破天。” 陈家老祖出口成法,原本晴空成里的天空之中,立即风雷大作,就在战场的云霄之上,竟然出现了一枚巨大的缺口,阴云围绕着那道裂口不停盘旋,好像故意为其中要出现的事物让路似的。随即,一道湛蓝色的光束赫然出现,并比迅雷之势直接射向下方的天地双尊。 地尊还好,可天尊因为刚刚的战斗,身受重创,到了此刻还没有完全调息过来,所以不能发挥十足的实力,回避的步伐也慢了地尊一大截,所以距离那道霹雳杀招相当之近,眼看就要击中他的后心。可就在这时,另一个情况发生了。 湛蓝光束一分为二,化为两道威力相同的强势剑招,分别掠向天地双尊。这下,地尊地谙想要帮天尊都无能为力了,因为他还要自保。眼看二人即将共同中招,陈家老祖,那张隐藏在斗笠之下嘴中,悠悠地传出一阵冷酷的怪笑。 “不要怪我,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就在陈家老祖以为胜利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的时候,一个被他忽略的因素突然扭转了局势,并将他送入妈了危险之中。 它当然就是遮天幕。 遮天幕以吞天之兽为灵,以万人神魂为器,所到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眼见自己的主人大难临头,遮天幕竟然主动出击,而且一出手便是扛天之威。 呼吸间,空气之中被一片漆色所占据,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而那两道霹雳剑光此刻不知为何,竟双双停止了攻势,悬在空中,一动也不动。陈家老祖抬头四顾,竟发现原本落在地上的天地双尊消失无踪了。而后让他更不敢相信的是,消失的不只是他们二人,就连那些天幕尊府的弟子也都不见了。如今,整个空间居然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种莫名的苍凉之感突现于心中,埋藏在心中多年的不畅与抑郁蠢蠢欲动,教其心神难安。 “遮天幕还是如当年一样强悍无比,再这么下去,不用他们动手,我就要一败涂地了。” 陈家老主十分清楚,自己已经落入到了遮天幕的陷阱之中,然而当局者迷的他却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对手露出破绽。 与他相比起来,天地双尊显得更加急迫,遮天幕的厉害他们知道,可仙人的实力更不能小看,否则如果能凌驾在众生之上?拼死反扑的力量最为致命,如果这个时候冒冒然地与之为敌,恐怕自己也会被拉下水。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牵连,二人只得继续等下去,只要对方丧失了战意,那这场战斗的胜利自然就是他们的了。 可这个时间究竟需要多长呢? 地尊的性格较为急躁,一柱香之后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跃跃欲试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眼下,遮天幕已经完全降落到了大地之上,并且将陈家老祖笼罩其中,浓郁的阴云使得里面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就算他们开了天眼也无法知晓里面发生的情形。而天尊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老练,即便他已身负伤势,即便他比地尊还要年轻十来岁,但作为天幕尊府的首脑,他的意见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不急,那个老家伙顽固得狠,也许他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放心,他比我们要着急得多得多,我就不信,凭遮天幕的能耐,还搞不定一个老人家!” 说着,他挥手示意了一下,不时仆人便搬来了桌椅,又在上面摆了若干的水果零食。天尊也不避讳,当即坐在了其中一张木椅之上,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地尊看着对方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有些动怒,可天尊毕竟是天尊,就连他也不能轻易冒犯。天幕尊府可以培养出十个百个地尊,但却唯独这天尊是独一无二的。单凭他的头脑,就足以横行天下,傲视群雄。与他比较起来,地尊却只是个杀人工具而已。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遮天幕中仍然风平浪静,就连活人气息都不见了。这时,众位尊者们有些等不急了,毕竟这么多人在这里干耗着不是办法,作为尊者之首的钟吕尊,他主动请缨,希望能够进入其中,察看敌情。地尊不以为然,天尊仍然相当淡定,回绝了他的请求。 “可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啊!遮天幕虽然威力无穷,但消耗也是委实庞大,再这么下去就是有百人的神魂也不够啊!” 钟吕尊的话让天尊有些不太自然,他看一眼四周,然后才略显嗔怒道:“你怕别人不知道遮天幕的底细吗?我办事,还不需要你这个做小的来教。” “是,小的知道了。” 对于天尊的威严,钟吕尊丝毫不敢冒犯,从始自终他都是低着头,好像脊梁骨折了一样。那些弟子见到平常时候高高在上的尊者之首居然还有如此卑微的一面,不禁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心中暗暗叫好起来。 “哼,这个钟吕尊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这回终于碰上克星了吧!看你以后怎么在我们面前逞能。” 一名弟子小心嘀咕道。 “你小点声,难道怕咱们死得慢了不成?这钟吕尊天性嗜妒,为人心胸狭窄,根本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坏。上次有个师兄就因为埋怨他克扣灵气丹,便被他割去了舌头,到现在还不能吃饭呢!” 听了旁边人的话语之后,刚刚说话的弟子立即闭上了嘴,再也不敢造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尊恢复得差不多了,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别人需要走上百步的距离,他只用了五步便达到了。不得不承认,此刻他所展露出来的神通已经惊为天人,仙人之下恐怕已无人是他对手,所以他才能拥有与陈家老祖叫嚣的资本与胆识。 “差不多了,地谙,准备进去。” 地尊应和着点了点头,随即他的掌中多了一抹淡淡的幽光,这便是打开遮天幕的钥匙,也是唯一的一把钥匙。 没错,虽然天尊贵为一派之长,但真正能掌控遮天幕的却是地尊。这是因为,当初发现吞天兽正是地谙。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吞天兽这才甘心委身在遮天幕之中,成为天幕尊府的独门杀器,所向无敌。对此天尊很是无奈,但又碍于对方实力太强,不敢有所怨言,只得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遮天幕开启的刹那,一股刺鼻的腥臭气味立即从中奔射而出,氤氲缭绕,云雾婆娑,就在其中空荡荡的地面之上,安然端坐着一个人。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血污,气息微弱,神魂弥散,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任何威胁。看到曾经叱咤风云的陈家老祖落迫到如此地步,天尊索性不再抑制心中的狂喜,开口大笑起来。 “陈立啊陈立,你就是成了仙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被我所擒,成了阶下囚。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再想象你战败的场景,今天终于成真了。来人,给我将他绑了!” 说话之间,十名黑衣死士凭空出现,他们手中各有一副黑色锁链,乍一看去好像没什么,实际这些刑具都是经过处理,专门用来对付陈家老祖的黑绳天锁,居然能锁神,锁鬼,锁天地。而如今,这二十条黑绳天锁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陈立,一个罕见的仙人。 ; 第三百三十四章 败战 如今,天尊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只要把这些黑绳天锁箍在陈立的身上,就算对方是仙人也要乖乖束手就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混身浴血的人影突然动了。 一臂挥落,十名死士立即成了死人,他们的血还是滚烫的,由于事发突然,天地双尊甚至没有看清眼前的情况,便已被对方钻了空子。 “怎么……怎么可能,他为何还有反抗的余地,难道陈家老祖的修为相比几十年前又有精进?” 这个想法很是恐怖,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能成为仙的男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既然能突破最最困难的天人之关,那修为精进又有什么问题呢? 可天尊眼前的问题是,他们该如何收场。 此时的陈家老祖如同发疯似的,挥掌如刀,所到之处无不是狼藉一片,不一会儿遮天天幕的内部已经伤痕累累,其中个别的位置处还留下了几道深达数尺的贯穿伤,之前孙长空在石壁上看到的裂口就是由他引起的。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正通过裂口看着混战之中的三个人,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他们是谁?怎会拥有如此可怕的修为,尤其是那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我之前所见过的高手在他眼里如同孩提一样,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一番感叹之后,孙长空看了眼旁边的诸葛红叶,发现对方的神情竟有些古怪。 本来,看到这种级别的战斗,就算不惊讶,也应该多多少少表现出一些忌惮的神色。可不知怎的,对方居然不后退,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意思,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吗? 这时,另一边的冯焱阳叹息道:“这三人修为之高,天底之下恐怕已经罕有。而看那两个身着黑白长衫的男子,配合亲密无间,行动流水,想来应该是天幕尊府的天地双尊。” 孙长空瞳孔急速收缩,他看了看冯焱阳,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场内的战况,随后才道:“真的是天地双尊?我的天,哪个能以一敌二,甚至还能反胜一筹,难道他是神仙不成?” 这回是诸葛红叶接着道:“这难道很难理解吗?既然天地双尊都能出现在这里,仙人降临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么想来,那位斗笠男子应该就是陈……” “陈家老祖,你说的是陈家老祖,他居然真的现身了。这也太过罕见了吧!” 看着对方每一次精妙绝伦的攻击,已经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孙长空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不过对于其余二人来讲,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遮天幕之中。难道,陈家老祖是为了来救我们的?”孙长空激动道。 诸葛红叶摇了摇头:“这陈家老祖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以神秘示人,旁者根本无法吸引他的注意。既然他来到这里,就一定有他非来不可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对于我们来讲有百害而无一利。” 孙长空一听对方好像知道些什么,于是连忙问道:“照你所说,你知道陈家老祖来这的原因了?” 诸葛红叶阴沉着脸,不再说话,也没了回应。 转眼之间,天地双尊已与陈家老祖醋战了上百回合,要不是人数优势,也许现在的自己早已被打翻在地,甚至惨死当场。而作为多年的老搭档,天地双尊合作起来功力大增,就算是陈立也讨不得多少便宜,反而被二者联手一连击退了数次。不过为此他们也付出一些代价,地尊的后背挨了一掌,折了三根肋骨,脏器也出现了少许挫伤,好在问题不大。 别看地尊脾气暴躁,但遇到这种情况却是出奇的冷静,他没有自乱阵脚,更没有慌忙逃离现场。他先是帮天尊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以地缚奇术,暂时拖住了陈立的行动,然后自己才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运功疗伤。可仙人毕竟就是仙人,别说是正中一掌,就算是被掌风扫到恐怕都会凶多吉少。多亏地尊常年修炼地藏金刚经,造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即便受损也能在第一时间自我修复。没用多长时间,他已恢复正常,并且再次切入到战场之内。 天地双尊合攻之力,能与仙人陈立勉强平分秋色。可后者有仙人之躯作为坚实后盾,内力源源不竭,精神更是高度兴奋,这种活力旺盛的状态同身为人类的天地双尊所不能达到的高深境界。此消彼长,渐渐地他们二人略敢吃力,出招期间也变得拖泥带水,出手不够决绝,陈家老祖趁机出手,一掌便将天尊打飞了出去。 “呵呵,小妹妹们,你们还是太嫩了,以为这点小聪明就能困得住我吗?给我开!” 须臾间,陈家老祖的气势强盛了百倍有余,身体竟在内力的摧动之前变得浑圆起来。可同一时间,整个空间在这股古怪力量的作用之下,也被猛得撑了起来,周边的临界处竟是发生了吱吱的摩擦声,显然在陈家老祖的干扰之下,这处本不存在的空间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而借由他的力量,孙长空他们也有机会逃出升天了。 “不好,这个老家伙要使大招了,快点闪开,不要被他波及。” 冯焱阳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气浪穿过那道裂口吹到了三人的面前。孙长空距离最近,所以最先有了感应。他只觉得眼前通红一片,接着身上便多了若干莫名其妙的伤口。这些伤口的截面平整顺滑,就好像刀割一般。眼见这种情况,三人连忙向一旁逃窜,却不想异状再次入发生了。 之前孕育吞天兽的那枚晶核,已经完全沉入了面前之下,此刻出现在上面的是一个巨大的豁口。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孙长空拾起地上的一块碎石,随手扔了进去。谁承想,这豁口幽深无比,石子下落居然听不到任何回声。难道,这里面还连接着另一条通道?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不进来,咱们也要被这些气流千刀万剐啦!”冯焱阳不禁埋怨道。 孙长空沉吟了一会儿,期间他将双手十指插到那袭黑发之中,前后衡量了许久,最终才释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绝没有打退堂鼓的理由。上天指引我们找到这,自不会让我们就此死在这里。走,跳下去!我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应,出路就在下面。” 孙长空指着前方下面的“无底洞”,诸葛红叶看了一眼,随即嫌弃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里的怪事发生得太多太多,如果贸然进去,万一遇到了险情,那岂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看不如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万一陈家老祖能将那道裂口毁得再大一些,咱们就有机会从这里直接到达外面了,这样既安全又简单。” 冯焱阳不大同意,反驳道:“下面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让他们几个老东西看到咱们几个躲在这里,就算陈家老祖能假装看不见,天地双尊也不会饶了我们。别忘了,吞天兽的真身已经死在了我们的手中,虽然不知道遮天幕为何还能正常运作,但想来也不会太迟久。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等干的,你想这些人能放过我们吗?” 诸葛红叶还想出口辩解,可孙长空已不愿给他时间,不等对方反抗,他已拥着他来到了深渊之前,面朝黑黢黢的豁口,张口大叫道:“准备好了,我们跳!” 眼见他们二人都跳了进去,冯焱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好,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疯狂一把!” 说完,他的身影也随之淹没在了黑色的空间之中。 也就是在这他们跳入深渊之后的几秒之后,一道震耳欲聋的的爆炸声突然从那道裂口之中呼啸而出,磅礴汹涌的恐怖灵气随即充斥了整个空间,并将遇到的一切事物全部毁灭殆尽,吹得片甲不留。 销烟散尽,只见陈家老祖与天地双尊各站一边,前者头上的斗笠已经破损也一边,露出其乌黑亮泽的发丝,完全不像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而与他相比起来,天地双尊就要悲催多了。 天尊脸上再也不见之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满腹的怨恨。他恨对方为何会如此强大,他恨对方为什么还不蹬腿升天。他的手在颤抖,接连的战斗已经让他的身体极度透支,要不是依仗多年的坚实底子,恐怕现在的他已经力尽而亡。不过,他的情况比地尊还是要好了一些的,最起码他的身上没有血。 可地尊就不同了,他不但受了伤,流了血,而且一只手臂还在交手之中被陈家老祖活活拧下。而他甚至来不及呼嚎,便被一腿踢飞,这让他的胃部也开始渗血,血水不住地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这会儿,他已经站立不稳,眼前也出现了若干亮闪闪的小星星。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战况惨烈 地尊是不幸的,可陈家老祖也不能算作零损失。刚刚,为了防备他们的“天地叱咤”合击,他不惜牺牲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蔽帚神龛,硬是接下了那一招,而这件宝贝也应声破碎,化作了无数精芒。 陈家老祖本对遮天幕十分忌惮,生怕对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强大杀招没有使用,只等关键时刻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遮天幕似乎失灵了,就算刚刚地尊面临断臂那种凶险的场景,对方仍然没有行动,任由自己硬生生扯下了那只臂膀。天幕尊府人杰地灵,内含无数天材地宝,断肢复生不是没有可能。但想恢复曾经的巅峰状态就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了。 由此陈家老祖可以断言,遮天幕之中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这个不同寻常的异象不只是陈家老祖感觉到,天地双尊更是心如明镜,清楚得很。凭吞天兽与遮天幕的威力,就算杀不了陈家老祖,也不会落到眼下这种被动挨打的地步。从刚才到现在,他们几乎没有一次像样的攻势,就连最最得意的“天地叱咤”也失了手。渐渐地,二人失去了以往的自信,甚至陷入到了可怕的猜疑之中。 “我说地谙,你是不是和吞天兽串通好了,故意露出破绽,让陈家老祖在这把我击杀,然后你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天尊了。” 地尊一听着实恼火,但他又不能发作,只得咬牙道:“别胡思乱想,我们都是同生共死这么多年,要想害你,我还用等到今天吗?” 天尊仍不相信,继续呵斥道:“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遮天幕一直迟迟没有动静。要不是他消极殆工的话,咱们早就把这个陈老头解决了。” 地尊有些不耐烦,冷冷道:“我又不是吞天兽,怎么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比较信任我,但这全都建立在我们厚待他的基础之上。这么多年来,我们给他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实话,我早就累了,哪里还会和他串通。庞天,你这么说可太叫人心寒了。” 天尊眼色一寒,一字一句道:“你……叫我什么?” 地尊也不示弱,也是一字一字认真回答道:“庞!天!” 说童鞋刚落地尊只觉得眼前虚晃一下,接着耳边便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 “啪!” 天尊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地尊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块巴掌形状的红色印迹,庞天是真的生气了。 “别以为和我认识的时间长了,就可以这么没大没小,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应该感谢的是谁。” 地尊低着头,肩上的血口还在不停地向下滴血,“嘀嗒嘀嗒”,却没有之前那般欢快活跃了。 “我知道了。” 看着内讧的二人,陈家老祖不禁哑失笑,没想到他还没怎么样,二人居然先打了起来。这么看来,这次的决斗自己是十拿九稳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放松了警惕,额头上的污渍也消退了不少。 “咱们用那招吧!”地尊轻声道。 天尊的面部肌肉突然跳动了一下,他瞪大着双眼,看着面前的那道消瘦背景,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过了许久,他才道:“你……确定?” 地尊点了点头。 “这是你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还是一时之间的气话?” “放心,我不是小孩子,能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我地谙向来都是说一不二,你应该清楚。” “你不后悔?”天尊坚持问道。 地尊摇了摇头。 天尊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猛然向前探出一步,刚好来到地尊的身后,他的手缓缓搭在对方的肩膀,口中说道:“那还等什么,来吧!” 陈家老祖还没有从得意的情绪之中缓过神来,猛然觉察到前方的一丝悸动,眼见地地双尊面色凝重异常,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好,这小子不想活了!” 想到这,陈家老祖化为狂风,利箭脱弦一般射向天地双尊的方向。然而当他再次看向那两个人的时候,一道诡异的紫光倏尔闪过,接着一个陌生人的面庞便已出现在他的身前。 “你是谁?”陈家老祖喃喃道。 面对疑问,那人却是毫不理会,稍一抬手,一道浩瀚无边的力量顺势破空而出。 “啊!” 大叫的是陈家老祖,就在对方出手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寸的皮肤之上,都被人加上了数以万钧的力道,恨不得立即将他绞碎毁灭。他也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拼命地在半空之中回族,然后跌落,最终掉到了地上。 陈家老祖纵横江湖数百年之久,成仙之前曾有几次被挫败的经历,但这都在以后的日子之中被他像回味一样,一个一个又重新找了回来。成仙之后的他,已经成了这世间无敌的存在,鲜有敌手,更未尝一败。但如今,他却知道了一件残酷的事实:原来仙人也会输啊! 虽然对方只出了一招,但陈家老祖只觉得自己被成千上万只拳头狠狠修理了一顿,直到现在,他混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散发着阵阵悲鸣,而这样的攻击居然是来自于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这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你……你究竟是谁?” 青年人淡淡地笑了笑,然后道:“难道你的面前还有人吗?我是天地双尊。” “你在开什么玩笑,快说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青年人的脸庞闪过一丝狡黠,他的眼睛很美,很亮,就像两颗明珠一样。但不知为何,陈家老祖竟在里面发现一丝死亡的气息。 “不用怀疑,我就是天地双尊,他们就在我的身体里面。我是他俩力量,修为,实力的共同体现。说白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要打败你。” 青年人伸后一指对面,陈家老祖竟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真的被人戳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那里,拿到眼前一看,发现竟有血迹出现。 遥空一指就有此等威力,如果正中一击的话,岂不是要魂飞魄散。虽然仙人的构造与人类大不相同,但仙人并不代表永生,更不代表无敌。只要他有破绽,对方便能将其致于死地。这是陈家老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滋味,这一刻,他竟有了逃跑的打算。 孙长空等人跳入了深不见底的豁口之中,在重力的作用之下,三人一直向下坠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之后,终于安全着陆。 由于这里的位置太过幽深,孙长空只得借由点燃自身的灵气来看清四周的情况。霎时间,整个空间都变得明亮温暖起来,一个个圆形的液泡随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些是什么玩意,怎么看起来这么恶心。” 诸葛红叶好像很惧怕它们似的,故意将头偏头一边去。见多识广的冯焱阳却是截然相反,他不但看,而且还动手去摸。谁知,这些气泡般的物体看起来柔弱,实际上更是不堪一击,手指才一碰到液泡的表面,后者便已砰然炸开,化为一缕缕淡蓝色的轻烟,飘散在空间之中。 “嘿,有意思,我也试试!” 孙长空学着刚才冯焱阳的动作,同样将手伸向那些液泡。果不其然,之前的现象再次发生。贪玩的他,一连戳破了几十个液泡,那种痛快的感觉竟比金榜提名,洞房花烛夜还要让人欢愉愉悦得多。旁边的冯焱阳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连忙制止。 “别戳了,这些东西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这里面还有你我不知道的什么秘密。万一误触了什么机关,那就不好了。” 孙长空看了眼对方,然后又偏过头望向远处的诸葛红叶,后者发现对方在看自己,于是略显尴尬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前辈经验老道,所讲的话不无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虽然有些不太甘心,但听到其他二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违背,只得继续向前探寻。 可没走几步,孙长空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一看,诸葛红叶居然已经躺到了地上,脸色惨白,好像是生了急病,呼吸也变得急喘混乱起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孙长空掏起诸葛红叶的脑袋,发现对方的身上滚烫无比,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发梢直往下淌。他学艺尚艺,更不懂什么行医之道。多亏冯焱阳曾经做过一阵江湖郎中,虽然也是以骗人钱财为主,但也算懂得一些基本的套路,于是走上前来,撸起对方的袖管,开始号脉诊断。 可没过两息的时间,他便忽而跳了起来,颤颤巍巍道:“这……这家伙居然没有脉搏,他他居然是个死人!” 孙长空眉毛一挑,满脸都是疑惑,不信邪的他俯下身子,想去听对方的心脏。谁知这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剧痛突上脑海,接着他便晕死了过去。 ;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阴云密布 天尊与地尊,本就是仙人之下数一数二的强大存在,单单是初升大陆上的话,恐怕无人能在五百回合之内击败他们。而就在刚刚,二人居然使用了鲜有露面的秘术,将两者的肉shen与修为暂时地粘合在了一起,通常情况下这种方式叫做合体,而天地双尊更喜欢称它为共轭。 如今的天地双尊虽然只有一个身体,但却同样拥有两个思想。但因为常年的磨合与训练,二人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即对方不表达内心的想未能,另一人也能立刻领会其中心意的高深境界。所以,现在的融合体才能在保证行动一致的情况之下,兼顾两个完全不同的方面,战力不只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倍翻递增,姑且成为了超越仙人的不世强者,就算陈家老祖也不得不心生寒意。 事实上,从刚刚对方周身的气场之中,他便已经判断出对方的大概实力,已经远远不是一个人类应有境界。此时,天地双尊所处的状态很是玄妙,虽然未曾踏入仙人之境,但却拥有仙人之力,可能还要再强上几分。如此的一个棘手敌人,这让陈家老祖出现了少有不安与忌惮,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他的心情很乱,一方面想要和这个强大的对手试试身手,一方面又担心万一自己不幸败北,那陈家的千年基业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面对内心之中的尖锐矛盾,向来果敢决绝的陈家老祖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当中。 然而,天地双尊没有义务对方的纠结等候,眨眼之间他已飞身上前,摇空使出一记惊天利爪。 那爪劲势如破空,煞气滔天,三道赤色血芒随即惊起一阵狂风怒嚎。如今的天地双尊已经超脱凡人之力,虚空这此影响之下竟发生了罕见的形态扭曲,位于二者之间的大地遽然掀翻,随之消失在那道扭曲的空间之内。 “震灭寰宇!果然已经达到了仙人的水平,好家伙!” 同是作为仙人,此刻陈家老祖所表现出来的神色却是极为震惊,好像十分惧怕对方似的。而他的步伐更是诚实得要命,纵身一跃,已退出百来余丈,直接没入了到了茂密的丛林当中。 这要是换作第二个人,恐怕现在已经让陈家老祖逃脱升天了。可现在他的对手是天地双尊,一个堪比仙人的巨擘大能,怎会被这几根枯木烂枝拦住。呼吸之间,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秀目之中爆射出两道凌厉的高温光束,那些植被甫一接触,便立即萎靡干枯,而后化为熊熊大火,将朗朗乾坤照得像朱砂一般鲜艳,让人看着心惊。不多时,一道狼狈的身影从那无情的火舌之中踉跄闪出,远远望去可以看见,那人的身上还有几道未曾熄灭的火苗。 对此,陈家老祖根本顾及不暇,他必须要走,否则明年今天就是他这个仙人的忌日。 仙人会死?呵呵,这简直是这个世上最最幽默的玩笑。然而,这一天,天地双尊要打破常规,创造历史,能人所不能,成为这片大地的真正主宰。 眼见自己这边占据了优势,在场的天幕尊府弟子纷纷开始欢呼雀跃起来。原本脸色难看的几位尊者,此刻的神情舒缓了许多,唯有那个钟吕大尊仍然一副冷颜。 “怎么了大尊者,天地双尊打了胜仗,难道您不高兴吗?” 钟吕大尊环抱双臂,一双清澈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火海,一言不发,给人一种冷峻凝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似的。而见到陈家老祖溃败逃离之后,天地双尊乘胜追击,几番腾身已然迎头赶到了对方前面,将那唯一的出路完全挡在了身后,不给陈家老祖丝毫机会。 这时,陈家老祖身上所穿的黑色披风已被烧得七零八落,破烂不堪,头上的斗笠更是不翼而飞,只靠一片破裂的衣物遮掩着面孔,好像极为怕人似的。 “我说陈老贼,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今天都打到了这个地方,你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我们天地双尊不仅要打败你,还要让你魂飞魄散,死无全尸!” 天地双尊脚下未动,手中剑光却已闪烁明灭,陈家老祖所在地方立即被斩成无数碎片,半人来高的岩石直接被一斫两断,露出其间整齐的断面。 不过,陈家老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想让他坐以待毙那量不可能的。就在那些剑光发动之际,他的身形一晃成三,灵活地穿越在诸个剑招剑气。那些要命的罡气,有的距离他只有寸许来远,但就是伤不到他。每一回天地双尊的满心期望,最终都成为了空欢喜。不信邪的天地双尊再次加快动作,于是剑光成了剑瀑,剑气成了剑幕,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生机可言,有的只有无限的死气,。 死气沉沉,沉重地就像如今陈家老祖的心情。他兽不只一次研究过这两个人,但都以所知不足而计划搁浅。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尊与地尊联手的力量,居然可以达到这般毁天灭地的地步,难道就连仙人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即将落下帷幕之际,天空之中竟真的落下了一道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乌云,阳光明媚的艳阳随即隐没在浓郁的阴霾之中。 “呵呵,终于还是出手了。” 陈家老祖缓绘扯下身上的残破衣物,精练,黝黑的身躯随即出现在天地双尊的面前。空中的狂风兀地改变了方向,转而吹向后者所在位置。 诸葛红叶突患急病,情况十分不容乐观,孙长空与冯焱阳再也没有心思赶路,只得留下来陪同。看着通向远方的那条幽深小路,孙长空的眼中充满了神往之色,他恨不得立即化身成一只小鸟,沿着路径向前进发。现在他可以清晰感觉到来自外界的清新空气,勃勃的生机,还有无限的希望。然而,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人被残忍放弃了。 看到诸葛红叶的状况稍稍好转了一些,冯焱阳朝孙长空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要不,你先出去吧!等红叶小子好了,我就带他与你去会合。” 孙长空望了对方一眼,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才道:“不了,下来的时候是三个人,那出去的时候一定也要是三个人。我孙长空虽算不上什么英雄,便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这样,如果他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咱们就背着他一同出去,怎么样?” 对于孙长空的好意,冯焱阳还是很有感触的。可他仍然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算了吧!先不说红叶小子能不能转危为安,就算能,接下来的道路凶险未知,万一中了埋伏,非但保护不了他,甚至还要给他陪葬。说到底,你还是个外人,为了我们这些常年身居在九阴山的怪人而牺牲自己,这绝不值得。你还是自己先走吧!” 这回,冯焱阳的语气显得十分平和,显然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所说的胡话。确实,他所分析的没错,现在的诸葛红叶对于他们来讲就是一个累赘,包袱,不能给自己提供任何帮助,甚至还需要自己去保护。如此这个时候坚持带上他的话,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孙长空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是好。沉吟了一盏茶的工夫,孙长空攥紧的拳头终于放松下来,接着他开口道:“你不后悔吗?也许,前面真的有出路。” 冯焱阳的嘴中再次发出以往的豪爽笑声,然后满不在乎道:“正是因为这样,出去的才应该是你。你还有大好的前程,没有必要与我们这些人一起死在这里。况且,我的四位兄弟已经相继罹难,我孤独一人,早已不知该如何苟活于世。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留下来陪他们。我想,到了那边,就算被红叶小子撞见,他也不会埋怨我见死不救的吧!” 话音刚落,原本陷入昏迷当中的诸葛红叶猛然大声咳嗽起来,随着每一次的胸膛震荡,他的口中都会伴有大量的鲜血溢出,血污很快便已布满他的衣领,并且染红了原本白皙的肌肤。红与白相得益彰,红的刺眼,白的扎心。 “怎么,这样就放弃了?冯前辈,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被坟这么一挤兑,冯焱阳心中的悲情立即消退了一大半,而孙长空见到这一幕,不禁大舒口气,果然诸葛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冯焱阳先是一愣,然后满心欢喜道:“红叶小子,你居然醒了!怎么样,还能不能活动了,刚刚你究竟怎么了?” 听完对方的问话,诸葛红叶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顾不上身上的伤情,他立即环视四周,不放过每一个关键点,接着才一字一句道:“速速离开这里,此处有危险!”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叶红葛诸 冯焱阳几乎是看着诸葛红叶一点一点长大起来,可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紧张急迫的样子,难道这里真有魔鬼一般的可怕存在? 听到对方的警示,孙长空的第一反应不是看周围,而是盯着面前的诸葛红叶。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他便觉得对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这不是体现在言行举止上的粗浅特征,而只是一种单纯的感觉。正是因为这种玄乎的感觉,他才忍住心中的激动,静下心来直视着对方。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诸葛红叶发现二人正在看着自己,却不躲避起来,以防敌人偷袭。稍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别发呆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孙长空并不听从对方的话,而是反问疲:“你为何不与我们一同逃离,难道要留在这里等死不成?” 诸葛红叶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但随即又隐没在了浓重的愁眉之中,而后感慨万分道:“我已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九阴山,作为诸葛家庭的子嗣,我有权利,更有义务保卫初升大陆上的每一位子民。我心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坚持了,我知道息在做什么。” 孙长空撇了撇嘴,不紧不慢地来到冯焱身边,轻笑道:“前辈,你刚才是不是说过,这家伙已经没有脉搏了?” 冯焱阳略作深思,然后点了点头:“我可以确信,刚才的红叶确实已经死了。” 孙长空抻手一指侧面的诸葛红叶,声调提高了不少道:“来,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红叶无辜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略显呆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孙长空不依不饶道:“那你吐血是怎么回事?刚才又为何会突然间昏迷?” 在对方接连的质问之下,诸葛红叶的底气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在孙长空强大的气场之下,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依然坚持道:“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我诸葛红叶向来行得正,走得直,问心无愧,天地可鉴。” 诸葛红叶字字铿锵有字,掷地有声,身体之中的浩然正气随即汹涌而出,使其身形顿时高大了不少。然而,孙长空却是不以为然,他已拔剑,双眼之中凶光闪烁,如同黑夜之中的黑豹一般,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眼看内战一触即发,旁边的冯焱阳赶紧站到二人的面前,好心圆场道:“哎哎哎,别动手,也许这只是个误会。红叶小子能够活过来自是天大的好事,咱们也不要太过疑神疑鬼吧!万一错过了人家呢!” 孙长空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诡异,看得令人毛骨悚然,心神难安。他缓步来到那些液泡旁边,然后突然说道:“前辈,不知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我怎么不知道。”冯焱阳仍然一头雾水。 “刚刚你我都拿这些液泡寻过开心,唯独诸葛红叶从头到尾没有碰过它们。” 冯焱阳勉强地笑了笑,然后道:“这有什么关系,也许他根本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更不愿在这里肆意破坏,毕竟他可是九阴王的弟子,素质涵养在那里摆着呢!” 孙长空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这样,诸葛红叶,为了表示你的清白,你碰一个液泡试试,只要你敢碰,我就相信你确实没有背着我们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诸葛红叶的脸上仍然带笑,但此刻那抹笑意已经僵硬到了极致,假到不能再假。冯焱阳看着对方,心中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看着对方,操着近乎颤抖的声音问道:“小……子,做给我们看,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诸葛红叶还在笑,只不过他的笑面之中已经多了一股邪恶的气息,教人不想多看一眼。忽然间,孙长空发现,对方身上的那袭红衫正在迅速变色,由红变褐,然后又成了黑色,黑得一塌糊涂,歇斯底里。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承认了吗?还有,这些液泡里面装得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的冯焱阳仍然心存一丝幻想,他不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曾经那个天真可爱,善良机智的红叶小子到底怎么了?而就在他准备听对方辩解的时候,一道刺耳的笑声搜魂慑魄似的袭入到二人的脑海之中。 “快堵住耳朵,这是天外魔音!” 虽然事发突然,即便对方是自己依赖的人,可关键时候冯焱阳并没有被蒙蔽双眼,万分之一刹那之后他识别出,那笑声之中竟然夹杂了失传上千年的天外魔音。他虽未曾领教真正的原版,但凭书籍之中记载的细节描述,加上此刻自己的切身感受,他可以断言,此招就是天外魔音。 二人的反应着实之快,快到让诸葛红叶也不禁大吃一惊。可声音是一种无孔不入的玄妙东西,除非是将双耳扎聋,不然就算用铁水浇铸耳道仍然可以听到外界传来的声音。几乎是听到那道笑声的第二刻之后,孙长空与冯焱阳的七孔之中竟在同一时间淌出了暗红色的血液,这是身受内伤的征兆,在这种紧要关头,这种伤害几乎是致命的。可好在诸葛红叶见好就收,随即止住了笑声,然后才恢复平常道:“呵呵,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还识得天外魔音,真是佩服佩服。” 冯焱阳用衣袖将眼前的血污擦掉,握着拳头起身就朝对方奔去。可没承想,走了才三两步的他噗通一声便摔在了地上,接着一阵无力的悲鸣从他体内的四肢百骸之中隐隐传出。 “呦,怎么的,还想打我不成?” 诸葛红叶悠悠地来到冯焱阳的身边,像刚懂事的孩子一样,用一种烂漫天真的眼神观瞧着地上的人。他的笑意越来越浓,随即伸出一脚,直接踏在了对方那只血管隆起的拳头之上。只听“咔嚓”一声,冯焱阳的右拳就这么被轻松碾断了。 不得不说,冯焱阳真乃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对方如引狠招,竟是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用那双虎目死死瞪着对方,好似要用神光将那人碎尸万段一样。 “怎么?嫌身上太舒服是不,好!我成全你!” 诚征音刚落,诸葛红叶轻身一跳,便站到了对方的后脊之上。然后,他轻抬脚尖,然后用力落下,双手伴着脚步一同舞动起来,再然后冯焱阳的身体之上便爆发出一阵骇人的碎裂声,他那具伟岸的身躯瞬间便萎靡了不少,好像一根刚刚出罐的腌黄瓜。 与冯焱阳所遭受的酷刑相比起来,诸葛红叶却是显得极为享受,他的一行一动都有某种律动隐藏其中,与那骨裂的声响交织起来,竟形成了一曲惊悚的勾魂曲。 然而,冯焱阳并没有让对方的奸计得逞,而他的魂还在自己的躯壳之中。可此刻的他已经不成人样,全身上下八成以上的骨骼都已折损被毁,奇经八脉也断了大半,只有极少部分在维持基本的生命活动。他的右掌已经血肉模糊,持剑的左手更是被扭成麻花,瘫软在身体一旁,完全失去了生气。孙长空看着这一幕惨绝人寰的场景,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然而,此刻的他必须要隐忍,蚀腐不死身正在暗中为他迅速疗伤。 诸葛红叶看了一眼正在打坐的孙长空,然后不耐烦地呵斥道:“别以为我看不见,不要白费力气了,天外魔音剑走偏锋,伤身是次要的,伤神才是它的真正本领。不信,你现在试试集中注意力,看看脑海之中的神经会不会因此剧痛难当。” 孙长空心道:试就试,谁怕谁。于是就按照对方刚刚所说的,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疗伤的事宜之上。可就在他的大脑准备下达最终命令的时候,一道快如闪电的信号突然袭上他的脑髓,并对其间所遇到的任何物体产生巨大的伤害。不过两息的时候,孙长空已不能自持,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血水来势之凶,竟在地收留上了一枚手指粗细的窟窿。 “怎么样,我没有吓唬你吧!如果你不想成为那个老家伙的下场,那就乖乖听话,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听到对方这么说,孙长空索性放弃了疗伤,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下,他终于可以平视对方了。 “来说说看,你是怎么识破我的。我的计划如此天衣无缝,怎么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真是奇怪了。” 孙长空咧着笑,不知是哭是笑,不过可以知道的是,此时他的感受一定不是十分舒服,因为他的脑袋两侧,两根供血的大血管正在极富活力地拉命跳动,每一次起伏都好像要爆开一样,模样看起来甚是可怕,教人不忍直面。 不等孙长空说话,诸葛红叶忽然转过身去,叹了口气,悠悠道:“唉,你们是何苦呢,惹哪个不好,偏偏要得罪陈家老祖,我就是有心杀敌,也无力回天了啊!”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傲视天下的仙人 战斗已经结束,因为有了遮天幕的帮助,陈家老祖得以发挥全部实力,几招之下便已将共轭形态下的天地双尊打翻在地,其中地尊伤势严重,神魂涣散,命不久矣。而天尊的状态要好上不少,除了胸口位置处有一道迟迟不肯散去的血色掌印之外,便再无其它异样。 望着对方挺拔如松的身形,天尊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嘴中伴着血沫含糊道:“呵呵,仙人之力,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果真大开眼界。” 对于天尊的赞美,陈家老祖变得极为淡定,好像他早已猜到对方的措词似的,丝毫滑惊喜的意思。 “六十年前,你我一战,确实打得难角难分。可你要知道,当时我故意隐藏地了大部分实力,只用了三成功力与你们博弈,所以才能造成势均力敌的假象。在我看来,当初的你们便已经一无是处了。让你们多活了这么多年,无非是我心疼你们这一身的宝贵修为,所以才没有痛下杀手。可如今,你们死不知懊改,居然还妄图借助吞天曾的力量让自己平步仙路,你们这样做,实在有违天道。所以说,你们有今天,全都是咎由自取。” 眼见自己的掌门命悬一线,团结如一家的天幕尊府直接将陈家老祖团团包围,誓与天地双尊共存亡。陈家老祖行走江湖数千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门派居然有此等凝聚力,想来这与平日里天地双尊的教导息息相关,不然大难当头,应该是作鸟兽散而已,绝不会留在这里陪葬等死。 眼见到场的八位尊者同时结印念咒,一枚巨大的法阵随即出现在大地之上,孙家老祖所在位置正是阵法的中心。而就在这时,钟吕大尊率先开口说话: “陈立,你最好老实一点,如果你再敢伤我派掌门一根毫毛,天幕四十二嗜血杀阵随时等候你的光临。” 钟吕大尊此话一出,地上的法阵立即开始运行,八位尊者引刀割腕,用血水注入到那枚法阵之中。受到新鲜血液的摧动,原本由黑色墨汗勾勒的法阵立即猩红一片,无处不在浓郁血腥气几乎让人窒息。 在场的虽然只有八名尊者,但天尊四十二嗜血杀阵威力仍然堪比神迹,陈家老祖有能耐接得住一招,但却绝不可能躲过每一次的攻击。嗜血杀阵,顾名思义,就是领先鲜血为引,提炬出最最精纯的血杀之力,让敌人犹如沉浸在阿鼻地狱之中,一朝人未死,一时招无尽。只要血液能源不绝,就算是耗,也能将陈家老祖活活拖死。眼下,天幕山脚之下聚集着数千名尊府弟子,就算一人只贡献一滴血,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见此情形,陈家老祖心道不妙,再这么下去自然必定吃亏啊! 稍事思考了一下,陈立才轻笑道:“你说不动就不动,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别忘了当年我四处拜师学艺的时候,你们的祖宗还不知在哪个猪圈里等待投胎为人呢!” 叫陈家老祖这么一说,钟吕大尊只觉得羞愧难当,但他十分清楚对方的实力,绝不是自己可以相提并论的,所以就算心中有再多怒火,他也只能生生咽下。 “呵呵,难道你们陈家人都喜欢逞口舌之利吗?不过,你侮辱我没有关系,只要不伤害天地双尊,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陈家老祖眼中透着一抹狡黠,然后接着道:“你确定?” “那当然,我钟吕大尊向来说一不二。” “好!想我让饶了他们也行,把遮天幕给我,只要东西到手,我立即把双尊归还给你们。” 处于迷离之际的地尊似乎还有一丝神智,一听对方说出此等刻薄无理的条件,一口黑血当即破口而出,喷得面前都是。 “不……不能给他,遮天幕是天幕尊府的镇派之宝,绝不能给予他人。你……你杀了我吧!” 地尊还想继续说下去,谁知天尊已经走到了地的面前,随即俯下身子,轻声道:“你好好歇息歇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地尊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打算,于是连忙摇头,整个身体更是随着一同剧烈抽搐起来,好像随时都会蹬脚升天。可就在这时,天尊轻轻地将手放在了他的后心之上,一道微弱的撕裂声之后,地谙已经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陈家老祖早就猜到了天尊的想法,于是一边微笑地看着他,一边轻轻拍起手掌来:“不愧是天幕尊府的真正主人,天尊出马果然不同凡响,这么说你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了?” 天尊一脸和善地看着对方,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当然,只要你能带得走的话。” 陈家老祖哈哈大笑了三声之后,随即伸手一指对方的面门,胸有成竹地道:“好!就按你所说的办了。” 诸葛红叶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但令他不解的是孙长空还是识破了他的真实面目,这让他原本高涨的优越情绪受到极大的重创,所以他一定要问个究竟。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对劲的。” 孙长空怂了下肩膀,然后道:“直觉,直觉而已。” 听到对方的回答,诸葛红叶感觉自己被人完全玩弄了,二话不说他急出一掌,直逼对方的面门,看这架势一击毙命。可那只手掌才一到达近身狡黠,便立即失去了之前的杀气,倏尔制止。他看着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快说,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孙长空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于是勉强地笑笑道:“如果真说你的计划有问题吗,我感觉没有。只是我觉得你出现和消失的时间太过巧合了,看起来每一次全都游走在生死边缘,可你一次又一次坚强地活了下来,这种接连发生的几次运气事件,实在让我有些搞不明白。而且,就在刚刚我们触破液泡的时候,你居然有所准备地向后靠了靠,这绝不像是第一次见到时候应该表现的样子。而后我发现,从液泡之中挥发出来的气体并没有完全消失,其中有一部分居然流入了你的身体之中。虽然不知道为何你会有这种独特的属性,但想来应该与这遮天幕,或者说是吞天兽有所关联。不然,他们好端端地把这些东西囤积在这里干嘛。” 诸葛红叶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继续追问道:“你产的这些,我承认是有些不太合乎常理。不过,大千世界无厅不有,为何就要偏偏怀疑我呢?九阴五阳也有可能啊!” 孙长空摇头:“不可能是他们搞得鬼,不然李红裳也不会跌落云端,惨死在场。而且除了冯焱阳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惨遭不测,这就更不可能是阴五阳所做了。” “所以,你就怀疑我?怀疑我是九阴山失魂事件的始作俑者。” 孙长空点了点头,接着道:“本来我已经快要相信这一切都是吞天兽所为。可在遮天幕的深渊之中,我发现他只对人类的身躯感觉兴趣,至于什么吸食魂魄的现象一概没有发现。如此说来,那些被人偷去的魂魄究竟身在何方呢?这之后,他便看到了这些液泡。起初在破坏的时候,我还没有感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数量的提升,我竟可以听懂一些它们的话说。他们让我救救他们。在那之后,他便发现了你身上的异常,再加上刚才反常的行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留在这里,而且只有你一人。按理说,这种情况之下,命在旦夕的人们都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围着自己转,只有你一直都在赶我们走。于是我猜想这之后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所以决定留下来瞧瞧。” 诸葛红叶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满意笑容,接着他的脸部表情变得愈发狰狞,此前的清秀飒爽一扫而空,如今存在于这世上的只有一个黑暗版的诸葛子嗣。 “我潜伏在九阴山足足十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机。可惜,半路之上居然跳出你这个小丑来,差点坏了我的好事。不过,你也只能说说罢了,痛快痛快嘴而已。这不,你还是得死在我的手上。虽然你猜出我的身份有一些运气成分,但我还是对你感到敬佩。下辈子投胎再做人的时候,你可得少管闲事,省得再次引火烧身呢!”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诸葛红叶,孙长空纹丝不动,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从对方今日的神态来看,他与冯焱阳恐怕要凶多吉少了。更加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将要埋葬自己的地方居然是这片云彩。不过,话又说回来,人生在世,难免一死,就算将墓碑修到皇宫大院之中又有什么用呢?死者难复生,就算你有扛天之能,也无法摆脱天理循环的道理,就这是所谓的道。 不过此时出现的第四个人委实让孙长空感到意外,那居然是一个背着坛子的老人。 “你是九阴王?” ; 第三百三十九章 秘谋 九阴王出现之时,正是诸葛红叶手足无措之日。然而对于这位背坛老人的突然到来,孙长空却是一脸淡然,好像事先早已知晓一般。 “我的好徒儿,你的状况好像不太好啊!” 一改之前痴呆疯癫的样子,此刻的九阴王神智清醒,更是能说出这种流畅的话语来,这让诸葛着实吃了一惊,迟疑了几秒后他才吞吞吐吐道:“师……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是做梦不成?” 谁知,这时孙长空突然接话道:“呵呵,我看你不是做梦,而是你的春秋大梦已经醒了,不要再假装无辜了,在来这之前九阴王已经将你的事情告诉我了。” 诸葛红叶脸色大变,伸手一指旁边的孙长空,大声呵斥道:“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哪时有做错什么!” 孙长空轻笑一声,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发皱的纸条,并且用双手抻平,这才道:“小心红叶。呵呵,这可是你师父亲自交给我的啊!” 原来,就在当日二人初次相见的时候,举止怪异的九阴王,表面上胡话不断,事实上却在不经经间往孙长空的手中塞入了一张秘信。起初,后者并没有在意,直到孤身前往遮天幕内深渊的空隙之间才有机会看上一眼,而纸上的信息令他惊叹不已,因此就有之后的事情。 九阴王缓步来到诸葛红叶的身后,随即开口道:“红叶你太令我失望了,虽然我早已开始怀疑你,但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对自己的师父下此毒手,意图将我的魂魄一同吞食了去。好在我早有准备,用一缕假的魂识骗过了你,然后装疯卖傻,只为继续潜伏在九阴山上,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堂堂诸葛世家,居然会自降身份,联合外人,动用遮天幕这种阴狠毒辣的法宝祸害苍生,这要是让你们家主知道,恐怕用不着别人,他自己就要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了吧!” 至此,诸葛红叶的阴谋已经完全暴露,而他与吞天兽不可告人的关系也让人着实惊讶。一个凡人,如何能与一只上古凶兽有所交集呢?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那些得了失心疯的人,都是拜你所赐了!快说,我的那几位朋友,你究竟给带到哪里去了。” 要不是有九阴王的告密,现在的孙长空还被蒙在鼓里。一想到薛菲菲她们如今还生死未卜,他便心如火烧,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出去。 既然秘密已经分开,诸葛红叶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之前那副得意的笑脸,此刻变得愈发阴森,眉宇之间有黑气隐隐浮动,使得那身红衣的长衫显得更加刺眼。 “呵呵,我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你这只老狐狸居然还有这么一招,再往前走几步,这两个人就到了遮天幕的死境之中,即将魂飞魄散。可惜啊可惜,都是你这个老家伙干的好事。既然这样,我就先拿你这个老不死的开刀。” 事情败露,穷凶极恶的诸葛红叶突然之间挥出一掌,这一掌威力之大,已完全超越他之前所展露的修为,出手更快,劲力十足,嗜神杀佛,全在一念之间。然而,作为对手的九阴王,依然沉着冷静,冰心不紊。眼见强招来袭,他身后的那只坛子突然光芒大作,一股股青色的烟雾顺势掠出坛外,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咚!” 别看那青色烟雾虚无飘渺,但与那道凌厉的掌劲相比起来居然毫不逊色,不单保护了九阴王不受伤害,而且还反激出一道气浪,倒射向诸葛红叶的位置。 由于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而那道气浪又是悄然无声,难以察觉。诸葛红叶的脸上还带着笑,身上便已飞溅出一道血箭,自左肩至右肋下方,一道横跨上身的撕裂伤赫然显现,直教人目瞪口呆,不忍直视。 “逆徒,还不快点给我束手就擒!” 此刻,九阴王显露出过人的强悍实力,举手投足之间已将诸葛红叶轻松重创。后者面色铁青,口吐鲜血,就连脚步也变得混乱无序,差点倒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修为应该已经超越了你,为何我与你的差距还是如此之大!” 就在诸葛红叶被自己的思绪所牵绊的时候,九阴王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便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毫不费力。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邪术,但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杀害了那么多的无辜者,老天都不会帮你的。孽障,你还是自行了断吧!省得我亲自动手。” 作为诸葛红叶的师父,九阴王还是有一些恻隐之心。毕竟二者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自己是看着他一点一点长起来的。虽然自己不知道对方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但归根结底他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如今大错铸成,他虽对这个不肖徒痛恨不已,但想到曾经的师徒情义,他还是希望能给自己一个体面的死法,最起码要比死在自己的手里好看得多。 然而就在这时,孙长空突然道:“九阴王前辈,您先等一下。虽然诸葛红叶被抓住了,但这件事情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凭他一个人,绝对没有能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能与天地双尊合作,甚至借用遮天幕的力量鱼肉苍生,这里面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如果杀了诸葛红叶的话,那我们可就再也无法得知这些事情了。” 九阴王神态一滞,接着道:“年轻人,你想得太多了。这件事情,应该和诸葛本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小子一时鬼迷心窍,有了损人利己的想法。至于这门秘术的由来,我虽不知,但想来诸葛家底蕴雄厚,所拥有武功宝典的数量,远非你我可以想象,能被他寻得这么一部,也不是太让人难以理解。你就是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了,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我就带你们离开。” 说完,九阴王看了一眼稍稍靠后的冯焱阳,点头示意。 “我说九阴王,这遮天幕飘在云端之上,你是怎么爬上来的,难道你有踩云攀天的神通不成?” 冯焱阳无意间的一句话,使得在其余的几个人,一同脸色大变。尤其是九阴王,更是难堪至极,比那干尸的面孔还要狰狞几分。 “不好,他要杀人灭口!” 孙长空意识大事不妙,于是立即飞身前往九阴王与诸葛红叶所在之地。可九阴王速度太快,孙长空的身体还在半空之中,他的杀掌已经狠狠拍击在自己的徒儿身上。一时之间,教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遍了诸葛红叶的身体。他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一只石磨碾过一样,混身的骨头都被拍成得粉碎。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在九阴王的一记杀招之下,诸葛红叶已经面目全非,身上更是多处被骨茬刺得鲜血直流,惨不忍睹。他那英俊不凡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额头更是向内凹陷,显得着实恐怖。 “你!” 孙长空的身形戛然而止,好像丢了魂似的,呆立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冯焱阳也冲了起来,看到被自己称作“红叶小子”的人就这么惨死在对方的身上,就连他这个外人也无法忍受了。 “九阴王,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他好歹也是你的亲传弟子啊!就算要处治,也应该交给他们诸葛家的长老,你这么做无疑是引火烧身,自寻麻烦!” 对于冯焱阳的告诫,九阴王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将手一松,诸葛红叶的尸身便已落在了地上,彻底死透了。 接着,他看了一眼孙长空,猛然之间身形一闪,后者还没来得及避开,已被对方一掌按在了身上。可奇怪的是,那一掌上居然没有威力,只是轻轻地“抹”了一下。这时,孙长空才终于有机会跳开,来到旁边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定睛一看,一个血手印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脸膛之上。而就在这时,九阴王突然朗声道: “现在好了,杀人的不是我,是这个年轻人。” 冯焱阳眼睁睁看着这个被自己尊重多年的老哥哥,居然如此大摇大摆地将罪名嫁祸在他人身上,不禁被气得火冒三怒,怒发冲关,混身的气焰都已升到极点,只差一个机会将其发泄出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说话间,冯焱阳身化流光,豁然掠向对方。随即,金光重剑罡气凛凛,光芒万丈,犹如天上的太阳一样,气势恢宏。 可那九阴王不闪不避,仍旧站在原地,泰然面对。眼见那道剑光即将斩落,他居然翘起两只手指,往剑刃上那么轻轻一搭,冯焱阳和他的金光重剑便兀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冯焱阳,剑不是这么用的。” 语毕,九阴王轻弹剑身,一道强大无法抗拒的力道立即袭入对方的两臂之上,一时间宛如爆雷一般的撕裂声遽然从他的身体之中呼啸而出。 ; 第三百四十章 真正的祸端 就算是让孙长空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料到,之前那个隐忍的九阴王竟然翻脸不认人,一招之下便已将冯焱阳重创。金光重剑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但在他的手中竟也撑不过一个愈加,剑身上被他指端弹过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缺口,刚才那道磅礴劲力就是由这发出的。 遭遇重创的冯焱阳情况不容乐观,虽然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同境界的人,但在九阴王毁天灭地的指力之下仍然只有被人宰割的份儿。此刻,他双臂之上的骨骼已经寸寸断裂,其中经脉更毁成碎片,再想复原恐怕都是妄想。然而,对于自己身上的伤情他居然毫不关心,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这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也许下一刻,他便要和诸葛红叶一个下场了。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原来,诸葛红叶是替罪羊,而你这个作师父的九阴王,才是罪魁祸首!” 孙长空伸手一指前方面带微笑背坛老人,周身立即腾起阵阵金色灵气,乍一看去竟如九天神鸟一般,让你不禁心生畏惧。不过,九阴王的修为早已臻至化境,即便没有刻意准备,仍是将孙长空的慑人功夫拒之体外,使其影响不到自己的心神。 但是,在这些神圣光芒的照耀之下,眼下这方空间竟已开始慢慢崩塌,那些置在地上的液泡甫一接触到那些金光,便立刻炸裂成无数碎片,其中的蓝色气息尤获重生一般,飞似的冲向四面八方。看到这一幕的九阴王,再也淡定不了,随即破口大呵一声,那些奔走的气息仿佛受到了召唤一样,纷纷涌向九阴王的身体,并与之合而为一。 随着气息的不断壮大,九阴王的身形变得伟岸挺拔起来,原本因为背着坛子的而弯曲脊椎也终于直立起来,给人一种不言而喩的威严。 “哈哈,等了这么久,这些魂魄不还是我的囊中之物吗?红叶啊红叶,你还是太着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地暴露。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又怎么能孝敬你的师父我呢!” 诸葛红叶已死,但九阴王仍在对着他的尸体说话,神态微狂,好像个疯子一般,教人不得不心生寒意。而在气息不断的积累过程之中,那一身坚实高耸的肌肉终于突破束缚,将体外的衣物撑成碎片,露出其上原本的颜色。 那是一种鲜艳的血红色,由于血液高速流动因此才会形成的一种极端状态。孙长空递目一瞧,发现对方身上的每个毛孔之中都好似有一缕魂魄镶嵌其中,正是它们的存在才造就了今日的九阴王。 眼见形势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孙长空连忙来到受伤的冯焱阳旁边,低声道:“前辈,你有伤在身,就赶快离开吧!我在这里缠住他,应该能抵过一时半会。这里的空间马上就要崩溃,再不离开恐怕就来不及了!” 冯焱阳蓦然抬头,面相苦涩道:“小子,都到这种地步了,你感觉我还会贪生怕死吗?要不就一起走,要不就一起死在这里。我冯焱阳纵横江湖数十载,还真没怕过什么。虽说这个九阴王是我曾经敬佩的人物,但现在他已不是当初的他,我也没有必要再顾及情面。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孙长空望了一眼对方的双手,发现在刚才的那一招之下,金光重剑已经嵌入到了他手腕之中,与身体成为了一体。这样一来,就算他不能握剑,他能靠着手臂挥动来暂时御敌。但现在的问题是,此刻的九阴王处在几乎无敌的状态,就凭他们两个,真的能够成功阻止对方接下来的行径吗? 孙长空仍然不知路在何方, “真是太不巧了,我虽有重辉剑这种无世神兵在手,却因为没有修炼过上乘剑招而无法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致。” 冯焱阳听到孙长空的埋怨,脸上随即出现了一丝光彩,接着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不会剑法?” 孙长空面露愧色,于是便将自己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番。冯焱阳听罢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道:“既然这样你不早说,你没有剑法,我有啊!” “可剑这种东西练想来最耗精力,绝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况且要到达随心所欲的境界,更不知要猴年马月,敌人就在眼前,我去哪里找那么的时间。” 冯焱阳神秘地笑了笑,接着他将自己的金光重剑高高举过头顶,口中随即道:“我的四位好兄弟,听到召唤的话,就快快回来吧!” 孙长空古怪地看着对方,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可就在这时,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怪风接连吹起,刮得眼睛都眼不开。借着一点点缝隙,孙长空在面前那柄光剑之上,见到了四股颜色各形的光芒。 红色如血,黑色如漆,绿色如荫,紫色如烟,加上中间的金色,正是九阴五阳的象征,冯焱阳居然靠着金光重剑的召唤,将其余四位亡者的剑气一同召集了起来,形成了眼前的这副场景。 “这……这是怎么回事!”孙长空颤抖道。 此刻,冯焱阳神色癫狂,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劣势境地。随着剑气的进一步聚集,他的整个人都被披上一件五彩斑斓的衣衫,脸上更是神采奕奕,如同重生一般,气势骇人。 “小子,你有所不知。我们九阴五阳所修炼的功法有着神奇的感应能力,只要一方有难,其余四者的招式招意便会立即到场,无论是死是活。而借由我们九阴五阳,五人之力所形成的剑气,集合了赤黑金绿紫五种光芒,力量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数百倍,几乎达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眼前,九阴王仍在聚气的过程之中,力量还未攀升至极致。在这之前,我们必须给予他杀身一击,否则不仅仅是你我,就算整个初升大陆都会生灵涂炭,后果不堪想象。现在的我已是油尽灯枯,这个保护苍生的任务,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说罢,冯焱阳将手腕上的金光重剑朝对方的面前一送,孙长空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抚过那柄被无数光霞包围的金剑。这一刻,他只觉得混身的鲜血都因此而沸腾,悸动的心脏更是应和着节奏剧烈跳动着,使得孙长空有种窒息的错觉。 “既然事情这样,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长空猛然伸手握住剑柄,在一阵凄厉的摩擦声之后,金光重剑终于落在了他的手中。再看此时的冯焱阳,双手之中赫然冒出两道血泉,随之他的面色也变得死灰一般,毫无生气。不过,他依然在笑,而且是会心的笑容,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加以时日定会一飞冲天,造就不世功绩的。 不过眼前,他们必须要渡过眼前这个坎儿。 九阴王,一个曾经令他的敌人闻风丧胆的可怕名号。 如今的他已不同往昔的自己,在诸多魂魄的加持之下,他的容颜正在发生着迅速的变化,花白的头发再次变得浓密乌黑,沧桑的脸庞也多了几分稚气。尤其是他的精神状态,又再次回到了壮年时期,就算让他三天天夜不眠不休也不会觉得半分疲倦,这就是年轻的好处,这也是他为何收集众多魂魄的原因,他要返老还童。 这样的事情也许只有在仙人的身上才会发生,像一般人,虽然在修行的过程之中也会伴随着相似的场景,但大多都不能持久,修为长时间不精进,容貌就会恢复原本的样子。九阴王的修为本已处在众生之上,达到了可怕的知命境。但知命不等于改命,所以他明知道自己在一天天地衰老,却不能阻止。而就在几年前的一天,他接到了某位高人的指点,说可以借由别人魂魄之中的阳寿,从而使自己重返芳容。起初他还不太相信,但当对方将自己一名仆人的灵魂抽离,然后融入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天下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法。从那之后,他几乎废寝忘食,只为更快更有效地收集人类的神魂。而经过他的研究,人类的胆魂最容易收集,但效果也最差。除非是将人杀死,否则极难将整个魂魄完全抽取出来。这之后,他便受到那位高人的指引,找上了屹立在这片大陆之上的超级门派,天幕尊府,然后便有了双方的合作。吞天兽为他收集灵魂,而剩下的躯壳便成了吞天兽疗伤的药材。一晃五年过去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他将自己伪装成“失魂”的样子,然后又推波助澜,让自己的弟子诸葛红叶借机上位。后者自以为掌握了整个局面,事实上从头到尾只是九阴王的一颗棋子而已。 现在,他终于不再有所避讳,在年轻力壮的身体之下,他的绝世修为终于得以发挥全力,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晚生,就算是天尊降临他也不会惧怕半分,因为他就是九阴王。 ; 第三百四十一章 渊源 幸好,九阴王的力量还没有达到巅峰时期,这样以来孙长空并还有一拼的实力。 他本就有无二真经图的异世灵力作为基础,此刻更因为有了九阴五阳的五彩剑气战力倍增,当光明迦楼王与九阴五阳的力量合而为一的时候,一道足以贯穿寰宇的光芒横空出世。 此刻,遮天幕的外面,陈家老祖与天幕尊府的众人正在对峙的过程之中,那那道五光十色的骇人激光破云而出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向其投去。 “怎么回事,遮天幕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尊已死,所以天幕尊府与遮天幕的关系也就因此消失了。看着头顶之上那朵越发沉重的乌云,天尊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神采,那竟是一抹微笑。 “庞天,你又在搞什么鬼?我刚要借你遮天幕一用,里面就出了这么剧烈的一番异象。难道,你有意要害我不成?” 天尊轻笑一声,随即道:“你陈立是什么人物,堂堂一名仙人,难道还怕我这么一个凡人不成?败都败给你了,我也无话可说。只要你能将遮天幕据为己有,别说是借,送你都成!” 陈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回答居然如此痛快,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区区一件法宝,还能有什么能耐,要不是受人之托,我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 “哦?那老祖可否告知一下,到底是哪位高人能请得动您这么大的人物,想来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不然我上门请罪也行。” 陈家老祖摇了摇头,接着道:“他说了,不让我道出他的身份。只要你知道,他是你惹不起的主儿就行了。这几年来,你们凭借遮天幕残害了不少生灵,如今也该收手了。今日我来贵地,也是为了阻止你们再造孽缘而已。至于接下来的日子,就得看你们天幕尊府自己的造化了。” 陈家老祖拱手道别,随即身化惊虹,豁然飞入空中,隐没到浓浓的雾气之中。 “来人,快把地尊的尸体抬到我的练功房内,我要闭关一个月。” 见此情况,钟吕大尊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语气沉重道:“天尊,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遮天幕被人抢走不成?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今后我们天幕尊府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听完对方的话,天尊缓步走上前去,用双手将钟吕大尊从地上抚了起来,一边起身一边道:“这陈家老祖修为惊人,深不可测,刚才的战局你们也看到了,地尊被他打得成了废人,而我也险些遭遇灭顶之灾。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可是……”钟吕大尊还要接着说下去,却突感被天尊搀扶的两臂之上遽地传来一阵痛入骨髓的信号,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再看面前的天尊,不再慈眉善目,竟是变得杀气腾腾,双瞳如炬,看得人好生忌惮。知道对方已经处于发作的边缘,钟吕大尊哪里还敢多话,只得将到嘴的说辞又生生吞了回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尊突然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几乎人耳听不到的声音道:“你放心,遮天幕里面住着一个连仙人都要害怕的怪物,陈家老祖进去必死无疑!” 这一刻,钟吕大尊只觉得五雷轰顶,混身的血液都因此停滞了下来。 孙长空化身为人形鸟首的光明迦楼王,随即投入到战斗之中。 只见他的一行一动之中,都带着万般光彩,遥空望去竟好像一只混身燃烧的火团,义无反顾地冲向正在聚气的九阴王。刹那间,二人同时消失,接着空中便传来阵阵爆鸣,却不见任何人踪影。冯焱阳环视四顾,仍不得要领,只因为此时孙长空与九阴王的速度已经达至化境,凡胎肉眼无法捕捉二人的行动,所以才会造成消失的假象。实际上,他们就在冯焱阳的身边,只是速度太快看不见而已。不知从哪传来的一道风刃,快如闪电地划过他的面庞,鲜血随即淌下,他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因为这一记攻击着实太快,太狠,已不让神经有丝毫反应。接着,空间四周又出现了相似的气浪风刃,将这方原本不太坚固的空间割得血肉模糊,处处都能看到深壑一般的伤痕。可怕的是,那些风刃在形成伤害之后,并不立即消失,而是会持续地停留一段时间。这个进程之中,所形成的沟壑一直在不断扩张,眨眼之间便已将空间的四壁撕得不成样子,好似一块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砧板,竟让人看了有些于心不忍。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冯焱阳缓了好久,才颤抖道:“这……便是那小子的真正实力吗?看来我这些年都白活了。” 就在这个时候,冯焱阳前方十丈之外的地面之上居然惊起一阵爆炸,接着整片大地都被其中的威力斫出一道幽深的裂缝,裂缝深不见底,但只要看上一眼,就有种见到地狱、掉下去便会万劫不复的错觉。 与此同时,孙长空与九阴王先后现身。只见孙长空的光明迦楼王已经被轰碎了一半,只留下一道残缺的光影,仍然伫立在敌人面前,教其不敢有丝毫放松。 再看另一端的九阴王,仍然气势如虹,威风凛凛。他的身上出现了若干狭长的红印,但却没有流过一滴血,可见他的肉shen之强,已到了刀枪不入,坚不可摧的强悍地步,即便是集合了九阴五阳的所有剑气,依然奈他不何,更让孙长空陷入了被动的境地之中。 不过能与自己打到这种难分难解的程度,九阴王已经着实吃了一惊,再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青年人,他终于开口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拥有此等可怕的力量。普天之下,同辈之中,已经无人能与你匹敌了。如果不是吸收了这么多的魂魄,恐怕就连我也要栽到你的手里。” 孙长空轻笑了一声,随即道:“多谢九阴王抬爱,晚辈不敢承受。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修为阅历哪敢和您这种老前辈相提并论。能有今天这点微薄的难耐,也大多是上天垂怜而已,不足挂齿。” 九阴王点了点头,接着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毕竟你还要保护你的家人和师门,一旦被我知道了底细,保不准以后会牵连他们。不过,从你刚才的动作身法来看,却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也许他与你真的有些因缘。” 听了这话,孙长空的兴趣突至,于是问道:“哪一个,我也十分好奇。” “呵呵,很不巧,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是一个残疾人。” 孙长空脑袋如同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似的,一幕幕往昔场景回旋在他的识海之中。 “他是不是少了一双小腿。” 九阴王脸色大变,迫不及待道:“你真的知道他?” 孙长空大笑了几声,忽而道:“实话实讲,他与晚辈还真是颇有渊源,甚至我能有今日的修为,也大多都因为这位老人。” 九阴王似乎已经忘了二人此时的敌对身份,于是上前快走了几步,来到孙长空的面前,追问道:“他在哪,我有事情要问他。” 孙长空怂了怂肩,无奈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同样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只让我看过一本奇怪的画册,接着便不见了。”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说实话,那本画册实在高深莫测,其中的秘术妙法,我都不得要领,恐怕只领悟了其中的万分之一。但即使这样,也足以让我一生受用。” 九阴王的双眼之中释放出慑人的光彩,死死盯着孙长空的他又一次道:“那你……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那本画册,或许我能帮你消除疑惑。” 孙长空望了一眼对方,这才明悟到,原来九阴王是想套自己的无二真经图。可对方想得也未太简单了些,别说自己根本拿不出真经图的原本,就算有,他也绝不会给这种居心叵测、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既然对方感兴趣,他倒是很乐意借此戏弄一下对方:“像这种绝世秘籍,您有兴趣也是情理之中。可像那么珍贵的宝物,我怎么会随身携带着。不怕告诉你,那本画册被我藏在了一处荒山之中的山洞之中。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个人能找到。” 九阴王坏笑了一声,接着道:“呵呵,你这小子还挺聪明。你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杀了你,就找不到那本秘籍宝典了?” 孙长空天真地笑笑,并用一种十分稚气的声音说道:“我可没说,那只是你自己的理解罢了。” “这么说,现在我还不能杀你了?” 孙长空仰着下巴道:“不仅是我,就连这位冯焱阳辈,你也动不得。不然就算是死,我也要将这个秘密带下阴曹地府。” 九阴王刚想继续说下去,谁知身后的空间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异动波纹,一道瘦削的身影随即显现。 ; 第三百四十二章 隐情还是隐情 “刚才吸引了那么多人的注意力,就是为了让你趁机潜入这里,拿到关键的东西。没想到几个小喽罗也解决不了,九阴王,是我太高看了你了啊!” 听闻那人的话音,九阴王与孙长空一前一后看向那人,前者面色大变,显然并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现身。 “你……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吗?事情一办成,我就会出去,不用你亲自出马!” 孙长空一听九阴王的口风,想来这突来之人的身份与实力,恐怕还要在他之上。一个九阴王就已经足够令他棘手,半路再杀个凶鬼恶煞,这让他如此应对。瞥一眼身后的冯焱阳,孙长空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眼下的形势委实不妙啊! 来者并没有理睬九阴王,而是直接探步到孙长空的面前,向他一指并且厉声道:“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孙长空定了定神,故作泰然道:“呵呵,真可怜,在你来这之前,九阴王已经答应放我过我们两个了。你现在再来刁难,莫非是以大负小不成?”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孙长空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面前的人不过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恐怕还要比自己小上一些,是个不折不扣的黄头小子,委实让人提不起神来。 可从那人周身的气场之中可以隐隐看出,这位年轻人修为之高,自己已经看不透。孙长空只知道,此人的实力远在他和九阴王之上,恐怕就是他们二人合力,也无法与之比肩。难道,这又是一位诸葛家的来使不成? 听了孙长空的话之后,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意思是问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起先,九阴王还有些忌惮,见到对方迟迟不肯罢休之后,他才终于道:“呃,确有此事。就在刚才,我发现他居然是我一位旧识的后人。看在他命运坎坷的份儿,我看就放过他吧!” 年轻人也不说话,接着转过头来,朝孙长空继续质问道:“好,我不杀你,但你必须将东西将给我。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将你带离这里。” 孙长空一听对方这么大的口气,不禁随口道:“呵呵,你的修为虽然高深,但还没到那种程度吧!再说,你是谁,在那帮神仙面前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年轻人眉毛一挑,孙长空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闪过一步,这个动作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而是由身体直接反应,所以过程十分之快,快到连对方也大吃一惊。孙长空随即看向身后的空间之中,一道漆黑、幽暗的时空裂缝豁然出现在冯焱阳的身旁。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长空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居然只是振了振眉梢,就能产生如此之大的破坏力,而且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要不是自己那莫名其妙侧闪,恐怕那道裂缝就出现在自己的身体之上了。 他可不认为有人能在这般恐怖的力道之下幸免。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对你发动攻击,难道你能看穿我的心思。” 孙长空愕然,过了好一阵他才清了清嗓子道:“这不用你管,话说你究竟是何方高人,怎么会与九阴王为伍,难道你也要助他为虐不成?” 九阴王豁然走上前来,大声呵斥道:“快给我住手,陈家老祖驾到,还不快快前来叩拜!” 听到“陈家老祖”大名的时候,孙长空只觉得身遭雷亟一般,一身的澎湃灵气竟都随之变得停滞不前,造成了局部的阻塞。于是他赶紧调息,一边运气一边苦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和陈家居然还是这么有缘。” 陈家老祖一改原本冷酷的神情,变得温和了许多,接着道:“怎么,你与我陈家还有交情么?” 孙长空哑然,回想起不久之前与陈家那一战时的情景,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忌。如果让对方知道是自己把陈府搞得天翻地覆,差点让瞿厉趁机得逞,扳倒陈家,恐怕就是有一万条性命也不够这个老妖怪杀的吧! 想了一想,孙长空才继续道:“哦,我和陈世杰之前有些交情,之前他在凤鸣城中遇袭的时候,还是我帮他脱险的呢!” 此时的孙长空颠倒黑白,硬是把自己这个杀手说成了援手,而且还是救了陈家少主的圣手,如此一来对方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饶了自己一命吧! 可一听到“陈世杰”三个字的时候,孙长空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脸色有些微微难看,就连之前的从容之色也不见了,一朵比遮天幕还要浓重的乌云随即盖在了他的眉宇之间。 “那个废物不救也罢,枉我陈家在他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精力时间和金钱,居然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后生也解决不掉,还让代理家主还有他的一个儿子惨死当场,真是有愧我对他的期望。不过现在好了,陈少鳞当了少主之后,我们陈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孙长空当即一愣,心道这个陈少鳞又是哪个,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而且从这个“少”字辈来看,应该与陈世杰不是一代人。难道,他们这一代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从长辈之中择取少主之职了吗? “这么说,现在的陈世杰已经不是少主了?” 陈家少主点了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救过我的后人,那就是我们陈家的恩人。我陈立向来都是以德服人,绝不会以怨报德。听我的,把那件东西交给我,我一定可以确保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安全离开这里,而且还能为他治愈身上的伤势。这么严重的外伤,如果让他自行修复的话,没有两三年的时间可绝对完成不了。现在,只需眨眼的工夫我就能让他再回巅峰时期。怎么样,这下你可以交给我了吧!” 对于陈家老祖的为人,孙长空还有些琢磨不透。可眼前形势危急,事态的走向已不是自己所难控制的了。而且,人家堂堂一个仙人,完全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要杀自己和冯焱阳,不费吹灰之力,哪里还用在这里兜圈子。可话又说回来,对方口中所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绝世宝贝呢? 想来想去,他才终于惭愧道:“呃,实不相瞒,我等进入到遮天幕这中纯属意外,九阴五阳的其余四位前辈更是不幸陨落,尸身都不见了。我们能走到这里,完全是上苍怜悯,神明庇佑的结果。能保全性命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机会寻得什么宝物神器,老祖你所说的东西,我们实在不知为何。” 孙长空本想通过一番感人至深的言辞打动对方,让他放过自己与冯焱阳。可此话一出,对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而且寒意十足,教人看过他的面孔不禁心惊胆颤。 至此,陈家老祖再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声如洪钟道:“小子,你别想诓我!别告诉我,你能遇到了重重杀机之后,连吞天兽的踪影也没有瞧见。” 孙长空心头一震,心想道:原来对方所说的东西就是指“吞天兽”啊!可话又说回来,吞天兽有扛天之能,即便实力大不如从前,但也不是陈立这种一般仙人所能应付的。如果贸然进入到遮天幕之中,惹怒了对方,非但达不到自己的预期,甚至还要反搭一条性命,真可谓是得不偿失,弊远远大利于利。既然这样,对方为什么会一口咬定吞天兽就在自己身上呢? “呵呵,老祖的玩笑真是开大了。那吞天兽厉害无比,单是一只头颅就足有一座小型庭院那般大小,我们逃命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擒得住它?我说过了,我俩能够逃出这里,完全都是运气所致,和那吞天兽无关?” 陈家老祖轻声一笑,眼中放射出犀利的神光,随即道:“那吞天兽在全盛时期确实强悍无比,就连我也不是对手。可当年它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冒犯仙宗,被破去仙体,只留下一道神魂落入人间,之后才会被庞天与地谙二人发现,最终形成了这个名叫遮天幕的法宝。所以,当时的他应该毫无修为才对,充其量只能依靠自己的精神力扰乱敌人的意识,使其进入到幻境之中,无法自拔。但这么多年来,天地双尊与那家伙狼狈为奸,甚至还牵动了诸葛家的后人,为他寻找凡人的肉shen,从而恢复自己的修为。近些日子来,吞天兽的仙身即将大成,而这个时候也是他最为虚弱的阶段。一旦被它渡过了这个时期,这只上古凶兽将会重见天日,危害苍生,就算是存在于这个初升大陆之上的众多巨擘联手,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所以,在这那之前,我们必须要扼杀了他的本体,使其不能借尸还魂。” 听完陈家老祖的解释之后,孙长空感到如释重负,他吐了一口浊气,然后笑嘻嘻道:“老祖,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家伙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什么?被你杀死了?怎么可能!” 陈家老祖连忙上前,一把握住孙长空的胳膊,声色俱厉道:“快说,他的尸身在哪!”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借尸还魂 孙长空搞不清楚,此刻对方还在紧张什么,于是满不在乎道:“一个死尸还有什么用,当然被我们随手丢了。” 话刚说完,他只觉得自己的臂膀之上忽在万钧加持,巨大的压力不但令他的气血不畅,就连里面的骨骼都发出了异样的悲鸣。孙长空悲苦地看着陈家老祖的冷峻脸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小子,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 孙长空上下两排牙齿在不停地打战,缓了一下心神他才艰难道:“老祖,晚辈不知祸在哪里啊!” 似乎是发现对方并无歹意,陈家老祖大大地叹了口,随即松开了箍在孙身上的手掌,然后意兴阑珊道:“你真是糊涂啊!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吞天兽一番努力的重点,并不是复生,而是还魂。他的神魂本就是仙兽之魂,不死不灭,你根本杀不掉他。他的肉shen才是关键。” 孙长空恍然大悟,紧接道:“难道,你的意思是那具死尸仍有神效?” 陈家老祖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他的本体还在,他的神魂就能附在上面,再世为兽,并且成为这方天地的主宰。” “等等!”就在大家以为回天乏术之际,一直打坐调息的冯焱阳惊人一语,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刚才所说的那只吞天兽的尸身,我记得好像没有被丢弃吧!” 听完此话,陈家老祖那原本昏沉的脸颊之上再现神采,于是迫不及待道:“哪!在哪!快点拿出来,必须要趁早销毁!” 冯焱阳知道事情关系重大,于是伸出那只残破不堪的手掌,随即向前一指。众人顺着手臂的方向投目看去,只见手臂的中心轴正对准地上的那具尸体。 “就在红叶小子的身上,我记得是他收起来的。” 这下,九阴王如梦惊醒,大惊失色的他,犹如奔雷一般从地上猛然跳起,如同天降陨石一般,轰然掠向诸葛红叶的位置。 可就在冯焱阳语毕之际,原本趴在地上、生去多时的诸葛红叶竟然再次诈立起来。没错,是诈立,不是站立。那是因为就在刚才他的身前突然冒起一道虹光,直接将整个身体硬生生地弹了起来,猛地看上去就好像诈尸一样,情况着实诡异。 但别人不知道,九阴王确实清楚得很,作怪的不是别的,绝对是那具吞天兽的尸骸。人们怎么想不到,一个形同地鬣鼠,头长兔耳的可爱小家伙,居然会有这等神通,竟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诸葛红叶立起来的刹那,九阴王便看到了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嗜血,冷酷,无情,漠视一切,这是他与对方对视的第一印象。与自己的徒弟相处这么多年,他从见过对方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不过他已经想到,此时的诸葛红叶已不是当初那个诸葛家的骄傲,而是被吞三兽借体还生的傀儡。 人型傀儡。 “孽障,还不快些束手就擒!” 眼见自己的徒儿再世为人,他绝不能吞天兽的阴谋得逞。惊呼之之间,他那高高隆起的肌肉之中迸发出一道开山劈石的凌厉掌劲,遥空便是轰向下方的诸葛红叶。 但有了吞天兽的控制之后,此刻的红叶之身变得灵活异常,四肢更是收放自如。不等那道掌劲劈落,他已率先抢攻一招,伸长的手臂如同灵蛇一般,嗖地一下便已探到九阴王的身前,并准备发动一记奇袭。 可九阴王毕竟是一代霸王,即便退隐战场几十年,依然是保刀未老,而且修为更有精进,加上之前那些神魂的滋补,力量再次提升,比起此刻年轻力盛的诸葛红叶不遑多让,随手使了一招风卷残云,便将那只柔掌收入到了自己的掌风之中。 刚刚重获新生的吞天兽怎会就此罢休,一手被制,他便再次另一手臂,而且势头更猛,如同蛟龙出海,如怒涛迎天,半空之中立即被无数掌印所遍布,场面之壮观,实属罕见。 九阴王的左手仍以掌法牵制着那条“蛇手”,如今又来了一记龙臂,更是让他压力巨大。多亏这么多年来,他也积攒了不少绝世杀招,这些功法,就连多年以来陪伴左右的诸葛红叶也没见过,此刻正是它们大显神威之时。呼吸之间,只见九阴王牟足了劲力,由于快速聚气,以至于他的那只右拳之上不时有黑色电光浮动,远远看去,他的手中就好像握着一枚球形闪电一样,声势极为浩大,竟引得整个空间都为之震荡。 下一刻,那团黑闪化为漫天漆光,那那数之不尽的众多掌劲一一击落,随着每一次的进攻,都有一道凄厉的惨叫应声传出,好似鬼魂飞灰烟灭时候发生的怪啸一般,十分瘆人。 “徒儿,看好了,这一招叫做九幽阴雷闪!” 九幽阴雷闪一出,诸葛红叶立即落入了极大的劣势之中。那些快疾狠绝的黑色闪电纷纷轰落,直教整个大地都为之沸腾起来。大量的板块被撕成碎片,然后又吹成尘埃,飘散于空间之间,溅起阵阵棕黄色的气浪。对此,陈家老祖倒是没有反应,孙长空赶紧跳离地面,斩时躲入了空中。而不能自由行动的冯焱阳则是干脆覆倒在地面,险之以险地避过那些致命的气浪。“砰砰砰”数道爆炸声之后,只见远方空间的极点之处,传来几声闷响,而后大量的碎屑从空间的四面剥落掉下,露出后面原本的黑色岩体。 当然,那并不是真正的岩石,而是由黑云组成的云石,他们轻比鸿毛,但坚如磐石,别说是一般的攻击,就连是刀枪棍棒都难伤它分毫。可就是现在,仅凭一道掌风拳劲,就足以令他崩溃消亡,可想而知二人的战斗究竟是何等激烈。 师父不愧是师父,几十招过后,被吞天兽附身的诸葛红叶终于有些吃不消,身体的动作也变得愈发僵硬起来,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人偶。见此情况,九阴王趁机使出一招双虎噬心,两只手掌随即变爪,直取对方胸间要害,意图将其掏心剜肺。 这要换作从前,诸葛红叶已经必死无疑了。可怪就是怪在现在的身体由吞天兽控制,有了它的存在,诸葛红叶的那具肉shen凡胎可以作出一些诡异夸张的动作,比如之前自由的伸长双手,而不损伤自身的一丝本原。如今,这门古怪的功法再次显灵,而且上来便做出一个教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诸葛红叶的脑袋和四肢还留在原处,而躯干部位已经退到了距离一丈之外,猛地一看去就好像被五马分尸了一般,景象着实惊悚,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如此一来,九阴王的双爪便扑了个空。而就在他准备收招回撤之时,诸葛红叶的双手立即锁住了对方的手臂,使其暂时不能移动。接着,他又抬起两只修长的大腿,将之收缩到两条麻花的形状,准备进行蓄力一击。这要是被踢到,就算是铜皮铁骨也要被当场摧毁吧!虽说现在的九阴王气势正凶,但面对此等强悍的招式,但不由得有些忌惮,脸色也变得十分难堪。可以的话,他并不想正面接下这一招。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别动!” 起初,九阴王并不知道说话的人意图。可当那道排山倒海的力道越过自己的身体,径直轰向对侧诸葛红叶的时候,他才知道出招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家老祖陈立。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出了一招隔山打牛,使得力道穿过自己的身体,然后才落在诸葛红叶的身上。紧接着,后者的脸上浮现起一股扭曲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然后,他的身体开始急剧扩大,鼓得就好像一只皮球一样,不只是肢干,就连眼珠子也要掉出来。在一声模糊的“惨叫”之后,诸葛红叶终于完全炸裂,化为了无数纤尘,消失在天空之中。 “这……这就算完了吗?” 眼见诸葛红叶死在陈家老祖的手中,心有余悸的孙长空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欢喜,大声叫好起来。九阴王也回过头来,点头表示致敬。谁知,唯一的英雄陈家老祖却是仍然面如死灰,发光的眼瞳之中散发着阵阵杀气。 “还不行,那家伙还没死!” 话音刚落,那些才刚消散在空间之中的尸体碎片,又一次重现人间,并且不断聚拢,成为一具残缺不全的躯体,而就在此时,另一道不太应景的沙哑嗓音随之响起:“区区一介仙人,也想杀我吞天兽,简直是不知死活。” 此刻,吞天兽显示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开口之时,杀招已然随之到来。那是一道兽影,一道张牙舞爪、煞气阵阵的凶兽。可以看出,这道兽影之中蕴含了吞天兽的强大力量,就算是一座大山摆在面前,也要被其吹成飞灰。陈家老祖眼冒金光,当即大声吼道:“都躲到后面,让我来!” 这一次,陈立终于使出了十成功力,不知与那刚刚重生的吞天兽,又相距多少呢? ;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一战何时休 陈家老祖贵为仙人,实力自是不用多说,绝对是这世上绝无仅有至强高手,几百年内未有敌手,可眼下他却遇到碰到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他就是令天界无数仙神为之胆颤的上古凶兽,吞天兽。 虽然曾经遭遇了灭顶之灾,但凭借强大的生命力以及百折不挠的毅力,在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恢复之后,他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再次回到往昔的巅峰时期。 这一刻,遮天幕内霹雳如雨点一样轰然降落,使得整个空间布满了耀眼的紫色电光,这是陈家老祖的起手式,他已经鼓足了十成的力量,只为迎下眼前这道狰狞恐怖的兽影。 “看我的仙法紫电奔雷!” 刹那间,陈家老祖的右手成了眼下这场战斗之中主角,无数雷电之力随即涌入到他的掌心之中,进而聚集起一柄紫色雷剑。紧接着,他一跃而上,超过那道兽影,来到对方的上方,立即右臂抡剑,全力斩向那道愈发清晰的光影。他知道,生死在此一举! “砰!” 陈家老祖的紫电奔雷展现出仙人应有的实力,巨大的力量之下,兽影被彻底压弯,那只原本高高昂起的兽首也因此折断,无力地耷拉在身体前方。不过,这并等于吞天兽就输了。因为兽影还没有消失,只要兽影还在,他的杀招就仍然有效。 远处,那具还未完全修复的黑影之中倏尔暴发出一阵怪笑,接道一道妖艳如血的光束从中飞射而出,径直涌入那道即将消亡的兽影之中。而那只原本被挫断的兽首在那股诡异力量的激发之下,居然再次立起,而且神态也变得狂躁不安,面色痛苦至极。见此情形,陈家老祖准备补上一刀,可不曾想,一起怪象突然发生了。 兽影的整个身躯猛地一震,随之不下百处的体表当中都渗露出血一样的光芒。那股光芒浓郁且又气势滂沱,兽影在它的作用之下被撑得四分五裂,眼看就要爆炸。陈家老祖心道不妙,于是立即运起自己的独家秘术,“天道无敌”心法,一尊八臂罗汉的金身光幕赫然笼罩在他与众人的身上,只为提防眼前即将发作的爆炸。 果不其然,就在金身光幕出现的第二瞬间,兽影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原本形态,随即化为一道绚烂的焰火,当着陈家老祖的面前轰然爆发。巨大的力道直接炸穿了遮天幕的穹顶,一条凶悍的火蛇顺势从中跳离而出,而后落入到了天幕山下的丛林之中。 这时,天幕尊府的众位弟子还未来得及撤退,眼见那突如其来的火蛇扑向自己,大多数人都因为心慌失措而不知如何应对。多亏众位尊者身经百战,即便在面临此等恐怖的乱象场面,依然能够从容应对,包括钟吕大尊在内的八位尊者一同解印,显示他们真正实力的机会终于来了。 “听我口令,逆位转向,洪蛟出阵!” 说话之间,八人身前光霞刺目,一道水色蛟龙横空出世,当即便与那迎面飞来的火蛇打成一团,互相缠绕,然后又拼命撕咬,斗得天错地暗,难解难分。 可蛟毕竟是龙的后代,怎能是蛇这种低级生物所能媲美的呢?几个回合下来,那条火蛇的气焰已经越来越小,最后蛟龙双爪直接刺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用力一分,那道炙热的身形立即消失不见,化为了无数带有余温的灰烬。 好不容易转危为安的众人,立即起身向府内逃去,几位尊者也是相继离开,只有钟吕大尊还留在原地,面色沉重地望着那朵不时放出异彩的乌云,愁眉不展。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弟子突然跑了过来,恭敬道:“大尊,天尊请你去他的练功房一趟。” 钟吕大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能出口回绝,只得点了点头。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 回身之前,他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还有那轮略显颓废的日头。是啊!在这等激烈的战斗之下,就连日月也要因此失色了。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居然是他作为钟吕大尊的身份最后一次见到太阳。 不久之后,他的身影便永远消失在了天尊的房间之中。 爆炸过后,遮天幕已经几乎沦为废墟,原地放置在地上的诸多液泡也被破坏了七七八八,只有极少数才有幸保全。于是乎,空间之中又多了一些淡蓝的气息,这便是被遮天幕掳来的神魂,而方柔与薛菲菲等人的灵魂便在它们之中,只是一时之间还分辨不出罢了。 再看陈家老祖,虽然成功抗住了这一招“玉石俱焚”,但自己也受到相应的波及,那道“天道无敌”金身竟已破损了大半,露出了其中原本的形态,那居然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恶鬼。虽然外形略显模糊,但孙长空凭借自己过人的双目,仍能辨认出他的相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只恶鬼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祖,你这功法不真奇怪,为何要在一个八臂罗汉之中安放一个这么个不受欢迎的邪物呢?” 陈家老祖调息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好在眼睛之中依然炯炯有神,原气应该没有什么损伤。他叹了口气,这才低声道:“看你这样子,修行仙道应该也有些年头了,难道你不知道正邪本来就是一体双生的吗?” “一体双生?什么意思?” “有些事物,并不能单独存在,必须通过它物衬托才得以显现。比如说光与影。” 孙长空稍稍明白了一些,随即道:“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邪恶存在,所以的正义也就体现不出来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陈家老祖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这仙法也是如此,没有像这只恶鬼作为依托,法术之中的力量将会大为衰减,甚至还不如一般的人法。不过由此带来的问题就是,如果在保护‘邪恶’不作乱的事情下,将其力量发挥到极致,这应该算是成仙之后精进道路上的一座大山吧!为了克服这个难关,我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只为将自己修炼成心如止水,天塌不惊的状态。我陈立虽算不是是成年难见的天才,但纵观整个大陆,资质难与我一较高下的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连我都要耗费百年的光阴来完全这一突破,其它人就算成了仙,恐怕也再难前过一步了。” 陈家老祖的讲教十分认真,这让孙长空有种豁然开窍的感觉,整个人都为之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不知不觉当中,他竟对这位老前辈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如果之前自己不是与陈家有过节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忘年之交。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有些太过天真了。如果被对方知道自己差点毁了陈家,这位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恐怕要把自己生吃活剥了吧! “老祖见解独道,令晚辈醍醐灌顶,受益颇多,改日有机会,一定要向您多请教一些。” 不知为何,现在的陈家老祖也觉得眼前这小子越看是顺眼,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年轻时候的瞿厉,沉思之间竟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凉之感,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瞿厉服毒自尽时候的场景。 “好!如果你能找到我,我一定教你一套足以让你横行天下的绝世武功,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孙长空生怕对方不承认今日的约定,竟然伸出手指,笑嘻嘻道:“来拉勾,不许反悔。” 陈家老祖是什么人,那可比一言九鼎的皇帝还要更有分量,说得出做得到,这是一个男子汉,也是一个长辈应有的气魄。可令他汗颜的是,如今自己居然要靠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手段来确保自己的威信,真是让他不由得恼火啊! 不过看在孙长空如此虔诚的份儿上,他也不好多作计较,真的就与对方拉了拉手,而后露出会心的微笑。 “好了老祖,咱们的事情姑且先放一放,那个吞天兽还不知怎么样呢!等解决了他,咱们再说咱们的事!” “好!” 陈家老祖大袖一挥,一股堪比飓风的巨型气浪随即拔地而起,将众多悬浮在空中的尘埃一卷而飞,使得能见度再次恢复正常。可令众人感到疑惑的是,原本处在烟霾之中的吞天兽居然不见了。 冯焱阳不知所措,九阴王方寸大乱,孙长空大惊失色,只有陈家老祖冰心仍在,他的冷静为众人的安全打了一针镇定剂,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与吞天兽一较长短。 就在四人纷纷寻找吞天兽形踪之际,头顶之上突然降下了鹅毛大雪。但这雪并不寻常,颜色微蓝,落地即化,而且还会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间之中。别说是孙长空他们,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家老祖也不知其中的猫腻,只是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他觉得这些雪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追寻吞天兽的时候,一道奇怪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耳边传出。 “老祖,我们好久不见!” “你是瞿厉?” ; 第三百四十五章 离奇的雪 陈立活了几千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可当瞿厉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之中响起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真的是你?瞿厉!” 随后,周围又变得死气沉沉,只是因为在雪花不断飘落的过程泛起的白光才让他稍稍安定了下来。可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听错的时候,那道阴森可怕却又无缘熟悉的嗓音猛然间再次响起:“陈立,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不记得,是谁把我一步步逼入绝境之中的吗?” 声音出现的刹那,一张满脸是血,面色发青的人头赫然出现在陈家老祖的眼前,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出人意料,以至于当事人不由得向后倒退数步,还不忘用手掌呼打着,生怕对方接近自己。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 瞿厉的头颅之中再次涌出一股靛青色的血浆,他的血液之中已经充满了毒素,这也是他当时毙命的直接原因。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死人,所以就算这东西再怎么致命,也无法伤其半分了。 “我是死了,可我的心愿还没有达成。你灭了我的城主府,可你的损失却是那么星点,根本不值一提。我不甘心,我要索你的命!” 说着,瞿厉的身躯“嗖”地从旁边的黑暗之中钻了一出来,一把便钳住了陈家老祖的脖颈,使其动弹不得。别看陈家老祖修为已臻至化境,不死不灭,但面对眼前的鬼魂竟是毫无办法,他要阻止对方的行径,但双手却直接从对方的身体上穿过,无论如何也摸不到那双手臂。现在,陈家老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想还手,门都没有。而就在这时,瞿厉的脑袋缓缓飘了过来,正好停在对方的面前,一双翻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人神魂涣散。 “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吧?那天我服毒之后,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惨死在院子里面的。如今,我也要让你受尽煎熬。” 此时,陈家老祖已被掐得脸色锃青,两只眼珠里面也都是血丝,显然已经是极度缺氧。如此一来,他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得听任宰割。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升起一丝释然,原本堆积在心中的包袱,也终于放了下来。 “好!好!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的话,就把老夫一同拖下地狱吧!” 见此情形,瞿厉阴恻恻地笑笑,随即道:“怎么?你这个陈仙人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哈哈,看来我瞿厉还是挺厉害的嘛!” 如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瞿厉变得极为嚣张,可陈家老祖也不生气,反而顺从道:“你本来就不比别人弱,在我眼中,你是最棒的!” 瞿厉口中的笑声一顿,轻哼一声,接着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就是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你们陈家的那群公子爷吧!” “不!他们和你比不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你也是陈家人那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用每天都为挑选家主和少家主而头脑不已了。” 瞿厉有些愕然,但仍旧嘲讽道:“呵呵,你这话骗三岁小孩还可以,糊弄大人,也太看不起我瞿厉了吧!” 陈家老祖苦笑了一下,然后道:“你现在应该是鬼魂的状态吧!听说鬼有五神通,其中就有一种可以洞察别人思想的他心通。你不信的话可以用他心通瞧一瞧我的内心,看看我这个老妖怪到底有没有说谎!” 说着说着,陈家老祖的声音变得愈发洪亮起来,而那道瞿厉的鬼影却是模糊无比,眼看就要消失了。而就在这时,他终于微笑道:“老祖,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人界有异类使用邪术将我的鬼魂召唤到了人间,就是想借用我扰乱你的心神。您放心,我自己犯下的过错,自会一律承担,绝无怨言。只是我那个独子瞿恨,生性好妒为恶,没有我的照料今后恐怕会走上邪途。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帮我调教一下,为他指引一条光明大道。这样的话,就算是受尽十八层地狱的酷刑,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听了这一席话,许久不动真感情的陈家老祖,眼中居然罕见地出现了泪光。他的相貌虽然年轻,但神态却是无比沧桑。他噙住了眼泪,随即道:“你放心,你们瞿家已经不欠我什么,你的独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你就安心去吧!” 瞿厉心事已了,为了表达自己对陈家老祖的感谢,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声间颤抖道:“您的恩情,我瞿厉来生再报。” 话音刚落,漆黑的四周豁然明亮起来,接着陈家老祖便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遮天幕之中。大雪虽停,但他的身上已被淡淡蓝色的雪花盖得严严实实,好像一件漂亮的羽衣,使得他那原本冷峻的形象变得温柔了许多。再看身后的几人也呈现出类似的状态,他们一个呆立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直愣愣看着前方,好像被什么吸引住了似的。 “喂,你怎么了?” 陈家老祖拍了拍包括孙长空在内的三人,但都是毫无反应。那些淡蓝色的雪花就像长在了他们的身上一样,无论如果舞动孝无法摆脱它们。但奇怪的是,位于他身上的众多雪花却已经纷纷掉落,颜色也由蓝转白,最终化为了一滩滩水渍。眼前的景象太过奇特,这让刚刚从幻境之中回过神来的陈家老祖着实惊讶。他睁大双眼,仔细观察着这些貌不惊人的小玩意,一股可怕的寒意随即涌上心头。 “难道……” “难道我在做梦不成?” 九阴王再次看向四周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九阴山上的洞府之中。大殿两旁,是追随自己的众多部下,史连环,羽不归,铁杆兄弟,快手神箭,一个个离去或是死去的旧识们,竟然全在这一时刻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是激动万分的,他想唱歌,他想跳舞,他想与这些许久不见的“老人”们喝上个三天三夜,不醉不休。可就在他们之后,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 那人就是诸葛红叶,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亲信。 从对方出现的第一刻开始,他就知道皇室已不再信任他了,因为红叶的身份表面上是他的徒弟,实则是皇室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只要自己稍有不轨的行为,消息便会在第一时间传入到那帮高层的耳中。想他九阴王峥嵘半生,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奉献青春年华,出生入死多少遭,他都毫无怨言。可皇室这这么做,分明就是怕他功高盖主,谋权篡位,这让他那颗原本的赤子之情直接被浇上了一盆冷水,那种心寒是常人无法体会的,就算他这个看透生死的莽夫都无法容忍。 既然皇室这般不相信自己,那他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于是,他的反叛计划便从那时开始了。 所以说,诸葛红叶这个人本身,便是他九阴王黑化的始作俑者。他对他无比地痛恨,他宁愿从未见过这个孩子。但另一方面,对方又是一个天资过人的练武奇才,只要是看过一次的武功,便能临摹介八九分,而且还能抓住要领。看过两次,甚本上就能熟记于心,只要稍加练习就能有所突破。因为这个原因,他始终不敢将太过高深的武学教授给诸葛红叶,一是怕他根基不稳,走火入魔。更重要的是,此子潜力太大,加以时日定会超越自己,到时即便自己不动手,对方也会将自己抹杀,帮皇室除去隐患。为了延迟那一天的到来,他只能保留自己大部分的武学秘籍,只传给他极少量的功法宝典。 但仅仅是这样,就足已令这个名叫“红叶”的孩子技压群雄,艳惊四方,很快便在附近有了名气。表面上,作为师父的九阴王十分骄傲,实际上他都恨不得将对方直接一掌击毙,因为对方的成长与自己几乎毫无关系,此子的越大,对他而言羞辱也就越重。渐渐地,他与诸葛红叶越来越是疏远,最后几乎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然而就在某一天,诸葛红叶居然找到了他,说是为了报达他的养育之恩,专门设立的感恩宴。起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一直到了宴会之上,他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对方只请了自己一个人,其余人一概不知。接着,他便在饭菜里发现了猫腻,其中被掺入了一名为软骨散的急药,人吃下之后会在三个时辰之内四肢为无力,修为全失,如同废人一般。九阴王想看看自己这个好徒儿到底有什么阴谋,于是佯装中了毒,然后假死过去。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将他杀死,而是把他背到了九阴山的一处山沟之中,并且见到了作为天幕尊府的镇山之宝,遮天幕。 ; 第三百四十六章 礼物 将九阴王扔给乌云上面之后,诸葛红叶便自行离去。遮天幕中杀机重重,就在那些云手准备将他吸入到内部空间的时候,一道人影赫然出现,此人更是陈家的老祖宗陈立。 救下了九阴王之后,二人略作了解,原来陈家老祖是为了遮天幕而来,恰巧遇上了他,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二人一见如故,随即找了个地方痛饮了一番。在饭桌之上,陈家老祖说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原来,在那之前的十年当中,初升大陆之上经常会出现百姓无故发疯癫狂的事件,找了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一开始陈家老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后来陈家也有一位分家子弟也得了这种怪病,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几个月间,他探访了出事较多的几个城镇,也询问过出事者的家属,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可最终全都一无所获。就在他几乎放弃之际,晴空之中的一朵乌云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全都称,出事当时天气不好,伴有乌云降落。于是乎,他便对面前的这道阴云起了兴致,一连跟踪了数日,最后在一处偏远的乡村之中,总算逮到了云彩“犯罪”的证据。 接着,他顺藤摸瓜,发现这阴云来历不小,居然是天幕尊府的遮天幕。 几十年前,他与天地双尊大战之时,确实也见过遮天幕,但与眼前的这朵乌云截然不同,判若两类。为了搞清其中的联系,他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调查工作,之后便遇上了九阴王。 九阴王虽然因为诸葛红叶的事情心灰意冷,但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大事,他这个一山之王怎能置身事外,当天他便与陈家老祖达成了共识,并且结成了联盟。他装疯继续留在九阴山内,监视诸葛红叶的行动,而陈家老祖则尾随遮天幕,看看这之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于是,九阴王的计划便正式开始了。他先是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然后连夜跑回到九阴山上,故意被众人发现,这样诸葛红叶就没有二次动手的机会。接着,他又让自己的手下日夜不停地看护着自己,不给对方可趁之机。可这在这个过程之中,九阴山怪事连连,自己的亲信一个接一个地失踪,有的被发现暴尸荒野,有的则干脆找不见了,如同蒸发了一般。几个月下来,九阴山中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许多曾经踏实的部下都纷纷离去,九阴一脉更是人才凋零。但为了大局考虑,他只能隐忍,于是在自己的见证之前,九阴山成了一座“死山”。 因此,诸葛红叶对于九阴王的意义重大,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的。他虽然知道眼前的都是幻觉,但见到这个由自己亲手解决徒弟的时候,还是不免感慨,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对方却是率先行动了。 诸葛红叶的手里捧着一只鲜红似火的木匣,九阴王看了一眼,竟有种作呕感,因为那木匣的颜色就像……就好像人的鲜血一样。尤其是对方脸上的笑容,更是诡异得很,看得人好生别扭。 “师父,您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的?” 九阴王一愣,然后才吱唔道:“哦,没什么,你们今天来得怎么这么齐,难道有什么好事不成?” 诸葛红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九阴王看着混身不自在,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师父,您的年纪大了,难道记性也变差了不成?今天可是您的七十大寿啊!” 九阴王心头一震,随即看向自己的身上。随着对方的目光,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穿上了一件红袍,喧闹的宾客裸衣不绝,纷纷上前道喜送礼。他过惯了简单的生活,除了行军打仗之外很少经营这些门面事情,被如此众多的亲朋一折磨,他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拽过旁边的诸葛红叶,低声道:“来,你帮我应酬一下,我去方便方便。” 可就在这时,九阴王发现对方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冷笑,看得他着实一惊。随后,诸葛红叶已经恢复正常,满面红光道:“师父,这是您的大喜,不是我的大喜,您的事情还是应该自己来操办吧!” 九阴王有些嗔怒,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于是压着火气低吼道:“可我也没说要办这个寿宴啊!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诸葛红叶看了看四周,随即嘻笑道:“是我吗?我给忘了。” “忘了?你连师父都敢戏弄不成?” 面对怒斥,诸葛红叶竟然毫不在意,依然面带笑容道:“呵呵,这算什么,连弑师这种忤逆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九阴王眉梢一颤,随即看向四周。刚刚诸葛红叶亲口承认了谋杀师父的罪行,理应会吸引到众人的目光。可那些到场的宾朋却是无动于衷,罔若未闻,依旧在朝他道喜送礼,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般。见到这一切的九阴王再也承受不了,内力随之激发而出,化为无数劲力,将那在场的众人纷纷扫落。一时间,大殿之上被血花所充斥,与他那件红色的长袍相互呼应,除了它们之外,这个房间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说来也奇怪,那些人虽然承受着杀身之痛,但却依然面不改色,即便血水溅到脸上,也毫无动容。九阴王知道这些都是幻象,都是虚构的,于是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手中招式也是一变再变,于是人变成了残肢,残肢又碾成了肉渣。最终,就连渣子也变得不再那么清晰,化成了一滩滩血水,汇成一条血河,汨汨流到自己的脚下。接着,这些血水越来越多,并且渐渐漫上他的身体,从脚面,到膝盖,又到腰身,再到胸口。这时,他已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却不曾想血水上涨的速度如此之快,眨眼间已来到他的脖颈,再有一瞬的时间,他便要被血水整个淹没。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血影猛然飘落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手捧木匣的年轻人,也就是那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好徒儿,诸葛红叶。 “师父,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九阴王惨然一笑,心道:我都是快死之人了,哪里还有明日明年。可就在这时,诸葛红叶突然将木匣向自己面前一递,接着道:“这是我送您的礼物,快打开看看!” 诸葛红叶的眼中满是期望,可血水已经没过了头顶,九阴王痛苦万分,窒息的他眼珠整个突了出来。可对方仍然很是坚持,依旧双手托着木匣,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这一刻,九阴王放弃了自己求生的希望,伸手掀开了木匣的盖子,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即显现。 “师父,你不属于这里,快点离开这里吧!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徒弟。” 九阴王恍然醒来,接着便看到陈家老祖古怪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看一只长了八只腿的母猴子一般。 “你怎么哭了?”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九阴王伸手一摸自己的脸颊,惊讶发现两行老泪已顺着眼窝缓绘淌下人。他明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却仍然抵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挤压在内心当中的悲痛涌现而出。 过了一阵,陈家老祖才问道:“你见到了什么?” 九阴王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他刚要用手去擦脸上泪痕的时候,一件物品突然挣开他的手掌掉到了地上。他猛地一怔,接着俯身拾起那个东西,凑到面前一看,这回他彻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原来……你一直都当我是你的师父啊!” 陈家老祖看着安静躺在对方手中的那段印中“九阴”二字的玉佩,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九阴王却是清楚无比,原来这就是幻境之中诸葛红叶送给自己的礼物。这是对方入门之际,自己送给他的亲传佩饰,有了它,就能向外人证明佩戴者是九阴王的门人,绝无二家。他现在都还记得,接过玉佩的诸葛红叶是何等欢喜。可那时的自己却因为带有偏见,所以只能貌合神离,万般不情愿。现在回想起来,他是无比懊恼,也许时间回朔,他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对待自己这位好徒儿吧! “红叶是个好孩子,只是皇室那帮老混蛋想借他之手除掉我。我知道他有命在身,无法违抗。我不怪你,孩子,你好好安息吧!” 听出了其中大概的意义,陈家老祖心想这也是个可怜人,于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许久之后,九阴王才重拾心情,抬头看着对方道:“我们刚才究竟是怎么了,看起来进入的是幻境,但现在仔细一想却又不是。因为幻境不会那么真实,更不会改变现实世界。” 说着,他将自己手中的玉佩举了起来,让陈家老祖看个真切。谁知,对方居然说道:“我知道,刚才我们进入的确实不是幻境,而是一处名叫小无天界的异次元空间。” 九阴王惊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异次元空间?怎么可能,进入到那里的人不是必死无疑吗?我们怎么能安然无恙地逃离出来?话说……” 九阴王随即看向身后,孙长空与冯焱阳正在经历属于他们的异次元之旅…… ;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天门宗之变 其实在陈家老祖刚出道不久的时候,他便听说了天下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名叫隔世雪。这种东西看起来与平常的雪花无异,只是颜色之中带着一股的淡淡蓝色,被人们称作隔世雪。 隔世雪具有连接两个时空的神奇作用,并且可以作为本时空的标记,使得进入到异时空中的人们能够找到回来的路。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听起来那般容易,许多人在进入到异次元空间之中,都会迷失自己,甚至万劫不复。显然,他们刚刚能够进入到异次元空间,看到已之故者,全都要拜这些隔世雪所赐。可话又说回来,他们刚才所处的空间又是哪里呢? “天底之下,可以看到亡者的灵魂的地方,恐怕就只有冥道阴间了吧!”陈家老祖轻声道。 九阴王倒吸口冷气,一想到自己刚刚处于死亡的国度,混身的汗毛便不禁炸立起来,心中的骇然更是无法形容。回想起来之前的场景,他发现那些给自己贺寿的人大多都是往昔的战友,但他们已都不世,永远地被留在了沙场之上。好在那些鬼魂没有恶意,不然自己也要陪着他们守在那处异次元空间之中了。 “既然事情是这么回事,那这两个人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他们还无法参破幻境的真谛,要被一辈子困在那里?” 陈家老祖摇了摇头,看了眼四周,随即道:“这隔世雪虽然能够扰乱心神,但却不能持久。只要这些雪花一旦消逝,其中连通异世的诡秘力量便会立即消失。没有它们的支持,人的神智自然会从异次元空间之中脱离出来,重新苏醒。只不过,这个过程可长可短,也许只有一柱的工夫,有的则可能要花费一天的时间,这都说不好。” 听了对方的话之后,九阴王有些着急,于是道:“那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咱们要在达里继续等下去。话说,吞天兽那个家伙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弄出这些什么‘隔世雪’的玩意来?难道,他真的想靠这些东西把我们活活困死不成?” 陈家老祖面色阴沉,他看着四周的空间,怅然道:“要真如你所想,那就好了。” “哦?为什么这么讲?”九阴王不解道。 “如果他想靠这点伎俩解决我们,那说明真正的吞天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真的打起来我也不惧他。可从刚才的情形之中我发现,他似乎只是想拖延时间,并不想干掉咱们。所以,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然后……” “难道……他是想借用这段时间,来恢复自己尚未恢复的身体?” 陈家老祖终于点了点头,语气苦涩道:“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冯焱阳又回到了从前师门之中,这是他的第三次学艺所在的地方,这也是让他最最留恋的一段记忆。这里是天门宗,掌门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八门真人,张全通。张道人天资过人,乃世间百年难得的奇才。他所学武学之广,数量之杂,就算是一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都无法相比。在修行的过程之中,他将这些武学分门别类,总结成八大类,也叫做“八门”,分别对应风,雷,火,水,土,固守,不惑,自在八大神通。他所过之处,无不是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是由于上天感知了他身上的八种能量才会产生的天兆现象。因此八门真人的缘故,天门宗的名声在江湖上也渐渐响亮起来,成为众多修行者的不二之选。冯焱阳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 但这一回幸运并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就在冯焱阳上山的第三个年头,天门宗便遭遇了历史上的首次重大变故,八门真人手下的八大弟子分崩离析,竟为下一届的掌门之职斗得不可开交,许多人因此受难,天门宗一下子便进入到前所未有虚弱当中。 那时的八门真人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精力大不如从前,根本无暇去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可八位高徒明争暗斗,对于本门的损害极大,再这样下去天天门宗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些弟子之所以为一个掌门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一是为了统领整派,号令众生。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八门神通。八名弟子虽然各有所长,但充其量只学会了其中一到丙门神通,而且八门真人故意有所保留,所以几人实力虽强,但都有缺憾,不能独当一面,必须需要其它师兄弟的帮助才能充分发挥自身的力量才行。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这样以来可以让众弟子团结一致,减少所谓的英雄主义。但由此带来的问题就是诸多弟子对于完全力量的渴望,这才让他们甚至不惜手足相残,也要夺得掌教之职。于是乎,八门真人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设立一次比赛,获胜者可以得到自己的所有真传,但不能再参与掌门的选举。此事一出,众弟子之中一下子便炸了锅,有的人为其叫好,有的则埋怨他老谋深算,用心歹毒。不过,既然掌门发了话,他们也只得应着。很快,比赛如期进行,经过了层层选拔,八大弟子之中的二弟子张天雷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成功得到了八门真人的真传。大家本以为内乱应该就此了结的时候,不幸最终还是发生了。 一夜之间,所有的掌门人选全都离奇死亡,只有张天雷一人幸免于难。眼前的事前是一目了然,酿成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没了竞争者,掌门之位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他的身上。八门真人对于张天雷的作为十分失望,但碍于门派的颜面才没有公然处治他。因为没了候选人,选择掌教之职变得困难无比。但八门真人似乎看透了什么,于是在弟子之中随便点了出一人,让他接替自己的掌门之位,而这个人正是冯焱阳。 大家都认为他死定了,因为凭张天雷的狭窄心肠,是绝不会让他舒舒服服活着的。表面上张天雷对于此决定毫无异议,实际上心里早已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当场就将二人轰毙了。不过,这里毕竟是天门宗,只要八门真人一日尚在,他就不敢以下犯上。于是,他暗自动了杀机,当晚便要解决了这个新掌门。 可八门真人也不傻,有了之前的教训,就在众弟子离去之际,他便叫住了冯焱阳,让他与自己一同去往闭关之所。在那里,八门真人将自己的一身所学全部传授给了对方,而自己却因为过度操劳,油尽灯枯而亡。八门真人临终之际,拜托冯焱阳帮助自己清理门户。虽然心中没谱,但为了不让对方失望,他只好应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当晚,闭关之所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八门真人和他的一身所学也一同消失其中。 第二天,张天雷集结了一众弟子亲信,将谋害八门真人的罪名扣到了冯炎阳的头上,并扬言取消他的掌门之职。眼下,冯焱阳便处在这个针锋相对的时候。 眼见诸位师兄弟一个个面色冷酷,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看得冯焱阳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张天雷从人群之中豁然挺身而出,伸长一指他的脸面,大声呵斥道:“呔,你个禽兽不如听家伙,居然敢忤逆犯上,设计害死掌门师父,快快束手就擒,听从执法长老发落。” 冯焱阳瞟了一眼旁边的那位白眉老道,心中不禁颤了一三颤。但好在此时自己仍是天门宗的掌教,底气也足了起来,于是冷笑地回道:“张天雷,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的害死了师父。再说,师父他如此器重我,我又为何要加害于他。反倒是你,掌门师父没有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所以才会如此记恨,就算做出些什么伤天害理的禽兽之事,也不意外。你就别再贼喊抓贼了。” 那些一同前来的门人不是傻子,冯焱阳的话不无道理。这么说来,张天雷的嫌疑明显要大得多,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中间的位置。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他连忙稳往民心,从怀中掏出一物,朗声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是我在闭关之所里捡到的东西。冯焱阳,别说你不识得此物。” 顺着对方的手掌,冯焱阳递目观瞧,只见对方手中停留着一块令牌,正是掌门的象征,天门令。本来,在前一日的传位大典之中,这枚令牌已经交付给了冯焱阳,绝不可能再出现在闭关之所当中。冯焱阳伸手一摸,发现天门令果然不在了,这才回想起昨日八门真人传功之时,因为身体过热便褪去了衣衫,想必令牌就是那个时候遗落的。这么看来,冯焱阳已经是百口莫辨,眼前的形势对他大为不利。 有了这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冯焱阳已无从抵赖,刹那间他只觉得上百双目光正在齐刷刷地看着自己,而更多的杀气则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呼啸而来,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一种无力感。可就在他准备放弃抵抗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三,你可越活越不如从前了啊!”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后一个未醒之人 冯焱阳回身之间,眼前立刻光芒闪烁,他已经许久没有像此时这般激动了,看着那四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大哥,二哥,四弟,五弟!” 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冯焱阳直接扑向了众人的怀抱之中,又是抽泣又是流泪,别提有多么失态。而李红裳等人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安抚,一边说道:“我说老三,咱们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跟个孩子似的。” 李红裳把冯焱阳那张大脸捧在手里,端详了好一阵,这才接着道:“哎呦,你怎么又胖了。” 冯焱阳连忙抹干脸上的泪迹,故作坚强道:“哪有,我还是像原来那么苗条。不信你看!” 于是,他撸起袖管,露出自己坚实的上臂,得意洋洋地看着几人。谁知,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四人终于忍受不了,不禁哄然大笑。冯焱阳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抓耳挠腮起来。 站在一旁的张天雷等人还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见到几人似乎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禁心生怒意,张口大骂道:“喂,你们几个是从哪里来的老杂毛,难不成是你们合伙谋害了掌门师父?” 此话一出,在场的天门宗人纷纷剑拔弩张,眨眼之间便已将包括冯焱阳在内的五人包围起来,围得水泄不通,简直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而就在这时,作为老二的郭义阳伏在冯焱阳的耳边,轻声道:“眼前这些都是幻象,不过要想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就,就必须通过这一关。我们九阴五阳已经好久没有放手一搏,今天趁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打个痛快了。” 冯焱阳心头一颤,这才想起之前自己身在遮天幕之中的情景,意识到眼前这些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都已不在人间,他便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泪水再一次涌现,糊涂了视线。 “二哥,你们……” 这时,排行最小的何忘忧灿然一笑,搂着冯焱阳的肩膀,满不在乎道:“三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今天,咱们只尽欢,不要想那些有的没有。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绍碧波接着道:“五弟说的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当然是想让你将我们九阴五阳的精神发扬广大。不然,连你也死在这里,那我们岂不是绝后了。” 对方的话把冯焱阳搞得破泣为笑,没想到,就是在虚拟幻境之中绍碧波,自己的四弟还是这么风趣幽默,他有些怀念曾经那些欢乐的时光了。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冯焱阳自不会让你们失望。来,今天就让我们倾尽全力,放手一搏~!” 眼见五个凶神恶煞的人影轰然冲向自己,张天雷当即便被吓傻,五道剑光飞驰而来,直逼他的数处大穴要害…… 不同于陈家老祖与九阴王,冯焱阳醒来的时候竟然面带微笑,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他看着面前的二人,也不感到意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慵懒地伸了伸腰标标标,精神抖擞道:“你们在看什么,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九阴王看着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连忙摇了摇头,紧接道:“没……没有。话说,你也见到了一些故人?” 冯焱阳的眼神之中闪出一丝欣慰,而后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那当然,没有他们的话,也许我还被困在天门宗的围攻之中。哈哈,你也许不信,就在刚刚我们使出了曾经一直都未融会贯通的五阳当空,转眼间便将他们杀得横尸遍野,片甲不留。” 冯焱阳仍旧喋喋不休地叙说着自己幻境之中的经历,可陈家老祖与九阴王已无暇去听,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最后一人,孙长空的身上。他的修为在四人之中最低,所以挣脱幻境束缚的能力也最小,苏醒的时间稍长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在这时,一个诡异的现象出现了。 孙长空的身上居然在发光,而且是神圣的金色光芒。接着,他的身体之外被一道雄伟的兽影所笼罩,仔细去看那居然是一只无比威风的金翅大鹏,翎羽如锋,双目如炬,还未接近便能感知到一道凌厉的澎湃气场,教人不得不为之瞩目。 “老祖,你见多识广,是否能辨别出这门功法的来历。之前我与他较量的时候也见过这招,只可怜因为时间仓促,并未未得见此术的全貌。眼下看来,他的力量远非我之前想象的那般简单,原来他还隐藏了这么多的实力,我还真是小看了他。” 再看陈家老祖,神色依然不太自然,显然孙长空所施展的神通并未等闲之物,甚至就连他也瞧不出门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门功法定然是惊世绝学,这要是流传到江湖之中,定会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此子际遇非凡,能拥有这等修为和功法,也算不上太过意外。只是,他进入幻境之上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还没有清醒过来。如此看来,一定是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麻烦。如果没有外力帮助的话,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逾越前这道难关。” 冯焱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连忙问道:“陈家老祖,您修为高深,见识非凡,一定能想到办法救这小子的办法吧!之前他曾救过我一命,如今他有难当前,我自是义不容辞。可以的话,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我也绝无怨言。” 陈家老祖轻笑一声,随即看了一眼对方,阴森道:“此话当真?” 似乎感受到了其中的阴谋气味,九阴王赶紧打了圆场,劝阻道:“老祖,他只是说说罢了,不用听他一派胡言。这小子是少见的人才,可为了他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还有你,冯焱阳!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难道他是你的儿子不成,值得一命换一命!” “他虽不是我的孩子,但一命抵一命我倒觉得没什么。只要有人能继承我们九阴五阳的衣钵,就算死了我也能含笑九泉。”冯焱阳毫不迟疑道。 “你!”看着一向老谋深算的冯焱阳居然会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九阴王当时便被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有多年内力压抑,恐怕就要七孔窜血了。 眼见对峙的二人脸红脖子的样子,边上的陈家老祖终于开口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不用再为那个年轻人的事情争吵了。想救他的命,不用牺牲任何人。但同样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解铃还需系铃人,让他迷失在幻境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除了他本人之外,再无人能帮得了他。这就是命!” 没错这就是命! 孙长空一步步走到今天,无论对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驱使他做了这么多神鬼共愤事情的人,也是他自己的命运所致,与旁者无关。如今,他正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上。头上大雪连天,脚下冰封成里,这一刻他只觉得这片天地的空气全都凝固了,自己更是使不出丝毫力气。再这么下去,他将要必死无疑。 寒冷让他的神智愈发模糊,恍惚间他竟看到了一辆马车,正在向他缓缓驶来。孙长空勉强地笑了笑,这一刻他觉得的脸上的肌肉仿佛都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撕裂破碎,一股寒流趁机钻入他的身体之中,再次侵袭了一番他那虚弱无比的经脉。 眼见那辆马车越来越近,孙长空使出最后的一丝气力,拼命奔向对方,一连挥手一连声嘶力竭道:“停……停车!” 他本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的阻拦而停步,谁知那匹高傲的高原骏马竟然掠过他的身边,继续向前射去。而由于用力过猛,孙长空直接摔倒在地。冰凉刺目的积雪顺势涌入到他的衣衫之中。这下,他觉得自己的脖颈都因此变得僵硬不能自主,好像稍一活动就要断裂似的。 孙长空不敢贸然行动,只得躺在地上大声呼叫起来。 “救命,救命啊!有人快要冻死了。” 就这样,他从天亮喊到天黑,又从天黑挨到天亮。他已不知自己喊了多长时间,却也因此惊讶自己的生命力居然这般顽强,经历了这久的严寒肆虐仍然坚挺,意识也十分清醒。随即,他有了一丝怀疑:难道我这是在做梦不成? 显然,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梦,这是一场恶梦,而且还是这般真实无比。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天下飘落雪花上的纹路,还有从自己口鼻之中富有节奏散出的白气雾气。种种现象表明,眼前的这一幕场景绝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然而就在他准备翻个身继续思考的时候,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赫然映入到他的眼帘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这种极端环境之中为何出现这么诡异的事物? 在孙的概念之中,像红色绣花鞋这一类物品,常常都与鬼故事联系在一起,难道自己这一回也遇到了鬼不成?于是,他顺着那双红色的布鞋继续向上望去,只见一张古怪的面孔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 第三百四十九章 独居在冰雪之中的奇女子 好吧!可以选择的话,孙长空宁愿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往昔一些不太友好的回忆,比如兽人,比如无妄修罗界。 如果判断无误的话,孙长空可以确信,眼前的这位女子正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兽人,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是如何达到这里的呢? “你……你是谁?”孙长空哆嗦道。 那名兽人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简单地向他使了个眼神,随即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就在这时,他那原本早已冻僵的身体竟神奇地再欠恢复活力,他可以感觉到血液在经脉之中飞速窜流的尖叫声,这让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得已再现生机。终于,他站了起来。眼见那名兽人女子已经到了眼界的边缘处,他管不了许多,要想活下去,这名来历不明的兽人就是他的唯一希望。 短短的十里路程,在孙长空眼里简直难于上青天,明明靠近了那名女子,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又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到了最后,他只能四脚着地,否则绝对追赶不上对方的步伐。终于,他看到了久违的炊烟,还有一波波沁人的香气,他知道吃饭的时间到了。 孙长空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进食,可能是因为低温所致,他的胃口便没有感到特中坚力量饥饿。而那名女子家中的情况也不太好,除了一些土豆与糙米的粥食之外,桌上便再无其它。 这种时候当然尤不得他做选择,他先按过女子递来的一壶高粱酒,大口大口地牛饮了一顿。接着,他拾起木勺,又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半盘米粥。体力,精力如泉涌一般迅速回升,他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因此发生热烈地欢呼。也许,这样的便饭已经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食物,可对他来讲,这又无疑是最不可获缺的一顿大餐。孙长空想象不到,如果没有受到一饭之恩的自己将会是怎样的下场。眼下,他只得感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而他居然还是一名兽人。 酒足饭饱之后,女子又端上来一盘刚刚蒸熟的地瓜,别看这种东西卖相不怎么样,但却是补充体力的绝佳宝贝,如果能在冰天雪地里面得到这么几块地瓜干,那几乎就是上天的恩赐。兽人女子毫无保留地款待,让孙长空有些自惭形秽。要知道,作为兽人集中地的无妄修罗界就是毁在他的手里,如果对方真的因为无家可归,所以才会跑到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避难,那就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兽人女子家中再无第三者,二人围着炉火坐着,休息取暖。 这里的昼夜变化极快,转眼之间便已到了深夜。外面的风更大了,雪片也变得肆虐了许多,刮在木门之上,形成“啪啦啪啦”的撞击声,听起来着实吓人,生怕一个不经意竟就将屋门砸碎。 与孙长空的心情不同,那名兽人女子倒是淡定的许多,显然他已习惯了这一切,培养出了过人的意志力,并与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大地真正地融合在一起,好像他就是在土生土长的一样。 许久之后,孙长空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寂:“多谢你救了我。还没有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未回答,孙长空不禁看向对方,却是发现那名兽人女子青蓝色的脸颊之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红晕。 以孙长空的经验所见,这名女子的长相在兽人之中并算不上出众,充其量也只能说是过得去。这在一般的兽人眼中,便是贤妻良母的角色,踏实肯干,而且任劳任怨,不辞辛苦。正是因为自己相貌的缘故,要想从同类之中脱颖而出,便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吸引异性,这应该是兽人女子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如此一看,孙长空变得愈加尴尬,火炉之中的木柴也趁机捣乱,发生“噼里啪啦”的响声。 “诺娜卡,我叫诺娜卡。” 似乎是怕孙长空听不清楚,那名兽人女子特意说了两遍。而就个过程之中,她的眼睛之中居然闪出一丝欢喜的光芒,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和外人接触的原因,也许他与孙长空本身就存有好感。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就干脆说个痛快。渐渐地,屋里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诺娜卡开始主动与孙交流,从一些基本的事情问起。比如,温度怎么样,需不需要加点柴火。然后她又问起了孙长空的姓名,后者不单口述,还从炉膛里抽出了根顶部烧焦的树枝,在地上有模有样地写了下来。他知道,兽人的文明与人类大不一样,所用的文字也各不相同。为了便于对方诺娜卡理解,他还好心地教授了一些简单的汉字,供她学习理解。 “孙长空,宽广高远,四大皆空,原来你的名字还有这么丰富的含义啊!我的就要逊色许多了。” 孙长空有些好奇,于是问道:“那诺娜卡什么意思?” 女子垂头丧气,好像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情。但看到孙长空如此坚持,她才勉强道:“活着!我的名字在家乡的母语之中就是活着的意思。” 孙长空一愣,一股莫名的悲情随即涌上心头。 是啊!就在人间的孩子们还在未玩什么,吃什么发愁的时候,兽人后代已经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而担忧。曾经的无妄修罗界是这样,眼前冰雪世界还是这样,除了荒凉就是绝望,这里根本还是活物的乐园,而是死亡的坟场。 缓了一下,孙长空继续道:“你的亲人呢?难道,只有你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来到了这里?” 诺娜卡摇了摇头,仍然打不起精神,稍显颓废道:“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孙长空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脸上随即显现出几分愧色。稍作调整,他才接着道:“敢问,他们是如何去世的?” 这下,诺娜卡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双手抱着膝盖,顺势将头埋在丙膝之间,好像害怕见人似的。 “天灾,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把我的家和亲人一同吞噬了,我在外面,所以逃过了一劫。” 孙长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道:“难道……你的家乡是在无妄修罗界?” 诺娜卡不说话,头却是轻轻点了几下。 这下,孙长空彻底不说话了,因为他意识到使得诺娜卡家破人亡,被迫漂流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自己。他本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从对方的描述来看,那场毫无征兆的地震正是自己破坏魔皇封印所致。他虽已经隐隐猜到了结果,但从对方口里听到这一切的时候还是让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孙长空同样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良心发现,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而追悔不已。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他一定会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吧! “既然如此,这里又是哪里?” 诺娜卡摇摇头,沮丧道:“我也不知道,那场地震持久时间极其之长,我一不小心便跌落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此地。这里除了无边的积雪以及这幢房子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东西了。这些取暖用的柴火是我从几十里外的枯树林之中一点一点搬运来的。这里的气温太低,除了土豆和这些杂粮之外,我几乎找不到任何食物,我甚至没有找到一只小动物,哪怕是一只长毛兔也好。我在这里独身一人实在太久,感谢上苍怜悯我,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诺娜卡的笑容变得极其温柔,就连门外的大雪都无法抵抗他的魅力,竟也因此势头稍小了一些。孙长空被看得混身不自在,只得尴尬地站起身来,走动了几圈。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来自无妄修罗界,却与我的祖辈口中提起过的原人有几分想象,难道你是从人间来到这里的?” 面对诺娜卡的疑问,孙长空停顿了一下,但想到自己曾经铸成的大罪,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便开诚布公道:“没错,我正是从人间而来的人类,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原人。实话告诉你,我还去过你们的无妄修罗界,并在那里生活了五年,直到几个月之前才重返人间。” 看着孙长空兴奋激动的样子,诺娜卡有些疑惑,想了一下她才道:“几个月前?你确定?可如果我的记时方法无误的话,无妄修罗界出事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了,你怎么可能会在那里生存那么长的时间?” 孙长空心头一颤,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随即笼罩在他的头顶之上。顺着诺娜卡的指引,他来到了一堵墙壁跟前,其中一半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的划痕所遍及。他抬头一看,这些划痕少说了有三千条,如果一条就代表一天的话,那这里记录的时间岂不是要将近有十年之久。问题是,自己从无妄修罗界中出来也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就算两个空间之中的时间流速不同,但在无妄修罗界中顶多也只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绝不可能是十个年头。难道,这里面还有连他都不知道的隐情? ; 第三百五十章 揭晓 时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孙长空便在墙上发现了另一件诡异的事情,一件足以让他大声尖叫的怪事。 他背着炉火,却在墙上寻不见自己的影子。 不仅仅是他,就连诺娜卡也有同样的问题,而对方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一个独自在此生活了十几年的人绝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疑点。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不知不觉之中他竟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接着便不能自主地跌坐在地上。见此情形,诺娜卡连忙跑上前来,询问他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渐渐地,他的脸皮越来越重,最后完全地合在一起。 黑夜仍在继续,诺娜卡将孙长空安置在房间之中唯一的那张床榻上,而自己则攀在床沿上,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炉火已不如开始时候那么旺盛,变得娇羞可人起来。位于其中的火焰也有些困倦了,不由得伸起了懒腰,打着哈欠。而随着每次的动作,火苗都为之颤抖跳跃,很是讨人喜欢。 孙长空闭着眼,看不到,自然欣赏不了眼前的一切。他本应该由于食物和烤火的原因从异次元空间之中苏醒了才对,但那堵刻着标记的墙壁却是将他再次留在了这个本不属于他的地方。 此刻,孙长空的状态很是奇妙,他的醒就是睡,睡就是醒。他虽躺在床上,但意识却在真实的世界之中清醒了过来。他甚至能够听到陈家老祖和冯焱阳的对话,更为后者救自己不惜牺牲自己的行为而感动不已。可如今的他除了倾听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他使尽混身解数,却不能将自己的身体移动半分。一来二往,反倒是搞得自己的脑袋头痛欲裂。又僵持了一阵,他索性不再尝试,直接将自己另一边的神识唤醒,仰身坐了起来。 诺娜卡睡得很轻,孙长空刚一动弹,他便从睡眠之中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她,看着面色脸看的孙长空,随即关切道:“你怎么了,现在有没有不适的感觉?好端端地,怎么就昏倒了呢?” 孙长空挠着发痒的头皮,从床上溜了下来。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地亮起,说来也奇怪太阳一出,那些狂风暴雪似是因为惧怕它老人家、不禁纷纷躲藏起来。于是,阳光普照,金辉万丈,站在屋里的孙长空受此影响,也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最起码脑袋不再疼了。但不得不承认,对于诺娜卡来讲,越是明亮的天气也就越加残酷。她长得确实一般,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十分清楚。生怕对方嫌弃自己的样貌,他竟有一块轻纱挡在脸上,乍一看去还真有那么几分神韵,带上了一股神秘色彩。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家里的粮食不多了,我得再去寻找一些。希望,外面的作物还够你我二人吃上一顿,这样我也有时间去想辙。” 诺娜卡开门刚想出去,孙长空却一把拉住了她,接着轻声道:“一会儿再去吧!我怕我的时间不多了。” 诺娜卡不禁一愣,随即颤抖道:“你……你要走?” 孙长空勉强地笑了笑,他十分清楚,自己并不属于自己,而且随时都有回去的可能。他不想让诺娜卡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样的结果实在太残酷了。 但不这么做又能怎样!他还有太多未完的事情等待他去做,就在另一端的世界当中,还有三个老家伙等待着自己的苏醒。他虽不忍心离开诺娜卡,但那边的情况显然更加危急,他必须要回去,也只能回到那里。 “嘿,别这么丧气!我又没说现在就走。至少,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此时,诺娜卡的眼睛之中已经湿润了,他强忍着自己情绪,不让这些无情的种子落下来。她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好半天,他才终于道:“你还会回来吗?” 孙长空微笑道:“可以的话,办好事情我就立刻回到这里给你解闷。” 诺娜卡欣慰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知道,你并不属于这里。因为,我只是一个死人。” 孙长空的笑容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他的表情在迅速凝固,就好像寒冬里的河面一样,冰冷刺骨。 “原来……你知道。”孙长空轻轻道,好像生怕打扰了天上的神明似的。 “我当然知道,自打我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的事情。我甚至知道你的身份。” 孙长空的表情无比夸张,他指着自己的鼻尖,随即笑道:“你说你认识我?开什么玩笑。” 诺娜卡的呼吸变得极为安静,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接着,她开口说出了一个让孙长空震惊不已的讯息:“你们与三无兄弟战斗的时候,我也在场。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与自己的家人走散,最后落到了这里。” 接着,她自己的怀里抱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票据,上面赫然印着“斗兽场”的字样,孙长空认得它,更是不会把它忘却,虽然他一度想将那段记忆永远封印在脑海的深处,再也不去开启。可如今,两句话,一张废纸便已打破了他万般努力。这就像一个刚刚偷了家里的钱,然后又被当父母的现场抓住一样,尴尬,惭愧,后悔瞬间充满了他的大脑。 过了好一阵,孙长空才重拾心情,开口道:“这么说,把我召唤到这的人也是你了?” 此刻,诺娜卡也不再隐瞒事情的真相,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操着一种比刚才深厚十来倍的嗓音接着道:“我让你来,就想让你感受一下被你害死的这些兽人的下场。这里是地狱之中的冰雪地狱,进入这里的鬼魂将会经历超过一百二十八万年的刑期,而我却只过了其中的十万分之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入轮回。你在这里待了短短数日便已承受不住,可曾想过我们这样的人要在这里活上几万个世纪的痛苦。而这一切,全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被诺娜卡的话语教训的体无完肤,孙长空已经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现在,对方想打想骂,他都绝无怨言。因为,他确实亏欠了这些人太多,就算将他凌迟处死,恐怕也难消那些枉死兽人的心头之恨。不过,诺娜卡便与他不一样,虽然她心存怨念,但也绝不会妄自施刑。她知道,如果自己那么做,就和对方没有区别了。停顿了半晌,她才终于道: “事已至此,再说别的都已无用。你走了,我还得在这里继续活下去。我要去采集食物,你不要跟过来。” 说罢,诺娜卡轻身一跃,已然跳出数十丈处,几次起落之后便便消失在了茫茫雪色之中,没了踪影。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孙长空心中五味杂阵,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自裁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补偿自己对于诺娜卡的歉意。然而就在时,远处的雪地之上步履蹒跚地再次走来一人。 虽然距离极远,但孙长空可以确信来者绝不是诺娜卡。但不知为何,看着那道模糊的轮廓,他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难道,那人是自己的旧识不成? 可仔细一想,事情有些不对劲。从诺娜卡的嘴里得知,自己所在地方位于地狱之中,正常情况之下活人是不可能出面这里的。而一旦能被察觉发现的个体,应该全是鬼魂才对。随着对方不断接近,他的心脏也不禁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万一来者不善,想要索他性命,那自己可就前功尽弃了。然而当二者之间的距离不到十余丈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对方居然是一名女性。出于好奇的心理,孙长空摆脱了恐惧的心理,大胆地从房间之中走了出去,一步一步朝对方接近。这时他才终于认出,位于自己前方的是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无妄修罗界中与自己有些因缘的大人物,苏如云。 可能是从前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回看到这位昔日飘渺云巅掌门的时候,孙长空竟发觉对方好像年轻了几岁,脸上的沧桑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内而外的朝气活力,丝毫看不出异样,更令人无法将她与“鬼”联系到一起。 “苏前辈,你怎么来了!” 这时,苏如云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有段时日不见,此时的她已脱胎换骨,一改曾经阴沉的表情,如今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此时的她身着一件红色霓裳,手持一柄长风古剑,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展现出了一派之长少有的活跃状态。此时的她满脸笑容,一掌拍在孙箜肩头,嘻笑道:“好久不见啊年轻人!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 孙长空望着对方颀长的身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苦笑了一下,然后才勉强道:“好……还算好吧!” 苏如云一听这话,直接朝孙长空的脑袋打了一下,故作嗔怒道:“好什么好,好端端地谁会来这里。来,说说看,这段日子里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最近我与我家那口子正闹别扭,闲来无事,刚好拿你解解闷。” 看着对方脸上的会心笑容,孙长空委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如云,你也太会幸灾乐祸了吧!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情之请 故人重逢,原本阴阳两隔的两个人再次相见,孙长空不禁心生感慨,这应该也算作上天的一种恩赐吧!而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到了阴间之中,苏如云还是如愿以偿地与自己的心爱之人走到了一起。 即便这是的风景并不美丽,但好在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天堂。 不知为何,孙长空的眼睛竟有些湿润,苏如云古怪地看着他,随即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是看见我激动得不行了?” 孙长空被对方的幽默逗得想笑,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确定对方没有遭到什么惩罚,所以才说道:“切,哪里有。只不过是外面风雪太大,把我的眼睛吹疼了。” 说完,他自己揉了揉眼睛,却愕然发现天边的阳光竟是格外耀眼。孙长空不知道,这是冰雪地狱之中少见的晴天气候,一万年才能见到一次。望着天边久违的阳光,他感觉混身的疲倦都消失不见了。 “从你一达到这里开始,我便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我从剑海地狱一直跑到了冰雪地狱,连口大气都没敢喘。话说,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孙长空面露苦色,伸手一指身后的屋子道:“不如,咱们进去聊聊。” 二人前后进到了诺娜卡的房子之中,孙长空将雪水收集起来放到火炉之上烧开,又为苏如云斟上,然后便把自己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后者听得变颜变色,尤其是说到天地双尊与陈家老祖的时候,更是激动不已。 “什么?你说你见到了传说中的吞天兽?” 孙长空喝了口热水,点了点头:“看来苏前辈也知道这家伙的名号啊!” 苏如云惭愧道:“要是放在百十年前,天下哪个不知道他的恶名,能与仙宗叫板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了吧!” 孙长空显得很是淡然,接着道:“然而,就算吞天兽再厉害,不也没逃过仙宗的惩治吗?不然,凭借他的实力,就算是陈家老祖也得认栽。” 苏如云微微颔首,然后道:“你说得没错,吞天兽乃上古凶兽之首,抛去修为不论,单是那具坚不可摧的金身就足以让天下英雄束手无策。不过好在,仙宗利用自己无上仙法,将之毁灭,不然你也没机会来到这里了。” 孙长空神情略显难堪,随即道:“但我现在仍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地狱之中,而我的身体却仍活在现实世界,这实在太诡异了。” 苏如云叹了口气,回答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也许那家伙有某种连接人间与阳间的通天本领,可以才能将你召唤到此。不过依我看,这类异术不会太过持久,而当法术解除的时候,你就能够重返人间了。” “不瞒你说,其实在昨天午夜时分,我已经几乎可以触及到真实世界的边缘,只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事物牵绊着,所以才会让我的神识不能归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就在眼前。如此猜得没错的话,今晚我就能在世界的另一端再次苏醒。” 苏如云爽朗的性格与男人没什么两样,听到孙长空这么说,他也放心了许多,嘻笑着和他唠起家常来。比如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之类的。 “苏前辈,长空有一件事,必须得和你交待。” 苏如云柳眉一抖,随即道:“什么事,居然还搞得这么一本正经。” “就在我从无妄修罗界中脱身回到人间之后,偶然间我碰到了贵派的柳如音,并且还有了一段难忘的回忆……” 看着孙长空眼前的迷离之色,苏如云已经大概猜出二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虽是过来人,但听说了自己的门人与其它男人有所瓜葛,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平复了许久她才冰冷道:“看在你诚实坦白的份儿上,我就饶了你这一次。不过,我可要告诉你,绝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实意真情。” 孙长空本以为自己又要挨上一通数落,好在苏如云已经看开了许多,没有与他计较,于是他才欣然道:“多谢苏前辈成全。” “哎?你别谢我,我不是柳如音的师父,更与他的师父飞仙子八字不合。曾经同在门内的时候,他就处处与我作对,对于先师将掌门之外传于我的事情,更是极为不满,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我早点升天。不过,现在好了,他的愿望达成了。” 说罢,苏如云的脸色愈发难看,让人有种见了鬼的感觉。不过话说回来,她本就是一只鬼,而是还是地狱之中的一只恶鬼。恶到连鬼差都拿他束手无策,只得听之任之,只要哄着她别捣乱就行。 经苏如云这么一提醒,孙长空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道:“苏前辈,如音离开我的时候,对我说过门中正在进行掌门选举大会,他回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师父飞仙子站脚助威。这样的话,岂不是遂了她的心意“”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听了这番话之后将会大为震惊。谁知,对方非但不生气,竟还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随后才不紧不慢道:“嘿嘿,我就是知道这些人没什么大作为。一个小小的掌门之职,都能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这要是换上一个作帝作王的机会,岂不是要连亲爹亲妈也不相认了。哼哼,飞仙子的实力摆在那里,虽然有一较之力,但比她适合作掌门的人有的是。就算是我的大徒弟曾雪仪也比她强上百倍。要想成为飘渺云巅的掌教,他还嫩一些。” 在这种事情之上,女人表现出现的机智与决绝要远超过男性,孙长空没有想到,一个已死之人居然还能将这事看得如此透彻,甚至哪个能当掌门也都了如指掌,当真心如明镜。只不过,她似乎忘记了一些外在的因素。 “苏前辈如此有自信,难道飞仙子就这么不堪吗?” 苏如云莞尔一笑,回答道:“那是自然,要不我在门内的日子之中,如何能将她制得服服帖帖,惟命是从呢?说到底,我这个师妹就是太过贪了一些,而在这一些关键的问题之上又总是犹豫不绝,又想要这个,又不想丢掉那个,最后却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长空坏坏地笑了笑,而后道:“原来前辈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啊!” 苏如云意识到自己略显失态,立即正色道:“你不要乱想,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罢了。飞仙子故意将飘渺云巅的账本做错,让我有机可趁。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我竟拿这那个账本找到了当时的先师掌门,反将了她一军,让她无地自容,还受到了责罚。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能依稀记得当时她那苦瓜似的表情,当真让人欢畅至极。” 听了苏如云的讲述,孙长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前辈,而且还是风头正旺的飘渺云巅的昔日掌门,居然可以毫不避讳,将自己的丑事秘密全盘托出,也不怕自己将其泄露给别人。单是这份难得的信任也足以让他为之感动。就这样,二人一直聊到了将近中午,外面的太阳已经有些炙热,好像一只巨大的火炉,烘烤着整个冰雪地狱。 “小子,我这才来,除了找你叙旧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 孙长空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不禁随之正襟危坐,然后问道:“前辈有何指示?” “其实这事情我刚才已经透露过了,只是现在要和你详细说一下。” 孙长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道:“您所说的事情,莫非与您那个大徒弟有关不成?” 苏如云喜笑颜开,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之上,豁然道:“和你小子说话就是痛快,我还没说你就已经领会了。” 孙长空淡淡地笑了笑,心里却道:从刚才到现在你也没说什么正经事情,也就是那个曾雪仪有点意思。稍事沉吟,他接着道:“呵呵,前辈有事直说,只要我孙长空能办得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苏如云妙瞳一闪,紧接道:“我要你帮她坐上掌门之位。” 孙长空原本挺拔的身体顿时间萎靡了不少,胗上的神色也黯淡了许多。他只恨自己只猜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尾。让他去帮曾雪仪,那岂不是要和自己的“相好”柳如音公然作对。就算飞仙子能成为掌教,恐怕二人的关系也无法回到从前,这岂不是让他大义灭亲吗? 看出孙长空的神态之中透露出的为难之色,苏如云也没了精神,她拿出自己的佩剑,一边看着一边碎念道:“哎,也罢,知道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可怜的是我那不经事的徒儿,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单纯,没有树立起属于自己的派系,不然也不会处处受我那师妹的气。如果我能活着,一定能为雪仪主持公道,只可惜……” 说到这里,苏如云的身形还应景地忽闪了一下,意思是告诉孙长空我苏如云已不在世,不能为自己的徒儿争取掌门之位。此刻,她的眼中居然还浮现出两道泪光,泪水眼看就要掉落下来。看到这里,孙长空已经彻底没了辙,看来这个仁不义的勾当他是躲不掉了。 ; 第三百五十二章 地狱之劫 就在孙长空与苏如云说得热火朝天之际,外门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确切来讲是一道鬼影,她当然就是这里的主人,无妄修罗界的亡魂,诺娜卡。 她的手里提着一只斑驳的竹篮,篮子里面盛的是新鲜的蘑菇与土豆。即便是在这等严寒之中,她的额头之上还是有了汗水的痕迹。不知为何,看了对方一眼的孙长空,竟觉得眼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兽人女子兀地漂亮了许多,也许正是这种纯朴、踏实的个性才让一些平凡人变得不再平凡。而诺娜卡,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能是作为女人的天生本性,苏如云,诺娜卡,两个异兽之人之间,居然暴发出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而他们的焦点全都集中在孙长空的身上。作为东道主,诺娜卡率先“发言”。 “她是谁?” 诺娜卡说话的对象是孙长空,并不是作为陌生人的苏如云。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过对方的一眼。此时的这位兽人女子,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极力展现着自己的雍容华贵,下巴微微上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相比起来,苏如云就要显得低调了许多。她并不是主动认输,只是在她这个饱经沧桑、望尽人间世故的“老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如此苍白无力,甚至不如一句话来得有分量。她一如继往地露出笑容,然后起身来到对方的面前,稍稍点头道:“你好,我是你们的邻居,苏如云,以后多多来往。” 面对苏如云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诺娜卡对于对方的表现显得十分意外,甚至这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是不是应该继续保持住自己的强硬态度,还是变通一下,降低姿态,与对方和颜悦色,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而就在诺娜卡左右为难之际,苏如云再次道:“呵呵,看来冰雪地狱的伙食并不怎么好嘛!虽然剑海地狱凶险万分,魔物丛生,但好在可以食用的动物也有不少,平常时候宰杀个一两只,可以打打牙祭。可在这里恐怕就不行了,要是让我吃这些粗茶淡饭,用不两天我就得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别说是生存,就连喘气都费劲。我说孙长空,你也太不会挑地方了吧!要不,你去我那里吧!” 为了让诺娜卡妒嫉吃醋,苏如云故意将自己夫君沈青的事情隐匿的去,她倒要看看这个丫头片子究竟能怎么样。可这一回,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进行。没有努力,没有啼哭,有的只是无言的寂静,还有充斥整个房间的尴尬。 终于,孙长空说话了:“诺娜卡,这是我的一位前辈,碰巧在这里遇见了,所以就让她进来坐了坐……” 话说没完,诺娜卡突然接过话茬道:“嗯,叙旧完就散了吧!你要和他去,我绝不留你。” 孙长空的脸上显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爽快地答应。最起码,从昨晚的相处之中,诺娜卡给予他的感觉还没有这般坚韧。不过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一个人,要在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独自生活十几年,这份独寂不是谁都能承受了的。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恐怕早已抑郁自戕。 孙长空张了张嘴,却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此时,苏如云已经走出了门外,看着他的方向,意思让他赶紧跟上。孙长空看了看诺娜卡,又瞧了瞧前面不耐烦的苏如云,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思考了一阵之后,他才终于道:“那你多保重,诺娜卡。我会记住你的!” 男人离去时的身影总是那么果断决绝,不给女人一点反应的时间。当诺娜卡回过头来的时候,孙长空与苏如云已经化作雪原上的两道黑影,迅速地逃离这片地域,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不知为了多久,诺娜卡的口中所悠悠道:“果然,你并不属于这里。” 苏如云修为高深,加上这段时间的磨砺,如今早已适应了地狱之中的生活,应付起眼前的这种极端天气来游刃有余。反观孙长空,虽然是使出了混身解数,但仍然被这无情的寒流折磨得不成样子,嘴巴和鼻子被冻得红里发青,是冰伤的前兆。发现了孙的异样,苏如云停下脚步,忽然道:“喂,你小子究竟行是不行,才走这几步路你就撑不住了?” 孙长空抬起沉重的眼皮,无力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即懒散道:“苏前辈,你修为已入化境,对于这些外界因素早已有了强大的抵御能力。而像我这种卑微的修行者,根本无法在这些冰冷刺骨的寒流之中生存,稍不留神便会永远僵住,再针生还的可能。为了我,您就行行好,多少歇息一下吧!” 苏如云举目看向前方的路途,面色不悦道:“可照你所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片该死的地方。看这天气,冰雪地狱的大劫应该就要来临了。” 原本几乎丧失活气的孙长空,一听到“大劫”二字的时候,不禁有了精神,连忙追问道:“什么大劫,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知道才怪,这可是只有生活在地狱之中的亡灵们才清楚的事情。地狱一共有十明,早到连神鬼都存在的纪元,它便已经出面在了这个地狱之中, 它正是冥道冰炎龙。 ;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冥道冰炎龙 在冰雪地狱之中,冥道冰炎龙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就是一切力量的体现。他的破坏力巨大,甚至就连阎罗王都要忌惮三分。为了限制它的力量,阎罗王只允许他在第八层地狱之下活动,所以就八层之上的亡灵是没有机会一睹它的真容的。 作为冰雪地狱的大劫,冥道冰炎龙甫一出现便已唤出惊涛骇浪之势,原本平整的雪原之上竟是掀出了巨浪一般的层层冰川,一道足有百十丈长的庞大身躯肆意穿越在白色的大地之中。光滑的身体表面进而携上了一枚枚倒立着的冰凌,远远望去就好像犬牙一样,甚是吓人。这要被正面切中,恐怕就要开膛破肚了。 冥道冰炎龙不仅力量强大,修为也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他的口中可以发出像冰片一样的火炎,遇物则燃,经常会将所触及到的事物焚烧殆尽,不死不休。在地狱之中,他的冰炎就是终结,亡灵一旦接触,转眼之间便会灰烟灭,毫无反抗的余地。所以大多数见了他都极力逃离,能跑多远就多远。可诺娜卡显然并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更不知道即将出现的家伙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厉害到足以让他再死上一万次。 混身挂着冰牙的冥道冰炎龙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猎物,那是存在于冰雪世界之中少见的一处房屋,独物的构造极大地吸引了它的注意。面对近在眼前的目标,穷凶极恶的它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靠着自己的身体优势,将那座房屋完全包围起来,而头部则探在上空,只要里面有任何东西出现,都跑不出他的追击。 此时,躲身在房间之中的诺娜卡正在冥道冰炎龙的淫威之下不知所措。虽然没有见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但隔着厚厚的墙壁她便能够清晰感觉到来自外界的阵阵杀意,以及沉重的血腥气。这股血腥气跟往常在人间遇到的那种还不太一样,因为那是由里及外,从骨子里面散发出现的嗜血天性。说白了,冥道冰炎龙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的,那些后天再创杀孽的凶神恶煞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甚至连仰视的资格都没有。这便是它,冥道冰炎龙的无上威严。 虽然迟迟没有动作,但因为对方身上携带的天然寒气,使得房屋的外表面上渐渐结起了层厚重的冰壳。冰壳坚固无比,一般的武器对它根本造不成伤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眼下的恶劣处境,诺娜卡慢慢变得不安起来,并有了突出重围的想法。 起初她还有一些害怕,但当看到桌上那副还未收拾的餐具的时候,诺娜卡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道熊熊的火焰,不仅温暖了她的身体,更是给予了她勇气与力量。虽然眼睁睁地看着孙长空从自己眼皮底下离去,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还想再见对方一面呢?而正是这一强烈的愿望,使得诺娜卡有了勇敢走下去的信念。 他必须要从这里出去。 作为女性,诺娜卡的力量远远不如同族的男人们。可毕竟是兽人一族,在这种得天独厚的身体素质之下,刹那间,他那略显娇小的身躯之中盎然爆发出一般女人百倍千倍的能量。而正是这股力量,化腐朽为神奇,变作一柄无刃之剑,径直戳在了屋子的墙壁之上。 或许,一般情况之下,想要靠一个兽人女子的力量打破如此厚重的一堵砖墙,是十分不切实际的。但在低温的作用之下,所有物质都变得十分脆弱,只要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就算是再怎么紧不可摧的堡垒也会出现致命的弱点。 眼下,诺娜卡正是凭借这一特性,成功在墙壁之上撞出了个半人来高的缺口。透过这个生命的通道,他发现前方的不远处,有一道银光闪闪的物体正在向自己招手。原本她还以为那是孙长空发生的信号,谁知定睛瞧过之后,他才意识到那不是生机,而是死路一条。 因为那是一条大到不敢相信的巨龙。不说别的,单是被其撞中一下便足以要了自己的命,如此一来她该如何脱困呢? 然而就在诺娜卡为面前事情感到发愁之际,冥道冰炎龙终于耐不住性子,龙尾一甩,一道足以破碎山河的极强力道顺势倾泄在那弱小的“房屋”之上,当即便被消去一个尖,露出一个畸形的豁口。通过那里,诺娜卡第一次看到了冥道冰炎龙的真实面目,这下她是彻底看傻了。如何的诚然大物,她真的能幸免于难吗? 可能是因为情绪积压在心中太过之久,诺娜卡突然仰天长啸,高亢的怒呵直上云霄,然后又散向四面八方,最后归于平静。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孙长空正与苏如云快步折步。 “听到了吗?好像有人在呼叫!”孙长空机敏道。 苏如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然后却是毫无收获。空气之中狂风仍在怒嚎,无情的大雪再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好像要把整个地狱都要全部堆满似的。 “你听错了吧!这里距离咱们那座小屋还有段距离,我就不相信就凭那个兽人女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拥有千里传音的高深功法。” 苏如云所说确实没错,千里传音听起来相当简单,实际需要极为高深的修为内力作为支撑,才能将其中的威力发挥起来。此功练至登峰造极之时,能够以声伤人于千里之外,却不着半点痕迹,被无数杀手视作暗杀技巧的终极神技。诺娜卡的修为不高,更没有修炼过千里传音,所以这么解释的话确实说不通。 但是他忘了这个世道之上还有一种力量被称作潜力。平常时候,这些力量不可见,可一旦关键时候便会大显神威,发挥奇效。而诺娜卡之所以可以将自己的声音送到这么远的地方,就是靠着潜力的相助。她自己虽然不知,但却被孙长空敏锐的双耳成功接受到了。听到对方声嘶力竭的呐喊,他知道给予二者的时间不多了。呼吸间孙长空身后突出雄鹰幻影,随即化为一道黑色光影,飞似的冲向前方。 房屋一破,诺娜卡立即就知道这里已不是安全之所,要想活命,他只能另寻它处。可茫茫雪原,他又能去哪里呢? 惊慌之之间,他摸出了曾经父亲送给他的护身匕首。这柄匕首模样朴素,却是锋利非常,虽不能削铁如泥,但吹毛断发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在父亲的指导之下,他练就了一套只属于自己的刀法,即便不能平步江湖,也能暂保安全。心知再这么下去只是坐以待毙,他只得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于是,诺娜卡从那道缺口之中窜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跑起来就像雪兔一样,一跳一眺的,样子十分可爱。即便这样,他的身法依然极猛,呼吸之间已经夺出百丈之外,最起码距离那只龙首稍远了一些。接着,他的双掌末端跳出几枚锋利的尖爪,然后使了一招鲤鱼打挺,“嗖”地便钻到了雪地下方。 这是诺娜卡目前想到的唯一可以暂时摆脱对方追踪的方法,那就是循地。 当然,这里的地指得并不是地面,而是指雪地。积雪质地松软,刚好适合像她这样的新手潜行。加上她那些与生俱来的尖爪,更为循地的活动提供了有效的保证。至少在她看来,冥道冰炎龙已经被他远远抛在了后面。可就在他沾沾自喜之际,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前方的地面之中滚滚慑来。诺娜卡修为有限,经不起这番折腾,当即口喷鲜血,差点昏死过去。可因为心中有着一份不可撼动的信念,他仍在咬牙坚持,只是双手刨雪的速度慢了许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前方空间之中突然出来一道刺眼的光芒。 它像冰,却又不是冰,因为它比冰还要剔透,还要有亮泽,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块水晶一样,纯洁无比。可接下来诺娜卡便意识到了异常的情况。她发现就在那几乎纯净的晶体之中,居然悬浮着若干的经脉血管,还有一些半透明状的骨骼。只见一道道湛蓝色的血液正在其中飞速流淌,看得人触目惊心,恨不得叫出声来。直到现在她意识到,摆在自己前面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条蜿蜒恐怖的冥道冰炎龙。 “啊!” 诺娜卡大叫之际,头上的积雪已被整个掀飞起来。一只足有刚才房屋大小的狰狞龙首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这下,他是彻底叫不出声来,一股极端的恐惧油然而生。 “哈!” 似乎是因为猎物近在眼前兴奋的缘故,冥道冰炎龙的身体之中发生一道骇人的怒吼,然后猛然向下搠去,直逼诺娜卡那渺小的身躯。眼见生死瞬间,另一道黑影犹如闪电一般,轰然落在巨大的龙身之上,随即一道足以刺破天际的剑芒霹雳乍现。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屠龙 此时,诺娜卡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种浓郁的死亡气息,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在极度的严寒之中仍然清晰可辨。她知道,自己的大难终于要来了。 生死之间,他抄出那柄匕首,使出全身的力气,径直刺向那道闪银晃晃的身影。只听“噗”地一声闷响,头顶之上空地之中立即发射一阵悲厉的悲鸣,然后整个世界都似乎要瘫塌了似的,大片大片的冰盖开始接连滑落,溅起无数冰颗雾霾。 冥道冰炎龙大意轻敌,低估了诺娜卡的实力,这才让对方有机可趁,刺身了自己。湛蓝色的血浆汨汨涌出,可怜的匕首才一接触到,便被立即腐蚀融化,最后变作一块破铜烂铁,掉在地上。眼前发生这般景象,诺娜卡再也不敢继续向前,扭头便朝来时的方向爬去。 可当她再次调转身子的时候,两只大如灯笼的漆黑珠子正在凝视着自己。她看着它们,发现其中竟有一股难言的怨恨,好像只需溢出的光芒就能将自己杀死一样。 然后,诺娜卡又发现两珠之间的一双开孔之中,竟然在向外喷着一道道冰雾。这些冰雾很是离奇,居然可以引燃周围的积雪,并且一直这么漫延下去,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似的。直到这时,她才看清面前的这个大家伙,正是一枚如假包换的龙头。 龙头,好吧!诺娜卡在无妄修罗界的时候也见过几头所谓的“龙”。只不过它们大多都是上古凶兽的后代,在岁月的冲刷以及外来特种血脉的不断稀释之下,“龙”的特性已经被大幅削减,只保留了“蛇”一般的形态,却并没有“龙”的力量。 但眼前的这只龙首明显与她之前所见过的不同,因为对方的样子与神话故事之中描绘得十分相似,角如鹿,眼如兔,头似驼,颈似蛇,看着这道威严神圣的面容,诺娜卡彻底放弃挣扎了。她不知道,位于自己面前的正是这层地狱的王者,就算自己有这种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绝不是生性懦弱的表现。 之前匕首留下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作为曾被无数亡灵视作噩梦一样的“神明”,如果连这点基本的自愈能力都不具备的话还如何威慑众生。 不过,伤势虽然恢复了,但留在它心里的怨念却并未因此消除。想它冥道冰炎龙纵横地狱数以万年,何时受过别人这种对待。即便是出于“龙”的无上地位,它也要让犯上者付出血的代价。而它在降罚的时候,通常会使用两种方法,一是生吞,二是焚化。前者多来对付那些实力较长的魂体,它们虽然已是亡灵,但却从人间之中带来了前世的修为,实力不容小觑,如果恋战的话可能会带来不可预见的隐患。以防夜长梦多,它就干脆将对方圄囵吞下,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过与第一种相比起来,冥道冰炎龙更喜欢焚化。虽然它所吐出的冰炎不能立竿见影、一经释放就可以灭杀目标,但这种东西对付数量较多、个体实力较弱的情况相当有效。那些魂体见了冰炎,往往只会盲目逃跑,根本不考虑应对的办法,所以只得被四面涌现的冰炎包围,最终魂飞魄散。而在魂体燃烧的过程之中,会产生一种名为“灵”的物质,这是冥道冰炎龙最为喜爱的食物。而且,魂体的修为越强,“灵”的数量也就越多,深度也会更高。所以当自己不能立即吞下对手的时候,他便选择先与之周旋,然后瞧准时机发动猛攻,并用冰炎将之中击溃,这样它就能坐享美味了。 眼前,“凶手”诺娜卡就在面前,无论是生吞还是冰炎,都能轻松解决这个“小东西”。但为了报刚刚的一匕之仇,它决定要让对方受尽折磨,然后才将其处死。也就在诺娜卡愣神的刹那,冥道冰炎龙已经动手了。 它那庞大的龙首猛地向前一窜,然后向上轻轻一拱,诺娜卡的身体便被顶上了天。这一刻,诺娜卡只觉得混身的骨骼都化成了粉末,好似风一吹就能将他吹散了似的。血在喷涌,不过她已顾及不上,因为对方的攻势已经接踵而至。 而且势头更厉。 她知道,这次冲击这后,自己将会在三界六道之中不复存在,彻底消失。就是在这短暂的余生之中,他的脑海之中居然浮现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影。那是他来到冰雪地狱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的温暖。即便他是无妄修罗界的罪人,即便他的身上背负着累累血债,但就在自己魂魄马上消失的时刻,他还是忍不住想见对方一面。 然后,孙长空就出现了。 起初,诺娜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当那道堪比天兆的剑光出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如此真实。 “行侠仗剑!” 随着那声高昂的呼斥,一道金色剑势凭空掠出,当即便将那只龙首逼退了数十丈。孙长空的重辉剑虽没有伤到冥道冰炎龙,却已在阵势之上稳稳压过一头。诺娜卡的眼前已经模糊,说不清究竟是雪还是泪。这时,只听对方忽然道:“你没事吧!” 诺娜卡打战的下颌微微点了点头,稍事停顿好才意识到对方背对着自己,并看不到她的动作,于是连忙道:“没事!” 也许是老天故意捉弄,诺娜卡刚把话说完,口中便顺势射出一道血箭。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受伤颇重,即使兽人的强悍体质也无能为力。冥道冰炎龙的力量太过强大,任何坚不可摧的堡垒在它面前全都形同虚设。她的微型遽地一晃,眼看就要摔在雪地之上。然而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掌突然从背后伸来,刚好接住了诺娜卡的腰身。 “小家伙,小心点,这个时候大意,可是意识着灰飞湮灭。” 诺娜卡扭头一望,接住自己的正是与孙长空同行的苏如云。与一达到战场就展开激烈厮杀的孙长空不同,她先是来到了诺娜卡的身边,察看了一番对方的伤势。好在,他们现在只是魂体,身体极轻,可以才能将冥道冰炎龙所释放的力量大多散去,不然换作活人的话,恐怕早已粉身碎骨。想到之前二者间的种种不快,诺娜卡竟有些惭愧,不禁轻声道:“多谢姐姐出手相助。” 苏如云摇摇手,微笑道:“呵呵,我这我应该做的。毕竟,你曾是无妄修罗界的子民,而作为无间道宗主的我,自是有义务将你保护周全。” 诺娜卡当即一愣,他的嘴张开一半,却硬是好一阵没说话,好似正在平复自己狂乱的思绪。过了好一阵,她才终于道:“你……你说像宗主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你长得这般年轻,而且还是个女人。” 苏如云轻呵了一声,心有不悦道:“怎么,是谁规定只有男人才能当宗主的。” 诺娜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无礼,于是赶紧赔礼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听说宗主是个男的,却没有想到你居然……” “呵呵,外面的风言风语多了去了,你会相信也不奇怪。不过这里确实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看这家伙来者不善,一会真得打起来免不了又是一番恶斗。你在这里,只会成为我们的负担,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诺娜卡抬眼望向茫茫雪原,一时之间不知该去往何方。而在这时,冥道冰炎龙终于挣脱孙长空的纠缠,再次袭向这边的诺娜卡这边。 “走!” 苏如云一掌拍在诺娜卡的身上,后者立即被举起老高,接着飞似的射向远方。别看那道掌力看似深厚如山,但诺娜卡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疼痛,只是感觉身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自己,向远处掠去,眨眼之间便已来到数里之外。再次看向之前的的位置,只能隐约见到那道蜿蜒如岭的龙形,不时间有剑光罡气升入天空,与那恶龙争斗不休。 “你们……你们居然为了救我专门赶回来,我……我……” 想到这里,诺娜卡的眼中已经完全湿润,尤其是想到之前孙长空的背影,更是痛彻心扉。想她一介兽人女子,何德何能,可以让一个人类为了自己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难道,对方真的良心发现,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补偿自己吗? 虽然是已死之身,但此刻苏如云展现出来的可怕战力仍然不是孙长空可以相提并论的。在一番酣战之后,孙长空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些许伤势,右臂臂头之上更是被对方的利爪擦去了一角,露出了其中森白的骨头。可能是因为自己眼下魂体状态的原因,蚀腐不死身突然失效,一时之间伤势无法恢复,大大影响了孙长空的发挥,五十回合之后已经力不从心,从战场中心退了出来。他赶紧坐下身来,运气调息,尽量稳住伤情。趁着这个机会,他终于可以再次看到苏如云的身手了。 这时,一道破天剑气豁然出来,直接将那道伟岸的龙影戳倒在地,狠狠逼入到积雪之中。 “哈哈,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今天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随即,苏如云的脸上浮现起一股俏皮的笑容。 ; 第三百五十五章 神来之剑 时隔数年,即便是当初的高远山都没有资格让苏如云使出全力,而如今,因为有了冥道冰炎龙这个强劲的对手,她终于可以放手一拼,与这地狱之中的一方霸主醋战激斗。更加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已亡人,身处阴间的苏如云几乎是不灭的存在,寻常的杀招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甚至会成为她的武器,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冥道冰炎龙向自己飞驰而来,苏如云面不改色,呼吸之间他只出了一剑,但仅仅是一剑,就足以让原本动荡的冰雪地狱变得更加纷扰,一时间天空之中阴云密布,惊掣不停,粗如树干的闪电从天而降,当即便劈在了毫无准备的冥道冰炎龙身上,瞬间一股焦糊的味道随即四散开来,那道凶神恶煞的龙影也停滞下来,仿佛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甚至连呼吸都不见了。 举手投足之间便已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实力,这让一旁观战的孙长空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这位前辈的强悍战力,至少凭她现在的修为,已不在方惜时之前,至于和天地双尊陈家老祖羊的差距还看不出来。可就在这时,那道黑漆漆的庞大身躯竟然发生了异变。 只见包裹在冥道冰炎龙体外的那层黑壳豁然裂开,一道宛如银虹的敏捷身影顺势暴射而出,目标正是刚刚重伤自己的苏如云。 这一刻,位于冥道冰炎龙身上的众多冰牙全部炸立起来,好似一柄柄致命的弯刀杀器,一同搠向势单力薄的苏如云。 面对此等攻势,苏如云非但没有半分慌张,战意反而暴涨数分。这此等澎湃的气场之下,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已经被充盈的灵气完全填满,就连目光之中也带上了一股莫名的杀气,好像多看上一眼都要生命危险似的。冥道冰炎龙近在眼前,她居然不去躲避,而是呆站在原地,手持古风宝剑正面这位空前强大的敌人。生死之间,她的嘴中忽然传出一声“来”,紧接着空间之中不知从哪多出了若干锋利的冰锥,纷纷射向前方的敌人。 可怜那冥道冰炎龙叱咤风云数以万年,今天居然踢到了硬门板,还没来得及进入到对方的近身范围,一望无边的龙躯之上已多了不下百道刺目的豁口。这些豁口边缘整齐,大小一致,似是被同一武器斩中所致。但在孙长空看来,那些明明都是空中突现的冰锥造成的伤口,根本无法与一般的杀人利器联系到一起。这也多亏了冥道冰炎龙体质异于常类,生命顽强得令人发指,不然换第二个都要惨死当场,死无全尸。 这下,孙长空彻底摒住了呼吸,他的内心极度矛盾,一方面希望这条大虫能够就此升天,早死早超生,这样他们就能脱离险情了。一方面,他又有了一些私心,毕竟他与冥道冰炎龙接触时间还短,自己与对方究竟还有多少距离他并不知道。正好,他想借此机会好好衡量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也好为今后的不安生的岁月做好万全准备。 不过,堂堂地狱大劫之一,冥道冰炎龙又岂是浪得虚名。就在身体遭遇重创的同时,一股由内而外的恐怖修复能力随即覆盖了整具龙身,并未其生肌造血,填补缺憾,眨眼之间便已完好如初,好像刚刚才破壳出生一般。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到就连苏如云也没有机会做出反应。刹那间,一道冰色的霜凌从天而降,刚好落到苏如云与孙长空中间,切断了二者之间的呼应,同时也破坏了前者的退路。眼前,苏如云只能与它正面一战,别无它法。 “呵呵,想与我近身肉搏。好,今天就让姑奶奶教育一下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虫。” 孤身面对体型如此巨大的家伙,苏如云面不改色心不跳,右手宝剑一挥,万丈剑气随即激发而出,随之轰向冥道冰炎龙的面门。 这一回,冥道冰炎龙有了准备,在剑气达到前一瞬间,它已运起全身的灵气,并使之聚集在自己头部,以来挡下眼前的这一招杀式。果不其然,有了防备之后,苏如云的剑招威力大打折扣,未能给予对方可见的伤害,只是单纯地将硬生生震退了整整十太少。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大片的雪原开始迅速破裂,形成一圈圈规则的镭射纹,场面看起来异常壮观。这下,孙长空再也淡定不了,赶紧又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也被郑入到那些无情的剑气之中。 眼见自己的剑招首次失利,苏如云不禁惊讶地倒吸了口冷气,恨不得给这眼前的大家伙拍手叫好。能接下他这一剑的,普天之下恐怕都不会超过二十个吧!单是对方这份坚韧的生命力,就足以傲视群雄,纵横人间。好在这里是地狱,不然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这条大蛇的暴虐之下了。 由于刚才的凌厉的剑气刺激,冥道冰炎龙似也有了一些感悟,随即龙身一颤,那些原本粘附在皮肤表面的若干冰牙立时破空而出,无一例外全部攻向前方的苏如云。 畜生能修道成仙就已经让人十分震惊了,眼前这只大虫居然还使出了类似人类的剑法招式,而且意境之高,已远远超出一般人的理解,刹那间那些本来毫无生命的冰牙竟有了意识,并且化为一条条小型龙蛇,各有各的意识,所施展的招式招意也各不相同,这让作为对手的苏如云稍显为难。 如果仅仅是三两个的话,她还可以从容应对。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成千上万的“虫子”,而且个个难缠至极,绝不是一丙招可以解决得了的。回神的工夫,她已落入了冰牙了群攻之中,一时之间脱不开身。而对面的冥道冰炎龙却是相当得意,它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机会来了就绝不能错过,这是一个成功者的胜利秘诀,也是冥道冰炎龙能够称霸冰雪地狱这么多年的关键所在。或许它不是最强的,但只要时机到了,他便会抓住每一个细节,力求一举拿下对方。眼见苏如云手忙脚乱地应付着众多的冰牙连击,冥道冰炎龙纵身一钻,学着之前的诺娜卡潜入到了积雪之中,暂时隐匿了形踪,让人猜不到自己的位置。苏如云只顾着应对眼前的情况,却忘了观察远处的敌情,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脚下所站的一块冰壳已经被直接顶飞了起来。冰块破裂,那道散发着幽怨毒辣的黑珠子再次锁定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生命。现在只要张张嘴,它就能将对方整个吞下,而且不用吐一根骨头。可天性残暴的冥道冰炎龙并没有想这么快了结战斗,它要让对方在极端的痛苦与恐惧之中悲惨地死去,这才是狩猎的乐趣所在。 于是,它没有直接吃下这块烫嘴的鲜肉,而是选择一头撞在苏如云那看似软弱的倩影之上。这一撞,就连孙长空心头都不禁随之绞痛了一下。虽然相距数丈之远,但他仍能看到对方口中喷出的血雾。苏如云受伤了,而且状况十分糟糕,恐怕已经有性命之忧。 “好你个不长眼的缩地龙,看我不把你砍成松鼠桂鱼。” 怒斥之时,重辉剑再现神威,断浪杀式排山倒海一般立即涌向中心位置处的冥道冰炎龙。 在重伤了苏如云之后,这厮还想趁机再补几招,以便让她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可孙长空的断浪杀式也不是吃素的,你快我更快,你飞得高,我跳得更远。也就是在冥道冰炎龙刚刚调整好姿势、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势的时候,无数由波涛组成的剑气立即掠到前方,将其前方的道路完全封死,暂时将苏如云与它分离开来。孙长空趁机跃上前方,一把搂过那道纤瘦的身影。 “前辈,你怎么样!” 苏如云蓦然回头,令孙长空大为意外的是,对方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就连气色也好得出奇,谁能想得到这是刚刚受过冥道冰炎龙正面冲撞之后的状态,换成是座小山,也应该粉身碎骨了才对。 “哎呦,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眼力劲的嘛!知道我脚崴了一下,行动略有不便,所以就上来帮我一把,谢啦!” 二人刚一落地,苏如云就站直起来,轻轻拍打了下孙长空肩膀,转身再次走向那只大家伙。而与此同时,位于他身后的孙长空倏尔看到她的身影之中,仿佛有一道凤凰幻影缓缓升起,光芒四散,威风凛凛,叫身负光明迦楼王的自己也不禁心生敬畏。这么看来,这位飘渺云巅的掌门马上就要大显身手了吧! 这个时候,冥道冰炎龙还在与那些断浪杀式纠缠不休,只是凭借自己强悍的实力以及几乎无敌的力量,已经大致稳住了局面,并且成功消灭了一部分剑光剑气。可谁承想,就在它准备一鼓作气彻底摧毁这波攻势的时候,一道燃着火焰的赤色凤凰突然掠入战场,断浪杀式仿佛看见了克星似的立即虚弱涣散,接着便化为了无数蒸汽,飘浮在天空之中。 ; 第三百五十六章 崩狱之战 冰雪地狱的构造奇特无比,与其它十七层不同,为了让在此服刑的灵魂充分经受寒冷悲凉的折磨,来到这里的人们都会被一一分离开来,彼此之间不可能有所联系。所以诺娜卡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孙长空与苏如云之外再未见过别的人亦或灵魂。而当冥道冰炎龙出现的时候,作为唯一连接众多单独空间的介质,原本停留在不同方位的这些灵魂们终于有机会面对面了。 “你是谁?” 突然间,诺娜卡的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居然是个身高足有一丈多高的健壮巨人,单是一只胳膊的大小就足以和她相媲美。出于内心的恐惧,诺娜卡不由得向后倒退了数步,更准备拔腿逃跑。然而对方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连忙道: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更不会伤害你。刚才我听见了这里的异动,所以赶过来瞧瞧。没想到,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人的存在。” 诺娜卡看着眼前这个双眼空洞的巨人,不知为何心生怜悯起来。原来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经受冰雪地狱酷刑的亡灵。看到对方,他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种种遭遇,就在刚才,她还差点成了冥道冰炎龙的大餐。确定这名巨人没有威胁之后,她才终于清了清嗓子,随即回答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巨人眼中的空虚变得愈加沉重,好像正在思索自己过往的曾经,却是依然毫无所获。 “我不知道,我忘了。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我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进来的了。起初我以为这里是一片绝境,可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他竟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时在我耳边响起。直到今日,那道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我耐不住好奇心,于是便追着声音寻了过来。” 诺娜卡一听,对方所说的女人声音莫非就是自己发生的?想到这里,她竟有些羞涩,然后又一次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其它的同伴,难道你和我一样也是孤独一人吗?” 巨人一脸茫然,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之后才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以后你就和我待在这里,怎么样?” 巨人仍然摆出一副无知的表情,不过这回他的眼中有了些许光彩,语气也变得富有感情了:“好……” 对方的回答令诺娜卡着实激动,高兴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前面正在激战的二人。她走到巨人面前,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下自己的身高,随即赞叹道:“你长得真是太高了,不过房子被那家伙高坏了,刚好可以翻建一个。你要帮我吗?” 面对诺娜卡的盛情邀请,巨人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红晕,然后操着稍显生涩的口音道:“可以。” 就在诺娜卡为自己第二段姻缘满心欢喜之际,苏如云以一招神来之剑,径直刺向那条巨龙的咽喉。 不管是人是兽,咽喉都作为死穴被各自小心保护着,绝不允许它遇到任何伤害,否则死亡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冥道冰炎龙不傻,它知道自己咽喉的重要性,更清楚眼下这道凤凰幻影的厉害,于是连忙躲闪,希望能暂时避过对方的锋芒。 然而,苏如云这一剑非同小可,其中更是灌输了自己的强悍剑意,绝不是闪身一晃就能避开的。眼见冥道冰炎龙刚刚才与凤凰光影错身而过,后者居然再次折返回来,并且当即撞到了它的后脊之上。一时间,天空之中迸溅出无数的蓝色雨点,落在雪原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地洞。更回可怕的是,这东西对魂体的伤害极大,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苏如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心神不安,好像随时都会有大事发生似的。 然而,冥道冰炎龙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见在他后脊之上脖颈的位置处,一道开放性的创口赫然显露,其上的筋肉已经不在,森白的龙骨就那么暴露在外面,看上去着实凄惨,让人不忍直视。 这一次,冥道冰炎龙身上的伤品并没有迅速恢复,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受伤之后的它立即倒地挣扎,看这阵势就算将这片大地完全捣毁也在所不惜。它恨死了这个女人,更恨今天的自己。 想他冥道冰炎龙声名远扬,威震八方,哪里受过这种气。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鬼魂,而且还是个女鬼,这简直是对它极大的侮辱。想到这里,他的口鼻之中不断喷射出大量的冰雾,这些都是冰炎的前身,只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炼化,就被排出体外,所以威力并不大,只能引起微弱的火星。不过,在这些异样的火星之中,冥道冰炎龙的气息正在发生着剧变。一条条粗壮的经脉突然从它的身体之中相继涌现,紧接着浩瀚汹涌的灵气立即冲入到整具龙躯之中,原本冰色的肤色立即被一道诡异的血色所取代,其上还分布着众多金色的亮纹,状似熔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冒出来一样。 随着血光的出现,冥道冰炎龙的身形居然又在原来的基础之上整整扩大了一倍,逶迤连绵的身躯仿佛山脉一般,一直通向远方,好像已经将整个冰雪地狱全部占据了一般,真真正正地成了这片大地的神明。不过可惜的是,它是毁灭之神。 冥道冰炎龙的出现,就是为了平衡地狱之中亡灵的数量,防止过载的情况发生。不过,眼前它已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苏如云已经把它彻底惹恼,他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毁灭。 呼吸之间,冥道冰炎龙的头部之上,两根兽角迅速生长,肆意扩张,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接着,他的口中出两排锋利的兽牙,就连人间最为凌厉的宝剑也要相形见绌。它的龙须不再像之前那般轻软,而是变得和银针一样根根竖立,时刻准备着发动攻击。至此,它的变化已经大致成型,可就这时他的四只龙爪也发生了改变,变得比原来大了足足一倍之多,末端的硬甲也锐利了许多,就是这一爪,换作吞天兽恐怕也承受不得,更何况是一个凡人。这下,冥道冰炎龙终于心满意足,他那原本僵硬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股瘆人的冷笑。它在为自己的胜利提前庆祝,他在为苏如云的渺小而讥笑。 突然之间,冥道冰炎龙的两颗黑瞳之中涌现出一双火光,刹那间它那无边的身躯化为一道赤色霹雳,摧枯拉朽一般轰向前方。 它甚至不需要命中目标,就算是攻击之中的余波也足以将眼前这两人吹城灰烬。然而,它并没有掉以轻心,之前的教训已经让教它不敢大意,它必须要一鼓作气作气将对方击败,否则只会夜长梦多。 在孙长空看来,冥道冰炎龙已不是龙身,而是成为一道自然的力量,此刻它就是闪,就是电,任何敢与它作对的人都将死无全身。孙长空已不能坐视不管,毕竟对方是为了自己才与这厮血战至今。之前在无间道中他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眼下他必须做些什么,以来补偿一下自己曾经的遗憾。 “无二真经图,看你的了!” 思量间,孙长空化身为光明迦楼王,再入战场。那道标志性的金色光芒即便是在冥道冰炎龙的血色身躯面前,仍然毫不逊色。眼见对方即将攻到苏如云的身前,孙长空将心一横,随即将真经图内的全部灵气瞬间输入到自己的经脉当中。 这一刻,天空中的灿烂光辉达到了极点,大地之上沉积了数万年的冰雪开始飞速消散,眨眼间便蒸发不见。与此同时,大鹏一般的光明迦楼王腾身一跃,两枚利爪直接对上了那道赤色女闪电,以求阻止对方的攻势。 可强招之下的孙长空,还是小看了这位地狱的霸主,光明迦楼王虽然是代表正义的力量,但在冥道冰炎龙这种超级强者面前仍然有些捉襟见肘,迦楼王的光影甚至没能坚持住一秒的时间,便被随后涌现的恐怖力量撕成了碎片。而孙长空也未能幸免,一只小腿当即化为了一团血雾,身体也被那道劲力从天上扯了下来,随即扎入到积雪之中。 可就在孙长空战败跌落的同时,另一道幻影凭空出现,正是苏如云之前施展神来之剑时出现的那只凤凰。然而,不同于刚才的是,此时这只凤凰变得愈发真实,每一根翎毛都是栩栩如生。而就在它的下方,苏如云猛然挥剑,一道可怕的引力立时袭入这方空间之中。凤凰幻影纵身一跃,居然融入到了古风长剑之中,随之整个剑身都携上了一道火焰般的鲜亮光晕。 “畜生,吃我这招一剑擎天!” 当苏如云这一剑迎上全力一击的冥道冰炎龙的时候,不只是冰雪地狱,就加整个阴曹都为之颤抖起来。 阎罗殿上,一道身影突然站起,漆黑明亮的眼眸随即望向天边,忧郁的表情之下不知在思考什么。 ; 第三百五十七章 化劫 ?在苏如云与冥道冰炎龙巅峰一战的威力之下,冰雪地狱的根基已经开始渐渐松动,代表着无上神威的雪之世界也在此时大面积崩溃,没有几百年绝无可能恢复完全。 不过,即便已经斗到了这种地步,二者仍不肯就此罢休,剑气激荡,龙吟旋扬,古风宝剑在苏如云的极力控制之下,仍在与冥道冰炎龙进行着残酷的拉锯战,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松了气,也就等于将性命交给了对方。 此刻,苏如云面色惨白,眼中神光却是异常耀眼,他的人,他的神,都与手中利剑融为了体,即便是仙人来了也无法将它们分离。人剑合一的境界就是如此,现在二者命悬一线,同生共生,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形势十分危急。 再看冥道冰炎龙,虽然之前身化流光异彩,以霹雳一击妄图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他还是大大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实力,自己则被卷入到了眼前的消耗战之中,已是骑虎难下,命不由它。它有些后悔与这道灵魂交恶,甚至后悔今天来到这里、推动地狱大劫。现在,它只想回到自己的道场之中,好好睡上一觉。不过眼前看来,这个愿望只能听天由命了。 孙长空跌坐在雪地之上,腿上的伤患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见到苏如云久不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着急上火。现在他身为一道灵魂,不能使用蚀腐不死身的力量修复断腿。如果用这种状态强行插入战场,不但帮不上忙,甚至反而成为苏如云的累赘。而且从刚刚开始,他便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虚弱感,神魂都为之涣散。想必是他待在这里的时间过久,出现了不适的反应,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之中。但眼下胜负未分,冥道冰炎龙依然强悍,自己怎能就样离去?而就在他为此左右为难,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喂,你受伤了吗?” 孙长空转过头来,发现之前被苏如云一掌送走的诺娜卡居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身边还多一个陌生的高大巨人,这让他有些不解。稍事调息,他才开口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离开这里吗?” 诺娜卡一看对方的半条腿都消失不见了,吓得当即大叫了一声,不过很快他便适应了过来,然后才吱唔道:“是……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诺娜卡指着帝边的巨人,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摆出一副无辜相。 “他是……” “他也是这里的亡灵,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找到同类,真是太意外了。” 在诺娜卡的解释之下,孙长空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壮汉。此人长相奇特,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长着一长人类的面孔,却生有一具兽人还要强壮几分的身体,皮肤呈现淡蓝色,体表没有任何毛发,圆溜溜的脑袋就像一只皮球似的,十分可爱。然而,他的身体十分魁梧,肌肉更是发达得令人惊叹,这一拳下去恐怕也得有千钧之力,放眼人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看样子,他的智力并不怎么高,从他那双无神的双眼之中就可以瞧出一些迹象。即便身前正在进行如此空前的一场大战,他居然丝毫不为之所动,就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又或者说,他早已看惯了眼前这种场面? 当然,后面的这种猜测不是很现实,便被孙长空自动忽略了。 “请问你是……” 巨人茫然四顾,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似的。他望着正在激战的二人,突然之间,那双原来无比空虚的眼瞳之中竟然有了一丝难得的光亮。 “他们,他们……” 诺娜卡不禁问道:“他们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傻大个,孙长空没好气道:“呵呵,要不是苏前辈在这里撑着,咱们几个早就被那条恶龙生吃活剥了。” 巨人喃喃道:“龙,龙是坏蛋。” 孙长空轻笑一声:“对,龙就是坏蛋,而且都已经坏透了。” “那我要帮趁一下那个女人。” 乍一听这话,孙长空还以为对方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是个神志不清的人,说出的话自然也不能相信。可没等他回过神来,那道高大的身躯骤然一沉,随即射向天空之中。 孙长空瞪着眼,开着大嘴,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直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脚下的雪地之中才传来因为刚才震动发生的坍塌。因为一只脚着地,所以较难保持平衡的他,当即扑倒在地上,吃了满满一口雪水。 顾不上巨人那边的情况,诺娜卡连忙跑到孙的身边,一把将他搀扶起来,然后关心道:“你没事吧?” 孙长空刚要说话,发生嘴里还有雪,所以赶忙吐了干净,然后才激动道:“你从哪里请来的这位天降神兵,怎么如此厉害!” 话音刚落,只听背后那道闪光之中猛然传出一阵哀鸣,紧接着冥道冰炎龙再次恢复真身,只是这次已经穿上了血色的铠甲,所以看起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过这些浮夸的外表并不能影响它的溃败,刚才的那位巨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他的近身之中,并在他的眉心处发动了一次撼天之力。在这道几乎称神的能量之下,冥道冰炎龙再难承受重荷,随即仰面倒地,巨型龙身也在不断缩小,最后只剩下十丈来长。此时的它瘦得皮包骨,龙首两侧更是塌陷下去,看起来极为微弱。这位地狱的凶煞自打出生以来,首次遭遇灭顶之灾,已然忘记了自己昔日的威风,竟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而如释重负的苏如云也终于可以落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见古风长剑之上伤痕累累,锋刃之上光是崩裂处就有十余处,战况之惨烈,实属罕见。 看着这柄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计遭此重伤,苏如云眼中不禁显出几分痛楚,但好在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苏如云有惊无险地再次归来,孙长空立即上前道:“前辈,你……” 苏如云摆了摆手,苦笑道:“没什么,那畜生虽然个头庞大,但对我还造不成什么像样的伤害。不过人老了倒是真的,要不是刚才那位大个子出手相助,恐怕我已经败在那条恶龙的手下了。” 说罢,苏如云递目观瞧,直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高大巨人。可以说,是他一手击败了强悍无敌的冥道冰炎龙。然而即便身负这种扛天神力,他居然能够如此低调,没有一丝张扬。对此,她与孙长空都感到了由衷的敬佩。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吧! “这位公子,请问你高姓大名,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我苏如云感激不尽。” 完成了之前一击屠龙的壮举,巨人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痴呆的状态,他看了看三个人,最后还是回到了诺娜卡的身边,不语不动。见此情形,诺娜卡也显得极为高兴,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对方的身体,确定没有受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她是真的找到心之所属了。 看到这一幕,孙长空算是知道了二者的心意,于是说起了风凉话:“呵呵,这这才有了新的对象,就把我这个老相好忘记了。哎,女人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啊!” 诺娜卡小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没……没有,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 “呵呵,是吗?没想到你的爱心还真是泛滥啊!” “你!” 诺娜卡刚要发作,一想到是他带着苏如云专门回来营救自己,所以也就不再计较,然后才道:“多谢你能回来救我,没有你的话,我恐怕已经成为那条恶龙的食物了。” 孙长空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你救了我的一命,我回来救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诺娜卡道:“可你之前犯下的过错,我并不能原谅。我还好,你可知道有多少还未看清这个世界的孩子也随着无妄修罗界一同毁灭了!” 苏如云脸色一变,随即看向孙长空,然后冷冷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解除了魔皇的封印?” 孙长空缓缓低下了头,喉咙之中挤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嗯!” “你该死!” 苏如云说变脸就变脸,动作之快,完全超乎常人想象。孙长空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他不想躲闪,也不能躲闪。他知道,当初的决定已经注定会有这么一天,血债血偿,是时候该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这次,苏如云没有用剑。她用的是手指,右手食指,中指,还有大拇指。他的手如同凶器一般死死扼住了孙长空的咽喉,只要她想,对方将会在下一秒立刻死去。 “明明可以从无间道里的秘径之中逃回人间,你为什么要破除封印。难道你不知道,封印一旦消失,整个无妄修罗界都会因此毁灭吗?” 孙长空面不改色,甚至有些盛气凌人。他的目光异常凌厉,就像两柄利剑一样,直刺人心的弱点。 “我知道,可我不想让你死得那么孤独,所以就让整个无妄修罗界给你陪葬了。” 苏如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不是当初他托付重望的有志青年。这段时间当中,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做出如此在神鬼共愤之事?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再见判官 ?好在,孙长空还算是个男人,对于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他也直言不讳,丝毫没有隐瞒。眼下,苏如云已经怒不可遏,只要动动手指他就能轻松取走对方的首级。可就在这个时候,诺娜卡突然跑了过来。 “姐姐,你就放过他吧!” 诺娜卡的举动让苏如云着急震惊,他瞪着眼睛看着对方,以一种几乎结巴的口气道:“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姐姐啊!怎么了,难道要叫你妹妹不成?” 意识到自己失态苏如云赶紧收回了手掌,调整了一下状态才道:“哼哼,小子,也就是这位姑娘替你求情,不然我今天一定要为无妄修罗界的众多枉死者讨回一个公道。” 孙长空看着对方,发现苏如云的脸上居然升起一股得意之色。原来是诺娜卡刚才无意中一个“姐姐”的称呼触动了他那颗少女般的芳心。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永远年轻。如果她现在还活着的话,恐怕已经有二百多岁的高龄,放眼尘世,这样的年纪如果不是妖怪,早已老死了好几轮,如今居然还能从年轻的诺娜卡口中听到“姐姐”这个词语,简直是对她莫大的鼓舞与赞赏,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杀人。不过,此刻她已经从刚才的欣喜之中缓了过来,于是再次冷冷道: “我现在是一个已死之人,阳间的事情我本不该再去管。你小子今天命好,遇上了心地善良的她,不然你已经被我杀死一百次了。” 对于苏如云的“恐吓”,孙长空当然相信,因为对方绝对有那样的实力。能够正面迎战冥道冰炎龙,单是这份勇气就足以让她自叹不如。况且,这件事情他本就不在理,对方说着他也就听着,最起码比脑袋搬家好得多。 众人稍事缓和,诺娜卡才说道:“听好了,我今天为你求请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如果让你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你了。今后你要好好活着,在上面的时候多积阴德,死了也好减轻一些罪责。所以说,你活着并不是一件幸事,而是一件苦差事。因为接下来的岁月当中,你要做一个大好人。如今这个世道你也知道,要当一个好人实在太辛苦了。不过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更加珍惜活着的日子。你明白了吗?” 别看诺娜卡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却是有模有样的,听话语的内容完全想象不到这居然是出自一个少女之口。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对于这些已死之人的忠告,孙长空更加铭记于心。也正因为这席简单的对话,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之中改过自新,为以后的成仙之路做好了准备。 有了诺娜卡的这番话,孙长空心中的负罪感同样减轻了许多,这么说来那些因为自己一时贪欲惨死的无数兽人也不尽要让自己偿命。就算是要偿,他只有一条命,如何能满足数以亿计的无妄修罗界子民。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多做好事,为活着的人多行善事,也算是为这个世界尽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吧! 孙长空看着诺娜卡,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坦然道:“多谢你的指点,能遇到你,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再世为人的。” 诺娜卡粉腮如画,这才轻声道:“我才不要,现在我有了这个大块头,就不会感到孤单了。不然就算到了阳间,仍然是孤苦无依,还不如这里好。好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那条恶龙毁了我的屋子,我得抓紧在下一场风暴来临之前,尽快修缮完毕。” 说罢,诺娜卡转身离去,孙长空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说白了,现在他的心中满是歉意,但作为一个口齿笨拙的男人来讲,这种抹眼泪的话是他最不擅长的。眼看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终于还是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圆满的吧! “行了,别看了,人家都没有让你偿命,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跟不跟我走了?” 苏如云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关于孙长空私自释放魔皇的事情已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就像刚刚所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已死之人,人世间就算发生了天塌的大事也都与她无关。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当一个“鬼”,尽自己应尽的职责,享受应该享受的生活。 孙长空跟在苏如云的屁股后面,不敢接近,但也不愿被落下,二都刚好保持在一个微妙的距离之中,这让后者有些不太自在。 “怎么?你还怕我?” 孙长空立即道:“没有,没有,我哪敢。我只不过是心虚罢了。” 苏如云前一脚踩得有些实了,导致大半个身子都没到了雪里面。孙长空赶紧追了上来,手慌脚乱地将对方又小心地拔了起来。苏如云尴尬地拍了拍下身上的冰粒,随即道:“刚才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孙长空不知所然道:“什么话?” “你不是说因为我的死,所以才让你有了让整个无妄修罗界给我陪葬的想法吗?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孙长空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十分为难的神情,他蹒跚地从雪中趟过,确定前方没有危险之后,这才叹气道:“哎,都是过去的事情,提它做什么。” 苏如云道:“废话,我都问了,你就直接说吧!” 孙长空仍然有些迟疑,不过看了对方坚定的眼神之后,他终于有了勇气:“我只是为你和你的夫君感到不值罢了。你为他们默默付出那么多,但在生死关头却没人能帮你一把,连我都只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在高远山的手中,一点法子都没有。我痛恨这个世道,更憎恶头顶这个破天,好人不得善终,坏人却可以颐养天年,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服,我不同意它的做法,为了表达内心的不满,我只得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苏如云愣了几息的时间,随即便被自己的笑声所惊醒。他指着孙长空的脑袋,一笑得都快断了气:“哈哈,果然是个孩子的想法,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哈哈,真是太幼稚了!” 孙长空一脸茫然,不解道:“苏前辈,你为何会这么说?”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苏如云,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才道:“这方天地生养了数以十亿的生灵,并且使他们按照自己的命数运行,无一偏差,此等神通,岂是我等能够理解的?如果连你都能看出来的道理,它老人家难道不知道?既然他安排我们经历这么多的劫难,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再说,我并没有感觉命运的悲哀,甚至还有些爱上了这个地方。和人间相比起来,这里或许是冷清了一些,感情淡陌了一些。不过,阴间也有阴间的风光啊!你去过奈何桥吗?见过刀山的肃穆、火海的壮观吗?传说中的鬼差是否就真的那么冷酷无情,谈笑间断人生死的崔判官又是怎样一副尊容。这些事物,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 “呦,我说怎么老是打喷嚏,原来是你在这里念叨我啊!” 孙长空心头猛然传来一阵悸动,再看苏如云的脸色也随着难看起来。二人视线一同投向头上的天空之中,一道威武神圣的身影随之显现。 “你是……” “崔判官!”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大名鼎鼎的崔判官突然大驾光临,没有任何先兆,没有丝毫感觉,这位真正的阴间王者赫然站立到二人中间。 “别来无恙啊!” 崔判官看着苏如云,微笑道。 在别人看来,那或许是可以融化人心的笑容,但在苏如云眼中,那就是要命的阎王令。他看着对方手中的那卷生死簿,心都快掉到嗓子眼里了。这也是孙长空第一次见到苏如云这么害怕一个人。 哦!不对,是一个神。 “崔……崔判官,你怎么来了?” 崔判官呵呵一笑,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居然就是阴曹地府之中阴律司。 “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和阎王在阎罗殿里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啊!看来阎王他老人家说得没错,果然又以是那冥道冰炎龙搞得鬼。” “什么?冥道冰炎龙?就是那个可以自由穿越在下九层地狱之间的家伙?” 崔判官有些诧异,不禁问道:“难道,打倒它的不是你吗?” 苏如云显出一丝愧色,然后低着头道:“呵呵,我要是有那本事就好了。不过要是事先知道它就是冥道冰炎龙的话,打死我我也不敢与它为敌啊!” 这下,崔判官就更加迷惑了:“既然龙不是你们击败的,那他为何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哦,是一个高大的巨人打败了他,而且只用了一拳。” 说到这,苏如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脸上出现了一抹恐怖的表情:“能够一拳打倒冥道冰火龙的家伙,难道他是神仙不成?” ; 第三百五十九章 走丢了 ?与苏如云的反应相同,崔判官为那位巨人的身份同样感到震惊。身在冰雪地狱之中,居然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打倒冥道冰炎龙,这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大能? “那人去了哪里,可否让我一见?” 苏如云瞅了瞅空荡荡的前方,随即道:“走了,他和一个名叫诺娜卡的兽人女子一起离开了。不过,如果现在去追的话,也许还能赶得上。” 二人转身刚要行动,谁知孙长空居然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一把拦住了他们。 “别去了,既然人家没有意思显露自己的身份,你们又为何要强人所难呢?崔判官,我们也好久不见啊!” 苏如云看着面带微笑的孙长空,又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崔判官,看起来他们之间已经见过面了。可问题是,崔判官是阴间的大人物,活人哪里有机会一睹他老人家的尊容。如此说来,孙长空又是在哪里见过对方的呢? “呵呵,上次死路之行没有让你束手就擒,没想到这回你居然自己跑下来了。怎么,你也被身遭杀身之祸了不成?” 说完,崔判官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随之眉头之间微微皱起。接着,他又掐指心算,口中念念有词,过了许久这才恢复正常。但这一次,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好像是被什么事情气得似的。 “你居然没死!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命最硬的一个,按理说到了阴间地狱,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不该再有生气了。可你现在身上的阳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开始不断上涨。快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下,崔判官已经无暇顾忌那个巨人的来历。作为阴间的阴律司,他必须对每个亡魂负责,该死的一个也跑不了,同样该活的他也不会冤枉。眼下的孙长空,稀里糊涂地落到了冰雪地狱之中,而且毫无征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如此想来,崔判官对于孙身上的事情就更加好奇了。 孙长空挠着头发,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在遮天幕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的印象之中,他在阳间的忘记终点就只有那些淡蓝色的雪花。难道,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是雪,是蓝色的雪。我在遮天幕之中看到了一场蓝色的雪,之后便来到了这里。我想,那东西一定有古怪,不然我也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听了孙长空回答之后,崔判官陷入了沉吟之中,虽说他曾经也在世为人,可那都是上万年前的事情,就算自己见过这种东西,恐怕也早就忘记了。可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找不到孙长空进入地狱的原因,那就无法对症下药,也就不能将他送回人间。左右权衡了一下,崔判官才道:“这样吧!你先跟着苏如云前往上层地狱,我去阎王那里问问,也许他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苏如云连连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他老人家出面,就算是死人也能立马还阳吧!” 说完,他又用下巴指了指孙长空道:“小子,你的运气还真不错,每到危急关头都有贵人相助。如果你成功回到了阳间,可一定要烧香祭拜啊!” “多谢判官解围,多谢苏前辈慷慨相助,孙长空无以为报,只得像诺娜卡说得那样,多行好事,广积善缘。只有那样,才算不负你们一番期望。” 苏如云颔首示意,而崔判官的脚下却是突然狂风大作。只见他遥空一指,那条“瘫痪”在地的恶龙已经随之飘浮起来,与他一前一后,化为两道流光,飞向天空尽头。 大人物终于走了,如今又剩下孙长空与苏如云两个人,后者随即道:“刚才崔判官所说的死路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惹到他了?” 孙长空苦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才道:“都是一些过往云烟而已,不说也罢。” 孙长空自顾自地往前走,苏如云不肯放弃,大步赶了上去,追问道:“别卖关子,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要逼我动手啊!” 说着,苏如云学着男人那样挽起了袖管,一把扯过孙的衣领,摆出一副抬手要打的架势。孙长空一看拗不过对方,只得将那段想想都觉得混身刺痛的经历复述了一遍。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苏如云听得变颜变色,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敬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可以承受住如此残忍的考验,这难道就是他命硬的原因吗? 半天的时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冰雪地狱的尽头,一条通往天空的云梯赫然出现在视线之中。目测来看,这条云梯恐怕要有千丈来长,别说是爬,就是放在平地上走过去也要费些工夫。万一来到半截腰上不慎跌落,那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然而,苏如云对此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不等孙长空说话,她已攀上了梯子的末端,回头朝对方的方向高声叫道:“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孙长空再一次仰望一下那道云梯的全貌,不过令他感到绝望的是,自己根本看不到尽头。也许,这梯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高更长一些。生成畏惧的他,两排牙齿在不停地撞击,发起“咯咯”的声响,眼看周围的光线已经渐渐黯淡,气温也随之降低,如果再不做出选择的话,恐怕他就要被冻僵在这里了。 “算了,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反正这里是地狱,死了还能去哪,来吧来吧!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孙长空仰天大吼一声,声音直上云霄,恨不得将苍穹刺破一个大洞。然后,他用力抓住了梯子的两边,手脚并用,迅速向上登去。 就在刚刚,苏如云已经上了好几百登,可转眼之间就已被孙长空追了上来。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好,体力充沛,朝气蓬勃,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摆在面前也有勇气面对。看着那道逐渐接近自己的灵活身影,苏如云的脸上浮起一股满意的笑容。 “我把曾雪仪交给你,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苏如云自言自语一阵之后,这才将注意力收拢回来,继续向上攀爬。 因为有了“目标”,孙长空爬起来也有了方向。可苏如云是什么人,就算站着尿尿也要和男人一较长短的超级好强者,哪里会让一个后生这么容易超过自己。对于眼前的云梯,显然是她更加熟悉一些。相比起孙长空来,他的身体要轻了许多,所以双手承受的负担也小了不少。远远看去,苏如云就好像一只灵越的壁虎一下,“嗖嗖嗖”地向上直窜,好像根本不会疲倦似的,将孙长空好不容易追上的进度再次拉开了一段好长的距离。就这样,二人一路上一你追我赶,互不相让。他们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攀登之中,竟是浑然不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就算是身强体壮的熊罴也经受不了。然而,孙长空与苏如云二人却是如沐春风,一点也受干扰,反而越发精神起来。 转眼间,二人已经上了足足三千多登,苏如云尚有余力,孙长空却已累得苦不堪言。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绝没有半途放弃的道理。这回,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携着他一起向前掠去。 有了飞鹰展翅图的帮助,孙长空爬起梯子来得意应手了许多,身上的无力感也一扫而空。现如今,他不但可以好好地呼吸,还有机会欣赏一下沿途的景观。可这一看不要紧,他竟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沉重的迷雾之中,加上天色昏暗的因素,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等他再次看向上方的时候,苏如云见不见了踪影。如今,他已孤身一人,完全迷失了方向。 好在,这条云梯只有一个方向,所以只要闷头往上爬,就绝不会有错。于是,他再次提气,将身后的鹰影全力激发,使得自己上升的速度又快了不少。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他就能追上前方的苏如云。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按照孙长空之前的计算,现在的他应该早就赶上了对方。可眼下,他非但没有追上,甚至连外界的动静都听不到。难道,他刚刚飞得太快,没有注意到对方,所以从旁边掠过去了? 可这么一想也不对,就算自己没有发现对方,按照苏如云的脾气和性格也会把自己叫住,然后披头盖脸地数落自己一顿。要既然事情没有发生,那就是说明苏如云还在前面。 此刻,孙长空是彻底没了主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万一进入了险境之中而又无人搭救,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困在这里?手足无措之际,他使用了人类最为原始的办法——大声呼叫,希望借此引起苏如云的注意。 “苏前辈,你在哪里!” 这里的空间着实空旷,孙长空的喊声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毫无回应,甚至连一点杂音都没有。如此看来,他好像真的遇到了麻烦。 ; 第三百六十章 憎光者 ?孙长空已经老大不小了,更不会像与妈妈走散的孩子那样号啕大哭。可不知怎的,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悲凉之意悄然涌上心头,使得他的眼眶不禁泛起了泪光。他随手一擦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哭了,这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孙长空,你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失了方寸。想想,快点想想,看看破绽到底在哪里,只要找到了破绽,你就能从这里走出去!” 孙长空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令得自己心神不至于涣散。可眼下这方空间的气温已经十分之低,呼出的气息都被冻得成了冰雾。如果再想不到逃出这里的办法,那他就真的要永远留在地狱之中了? “既然往上走不行,我为什么不往下试试。再说,自由下落怎么也比飞行省力得多吧!反正都是尝试,还不如找个轻松的方法。” 想到这里,孙长空心神一动,身后的鹰影随即消失。没了上升的力量,他自然要掉下去,这样一来他就能再次回到地面,然后重新开始。可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往下坠落,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拽住,随即一道人影慢慢从迷雾之中显露,看到对方的刹那,他高兴得几乎欢呼起来。 “苏前辈,你怎么才出现,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对于孙长空的话,苏如云不以为然,他重新落到云梯之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声说道:“别说话,安静地待在云梯之上。” 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孙长空,古怪地看着对方,想说却又不能说。因为,他在二人的头上发现了一道诡异的人脸。 说是人脸,那实际上只是一朵长相奇特的云团。那朵云彩少说也得有十丈见方的样子,颜色漆黑,黑得有些不正常,就像用墨汁染过的一样。不过,就在这云团之上,竟有几个排列有序的缺口,从远处看去这些缺口刚好对应人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所以才会让人误会。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孙长空发现那团云彩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好像故意朝他们飞来似的。与此同时,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起来,噗通噗通,快得就像砧板上的菜刀一样。 “前辈,我怎么感觉情况不对劲啊!我们是不是遇上了妖怪?” 苏如云蓦然回首,声音虽小,但却是在低声嘶吼:“都怪你这家伙,偷懒飞行,结果把这煞星引了过来。如果现在被它袭击,你我都得完蛋。” 孙长空眼睛瞪得浑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劫难居然又是因自己而起。不过事情已然如此,他也不好询问更详细的内情,只得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眼看着它一点点接近,而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你先别着急,这咱们脚下的这把梯子名叫升云梯,不但连接着两层地狱,还能将我们的气息隐藏起来,不被上面那个家伙发现。不然,一旦离开这道云梯,对方便能找到我们,把你们当成一般的游魂野鬼直接吞掉。” 话音刚落,孙长空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之中好像卡了什么异物似的,半点都说不出话来。 吞掉?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话说回来,自己的真身不正是困在遮天幕那朵巨云之内吗?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前辈,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就连你都会这般忌惮,动都不敢动。” 孙长空的话着实有点多,苏如云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道:“它要是一般的妖魔鬼怪,就算再来十个我也不怕。可问题是,这厮并无生命,更无死穴罩门可破。说白了,它只是一个清理魂魄碎片的扫把,我们根本灭不掉它,只有它灭死我们的份儿。” 一听对方如此厉害,孙长空想也不想,便立即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还是快点逃吧!不然,你我二人都得被当成垃圾清理了。” 苏如云身手非常之快,孙长空还没来得及闪身,便被对方一手牢牢制住,任他如此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给我安生点!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想,想走就走的吗?忘记你之前是怎么迷失方向的吗?在这里,你必须要去除杂念,不然便会被心魔入侵,乱了神魂,迷失方向是小,跌落摔得魂飞魄散那才要命。要不是我刚刚出手拉住你,现在你就得去阎罗殿前报道了。” 惊呆的孙长空缓缓点了点头,原来自己刚才距离死亡是那么近啊!怪不得他会迷失方向,怪不得会突然流泪,原来一切都是心魔作祟。 孙长空的实力虽强,但修为还太浅薄,根本经受不住心魔的误导。而在修行的道路之中,越到后面,对于心境的修行也就越来越多,因为每一步都可能暗藏杀机,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功亏一篑。有了这次经历之后,孙长空也将修行的重心从炼体转移到了修心养性之上。 但即便知道了眼前的情况,可他们的危机还是没能解除。进不行,退也不行,难道他们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不成? “前辈,咱们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它冲了过来,那岂不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了?” 苏如云轻叹一声,随即道:“其实办法不是没有,但只是做不到而已。” “哦?什么办法居然可以让前辈你也束手无策,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做得到!” 苏如云轻蔑地瞥一眼对方,随口道:“你能变出一个太阳出来吗?” 孙长空心头一震,心中念道:“太阳?” “没错,就是太阳。这家伙名叫憎光者,喜阴怕光,昼伏夜出。如果想将它驱离开来,只能让它误以为天亮了,使它自行退去。不然,我们只能祈祷老天保佑,别让它发现我们。” 孙长空看着苏如云,不由道:“太阳?怎么才叫太阳?一定要像人间的那么大吗?还是说要具备足够的光强才行?” 苏如云还不知道孙长空的打算,于是爱搭不理道:“怎么?你还想试试?” 孙长空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道:“晚辈不才,恰好学了一门神奇的功法,可以让身体放射出类似阳光的光芒。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放手一试。”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苏如云连忙摆手道。 “怎么?这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苏如云眉毛一竖,呵斥道:“当然不妥,那憎光者凶残无比,一旦发怒起来将会无人能敌。你别太阳没装好,结果激怒了它,那样的话咱们就真的再劫难逃了。” 听了对方的话,孙长空急得直拍云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整个阴间之中难道就没有难制得了他的吗?” 苏如云道“有,当然有,他的创造者就行。” “谁?” “还能有谁,当然就是阴间天子,阎罗王。” 孙长空倒吸口冷气,半天没再说话。这阎罗王在阴间固然好使,可问题是谁能请得动他人老人家?况且,就算他们能请得到,又有谁会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呢?眼前,被串在同一根绳上的两只小蚂蚱,已经危在旦夕,再不想出对策他们二人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就在二者几乎绝望之际,一直下潜的憎光者突然停了下来,悬在距离他们不到十丈的位置处,迟迟不前。孙长空看了苏如云一眼,使了眼色,意思是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苏如云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只得耸耸肩,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钟地过去,从蹬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憎光者不再前进,但也不打算撤退,就那么挂在天上,赖着不走了。面对这戏剧笥的一幕,孙长空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然而就在他以为危险即将过去的时候,那张人脸的五官之中竟有几道黑影落了下来。 “那是什么东西?”孙长空喃喃道。 苏如云阴沉着脸,抬头看向那几个黑点。只见对方速度极快,而且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到了现在,她也无法继续忍耐,只得大喊一声道“动手”,紧接着整个身子便如同脱弓之箭似的射向那些黑影。 孙长空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苏如云为何会这么冲动。既然早晚都得打,那他们还在里耽误什么事情。不得不说,女人心,海底针,作为男人的他是如何也想不通的。他再次拔出重辉剑,随即耀眼的金色光芒立即充斥了整个天空,照得四面八方如同白天一样。而在这道神圣光芒的照射之下,原本停在空中的憎恶者竟再次有了反应。 只见那道巨型的云团开始急剧变化,并且不断向内收拢,聚集,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半径一丈的球体。因为云团压缩的缘故,此刻的球体已经十分结实,乍一看去就好像一枚鸟蛋一样,只是个头大得出奇,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紧接着,一道道悦耳的碎裂声从那枚球体之中不断发出,听在耳中,就好像有千百只手爪在挠自己的心脏似的,让人混身发毛,难受。 ; 第三百六十一章 转危为安 ?就在巨蛋即将完全破裂、里面的东西马上破壳而出的刹那,孙长空立即做出一个决定:绝对不能让对方出世。不然,他与苏如云全都跑不掉。于是乎,他集中起毕生修为,将身上所有的灵气注入到手中的重辉剑中。一时间,重辉剑上燃起一道金色的光焰,一道道血色的浓烟从中滚滚涌出。孙长空心头一痛,在自己的全力摧动之下,重辉剑的木质剑身再也承受不住其中的可怕能量,当即崩溃,那道金色的火光正是燃烧千年金丝铁楠木所致。所以说,这一招之后,重辉剑便要与自己永别了。 与自己的战友生死离别,这是莫大的痛苦。可眼下紧要关头,他已别地选择只得牺牲自己的爱剑与对方同归于尽。 “去吧!重辉剑,让他见识一下你的最强一击!” 孙长空说话之际,重辉剑上的火光已经燃至极致,整段剑身都在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好像正在磨牙的猛兽一样。于是乎,它豁然挣脱孙的手掌,化为一道焚天火剑,直射天空中的那柄巨蛋。 “轰!” 显然,对方并没有意识到孙长空会有如此快的反应,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与它拼命。当火焰彻底将重辉剑瓦解之际,一道血色龙影赫然掠出,径直袭入到巨蛋之内。这一刻,整个空间之中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孙长空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因为激动正在狂跳不止的心脏。而后,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旋风,使得周围的的云雾都随之向其聚拢,不时便形成了一个范围绝莫数十里的巨型旋涡。孙长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抵不住那股引力,于是赶紧抱住身后的云梯,以防意外发生。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枚黑色的巨蛋之中猛然射出了数道火舌。 说是火舌,其实那就是一柄柄威力无穷的利剑,在剑锋与火力的双重作用之下,巨蛋不堪重负,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蛋壳便已一分为二,成了两半。 火,还是火,孙长空生怕蛋中会蹦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妖兽出现,那样自己可就对付不了了。好在,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一切进行地十分顺利,看样子之前重辉剑的****一剑,已经将里面的东西毁灭殆尽。不过,孙长空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今的他非但没了武器,就连身体也变得酥软无力,只得依靠着自己的手脚强行攀附在云梯之上,再想前进一步都难了。 看样子,巨蛋得再燃烧一会儿,孙长空不禁将头转向另一边,在那里,苏如云正在和那个几个黑点来回周旋。 在孙长空看来是黑点,其实那是一个个身高只有孩童般大小的黑色大头鬼。 这些鬼都是一些难产而死的婴儿所化,身上戾气浓重异常,即便相隔百丈也能清晰感应。他们的头大得出奇,据说是因为他们只有头在长个,身子仍保持在孩提时期的缘故,所以看起来身体比例极不协调。而正因为此,他们的动作十分灵活,孙长空目测,这些大头鬼的身法已经有天人之境的水平。虽然苏如云的修为要远高他们,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刚刚躲过前者的攻击,后边的大头鬼已经不期而至。而且,由于天性所致,这些大头鬼心狠手辣,个个都是杀人眨眼的主儿。只要是出招,就往苏如云身上的弱点死穴上招呼,逼得后者连连败退,一直飘出了发几十丈。孙长空只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留些力气傍身,这样多少还能帮得上点忙。现在好了,他只能当作一个看客,在一旁安心观战了。 五个大头鬼,相互配合,联手起来滴水不露,就是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在这等强悍的攻势之下苏如云竟显露疲态,好像已经力不从心了。 “该死,再这么下去苏前辈要有危险。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那些小鬼的手上吗?” 就在孙长空懊恼无策之际,一道悠悠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当然不会!” 惊愕之间,孙长空蓦然回头,一位青衣男子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丈的位置处,悬浮在半空之中,傲然竖立,身如宝剑,目如珠,不动如山,稳如松。单是这份世间难见的气质就足以让人感到敬畏不已,而就在两眉之间,居然有一道缺口。那口子呈圆形,大小估计只能伸一根尾指进去。可在是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洞之中,居然在不停往外冒着黑烟,看起来异常妖异,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样感觉。不知为何,他居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略微面熟,可无论他怎么想也都想不出。于是,孙长空问道:“你是?” 男子望着孙长空那张疑惑的面容,不禁笑了笑,随即道:“不用害怕,我不是你的敌人。还有,我们见过面。” “哦?在哪里?我怎么不记得了。” 男孩子神秘地撇了撇嘴,随即道:“呵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是这么健忘。难道,你忘了自己在聚恶岭之中的遭遇了吗?” 孙长空的瞳孔急剧收缩,接着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对方道:“你是……” 不等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已化身青虹,纵形一跃冲入到了前面的战场之中。此刻,苏如云的长风宝剑已经被震脱了手掌,另一只大头鬼趁机切入到近身之中,准备用自己的那双匕首般的利爪,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几道永远不会消退的伤痕。男子眼光毒辣,一眼便已瞧清形势,拽过苏如云的同时,抬腿踢出一脚,与那双鬼爪对到了一起。只听“咔嚓咔嚓”两声怪响,大头鬼的两只手腕已经被应声折断,骨茬子也一同刺了出来,暴露在外,十分惨烈。 “你是沈青!” 直到这时,孙长空才唤出那名男子的身份来。而得救的苏如云扭头看到男子脸庞的时候,自己的脸上居然升起两道红云,随即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口气道:“你……你你怎么现在才来,再晚一点,我就要魂飞魄散了。到时候,你去哪里找我这么贤惠懂事、精明能干的媳妇。” 看着对方略显嗔怒的样子,沈青平静的脸上终于暴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那笑声之大,气势之雄厚,实属罕见,堪比九霄惊雷,火山爆发。 “我说小云啊!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呢!明明是你一声不响离家出走,我好心出来寻你,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和那个年轻人。怪不得你会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原来是为了见他啊!” 苏如云一对灿如星光的明眸咕噜一转,接着坏兮兮道:“嘿嘿,你吃醋啦!” 沈青一本正经道:“哪里有。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来亦乐乎?刚好,我和他也有些渊源,只不过中间的经过太过复杂,三言两语根本讲不清楚,只能以后慢慢和你道来。眼下,咱们还是先把这几个小家伙解决了再说吧!” 这时,苏如云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沈青的怀里,要是换作还好,可现在有孙长空在场,而且他还在直愣愣地瞧着自己的方向,一股难以言表的羞耻感随即涌上脑袋,红润的脸颊之上又多了几分神采,让人看得神驰神往,如痴如醉。 “好!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如此一来,苏如云首次与自己心上人沈青联手,刚一亮相,便吓得那群大头鬼四散逃离,瞬间便不知了去向。留下的,只有那只余焰未尽的巨蛋,还有趴在云梯之上欣赏着眼前景色的孙长空。 “没事,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孙长空知道自己碍事,可眼下这里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所以他只能这么说。 不过,自打进入了地狱之后,苏如云与沈青在一起缠绵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虽然热恋期还没有过去,但也不至于那么猴急,所以便双双来到了他的身边,先开口的当然是苏如云: “你小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存在不存在不是你自己说了算了。不过你小子挺有能耐的啊!那么棘手的憎光者都让你干掉了,如果让阎王看见,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吧!” 听到“嘉奖”的时候,孙长空立即来了兴致,于是连忙问道:“什么奖励,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永远不死了啊!” 苏如云没好气道:“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生老病死,人知常情也。六道轮回,怎么可能说脱离就脱离,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不成?况且,就连神仙也有寿终的那天。” 孙长空心头一震,然后惊讶道:“什么?你说神仙也会老死?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成仙之后就能长生不老了呢?我看陈家老祖就活得好好的啊!” 苏如云道:“呦,你见识还不少,居然得见陈立那个老不死的。他能保持年轻的状态,只是因为他活的时间太短,一般仙人的仙寿可达十三万年以上。在那些老资辈的仙人面前,陈家老祖就是襁褓中的婴儿。” 待坐在遮天幕之中的陈家老祖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自己的鼻子,一边纳闷道:“大白天的,是谁讲我坏话?” ;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又一个巨人 ?听苏如云这么一说,孙长空这才知道原来仙人也不是长生不死的巅峰存在。可这么说来,天地之间有什么事物是永恒的吗? 苏如云给他的答复很是简单,道。只有道才是经久不变的。可道究竟是什么,它在哪里,又该如何获得,这就不是人口耳相传可以未完成的了。这是一个极为漫长且靠运气的事情。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未能得见“道”的踪迹。而一旦迈出了那最为艰难的一步,人便能平步仙路,一飞冲天了。 “对了,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苏如云忽然道。 “什么事情?” “你知道憎光者的由来吗?” 孙长空摇头。 “其实他们就是仙人死去,所留下的仙魂所化。” 这下,孙长空是彻底淡定不了了,他看着那片仍在冒着火光的蛋壳,不禁咽了口唾沫。照苏如云的说法,自己刚刚岂不是击败了高高在上的神明?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已经拥有子仙人的修为实力了呢? 苏如云用眼睛撇了一眼对方,立即便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于是道:“你别太得意了。憎恶者虽然是仙魂所变,但与真正的仙人相差岂是天壤之别那么简单。而且,你毁掉的只是一个胚胎而已。如果让那家伙真的跑了出来,就算集合我们三人之力,恐怕都不是对手。” 孙长空眉梢一挑,随即道:“恐怕?你的意思是说,就连你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憎光者。” 苏如云随手拍了一下孙长空后脑勺,气忿忿地道:“你个呆子,我要是见过憎光者的话,哪还有命在这里和你废话。顶多,我只见过他们云团时候的样子。进化到这种状态,已经和最终的憎光者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的话,恐怕那家伙已经成功出世了。” 孙长空思索了一阵,然后才道:“憎光者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就没人去限制他们呢?难道,之前就没有一个憎光者顺利诞生吗?” 苏如云摇了摇自己的食指道:“呵呵,你理解错了,并不是所有的仙魂都能幻化成云团。更不是所有的云团都非得变成憎光者。这里面参杂着许多偶然和意外,在无数的机缘巧合与天时地利之下,憎光者才能有机会降世。所有阎王他老人家根本不会担心憎光者会危害地狱,因为他们的产生过程已经是一条绝路了。” 孙长空仍不死心道:“既然如此,那到底有没有憎光者存在,还是说这些都只是大家的幻想而已,根本就是一个传说而已?” 苏如云微微点了点头,好像同意孙长空的观点:“你说的也没有什么错,憎光者本就是流传在地狱之中的一个说法,要说谁真的亲眼见到过憎光者吗?恐怕还找不出一个目击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传说绝不是空穴来风,一般来讲神话传说都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更何况这里是地狱,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寻不到?别说是一个憎光者,就算是十个百个,恐怕也是有的。只不过,他们的伪装极好,平时之中我们根本察觉不到。而到了关键时候,他们就会原形毕露了……” 说到这,苏如云与孙长空全都一愣,就连沈青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一样。孙长空的大脑在飞速旋转,而苏如云却是轻咬樱唇,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只有沈青慢慢转过身体,随即看向那道火光之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竟在火焰之中变得愈发清晰。 “原来那个巨人就是憎光者!” 怪不得对方可以一拳击倒冥道冰炎龙,怪不得他对自己的过往一概不知,怪不得就连崔判官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怪不得有那么多的怪不得,原来他就是由仙人死后留下的仙魂所化,历经重重劫难诞生的异世生灵,憎光者。而眼下,另一个难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巨蛋之中居然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之下,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看那人的轮廓与之前所见的巨人相仿,只是稍稍瘦削一些而已。如此说来,他应该就是刚刚诞生、被称作憎光者的可怕存在了吧! 这下,在场的三人全都淡定不了了。经过了刚才的稍事休整,孙长空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勉强地从梯子上移开,来到苏、沈二人的身后。他们的视线全都投向前面的火焰之中,周身灵气更是空前的汹涌澎湃,好像随时都会决口泛滥一样。 “怎么办?是他先动手,还是我们先动手?”苏如云心急道。 “这……咱们先动手恐怕不太妥当吧!毕竟人家又没有做出妨害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好端端地伤害他?” “小子,你脑袋是不是生锈了?要是让他先动手的话,恐怕咱们三人都要玩完了,到时候再想反悔还有机会吗?再说,就算现在他能老实待着,但也不能代表他能安生过一辈子。况且,这家伙的寿命比起仙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挨到他蹬腿的那天,我和沈青早就去投胎转世了,哪里还有机会去顾及他。免得夜长梦多,你们不出手,我就去动了。” 苏如云一向都是个务实派,既然说了就要付诸行动,要不然就要说。现在,他已下定决心,不除憎光者绝不罢休。于是乎,手中古风宝剑罡气凛凛,威风飒飒,剑身之中有龙吟不时传出,异常神奇,无数透露着苍老气息流动其间,好似一只存活上不时多少岁月的神兽一般,等待着主人的唤醒。 也就在这个时候,苏如云弹了出去,他的身体还有手中的宝剑,全在同一时间发动,声势浩大,乍一看去好像有千军万马飞驰一般,强悍不可阻挡。但仔细一瞧,那居然是一人一剑,但却绝不能小看了他们。因为只凭他们,就足以上天入地,通神通鬼,想要在天上撕个大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此刻的苏如云并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志,他必须要杀死眼前的这个巨人,也就是所谓的憎光者。可就在这时,一道异样的悸动突然从他的心脏之中传出,紧接着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停在半空当中,进退不得。而对面的巨人憎光者动却忽而有了行动。 他居然向前简单地迈出一步。虽然只有一步,但因为他的身材高大,腿长过人,这已足够令他从悬浮在蛋壳之中掉落下来。孙长空与沈青还没看清眼前的形势,便见着对方像陨石一样飞速向前坠落,看那势头好像是在寻死似的。 虽然孙长空与憎光者毫无关系,甚至他之前还下过毒手、要致对方于死地。可眼前那个大块头跌落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身体便不由身主地跟前一起向前掠去,而且速度尤在对方之上。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救下对方。 看着孙长空背影,苏如云有些愕然,他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要为救一个凶险人物而不惜以命犯险。沉吟了几息之后,她才终于吐了口浊气,然后轻声道:“你再这里等着,我去去马上回来!” 沈青已经知道对方的打算,也不上前阻拦,就这么随着她去了。直到对方的身影没入到浓重的云层中之后,他才自言自语道:“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在身后默默支持你。” 阎罗殿上,崔判官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将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台阶上的公案对面,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锦衣的中年男人。只见他眉梢如燃,虎目河口,长得一脸络腮虬髯,真可谓是威风八面,正气凛然。而他正是人们品中经常提及到的阴间天子,阎罗王。 一旁,冥道冰炎龙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只是因为有伤在身,为了尽快回到巅峰时期,他只得保持着相对娇小的身形,从而减小体力元气的消耗。 “冰炎龙,没想你也会遇上克星啊!真是罕见罕见!哈哈!” 听着阎罗王赤luoluo的嘲讽,冥道冰炎龙敢怒不敢言,毕竟现在有伤在身不能与之为敌。不然如果受到二次伤害的话,那要恢复到原来状态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阎王,臣对那个巨人的身份十分好奇,不知您是否可以为我指点一二,也好消除我心中的疑惑。” 这时,阎罗王已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来到冥道冰炎龙的身边,围着它一圈圈地转了起来。走了三圈之后,他才终于在龙头的位置外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看向对方右腮部分,一个仍然十分清晰的拳头硬生生地印在了冥道冰炎龙那足以与铜墙铁壁相媲美的身体之上,如果这一击换作别人来承受的话,恐怕早已有粉身碎骨。 “崔钰啊!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憎光者的事情吗?” 崔判官当即愣,紧接着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筛选有用的信息。 “呃,听过是听过。可据说,那家伙残暴无比,钉生无度,是地狱之中的凶煞孤星。可从我见到的那几个人口中,并没有听说对方有关的事情啊!难道,他们故意埋着我没说?” 阎罗五摇了摇头,轻笑道:“三人成虎的道理你还不知道吗?憎光者之所以会被描述得那么十恶不赦,大都是因为他们丑陋的表情,还有显赫的出身。其实有件事情你们不知道。” “什么事情?”崔判官不禁忙问道。 “仙人羽化之后留下的仙魂,是没有前世记忆的,甚至连神智也被一同剥夺,所以就成了一个近乎白痴的存在。” 崔判官恍然大悟紧接道:“这么说来,憎光者本没有危险,只是人们刻意丑化了他们!” 阎罗王缍满意地点了点头。 ; 第三百六十三章 用心良苦 ?孙长空看着地上的那个巨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尽力了,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等他重新来到地面上的时候,对方已经坠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中。眼下,四处漆黑一片,寒风刺骨,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之下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巨人也会被活活冻死。 然而,仔细观瞧一番,孙长空发现此人与之前自己见过的那名壮汉如初一辙,无毛发,蓝色皮肤,还有那具高大的身躯,足以让他们在纷纭世界之中独树一帜。显然,对方并没有断气,甚至呼吸还十分平缓,看着他安详昏睡的样子,孙长空那颗悸动杀心居然重复平衡,周身的戾气也退去了不少。 “就这么杀了他,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啊?”孙长空嘟囔了一句,接着又看了一眼上空。这时候,苏如云也赶了过来,看到的情况之后,立即使出无上剑式,准备给予巨人致命一击。 “苏前辈,先别动手!” 眼看剑光就要逼落,孙长空居然猛然迈出一上,挡在了巨人的身前,大声呼喊道。苏如云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落地道:“小子,你脑袋是不是被人打傻了?你居然护着他?别忘了,这可是憎光者啊!吹口气都能要你命的主儿。别再耽误时间了,咱们还得咽剑海地狱,得抓紧时间了。” 孙长空仍不闪身,而且更加坚定道:“恕晚辈不难从命。” “为什么!”苏如云的口气变得有些冷酷,就连目光之中都沾染上了慑人的寒气。 “前辈,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巨人吗?他们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你也说了,他们也只是奉命清理那些魂魄碎片。就算咱们不幸栽到了他的手中,也是你我二人贸然闯人了他的领地,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家。” 苏如云冷笑了一声,随即道:“哦?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多谢他的不杀之恩了?” 孙长空面露尴尬,他知道对方已经在发作的边缘,但为了保护后面的这位巨人,他只得继续道:“苏前辈,您宽宏大量,就放他一马吧!如果他真的敢为害众生的话,就算拼了这条贱命,我也要将他亲手铲除。” 看到了孙长空的决心,苏如云扬起的手臂终于缓缓放下,他叹了口气苦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随了你的心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一会儿他醒过来如果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就会立即出手杀了他,绝不再讲什么情面,听明白了吗?” 孙长空高兴地点了点头,果然苏如云比一般的老资辈要和蔼可亲得多啊!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守着吗?鬼知道这家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智。”苏如云没好气道。 话音刚落,那个倒在地上的巨人便“噌”地从地上坐立起来,瞪着两只好像夜明珠的大眼睛环视着四周。他的表情比僵硬无比,乍一看还以为是石头雕刻的呢! “孙长空,快过来,快点做好准备。” 对于苏如云的担虑,孙长空反倒是不以为然,他不但不闪开,反而走到了对方的面前,接着轻声道“你醒了啊!” 巨人用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回复道:“你……你是谁?” 孙长空有些不好意思,随即道:“我?呵呵,就是我把你创造出来的啊!” 生面苏如云听了这番话之一被惊得差点跌了个踉跄,随即伸手指着对方道:“孙长空,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怎么这么不害臊啊!” 虽然这种话听起来十分无理,可在巨人的眼中却好比真理一样,令他深信不已。 “这么说……你就是我的父亲了?”巨人痴痴道。 孙长空背负着双手,装模作样道:“嗯,嗯,我就是你的父亲,记住了,我叫孙长空。” 巨人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口中不断反复念叨着“孙长空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孙长空”,如此这样,周而复始。趁这个时候,苏如云将孙长空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怒斥道:“果然你小子还是死性不改。我说你怎么好心要救他,原来还有这种见不得光的打算。说,有了他之后,他想干什么。难道,你要借助他的力量,称霸人间不成?” 孙长空哑然失笑,缓了好一阵才道:“苏前辈,你想哪里去了。我冒充他的父亲,只是为了让他对我有所敬畏,不敢胡作非为。不然,他一定发起疯了,谁能制得住他。” 苏如云一听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仍旧不依不饶道:“嘿,你白捡了一个这么个好儿子,怎么能没我的份儿。不行,我也要认他作我的干儿子。” 孙长空立即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苏如云不解道。 “我是他父亲,你是他母亲,那咱们岂不是成了那种关系。” 苏如云如梦方醒,一拍自己的脑门,心中念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一计浮上心头:“他作不了我的儿子,你可以啊!这样吧!你在这里给我叩三个头,我就收你当义子。你看怎么样?” 孙长空神色一慌,不禁道:“这……这怎么好意思,您好歹也曾是一派之长,我一个小小的苍北仙苑弟子,哪敢占您的光。” 苏如云冷冷道:“怎么?你还不愿意怎么着?” 孙长空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你要认亲,也得有第三个公证吧!眼前,貌似只有我们两个,还有我这刚出世不久的大儿子。” 孙长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巨人,发现对方正在自己坠落的地方堆雪,不一会儿已经滚了一个巨大的雪球,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活动极感兴趣,果然像一个年少无知、天真烂漫的孩子。 苏如云气忿忿道:“哼,我苏如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被那些繁文缛节约束过。你不是要公证人吗?那就让苍生厚土为证,它们二老的面子,总要比咱们这些凡人大得多吧!怎么样,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如云目光如炬,看得孙长空心惊胆颤。他不是不想遂对方的心愿。只是之前晁春来的事情已经让自己有了阴影。他已经杀过一个义父,绝不是那种事情再次发生。有些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甚至做出一些神鬼共愤的恶行。他这样的大恶人,根本不配拥有苏如云这样的母亲。 “苏前辈,你为何这么执着?现在我们天人两隔,就算收了我,您照样不能享受天伦之乐,而我终究会回到人世间当中。想要再次见面,不知道是何年是何月。为了一时之快,真的值得这么去做吗?” 苏如云笑了笑,眉梢眼角都好似有万种风情,谁要能有这等貌如天仙的母亲,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走到孙长空面前,轻扶了下孙长空的脑袋,以一种极富雌性的语气说道:“我和我的夫君尝尽人间的悲欢离合,历经千难万险,才有死后在此重逢。这本来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可作为鬼魂的我们,不能生育孩子,更不能传宗接代,这是我俩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病。我之前就和他说过,想认领一个义子,然后让那个孩子继承我俩的衣钵,也算为我苏如云开枝散叶了。可身在地狱之中的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我便想到了你。” 孙长空当即一愣,一个天大的阴谋正在慢慢显露它的冰山一角。无数的场景穿梭在他的脑海之中,一个个古怪的迹象令他如遭雷亟。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道:“原来,将我唤到这里的你啊!” 苏如云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随即道:“对不起,我确实自私了一点。虽然沈青也曾阻止过我,但为了那个期待已久的心愿,我必须要这么做。” 苏如云顿了顿继续道:“当然,只凭我一人之力当然不足以让你坠入地狱。所以我必须等待时机,等待一个你的心魂最为薄弱的时刻。我利用无上秘术,从相隔数以百万里之地的人间,将你的灵魂召唤到这里来。可因为第一次使用这术,所以还不熟练,因此你才会落入到冰雪地狱之中。” 如今,孙长空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他体谅苏如云的良苦用心,一方面他又责怪对方的自私自利,完全没有在乎他的死活。万一其间出现了什么不可预计的危险,那自己就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我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了你,至于任何选择,我也不再强求。能成为母子固然是好事一桩。但如果不能,就说明只剩娘俩的缘分未到,是我太过执着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因为从无妄修罗界破灭的事情上来看,你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太年轻,做法太过极端。我们都曾经历过你这种时期,只是当时有师父长辈们及时劝阻过,所以才没有酿成大错。而你显然是那个不幸之人,所以作为一名长辈,我必须要为你负责。” 苏如云发自肺腹的真心话让孙长空感动不已,之前的思想斗争已经全然不见,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妇,绝对是一位贤妻良母,能得对方宠爱,那是自己的荣幸。 “好,我答应。” 孙长空的脸上洋溢起会心的笑容。 ;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传承 ?孙长空态度的突然转变,让苏如云倍感意外。此刻,他不知该惊还是该喜,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静,眼中却已涌现出星星泪光。 “前辈,我怎么哭了?这要是让沈叔看见,估计就该拿我是问了。” 苏如云擒住泪花,破泣为笑,上前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道:“你放心,他要是敢为难你,我第一个就不饶他。” 苏如云展袖一挥,雪地之上随即出现了一把椅子,之后她往上面一坐,煞有其事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拜见你的义母。” 孙长空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积雪之上,然后猛叩了三个头,接着喜笑颜开道:“义母在上,请受空儿一拜。” 苏如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将地上的孙长空搀了起来,语重心长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苏如云的义子了。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苏如云的事情,谁要敢欺负你,哼……” 孙长空不禁道:“怎么样?” 苏如云昂着头,眯着眼睛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当然得欺负回来。” “啊?我还以为您会帮我出头呢!”孙长空略显失落道。 苏如云伸手在孙的脑袋个叩了一个响指,张口埋怨道:“你啊你,脑子果然不好使唤。我都是个已死之人了,怎么给你出气。以后行走江湖要小心谨慎,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干娘我也是过来人,这些事情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不是杀你之仇夺妻之恨,哪有过不去的坎?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能忍气吞生,我就不信对方好意思敢先动手。” 孙长空被苏如云的话惊得半天不能言语,而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突然从天而降。 “我说小云,收义子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你也太小气了些吧!” 二人抬头一看,正是沈青从天而降。他一早就猜到苏如云的打算,尤其是之前反常的举动更令他有了怀疑。看着雪上的那张木椅他知道认亲仪式多半已经完毕,所以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哈,沈郞,你来晚了,我已经收这小子做了义子,你没机会喽。” 此刻苏如云雀跃欢喜的样子就像个孩子一样,脸上尽是天真无邪的笑容,沈青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苦笑地摇了摇头。 “也罢也罢,命该如此,强求不得。” 孙长空发现对方神态中的失意,于是连忙道:“沈前辈不要沮丧,我已认苏前辈为义母,而您与义母又是夫妻,所以我理应称您一声义父才是。” 他本以为自己如此一说,沈青该好受了一些。谁知对方居然再次叹了口气,无精打采道:“你叫孙长空是吧!这里面的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一言难尽啊!” “哦?是吗?可以的话,您可以给我说说,也许我能帮您排忧解难。” 沈青也不好回避,于是索性道:“这都要怪我们刚来到地狱之后的那场赌约。” “什么赌约,这与收义子又有什么关联?” “那个时候,我们初来乍到,阎王心地慈悲,并没有因为我们二人在阳间犯下的过错而降下重罚,反而将我们送剑海地狱之中,让我等看守那里,成了你们口中所说的鬼差。在那的日子虽然安逸,但对于我们这种习惯了人间血雨腥风的人来讲显得未免枯燥了一些……” 这时,旁边的苏如云突然接着话茬道:“所以我们就打了个赌。” 孙长空发现对方自己看着自己,意思好像是让自己接着往下说,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再联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才道:“比谁能先找到义子?” 沈青道:“嗯,很接近了,是比谁能先找到传人。” 孙长空不解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话说回来,万一你们找到了同一个人怎么办,到底是输谁赢?” 苏如云摆动着手指,口中“啧啧”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与他虽然已经结为伉俪,但所习的功法套路却大相径庭,南辕北辙。同一个人,根本无法同时在体内兼并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孙长空紧接道。 “这还看不出来吗?只要那人学了我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功法,也就等于和另一人的武功要诀绝缘了。” 孙长空摩挲着下巴,稍事沉吟然后道:“难道,你们就这么自信?同一个人就一定不能同时习得两种属性的功法?” 沈青道:“这一点毋庸置疑,除非那个人想内力相激、爆体而亡。” 孙长空立刻道:“如果我说,我想尝试一下,您看怎么样?” “这可万万使不得,我知道你不是贪得无厌,但这样做明显只有死路一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不用再说了,既然我已收了你,你就安心在专钻我的武功心法吧!” 然而,就在孙长空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沈青却突然道“唉,孩子既然有这份敢于拼搏的勇气,为什么不能让他放手一搏,试一试呢?虽说古人的经验一字千金,但也不代表就没有疏漏的地方。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这位小兄弟骨骼惊奇,际遇非凡,也许真能创造历史,书写奇迹。” 苏如云看着沈青,难过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可他分明见到了孙长空眼中的坚毅与决绝,如此说来,她好像真的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不时为何,在沈青到来之后,周围空间的温度立即回升了许多,就连风势也小了不少,三人席地而坐,只有刚刚落生的巨人还在一边玩耍,丝毫没有顾及他们这边的情况。 率先传授的苏如云,在她面前,沈青不敢做第一个。 “听好了长空,我出自飘渺云巅,所习的功法大多也都是门派之中的功法秘诀,只是其中又参杂了我自己的见解与领悟,所以和世人所知道的飘渺云巅还是有一些出入的。说白了,我将要学习的,是正上一层的飘渺云巅武功,我称它为升云战法。” “升云战法!”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孙长空混身的气血都不禁为之沸腾欢呼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就算是上一回领悟第四张无二真经图,光明迦楼王的时候也绝不上现在的心情。他的喜悦已经全部写在了脸上,恨不得立刻就将那品诀要领融会贯通。 “记住,升云战法与寻常的飘渺云巅功法同处一脉,都讲究与天地相通,调动五行力量,将之化为己用。然而,不同的是,升云战法讲究以势夺人,招未至而势已成,万千杀机全部融入虚空之中,无从察觉,却又无处不在,练至极致可以做到势随心动,杀人掠物于千里之外……” 在一连串高深晦涩的讲课之后,孙长空已经渐渐掌握了窍门,身体之中的真气随着苏如云口中所说的口诀一起运转,不一会儿便在周身位置处形成了一个直径三丈左右的气旋。这道气旋呈青色,无时无望不在向周围散发着迫人的阵势,即便无形无声也能形成一道坚硬的屏障,使得一般人难以进入其中。 紧接着,气旋之中不断有幻象衍化,时为人,时为兽,时而盘旋于空,时而奔驰在野。无数变化尽在其中,无所无有。阵阵罡气随即跃动,射入到雪地之中,出现了一道道深而幽长的伤口。 终于,孙长空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在他的眼瞳之中竟各有一枚气旋正在缓慢动行,与此同时周围的巨大气旋随即消失,并且飞速涌入到双眼内的气旋投影当中。 感受到孙长空身上的澎湃气势,苏如云终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我的升云战法涵括身法,心法,剑法,腿法四种功法,看你现在已经初有成效,气旋到达青旋境界,是心法小成的迹象。等你心法练至圆满的时候,内修就会完毕,然后自动进入到下一个环节,也就是内修之中。内修就包含我刚才我所说的身、剑、腿三境。等你将这些功法全部练到炉火纯青之际,青旋便会进化成素旋的状态,这也就代表人的升云战法大功告成了。” 孙长空颔首的同时,发现自己的身上竟不时传出几缕白烟,看起来十分诡异,乍一看去还以为火上的热水烧开了呢。看到孙长空仍有顾虑,于是苏如云又解释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刚刚修炼而成的青旋还没能达到收放自如的地步,偶尔有散功的现象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在练习升云功法的时候戒焦戒躁,稍有不留神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几十年的积累都有可能毁于一旦。所以宁愿荒废,也不能好大喜功,贪多嚼不烂,切记切记。” 至此,苏如云的授课已经告一段落,可她仍然坐在这那里赖着不走,这让一旁的沈青颇为无奈:“小云,你不会让他学了你的功法之后就半路反悔了吧!” 苏如云猛地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来到他的身边,伸手重重拍打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可得好好教他啊!如果出现什么闪失,哼哼,我会让你记起原来的那个苏如云的。” 沈青咧了咧嘴,想笑却笑不出来,现在就连他也没了主意。 ; 第三百六十五章 妖圣咆哮功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沈青还是来到了孙长空的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在即将传功的前一刻,他再次确认道:“你干娘的脾气你也看明白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恐怕她这辈子都要记恨我了。所以,就当是为了咱们爷俩,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真的要同时修炼我们两个人的武功吗?” 对于沈青的告诫,孙长空满不在乎,意气风发道:“沈前辈,你就不要再婆婆妈妈了。难道,你还能被一个女人唬住不成?” 这时,正在与巨人一起玩耍的苏如云猛然将头转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刹那间,孙长空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散去了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沈青回头看了一眼苏如云,这才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再耽搁时间了。现在,我就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妖圣咆哮功教授于你,你要好好学习。” 不同于出身于名门大派的苏如云,沈青因为资质平平的缘故,一直与那些超级巨擘无缘得见,被苏如云的上一个师父推落山崖之后,他得到妖僧相救,并且成为了半人半蛇的异类。由此,他得到了一股上古女娲的力量,修炼习法都要远远超乎常人百倍千倍,就连对于世间的感悟都要高上好几个层次。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的相互作用之下,使得沈青在进入到无妄修罗界之后领悟出一种只属于自己的功法,也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妖圣咆哮功。 顾名思义,这种武功在每次发招之前都需要使用者大喊一声。然而,这并不只是为了从气势上震住对方,更重要的是要聚气,在大喊之后立即吸一口气。这样一来,使用者体内的气息将会空前浑厚,动起手来也有恃无功。 不过,这些只是简单的准备工作而已,更加关键在还在后面。 作为昔日聚恶岭的一方霸主,沈青完全可以称得上妖圣之名。他出手迅猛,来去如电,出招之狠辣,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余地。因此,沈青的功法之中也夹杂了一股浓郁的阴寒之气,与苏如云大开大合、正气凛然的升云战法完全不同。 妖圣咆哮功的第一招就是伤神。这里的神指的不是天上神明,而是指人的精神,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灵魂。出招讲究先发制人,在对方还未不得及反应之时,便先声发动,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伤神的招式很简单,气,以气伤神。这里要与苏如云的势区别开来,气虽然无色,但并不是无形,气剑之所以能够产生破坏力,就是因为他的外形所在。当然,这个形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使用者修为和对招式的理解加深,气的大小与强弱都会随之变化。而势却不一样,它无色也形,全部在使用者的一念之间,用好了威力无穷无尽,用不好就是在虚张声“势”,成了假把式。从这一点上来,势要比气更加玄妙,更加难以理解一些。然而自从学了这一招伤神之后,孙长空对于气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在他初步的学习之中来看,沈青的气要比苏如云的势更加霸道一些,力量也略胜一筹。可伤神讲究以目御气,难度着实之大,过了半个多时辰,伤神一式还未掌握万分之一。这下,孙长空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份从容,就连汗水也不再流了,仿佛已经顾及不上似的。 “可恶,听起来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落在我的身上却是这般困难。难道,这妖圣咆哮功真的不适合我吗?” 就在孙长空准备放弃之际,沈青神秘地笑了笑,随即道:“长空,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孙长空左思右想,仍不得解惑,于是道:“沈前辈,你快别卖关子,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步骤!” 沈青道:“我刚才千叮万嘱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咆哮啊!你得聚气才行!” 孙长空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恨自己刚刚走神,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按照沈青所说的吐纳方法,孙长空猛得吸满一口空气,然后用力将之排出体外。趁此机会,他赶紧施展伤神,双眼随即向前望去,两道无形快刃飞射向沈青所在位置,而后没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这下,沈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但因此他的嘴角已经淌出殷红的血液。 、“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青摆了摆手,不动声色道:“不要紧,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况且这里除了我之外似乎就没有其它的合适人选了,总不见得你要拿你干娘开刀吧!” 孙长空一想,心说也是这么个道理,如此心情才算好过了一些。伤神初成,孙长空又拿旁边空地上的积雪练了几把。只见他的目光所过之处,无一不是飞雪漫天,被积压在下面不知多少年有冰壳都被一同掀飞起来,化作无数冰晶,散落在天空之中。 伤神学完了,妖圣咆哮功的第二招叫刻骨。以无上气劲形成的无形之剑,可以破开一切障碍,透入骨骼,并在上面刻下一枚枚“卍”字。一旦被其标记,此部分的身体并会不听使唤,如同坏死一般,就算用刀子割用斧头剁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保险起见,沈沈青不知从如里找来了一根原木,然后让孙长空对着练习。什么时候气刃能将“卍”字写入到中心树干之中的时候,刻骨也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这回,孙长空耗费的时间更长,西边的天空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而他仍在那里盯着那截原木,不断释放着一道道凌厉的气刃。他已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多少次发功,就在刚刚他的眼睛因此操劳过度已经充血发红,用地上冰雪冷敷了一下这才好转了一些。不过,眼前的“大山”还在那里,要做到刻骨实属不易。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孙长空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麻木起来。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因为气温过低所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苏如云走到沈青的面前,古怪地看了看孙长空,然后低声道:“看来,他已经有些发觉了。” 沈青却是笑而不语。 如今,天色已经完全明亮起来,孙长空依旧在不断大声怒喊着,要不是有积雪给自己降温,他的喉咙恐怕已经冒烟了吧!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一个冷不丁的过程之中,他的一道气刃终于发挥出刻骨的精髓所在。原木中心猛然溅起一道尘烟,木材一分为二,只见就在年轮的最里侧,模糊地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卍”字。 “成功了,我成功了。” 孙长空的嗓子已经相当沙哑,听他的声音,就好像拿着一把沙子从自己的隔膜之上磨过一样,身体自上到下,从里及外都不禁为之颤抖。他实在太累了,现在每说一句话,都需要他使出全身的气力。 沈青看了看天色,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道:“糟了,光顾得给这孩子传授功法,差点把大事给忘了。今天好像是洗剑日。” 苏如云一拍大腿,“嗖”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拉着沈青,一边往升云梯那边走一边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那小子学习你那破功法,我们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吗?如果阎王怪罪下来,我看你怎么向他交待。” 沈青无辜地看着对方,近乎撒娇道:“这事也不是因我一人而起的吧!不行,还得带上他!” 说罢,身后的孙长空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们二人飞来,眨眼间便已落到他们的身前。不等他说话,沈青已经率先道:“什么都不要问,跟着我们走就行了。先把眼前这个难关渡过再说。” 孙长空刚要张嘴,只觉得自己的脚下突然多了两只手掌,然后将他猛得一托,身体便随之悬浮起来,并以难以想象的极快速度飞似的向上空冲去。 “我……我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 由于行动实在太过,气流划过孙的眼角,带出些许泪水。他并不是想哭,只是因为空气太过寒冷,刺激的眼珠分泌出眼泪。不过,这么一看孙长空显得极为委屈,从后面追上来的苏如云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哄说道:“好端端的哭什么,一会儿还要靠你给我们帮忙呢?” 孙长空扭头一看,发现追上来的不仅仅是苏如云,还有沈青和那名巨人。这下,他是完全没了辙,现在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只得随风漂泊,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更不知自己的终点到底在何方。 穿过一层层云雾的阻拦,孙长空发现周围的温度开始渐渐回升,身上也感受不到之前的寒冷,变得暖和起来。可没过多久,他便见到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大片的火海。在,是在火海中心,居然有无数光点在向他不停招手。 “那是剑吗?”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剑海 ?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竟开始不由自主地运动,不需要自己使用一丝一毫的力气。刹那间后,孙长空才明白,自己这这是在自由下落。 孙长空想不通,刚刚还在向上不断攀升的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垂直下落了,而且速度极快,眼看离那湖血色的池水越来越近,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吓得都快晕过去了。 “干……干娘,这是怎么回事,快……快点停下来啊!不然我们都得摔死!” 苏如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赶路之上,丝毫没有意识到孙长空的提醒。还是沈青接着道:“长空,你放心吧!前面就是剑海地狱,到了那等于到了自己的家,不过今天有件非做不可的事情等着我和你干娘去完成,授功未完,所以只能让你跟着我们一起来了。” 说话之间,孙长空觉得作用自己身上的力量立时削弱了数分,速度也开始减慢下来,最终悬浮在那片熔岩之上。 这片所谓的剑海其实就是一处天然的岩浆,数之不尽的宝剑怪剑树立其中,一个个被火力摧动地红里透黄,好像随时都要熔化一样。众剑之间,全部用青一色的铁链连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巨网。看似杂乱的布局,实际上是按照五行八封、阴阳相克顺序排列,一眼看上去甚是宏伟,如此浩大的工程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才能完成。 “这么多的剑插在岩浆之中,到底有什么用啊?” 这时,苏如云来到他的身上,随即道:“这里就是所谓的剑海地狱,来到这里的亡魂都要经历剑海之中的焚孽岩的洗礼,方能将前世的罪恶涤清。” 就在孙长空仔细观瞧脚下位置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火光猛然跃起,差别溅到他的身上。多亏沈青眼急手快,在岩浆扑落之际,及时用内力将之削弱冻结,等落到孙长空脸上的时候,已经成了一把一把的黑灰,这才逃过毁容之劫。而当那道岩浆恢复平静的时候,孙长空发现就在火光消失的位置处,居然有一个人头。 那是一张急剧瘦削、毫无生气的脸颊,就连两边的颧骨都能清晰可见。他的眼中无光,甚至连眼珠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两个漆黑的窟窿,好像无边的绝望。 看到那人样子的时候,孙长空不禁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倒出十好几步,苏如云赶紧道:“别害怕,那只不过是亿万这此经受洗礼的鬼魂之一,没有任何威胁。在洗礼完成之前,谁敢擅自离开焚孽岩,将会魂飞魄散,神魂俱灭。” 沈青点头道:“没错,这些鬼魂虽然智力低小,但还没有傻到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过这次的洗礼马上就要结束,里面的亡魂终于可以重入六道之中了。” 随着二人的目光方向,孙长空在极北之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呈金黄色,其上写有地藏经,阿弥陀经,金刚经等八种用来超度亡魂的经文,用来让剑海之中的灵魂彻底净化,消除身上的凶煞怨念,以便投胎转世,重新回归人间。 这时,苏如云突然道:“此次洗礼马上就要结束,剑海之内的洗孽岩需要重新更换。这个过程极其漫长,而且需要耗费我们大量元气。整个过程必须一气呵成,绝不能有半点差池。不然便会前功尽弃,马上就能得到净化的灵魂便会遭到污染,洗礼宣告失败。” 得知此事关系重大,孙长空不禁问道:“既然这样,如何才能将为剑海重新注入新的焚孽岩呢?” 沈青一指那道金色法阵,随即道:“看见那个了吗?这个是剑海的力量源泉所在,名叫十方救苦大慈大悲悯生阵。法阵的另一面就是新鲜的焚孽岩,只要将它开启,那边的岩浆自然而然会涌入到剑海池之中。而原本存在这里的亡魂也会随即飞升,进入到六道轮回之所,等待自己下一遭的到来。而如果要摧动十方救苦大慈大悲悯生阵,需要我与你干娘不停将自身的灵气注入其中,当灵气完全充满法阵之时,阵法便会发动,我们的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了。” 孙长空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苏如云道:“这你不用多虑,我们让你,其实也并没有想让你做什么。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你就为我们二人护法卫阵吧!” 孙长空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随即道:“怎么?难道摧动这救苦大阵的时候还有危险存在?” 为了打消孙长空的疑惑,沈青再次道:“呵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多数情况下,发动阵法的过程还是十分安全的。可个别的亡魂因为前生的怨气太重,单单的洗礼根本起不到作用。有时,为了不让焚孽岩再次进入剑海之中,他们便会趁人摧动法阵的时候背后偷袭,意图打乱下一次的洗礼仪式。原先,只有我们二人看守剑海的时候,都是一人发功,另一人护法。如果反复交替,虽然能保证万无一失,但过程相当冗长,效率极低。为此,我与你干娘一直都十分苦恼,除了找人来护法之外,再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解决。眼下,你刚要在这,也就派上用场了。” 孙长空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始末,于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亡魂的实力如何他还真没有认识,万一遇上什么厉害的角色,非但保护不了两位前辈,就连自己也有生命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苏如云将自己的古风宝剑递给了他:“放心,不佳有意外发生的。就算有,凭你现在的修为难道还怕几缕残魂不成?再说,有了我的长风宝剑,什么样的对手都难分分钟拿下,不用担心了。” 孙长空接过宝剑,勉强地笑了笑,然后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给你们看着,谁要胆敢从中阻挠,看我不把它们砍成碎片。” 苏如云轻轻拍了拍孙长空肩膀,随后转身朝法阵飞去。而沈青望了一眼对方之后,也跟着一同飞了过去,与苏如云一左一右分居在法阵两边。不一会,二人的身上泛起耀眼的蓝色光芒,接着同时出掌,将体内的澎湃灵气灌输到面前这道巨大的法阵之中。 呼吸间,十方救苦大慈大悲悯生阵中出现了五彩斑斓的霞光,这样的光芒在生气沉沉的地狱之中十分少见,而且气势极为浑厚,让你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情。几秒之后,苏如云与沈青二人便被那些光芒吞噬其中,就连孙长空也受到了影响,不得不又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这时候,剑海之中也有了动静,而且声势巨大,简直就像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首先是那些陈旧的焚孽岩,温度开始迅速升高,不一会便纷纷“咕嘟咕嘟”沸腾起来。那些原本坚守在剑海之中的诸多铁剑在热力的摧残之下,不仅燃起了一道道火焰,甚至就连形体也变得涣散了起来,眼看就要化成铁水了。可就在这之前的一刹那,岩浆先行蒸发了。 一切发生的属实太快,孙长空不没来得及退到安全地带,便被下方升起来的一道热浪烧伤了手背。只见那里的皮肤已经大量脱落,就连里面的筋肉都已经萎缩发黑,真不敢相信刚刚的那道热气究竟有多高的温度。 不过,此时孙长空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为这么点小伤而犹豫,他必须要躲到一个安全的角落中去,不然自己绝对会变成烤乳猪。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番寻找之下孙长空终于在偌大的剑海之上找到了一块悬浮的平台。这平台不大,顶多只有一两丈见宽,四下并无支撑,看起来十分诡异。他知道飘渺云巅之上一种可以浮在水面的上的漂石,不过与脚下的这块平台相比起来,就要逊色多了。 有了平台作为屏障,孙长空终于可以安心一些。然而,平台之上的东西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平台之上除了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之外,便再无其它。带着与生俱来的浓烈好奇心,孙长空缓步来到了石碑面前,随即看了上去。 石碑上的三枚大字异常醒目:剑魔墓。 孙长空只知道剑海是用来洗涤灵魂的,却不知道这里居然葬了这么个人物。剑魔是谁,为何会安葬在剑海之中。还有,为什么他的墓碑会这么特别,要被放置在一块悬浮的平台之上。难道,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带着无数的疑问,孙长空继续朝石碑看去: 吾乃三界剑之皇者,一生经历四千三百五十六战,未尝一败。为寻找命中宿敌,吾弃正趋邪,与光明正道为恶,仍不得所求。死后,身坠焚世炎界剑海之中,自命不凡,纵横一十八层地狱,所向披靡。后牵怒阎魔君王,遭遇镇压,魂化须弥芥子碑,在此等待有缘人…… 到了这里,石碑上所书已经完结,但从内容来看似乎仍有下文,但好像故意隐去不说似的。就在他为那“有缘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沉浸在剑海之中的无数锁链竟在同一时间绷直起来。 ;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血煞 ?好奇心这种十分奇妙,一方面它激励着人们不断前进,不断创新,这才有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一方面,它却又是阎王的招魂令,判官的生死簿,让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对于这件事,世人仍旧乐此不疲。 石碑的事情就已经让孙长空足够好奇的了,而眼下的异象更是令他的求知欲空前的强烈。他递目观瞧,发现那些粗如手腕的锁链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而去,末端没入到剑海之中,看不到里面的真实情况。可不知是怎的,从刚才到现在,孙长空就有一种隐隐地心悸,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面跑出来似的。所以到极目远眺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种极度的敬畏之心去对待的。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让他也无法继续淡定。 就在锁链向内剑海中心内部不断收拢之际,一道道红色的光芒随即涌现其上,乍一看去就好像一根根经脉在迅速复苏一样。紧接着,锁链上的红光越传越远,最终几乎照亮了整个剑海地狱,使得天地与之间全部被刺目的血色所笼罩,稍一呼吸似乎都能嗅到一般淡淡的甜味,经常杀生的人对此一定不陌生,这正是血的气味。 好端端的岩浆之中,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等诡异的现象,这不仅让孙长空搞不清楚状况,就连全力摧动十方救苦大慈大悲悯生阵的苏如云与沈青夫妇二人也一脸茫然。按照地狱之中的时间计算,二人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几个年头,更换焚孽岩的工作也进行了不下十余回,可哪一次他们都未曾见识到这种神秘的现象。难道,这里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怎么回事,我身上的气血怎么突然运行的如此之快,根本不受控制。难道,是我用力过猛导致自己走火入魔了?” 苏如云话刚说完,沈青摇头道:“不要胡思乱想,不只是你,连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地过来了,如今多了一个护法的干儿子,怎么反而不行了呢?可能是岁数大了的缘故,体力根不上,气血运行得快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透过法阵无上的圣光,苏如云看向外部的环境,只见不远处孙长空正在平台之上左右跑步,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似的,样子看起来相当迫切。不知为何,现在的她竟有些后悔上孙长空给他保驾护航了。也许,让他安稳地待在一旁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长空啊长空,你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啊!” 那一边,孙长空因为看到了不断回缩的铁链开始变得心神不宁起来,果然没过多久,进一步的变化再次发生了。 也就在距离孙长空不到百余的剑海之中,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道天然的喷泉。当然,喷泉之中涌动的不是水,而是那些蚀人骨肉的岩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岩浆喷泉范围越来越大,上涌的高度也越来越高,不一会已有丈许,可以轻易将焚孽岩送到十来丈外的地方。在这股突如其来力量的作用之下,那些沉浸在岩浆之中的锁链也被一同带离了剑海,悬浮在半空之中,其上的血色光芒也变得愈加剧烈,灼和人眼发烧发烫。 至此,孙长空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于是连忙挥剑朝岩浆喷泉的位置飞了过去。可不知怎的,同样都是焚孽岩,越靠近喷泉中心温度便是越高,眼看目的地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孙长空已经再难前进一步,甚至就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成了奢望。 “到底搞什么鬼,两位前辈之前怎么没有提起这件事来?难道,这里还有连他们都不知道的险情?” 思绪未完,岩浆喷泉瞬间跳到了巅峰,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飞闪而过,孙长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成了火焰的火海。 这里是什么剑海,明明就是火海,而且是力量更加强大的岩浆火海。这一炸,不各有多少铁剑毁于一旦,更不知有多少条铁链因此折腰。脑中的耳鸣还没有消退,眼前的景象就已经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喷泉喷发位置上空,居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长着人类的面庞,却生着魔兽的身材,膨胀的肌肉令人绝不敢小觑他的力量与破坏力。然而就是这在健壮的身躯之上,居然被一条条幽长的铁链禁锢着,随着每一次的活动甚至呼吸,远处的锁链都会发出“叮铛”的铿锵声,听起来就好像有数百根银针相继扎入到心房之上似的,痛苦之感难以言表。不过也正是托它们的福,孙箜意识总算清醒了一些。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藏身在岩浆之中,难道他就不怕玩火**吗?” 万分之一秒之后,孙长空突然想到了自己肩上的使命,为了苏如云与沈青的安稳以及剑海地狱的众生,他必须要率先做出行动了。 孙长空抬剑就是一剑,速度之快,已经超载了常规意义上的极限,寒光一闪,剑气已经抵到了那具巨大的身躯之上,更是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准备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骨感的,就好像你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上一样,令人琢磨不透。他的剑气明明已经戳到了对方的身上,那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抬了抬胳膊随手震散了自己的凌厉剑气,此等修为就算放眼人间都是相当少见,至于可以与地尊地谙相提并论,甚至可以稳压一头。 一般人遭到偷袭的第二反应都是寻找罪魁祸首,也好报仇解恨。谁成想,对方仍像自己出现时的模样一样,头顶一头红发的脑袋深深低着,好像没有脊梁骨一样。可他身上的气势却是丝毫未消减,甚至还有反弹的趋势,看的人心惊肉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这么下去那还得了,一想到接下来对方极有可能像捏蚂蚁一样掐死自己的时候,孙长空不由得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并且拿出十二分解数,准备和眼前的这个大家伙来一场殊死搏斗。 “呀!” 为了增加自己的自信心,孙长空临行之际不禁仰天大吼了一声,然后身化流星飞矢遽然来到那人的身前。直到现在他才算终于看清这位怪人的全貌。 说他是个妖孽,那就再贴切不过了,单是那一头红如光的飘逸长发,还有身体表现紧密排列的半透明鳞片就足以说明问题。这厮绝不是人类,更不属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类生物。可以说,他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至于是好是坏,是正是邪,这就只能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可没等孙长空准备行动,那位红发巨人居然开口说话了:“是哪个秒长眼的惹我清静,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孙长空环顾四周,确定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之后,这才恭敬礼貌道:“晚辈不知真人在此安歇,如有打扰,还望见谅。” 恰恰是孙长空由衷的歉意,这才使得那位红发巨人终于转过脸来。 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一生之中见过的人也不少,但却从未看到过和眼前这人相同相似的人物,只因他的身上已经挂满了烧红的锁链,而且五官都已被特制的锁具封死,双眼睁不工不说,就连两边的耳朵也被插入了两枚手指粗细的铁锥,废去了听觉。而就在他的嘴唇旁边,耷拉着一把带血的金锁,显然是他刚刚的杰作、强行挣开锁具说话所致。 孙长空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光是串在这人身上的锁链就不小一百条,就在他之前出世的地方,还有若干飘浮在剑海之上,一看就是因为用力过猛挣裂所造成的。不过,对此他自己却是相当淡定,好像这些悲剧根本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一样。见到这一幕,孙长空也不忍心继续出手雪上加霜,只得开口道:“前辈,你怎么会被锁在这里,也许我能帮你逃离这这里!” 红发巨人看了孙长空一眼,显出副蔑视众生的神情,然后才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血煞老祖是谁都能镇得吗?只要我想,这些连环铁链将会在瞬间化为灰烬,还用在这里接受剑海洗礼吗?” 听到对方说,孙长空接着道:“既然这样,前辈为何不逃出这里,反而要留下受罪呢?” 红发巨人冷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这些大人的想法。还有,我还没来得及和你算刚刚的账呢。作为对你的惩罚,先接我这一招。” 说话之间,血煞老祖眉心之中倏尔冒出一道娇艳血光,直刺孙长空的咽喉。多亏对方早有提醒,他才有时间有机会作出反应,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胸膛之上居然不知所然地涌出了一道血泉,样子与之前出现在剑海之中的岩浆喷泉如出一辙,只是个头小了许多,势头也不再那么一发不可收拾。 可这对孙长空来讲,仍是致命般的存在。惊慌之下的他居然连剑都忘记使用了。 ; 第三百六十八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 ?孙长空怎么也想不通,对方的招式并未碰到自己,为何胸口会无缘无故地窜血呢,而且势头如此之猛,分分钟之内就能要了自己性命。他虽然惊慌,但也为不是坐以待毙,电光火石之间他将混身的灵气全部集中在身前,并使之幻化成一道无形的气盾,将那道即将离体的精血强行拦住,把自己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想要我孙长空的命,没那么容易!” 就在孙长空聚气抵御之际,他的手中突然连发气劲,动如疾风,却又能不动声色,难以察觉,“唰唰唰”几道尖啸过后,血煞老祖的身上已经浮起数次涟漪,冲击之后的余波肆意地向周围扩散,一直飘向远方。 偷袭虽然没能成功,但孙长空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让道诡异的血光暂时一滞,趁着这个机会,他急忙施展身法,瞬间已踏出一二十步,来到了数十丈之外。至此,他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之前浮出体外的精血也终于重新回到了身体之中,四肢上的无力感也随之消失。 “太险了,要不是分散他的注意力,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吧!话说回来,这个名叫血煞老祖的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剑海之中的无数铁链都要栓在他一人的身上,难道他真的有这么难对付,要集合整个剑海地狱的力量方能压制?” 就在孙长空对眼前煞星心感莫名其妙之际,血煞老祖已经再次将视线投向了他的身体。这下,孙长空只觉得自己混身上下都已被数不尽的神兵利器所瞄准,随便的一个动作都可能导致自己惨死当场。如今,他已无从选择,只得听天由命。 “这位前辈,你为何要出手伤人,难道我们之前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吗?” 听罢,血煞老祖轻扶红髯,随即朗声道:“老夫自在惯了,想杀谁就杀谁,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否则,阎王老儿怎会用如此之多的剑锁困住我呢?呵呵,不过他以为这点花招就能制得住我血煞老祖吗?真是太过天真!” 一言方尽,血煞老祖张口吐出数枚真气,真气化为一道道绚烂火光,径直没入到岩浆之中。不一会,剑海池内便接连爆发起一连串的轰响,能量之大,竟将其中的焚孽岩送上了数十丈高的天空之中。而随之一同掠起的还有在里面接受洗礼的众多灵魂。此刻,他们一个个正处在紧要关头,距离大功告成只有一步之遥。眼下,在血煞老祖霸道凶戾真气的刺激之下,体内的怨念再次有了复苏的迹象,一道道淡蓝色的灵魂眨眼间便成了血红色,而且五官错位,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惊恐。 随着爆炸不断发生之后,林立在剑海池之中成千上万的铁剑竟然出现了少有悸动。它们看起来就像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待在原地天瑟瑟发抖,漫地的铁链也一同晃动起来,“哗啦哗啦”听得人口干舌燥,心神难宁。最要命的是,那些原本安放在剑海之中的焚孽岩也出现了少有的异变,只见在岩浆的表面之上,居然开始大片冷却,之前沉浸其中的灵魂被强行禁锢其中,就算想飞升轮回也成了奢望。他们将头探出岩浆,一个个面相狰狞,双手不停挥舞,好像要把孙长空也一起挤进来似的。看到这一幕,孙长空随即大声喝斥道:“你这个老杂毛,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一定要把地狱搞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血煞老祖仰天长笑,面色阴森道:“嘿嘿,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要将这方地狱毁得面目全非,鸡犬不宁。他们越是要镇压我,我便越要让他们看看,血煞老祖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这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大戏在那里!” 说完,他扭头看向远处的那道正在熠熠生辉的法阵,他的目如剑,笑藏刀,哪怕一个呼吸都似有万种杀机,看得人不敢有丝毫分神,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不过,至此孙长空也终于明白了对方意图,原来他的真正目的是要阻止苏如云与沈青激活十方救苦大慈大悲悯生阵。 孙长空想都没想,纵身一跃便已拦到对方面前,声色俱厉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休想打法阵的主意。要想,到那,先过我这关!” 血煞老祖上前打量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股极端的嘲讽,他狂笑了两声,然后伸手一指前方道:“就凭你?小娃娃,你有那种本事吗?别说阻拦我,你恐怕连我三招都接不下吧!” 孙长空握了握手中的古风宝剑,强颜道:“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况且你说三招也太过大言不惭了吧!” 血煞老祖道:“好,就三招。只要你能接得下老夫三招,我便会束手就擒,任你发落。不过你要是接不住的话……” “接不住怎么样?”孙长空急忙问道。 “不只是你,就连整个剑海地狱都要为你的轻佻行为陪葬!” 血煞老祖的尾音就像一柄尖刀一样,狠狠刺进了他的心缝之中。整个剑海地狱,他没有想到,一时的冲动行为居然会给这里带来空前的巨大危机。 “这个血煞老祖果然是个疯子,张口就要剑海地狱陪葬。看来阎王大人把这家伙锁在这里是应该的。不对!应该给他凌迟处死了才对。可现在的问题是,我的肉身并未在这,许多力量都难以施展。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是不是能承受得住这厮的三招而不死,这……真是个艰巨的考验啊!” 孙长空目光呆滞,精神陷入了深深了思考之中。而血煞老祖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隔空叫嚣道:“喂,小子,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不管你的决定如何,今天我一定会让剑海地狱成为了血池。所以,你就不用再纠结了,快快过来送死吧!” 刹那间,孙长空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光芒,紧接着他的嘴角浮现出了抹神秘的微笑,看得人心中不禁发毛,就连血煞老祖也不知他的葫芦之中卖的什么药。看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嘀咕道:“这个黄毛小子为何如此自信,难道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接得下我三招。哼哼,就算能怎么样,我血煞老祖又不是正道之人,说话也需讲信用,到时我只要翻脸不认人,嘿嘿……”想到这里,血煞老祖心中一阵狂喜,但并未表现出来,仍然是十分稳重,看起来就像一座火焰山一样。 就在这时,孙长空突然道:“你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血煞老祖道:“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孙长空道:“当然有。” “哦?” “反正你修为天下无敌,武功盖世,一会就算我想惩治你也没有办法。所以与其那样的话,不如你帮我做几件事。每接下你的一招,你就便要为我完成一件事情,而且全部都在你的能力之内,怎么样,这个提议还好吧!” 血煞老祖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好生狡猾,居然早就料到自己会言而无信,所以改变了战术。不过,前面的一番话说的他心中十分舒服,如此想来试试也罢,反正只要对方提出的要求稍有过分,自己就可以变卦,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呵呵,看在你这么有自知之名的份儿上,我就答应你的请求。不过,我只能满足你的两个要求,而且只有在你接下我的第二第三次攻击之后才有机会提出。” 孙长空紧接道:“好,一言为定。” 血煞才祖气势如虹,凛冽的气流吹动着他的每一根毛发,使之变得如同烈焰一样,甚是威武。与此同时,铁链之中传出一道又一道古怪的悲鸣,乍一听起来好像是鬼哭似的,十分瘆人。孙长空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哭给谁听,难道他们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惨败结局了? “孙长空,你可得挺住啊!眼下整个剑海地狱的存亡全在你一人身上,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啊!” 孙长空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不留遗憾。可就在这时,血煞老祖已经进入到了战斗状态,双臂之上有无数流光浮动,好像一条条游蛇一般,看上去极为恐怖。 “哼哼,敢和我血煞老祖谈条件,我一定会让你列得很难看的,看招!血屠一线天!” 血煞老祖的出手没有丝毫预警,除了右臂之外,身体其它部分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呼吸间,位于二人中间的剑海地狱,被一道凌厉罡气一分为半,形成了两座宏伟瀑布,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时候,孙长空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只见面前天空之中突然划出一道血色的丝线,虽然细若蚕丝,但凭借自己过人的眼力仍然可以在第一时间觉察。他知道此招非同小可,于是运起了八成功力与之相对。古风长剑在他灵气的摧动之下,荡漾出水波般的光彩,随即一道从来没有过的可怕尖啸如同噩梦一般笼罩下来,竟让孙长空有种坠入无底深渊的错觉。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心 ?虽然血煞老祖的修为、力量、气势都是自己从未遇见过的,但眼下他已别无选择,只得全力迎战。 好在,之前苏如云与沈青已经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除了刀法之外,他已经习得了升云战法之中的剑招,名作云来势剑。 在一定程度来说,势要强于气。而眼下血煞老祖所用的血屠一线天就是气发挥极致所形成的产物。而对付这样的力量,只有“势式”方能与之一战。 因此是用以势为招,所以孙长空不需要移动半分,便能施展招式。一时间,他眼中的两枚青旋开始急速旋转,然后化为两道氤氲雾气弥漫在身体四周。可那道血光丝线迅速更快,直接将气旋一劈两半,好像根本连半点力气都没有耗费似的,一切发生的都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好像这道血光就是孙长空命中的凶兆、克星一般。 “云来势剑第一招,势如破竹!” 电光火石这间,那被撕裂的气旋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异样的光芒,随即不断聚集,形成一道道道剑光,不断融入到那道血光之中。而随着每一次的愈合,血屠一线天的威力都会减小数分,等到来孙长空身前的时候,已经微弱到几乎不要察觉。接着,他的鼻梁之上浮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连血痕都没来得及渗出,血煞老祖的第一招就这么被化解了。 看着那团神秘的雾气,血煞老祖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他虽然有所保留,而且保留的部分相当之多,但看到孙长空如此轻描淡写接下自己杀招的时候,还是不禁大吃一惊,眉头紧锁,目中有火光攒动。但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招孙长空是有惊无险的接下了。 对孙长空的实力有了初步了解之后,这第二招血煞老祖势在必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救下这个小子。刹那间,剑海地狱上空阴雷阵阵,紫电奔腾。一道血色彤云不期而至,如同一只巨大的魔掌一般,直接将那天空称成了刺目的鲜红色。 似乎感应到了天中的异象,血煞老祖的身体同样发生了变化。只见他身上的经脉高高隆起,好像无数条蚯蚓在皮下潜伏一样,看上去让人作呕。然而,他本人对此倒是相当满意,脸上尽显嚣张狂色。随即,右手之上浮现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赤色气团,乍一看去就好像有一泡血流动在他的掌心之中似的,中心位置处忽而冒出一只布满血色的眼珠,上下左右四处转溜,好像恨不得要从气团之中逃出去。 “看你怎么吃下我这一招,血眸惊神劫。” 血煞老祖说话之际,天空之上立即倒映出气团之中那只眼球的影像,如此一来孙长空竟觉得自己混身上下,从内至外,无一幸免,全都暴露在了对方那只“血眸”之下,无所遁行。不过,这一招血眸惊神劫远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只血眸不但可以看清敌人的动向,提前做出精准的预判。而且还能内视人类体内的灵气流向,从而知晓更加全面地了解对方的意图,让孙长空的计谋无法得逞。刹那间,天空之中突降一道血色闪电,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血煞老祖的身躯之上。一般说来,遭到这种堪比天兆的自然力量袭击的人,多半都要一命呜呼、死无全尸。然而,血煞老祖非但没有出现不适反应,就连整体的力量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尤其是他掌中的那团血色气团,竟又幻化成一道霹雳模样的长刃,在其全力地摧动之下,径直射向对面的孙长空。 血色长刃脱手之际,隐藏其中的恐怖力量开始肆意漫延,一时间孙长空眼前所见的空间之内,全部被紫色电光所遍布,那些运气不好的灵魂刚一触碰到这些电光,便立即灰飞烟灭,连惨救的机会都没有,便化为了乌有。 可这些都只是次要的。最让孙长空忌惮的还是那支霹雳血刃。 与之前的血屠一线天不同,这次的攻击来势十分之缓,缓慢到让人不禁怀疑的程度。可每当孙长空试图闪躲的时候,对方总能准确无误地将矛头指向他所在方位,分毫不差。转眼间,三息过去了,血刃已经来到了孙长空身前,不到一丈的范围之内,他必须要做出反应,不然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生死时刻,孙长空想起了麒麟诀之中的破字诀。作为自己最为喜爱的刀法之一,破字诀曾为他立下过无数战功,死于其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面前的这枚霹雳血刃如势如此之猛,除此之法他已想不出更好的应对办法。于是乎,他的口中随即大喝一声,一道麒麟幻影随即浮现在他的头顶之上。 “杀机伏,麒麟现,破字一出,天地灭!” 孙长空以剑为刀,虽不能发挥刀诀之中的全部力量,但有了古风作为帮称,仍能释放出相当可观的威力。就在古风斩落之际,那道麒麟幻影纵身一跃,化为无数灵气随即涌入到剑身之中。此刻,古风就是麒麟,麒麟就是剑式。霹雳血刃虽然来势汹汹,但仍能感觉到不少威胁。恍惚间,他竟幻化出两道分身,一左一右双面包夹古风长剑,希望能将他拦截下来。 然而,麒麟刀诀的力量岂是他一道妖灵所能窥探出的,那两道分身还没来到跟前,便被古风之中溢出的刀气斩成了千断万断,直接消散。这样一来,便成了古风麒麟迎战血煞老祖的血眸惊神劫。 仍待在远地怕血煞老祖面色铁青,他的双掌已经胀得通红一片,显然刚才的那一击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气力。眼看自己的惊神劫马上就要被斫成两半,他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狠色,随即高吼一声道:“来!” 这一声“来”,急促到让人窒息,但却如同天籁梵音一般,深入人心。 受到血煞老祖的召唤,原本悬挂在天空之中的血眸骤然一震,而后迅速收拢,化为另一道赤色闪电直逼孙长空的身前要害。要是中了一招,别说是命,就连三魂七魄也要化为灰烬。孙长空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这种致命的信号了。可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人影赫然显现,大袖一挥,已将那道凶险的雷光震出了数丈之外。 即便如此,对方仍没有就此作罢。稍微一顿,血色雷光再次攻击,那人竟也不作准备,只是单单翘起一只食指,朝着雷光一削,后者便如同失了魂似的,随风飘散。 “沈前辈,你怎么来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沈青,孙长空极为兴奋,他知道自己已经暂时安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胸间猛然传来一道异样的刺痛,而刚刚还停留在古风之剑的初始血刃已经悄然不见,回首一望,竟已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噗!” 一道血箭夺口而出,所有的生命力都在此刻被一同抽离。孙长空的口中虽是在淌血,但速度竟还敢不上胸间伤口的十分之一。如果站在孙长空身前的话,可以穿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的情况。因为,刚刚的霹雳血刃已经将他的身躯洞穿,并且捎带着将他的心脏一同移除,只留下了一个不能填补的缺口。 沈青蓦然回头,看到如此模样的孙长空,他一下子便飞了过去,一把托住对方的身体,不使其坠入焚孽岩中。 如今,孙长空的目光已经涣散,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眼看就要魂归天际。而就在另一边,人间,现实的世界之中,孙长空的身体同样出现了变化。 “九阴王,你看这小子怎么了,为何脸色越来越难看。” 冯焱阳的眼光最毒,一看便瞧出了孙长空的异常。九阴王上前一探,当即大叫了一声,随即道:“不好,这小子的神魂突然涣散,恐怕是在幻境之中遇到了灭顶之灾,性命难保啊!” 听到这,冯焱阳再也待不住了,起身连忙道“九阴王,这你可得帮帮忙啊!我们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这里。” 听到二人的对话,坐在一边休养生息的陈家老祖也慢慢睁开双眼,他叹了口气,然后才道:“生死由命,现在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帮不了他。眼下,他正在自己潜意识之中,说到底,一切的魔障都是他的心魔所化。只要能够战胜心魔,就算是仙宗出现在他的幻境之中也不能将他怎样。相反,如果他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也能轻取他的性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物染尘埃。” 孙长空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他那原本涣散的魂识居然再次凝聚起来。他抬起眼皮,赫然发现自己的身前多了一道身影,苏如云,是他的干娘。此刻的她正扶着自己的爱人沈青,双双站立在自己的面前。 “沈青,你为何这么傻。你把自己的心脏给了他,这样你也会死的,而且还会魂飞魄散,再无转生的可能啊!” 沈青手扶着空荡荡的心口,勉强地笑了笑,然后道:“你是我的妻子,孙长空是你的义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呢!不用难过,这就是命!” 孙长空听到二人的对话,眼前随即模糊起来,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向下流淌,落入到岩浆之中,蒸腾起缕缕青烟。 ; 第三百七十章 珍珑棋局 ?眼见沈青的身形越来越是模糊,孙长空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对方冰冷的手臂,悲痛欲绝道:“前辈,你为何要……” 如今,沈青的心中无比平静,或许是因为他已无心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看透生死,早已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有些事物,总比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比如至亲的性命。 孙长空并未喊过沈青一声“义父”,但他早已将对方看作自己的亲生骨肉对待,一个心地善良、无比慈爱的父亲,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他也要从死神的手中拯救孙长空。 现在,孙长空活了,而他的使命也终于完成。他不再说话,但满面洋溢的笑容就是最最感人的话语。孙长空哭得已经泣不成声,而托着沈青的苏如云已不再流泪。事已至此,哭没有用,她唯一要做且必须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的夫君,孙长空的干爹,讨回一个公道。 没有了苏如云与沈青的灵气支撑,十方救苦大慈大悲悯生阵又再次恢复了平常。原本想借此机会脱离苦海、重回六道的众多亡魂,同样不幸地再次坠入了那片赤红的剑海之中。怨念凶戾又一回袭入到他们的灵魂之中,好像一条条噬心虫一般,缓慢地侵蚀着他们几乎已经纯洁的心灵。这种痛比用铁钉穿指还要厉害十倍,那些亡魂的哀嚎声犹如一柄破天魔剑,狠狠刺入到天空之中,瞬间闪电霹雳将整块天穹轰成了无数碎块,恨不得立刻就从上面掉下来。 然而,苏如云对此竟然视而不见,仿佛这天地之间再我其它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似的。对面的血煞老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惹怒一个女人,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媳妇的下场,更何况他还杀了她深爱的情郞——一个就算用全世界都无法与之媲美的重要人。不知为何,在滚烫的焚孽岩之中待了无数岁月的血煞老祖居然感受到了从无有关的寒意。那种寒是由里及外、透彻心扉的,好像吹口气都能将空气凝结一样。终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但不幸的是,他也发现了不妙的情况。 那是一柄带着浓重古老气息的宝剑,剑身,剑锷,剑柄,剑鞘全都平淡无华,甚至还有那么些寒酸,就连最起码的剑穗也索性省了,这让外人根本想象不到这居然是一个美丽女子的武器。 苏如云舍弃了浮华,舍弃了炫丽,只为让自己的剑招务必达到极致,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全部是万中无一的。对于她来讲,哪怕是颗灰尘都有可能影响他对剑的掌握,因此她宁愿不用剑穗,于是便有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飘渺云巅掌门。 实际上,她与她的剑是一样的,为了让自己做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他索性放弃了世间的荣华富贵,只为寻找自己心中那份真情。为此,她耗尽心血,被关在度日如年的异世之中,最后还献出了自己宝贵生命,令人惋惜。 可她自己却不以然,因为苏如云本就是这样的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情女子,即使死亡站在她的面前,也能毫无畏惧。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事物能够打得倒她?由此产生的力量,更是无法估量的。 血煞老祖的修为实力本在苏如云之上,甚至就算她们夫妻二人强强连手也拿他没有办法。可就在刚刚的万分之一刹那间,古风宝剑摧枯拉朽地射入到血煞老祖的胸膛之中,同样伤在心口位置。不同于正常人,他的身体之中已没有血液,早已被沉积了数万年的焚孽岩石所充满。 岩浆顺着古风剑刃汨汨地窜了出来。每一次的心脏跳动,都能泵出将近一碗的岩浆。就这样,血煞老祖立即萎靡了下来,就连脸上的红光也都不不见,只剩下恐惧惊愕的惨白。 他没有想到,自己堂堂血煞盟盟主,居然也会栽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子手中,而且败得还是这般迅速,这般绝望,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便随之瘪了下来。他的皮肤开始起皱,两只原来炯炯有神的眼珠子也一同凹陷下去,只留下一双窟窿。他的头发变得稀疏,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他的牙齿像老人那样松动,然后又因此喘了口大气被吹倒了七八颗。他最最引以为傲的双手失去了从前的弹性,也不再那般坚实有力,就像秋后的庄稼一样,耷拉在身体两侧,随时都有可能从躯干上脱落。 没有人可以理解,为何古风一剑可以有如此威力,就连他的主人苏如云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势能取得这般神效。然而,这一切还要从血煞老祖的身上说起。 就在盘古开天辟地、日月星光还不是那么分明的时候,这片大陆之上便已有人类的存在。在经过了漫长的原始社会之后,人类知道了团结的力量,也明白了集体的重要性,之后便有了部落一说。可后人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那个时候就有了门派的前身,也就是血煞盟。 当时的血煞盟还叫血歃盟,大家为了寻求强大的势力保护自己,于是便纷纷歃血为盟,加入了血歃盟。当时,作为领导者的血煞老祖,那是站在人类顶尖的存在,除了飘渺的仙人之外,他便是初升大陆的神明。 可好景不长,血歃盟的壮大侵害了其它弱小势力的利益,于是在一夜之间,八个门派合成了一个组织,便有了至今都还存在于世的超级势力,八方神社。 八方神社的出现让血歃盟感应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流血牺牲是每天的必经之事。但可惜的是,后者多以战败告终,势力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曾经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被对方一天一天这么蚕食下去,迟早会被完全吞并。就在这个时候,血煞老祖得知了血污神的存在,并且开始没日没夜做法祭祀,只为从对方的手中得到可以与八方神社平起平坐的力量。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凌晨,他的祈祷终于得到了回应,一道毫无征兆的天雷轰然落下,正好击中正赤luo上身的血煞老祖,超高的温度以及强大的毁灭力几乎让他的身躯支离破碎。得知了血煞老祖身遭“天谴”的事情之后,八方神社士气大振,并决定在第二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对血歃盟发动总攻。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远远超出了常人的理解,本应该重伤卧床的血煞老祖居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而且奔到了战场之上,与当时八方神社的八位神使展开了一场旷世大战。就连血歃盟的人都认为,血煞老祖以一敌八,必死无疑。可他的身体在遭受了雷电轰击之后不知发生了怎样的异变,力量源源不绝,好似永远不会疲倦一般。而锐器刺入他的身体之中,非但不能造成伤害,反而还会被滚烫的鲜血熔成铁水,而他自己却没有任何不适。就这样,血歃盟与八方神社大战了十天十夜,最终血煞老祖被搜神钉钉到了沃石之上,身死首亡。但就在魂飞魄散的前一刻,他将毕生修为化作了四枚血煞神掌,强行让四名神使给自己垫背,与他一同落入了地狱之中上,永世不得超生。 坠入剑海地狱的血煞老祖仍然嚣张横行,剑海池险些毁在他的血功之下。多亏阎王及早发现隐患,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柄镇魔剑融合炼化成一道空前的镇魔封禁大阵,将他的亡魂强行困在剑海之中,这才有了今日地狱的安宁。否则,不只是剑海地狱,就连邻近的冰雪地狱。炮烙地狱也会因此灭亡。 可镇魔封禁大阵的力量并不是长盛不衰的。在岁月的冲刷之下,法阵的封印能力一日不如一日,恰好今天又到了替换焚孽岩的日子,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之外,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来了,而血煞老祖则应劫出现。 但出乎意料的是,曾经显赫一时的血煞老祖居然会如此轻松地败倒在苏如云的剑招之下,不只是孙长空,就连远在阎罗殿上的阎王与崔判官二人也全然目瞪口呆,惊讶的神色迟迟不肯散去。 “看到了吗小崔!我就说了,这个女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如果把她的灵魂重要投回人间的话,加以时日说不定能成就另一部传说。” 崔判官的脸色稍稍难看,好在周围没有外人在场,否则一句“小崔”足以让他在其它判官面前好几百年之中都抬下起头来。 “阎王大人独具慧眼,能看出来自是不奇怪。只是……” 阎王的笑容突然一顿,随即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高见?” 崔判官卑躬道:“臣不敢。只是通过刚才的观察,臣发现在击败血煞老祖的一瞬间,苏如云的修为只是短暂性地提升了数倍,之后便又恢复到了正常状况。也许,凭她现在的造诣,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一旦陷入到长期地缠斗之中,力有不继,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阎王微微点了点头,张口叹了口气。那道气飘入空中,竟然显现出紫色的烟雾,看上去着实神奇,这便是阎王独一无二的体质,随心紫气。 ; 第三百七十一章 醒世 ?最终,血煞老祖化作一滩血水,彻底与这个世界永别。而沈青的身形已经模糊到几乎不可察觉,只剩下一点边缘的轮廓。都说人死之前都会经历一段相当平静的过程,现在他的脸上便有类型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沈青微微地笑了笑,如释重负道:“不用为我难过,即便你们看不到我,我也会在一个你们所不知道的地方注视着你们。记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一言说罢,那道仅存的影子终于随着一阵轻风飘散,化为无数星光,犹如天上灿烂繁星,照亮了苏如云,同样也照亮了孙长空。他手扶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沈青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痕迹。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一股股暖流从自己的身体之中不断迸发而出,好似一记记强有力的重拳,捶打着他的意念,以及他的灵魂。从今天开始,他不只要为自己而活,还要将沈青的那一份儿一同继承下去。 苏如云抹干眼角的泪光,强颜道:“长空,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孙长空使尽混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坚信道:“一定是真的,沈前辈一定能够看到我们,我相信!” 苏如云欣慰地笑笑,随即口念法诀,一道冲天白光豁然降落,正好将孙长空笼罩其中。这一刻,他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种莫名的无力感立即袭上心头。 “或许,这就是你来到这里的使命。沈青虽然不再了,但他的意志却由你传承下去,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时间到了,你在地狱之中逗留的太长了,再不回去恐怕会对你阳间的生活造成影响。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如果飘渺云巅的人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你就替我好好教训他们。” 这回,孙长空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一股强大的能量突然贯入到他的双脚之上,并将他猛然托入到天空之中。那些从剑海地狱脱离出来的亡魂簇拥着他,一同升入空中,直到看不到剑海的地方这才纷纷散去。他知道,这些可怜的人们又要经历再一次的洗礼,方能重入轮回。 “我会的。” 孙长空睁开双睁开的时候,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与此同时,九阴王、冯焱阳还有陈家老祖都在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显现出大片的喜色。 “醒来醒来,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就此睡死过去呢!” 冯焱阳伸手在孙长空身上猛拍了几拍,打得对方差点吐出血来。 “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看着我。” 陈家老祖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吞天兽的本体来。现在他控制了诸葛红叶的身体,甚至还得到了对方身上的力量,让人防不胜防。如果再次被他偷袭成功的话,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难逃一劫。” 孙长空擦干泪水,然后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他要想暗算我们,简直是轻而易举。不如,我们先从这里出去怎么样?” 陈家老祖面色铁青,俊秀的面庞之上多了分难色,眉头中间也出现了几道难看的褶皱,一看就是遇到了些难以解决的麻烦。 “我刚才去看过,之前我来时的路已经被完全堵上了,没有一丝空隙。” “啊?您确定没有走错路吗?” 陈家老祖略显不满道:“你当我陈立是凡人吗?我自己从哪里来的难道还搞不清楚?要我说,就是那吞天兽施的手段,改变了遮天幕的构造,将那条通道隐去不见了。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孙长空脑中灵光一现,急不可待道:“您不是还有一身修为吗?凭您的仙人神力,难道还破不开区区的遮天幕?” 陈家老祖面露愧色,接着道:“要说以前的话,我挥挥手都能将这道乌云撕成碎片。可自从吞天兽恢复了力量之后,这里就变得坚不可摧了,我也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看到的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了,这让谁都得丧失信心。不过,有了地狱之行之后,如今的孙长空已经脱胎换骨。他坚信,只要人在,希望就在。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难道还会被一只活了几千年的畜生难住不成? 孙长空的头脑飞速运转,一想到之前刚一进入到遮天幕之中的时候,另一道妙计随即浮上心头。 “对了,我还有无二真经图。”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空眼中寒光一闪,不下百道黑色火焰立即从他的身体上下狂窜而出,犹如一条条灵活的玄蛇,射入到四面八方的云壁之中,留下了一个个黑色的窟窿。 没过一会儿,这些窟窿的口径越来越大,深度也随同一起向内部扩展。眼下,他们所在这道空间,就好像一张溃烂的脸皮一样,到处都是被侵蚀腐坏的惨象。而那些黑色火焰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仍然继续“肆意”扩张势力,眨眼之间已将这里毁得七七八八,空间大小足足增加了三倍有余。 眼见孙长空举手投足之间就已展现出此等强悍的实力,作为老前辈,也是在场众人修为最为高深的陈家老祖,不由得露出了敬佩的神色,神光注视着对方,汗颜道:“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能耐,加以时日,必定能成就一番霸业。可惜,我们陈家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么一位翘楚独秀啊!” 冯焱阳看了他一眼,然后道:“陈世杰陈少主不也是少见的练武奇才吗?据说他天生百毒不侵,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让人望尘莫及。能有这种后人,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陈家老祖黯然道:“我曾经也这么样。可无奈这孩子在陈家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待久了,竟染上了不良风气,变得心胸狭窄,手段狠辣,失去了王者应有度量与气魄。陈家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千年底蕴,我绝不能交给这样的他。所以,我才会选择字辈更低的少麟来接替少主之位。” 九阴王看出了陈家老祖的痛点,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了,这些事情先不说,还是看看眼下的局势再做决定吧!” 说罢,三人脚下随即传来一阵异样的晃动,那种令人心悸的颤抖,就好像一只正在急速喘息的野兽一样,时刻都在准备发动攻击。也是在万分之一秒之后,一道可以毁灭世间任何物体的力量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撕裂地面的同时,随即涌向众人。就下,就连陈家老祖也不能淡定了。 呼吸间,他已使出了八招,招招都是蕴含仙人神力的强大招式。然而,直到第八招使出的刹那,那股不断逼近自己的能量这才烟消云散,化为缕缕青烟。惊魂未定的他还没缓过神来,便接连听到了两声惨嚎。 先叫的是冯焱阳,他的修为在三人之中最低,所以败下阵来的也最快。他甚至还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便已被当场毁去一臂,森白的肱骨暴露在外,一股股鲜红刺目的血液顺着创口不停喷涌而出。他虽然惊恐,但理智告诉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不然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被对方轻易拿下。为了生存,他只得全神贯注注视着四周,以防对方第二轮的突袭。而就在这个时候,九阴王也败下阵来。 那道从地下钻出来的黑影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便已来到了他的身前,并且搠入右侧肋下的部分之中。因为背后坛子阻挡的缘故,那道攻击才没有将他洞穿。在内力反扑之下,周围的肌肉将那道黑影强行锁在了伤口之中,这时九阴王才看清,那居然是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这不知名的尾巴细长无比,但却是硬如钢铁,开山破石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再加上九阴王毫无准备,所以一上来便吃了大亏,形势不容乐观。 然而,九阴王也是一名狠角色,对手能重创自己,他又怎能让对方好过?电光火石之间,他聚起一道阴世焚天剑,挥手斩在了那条宛如黑棍的尾巴之上。这一剑快如流星,惊天动地,竟将那条尾巴一斫为二。那尾巴的主人遭遇了断尾之痛,随即将其余的尾巴一抖,灰溜溜地重新收入到地面的裂口之中,没了踪影。确定对方没了动静之后,九阴王这才将体内的尾尖拔了起来。可谁承想,那尾巴上的绒毛竟如钢针一般坚硬无比,强行扯动会对周围伤口造成二次伤害。九阴王用力过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尾尖带下了一大块血肉,剧痛之下这才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当真瘆人。 眼见一招之下便能教三名高手当场失势,孙长空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对方趁其不备,暗算自己。可在就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面前溃烂的墙壁之上,居然慢慢浮现出一道身影。那人好像就是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幽魂一样,混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这就是吞天兽的真正面目吗?看来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孙长空喃喃道。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坛子中的秘密 ?黑发,黑衣,黑靴,就连眼瞳之中的黑色都要远常人浓郁好几倍,就好像刚刚有墨汁染过的一般,使人看过一眼便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孙长空看着对方,笑意之中隐隐透着几分苦色,他知道眼前的就是让无数仙人闻风丧胆的上古凶煞,吞天兽。 借由诸葛红叶的身躯转生为人的他,以人类的面面貌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一刻空间之中浮现出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尤其是陈家老祖,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就好像沾上了一层冰霜一样,叫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当然,这种寒意绝对比不过此时他的心情。多少年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类似的感觉。在数千年前的一次偶遇之后,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如今,他甚至不敢将视线移开半分,生怕对方下一秒夺走自己的性命。 别看九阴王的修为远不如陈家老祖,但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此时的他才不能完全领略到面前黑衣人的强大之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脸上随之出现了一道轻蔑的神情。 “呵呵,这就是吞天兽的本体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冯焱阳接着道:“就是就是,枉他还吸引了小红叶,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中用。算了算了,让我来!” 虽然之前的突袭已经毁去了他的一只手臂,他强大的生命力以及旺盛的精气神令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伤口已经止血,他终于可以再次放手一搏。 不等孙长空阻拦,冯焱阳已如天外飞石一般轰然撞向那道漆色的身影。他从容,自信,并且势在必得。在他看来,吞天兽还没有完全恢复往昔的实力,他们必须要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鼓作气拿下胜利。所以,这一次他已使出混身解数,提起十二分的力道,只为一击击毙面前的这位凶煞。 可就在他距离吞天兽不到一丈的时候,那道伟岸的身躯居然豁然停下。由于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在惯性的作用之下,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道道水波般的纹路。这些纹路,通出他的皮肤,一直传入到里面的血肉、骨骼,以及奇经八脉之中,好似一道道地震海啸一样,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还有灵魂。 中招的第二瞬后,冯焱阳颓然落地,张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那些血水好像有生命似的,落在地上居然还能不断地翻腾,就像烧开的热水一样,一秒也不肯消停。而就在这时,地面中突然钻出几道黑雾,一包一裏便将那泡血水兜了进去,呼吸之间已经消化殆尽,吃得一干二净。 看着冯焱阳狼狈的模样,吞天兽“咯咯”地怪笑几声,随即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少能耐,原来只是个假把式罢了。之前你在里面的能耐去哪了,不是扬言要一拳将我击毙吗?来,我就在这里,你能走到我的面前,我立即就把项上人头送上。” 在展露了自身实力之后,吞天兽显然十分嚣张,即便是陈家老祖他也全然不放在眼里。而与此比较起来,他更加忌惮的是他身后的青年人,一个可以使用黑色火焰的年轻修行者,孙长空。 吞天兽缓缓抬起手掌,伸手指着孙长空的方向,冷酷道:“那些黑火是你放出来的?” 孙长空猛然向前踏出一步,理直气壮道:“是我怎么样!我的命就在这里,有种就过来拿。” 被对方这么一激,吞天兽竟被气得冷笑起来,他看了看更靠近自己的陈家老祖,又瞧了一眼用手扶着肋下伤口的九阴王,这才道:“就凭你?呵呵,你还不配让我出手。不过,你既然都说了,我就和你玩玩。那……你就替我去会会他吧!” 一言说罢,九阴王突然转身,不要命似的冲向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孙长空。他没有想到,受伤之后的九阴王居然还有这等实力,更加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好端端的九阴王为何会毫无理由地对自己出手呢? 九阴王的功法以迅猛飒爽为主,一招一式之间都暗含阴柔风劲。眼见对方刚一抬手,孙长空便觉得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这比用烙铁在身上烫一下还要难受好几分,疼得他真咧嘴。 然而,即便这样,孙长空仍不敢放松警惕,因为真正的杀机这才来到。九阴王真的对他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他生平最为得意的一套武功,名为九阴神力。 这部武学经典乃九阴王结合自己多年战斗经验以及所感所悟而创,其中包含九种完全不同的阴之力。眼下,他所使出的便是其中的一种,名为阴风鬼。 使用“阴风鬼”的九阴王,可以在不接触敌人的情况之下,杀人于百步之外,而不需要耗费多余的力气。此招无声无息,令人无法防备。而且力量之大,足以开山辟石。最为厉害的是,中了阴风鬼的人,将会六神无主,灵识涣散,无法集中精力应对战斗。这时的孙长空只觉得眼前有无数流星飞速划过眼前,马上就要不支晕厥了,生死攸关之间,另一道人影赫然挡在了孙长空的面前,并且一掌按压在他的天灵之中,向其输入精纯的灵气。 “老祖,你!” 陈家老祖仍然不动声色,只是轻声说道“别分神”,便继续之前的工作。可这时的九阴王就像发了疯似的,非但六亲不认,就连最起码的道义也不遵守了,就在陈家老祖为孙长空灌输灵气的时候,他那令人琢磨不透的攻势再次向二人袭来。 这回,他没有移动,而是口中念诀,高喝一声“阴雷神”,那原本被厚重乌云遮蔽的穹顶之中竟豁然出现在一道奇异的亮光。接着,一只龙首牛身的光影破空而来,直奔向方的陈家老祖与孙长空。 这要是换作别人。眼下恐怕已经是死人一个。可陈家老祖一生经历战役无数,区区一道雷光怎么可能吓得住他。他的右手虽然还在孙长空头上,但一旁的左手却依旧可以活动自如。孙长空看着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便看到一道混身冒着火光的兽影骤然跌落在远处的地面之上,几息之后已化为一阵浓烟,消失弥散。 吞天兽轻轻拍了拍手,欣然道:“不愧是仙人啊!这一出手就有这么大的能耐,看来你并不是那些初进仙门的新生啊!” 孙长空心头一颤,暗道:“仙门?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个时候,陈家老祖已经将手从孙长空天灵上收了回来,随即转身看着对方,一脸慵懒道:“我才不稀罕那种鬼地方,就算是用九驾神鸟载着我也不去。” 吞天兽邪魅的脸颊之上出现了一丝惊色,旋即冷笑道:“怪不得你当了这么久的仙人,居然还是这么点本事,一点进步都没有。不然,单凭你一人之力的话,我还真得掂量掂量。不过现在好了,你这仙人虚有其表,为免多生事端,我只能先把你给解决了。” 说时迟那时快,吞天兽豁然出击,原本颀长的身形顿时鼓胀了不知多少倍,反正整个空间都好像被他吞了下去似的,景象看起来异常唬人。 可陈家老祖也不是泛泛之辈,即便对方是吞天兽,他仍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翘起一指,朝着空中那道黑影轻轻一点,口中随即道:“破!”紧接着,整个空间的时序都仿佛错落了一般,前进的已经后退,完整的已经解体,高高在上吞天兽也遇到了罕见的重创,他的法身在刚才的一指之下元气大伤,非但不能使出十成十的功力,就连之前的凶兽形态也保持不住,只得再次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不同于刚才,此刻吞天兽的脸上尽是毒辣之色。他要杀人,他要泄愤。惟有鲜血与杀戮才能让他的心情好过一些。然而。可要杀一个仙人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有了另一个主意,然后九阴王就飞了出去。 原来,此时的九阴王已经成了吞天兽的傀儡,在那些诡异黑色气体的影响之下,他的四肢百骸已全部不受控制,可大脑却是十分清醒,至少还可以看到眼前发出的一切,以及敌人与战友。 然而,这一次他不得不再次与自己的战友兵刃相向,一个让他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身后的坛子居然动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他知道,坛子里的东西一旦现世,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还会生灵涂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已自己无上的修为镇压着里面的可怕“东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渐渐力不从心,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必须要花费一半的工夫用到打坐吐纳之上,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力竭昏迷。这样的生活一直挨到了前年的一个傍晚,一位神秘的高人告诉了他一个办法,可以很好地镇压坛内之物,那就是给它喂食灵魂。 ; 第三百七十三章 荒芜 ?也许,这个秘密只有那个神秘高人与九阴王才知道,那就是让人失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九阴王。 被遮天幕吞噬的人,大多都是形神俱灭,但九阴王却只取人的魂魄,并不伤及他们的性命,所以这才有了个别疯傻的人逃出九阴山的特例。而方柔与薛菲菲等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九阴王本不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平日之中他甚至极少吃荤,只有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吃上一道美味的红烧肉。所以对他而言,抽离那些人的灵魂是巨大的磨难,不管是对当事者,还是对他这个凶手,都是一样的。然而,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如果让坛子里的东西跑出来的话,那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的了。 作为知情人,他深知那家伙的恐怖之处。如果可以重来一遭的话,他宁愿自己从未来过九阴山,也绝不要当什么王者。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只是机缘巧合,清晨的一次闲游让他发现了一处魔窟。之后,他又无意地打开了被设置上万年的禁制,并放出了那个东西。对方的力量之强大,实属旷古绝今,就算与眼前的吞天兽相比也不遑多让。但不同的是,当时封印那家伙的高人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于是便在洞窟之中留下了一只泥坛。这只泥坛外形平平,毫无雕琢的痕迹,但其中却隐藏着无穷的力量,竟能让那个刚刚出世的魔物在第二时间便丧失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并将其强行收入了自己的体内,暂时地禁锢起来。 接下来,九阴王在石壁之上发现了那人当年的笔迹,以及关于这魔物的来源。 原来,坛子里面的怪物名叫荒芜,曾经是一只无恶不作的绝代魔头。这家伙嗜杀成性,残忍无比,死在他手中的生灵数不胜数。而那位高人作为当时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自是义不容辞,主动找上了对方,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其镇压、消灭。 可世事难料,他没有想到荒芜的修为如此高深,竟能与仙人不相上下,这叫一般凡尘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更不用说打倒击杀它了。经过了一番艰苦冗长的鏊战,高人终于不支倒地。 荒芜向来傲慢自大,眼见对方体力透支,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绝佳时机,于是连忙奔上前去,准备享受盖住。可令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高人最强本领并不是战斗技巧,而是相对而言较为乖僻的封印术。但因为所剩灵气不多,他只得以自己rou身为容器,将荒芜强行纳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并且封闭了所有气孔,不让对方有逃脱的机会。可这样一来,他也等于将自己的生机完全切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死亡之中。 在自己最后这段日子里,高人一直在思考应对荒芜的方法,终于就在他离世的前一天,那只丑陋的泥坛终于大功告成。这里面融合了他毕生的心血,其中包含了九十九种、来自世界各地的封印梳洗,并且根据荒芜的特质做出了相应的调整,使其最大程度地克制对方。 但这只泥坛固然厉害非常,但也有遗憾的缺陷,那就是不能持久。 如果想长期以往地困住魔物,就必须要让泥坛衍生出所谓的器灵,让他学会吐纳生息,自动凝炼天地之间的灵气为自己所用。 可泥坛出世的时间太过短暂,根本不足以形成类似嚣灵这种智慧生命,也就不能吸纳灵气,供给封印术。就在他的生命即将消失之际,他突然想到了先人以身祭剑的光荣事迹,于是便有了用人类灵魂作为器灵的大胆想法。为了试验这个办法,他便成了第一个泥坛的器灵。而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确实行得通,只是代价太过惨重了一些。而且因为人类魂魄与器灵的先天不同,并不能与泥坛真正合而为一,终有一天会被坛内的荒芜侵蚀吞噬。所以,他便在石壁上留下了这些字,供后人了解学习,也好继承自己未完的事业。 在料理好一切未完的事情之后,他独身来到了洞窟之中,坐化在了泥坛旁边,并将荒芜继续留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在泥坛之中设好了禁制,只要荒芜破体而出,泥坛之中的封印术便会随即发动,并将对方收入其中。接着,由他自己灵魂所化的器灵便成了封印术的能量供给。 可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得到泥坛的九阴王便发现坛体之上出现了一些诡异的裂纹,结合石壁之上留下的遗言,他猜到是器灵已经时日无多,必须要找新的灵魂注入其中,这才能渡过一劫。 不过,九阴王可没有那位高人那么大公无私,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找了几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将他们的灵魂一一抽离,并将之融入到泥坛之中,顶替器灵的职能。 刚一开始,没经验的他,一口气给泥坛之中投放了十个灵魂。因为灵魂个体太多,泥坛的操控权得不到统一,力量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弱了不少,眼看一代封印神器就要发这么毁灭,心灵心快的他赶紧将其中的八只魂体收了回来,只留下两只配合工作。如此一来,泥坛的寿命虽然会减小,更换器灵的频率也会相应增加,但好在封印术的威力全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任荒芜再如此可怕也无法撼动这只泥土所做的牢笼。 就这样,九阴王一守就是足足十年。这十年来,他与泥坛几乎形影不离,就连洗澡、上茅房都不忘记带着,生怕自己离开的时候发生意外。而在他精心的照料之下,泥坛之中也一直相安无事,荒芜也好像适应了这种囚犯的生活,不再像从前那般暴躁凶戾。他本以为这只泥坛将会随着自己的死亡而被永远地埋在地下,永远不为人们所知。可就在今日,遮天幕之中,居然被吞天兽遥空一指戳破了刀枪不入的坛壁。当碧绿色的液体流出坛外的时候,九阴王知道,多年来的努力全部都白废了。 他的身体虽然不受控制,但大脑却仍在飞速运转。眼下的吞天兽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加上个沉寂多年不世魔头荒芜,那岂不是雪上加霜?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已毅然决然做出了决定:他要效仿前人那样,以身殉道。 但这一回,他不是要做器灵,而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堵上泥坛破损的部位,阻止荒芜的出世。突然间,他的身体之中爆发出一道红彤彤的血雾。这些都是九阴王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珍贵精血,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毫不犹豫地逼出了体外,只为重新修复背后的泥坛。 不得不说,那道血雾的数量极小,小到看起来有些杯水车薪的意思。在外人看来,这点玩意怎么也不可能将那么大的一个窟窿完全塞上。可初升大陆之上各来不缺的就是奇迹,更何况出手的人是九阴王,他的九阴神力再次发动,只是这才显神威的是阴血咒,一个可以让他在战场之上近乎不死的无敌的神技。 有了阴血咒的辅助,九阴王的恢复能力将会以十倍百倍的速度提升,而这股神奇的修复能力大多都在他体内的精血之中。只要有阴血咒,只要有精血,就算是再严重的伤势他都可以分分秒修复,而且不需要付出其它任何代价,简直就是无往不利,百试不爽。 不过,如今的九阴王有些近乎疯狂,他竟然想出了这种馊主意,用自己含有血阴咒的精血,去滋养那保泥坛,先不说这招能不能行得通,就算能,他要付出的代价也将无比庞大,甚至还要因此丧命。 但对于自身安危,九阴王早已置之度外,否则他也不会守护那只泥坛十余年,而毫无怨言。单,别说是几滴血,就算是自己的整个身体他也能眼也不眨地奉献出去。这便是九阴王,一个连他真实名字都被遗忘了的大善人。 可让九阴王失策的是,荒芜的残暴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万年的时光居然丝毫影响他一心想要出世的念头。泥坛破裂的刹那,它甚至没有一丝迟疑,纵身就往坛外奔去。可就在它即将逃出泥坛之际,一道不知名的红色雾气突然挡住了眼前的去路,并让那道圆形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眼见自己逃脱的希望即将破灭,荒芜使出沸身解数,全力迎上九阴王精血的血阴咒。一时间,泥坛之中汔起阵阵血光,惊荒似针,刺入到在场每一个的眼眸之中。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待在原地看好戏的吞天兽猛然向来走了一步。这回,孙长空可算看清对方的面容,可这么一来,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对方头上挂着的那张脸,实在有些熟悉,秒一考虑他便不禁叫道:“你……你长得怎么这么像方惜时” ; 第三百七十四章 遮天幕发威了 ?九阴王的决断是正确的,就在泥坛即将瓦解的千钧一发之际,阴血咒发挥地奇效,成功修复了那枚要命的窟窿,众人的形势也变得稍稍缓和了起来。 “老祖,快点阻止我的身体,吞天兽想要放出荒芜!” 陈家老祖并不知道坛内究竟关着什么东西,可一听到“荒芜”二字的时候,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比剥了皮的老土豆还难看。荒芜的大名他不是没听过,那可是在远古时期曾经叱咤风云的魔物之首,所过之处生机全灭,寸草不生,荒芜之名因此得来。 不过,在万年之前,这家伙就应该绝迹了才对,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在眼前这个关乎生死的节骨眼上,一时间他不禁怀疑,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然而,这种种思绪全都在呼吸之间完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吞天兽的行径,以防危情再次发生。 “好,你可要忍住了,看我的天缚手!” 说话之间,天空之中忽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直扑九阴王的方向。虽然吞天兽在极力控制,但陈家老祖的这一招志在必得,哪里会让九阴王如此轻松地逃脱。只见那只手掌才一扑空,便又立即幻化出另一只较小的手掌,并继续朝对方飞了过去。就这样,在数次失利之后,其中一只小到与人类手掌无二的金色手掌豁然钳住了九阴王的脚踝。也就是迟疑的万分之一秒之后,其余的掌影无一例外,悉数掠向九阴王的身体,瞬间便将他围得水泄不通。而这些似乎具有某种神识的手掌在一同制住九阴王之后,迅速愈合,最终回归到起初的模样,将对方死死地攥在掌心之中,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看到这一幕,陈家老祖隔一指,那只巨掌随即黯淡,光亮的外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手掌形状的坚石。这下,九阴王是彻底被困住了。 眼见陈家老祖只用一招便将声名显赫的九阴王随手禁锢,孙长空惊得张大了嘴巴,眼中全是惊叹之色。 “这……这种修为也太过高深了些吧!不求哪天能赶上老祖,就算能学到他的十分之一我也死而无憾了。” 然而就在这时,冯焱阳突然悠悠道:“仙人与我们凡人之间的差距根本无法用数字来衡量,别说是十分之一,就算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也不是你我能够感悟的。” 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孙长空意识到提升自身境界的重要性。要知道,现在的他不过是个转轮境的修行者,与陈家老祖相差何止万倍?要不是有无二真经图等一系列神功秘术作为支撑,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死了几百回了。从这个方面来讲,他幸运的。所以一直以来孙长空并没有羡慕嫉妒别人修为怎么怎么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在他的眼中,只有最终的力量才是王道。不过见识了陈家祖的神通之后,孙长空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并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敢上这些曾经凌驾自己的人,或是仙。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陈家老祖早已魂归天际。此刻吞天兽的脸色变得极其恐惧,就连皮肤下方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见,不时还能见到规律的跳动,看得人心惊不已。可眼下孙长空更加关心的是,为何对方会和方惜时如此相像,虽然并不是一模一样,但眉梢眼角之间流露出的神色简直如出一辙,不熟悉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同一人。 当然,这些都是从外貌这种肤浅的层面来说的,要是论起气质,二者简直截然不同。方惜时正派,慈爱,和谦,副有正义感。而吞天兽的混身上下无不隐隐透着那么一股沉重的邪意,眉宇之间也有黑气浮动。与方惜时相比起来,他的面貌更显消瘦,瘦得甚至有些病态,就好像病入膏肓的人一样。他的印堂乌而无光,比用锅底灰涂过的还要晦气。不过,自始至终,他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只是笑靥之下的含义不尽相同。 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得意,孤傲,不将众人放在眼里,所以笑意之中充满了戏谑与嘲讽。眼下,陈家老祖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九阴王,并且成功阻止了他的计划,吞天兽是极度愤怒的。但为了保持自己强者的姿态,他只得继续强装笑容,可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笑意很冷,就好像脸上挂着一柄刀子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搠到对面的人。 稍事一顿,吞天兽才继续道:“没想到你这个仙人还真有些能耐,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荒芜现世了吗?” 陈家老祖淡淡一笑,他抬手轻抚了下自己的衣袖,而后漫不经心道:“我也并不是怕它,只是不想被打扰罢了。难道,你就不想与我一对一地打上一架吗?” 吞天兽的脸上再次扬起几分讥笑,随即道:“打架?哈哈,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成?你可知道,三界六道之内,赶与我正面叫嚣的绝不超过一手之数。” 说罢,吞天兽真的抬起一只手掌,穿过指隙,陈家老祖看到了对方极尽自信的神情。 “而你,显然不是他们。” 也就是话音刚完之际,那只伸平的手臂之上猛然间爆发出不下百道的凌厉气刃,孙长空还没有回过神来,陈家老祖已经跃入空中,而且身体摆出一个十分畸形的动作。 他的两只手臂,一只向前过胸,一只向后掠背,双腿伸展,劈成一字。他的腰身向前拱起,胸膛却在极力往后收缩,如此一来得不到充足空气的他,脸色登时涨代,脖颈上的青筋也都一同迸了起来。 即便已经竭尽全力,但陈家老祖的视线仍不敢离开对方的一刻。他的头向后仰仰起,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吞天兽,生怕这家伙还有后招。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左手手腕处仍然传来了一阵凉意,接着彤彤的血花便在他的手上怒放绽开,好像一只吸血鬼一般,想要借此将他的生机全部吞没。 不得不说,这个吞天兽确实有独到之处,不然也是会让三界六道闻风丧胆。就在刚刚他发起的上百道气劲之中,大多都是平淡无奇的单向气流。但吞天兽厉害就厉害在,他还能在他们之中夹杂上一些十字,丁字的组合气劲,让人误以为能够简单躲避。刚刚陈家老祖就是这么遭到暗算的。 虽然他已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其余隐藏在众多气劲之中的“异类”已经相继爆发,在孙长空看来,对方眨眼之间便被血雾包围,吞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下去,陈家老祖必败无疑,作为同一阵营的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情急之下,一道灵光突然窜上了他的识海,接着沉寂已久的无二真经图之三,百骨鬼林图光芒大作,数道乌黑的云雾立时破体而出,直入前方陈家老祖的身躯之中。 说来也奇怪,那道乌黑云雾似是那些血雾的克星,才一出现便已扭转局面,不单压抑住了不停爆发的伤势,居然还将前方飞来的气劲也一同消灭殆尽。陈家老祖脸上的狰狞开始渐渐退去,一股难以言表的愉悦态随即呈现在他那张惨白的脸庞之上,享受的他居然还闭上了双眼,只为充分体会这分难道的安逸。 “这……这是什么力量,为何可以治愈我的仙人之躯?这不可能!” 陈家老祖豁然睁开双目,璀璨慑魂的神光随即爆射而出。并无防备的吞天兽被这景象猛地一惊,不禁向后退了半步,神色也变得不安起来。 “那小子身上有古怪,必须得尽早解决了他!” 眼见孙长空无意之中使出了此等高深莫测的神技,吞天兽再也按捺不住,于是决定出手先解决了他。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就算外面的天幕尊府弟子也能亲眼发现。 “那个陈家老祖进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他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成?” 这时,一旁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接着道:“陈立是什么样的角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府上的遮天幕固然厉害,但与仙人相比起来不还是要相形见绌的。我猜,最终胜利的还是陈家老祖。” 然而,话音刚落,二人身形顿时一失,接着便双双飘入空中,一点也不受控制。这回,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全都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刹那间,求生的本能占据至高点,这让他们的声音顿时扩大了三五倍。 “救命,救命,遮天幕发疯啦!” 呼叫的同时,二人极目看向四周,紧接着绝望迅速充斥了他们的内心,竟使二人不由得打起了冷战。那是因为,不只是他们,只要是位于遮天幕的生灵,无论是人是兽,是大是小,全都进入了天空之中,便朝着遮天幕下方的那道缺口全力飞去。 生死之间,他们只觉得面前的遮天幕竟是这般陌生,那已不是一件极品法定,而是连接人世与阴间的幽冥大门。 ; 第三百七十五章 扛天 ?天幕山脚之下已经沦为人间地狱,而遮天幕之中亦然没有消停。大量的人类不断涌入到空间之中。这些可怜的天幕弟子,已经不能自制,最为宝贵的生命也沦为了浮萍草芥一般卑贱的事物,在吞天兽恐怖的力量之下,他们的血肉被绞成无数碎屑,然后形成一道道血色喷泉,成为了遮天幕以及吞天兽的营养物质,进而使出更为强大的招式。 眨眼之间,这个魔头的气势便强盛了数倍之多,这让他那黑色外形竟有了一丝难道的色彩。那是一道惊心动魄的血红。这道红色就像一条灵蛇一样,上下窜动,没有一刻愿意停下来安歇。而随着它的运行,吞天兽的黑眸之中也携上了一抹红晕,而且还像火苗一样跳动,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正在酝酿自己下一次的突袭。 陈家老祖早就知道,刚刚重生的吞天兽后劲不足的弱点,所以刚刚才敢与之正面为敌。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能够利用遮天幕强行吸收人类精华,使其化为己用,效率之高,实属罕见。在下一波颓势到来之前,吞天兽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他必须要想办法拖住对方。 “一会儿你们几个见机行事,能逃就逃。这吞天兽已经发狂,没人能阻止得了他。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孙长空意识到陈家老祖的意思,于是关切道:“老祖,您怎么办?” 陈家老祖的脸上划过一丝悲壮,但随即泰然道:“呵呵,怎么说我也是一名仙人,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在这方天地之下,仙人是受仙规保护的,除了仙宗之外,无人可以决定仙人的生死,即便他是吞天兽。” 这时,冯焱阳接着道:“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这吞天兽不是差点被仙宗毁灭吗?既然他现在重新现身,那他老人家不能再杀他一次吗?正好可以弥补以前落下的遗憾。” 陈家老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道:“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就好了,凭仙宗的能耐,别说是吞天兽,就算是和其余九个上古凶兽一起出击,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的问题是,仙人宗本尊向来都喜好游山玩水,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早已不对人间的事情插手。要是想让他老人家现身,恐怕比让你们现在立即成仙成圣还要困难得多吧!” 孙长空攥紧拳头,两只带着怒火的厉瞳随即投向那道被血红沾染的黑影:“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如果让他将一切准备妥当,别说是我们,就连天下苍生恐怕都难逃此劫。成了仙能怎么样,最后不还得任人宰割,真是可笑!” 孙长空的话似乎刺痛了陈家老祖强烈的自尊心,刹那间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飘飞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势头迅速变白,成了一头雪发。然而不仅于此,陈家老祖的整个外貌都瞬间苍老的四五十岁,额头,眼角出现了大量皱纹。可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而且还闪烁着年轻的朝气与活力,叫孙长空也自叹不如。 “年轻人,你说的没错,就算成为了仙人,也不能保证长生不死。我之所以回到人世之间,就是因为亲眼见证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惨死,所以才毅然决然放弃了天界的奢华生活。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你举止不前的理由。禽兽尚有争强好强的本能,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所有智慧的人类呢!我们现在还没死,既然没死那就还没有希望。放心,这吞天兽固然厉害,但今时不同往日,借由他人身体复生的他,实力绝对没有达到巅峰时期。只要我能强行使出十成十的修为,就算是他也要头疼一阵。记住我刚才的话,瞅准时机离开这里。不然,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说罢,陈家老祖用力在孙长空肩膀上拍打了几下,以示鼓励。后者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堂堂一位仙人,居然不吝赐教,与自己这么个素未谋面的普通人讲道说说教,当真让他受益良多。就在他准备开口致谢的时候,对方已经豁然转身,这一刻孙长空竟发现陈家老祖的身上有残影出现。 那些残影并不是因为身手太快所导致的障眼法,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现在的陈家老祖,就如同有成千上百个自己相互叠加形成的集合体一般,随意一出手就是十百倍甚至千倍的力量。看到这一幕的吞天兽不禁面色凝重,显然就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隐藏了如此通天的神技。 “是我小瞧了你这个仙人,看来仙宗很是器重你啊!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千影千手神功传授于你。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练成了第二层百影千手,力量可以瞬间提升五百倍。放眼整个天界,能接下你这一招的,恐怕都不会超过二十个吧!” 听完吞天兽的话,陈家老祖苦笑地摇摇头,这回他的嘴边已经长满了一尺来长的白须,摆动起来的样子十分轻逸,简直就是他飘渺无拘一生的缩影。 “你知道这么多,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我知道,就算是现在的我,也绝不是你的对手。但作为对你的尊重,我还是要拿出全部的实力,也算无愧于你这样的绝顶高手。” 吞天兽猛然放声大笑,声音之大,竟是可以穿透肉身,直达灵魂。孙长空感觉到,如果这声音再继续下去的话,自己的神魂都会因此破碎。这一瞬间,他竟想到了沈青的传给自己的妖圣咆哮功,二者的原理相同,都是靠声音伤人,但境界却是天差地别,显然前者更胜一筹,而这一筹是沈青永远都达不到的高深境界。除去那些令人发指的可恶行径之外,这位上古凶兽还是很值得令人敬佩的。 面对陈家老祖视死如归的态度,吞天兽的脸上随即涌现出赞赏的神色,毕竟自打他出道以来,能与自己这般叫嚣的,除了仙宗之外恐怕已经再无二人了。单是对方的这份气魄,就足以让天下豪杰黯然失色。稍事停顿,他便接着道:“好!看在你如此无畏无惧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怕告诉你,现在的我只有从前的五成实力,而且刚刚吸引的那些人类只能支持一柱香的工夫。只要你能挨过这段时间,我不但会放了你,就连他们也能安然无恙地从这里离开。可如果你挨不过的话……” 吞天兽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辣,后面的话不说陈家老祖也知道,一旦失败的话他们几个都得死在这里,绝无生还的可能。 不过事已至此,他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当然没有。 “那我还得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了。既然这样,你就出招吧!” 陈家老祖缓缓伸出一只右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此时,吞天兽的脸色竟变得极为古怪,好像此时的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一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吞天兽突然出招,根本毫无先兆。他一出手,掌心之中便跃出一只黑色兽影。那只兽影只有一个前身,自前爪往后再无其它。但仅仅是一段兽身,便足已惊世骇俗。眼见那豹子模样的黑影爆射而来,陈家老祖面不改色,只是稍稍后退一步,双脚呈丁字,而后手印变幻,掐指念诀,口中道:“八臂罗汉拳!” 陈家老祖说话之时,正是那道黑色兽影扑至面前的空当。眼见那只致命的兽爪马上就要刺向他的面门,他居然不闪不避,深吐一口浊气,紧接着他的身后空间之中赫然浮现出八道人影,这些人影姿势各异,有站有卧,有张有弛,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一只手呈现“拳”形。而随着陈家老祖接下来的吸气,八道人影以及各种拳法全部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八臂罗汉拳的威力也一同成几十倍骤增。最终,这所有的拳力全部汇入到了他那只朴实无华、向前平伸的拳头之中,与此同时那道黑色豹子也正好撞在了他的拳尖之上。 “轰!” 光芒,爆炸,气流,热浪,急剧压缩的能量在瞬间释放,所产生的威力是不可估量的。虽然距离战场中心还有十余丈,但孙长空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二人交手之时那种惊慑神明的无上力量。如果这一击不是发生在遮天幕之中,而是在天幕山上,恐怕天幕尊府的面年基业都要立即升天吧!但即便这样,就在刚刚冲撞的瞬间,巨额的能量还是让遮天幕的体积立即扩大了整整三倍,要不是作为绝品法宝的他质地坚韧,弹性极佳,也许现在的它就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硝烟即将散去,就在孙长空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只手掌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谁!”孙长空蓦然回首道。 “小点儿声!快,跟我走!” 冯焱阳憋红了脸,正死死盯着前方,他的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段寒气,殷红的血浆从中汹涌喷出。 ;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吞天噬地对百掌如来 ?孙长空看着身受重伤的冯焱阳,一时之间不该如何是好。而他自己却是不以为然,很明显,现在逃命才是当务之急。 “别犹豫了,再这么下去,你我都得成为牺牲品。”冯焱阳才一说话,口中便立时涌现出暗红色的血液,而且数量十分之多,一看就知道伤到了要害,再不做处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孙长空哪里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他看了看前方,又瞧了瞧冯焱阳,这才毅然道:“不行,我必须得先帮你把伤口止血才行。” 不等冯焱阳回绝,孙长空一只手掌已经扶在了那道伤口的边缘,一股阴柔掌力随即扩散掠出,并以极快的速度包围在那段剑刃之上,万分之一瞬间,那道柔掌竟然衍化成一只凶猛野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异物推出体外。不等伤势爆发,数缕黑色灵气便将其团团包围,百骨鬼林图再显神效。 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时的冲动居然意外地突破了百骨鬼林图的瓶颈,使其晋升入更为高深的层次。现在的蚀腐不死身不仅可以治愈自身的伤患,还可以造福他人,之前的陈家老祖就是例子。仙人的尊躯都能应对,更何况是一具人类的身体,呼吸之间冯焱阳体内的伤势便得到了完全的压制,创口处的死肌又一次焕发生机,重拾机能。 看着对方坚毅的神情,冯焱阳心中颇不是滋味,于是惭愧道:“你为了我放弃逃跑的机会,真的值得吗?” 孙长空双眼闭合,并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样子却是依然那样倔强,任何外来的干扰都无法阻止他的行为。他孙长空认定的事情,没人可以将它改变。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侧的主战场之中已经有了动静。 率先显露的是吞天兽,此刻只见他蓬头垢面,脸色惨白,身上的黑色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机的灰蒙。他所在的地方,除了双脚站立的位置之外,已经沦为废墟,下方的地面已经被撕成无数碎片,这要落在身体之上,足以竟一个大活人凌迟百次千次。而就在他身后数丈的空间之中,一道扇形图案赫然显现,这是在吞天兽自保之下唯一幸存的部分,其余地方都已狼藉一片,根本无法承受一丝一毫的力量。 然而,吞天兽的脸上仍然有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满意。他没有料到,一个仙人居然可以和自己打到这种地步。换作其它人,也许早就缴械投降,任他宰割了。突然,他狂掌一挥,一道堪比飓风的气流顿时出现,不禁将面前其余的烟雾吹散,还将隐藏其中的陈家老祖逼了出来。 孙长空递目观瞧,刹那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的神情。 陈家老祖挺拔的身体之上,居然没有一处不带着血,尤其是右侧臂腕,竟然齐肩折断,只留下一些残余的衣物在随风飘荡,尽显悲凉之氛。 但不同于吞天兽,他的脸色居然可以白里透红,一眼看去十分有活力,要不是看到身上伤势,根本想不到他已是个重伤员。因为是背着身,所以孙长空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从吞天兽的样子来看,此时的陈家老祖一定是相当淡定,淡定得有些超乎想象。 “吞天兽,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 虽然只剩下一只手臂,但起码的礼节还是有的,陈家老祖咬着出血的牙齿,勉强地笑了笑,可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不禁原地晃动了两下,不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异常虚弱。这时,在孙长空的帮助之下,冯焱阳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胸口的创口也不再流血,只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依稀可见。显然,比起自己,陈家老祖更加需要救治,于是冯焱阳连忙道:“我这里已经无碍,你快去看看老祖那边的情况吧!他要是完了,咱们几个都得死。” 孙长空看了他一眼,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来到陈家老祖的身边。刚要运行百骨鬼林图的力量,谁知对方忽然摆手道:“不用,这是我和他二者之间的战斗,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插手。忘记我之前交待的事情了吗?我很好,不用担心!” 说完,陈家老祖口中轻吐一口乳白色的气息。这股气十分神奇,伤口甫一碰到,便立即自行修复起来,好像据有某种特殊的生命一样,准确无误地将各处伤口复位整合,形成一条条几乎不可见的白印。这样的痕迹在陈家老祖的身上随处可见,那就是他光辉灿烂一生的印迹,是谁也是无法抹灭的。 见到这一幕,吞天兽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加夸张,甚至在些发疯:“哈哈,你和我一样,都是那一种为了目的不折手段之人。为了与我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你居然不惜动用本命仙气,宁愿损耗精元也不要接受他人的施舍,当真是糊涂啊!” 当那道白气来到陈家老祖右臂处断口的时候,筋骨,血脉,皮肤,汗毛全部在一瞬之间恢复完全,只是肤色稍显细白,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吹弹可破。他大舒了口气,随即活动了下那条刚刚重生的臂膀,接着道:“一口气而已,这点代价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和你这样的敌人交手,我必须要做好必死的觉悟。” 这时,吞天兽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就连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面对陈家老祖如此强劲的对手,他已不敢有半分马虎,必须要使出全力,将其一击击垮。 “好一个必死的觉悟。既然这样,那就准备接我第二招,吞天噬地!” 虽然还没有见吞天兽的起手式,但直觉敏锐的陈家老祖却已感觉到这一招的恐怖之处,他一步闪到孙长空的身前,大声呵斥道:“快躲开!” 话音刚落,孙长空只学得眼前虽然变得昏暗起来,空间之中的所有光亮都已消失不见,肉眼所见无一不是漆黑一片,眼睛瞬间失去了功能。 可即便这样,孙长空仍然感觉到一只厚重温暖的手掌,猛然在他的身上轻轻一推,紧接着他的整个人都向后倒飞了出去,势头之猛,就好像一只脱弦快箭一般,好像再也不会停下似的。而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再次变得明亮起来,恍惚间他竟看到前方的陈家老祖正与一团黑色气体进行着激烈的搏斗。 孙长空发现,陈家老祖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变化,打眼一看,他的身后就像有百只手臂在挥舞掐诀,而在他的头顶上方,一道庄重威严的佛像赫然显露。之前被禁锢在天缚手之中的九阴王此刻已经苏醒,眼见身现奇景的陈家老祖,他不禁惊呼道:“这是百掌如来!” 别人不知道,九阴王却是清楚得很,眼下陈家老祖所施展的是正是仙宗传授于他的千影千手神功的第二层,百影千手。而这一招百掌如来又是其中力道最为强劲的一式,据说练至极致可以毁天灭地,涂炭众生。如今在陈家老祖的全力摧动之下,那道百掌如来佛像立时化为杀机无数,犹如狂浪涛天一般,轰然袭向那只古怪的黑色气团。 如此看来,这一招后陈家老祖理应稳操用胜券。可不只是陈家老祖,就连后方观战的孙长空等人都无法放松一丝一毫,只因为那只由吞天兽释放的黑色气团实在太过可怕,可怕到令人几乎窒息。 任百掌如来的掌力如何轰击,吞天兽的吞天噬地都能从容接下,并将其中的能量当作自己的补品,囫囵吞下,不费力气。而随着吞噬的进行,黑气气团的规范也变得越来越大,起初只有脸盆个头,现在已有圆桌那般大小,而且还有继续膨胀的势头。同时,由于气团的不断壮大,吞天噬地的力量也一同得到增强,“吃”起陈家老祖的百掌如来如何犀利,全都无济于事。就在这时,吞天兽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不要再浪费力气了,就算你使混身的灵气全部消耗殆尽,也无法填满我这原始空间。我所吞噬的所有物质都会进入到这里,然后经过提炼萃取,重新回到我的身体之中,为我所用。所以说,现在你的努力,只不过是为我凭空增添功力而已。劝你不要执迷不悟,赶快缚手就擒吧!” 对于吞天兽的提醒,陈家老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他的双手仍在不停挥动,掌力也在不住激发。他的脸上全是坚毅的神色,那种坚持就算是夸父愚公再世,也要相形见绌。他才不管什么吞天噬地,原始空间,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击败吞天兽。 这一段工夫,原始空间又扩大了足足一倍之多,如今陈家老祖距离它已不足半尺,再有几息的时间,他便要被对方生生吞没,再无回旋的余地。要就在众人以为即将尘埃落定之际,陈家祖的那两只忙碌的手臂突然一滞,随即双掌合十,口中大声念道:“爆!”顷刻间,由遮天幕组成的整道乌云都变成了耀眼的艳阳。 ;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天外之音 ?天幕山外的剧变已经惊动了方圆百里的众多势力,这里面不只有一些相对弱小的门派,就连一些隐藏在暗中的超级巨擘也为之重现江湖。 “老邪头,天幕尊府最近的活动貌似有点频繁啊!再这么下去,恐怕那个庞天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这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房间之中只有十把木椅,而且雕龙画凤,图案各不相同。其中绘有猛虎的座椅之上端坐着一名青髯中年人,他便是那人口中所说的“老邪头”。而再看个说话之人,此时正懒洋洋地歪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他的座椅之上雕刻的是一头健硕的熊罴。然而,这头熊并不一般,因为它居然生着四只手臂,而且个个都是强壮无比,顶端有类似刀刃的利爪加持,看起来十分凶猛。 不过与这只凶煞相比起来,座上的人就显得温和得多了。当然,他不想温和也不行,因为他长得着实可怜,身体上下竟看到一丝肥肉,简直就是在一把骨肉之上搭上一张松垮的人皮,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具风化多年的干尸。 然而,与自己病态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是,他的那双眼睛极为有神,这让他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仍显得极为醒目。他就像漆夜之中的一座灯塔,给人于希望与光明。 “可是这些年来,在庞天的带领之下,天幕一脉蒸蒸日上,繁荣似锦。如果我们妄然插手,说不定会给天幕尊府带来灭顶之灾。” “老邪头”说完之后,那个骨瘦如柴的人豁然起身,缓步来到对方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不知怎的,那看似寻常的巴掌之中居然有一道道水波涟漪接连荡漾而出,乍一看去甚是绝妙,就好像是在变戏法一般。 “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呢?历史本就是在新代代谢之中前进,你又何必为了执着眼前的安宁而维护一个小小的团伙。天幕尊府倒了,说不定还会有地幕,水幕,风幕出现,到了那时,他还会像这般仁慈吗?” 听了对方的一席话,老邪头的眼中终于爆发出一道绚烂的光芒,如同两只熊熊燃烧的火把,将他的心魂一同烧烤着,煎熬着。 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天幕尊府之中已经完全沸腾起来。众弟子本以为一个陈立就足忆让他们头疼不已了,可从遮天幕之中泄露出来的迹象来看,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众尊者齐聚一堂,正在为接下来的对策进行着激烈地讨论。 “依我看,咱们应该助遮天幕中的那位大能一臂之力。好歹,它也是我们天幕尊府多年以来的守护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绝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让陈立那个老家伙占了便宜。” 率先发言的是疾风仲尊,他在十二尊者之中排名第二,地位实力仅次于钟吕大尊,说话极有分量,一般情况之下,他说的就如同天尊亲诏,不容任何置疑。可到了节骨眼上,为了大伙的性命安危,众人之中还是出现了异意。 “仲尊,你难道以为那位吞天兽真的是位善男信女不成?我可是亲眼见证了数以百计的弟子沦为了那家伙的食物能量。再这么下去,就算把整个天幕尊府搭上都无法满足他的胃口。这样的煞星,真的值得我等舍命相助吗?” 这回开口的是冬尊,他是十二尊者之中的第四席,除了上面三位之外,就属他的能耐最大。一手寒冬铺降,曾经瞬间夺走了三千人的性命,毫无抵挡之力。不过话又说回来,又有谁能真正抗得住大自然的力量呢? 冬尊说话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随即凝结出若干细小的冰粒,这让左右两边的六合尊与八荒尊苦不堪言,前者随即破口大骂道:“我说老四,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吗?难道,你想把我们哥俩活活冻死不成?我和你的看法不同,吞天兽就算再怎么不对,但他也是我们天幕尊府的人,就算要处罚,也绝轮不到陈立一个外人来动手。况且,他不远万里来到天幕山,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如果真被他击败了吞天兽,那我们就真的变成板上鱼肉了。” 不同于六合尊,八荒尊的话不多,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冬尊摊了摊衣袖,起身就要走,多亏这个时候钟吕大尊走了进来,这才将他拦下: “怎么,你想逃命不成?” 如果说仲尊是天地双尊的发言人的话,那钟吕大尊便是二者的降世真身,不容半死亵渎冲撞。看着他那双冷冽夺人的目光,冬尊只得将气生生吞下,之后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好好好,你们人多势众,我拧不过。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冬尊没有怨言。” 听到这里,仲尊的脸上终于升起一丝笑意,就像之前天尊掌掴大尊的时候一样,温柔之中透着一分诡异,让人望而生畏。 “冬尊,你也不要太过沮丧,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在场,就算吞天兽要做出格之事,就凭咱们十二……是十一尊者在场,他也不敢太过造次。你就放心吧!” 这时,沉寂已久的竹尊终于忍耐不住,随即放声道:“放心?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的弟子也不会惨死在遮天幕之下了。我本想让他参加下个月的峰会,现在倒好,人都死了!” 说到这里,竹尊的脸上闪出一抹痛苦之色,显然他也是一个爱惜弟子的好师父。只是,天公不作美,让他那天资聪慧的好徒儿夭折殒命,令他抱憾终生。 郭实很能理解竹尊的心情,于是安慰道:“竹尊,你爱徒如子,这我知道。可眼下大敌当下,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这样,我这里有晁春来生前给我的一枚聚元丹,不如先收下消消气,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竹尊虽然悲愤交加,但见到那枚闪烁着金色光芒的丹药,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痴迷的光彩,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这才轻咳一声接着道:“嗯……还是郭尊者识大体,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只能再去培养一名合适的人选了。” 说罢,他从郭实的手中欣然接过那枚聚元丹,随即把玩起来。眼中的贪色,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位绝世美女一般。 “这么说来,我们的意见达到了?”钟吕大尊淡淡道。 仲尊一脸得意,回答道:“看来是这么回事。大尊,看来你来得有些晚了啊!” 钟吕大尊环视在座众人,然后用一种恍然醒悟的表情道:“是啊!可我来的时候还带来了这个!” 钟吕大尊随手一丢,一张字卷随即铺展在桌面之上。 “杀吞天,夺兽灵。” 这下,在场众人包括仲尊的脸色全部变得难看起来。而就在这时,天幕山脚之下,豁然升起一道刺目的彤云。 在陈家老祖极力的攻击之下,百掌如来的血量尽数打入到原始空间之中,在一声惊魂骇魄的嘶吼之后,那只黑色气团终于应声炸开,无穷无尽的力量立时涌向四面八方,似乎要将空间之中的所有事物全部化为灰烬。 虽然只是爆炸余波,但其中蕴含的能量仍然不可小觑。于是凡人来讲,这便是生身之祸,恶灭顶之灾。还有什么比仙人全力一击的力量更加可怕的吗? 电光火石之间,孙长空已经提起了十二分战意,因为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他只得运起从沈万秋那里偷学来的归灵三掌,只希望能挡住这致命的一波攻势。 “行云掌!” 出掌瞬间,孙长空周身被浮云包裹,就连右侧手臂也一同淹没在了雾气之中。而在随后到来的掌力摧发之下,那道发似飘渺无形的云彩竟化作了一道凌厉的风刃,直面接踵而来的爆炸冲击。 然而,孙长空的修为与陈家老祖相距太远,更不要说更胜的吞天兽,倒无虚发的行云掌甫一接触到气浪前沿,但立刻溃不成军,轰然瓦解,而孙长空本人即将被那血红色的波浪完全吞没。 不过,他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行云掌虽然厉害,但也不是这道余波的对手。于是,孙长空接着运起了通灵第二击,正是以数量取胜的霰云掌。 趁着之前行云掌的掌力还没有完全散去,孙长空连忙念诀,那一块块残破的雾气竟然幻化成无数飞蝗一般的光点,一同轰向前方的气浪。 还真别说,霰云掌依靠着近乎无敌的气势,硬是将爆炸余波挡在了身体的一丈之外,不让一点能量涉及到自己,以及身后的冯焱阳。就在二人以为危机即将渡过的刹那,一道不知从哪而来的风刃破开前方气浪,直逼孙长空的胸前要害。要是中了这一招,恐怕他就要被当场一斫两断了。 “天!” 惊呼之间,孙长空一连向后退出十余步,一直来到冯焱阳的身前这才稍稍停下。可那道凤刃速度之快实在匪夷所思,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将通灵第三掌摧动到极致。 “归灵掌。” “好!” 孙长空出招之时,远处的陈家竟然不禁大声喝彩起来。 ; 第三百七十八章 陈年旧账 ?不知从何时起,陈家老祖已经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感与好奇心,他想不到,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名师指点的普通人,竟然可以取得如此成就,就算是当年的他也要自叹不如。他本以为,瞿厉死了之后,便无人能够再入自己的法眼。可现在他的想法不得不因此改变了,他是真的真的欣赏这位后起之秀,可以的话,他想与对方有进一步的交流。 孙长空的归灵掌已经到了运用自如的地步,即便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仍能发挥其中九成以上的威力。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道突来的风刃才一接触到自己的掌力,便立即消失弥漫,化为几道微风从他的身边划过,竟没有任何杀伤力。那看似凶猛的一击,居然只是一只纸老虎。 “这……怎么回事!” 陈家老祖朗声大笑,开口道:“呵呵,不用纳闷,刚才是我对你的试探而已,不要大惊小怪。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能耐,但没有想到,你的实力大大超乎我的想象。我敢保证,轮回境之下你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第一人,无人是你对手。怎么样,如果我们能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想不想拜我为师?” 听到这话之后,最高兴的不是孙长空,居然是事外人冯焱阳。他一掌拍打在孙长空的身上,高兴地说道:“小子,你真走运啊!居然能够得到身为仙人的陈家老祖的青睐,真不知道你上辈子修了多少福分。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能人异士都曾幻想可以得到仙人指点。因为他们知道,即便只能继承万分之一的衣钵,也足以令他们受用终生。快,还还快点叩头认宗。” 说完,冯焱阳的手上暗暗用力,希望让对方跪倒在地。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孙长空的双膝竟如同灌了铜浆一般,就算他忆使出了五成力量,对方居然仍能纹丝不动。起先他以为这件事让孙长空过于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可从他的神态上来看,对方的意识十分清楚,头脑比谁都明白。 孙长空并不想拜师。 二者稍作僵持,孙长空便道:“老祖美意晚辈心领了,可我毕竟已经有了师门,而且家师对我很好,我也十分满足,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陈家老祖银髯一颤,两条刀眉甚是吓人,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他说了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喂,小子!你是不是被刚才的气流打傻了。老祖不吝赐教,屈尊收徒,这本是万分的荣幸。现在,你居然公然回拒,岂不是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快,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孙长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孙长空做过的事情,绝不会后悔。” 陈家老祖脸色一变,眼中闪出几丝疑惑,好像是被思绪之中的某件事情绊住了。见此,孙长空欣然道:“看来老祖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没错,前不久让陈府大乱,搞得陈家上下鸡犬不宁的人就是我,孙长空。” 这下,孙长空再无保留,曾经那股凌厉强盛的气势再次现于身外,令得旁边的冯焱阳不由得连连后退。 “你……你是疯了不成?” 孙长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呵呵,我很好,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老祖真的是陈家祖宗的话,就他老人家就一定听过我的恶名!” 孙长空脸上的笑意很邪,与他相比起来,吞天兽的恶都变得不值一提。此时,陈家老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位霜鬓白发的老人,忽然间又老了好几十岁,脸上的皱纹也因此加深了不少,松弛的皮肤从脸颊两侧耷拉下来,就像两面战败的旗帜一样,无精打采。 然而,与他此刻的心情相比起来,这些都算不上什么。现在陈家老祖的内心极其矛盾,一方面,他为这个害死自己家中族人的罪魁祸首深恶痛疾,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但令一方面,他又为对方过人的胆识惊叹不已,甚至有了几分敬佩之情。对方明知道自己是所向披靡的仙人,居然还敢承认自己令人发指的种种恶行,这份难得的担当,恐怕天底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如果他的子孙能有这份气魄,就算是死他也能含笑九泉。 毕竟是对方主动承认,陈家老祖并没有立即翻脸,而是面不改色道:“孙长空,好名字。而你,也的确是一位好孩子,好弟子。但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就是那个几乎将陈府搞得天翻地覆的年轻人。但是现在想想也对,除了你之外,好像初升大陆之上也没有哪个新秀敢如此胆大妄为了吧!” 孙长空面露愧色,双手抱拳作揖道:“老祖见谅,长空也是身不由己。实在是陈世杰欺人太甚,先前险些霸占了凤鸣城,之后又胁持了我的几位朋友,将他们置于生死困境,差点就要身遭不测。” 陈家老祖道:“你说这么多,难道是想得到我的谅解,然后让我放过你。” 孙长空连忙道:“长空不敢奢望,我只是不想辜负老祖的期望,不想让您的一番努力付之东流。晚辈并不是你所看以的那般光鲜艳丽,相反,我的身上背负了许多别人看不到的罪责。这些东西,是需要我耗尽毕生精力一点一点去偿还的。我这种人,不值得您这般抬爱,真是抱歉。” 看到孙长空眼中的坚毅,一直鼓着劲的陈家老祖终于叹了口气,随即失落道:“我本以为这个天下之大,足以让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就在咱们几人之中,我居然可以找到与自己家族不共戴天的仇人。唉,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随着几声无力的感叹,位于陈家老祖身后的空间从烟尘之中渐渐显露出来。这一刻,孙长空已经不能说话,只见对方竟只剩下了半个,自左肩至右肋下端,其下整个下半身全部消失不见,确切说是被吞天兽的原始空间一口吞下,并与自己一同化为灰烬。更远处,一阵阵凄厉的笑声不时传出,不需要肉眼去看,单从这道笑声就可以知道,发声者究竟是一个何等奸诈之人。 “原来你就是孙长空啊!我对你的大名可是早有耳闻呢!” 说罢,那道高昂的声音化为一道焚世飓风,瞬间便将空间中的所有雾霾全部消除。吞天兽还是像往常一样淡定自若,仿佛天下任何事情都无法进入到他的视界之中。不过,他的目光确实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就是孙长空。 孙长空冷笑一声,随即嘲讽道:“连堂堂吞天兽都能知道在下的身份,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吞天兽继续道:“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万恶心的事情,一定和你有关吧!” 孙长空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恢复常态道:“怎么,天幕尊府的人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 吞天兽道:“那当然,你以为天幕尊府的耳目就是这么不堪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本来我看你一表人才,还有心放你一马,教你为本府效命。不过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就算我能答应,天幕尊府的其它人也不会答应。因为我知道,他们绝不能容忍一个残害卫晁春来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冯焱阳有些明白了什么,于是向孙长空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那个晁春来有过节?” 孙长空笑意变得愈发阴森,就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因此变得冰冷刺骨起来:“呵呵,没什么,我只是顺手杀了他。” 冯焱阳的眼睛差点从眼眶之中瞪落出来,他颤抖着手,缓缓指向对方:“你杀了天幕十二尊者之一的晁尊者!你!你!你难道就不怕在初升大陆上没有立足之地吗?” 孙长空摊开手掌,满不在乎道:“怕,当然怕!但是在利益的诱惑之下,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我也不想,可他毕竟是天幕尊府的人,为了不走露风声,为了我的性命安危,我只能让他去死。” 这时,陈家老祖接过话茬继续道:“你说你杀了晁春来,就凭你的修为?呵呵,不是我看不起你,但如果我相信你,那就是看不起他。初升大陆之上,谁人不知天幕十二尊者的名号。十二人联手之力,可以与仙人平分秋色,一决高下。晁春来的修为在十十尊者之中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绝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更况且是将其击杀。快说,你的背后究竟还有何人指使!” 说话之间,陈家老祖那仅存的半道身影之中豁然伸出数道金色气流,转眼之间便将孙长空团团包围。只要他的心念一头,这些气流便会化为无数光箭,让其中目标万箭攒心,死无全尸。然而面对这等阵势,孙长空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声音也没有因为紧张发生变化。 因为,接下来他说的话,无愧于心。 “晁春来,也就是我的义父,他是自戕而亡!”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杀人者 人恒杀之 ?这件事,如果孙长空不说的话,也许会与晁春来的死一同被带入到阴间之中,再也不会重见天日。但事到如今,他已不想再做隐瞒,于是便将前因经过叙述了一番。 “没错,当时我杀了狼裔,也就是身怀万恶心的狼族男孩,并且成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就在我准备出手将晁春来,也就是我的义父打昏之际,他居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冯焱阳惊声道:“他自杀了?” 孙长空点了点头:“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天幕尊者的真正实力竟是那般恐怖,出手之快,根本不容我有半丝反应。他就在我眼皮底下,一掌轰在了自己的天灵之上,当时便留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凹陷。待我上前观看之时,他已经气若游丝,无力回天了。” 陈家老道冷峻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孙长空显出一丝无奈:“好吧!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就在临终之前,他将自己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招春风拂面教授给了我。虽然至今我还没有尽得真传,但眼下学个大概还是差不多的。不信,你瞧!” 说罢,孙长空猛然提掌,随手向前一伸,一道翠绿色的掌风随即散发而出,不禁是手掌,就连周围的空间也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春味。 陈家老祖伸手截过面前的掌风,闭目感受,果不其然,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我与晁春来虽没有什么交情,但他的武功我还是认得的。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地传授,你绝不可能会有这般掌力。看来,你说得还有些可信度。” 孙长空稍稍站直身子,这让他那原本瘦弱的身材瞬间变得高大魁梧起来。 “既然这样,他又为何会突然自残呢?”冯焱阳疑惑道。 听到这,孙长空的脸上显出几分悲痛,显然那段回忆并不是他想记起的。 “义父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只可惜晚年膝下无子,一身本领无人继承。就在与我相识之后,他看到了希望。” 陈家老祖道:“怪不得他会将自己的得意绝学传授给你,原来他是想让你做自己的关门弟子啊!可既然这样……” 孙长空紧接道:“他知道我得到了万恶心之后,定然会成为天幕尊府的头号敌人,为了不连累我,他选择牺牲自己,将线索彻底掐断,甚至在死前告诉我,一定要将他的尸身彻底焚烧,以免天尊使身搜魂洗脑大法取得他识海之中的记忆片段。” 这时,远处的吞天兽冷笑道:“可他还是小看了天幕尊府的实力,区区一个人而已,怎么可能不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要寻着这些线索逐一跟踪,找到你都是迟早的事情。” 孙长空眼眸显得十分深邃,不时会有光芒闪烁其中。 “也许,义父他真的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向死路,想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所以才会选择那种极端的方式。” 冯焱阳叹了口气,不知怎的,现在的他十分能体会得到晁春来的良苦用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与晁春来都是同一类人。他们都身兼不世神功,但却因为家庭的残缺抑郁难舒。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用自己一生的功名换取一个美满美满的家,哪怕只有一个平凡的孩子也可以。到了他们这种年纪,最想看到的就是儿女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一起吃饭,喝茶,偶尔下下棋,画几幅画,这些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生活,在他们眼中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平凡,所以平凡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事情的大概了解清楚,陈家老祖惋惜道:“虽说晁春来不是你杀的,可他却是因你而死。作为一位父亲,他是当之无愧的。可作为儿子,你却令他蒙羞!” 就在刚刚,他已经下定了决定,非但不会将孙长空纳入自己的门下,还要亲手了结了这个祸生。在他眼中,孙长空行事心狠手辣,为人歹毒阴险,绝不难留在世上,否则将会贻害众生。虽然仅剩半个身体,可眼下他的修为仍不可小觑,要想杀孙长空这样的人,只是分分钟而已。可就是在他准备动手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吞天兽再次说话了: “怎么?又要行使你那可笑的正义之举了吗?” 陈家老祖头都没回,淡淡道:“怎么?你想阻止我?” 吞天兽凄厉的笑声再次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之中,许久之后才终于平静。 “如果我想,你还能活着待在这里吗?话说,你不是神奇的本命仙气么,快点恢复一下自己的伤势吧!最起码,死的时候要留个全尸吧!” 陈家老祖苦笑了一声,随即道:“我倒是想。可毕竟修为有限,以我现在的境界,每日至多只能使用一次本命仙气,不然会对根基造成不可逆转的灾难。非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破例的。” 吞天兽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紧锁的眉头之中有一抹怒气浮动:“是你高估自己,还是太小看了我吞天兽。你以为,凭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能接得住接下来的第三招。” 陈家老祖道:“就算能,恐怕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吞天兽道:“那你还要坚持?难道就不怕死在这里?” 陈家老祖凛然道:“输人不输阵,没听过这句话吗?要是怕的话,我也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 说着,他扭头再次看向孙长空,斩钉截铁道:“你也一样!” 就在冯焱阳与九阴王都将注意力放在吞天兽身上的时候,陈家老祖出乎意料地发出一记强力杀掌,直奔后方的孙长空。 这看似普通的一掌之内,至少融合了三种不同的力量,七种招式,还有无上的意境,将可以做到返璞归真,化腐朽为神奇的空前境界。再加上陈家老祖出招毫无预兆,甚至连抬手的姿势都没有,孙长空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眼见那道无形却似有形的强大威压向自己呼啸而来,他居然想不到任何自救的方式从而躲过面前的劫难。这一刻,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血脉喷张的尖鸣,唯独意外的是,他居然还看到一道不可思议的身影。 他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救下自己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上古凶兽,吞天兽。 即便这一掌来得再怎么突然,再怎么势在必得,但一切一切在他面前,都成了把戏,玩笑,连唬弄都算不上。吞天兽甚至都没有出手,只凭自己的一口气息,便将那道要命的掌力吹得烟消云散,杀机全无。 “你!” 面前自己的救命恩人,孙长空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这就像你接到了一封讣告,后来才居然是自己媳妇的一样,其中感觉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 显然,吞天兽早已料到了孙长空的反应,于是微笑道:“不用感谢我,我只是看那个老头儿不顺眼而已。等杀了他,我也会把你一起送过去的。” 孙长空勉强地笑笑,然后才道:“那真得多谢你了。” 面对眼前的局势,不同于冯焱阳与九阴王,陈家老祖倒是显得极为淡定,好像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突然之间,他竟然发声大笑起来,并用一种嘲笑失败者的傲然口气道:“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居然会为了救一个凡人而动手。吞天兽啊吞天兽,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啊!” 吞天兽脸上的笑意全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彻底凝固,一同停止下来的还有空气,时间,以及处在他身边的所有所有。好像他还说话,这些事物就不会运动了似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随你怎么说都好,反正你的死是已经注定的了。现在我要杀你,我倒要看看,哪一个能救得了你的命!” 如今的吞天兽修为之高,已经超脱了仙人的范畴,达到了暂时连认知都未曾触及的层面。现在,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所吐的每一缕气息,都成为了杀人于顷刻间的暗器。只要他想,孙家老祖可以死上千次万次。不过,吞天兽并不想那么麻烦,一般情况下,生灵死上一次就足够了,无论是人或者是仙。 于是,吞天兽的杀招便落在了最后的一个字——“命”。他的话音刚落,空间之中便应出现了一枚鲜血淋漓的“杀”字。紧接着,“杀”字上的所有笔画全都摇身一变,幻化成六道血红光剑,并以开天辟地之势,直逼前方的陈家老祖。 如果说没有之前的那一记偷袭的话,现在的陈家老祖兴许还有还手之力。但刚刚的那一掌已经耗尽了他的大半灵气,内息一时之间还恢复不过来。而吞天兽出招又是如此之迅猛,丝毫不给他准备的时间。如果同时吃下这六道血剑的话,别说是他,就算是整座天幕山也要转瞬化为灰烬。不过,他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刻,生死刹那,他的脸上居然浮现起诡异的笑容。 ; 第三百八十章 电闪雷鸣 ?人在濒死之时会看到什么?对于这种虚无飘渺的事情,世人向来众说纷纭。有的说会在眼前看到五彩斑斓的光芒;有的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有的说灵魂出窍,可以俯视周围的所有人与物;还有些人说牛头马面会来为亡魂指引通往阴间的道路。然而,现在陈家老祖并没有遇到他们所说的种种情况。 他只看到了一道人影。 这个人的体型很是高大,差不多比他要魁梧整整一倍。单是手臂就有他的腰身粗细,其上均匀分布着粗壮的青筋。他有一头花白的短发,皮肤却是相当紧实,看不出有任何衰老的迹象,但从他的发色来看,此人的年纪应该不会太小。可与这些相比起来,更让他在意的是他肩头之上抗着的一只鼓。没错,不是刀也不是斧,居然是一只红绑黄皮鼓。鼓面之上绘有一只端正的虎头,鼓身处闪烁着一行行金漆经文,看上去神气不凡,一瞧就不是人间的物件。不只是陈家老祖,就连之前稳操胜券的吞天兽也变了脸色,因为他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这股气,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这位突现之人的身上,居然将吞天兽之前的致命一击完全忘记了。而当那道泯灭众生的血量来到那人面前的时候,肩上的那只黄皮鼓居然自行颤动了一下。 “咚!” 那鼓声乍一听来并没什么,可随着时间的进行,听鼓之人愕然发现不只是鼓面,就连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也随着一同颤抖起来,好像一个个受惊战栗的猫咪似的,显得极为可怜。 可鼓声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那六柄血色光剑。就在鼓声发出的瞬间,光剑前方的空间之中,光线猛然扭曲,并且被吸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异度空间之中,而那些血剑也随着一同被卷了进去,再无任何回应,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眼见对方不费吹灰之力便化解了吞天兽的杀招,位于后方的孙长空不由得出口赞叹。 “呵呵,雕虫小技也值得夸耀,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说话的当然是吞天兽。虽然嘴上不轻服软,但心底里他还还是十分清楚对方的实力,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一时之间,他的心中竟然划过一丝悔意。不得不说,今天的变数实在太多,哪怕只少其中之一,眼下的形势也早就明朗了。如今突然冒出了这么个神秘高手,谁胜谁负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抗鼓人突然向前跨出一步,伸那那只空闲出的右手,指着前方的吞天兽鼻子,毫不客气道:“刚才的爆炸,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吞天兽张开双手,摆出一副傲视群雄的王者姿态,声如洪钟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凭你,就想阻止我?” 他说这句话,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这样以来不但可以保存实力,还能减少浪费时间,一举两得。然而,话音未落,他便猛然觉得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然后一只足有一寸的大脚随即踩在了他的侧脸之上。而他的整个人,已经平躺在地面之上。 脚是持鼓人的,动手的自然也是他。孙长空与他的距离虽然不近,但借着不算太强的光线,他还是看到了对方脸上如同刀砌的线条,还有锋如利刃的眉毛,以及灿如银河的双眸。活了二十多年,孙长空从未见过哪一个能和眼前这人一般英明神威,就算说他是天兵天将下凡了不为过。也许,他就是哪一颗星君落入凡间之后的化身也说不定。现在,孙长空心中已经没有丝毫挣扎,他甚至宁愿为对方俯首称臣。 这应该就所谓的王之霸气吧! 那人虽然只是一脚着地,但样子却双别人两脚着地还要稳当得多。他俯下身子,透过靴子旁边的夹缝,看着下面的吞天兽,一字一句道:“再敢说大话,分分钟要你的命!” 这下,不只是其它人,就连吞天兽都有些相信了。从对方的口气以及实力来看,这不是没那种可能。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吞天兽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仙宗之外,居然还有第二个可以对自己这般不屑一顾。 费了好大的力气,吞天兽这才缓过一口气,张口低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持鼓人道:“呵呵,就凭你,恐怕还不够资格知道我的身份。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来这,要不是你们制造的噪音太大,传到了外面,我会无缘无故地找上门吗?快说,你是谁?” “呵呵,说出来怕吓着你。我就是吞天兽!” 听罢,持鼓人将吞天兽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更加愤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吞天兽是魔兽之的先祖,个头比魔界之中的那些大家伙还要伟岸几分,你看你这副怂相,哪里像吞天兽了?” 不等吞天兽解释,众人只觉得头上的地方忽然撒下一大片金光,接着孙长空便发现头顶上有白云飘过。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便爆发出一阵欢喜。 “开……开了,遮天幕居然自行打开了。” 孙长空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那道裂口的边缘处这无征兆地探出一个脑袋,只听对方高吼道:“喂,好了没有?我等了好半天了!” 听这口气,上面的人与这里的持鼓人是同一伙,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前一后先后抵达,这才有了刚刚的问话。 这时,只听持鼓人回复道:“等等,马上!” 上面的人似是等得不耐烦,于是干脆纵身跳了下来刚好落在了孙长空的身边,这回就连他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人长得实在消瘦,瘦到让人几乎想不起他是一个活人来。 眼见此人至少有一丈来高,但体重绝超不过一百二十斤。混身上下除了骨头之外最沉的就是那头垂到腰间的长发。他的脸而长,下巴尖而窄,就好像一支锥子一样,就算拿它扎死人也不用大惊小怪。孙长空再次看向他身上,发现就在他的腰带之上,竟拴着一只银色的锤子。而在它的对立侧,却别着一根一尺来长的锥子。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此人所用的武器正是神话故事之中雷公的神兵,雷公凿。据传说,这雷公凿威力之大,所向无敌。只是因为放招太过缓慢,除非有高人秘术相助才能发挥全部潜力,不然非但不能随心所欲,甚至还要因此背负上一个巨大的累赘,别说是作战,就连装饰都嫌它占地。 显然,面前这个瘦子并不是后一种人。孙长空甚至可以想象到一会儿对方加入战斗时候的飒爽英姿,动如雷霆,形容得应该就是他这种高手之中的高手吧! 突然间多了两个实力超凡入圣的强者,战局的优势一下子便倒向了陈家老祖这一边。而联想到之前他脸上的古怪笑意,孙长空可以断定,对方早感应到了他情侣装二人的存在,只是忍住没说罢了。或者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只能走一看一步;或许,他只是不想那么快地揭晓底牌,和吞天兽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而已。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都是胜利者,而作为对手,吞天兽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瘦子扯了扯地上吞天兽的一只左脚,这才满脸嫌弃道:“这就是吞天兽,果然是个天性狡猾的阴险之徒。化成这副样子,鬼能认得出他是谁。” 持鼓人道:“就是就是。就在刚才,我还在为他的身份而头疼不已呢。不过现在好了,你来了,一切魑魅魍魉都休想遁行。” 说罢,那个瘦子的两眼之中突然跳出了两道湛蓝色的光芒,而后投射在地上的吞天兽身上。 说来也奇怪,之前还耀武扬威的他刚一触碰到那束蓝光,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非但身体团成一团,就连混身的毛发也不禁因此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再也看不到以往的威风。 呼吸间,只听吞天兽牙齿打架道:“快,快停下来。再这样下去,我会死!” 听罢,瘦子的脸上显出几分得意,故意延迟了几息这才收回目光,然后阴森道:“嘿嘿,果然是吞天兽。看来,仙宗这次交代的任何终于完成了。” 听到这里,陈家老祖的毛发全部炸立起来,然后尖声大唱道:“你说什么,你说你们是是仙宗派来的?” 持鼓人回头看了看他,爱搭不理道:“怎么,你有什么异意不成?” 陈家老祖连忙陪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在下不巧也是仙人,但并未见过大仙。不知二位可否方便透露一下身份,以后回到天上,我好上门去感谢一下救命之恩。” 瘦子摆手道:“不要想太多,仙宗让我们电闪雷鸣下凡,只是为了收服在逃多年的吞天兽,救你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而已。如果不是它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战斗。所以说,是你想多了。” 持鼓人将手一挥,一条由龙筋炼制的捆仙索随即凭空出现,并像包粽子一样将吞天兽捆得严严实实,任他有再多的力气也休想脱逃。之后,他像抗鼓那样将吞天兽丢到了另一只肩上,扭头就要从之前的那道裂口中出去。然而就在这时,孙长空突然道: “慢着!” ; 第三百八十一章 再生异变 ?在所有看来,孙长空的这种行为都无异于自取灭亡。本来,让这两位高人将吞天兽带离之后一切都可以就此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可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整个事情都因此被扭向了另一个极端。 “瘦子”回头望了一眼他,脸上布满诡异笑容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孙长空先是一愣,而后才镇定了一下,继续道:“呃,好吧!我感觉咱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 “瘦子”显带玩味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饶有兴致道:“那照你所说,怎么才能说得过去呢!” 孙长空伸出左手食指,又接着伸右手食指,然后将二者碰到一起,随即道:“一对一,如果能一对一地将他打败,恐怕就算是被俘,他也能心甘情愿吧!” 这时,被抗起来的吞天兽突然大声怪笑,笑得几乎混身抽搐,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哈哈,小子,你难道是疯了不成?你让他们和我一对一单挑,你问问,他们敢吗?” 听到这,持鼓人显得极不耐烦,转身就要曲膝跳离遮天幕。可谁知,那名“瘦子”居然道:“一对一?也好,我也想领教一下吞天兽到底有何等通天的本领。” 吞天兽阴恻恻道:“希望你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瘦子道:“我电闪真君还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要不,你教教我?” 此话一出,不只是吞天兽,就连陈家老祖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好像吃到了鱼苦胆一样,样子十分狰狞。 “原来,你就是电闪真君,怪不得二位有此等修为。既然这样,那这位持鼓人就是雷鸣帝了?” 瘦子的脸上划过一丝得意,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持鼓人,笑嘻嘻道:“看来,咱们的名号世间还有人记得啊!” 出于好奇,孙长空拽了拽冯焱阳的衣袖,小声嘟囔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就连初升大陆之上的巨擘陈家老祖都这般忌惮?” 冯焱阳转过那张惨白的面庞,嘴巴将张未张,迟疑了好久这才道:“哎,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据说就在我们头顶以上,数百万里之外的天界之中,有十位可以掌管创造毁灭的至高无上神明。他们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最强修为,高深莫测的武学功法,还有不容侵犯的神圣权力,他们便是十方天斗神。而从位于我们面前的就是其中两位,他们分别掌管正北与东北两个方位,我们能够见到二位,可能是因为初升大陆恰好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中吧!” 瘦子瞥了冯焱阳一眼,后者如遭雷亟,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一介凡人,居然还知道我们十方天斗神的事情,看来你在初升大陆上的地位也低不到哪里啊!不过,你们所了解的,还不及天界历史的亿分之一。而你所说的十方天斗神,早在数以万年之前便已发生了变动。现在天斗神只剩下了八席。不然,我与雷鸣帝也不会来到这里,替别人摆平后事。不过好在,这么多年来,吞天兽的修为并没有精进,万年前我们或许会因为他而头疼。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两个,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说着,他又将头转向旁边,看着雷鸣帝肩上的吞天兽,脸色阴森道:“现在杀你,简直比掐死一只婴儿还要简单。” 面对对方的叫嚣,吞天兽冷笑道:“哼哼,我现在身不由己,你想怎么说都无所谓。可一旦让我找到机会,别说是你们两个,就算是所有的天斗神也休想安宁。仙宗啊仙宗,你果然还是那么老谋深算。你一早算好我在神功就在这几日之内大成,所以故意找些虾兵蟹将来坏我好事。不过,你放心,我吞天兽可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 一言说罢,只见众人头上的那道裂口竟突然闭合,呼吸之间已经修补完全,看不到有丝毫缝隙。对此,电闪真君倒是不以为然,反而相当淡定。他一把扯过吞天兽的脑袋,咬牙切齿道:“别忘了,你还在我们手上。如果你敢耍花招,小心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雷鸣帝惊咤一声,开口咆哮道:“畜生,还不快快开路,难道你想死不成!” 说完,他的掌心一吸,那条缠绕在吞天兽身上的捆仙索立时收紧了一寸有余,勒得乳混身上下爆鸣不断,就连眼珠子都因为窒息而变得猩红起来,着实吓人。 然而,即便是在对自己如此不利的情况之下,吞天兽还是挤出了一惯的笑容,五官扭曲道:“哈哈,你们天斗神不是挺厉害的吗?想出去,自己找路!” 陈家老祖连忙道:“对对,既然两位大仙在场,难道我们还怕出不去不成?” 雷鸣帝狠狠瞪了一眼他,声如滚雷道:“要是像你所说的那般轻巧的话,我们还用这么着急吗?吞天兽已经将遮天幕与自己炼成一体,真正的法门只有一个。除非破坏了它,否则我们谁也破不开这里的器壁。” “那……”冯焱阳刚要说话,电闪真君已经将话茬截了过去:“你想说只要破坏刚刚的地方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是吧!可他刚才都说了,吞天兽已经与这个法宝融为一体。所以只要他心念一动,法门便会被移到其它地方去,根本无从找寻。” 孙长空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道:“所以说,我们被吞天兽完全困住了?” 电闪真君道:“如果没人帮忙在外面破开一个缺口的话,想从这里出去恐怕真要废些气力。” 看着吞天兽洋洋得意的神情,陈家老祖心中怒不可遏,抬手就朝对方的面门轰去:“我倒要看看你死了之后还怎么兴风作浪!” “不可!” 电闪真君指袖一挡,直接把陈家老祖撞出了十好几步。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对方已经口吐鲜血了。 “仙宗有令,必须要将吞天兽活着带回天界,不然将会重责我们二人。” 雷鸣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然而最终理智战胜了愤怒,他将握起的拳头又一次放下,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说的没错,仙宗确实有这么吩咐过。所以,不只是你们,就连我们二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听到这个惊天消息的时候,吞天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随即大声呼喊怪笑起来。 “哈哈,仙宗,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如果没有你那份可笑的仁慈的话,我吞天兽以及那些上古凶兽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回。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一次派两位天斗神来捉拿我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敢小看我。哈哈,我吞天兽还真是荣幸之至呢!” 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被一枚黑乎乎的东西睹住了嘴巴。起初吞天兽还满不在乎,可物体之中猛然散发出的臭味却令他痛不欲生。 “呜……呜呜!” 孙长空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猛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故意掐着嗓子道:“怎么,你想问你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吧!” 说完,他将自己的右脚举到对方的面前,一脸坏笑道:“你还得谢谢我,没有我的鞋子,怎么能让你那张臭嘴停下来呢!” 看到这里,不只是陈家老祖与冯焱阳,就连二位天斗神也一同大笑起来。看着吞天兽那张涨红的脸庞,一种莫名的爽快感随即浮上心头。 “哈哈,怎么样啊!吞天兽,你终于知道被人凌辱是什么滋味了吧!”孙长空继续激将道。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恼羞成怒的吞天兽不知从哪来的巨大力气,竟是硬生生地将两边的腮绑撕开了两道狭长的裂口。如此一来,孙长空的鞋子顺势掉在了地上。而他自己也终于可以开口了。 “血债血偿!” 不知怎么的,此时吞天兽的声音变得极为凄厉,就连常年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之中的凶魂恶鬼也比不上此时他的万分之一。然而,就在这时,众人的身边突然扬起一阵古怪的阴风。刹那之后,这股诡异的风力已经提升了数以十倍,吹得人都站立不住,更不用说是睁眼看物。可借着紧有的一丝缝隙,孙长空还是看到了罪魁祸首,竟是一直被天缚手禁锢的九阴王。而原本背在他身后的泥坛竟已高高跃起,坛口上的泥封不知何时居然消失无踪,而那股强烈的劲风就是从那里面呼啸而出的。 这一刻,不只是孙长空,就连电闪真君与雷鸣帝也不禁大惊失色。他们不是不认得坛中的东西,只是让大大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他们没有想到就在这个不算大的空间之中,居然还有另一手棘手的凶煞魔物。 荒芜出世了。吞天兽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只是因为嘴边的伤口,笑容变得异常古怪,好像一道无底深渊,似要将这世间一切全部吞没其中。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双兽乱世 ?一个吞天兽就足以让众人感到头疼不已了,现在又突然出现了荒芜,这让原本志在必得的电闪真君与雷鸣帝不由得严肃起来。显然,就是他们也无法淡定了。 荒芜的修为本不如吞天兽,但被囚禁的这几千年来,它无时无刻不再在修炼,只为出世的时候能够报复众生,为所欲为。不同于吞天兽,荒芜被封印时候本尊完好,所以整体实力非但没有折损,反而提升了足足一倍。如此一来,他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就连现在的吞天兽也不他的对手。 狂风之中,一个长着两只修长犄角的蛇头突然从中显露出来,刚一张嘴,让人作呕的臭气便随即散发到周围的空气之中,令人苦不堪言。 荒芜本是一只水蛟,只是因为活得年头多了一些,自觉了修行妙法,这才有了之后惊天动地的恶行。自它从生以来已经过去了三万六千多年,除去前一千年的迷茫之外,其它的时间它大多都在专心修炼,而经过不懈的坚持努力,荒芜的体表已经生成了一层黑色的厚实鳞片,与鱼鳞十分类似,但又有不同。因为在他快速运动的时候,身上的蛟黑鳞会一片片竖立起来,就好像人类的毛发在受到惊吓时候会炸立一样,是一种应激性的表现。而因为这些竖起的黑鳞,由它所产生的风浪将会变得凶悍无比,快急如锋,简直就是生灵的克星。许多弱小的动物还没来得及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便已被风浪千刀万剐,死无全尸,而它荒芜的名号也是因此得来。 此刻,数千年未见的两位兽之王者再次相见,一种莫名的欣喜油然而生。 “荒芜,你好像比原来更强大了。”吞天兽嘻笑道。 对于对方的犒赏,荒芜却是不以为然,反而是以一种责怪的口气出声道:“那有什么用,你可知道我被困在在那个该死的罐子之中好几千年,我都快忘记你们这些老朋友了。” 吞天兽脸色一沉,随即道:“老朋友?看来你的记性是不好了。我怎么记得,咱们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就一直不合呢!” 这时,雷鸣帝突觉一丝不妙,于是赶紧后撤,尽量让二者保持距离。可那荒芜行动之快,实在超乎想象,不等雷鸣帝出动,它竟以迅雷之势突发一道疾劲,当场便将那条由龙筋炼制而成的捆仙索一切两半,而其中的吞天兽也终于重获自由。 就在孙长空以为吞天兽将要就此逃脱之际,电闪真君竟真的闪电一般落到了对方的面前。只见他猛提仙器雷公凿之中的雷锤,随手便朝对方的面门砸去。看那气势,似是要将吞天兽的三魂七魄全部震散一般,空间之中传出一道凄厉的尖啸,那是锤子划过空气发生的风鸣。 电闪真君就像他的称号一般,雷厉风行,根本不给敌人丝毫机会。而本以为可以逃脱升天的吞天兽一下子便将死亡的阴影所笼罩,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喉头上泛起的阵阵血腥。 “呔!” 就在从人以为吞天兽将要就此陨落之际,一道匪夷所思的黑影忽然窜到了电闪真君的面前,并且硬生生吃下了那一记毁天灭地的锤轰。刹那间,整个空间,遮天幕,乃至整个天幕山脉都随即剧烈地晃动起来,声势之大,无异于搬山填海,划地为壑。孙长空与冯焱阳的七孔之中当即淌下殷红的鲜血,就连地上昏迷的九阴王也终因此动晃而重新苏醒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九阴王扶着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挣扎着从地上趴了起来。当看到天上那只摇头摆尾的巨蛟之时,他的整颗心脏都好似坠入了冰窟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荒芜会破封而出!”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赶紧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果不其然,那只原本用来装荒芜的泥坛已经化为了碎片,细细看去可以发现,器壁里侧还绘有若干高深未知的无上经文,正是它们的功劳,才让封印在几千年的岁月之中相安无事。不然,即便有器灵不断补充,可凭借荒芜自身的实力,还是可以轻易突破束缚。不过,现在的封印式已经被完全破坏,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堆没用破烂。 瞬间,九阴王苍老了好几十岁,花白的头发顷刻间便化为了银丝雪瀑,白得歇斯底里。他缓步走到那些碎片面前,噗通一声跌倒在前面,眼中居然流下了两行老泪。 看到这里,孙长空的鼻头不禁发酸起来,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居然十分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半生心血毁于一旦,这换作谁都无法接受。然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感怀过去,而是要想办法渡过眼前的大劫。 荒芜重见天日,吞天兽如鱼得水,二者强强联手,定能制造出一场令人间难以忘却的腥风血雨。说不定,整个初升大陆都会因此毁灭,数不尽的黎民百姓将会惨遭劫难,家破人亡。面如今,能够阻止他们的只有在场的五个人。一旦让他们逃出遮天幕,就算是两位天斗神也会束手无策。 这时,电闪真君已经从刚刚的失利之时缓过神来,阻挠他的不是别的,正是荒芜的蛟尾。它的这条蛟尾非比寻常,竟已进化出一根一人来长的毒刺,凡是被它扎中的,无论是人是仙,都会神魂俱灭,身死道亡。所以电闪真君对其非常重视,不敢有丝毫马虎。也就在刚被拦下的第二刻,他便使出一招仙鹤腾云,如鸿毛一般眨眼便落到了数丈开外,只留下雷鸣帝独自与之对峙。托荒芜的福,吞天兽有惊无险地从雷锤之下逃过一劫。一个鹞子翻身,他已攀上了蛟尾,上了荒芜的蛟身,几步便来到了他的头顶处。放眼望去,一种许久未觉的雄心壮志随即涌上心头。他感到,不只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心脏都因此燃起了炙热的火焰。正是它们,鞭策着自己不断向前,绝不服输。现在,他要那些曾经冒犯过自己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我说,如果凭咱们二者之力,就算是仙宗亲临,恐怕也要忌惮三分吧!”吞天兽得意道。 可一听到“仙宗”二字的时候,荒芜便不禁嘶吼了一声,两只兽瞳之中因此充满了密集的血丝,让人看了十分震惊。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吞天兽不禁道。 这个时候,荒芜竟显得老练得多,就连语气也比之前收敛了一些,然后才低声道:“仙宗?你快饶了我吧!可以的话,我宁愿从未见过他。” 吞天兽冷笑一声,紧接道:“怎么?你也吃过他的亏?还是说,你本就胆小如鼠?” 听到吞天兽出言不驯,荒芜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好像它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说话方式。作为水蛟的它,居然像人类那样做出一个叹气的动作,而后意兴阑珊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听我的一言,不要再去惹他了。仙宗绝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听到荒芜这番话,吞天兽突然来了兴致,干脆坐了下来,打算细细听下去。 “就在我被封印之前一天,他突然找到我,并且带来了一个当时看来十分可笑,但现在回想起相当惊悚的消息。” 吞天兽道:“什么消息?” 荒芜道:“他说,万年之后上古凶兽将会全部灭绝,无一生还。” 吞天**诈地笑笑,然后道:“可你和我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我们正在准备做一番震慑寰宇的大事。” 荒芜晃晃蛟首,继续道:“我们上古凶兽彼此有心灵感应,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吞天兽轻佻道:“这是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名为‘凶’的先祖。因为他的血脉,我们才能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荒芜阴沉道:“可最近这些年,我与其它上古凶兽之间的感应一一消失,直到去年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联系。算上你,我还能依稀感觉到的已不超过五个。” 吞天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随即道:“五个?这么说,至少有四个已经还存在于这片天地了?我的感知力较差,你也是知道的。可有没有可能,是你感知力退化的缘故。这方天地之间,除了仙宗之外,还有谁能杀得了我们这些凶之后裔?” 二者只顾得自己交谈,全然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听到这里,雷鸣帝第一个站了出来,仍用那股可以惊天动地的声音高吼道:“你说还有谁,就凭我们十方天斗神就足已将你们十大上古凶兽全部摆平。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而新生的力量自然会取而代之。” 吞天兽突然将口张开,雷鸣帝的面前立时便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兽首,径直朝他扑来。别看他身材笨拙,其实灵活非常,几步便已甩开对方。而当兽首再次来到他身边的时候,那枚巨大的黄皮鼓已经从肩上取下,雷鸣帝伸手朝着那张绘着虎头的鼓面轻轻一拍,位于周围的所有事物竟都因此停止了运动,包括那枚黑色的兽首。 “砰!” 爆炸一过,兽首应声消散,不留丝毫痕迹。 ;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中招 ?雷鸣帝就好似吞天兽的克星一般,连打带消,不费吹灰之力。而这一切的功劳,与他的惊神鼓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没有它的话,恐怕想要截下刚刚的一击还真没那么容易。 说起惊神鼓,这就不得不追朔到天地初分的时候。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双眼化日月,血脉变河川。巍峨的仙身成了世间的无数大山,而剩下的一张人皮竟无用武之地,与其它身体部位一同被埋藏在泥土之中,本不应该重见天日。可仙宗神机妙算,运用周易卜卦,测出了这枚宝物的具体位置,并随后将它取了出来。甫一相见,仙宗便感受到队盘古生前的浩然正气,正是克制天下至阴至毒的绝佳圣物。于是,他灵机一动,竟用这张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人皮做了一只鼓。 对鼓稍有所知的人都知道,鼓面的材料要求极为严格,而且一定要现杀现用,否则会影响鼓的声色与质量。然而,盘古的皮肤与凡品不同,虽然那张人皮已经饱经风霜,但却拥有极无相称的绝佳弹性。而鼓成之后,只要稍有敲击,便会发起雷鸣般的震耳轰响,沁人心脾。结合鼓的特质与自身的需要,他想到将自己的无上仙法注入到鼓身之中,并在上面纹上了一只 蒲牢,因为仙宗刻画的缘故,这只蒲牢与传统概念中的老虎有几分相似,所以经常被人认错。 蒲牢本就拥有鸣声远扬的奇效,配合盘古之皮做出的鼓,二者相得异彰,威力大增。为了保护鼓不受外界妖邪的侵扰,他又在鼓桶之上写下了大日如来真经,以其匡扶正道,除恶扬善。就这样,仙宗带着它东征西战,所向披靡,当时一些健在的异路神明一听到那夺魂的鼓声,便会望风而逃,不战自败。因此,鼓便有了一个如同他那鼓声一样响亮的名字——惊神,惊天动动,神鬼皆寂。 现在,惊神鼓到了雷鸣帝的手中,更是如虎添翼。他膂力本就奇大无比,随手一掌拍在鼓面上,可以制造出强于他人数以百倍的力道。而经过惊神鼓上蒲牢图腾的进一步放大,鼓声又能扩大足足十倍,前后叠加起来所呈现出来的力量,真的就是死亡之音,修为稍差的人听到,来不及用功抵御,就会被当场震成一团血雾,连魂魄都要因此烟消云散。而作为他俩的对手,那些人常常都会七孔流血,双耳洞穿,最终识海碎裂而死。被惊神鼓所杀的人,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作痕,但实际上早已肝肠寸断,五神俱碎。眼下,修为最为薄弱的孙长空已经初见异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体内仿佛有千百枚刀片缓缓划过一样,令他剧痛难当。他弯下腰,躬着身子,一道道暗红色的鲜血顺势从口中汹涌喷出,似乎要将内脏也一同吐出来一样。见此情况,冯焱阳赶紧上前察看,谁知电闪真君却突然道:“不用担心。刚刚的惊神魂只使出了三成的功力,一时半会那小子还死不了。不过,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要卧床休息喽!” 眼见孙长空无辜负伤,电闪真君非但没有一丝歉意,反而显得极为愉悦,好像正和他心意似的。不过想想也难怪,谁让刚才孙长空出言顶撞了他呢!作为十方天斗神之中的一员,电闪真君的小肚鸡肠是出了名的。不得罪他还好,否则他一定会让你后悔见过他这么个人。 看到孙长空吐得差不多了,陈家老祖探步上前,递给了他一方手帕,随即道:“你没事吧!” 孙长空抬起头,作苦笑状,回答道:“多谢老祖关心,确实死不了。” 他并没有接过对方手中的手帕,只是简单地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边的血痕。而就在这时,雷鸣帝那边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眼见自己的同伴受到了威胁,刚刚出世的荒芜立即将自己蛟尾舞动起来,而后豁然搠向雷鸣帝的身体。 别看手里拿着那么大的一只惊神鼓,可雷鸣帝的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显得极为灵活,一举一动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被尾刺伤到,也不会浪费过多的力气、使自己体能下降过快。一来而往,荒芜非但没有伤到雷鸣帝,反倒是把自己累得够呛。作为蛟的它没有毛孔,更不会出汗。可就在它的背部之上,居然升起了一团团白色的蒸汽,这就是作为蛟的荒芜独特的散热方式。 眼见荒芜久攻不下,一旁的吞天兽着急起来。思量间,他的目光之中倏尔一闪,不知从哪来得一道黑影猛然窜到了他的身后,并在他他的肩上用力一撞。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雷鸣帝根本来不及变招,便被撞得向前跌去。趁此良机,荒芜全力摧动自己的尾刺,直逼雷鸣帝的肋间弱点。这要是被不幸刺中,就算刺上没有毒,他也要性命难保了吧! 紧要关头,电闪真君再如神兵下凡一般落到了那枚毒刺面前。这一回,他再次抡起那只雷锤,朝着刺的中间部分“咣”地就是一记重轰。刹那间,二者交汇之处竟是升起一团亮光,而那只致命的尾刺也终于随着一声“咔嚓”脆响一分为二。 巨大的劲力让电闪真君犹如落叶一般坠向远方。打眼看去,只见他的嘴边已有鲜血渗出,显然受了些内伤。不过和他比起来,荒芜的损失就更大了。对于人来讲,五指连心,一旦手指受伤,那种钻心的疼痛将会袭入人的脑海,甚至占据整个空间,让你什么也不想做,不想说,只想号啕大哭一场。而对于荒芜而言,尾刺既是它的最强武器,也是它的羸弱要害。尾刺完整的时候,荒芜可以不可一世,可以漠视众生,因为它有那个资本。可尾刺一断,他的武器就成了创口,敌人只要专注攻击他的尾端,便可以轻易取胜。所以,此时的它故意将尾部收敛起来,远远地抛在身后,只用自己那只狰狞的蛟首面对着众人。不过,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孙长空之外,都是些活了许多年头的“老狐狸”,对方心中那点小伎俩,根本逃不出他们的法眼。电闪真君与雷鸣帝对视一眼,随即闪身双双冲向荒芜的位置。与此同时,陈家老祖则在旁边协助,尽量牵扯住吞天兽的注意力。 虽然只有半个身体,但陈家老祖的实力仍然不是孙长空可以想象的。只见他一出手,便已使出连天的掌影,瞬间便将吞天兽完全“吞没”。紧接着,爆鸣不断从对方身体之上咆哮而出,呼吸之间,空气之中已经弥漫起一股硝烟的味道。 同一时间,电闪与雷鸣二人已经纵身掠上荒芜的蛟躯,排山倒海的毁灭之力接连从二人的身上倾泄而出,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余地。鲜血,鳞片,甚至连凄白的肌肉竟都纷飞上进起来,这一刻,荒芜经历了自己最为漫长的一段时间。突然间,它只觉得自己身下失稳,然后整个人便飞上了天空。 原来,雷鸣帝瞧准时机,从后面钳住它的尾端,然后将他抡了起来。几圈下来,荒芜已经头脑眼花,鲜血在加速旋转的作用之下,不断从断刺的断口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鲜红色的血泉。而雷鸣帝就那么任由蛟血倾洒在自己的身上,不时便成了一个血人。然而,身上的鲜血越多,他眼中的狂色也就越为厉害,到了最后,不只是黑质,就连整个眼白也被一同染成了猩红的颜色。看到这一幕,孙长空心中竟划过一丝不安。 这份不安不是来自雷鸣帝,而是缘于那条还在天上的蛟龙荒芜。按理说,它身为上古凶兽,又活了这么多年,修为之高,世间罕见,不该只有这点本事。可眼下对方所表现出现的都是笨拙的战斗技巧,甚至都不如一个上山学艺两三年的修行者。难道,它还刻意保留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不成? 刹那间,一股来自于本能的危机感袭上他的脑海,孙长空没有多想,张口便大呼道:“前辈,小心!”可话音刚落,他便发现那双充满妖异气息的眼瞳已经投向了自己,看得他不禁为之一颤。 “砰!” 没有先兆,没有信号,孙长空眼前居然凭空出现了一道爆炸声,然后整个人便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地爬了起来,冯焱阳一看,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孙长空的脸居然被炸飞了。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两侧的腮部全部不翼而飞,只有一道刺目,骇人,血淋淋的巨大的伤口横居在他那张几乎算不上脸的脸上。 正所谓唇亡齿寒,没了嘴唇和脸部皮肤的保护,孙长空的颧骨和牙齿就这么直白地露在外面,那条被削去一半的舌头从侧边的牙齿间耷拉到外面,“滴答滴答”向外淌着血水。这道看似如此严重的伤口,在孙长空看来却是一点也不疼,他只觉得自己的面部酥麻难当,就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行似的。 ; 第三百八十四章 陈立之死 ?不只是孙长空,就吞天兽也没有想到,荒芜居然还隐藏了如此凌厉的杀招,竟教敌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爆体而亡。忍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孙长空带着一脸的鲜血纵身跃到数丈之外,一直来到了空间的角落处。这时,他面部的伤口已经血如雨下,一阵阵眩晕过后,他已站立不稳。再这么下去,不用别人动手,孙长空也要流血而亡了。 可令他惊愕的是,此时的无二真经图竟如同睡着了似的,竟没有丝毫反应,其中的百骨鬼林图更是一片祥和,与原先被动修复伤口的样子大相径庭。要是能找到水源的话,孙长空还能帒再舟体质让自己恢复到巅峰状态。可眼下,这里除了云雾之外再无其它,当真令他绝望至极。 本来身负重伤的荒芜为何会有此等实力,雷鸣帝也搞不清楚。然而,当他准备向这只上古凶兽宣泄心中愤懑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听使唤了。 混身浴血的雷鸣帝就那么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趁此机会,荒芜猛然挣脱他的手掌,重获自由之身。短短的几息之后,它尾部的创口便已自动愈合,就连折断的毒刺也像春天田野的作物一样,钻出一根稚嫩剔透的新刺。至此,众人这才恍悟,原来从始至终都这杀千刀的荒芜在佯装啊!其实,它的本源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之所以荒芜会忍辱负重,甘于对方手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雷鸣帝。 电闪雷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至少凭现在的荒芜与吞天兽还不是二者联合的对手,更何况这周围还有像陈家老祖这样的棘手角色,更不是不能大意半分。如果想从他们之中逃脱升天,甚至反败为胜,那就必须要先打破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联盟。所以,荒芜便想到了人类擅长使用的苦肉计。 它故意让自己的攻击出现破绽,目的就是请君入瓮,让脾气相对暴躁的雷鸣帝自动进入到自己的圈套之中。这之后,它便开始安放只有他们上古凶兽一族才能使用的天赋,血禁。 不只是荒芜,就连吞天兽、兴浪兽也能使用血禁。只要将自己的血液涂抹在敌人的身上,并且念出特定的咒语,对方便会失去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甚至成为凶手们的傀儡。之前的九阴王就是吃了这一招的亏,然后才会成为吞天兽的棋子,任其摆步。只不过,对于雷鸣帝这样的仙人高手,几滴血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荒芜不惜耗费大量宝贵的精血,只为了将对方一举拿下。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番天旋地转之后,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雷鸣帝已经双眼泛红,神光之中不时有邪气涌动,极为诡异。而一旁的电闪真君已经看傻了眼,再也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你……你没事吧!”电闪真君惊声道。 此时,雷鸣帝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两排洁白的牙齿被他自己咬得鲜血真流,中间的两颗门牙甚至都已崩裂。他的头上满是豆大的汗水,可即便这样他仍然挣扎道:“快……快走,我已经不能自制!” 一言方毕,雷鸣帝突然出手,朝着对面的电闪真君伸手摆出一个拿捏的动作。谁知,后者居然像见了鬼似的,立即尖啸一声,身化流光风似的掠向侧面。可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没等其它人看清眼前的情形,电闪真君脚踏的白布鞋已经砰然炸开,血污如鲜花一般绽放开来,呼吸之间便已染红大片衣袜。 “该死,我本就有所防备的。” 中招之后的电闪真君脸色难看异常。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自己脚上的伤势,而是面前这位强劲的对手。就在刚刚,他们还是一对伙伴,一对亲密无间的挚友。他无法接受这副残酷的景象。他感觉自己在做梦,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原来,之前打伤孙长空的并不是荒芜,而是雷鸣帝,那道令人匪夷所思的攻击并是经由他的手掌施展而出。别人不知,电闪真君可是清楚得很,这正是雷鸣帝的得意杀招,掌力心雷。 掌力说的是此招是由掌劲激发,说到底还是一门掌法。可厉害就是厉害在“心雷”二字之上。因为掌力的释放并不是通过直接接触敌人,而是经由意念传输到目标体内,进而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天罚神力,一旦被其盯上便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死无全尸。 如今,电闪真君的脸色已经和孙长空的面部一样难看。他的脸没有受伤,但上面的表情竟是比毁了容的孙长空还要苦涩一百倍。可以的话,他宁愿从这里逃出去,就当自己从未来过这里,更没有遇到这只令他头疼不已的凶兽。让他纠结的并不是如何从眼前的境地之中生存下去,而是要怎么样面对这位相交数万年的老战友,新宿敌。 电闪真君与雷鸣帝共事上万载,曾经也遇到关乎生死存亡的情况。但凭借二人无间的配合已经超越凡人的冷静,危机被一次次解除,而他们也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到了今天。可现在看来,面前的劫难似乎比二者之前见过的要凶险得多,也许他们的好运真的已经用尽了,从未怕过什么的电闪真君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电闪真君脚上的血仍在流,不过他的脸色已经舒缓了许多。另一边,只剩半个身体的陈家老祖正在与吞天兽进行着殊杀搏斗。但拥有不息生命力已及无尽灵力的吞天兽显然是胜券在握。在陈家老祖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之下,他居然侧过身子,只用一只手掌与其对招,以示公平。可就算只是半个吞天兽,仍然不是陈家老祖可以应对的。确切说,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日迫西山。他的呼吸杂乱无章,动作更是毫无规律。面对这种局势,即将力竭的他恨不得在一瞬之间便将体内的能量全部释放出去,就算不幸身亡也能死而无憾。然而,很明显吞天兽并不想让他趁心如意。他虽然也在出招,但抬手落手的速度已经远远快过陈家老祖,一个风烛残提的老者。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之下,陈家老祖头上的雪发变得更加耀眼,更加惨白。他的脸色也随着他的生命力一同黯淡,变得无光。他甚至感觉到体内各个器官抗议与罢工。他实在太累了,就算给他刨个坑,他也能立即钻到里面呼呼睡上一大觉。不过,吞天兽并不让他死得那么舒服。 二人对视之间,吞天兽猛然大叫道:“起!” 陈家老祖还没意识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忽然觉得自己左右肋侧传来了两道强大无法抵抗的力道,紧接着他那具残缺的身体便高高地悬浮起来,同样不受控制。 “能和我吞天兽打到这般地步,除了仙宗之外,你是第一个。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敬意,接下来我将使出自己平时不太使用的绝强杀招,将你亲手送下地狱。” 激动的吞天兽稍一激动,作用在陈家老祖身上的两股力量顿时提升了好几倍,这让对方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遭难,一道血箭随即射出口中,染红了眼前的地面。可即使这样,陈家老祖仍没有露出丝毫惧色,他忍着体内的剧痛,强颜笑道:“呵呵,能死在吞天兽的手中,我陈立也算没有白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啊!” 看着这位“顽固”的老人,吞天兽冷笑道:“放心,我杀人向来都是雷厉风行。所以你该庆幸,如果让荒芜捉到你,恐怕就没有接下来这般舒服了。” 说话间,吞天兽的身前猛然聚集起大量的黑色烟雾。只见那雾气并好像有生命似的,居然可以自行运转,云涌一般不停吞吐,好像正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可还没等陈家老祖看出其中的门道,他便发现烟雾之中竟然出现了两道猩红的光点。 那绝对是一双兽瞳,冰冷,如三九寒冬。无情,如屠刀戮剑。陈家老祖感觉自己混身的血液都因此而凝结,那颗跳动了几千年的心脏也因为此刻的异象而伫步停滞。在自己临死之前的最后瞬间,他看到了许多神奇的场景,时间的残影,呼吸的轮廓,心跳的雏形。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一切事物,竟如同幻灯片一样接连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而后,这种种一切,竟全部被吸入到一枚球形的空间之中。陈家老祖认得,那就是吞天兽所谓的原始空间。而他自己,也将陨落其中,化为芥子一样的微粒,再无生命可言。也就在这个时候,吞天兽猛然轻呼道:“吞噬!” 孙长空揉了揉自己模糊的右眼,可当他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突然袭入了他的脑海:老祖不见了。 ; 第三百八十五章 着露重生 ?一招之内,将一个仙人轰得尸骨全无,实力之强,手段之残忍,简直是独一无二,哪怕是旁边的荒芜也要自叹不如。不过,因为用力过猛,本来就处在虚弱之中的吞天兽,此时变得愈发单薄,身上黑色也因此出现了一丝灰白,显得很不精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敢有人趁机偷袭自己。 那一记手刀,来势之猛,角度之刁钻,就算是以他这个绝强者看来,也是极为不易的。如果目标不是自己,他甚至还要赞赏得鼓几下掌,大声叫好。不过,他毕竟还是吞天兽,一个拥有吞天之能的上古凶兽,怎么会惧怕人间的一柄刀,而且还是一柄手刀。即便他的手心已经发汗,即便他的双眼已经昏花,但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觉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与反应。撤足,探手,擒拿,翻腕,孙长空那一记势在必得的刀式竟在吞天兽的连消带打之下毫无反抗的余地。他看着他,就好像自己正在照镜子。只是镜中人不是自己,而是苍北仙苑的掌门,方惜时。 他的目光虽在闪烁,但男人骨子里散发出的硬气仍让他底气十足。脸上的伤口还没有恢复,他甚至看不太清对方的神情,一只手腕被其制,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废去一臂,甚至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可就在这时,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勇气令他血脉舒张,他甚至可以听到血液流经自己大脑时候发生的疾啸声。就在这时,他忽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和他长得如此相像!” 吞天兽用孙长空再熟悉不过的面也不断扫视着他的身体,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好像要将他身上每一个细胞全都看去才能满意。接着,他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动作之轻盈,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眼中竟是升起一丝极为罕见的温暖。孙长空没有想到,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居然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当真教人接受不了。 “你认得我?”吞天兽喃喃道。 “当然,只要是苍北仙苑出来的弟子,就没人不认得你这张脸皮。你和他突然是什么关系,为何会与他长得这般形似,难道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成?” 听到这里,吞天兽突然大场怪笑了声,紧接着向后翻出好几丈外。虽然只是一个腾跃的动作,但其中所蕴藏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覻,孙长空只是稍不留神,便被其带起一道气浪割破了衣服,好悬差点让手臂遭殃。在百骨鬼林图失效期间,一切伤害对他而言都可能是致命的。旧伤未愈,如果这个时候再受到外界的侵害,很可能会牵动旧伤一起发作,到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坚强得好似磐石,有时脆弱得竟还不如水中泡沫。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必须要小心,心须。 如今的吞天兽变得异常兴奋,就连荒芜也看不出他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可眼下,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大战一触即发,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否则很有可能让对方趁虚而入,反转局势。作为血禁的使用者,他对此术的法门要害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施术者念出解术咒语,亦或死亡,血禁都会随即消失,而被控制的人也会恢复正常。电闪真君虽不知其中的微妙,但保不其他会在濒死时刻做出冲动的事情。作为上古凶兽的它,最为了解野兽的特性,垂死反扑的力量甚至要远远强于它们的全力一击,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天斗神。如果一旦有了机会,不只是他,就连吞天兽都可能因此搭上性命。所以,他也必须要时刻小心,这种紧张的感觉,丝毫不弱于另一方的孙长空。 吞天兽看着面前的孙长空,随即开口道:“没想到,他已经成为一派之长。看来,当年的我确实没有看走眼,他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孙长空脸色一变,惊声问道“你说得是方惜时?你真的认得他?” 吞天兽道:“呵呵,当然。我对他的了解,要远远多于你们这些凡人。” 孙长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口气也变得缓和了许多,然后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拥有掌门的面容。” 听到这,吞天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暖意,那恐怕是他来到人间之后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他还记得那个弱弱小小的青年,背着个蓝色的包袱,穿着一身单衣,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吞天兽本以为自己在经受了仙宗的全力一击之后必死无疑,准备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形神俱灭的时候,那个青年居然向他伸出了手臂,并用那张冻得发青的脸庞,向他投来一个温柔的笑容。从那时起,吞天兽的精神世界就彻底改变了。 不过,这些事情吞天兽并没有对孙长空说起。在他看来,对方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陈年往事。有些幸福,只要留在心中就好,不需要与别人分享,因为他闪未必能够理解得了其中的情愫。回神之后,吞天兽又望了孙长空一眼,他突然发现对方与当年的方惜时竟有几分神似。一样的年轻活力,一样的器宇不同凡。最重要的是,二者的身上都有一股令自己十分喜爱的邪气,也是正是因为它才让原本行走在不同世界的他们有缘相见。 “我很欣赏你,居然你能为我效力的话,我保证你能享尽荣华富贵,成就万世霸业。” 孙长空笑笑道:“呵呵,多谢你的美意。可惜我命薄,享不了什么福气,否则定会乐极生悲,不得好死。为了能多活几年,我还是安生一点吧!” 吞天兽似乎早已猜到对方的答案,神情古怪道:“你和他果然是一路人,为了保护可笑的正义,居然敢与命运相抗衡。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像对付陈立那样将你从这个世上彻底抹除吗?” 孙长空咽了口唾沫,这才道:“怕有什么用,怕就不用死了吗?更何况,我还没有死,既然没死那我就还有希望。我这人什么毛病都有,就是有一颗不屈的决心。虽然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吞天兽轻笑一声道:“尝试?你要对我动手?” 孙长空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道:“没错!” 吞天兽道:“你和他是很像,但你比他还要蠢。与和我吞天兽作对,我看你是……” 不知为何,遮天幕之中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这雪十分诡异,不同于常规意义中的白色雪花,眼下的雪全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生气。而就在这时,孙长空发现对方的脸上突然升起了一副疯狂之色,随即他的整个身体都为此而飞腾起来。 “我就是知道会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能守得住那份寂寞呢!” 吞天兽说话之时,一道白色身影穿过众多乌雪,豁然落在了孙长空在面前。刹那间,他的眉心之上突然升起了丝暖意,虽然看不见,但他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处有火焰在燃烧。而事实上,他的眉头上也确实出现了一丝异象,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鼻梁上方竟出现了一枚黄豆大小的红印。随着呼吸,红印上的光泽同样一起一落,打眼瞧去甚是妖艳。不过,此时的孙长空已经全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情况,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面前白衣人的身上。只是一眼,他便从对方的身上读出了几分熟悉。而就在他准备张口询问对方来历的时候,那人居然抢先道“几天不见,你的修为精进了不少啊!” 一听这声音,孙长空差点没叫出声来。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的渺小,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兴浪兽,怎么会是你!” 孙长空又惊又喜,要不是敌人当前,他恨不得冲上前去,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自己千钧一发之际,上天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呼唤,将这位难得的大救星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存在于他体内的那道生命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对方豁然回首,露出一副会心的微笑。不过当他看到孙长空那副鬼样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脸色大变,若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他非得大叫几声才能消除心中的惊诧。不可想到这里高手众多,孙长空能够在这等艰巨的情况之下存活下来,已实属不易,实在不能再奢求什么了。他来到孙长空的面前,伸手在对方的脸上一挥,一道水渍顺势从他的袖口之中喷涌而出,然后洒落在对方的患处。那些不起眼的水滴竟好像春天种下的种子一样,一经进入到孙长空身体之中,便立即生根发芽,生肌,活血,坏死的经脉迅速重塑,往昔的英俊面容再次出现在孙长空的身上。 这一次的重生,注定意义非凡。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吞天兽的宏图大志 ?兴浪兽的出现对于孙长空来讲,无疑是前所未有的惊喜,可此刻真正的兴奋的并不是他,而是对面的吞天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他的心情再贴切不过了。为了寻找沧浪一脉的后裔,为了医治自己的身体,这些年来遮天幕载着他几乎去往了世界的各个地方,就算是遥远的蓬莱大陆也有他的足迹。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喜欢热闹的兴浪兽居然可以委身在一片湖泊之中,甚至可以几年几十年不露面。近几年来,吞天兽甚至已经放弃了希望。可就在今日,他居然又一次看到了可能。 吞天兽看着面前的这位白衣人,眼中充满了激动之色。他的嘴唇在颤抖,双手无规律地上下舞动着,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这才平复好心情,然后用一种极为礼貌的口气道:“你是沧浪一脉的后人?” 兴浪兽摊开双手,得意道:“是的。怎么,你想打我的主意?吞天,你的恶名我早就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找你切磋切磋。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看来我们可以较量一下了。” 吞天兽随即一怔,惊慌道:“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看到你欢迎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和你动手。如果你忍不住的话,我可以让你随意攻击,绝不还手,怎么样?” 此刻,吞天兽的模样十分谄媚,一看其中便有猫腻。兴浪兽看着他,冷冷地笑了笑,随即道:“呵呵,我可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人。再说,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打你?” 吞天兽再次殷切道:“无仇好,无仇好。这么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了?” 兴浪兽打量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脑子莫非之前受过什么重创不成?我说无冤无仇,但也没想和你这种败类为伍。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兴浪兽和你是一路人,恐怕全天下的豪杰义士都会拿我开刀吧!” 听到这,吞天兽脸上划过一丝轻蔑,然后继续讨好道:“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可如果有人敢阻挠我的话,那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哦,不不,应该是死无全尸!” 在孙长空看来,二人的对话就像一个彬彬有礼的书儒在和一个山野樵夫讲道一样,根本是谈不到一块去。可以看出,兴浪兽对于吞天兽十分反感,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愤怒。然而吞三兽却是截然相反,可以的话,他已恨不得变成一贴猪皮膏药粘到对方的身上,教他怎么也甩不掉自己,之前的王者雄风再也不见。缓和了一下,兴浪兽又道:“你这般讨好,难道有事有救于我?” 这一句话似乎说到了吞天兽的心坎里,刹那间脸上的喜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诡异的笑靥。 “呵呵,兴浪一脉说话办事就是这么直来直往,不过我喜欢。嘿嘿,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沧浪兽道:“什么事?” 吞天兽道:“我想借你的精血一用。” 此话一出,沧浪兽的口中立即爆发出一阵狂笑。他一边笑,一边指着对方的的鼻子,神态疯癫道:“你想要沧浪血脉?我是不是听错了,吞天兽啊吞天兽,你难道是老糊涂了不成?我们上古凶兽最为看重的就是自身的纯净血统,生怕被外来的物种感染影响,所以只能族内通婚,这才导致了凶兽数量不断减少,直到今日几乎灭绝的地步。现在你居然好意思问我要沧浪血脉,难道你就不怕自己的先人在天之灵,被你气死过去吗?” 被沧浪兽冷言浇头,吞天兽仍旧不以为然,继续奉承道:“呵呵,这种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别人没看见怎么会知道我的血脉受到污染了呢?再说,要不是那些老不死的冥顽不灵,我们上古凶兽一众能这般凋零吗?想我吞天兽当年何等威风,今日居然被这几只喽啰绊住了脚步。不过,等我兽身完全恢复之后,别说是这几个人,就算是几十个几百个我也不会放在眼里。况且,这不是还有你吗?沧浪血脉的无上治愈能力堪称不死的存在,只要一息尚存,就算身体被千刀万剐也能在转瞬之间恢复如初。这样,只要你能帮我治疗,今后打下的疆山我分你一半,你看如何?” 兴浪兽的眼中猛然发出一道光彩,脸上的表情也稍稍改变了一下,显得有些沉不住气。见此情景,吞天兽心道有机会,于是趁热打铁道:“我说,你也不要太过拘谨。虽说仙宗的强大,是你我无法匹敌的。可他每天的事情一大堆,哪里有心思管我们。不然,我们还能安稳地待在这吗?在他眼里,谁来当人间的王者都一样,反正都要受他管辖罢了。既然如此,这个帝皇的位置让我俩坐坐又有什么区别呢。” 兴浪兽几步走上前去,几乎脸贴着脸对着吞天兽说道:“可世上的人类能够甘心让两只凶兽主宰自己的命运吗?到时,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吞天兽脸色阴冷道:“谁敢不从,就拿他杀鸡儆猴!” 兴浪兽古怪地笑了笑,口中念道:“鸡,猴,哈哈,这么说来他们和我们是同类了?” 吞天兽不屑道:“这些低等生物怎能和我们兄弟二人相提并论,他们不过是一群没长毛的猴子罢了。”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此时,一直在旁边见证这一切发生的孙长空,心中突然感觉不妙,恐慌之下,他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生怕一会兴浪兽翻脸不认人,将他顺手了结了。可眼前的空间就这么点,无论自己躲到哪里都难逃对方的追击。更何况还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吞天兽,二者联手,要杀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他甚至感觉,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坠入万劫不覆的深渊之中。 “你去哪?” 就在孙长空准备向后继续撤去的时候,背对自己的兴浪兽突然提醒了一句,这让他顿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因那几个字完全炸立起来。他甚至听到了鸡皮疙瘩从自己身上掉落时候发出的动静。这么说来,他还真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待宰之“鸡”。 “没……我没想去哪……”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孙长空早已心乱如麻。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节骨眼上,他似乎除了去死之外便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渡过此难了。恍惚间,他忽然发现兴浪兽扬了下手臂,紧接着吞天兽就像一只沙包一样向后快速倒飞出去,直接撞在了荒芜的蛟尾之上。 不等兴浪兽收回手掌,吞天兽已经怒不可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声如闷雷道:“兴浪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荒芜看到吞天兽怒气冲天的样子,随即将注意力从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身上转移过来。他看了看那道洁白无暇的身影,脑海之中立即浮现出一个许久不用的名字。 “你是兴浪兽?你怎么会在这里?” 兴浪兽指了指孙长空眉间红点,洋洋得意道:“就是它通知的我。没想到,从上古时期就臭名昭著的你们两个,居然会在万年之后在此重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臭味相投。说得就是你们吧!” 如果荒芜有鼻子的话,肯定已经被对方的嘲讽生生气歪。即便这样,他的身上还是腾起了大量的白烟,那是血流过快产生的景象。远远看向荒芜,就像一个造型别致的香炉一样,只是个头大了一些。见此情况,孙长空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喜色,快步来到兴浪兽的面前,一脸喜悦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和这样的畜生同流合污的。” 兴浪兽瞥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刚才你好像要逃跑了吧!怎么,还怕我杀你不成?” 孙长空连忙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如果你想杀我的话,还会特意出手为我疗伤么?” 兴浪兽坏笑道:“那可说不准。万一我有折磨人的癖好怎么办,救你就是为了能让你多承受一些我的手段。别忘了,我可是上古凶兽啊!其实,我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孙长空看着对方冷峻的表情,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他居然在对方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尴尬地笑道:“别……别闹。” 兴浪兽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掌,恨不得立即将他化为灰烬。 一波还未平息,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大战已经开始了。一时间,空间之中便蓝色的电光所充斥。二人动作实在太过,这么一看就好像有两条游龙在相互追逐一样,谁也不敢落下半分。 当然,能够激发闪电神力的只有电闪真君,他的名号就是因此得来。而真正从雷鸣帝手中所呈现的,一条黑色雷龙。虽然没有电龙那般气势逼人,但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步,无一不是雷鸣滚滚,焦味四溢,整个空间都为此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烤炉。 ;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战事纷纭 ?电闪真君有雷公凿相助,拼杀起来游刃有余,而且还能在躲避的同时释放出意想不到的反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与他相比起来,雷鸣帝的招式就显得愚笨了许多,尤其是那只惊神鼓配上他那高大的身材,简直就像一个会移动的炮台一样,实力虽然十分强劲,但只可惜在速度之上远逊于电闪真君,只得让对方牵着鼻子走,一味地跟随敌人的脚步。趁这机会,电闪真君又朝雷鸣帝的后背上猛劈了几下。顷刻之间,后者的身后已经鲜血淋漓,伤口散发着阵阵黑烟。 如果说电闪真君是风行的话,那雷鸣帝一定就是雷厉。他的攻击频率虽然不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会引起巨大的波动。这种波动不只存在于空间,还会渗入到人心之中,令其煎熬焦灼。别看电闪真君取得了这么大原优势,但此时的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因为很有可能下一刻对方便会来到自己跟前,并给予一记致命攻击。这样的事情他看过得太多了,好歹他与雷鸣帝搭档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亲自会过对方,也早已摸清他的套路。眼下,雷鸣帝击鼓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这鼓声听多了,就叫人心神难安。也就是稍一迟疑的工夫,雷鸣帝已如鬼魅一般窜到了电闪真君的面前,随即一道惊天气浪夺鼓而出,化为一柄杀戮之刀,直劈电闪真君的腰间。 斩首也好,跺脚也罢,这两种情况还都算得上好对付。而如今电闪真君最怕的就是这样不上不下的两难境地,缩头不是,撤腿也不是,眼看那道气浪距离越来越近,电闪真君急忙后退。而这一退就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雷鸣帝瞧准时机,接连抢攻,打得电闪真君自顾不暇,别说是扭转乾坤,就连自己也是命在旦夕。他甚至不敢去想其它的事情,为此雷鸣帝与自己越来越近了。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竟好似穿了一件黑气做的长袍,从头到脚都被这一抹诡异的气息所笼罩,令人窥探不出里面的虚实。原本,只要看看他衣衫摆动的方向,就能大致判断出接下来的攻击意图。可现在倒好,电闪真君非但看不出雷鸣帝的门道,反而还让他死死压住,一点机会也不留。十万火急之下,前者猛然将自己右手之中的雷锤丢了出去,使出一招极少使用的撒手殒,希望借此暂时逃过对方的追击。 可电闪真君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雷鸣帝拥有超乎常人的扛天臂力。别说是一只飞腾当中的锤子,就算是一座山从天而降,他也能稳稳接住。眼见雷锤已经来到面前,雷鸣帝随即大喝一声,伸手朝着锤柄一握,刚刚还如同万马奔腾的雷锤,气焰瞬间冷却下来,就连上面浮动的杀气也收敛了许多,变得温顺起来。 也许是过于自信,也许真的是因为电闪真君太过强大的缘故,虽然自己的武器被收,但此时的他居然没有丝毫惊慌,就连原本严肃的神情也随之变得舒缓起来,脸上有了以往的光彩。就在雷鸣帝准备拿手中的雷锤作些文章的时候,一道肆虐的闪电猛然来到他的门前,上来就往胸膛上猛扑。出于自我保护的潜意识,一手扶着肩上惊神鼓的他没有办法,只得用另一只抓着雷锤的手掌去挡。这一挡不要紧,雷锤与那道霹雳发生了一次不知偶然还是早有预谋的邂逅,随即更大规模的电光瞬间便从二者的体内爆发而出,不只是这一对雷公凿,就连雷鸣帝和他的惊神鼓也因此而没入到蓝花花的光芒之中。 “好在我早有准备,怎么样,你怎么也想象不到我还有这么一招子母回魂击吧!我倒要看看,吃了我这一招之后你究竟还能不能站得起来。” 话刚说完,电闪真君就后悔了。他看了一只手掌,一只再熟悉不过的手掌,那人绝对是雷鸣帝,他居然从那片闪电风暴之中逃了出来。 然而即便这样,雷鸣帝身上的伤势仍是相当恐怖,其它地方的小伤不说,但是后心处的那道开放性创口就足以致命。换作旁人,也许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可不知雷鸣帝的身体又有何等惊奇之处,身负此等重伤他居然还能淡定自容,就连眼神也没有任何恍惚的迹象。这么看来,这伤对他来讲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倒霉的不是雷鸣帝,那接下来就要轮到电闪真君继续被动挨打了。虽然他早已看清那只手掌的位置,但一股看不见的魔力随即加持在上面,竟教它拥有了预判的能力。前脚电闪真君还没有站稳,后脚雷鸣帝的手掌已经接踵而至,而且一把便将他攥在了手心之中。看起来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在外人的视角之中,这一攥同样也将电闪真君的性命一同挟持了去。现在,他只需凝神蓄力,像入党练功的时候聚起一道奔雷神力,这样他就能将电闪真君轰得四分五裂,必死无疑。 眼见那枚带着满满杀意的拳头直奔电闪真君的面门,突然间不知从哪来的一道气劲破灭了雷鸣帝的预谋。他那原本不可一世的杀拳竟被一缕空气绊住,那发动攻击的人又是何等强大!带着满心的疑惑,雷鸣帝看向了始作俑者,这时九阴王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还好赶得上!” 就在大战即将见分晓之时,九阴王神迹般的一记掌力居然化解了一场悲剧。电闪真君抓紧时间,连忙从对方的手中逃了出来,这时他头上的汗水已经穿过眉毛,流入了眼睛之中。 那种又辣又痛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不过这样一来他那原来混乱的思维也终于平复下来。俗话说柔能克刚,而雷鸣帝就是百炼钢,而电闪真君就是绕指柔。按照常理来讲,再这么打下去的话雷鸣帝的身体会因此承受不住电闪真君的攻击,最终轰然倒下。然而在荒芜精血的影响之下,被控制了身体的雷鸣帝,对于攻击的承受能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可以说,要不是荒芜之血的话,现在的雷鸣帝早应该昏死过去。可就在那道精血的不断影响之下,他的神志才会这般清醒,并且能够明断是非,趋吉避凶。身后的创口还在淌血,势头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突然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点燃之后随手便丢在了自己的身上。黑气,血气,腥气在这一刻全都被蒸到了空气之中。火焰燃烧皮肤,烤出油脂,发出的那种滋滋的声响,实在让人难受。这种折磨虽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却仿佛身临其境。看着雷鸣帝脸上的淡定与从容,孙长空不得不对这位前辈心生由衷的敬意了。 看到这一幕,电闪真君突然感叹道:“多少年了,我已经好久没见你这般拼命。怎么,你就这么想将我至于死地?” 雷鸣帝苦笑了笑,然后才道:“呵呵,现在这件事情可不是我说了算。要怪,你就去怪那条蛟龙吧!” 说罢,他又回头看了荒芜一眼。如今,对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顾及他们二人,因为那边显然出了一个更为棘手的敌人。 他当然就是兴浪兽。 在这些人当中,兴浪兽的实力也许不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最长寿的。有沧浪血脉作为基础,就算身患再如何厉害的招式也能在转瞬之间修复完全。而吞天兽与荒芜显然没有那种神通,虽然他们能做到最为粗劣的自我治愈,但这种方式只是一种障眼法,说白了就是掩耳盗铃。伤口还在那里,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一旦有什么颠簸或者震荡,伤势便会立即爆发,甚至要比刚受伤时更加严重。可有了沧浪血脉就不同了,蕴含在其中的神奇因子可以作用在患处,然后从根部修复,达到生死肌,肉白骨的传神地步。之前孙长空的伤就是最好的例子。就连他自己所谓的再舟体质都拿脸上的伤口没有办法,兴浪兽却只是挥动了一下手掌,便轻松完成了治疗的过程。走神的间隙孙长空甚至幻想到,如果把兴浪兽拉去开医馆,那生意一定会相当红火的吧! 不过,那也只是他的南柯一梦而已。兴浪兽不大夫,而他也绝不甘心将自己的一生全部浪费在一间小小的医馆之中。他的目的很伟大,前途很光明,为何不能更上一层楼呢? 总有一天,他孙长空,要成为人上人,甚至是仙,仙上仙。 兴浪血脉有如此神效,这也就难怪吞天兽会对它如此感兴趣,甚至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这次见到兴浪兽,他已经抱定了决心,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对方不合作,他就只能采取强硬的方式。现在吞天兽的修为虽然大不如从前,但兴浪兽要想轻松取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旁边还有荒芜这个大块头在,要想从他们二人手中取得胜果,那还真算得上是一件苦差事了。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它境 ?人死后会魂归地府,那神仙呢?他们是否也会进入六道轮回,再入凡世呢?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奇异的空间之中。一眼望去,这里竟是由无数气泡一样的东西组合而成,他所站立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处。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价,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是死是活,透过气泡的表面,他看到了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庞,一种许久不见的熟悉感立即涌上心头。 “我……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他为自己的事情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的气泡之中传了出来:“陈家老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名字,他感觉到有些听熟,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说话的人。对方在谁,又身在何方,为何他用眼睛看不到呢? “你是谁?” 他茫然四顾,不断打量着周围的空间,可这里实在太过宽广,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到尽头。而眼前所见,除了这些气泡之外再无其它,难道对方就在这些气泡之中? “老祖,你不认识我了啊!我是诸葛红叶啊!” 陈立仔细回想着自己的事情,终于之前的记忆如冰释一般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遮天幕,吞天兽,还有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年轻人,他总算想起了自己。可在他脑海之中的最后一个画面,自己明明就已经被吞天兽的杀招完全吞没,身骨无存了才对。可如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我在哪里?”陈立喃喃道。 这时,位于陈立面前的一个最为饱满的气泡向前一滚,刚好落到他的面前,诸葛红叶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记得自己的魂魄被一道怪风吸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黑洞之中,紧接着我便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之内,任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打破这道屏障。” 听完对方的叙述,陈立发现面前的那只气泡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然后诸葛红叶的样子也变得愈发清楚起来。看他此时的表情,似乎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局促。 “你怎么不使用武功将气泡强行撑破。凭你一个皇室后人,这点困难肯定不是问题的吧!” 这回,诸葛红叶似乎在尝试站立起来,于是圆形的气泡立即变得狭长起来,而他原本的身形也因此更加清晰。不过在陈立看来,对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也想啊!只是自从进入了这里之后,我的武功修为全都消失不见了,就连多了点的力气也使不出。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手无缚鸡之力了……要不,老祖你帮帮我可好?” 陈立打量了下那只气泡,心道就算让他出来又能如何,就凭他一个后辈小生还能兴得起什么风浪。想到这里,他运起手掌,同时开口提醒道:“你最好离我远一些,小心我的掌力伤了你。” 可没等诸葛红叶向后撤身,陈立的那记快掌已经霹雳袭来。他是什么人,堂堂一名仙神,随便挥挥手掌都能引起山呼海啸之势。他的手掌还没来得及接触到气泡的侧壁,只听一连串尖锐刺耳的破碎声之后,包裹诸葛红叶的那道屏障便已轰然裂开。 然而,一起碎裂的不只是外面的气泡,还有里面的人。在陈立震惊的神色之下,诸葛红叶的身形居然四分五裂,化作若干晶体散落在四周的地面之上,唯一保留下来的只有那道飘渺无依的魂魄。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陈立搞清眼前的情况,对方已经开口道:“哈哈,我终于自由了。” 说完,诸葛红叶的身后竟出现了一对翅膀似的片状物体,只见二者轻劲一振,他的灵魂便悬浮起来,景象看起来十分神妙。 看到这里,陈立恍然大悟,他几乎都忘记了,诸葛红叶早已死在了九阴王的手中,而肉shen更是成了吞天兽的工具,用来盛放自己的兽魂。既然这样,他自己是不是也已经死去了呢? “等等,你要去哪里!”陈立忽然道。 “死人还能去哪,当然是去阴间报道,然后转世投胎了。”诸葛红叶不以为然道。 “你先等等。你知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诸葛红叶后下又沉了丈许,来到陈立的旁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才道:“这……我也不知道,因为你和我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陈立继续问道。 “因为你是活人,而我只是一个亡者。” 陈立猛吸了口气,满脸惊愕道:“你说我没死?” 诸葛红叶有些不悦道:“怎么?你还希望自己死了不成?话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于是,陈立把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诸葛红叶面色难看,十分惭愧道:“我很抱歉。要不是我的话,恐怕吞天兽那个家伙也不会重见天日。”‘ 陈立安慰道:“你的其它事情我不知道,不过就这件事情而言,你并没有什么过错。除了老天之外,又有谁能算到以后发生的灾祸呢?不过,照你所说,我并没有死,可你我为什么会存在于同一处空间之内?难道,这个世上还有地方能同时容纳人与鬼,而且还能让彼此相见吗?” 诸葛红叶道:“这个嘛,我倒没有什么想法。但既然我们能够在此相见,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这里,像我这样被困的灵魂还有许多。没有外人的帮助,恐怕他们会被永世困在这里,不得超生。老祖,你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如就好人做到底,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陈立举目观望四周,这里的气泡多不胜数,恐怕要已万计。要想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将众灵一释放出来,那简直要比愚公移山还要来得艰巨。况且,他自己还有事在身。遮天幕内,大家生死未卜,以吞天兽、荒芜二者为一体的敌人,根本不是孙长空他们能抵挡得了的。如果让这两只凶兽逃出升天,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不禁由此左右为难起来。谁知,诸葛红叶再次道: “老祖,我知道自己生前犯下了诸多罪过。不过在来这的这段时间之中,我也好好反思了一下。这些年,虽然有九阴王这个好师父一直不辞辛苦地教导与照顾,但我却做了许多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甚至还在皇室的授意之下暗中陷害他,生怕他有策反之心。虽然死在了他的手中,但我却一点也不恨他。濒死之际,我的心中竟是无比坦荡。总算我不用再为他人指使,做伤天害理的恶行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我是已死之人,人间发生的一切都已与我无关。不过,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是无辜的,他们都是因为吞天兽所迫,所以才会坠入此地。” “哦?吞天兽要你们这些灵魂做什么?他不是只需要吸食人类精血就可以了吗?”陈立疑惑道。 诸葛红叶道:“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吞天兽被仙宗重创,兽身被毁,就连魂魄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现在的他并不具备七情六欲,所以也就无法拥有复仇之心。可他依旧不甘,所以特意从别人的灵魂之中汲取这些情愫,从而加重自己的怨念,化为源源不断的力量。如果把这里的灵魂全部释放,我想吞天兽的实力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陈立一惊,随即道:“此言当真?” 诸葛红叶点头道:“虽然这件事得不到印证。不过从之前我自己灵魂之中缺失的成分来看,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十的。” 陈立似乎有些明白了,于是道:“就因为你的心中少了仇恨的部分,所以现在的你才能如此释然,甚至连自己的杀身仇人也不屑一顾了?” 诸葛红叶道:“前面的说得对,后面的却是有些出入。即便没有被吞天兽吸收负面情绪,我也不会怨恨九阴王。说到底,我现在的下场就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怨不得别人。就算没有师父,我也会被别人了结。如果说来,还不如死在自己的授业恩师手上来得痛快。” 陈立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他的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悲凉,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何要遭遇如此劫难?难道,这都是眼下这个畸形的世道所致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是否还要必要去守护它? “好!如果我能从这里出去的话,一定把这话告诉给你师父听。” 诸葛红叶摆手道:“还是不劳老祖费心了吧!像我这种不肖徒弟,就当我从未存在过就好。毕竟,我让他那么失望,我实在不想让他再次想起我这个人。” 说刚说完,陈立居然跃入了空中,来到诸葛红叶的旁边,伸出手掌拍打在对方的肩膀上:“舐能改,善莫大焉。你是九阴王的徒弟,这是永远也更改不了的事实。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我还需要你与我一同完成呢!” 说罢,他再次看向地上的那些气泡,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 第三百八十九章 超度 ?诸葛红叶根本没有想到,在陈立的眼中,死去的自己居然还有用武之处,这实在令他惊喜异常。听到这里,他不禁开口问道:“如果有用得到晚辈的地方上,红叶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陈立哑然失笑,苦涩道:“呵呵,你都是一个已死之人了,就算想让你死都没机会了。我不用你出力,只要你和配合我一下,充当一下媒介。” 诸葛红叶有些茫然,于是道:“媒介?什么媒介?” 陈立道:“当然是我与其它灵魂勾通的媒介。你之前说过,你可以与其他灵魂交谈的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可以借助你的灵体,将我体内的灵气传输到他们的灵魂。这样一来,即便我不亲自出手,他们也能自行脱困了,比我一个个解救可要高效得多了。” 听罢,诸葛红叶显出一些难色,随即道:“虽然我能与周围的灵魂联系,但范围着实限,相比起整个空间来那就是九牛一毛,根本起不到什么大作用。要不,您再想想别的办法?” 诸葛红叶的话刚说完,陈立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他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这所谓的“神交”与自身的修为极其有关,像他这样仙人级别的修行者,即便是目标远在千里之外,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将话送到对方的耳朵之中,分毫不差。可换作诸葛红叶,这种心灵感应就要大打折扣,甚至就连话语的准确性也会产生偏差,将张三听成李四,将水饺听成睡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如果想让灵气的传输保质保量的话,那可控的范围可就大大减小了。 于是乎,二人因为这道巨坎儿一时犯起了难。只见诸葛红叶的灵体越来越模糊,归入幽冥的时间也是越来越近,再这么下去的话,陈立只能孤身奋战了。然而就在这时,一直都不说话的诸葛红叶突然拍腿叫道:“老祖,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陈立迫不及待道。 “如果让我一个人充当媒介,能力实在有限。就算您能有足够的灵气传功,那也未必能准确地送到每个人的手中。到时,非常达不到目的,自己还要元气大伤,实在得不偿失。所以,我想让每个人,确切说每一个灵体都能参与进来。如果他们也能做为媒介,将自己的灵气过渡到附近灵体上的话,那至少从准确性这一点来讲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对方坚毅的眼神,陈立不禁暗自感叹起来,也就是现在的他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吧!试想,大家互不相识,怎么可能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气分给别人。万一其中有人半路反水,自行离开,那就极有可能使得整个传功过程中断。而且,这个过程还要让众人保持一致,不到最后一个人冲破气泡,哪一个也不能擅自离开。不得不说,这样的计划实在太过冒险,但却要比之前他的想法更有可行性。如此一来,陈立必须要做出决定了。 “红叶,你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听从安排,而不会各自为阵吗?” 诸葛红叶的目光有些颤抖,显然就是他的心里也没有谱。如今他所能相信的,那就是众人心中负面能量都已被吞天兽吸收殆尽。如果大家都能像他这样抱着一颗善心的话,那这个计划就有机会成功。 思考了许久,他终于点头道:“我感觉,可以试试!” 陈立再三看了看对方,确定对方心意已决之后,这才深深地舒了口气,继续道:“那好!传送灵气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至少怎么与他们沟通,那就要全看你的了。” 接下来,二人选择了一处自认为靠近空间中心位置的地方,双双落了下来。要做如此庞大数量的灵气传输,换作是谁都得事先好好准备一下。因为是肉身的关系,所以陈立随身携带的灵丹妙药并没有落在外面。他一连吞下了五颗回神金丹,又服下了生生不息丸,将自身的灵气储备硬是提升了整整五倍。因为外力摧动的缘故,陈立的双眼与鼻孔之中全都淌下了殷红色的血液。不过对此他自己倒是不以为然,只是用衣袖匆匆擦去就了事了。而一旁的诸葛红叶看见之后心中却是十分激动,他没有想到堂堂的陈家老祖,居然会为自己这个近乎陌生人的一个请求而不惜大费周章,甚至断送自己的一身宝贵灵气,当真是义薄云天,心系天下,不是王者,胜似王者。和陈立一比,常年稳居皇宫、养尊处优的天王老儿简直就是一个昏君。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诸葛红叶试探道。 此时,陈立正在闭目养神,让体内狂躁的灵气尽量平息一些。他甚至不敢说话,因为只要一开口,大量澎湃真气便会顺势体而出。要是不经控制,那简直就是杀人利器,就算是寻常灵体沾上也要魂飞魄散。所以他必须格外小心。面对诸葛红叶的话,他只是重重点了点头,而后便又一次恢复平静。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诸葛红叶像事先约定的那样,盘膝坐在陈立的前方,令后者双掌刚好能抵在自己的后心之上。接着,他又清了清嗓子,然后豁然开口道:“听着,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务必要记住,并且告诉周围每一个可以告知的人。一旦事情成功,我们就能集体从这里逃离。不然,就只能永生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附近的一些气泡立即欢悦地跳动起来。接着,这种波动越来越广,就好像汪洋大海之中的波浪一样,不断向远方传递,竟也看不到尽头。 看到自己的话初见成交,诸葛红叶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一会儿我会将灵气传入距离我最近一些人的身体之中。但你们不能将它们保留下来,而要像我这样将灵气传入到更靠后面的灵体。除非,你的身后已经没有人,否则这种传递就绝不能停下。而一旦发现后面人不再继续向后传递灵气之后,那你们也就可以将灵气留在体内,不用向外发话。有了这些灵气,我们便可以冲破气泡,逃脱升天。如果你们听明白了,那就在原地跳三跳。” 说到这里总算可以告一段落。诸葛红叶突然感觉到一丝紧张,原本空荡荡的胸膛之中居然有心跳加速的错觉。他再次看向四周,只见离他最近的几个气泡已经跳动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三下。再然后,这种信号越来越多,位置也越来越远。看到这一幕,他仿佛有一种进入到麦地里的感觉。微风吹过一枚枚饱满的麦穗,远远看去就好像金色的海洋一样。这种丰收的满足感,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不喜悦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现在遮天幕之中正在进行两场旷世决战。电闪真君与雷鸣帝,这一对合作多年的难兄难弟,此刻正在手足相残,打得不可开交。转眼间,二人已经过了上千招,身上都已持彩,而且受伤颇重。 雷鸣帝后背上的黑烟已经散去,只是还有依稀的焦味会从他的患处不时传来。然而,对此他竟是毫不在意。如今的他早已进入到入到忘我境界,现在他所出的每一招都是赌上自己身家性命的最强一击。现在的他无疑就是一只存在于逆流之中的孤舟一般,只要稍有懈怠便可能被迎面而来的巨浪打翻,舟毁人亡。因此,现在的雷鸣帝显得格外卖力,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人驱使还是本心所向,誓要与对方一决高下。 与雷鸣帝不同,电闪真君就显得拘谨了许多,出招也是畏首畏尾,不敢冒进一步,生怕被对方抓出破绽,趁机发难。而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内力消耗也要小一些,比起雷鸣帝气喘如牛的样子,电闪真君从容不迫,风度翩翩,就好像一个书生一样,举止之间都透着那么一股秀气与文雅。 不过,那对雷公凿还真是有些不应景,与电闪真君枯梏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反差。那只雷公少说得有百十斤重,混身上下散发着湛蓝色的电光,甚至可以将皮肤照得透亮,活物稍一靠近便会立即被烘成干尸,碰上一下更是会变作黑炭一枚,人畜不分。电椎虽虽没有雷锤那般体型庞大,但其上倒映出的夺人寒光,绝对是天下少见的致命杀器。别说是杀人,就算是嗜神杀佛恐怕也不在话下。如此看来,以一敌二的雷鸣帝要略逊一筹。 可事实上,他非但没有被压着打,反而还稍稍占据了一些优势。电闪真君的雷锤让他一脚踢得差点脱手飞出去。那只电椎更是没有出手的机会,从使至终只用过一回,而且还是在电闪真君千钧一发之际保命时候用的。而导致这种异常战况的主要原因,还是要归结于雷鸣帝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虽然这些的战术不值得提倡,但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只要内力不绝,那电闪真君就休想有翻盘的可能。 然而就在这时,战场的另一边,一道惨厉的叫声迫空而来,吹得整座遮天幕都因此而晃动起来。 ; 第三百九十章 兴浪兽的秘密 ?孙长空这边还没有真正开打,原地站在一旁的吞天兽突然发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从脖颈一直到腰间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条狭长的红色细条。随着时间的进行,这条细线的宽度越来越大,吞天兽的痛苦也在与时俱增。起初,兴浪兽还以为这又是对方的诡计,可渐渐的他发现吞天兽的背后竟出现了一条足以致命的裂口,没错是一条纵贯身躯的裂口。 作为盟友的荒芜看到这一幕,自然会要惊惶失措。它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是单纯觉得吞天兽的气势正在迅速衰减,早已没了之前的王者霸气。剧痛之下,吞天兽的身体高高隆起,仿佛要让自己挣脱那道裂口似的。可他越是这样做,那道裂口的面积就越是庞大,透过断面,众人甚至看到内部的脊椎内脏,原本活跃的脏器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并且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荒芜,快帮帮我,绝不能让我体内的东西跑出来!” 吞天兽惊呼一声,荒芜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对方背上的裂口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似的。然而,不等它上前阻止,一道金色的光芒已经破体而出,一跃便飞上了众人的头顶上空。眼光毒辣的兴浪兽一下便看到了对方的来历。 “这是……这是人类的魂魄。为何吞天兽的体内会有别人的灵魂?” 惊诧之间,又有十几个光影从吞天兽的身体之中跑了出来,而且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好像刚刚吃了什么大补丸似的。 然而,灵魂虽然重获自由,可他们并没有就此离去。他们就那么盘旋在半空之中,围绕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紧接着,众魂的口中发出听不懂的词汇,于是乎他们身上的光芒变得愈发耀眼,简直就像是艳阳坠地一般,令人不得不闭目敛神。 荒芜身为上古凶曾,自然是不会惧怕这么点亮光。可眼下的形势已经不受控制,虽不知这些灵魂对于吞天兽来讲究竟有如果意义,但看他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应该会对其本身的实力的实力造成巨大的影响。如果吞天兽倒了,单凭他一人恐怕不会是兴浪兽的对手。就算对方杀不了自己,可一时半会也逃脱不了。如果这个时候让雷鸣帝恢复过来,与电闪真君联手围攻,那它恐怕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拯救吞天兽了。 眼看遮天幕之中聚集的灵魂越来越多,荒芜猛吐了口毒汁,直接喷在了吞天兽的身上。荒芜的体液拥有极强的腐蚀能力,虽然对于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也能将伤口两侧的断面勉强粘合在一起,作为暂时的保护屏障,不让里面的灵魂继续外泄。 果不出他所料,吞天兽身上的裂口中在毒液的作用之下,竟开始融化流动,最终粘结凝固,成形了一团说不定道不明的丑陋肉块。而其它多余的汁液顺着脖子一直流到了他的脸颊之上,随着“嗞嗞”的蒸汽声之后,吞天兽已经沦为了一只面目可憎的恐怖怪物。 只见他的双眼已经被眼皮完全遮盖,侧面的腮部也在毒液的侵蚀之中完全消失,露出两排的森白的牙齿。而他的鼻子也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两个筷子粗细的窟窿保证正常的通气。这哪里还是什么人类,简直就是一个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让人见了不禁心生寒意,甚至不愿多瞧他一眼。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脸上的异样,吞天兽伸手抚摸着自己那张几乎算不上脸的面庞。位于他头上的一根根肌肉都因此而完全绷紧,就像一根根的皮筋一样,实在有些可悲。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吞天兽虽然没有回头,但荒芜知道对方在问自己。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才道:“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背上的伤口太大了,不这么做的话,里面的东西就都跑干净了。” 吞天兽冷冷道:“所以你就把我的脸毁了?” 说话之间,孙长空发现吞天兽脸部的肌肉束全部高高隆起,其中有一根因为之前出现了伤势所以砰然绷断,发出一声微弱的脆响。而更让他感到惊心的是,吞天兽的身体正在慢慢变红,皮肤的颜色比烧红的炉膛还要过分。见此情况,荒芜竟破天荒地向后退了几步,似是也被对方的怒意所震慑,不得不避其锋芒。 “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一具皮囊而已,我再去给你打一个就是了。” 吞天兽仍然冷漠道:“你可知道,这个身体对于我的意思。你想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有那么容易吗?” 荒芜满不在乎道:“这有何能,实在不行给他稍微修整一下就是了。” 话刚说完,荒芜便发现面前这个后背高高拱起的丑八怪身上,竟散发出一股令他也不得不害怕的气息。这种气息他不是没见过,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远到让它几乎忘却。这样的气势,不正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傲视天下的吞天兽吗? 思绪未完,他发现面前之人已经消失不见。随即,他在蛟首之上竟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大能量,当即便将它打翻在地。 孙长空与兴浪兽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应该是由他们解决二者,没想到对方居然率先内哄,而且打得难分上下。 吞天兽靠着胸中难舒的一口恶气,虽然抢占了先机,让对方吃了一个大亏。可荒芜怎是水中鱼虾,任人调戏。不等对方站稳脚跟,他那条夺命蛟尾已经不期而至,重重甩打在吞天兽的身心之上。如此一来,以毁容为代价愈合的裂口,因为受到强烈震荡,竟然再次出现了松动的迹象。不看不知道,裂口另一端,不知在何时已经集聚了数道灵魂,眼见出口就在面前,他们竟好像疯狂了一般,不计一切后果地朝着裂口上的腐肉接连撞去。这一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袭上吞天兽的脑海,而且势头比之前的还要凶猛。这下,他再也支持不住,张口便开始呕吐起来。可从他嘴中跑出来的不是别的,竟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光团。这些光团一经落地,便立即开始伸张变大,转眼之间便已恢复成人类时候的模样。 “我的天,他的体内到底积存了多少灵魂?我还真有点佩服他的肚量了。” 被孙长空这么一说,正在凝视前方、观察情况的兴浪兽不禁开口大笑起来。 “哈哈,你说他的肚量?那得看说的是哪一个方面了。如果要说他的食量,天底之下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不然怎么对得起‘吞天’二字。可如果说气度的话,他恐怕还不如一只蚂蚁的量。你们凡人不知道,吞天兽心胸狭窄那是公认的,曾经有一只上古凶兽名叫戮蝶,就因为误闯了他的领地,这家伙便一直耿耿于怀,最后趁着一个机会将对方直接吞噬消化了。这件事,也只有我们几个有限的凶兽知道。毕竟,残害同类是凶族之中的大忌,一经发现要遭受天雷灭体之罪。当时我们沧浪一脉与他的关系还算挺好,所以才没没有告发他。不然,哪有现在这些事情。” 孙长空慧眼一动,随即问道:“凶族?你和吞天兽荒芜全者属于那里吗?” 兴浪兽脸色一变,显然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所以才面露尴尬。凶族的事情本不应该向外人道来,因为它的神秘只有像自己这些上古凶兽才会知道。凡人一旦知道了凶族的存在,定然会接踵拜访,寻求更为高深的修炼法门。可在凶族的古训之中,外人禁止进入是入在首要位置上的。外来者只要进到凶族,别说是肉身,就连灵魂也要被一同抹灭,令他在这个世界当中永远消失。而透露消息给外者的族人,也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可至于惩罚的具体过程,他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受过此刑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就是了。 这么一会儿,兴浪兽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油光,他干笑了两声,想要将此事蒙混过去。可谁成想,孙长空居然不知好歹地继续问道:“怎么,你说都说了,为什么只说一半啊!” 兴浪兽为难道:“这……” “这什么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 兴浪兽再三看了下孙长空,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于是才继续道:“记住,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绝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否则,就算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手毁灭你。” 孙长空哑然失笑,随即道:“你确定是毁灭,不是杀?” 兴浪兽一本正经道:“是毁灭,肉身与魂魄的双重毁灭。凶族的事情绝骊不能让外人知道。” 对方冷酷的模样让孙长空有些胆颤,他没有想到,一直存在于自己印象之中那个彬彬有礼、为人和蔼的兴浪兽,居然有这么不为人知的面。想到这里,孙长空重重点了点头,然后道:“好,我答应你!如果我将凶族的事情告诉给第三个人,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孙长空有模样地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凶族 ?原本打得如火如荼的荒芜与吞天兽,一听到凶族“二字”的时候,立即停了下来,后者转身,用那张几千融化的面庞对着兴浪兽道:“喂,你是不是活够了,居然要把那件事情告诉给这个小鬼!他是给你喝了迷魂汤还是吃了忘忧散。他们的厉害你是知道的,要是被那些人盯上,别说是死,就算活着也会痛不欲生。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兴浪兽莞尔一笑,随即道:“怎么,你们两个还想跑到长老那里去告密不成?别忘了,你们可都是带罪之身,要不然怎么会在外漂泊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自己的道场呢!” 荒芜冷笑了两声,接着道:“不用你提醒,我们心里知道。不过,如果你敢这小子引入到地里,恐怕不光是你们俩,就连其它与这小子相关的人也要因此遭殃吧!啧啧啧,真是可怜,连自己为何会死都不知道,真是一群可怜的人。” 孙长空意识到刚才二人所说的事情关乎重大,于是赶紧反悔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想知道凶族的事情了。反正知不知都一样,反正和我没有关系。放心,我是不会去你们所谓的那个地方的。永远也不!” 本以为这件事情应该就此作罢,谁知兴浪兽却来了犟脾气,这两个人越来让他说,他就偏要说给对方听。不只是孙长空,只要是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到接下来他所说的话语。 “小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算怪罪,他们也要第一个找我,如果我绝口不提关于你的事,他们怎么会查到你这个知情者。” 兴浪兽说得轻巧,孙长空心里清楚,这件事非同不可,稍不留意自己的小命连同兴浪兽也要栽进去。为了不让悲剧发生,他只得坚持道:“我真不想知道凶族的事情了。真的,我没有骗你。有这种工夫,我们还不如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自相残杀,想必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荒芜没想到,孙长空这家伙居然不上套。他本想将吞天兽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可对方狡猾至极,居然又把重点生生挪了回来。而吞天兽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眼前的大事,现在他的敌人是荒芜,是它把自己的容貌毁坏,是它让自己如此丑恶。无论如何,他也要让这只成精的长虫付出应有的代价。 “荒芜,看招!” 吞天兽仰天长啸,右手急挥,隔空轰出一拳。只见那拳影漆黑如墨,其上仍有兽首浮现。只不过,在他的精确控制之下,那枚兽首并没有脱手而出,而是凝聚在他的拳头之上,仿佛为他带上一件硕大的拳套一样。由此产生的拳影,竟有荒芜三分之一的身体那么大,在这一记破天之拳的强击之下,荒芜的蛟躬当即血流如注,菱形的鳞片散落一地。 不过,它并没有倒下,因为它知道这里绝不是自己安歇的地方。虽然身体向后一连退了十几丈,但强悍的荒芜仍然咬紧牙关,又一次爬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这一次,吞天兽的火气明显消退了许多,跟缝之中的猩红狂色也衰减了不少。 “怎么样,这下你的心里好受了些吧!” 荒芜一张嘴,满口的尖牙顺势掉落在地。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吞天兽竟然罕见地心生怜悯,再也挥不动拳头。想到自己的情况,再看看对方伤痕累累的样子,他感觉这应该也算是血债血偿吧!于是他轻声道:“好多了。既然你也为自己的唐突付出了代价,那接下来……” 这时,荒芜的嘴巴猛然一张,好像大笑了一声,然后才道:“当然是对付这只兴浪兽了。没有它坏咱们的好事,那两个天斗神早就成了我们的腹中之物。” 吞天兽点点头:“对!现在能阻碍我们的只有这家伙。既然他不肯与我们合作,那就只能成为我们的敌人了。” 吞天兽遥空伸手一招,十只黑色的兽首赫然出现在孙长空与兴浪兽四周的空间之中。它们虽然都是兽首,但样貌各不相同。见此情况,兴浪兽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难道你识得此招?很难对付吗?” 兴浪兽叹息一声,回答道:“不难对付。只是看到吞天兽出招时的样子,我又想到了当年我们几个还在凶族时候的时光。” “哦?” 孙长空刚要继续问下去,谁知兴浪兽突然用手臂将他掩护起来,口中大声道:“趴下!” 话音刚落,不下十道的黑色光芒突然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疾射而来。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从气势之中可以感觉到,这些光芒中的任何一道,都绝不会弱于之前陈家老祖的全力一击。眼下的这种情况,那就相当于十个与陈立修为相同的仙人一齐攻击的结果啊!威力之大,不敢想象。 不只是孙长空这么想,就算换作任何一人待在这里,恐怕都会心生畏惧,甚至臣服于这种力量之下。可兴浪兽却是不以为然。不然何时,他怕手中居然多了一把纸扇。但见他伸手将扇面摊平,然后随意那么舞动了几下,一道道惊涛骇浪赫然凭空出现。 无论那些兽首来势多么凶猛,只要一触及到那些雪白色的浪花,便立即失去了神力,就连那剽悍凶狠的外形瞬间也温顺了许多。仿佛,它们已经不再是杀人恶魔,而是一只只可爱的小猫小狗,任谁都不会对这些让人稀罕的小东西有所惧怕的。而当他们来到兴浪兽面前的时候,那些组成兽首的黑光已经化为了一缕缕黑烟,焕然消失。见此情景,吞天兽是又惊又怒。想不到,兴浪兽经起当年又有不少精进啊! “怪不得你会这么胸有成竹,原来是早有准备啊!”吞天兽寒暄道。 与对方的态度不同,兴浪兽显得极为坦荡,随即作揖道:“呵呵,多谢你的夸奖。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过了上万年的时间,你居然还是这点本事,一点都没有长进。是谁活了这么久都能超越你了。” 吞天兽脸上的笑已经凝固,正如他那张早已僵硬坏蛋的面庞,乍一看去充满了浓郁的死气。而就在这时,一声招呼都不打的荒芜二话不说,直接迎面窜来,用那他枚强硬无比的蛟首,直冲二人所在的地方。 由于没有化形,所以芦苇所使用的招式大多都已莽撞的动作为主。冲,撞,咬,扫,缠,滚。这样的攻击,虽然看起来十分拙劣,但在实战之中却是极为好用。不知有多少好手,都是因为大意轻敌,亦或是反应不及,惨死在他的血口之中。 当然,兴浪兽不是别人,同为上古凶曾的他,自是清楚荒芜有几斤几两。眼见蛟首上的两只利剑似的犄角近在咫尺,他突然亮出血肉之手,直接握持在其中一只犄角之上。而他的另一手仍旧摆弄手里的折扇,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好像根本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一样。 然而,别看兴浪兽只出了一手,但其中的所蕴含的力量却不下于万马奔腾之力。一顶一消,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同时作用在那相对纤细的蛟角之上,荒芜几乎都听到了自己头上传来的阵阵怪响。那好像是犄角临死前的悲鸣。只要它敢继续向前一步,那他怕这只蛟角就要不保了。 说时处那时快,荒芜来得快,退得更快。可没承想,兴浪兽早有准备,竟将他的那只犄角攥得四平八稳,凭荒芜如此扭动,都无法挣脱他的那只铁钳。这么一通折磨下来,荒芜身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了好几处,腥臭的血液无穷无尽地从创口中喷涌而出。 兴浪兽不傻,他早就知道荒芜的血剧毒无比,绝不能轻易触碰。不等那稠密的血雨落到地上,他已经携着孙长空一跃飞出了老远,差点就闯入到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战场之中。 此刻,雷鸣帝身上的血咒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要荒芜的血一干,那他就可以重获自由之身。而因为此,血咒正在极力地压榨着他的生命力,恨不得将他所有的潜力一口气全部释放出来。不过,好在电闪真君早有对策。他故意不与对方正面交手,只从旁边时不时得放一些暗箭偷袭,打得雷鸣帝苦不堪言,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之前的过度消耗,雷鸣帝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一对一单挑他也不是电闪真君的对手。于是乎,雷鸣帝居然痁在原地不动了,顺手将肩上的惊神鼓也一同拿了下来,放到了地上,摆出一副放弃的架势。注在电闪真君准备走上前去,好好嘲笑对方一番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瞥视竟让他有种魂飞魄散的错觉。 他看到雷鸣帝的脸上划出一抹饱含深意的奸笑。这种事情,他是从未经历过的,即便他和对方已经共事了上万年也没有这咱情况发生。这究竟是荒芜暗中捣鬼,还是雷鸣帝的真情流露呢?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弦外音 ?世界上最悲情的是什么,这个可能不太好说,但手足相残肯定可以入选。电闪真君这对曾经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两个人,如今已成为了你死我活的对手,无论是谁看了恐怕都要扼腕叹息。 不过,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出****大战。确定说是一场群魔乱舞。同为上古凶兽,同为世上的绝强武者,兴浪兽以一敌二,正在与荒芜、吞天兽进行着激烈决角逐。 兴浪兽虽然技高一筹,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后力绵长,似有浩瀚汪洋一般的底蕴。而二者交替进攻,根本不给兴浪兽一丝喘息的机会。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他已经接下了三千多招,而且招招惊天动地,放在外面,足以将一座巍巍峻山轰得灰飞烟灭。可这些招式所化的能量,打在兴浪兽的身上,竟好似石沉大海一般,一点波澜也激不起来。唯一的异样的就是,他额头的汗水越发见多。 兴液兽每次进攻,孙长空的脸上都会出现激动的神情。相反,便会黯然无光,担心无比。 他虽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从现在的局势看来,他们二个无疑是命悬一线,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凭他的修为与实力,不差手便是最大的帮助。为了不让兴浪兽分心,他只得暂时隐藏自己的气息,生怕成为吞天兽与荒芜的进攻目标。 遮天幕里的时光过得十分之快,但在他们这些徘徊在生死边缘上的人来看,简直是度日如年。在九阴王的帮助之下,冯焱阳的伤势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只是残缺的臂膀还是空落落的。如果能在短时间内从这里逃出去的话,他的手臂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将会再无续肢的可能。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看破了一切,什么荣华宝贵,什么身体安康,只要能活着,那就是上天给予自己最好的恩赐。而九阴王却是百色铁青,爱徒被他亲自了结,守护多年的封印泥坛也意外破损,荒芜趁势逃离。他的前半生,无疑是光彩夺目的。可临了临了,居然留下了这么多的遗憾,他实在不甘心。他甚至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要是那些悲剧只是自己的臆想那该有多好啊! “唉,想我九阴王峥嵘一生,没料到还有这么惨淡的一天。一个知命境的修行者,居然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得以苟活,想想我都觉得可笑啊!” 看到对方脸上的失落,冯焱阳赶紧安慰道:“唉!别这么说,你不知道天外有天,我外有人的道理吗?今日我们被这位白衣人保护,保不齐哪一天他还需要哪位不知名的高人保护。生活嘛,就是一个圈,说不定哪一天就转回来了。再说,你堂堂九阴王,皇室御赐爵位,那可是一方巨擘,子孙后代都会受其庇护,你该知足了。” 九阴王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且一种十分轻佻的语气道:“受皇室庇护?呵呵,多亏我的后代没有落在九阴山,不然全都复遭那皇帝小子的暗算。诸葛红叶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这里,冯焱阳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诸葛红叶会变成那副样子,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如此优秀的才俊,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材,如今居然落到了身死道亡的境地,而这一切还都是他的授业恩师一手促成的,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件悲剧。 过了好久,直到电闪真君的一记电椎不小心掠到他的二者之间,他们的思绪这才平复了一些。九阴王吐出胸中的闷气,怅然道:“人生在世,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我能有那么多的功绩,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这些年轻人去做吧!” 随着九阴王的眼神,冯焱阳看向正在与吞天兽激烈交手的白衣人,然后道:“你说他是年轻人?没想到你居然还懂幽默。那人的年纪,恐怕比那只吞天兽小不了几岁吧!” 九阴王摇头:“不,我说的是旁边的那个年轻人。我观赛他有段时间了。” 冯焱阳脸上出现了一丝神彩,随即欣然道:“怎么,你也感觉那小子是个可塑之材?” 九阴王道:“稍加培养,这小子定会有番作为。不过,我感觉他的未来并不在那里。” 冯焱阳疑惑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更好的发展吗?” 九阴王点头道:“是的。或许,另一块大陆才是他施展拳脚的最佳地方。” 冯焱阳眉头一跳,惊讶道:“你是说蓬莱大陆?” 九阴王一脸嫌弃道:“知道还问。” “可是,对于他来讲,现在去那里是不是有点太过危险了。毕竟,那里的高手强者如云,超级大派比比皆是,随便拿出一个就不是我们初升大陆可以相提并论的。我怕让他到了那里,会打消他原本的自尊心。” 与对方的态度不同,九阴王却是显得极不在意:“那有什么,年轻人嘛,就处让他多受点磨炼。难道,要等以后老了再去啊!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所有的机遇都已经与他无缘了。” 虽然对方说得有那么点道理,可冯焱阳还是感觉不妥,于是接着道:“这不过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如果不想的话,就算用绳子绑着他去,他也会爬回来的。况且,这是他的路,他的路就应该由他自己选择,不应市上我们这些外人来掺和。我说,你是不是因为痛失爱徒,所以想将自己的剩余心血,全部投入到孙长空的身上啊!” 九阴王面露笑容,仍旧看着孙长空,喃喃道:“孙长空,孙长空,好名字。光听这名字,他就不应该被禁锢在初升大陆这只鸟笼之上。他的蓝天在蓬莱,他的前程将会更加光明。” 冯焱阳看着对方如痴如醉的样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希望,这只是一个年迈老翁糊涂时候的一丝妄念吧! 经过了长达数个时辰的角逐,吞天兽看准一个空当,立即将自己的强大能量化为无坚不摧的招式,直击兴浪兽的胸间要害。后者虽然极力躲闪,但无奈对方的杀招实在犀利,虽然他一连躲过了十次直刺,还有八次横斩,但在第九将从横斩的来临之际,那道气刃仍然轻松地破开了他的白衣衣衫,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血红飞射而出,刚好落在吞天兽受伤的脸颊之上。 这一下,他只觉得自己如沐春风,患处仿佛有千百条鲜活的鲤鱼在欢呼跳跃一般,这使得那张丑陋无比的面容变得异常狰狞。 吞天兽的喉咙中发出鬼叫一样的声音,他在笑,他在肆意狂笑。活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涅盘重生。虽然仅仅只有一滴血,但这足以让他的面部焕发新生。血痂脱落,五官复位,那双耷拉的眼皮也一点点剥落下来。这么一看,那双重见光明的兽眼显得异常有神,就好像黑夜之中的明灯一样,给人以温暖与希望。 “哈哈,不愧是沧浪血脉,果然不同凡响。这么点的精血就有如此功劳,如果……” 吞天兽再三打量了兴浪兽,却不再说下去。而后者却轻轻抚摸一下胸膛上的伤口,之前的那道血口立即消失不见,就连伤痕也没有留下,好像新生的婴儿肌肤一般,细腻白皙。 “你是想说,如果把我身上的血都放干净的话,那得有何等神效啊!是不是?” 吞天兽的脸上露出一分狡黠,随即怪笑道:“嘿嘿,看来对自己的血脉很是得意啊!” 兴浪兽正色道:“那当然。我可不像你,居然可以容忍外来的血族污染自己的血脉。吞天兽,就算你再怎么强大,我也只会鄙视你。因为,你只是个血统不纯的杂种!” 按理说,常人听到这种话早已是火冒三丈,恨不得与口放厥词的人同归于尽。可现在的吞天兽却是冷静得让人害怕,他的脸上还有笑容,而且笑得极为灿烂,就像初晨朝着朝晖的花儿一样。 “哈哈,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杂种。我的父母本就不是同类,杂种这个词再适合我不过了。” 听到这,孙长空的脑袋唆地响了一声。他的脑袋之中好像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可是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那些线索碎片串连到一起。可就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力量。 “怎么办老祖。刚才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裂口,居然被人在外面给堵上了。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空间之中,陈立仍然盘膝坐立。不过,此刻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活人的样子。不过,托他的福,这里的灵魂已经尽数解放。此刻他们全部聚到了一起,等候这位陈家老祖接下来的指示。 “不,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从这里尽快出去,你和这些魂魄都将烟消云散!” 陈立豁然睁开双眼,一道冲天光芒赫然出现,径直刺入到头顶上方的裂缝之中。 ; 第三百九十三章 群英荟萃 ?吞天兽本以为这次定能一飞冲天,重回巅峰,尤其是沾染了兴浪兽的精血之后,这种感觉更是无比强烈。可就在他准备发动下一波紧锣密鼓的攻势之时,一道异变突然在他的后脊之上显然显现。 剧痛再次袭来,而且比之前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紧接着,他的整个后背都放射出耀眼的金光,透过他的身体,将他照得和灯笼罩一样,其上的经脉血管清晰可见,让人见了异常震惊。 同一时间,兴浪兽意识到机会难得,不如趁机将他一举拿下。思量间,只见他手中的折扇之上,赫然出现了四枚大字。 “狂浪翻天!” 看似不经间的几个字居然一语成谶,只见吞天兽的四面八方立即有大片浪涛汹涌而来。浪头之上,居然还有寒光闪烁,分明就是隐藏其中的无限杀机。而此时正被体内异动折磨的他哪里还有精力去应对外面的祸端,眼看他那好不容易修复的身体,即将再次没入到“穷凶极恶”的浪花之中的时候,一道伟岸的身影登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荒芜!” 千钧一发之际,荒芜,这个与吞天兽一样同为上古凶兽的同胞,居然毅然决然地挡在他的身前,用自己那条蜿蜒逶迤的蛟尾,将对方团团围了起来。 吞天兽虽然看不到荒芜的表情,不过见他之前毫不迟疑地营救行动,晕位曾经嗜血成性的绝世魔头,心中居然升起一丝感激之情。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在之前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 兴浪兽这招狂浪翻天,不仅气势浑厚,而且力大无比。即便是荒芜那具重达万斤的身躯,也被其卷飞起来。然而,看似平淡无奇的浪头之下还蕴含着更强杀式,一道道细小的旋风立时作用在荒芜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正面冲击也许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可这种扭力作用使得这些浪花威力倍增,硬是将荒芜那堪称铜皮铁骨的蛟鳞撕得面目全非。乍一看去还以为这些浪花就是兴浪兽的命中克星一样,根本不容它有半丝挣扎。片刻之后,它的身上已经被脱去大片蛟鳞,暴露在外的是一处处血淋淋的疮疤。不知什么时候,它的一只眼睛还被外力戳瞎,里面的眼珠更是不翼而飞。看到这一幕,吞天兽强忍着体内的疼痛,连忙冲到了前面。 “你……为何要这样!” 只剩一只眼睛的荒芜,此时变得愈发狰狞,眼眶之中的流淌出的绿色汁液让他的蛟首变得更是可怕。他的汁液是有毒的,即便是自己的身体,在没有鳞片的保护之下也难幸免。在强力的腐蚀作用之下,左边的血肉已经完全消失,并且露出里面森白的头骨。 可是,它还活着,活着就还没有失败。荒芜从小就知道,上古凶兽从来都不会轻言放弃。吞天兽是这样,荒芜亦如此。 不得不承认,兴浪兽展现出现的超凡实力,实在不是他所能应付的。可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后路可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它也要舍命一试。 “找个机会从这里逃出去吧!他们让我来对付!” 简单的十几个字对于别人来讲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吞天兽眼里,这简直就是天底之下最最真诚的告白。荒芜做出如此抉择,无疑是将活下来的机会留给了自己。他与荒芜的交情真的有如此深厚吗?他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别说傻话,你伤成这个样子,把你自己留在这里岂不是要你去送死。” 说到这里,吞天兽伸手一指头顶上方,只见原本存在于那里的浓密阴云立即消失不见,久违的阳光再次普照在众人的身上。 “我们走!” 不等荒芜回绝,吞天兽居然徒手将它那巨大的身躯一手托起,转身就朝遮天幕外面奔去。然而,眼见二人即将逃脱,兴浪兽甚至不上前去阻止,就边旁边的孙长空也显得极为淡定。 背负着那么重的一个累赘,换作是谁也无法自如行动。更何况,吞天兽还是一个带恙之身,体力所限,根本走不了几步。刚刚举起荒芜的他,不得不将对方再次放下,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到了现在,荒芜也终于支撑不住,那看似山一样的身体颓然倒地。这一摔,他身上的血口变得更加肆意妄为了。 不远外,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决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然而就在二人准备使出各自绝招一分高下之时,一道天外梵音居然传入到二人的耳朵之中,使得激烈的战斗立即停滞下来。 “糟糕,是仙宗,仙宗终于感觉到我们了。”电闪真君欣喜道。 因为刚才的声音,雷鸣帝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血咒的力量也随之消失。这时,身体上下不下百处的伤痛同时袭上心头,刹那间他有一种被凌迟的错觉。 一口淤血破口而出,雷鸣帝还是跪倒在地。意识到一切都已恢复正常之后,电闪真君赶紧来到对方的面前,语气关切道:“怎么样?” 雷鸣帝惨笑一声,随即道:“还死不了。” 电闪真君高兴道:“这么说,你恢复正常了?” 雷鸣帝望了一眼远处气若游丝的荒芜,终于点了点头道:“我想应该是吧!” 二人的眼中同时放射出激动之色,可接着却又一起坠入到了冷峻之中。 “原来仙宗他老人家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啊!”雷鸣帝叹然道。 电闪真君摇头道:“恐怕不是。你看!” 说着,他伸手指向头上的缺口,然后继续道:“这遮天幕构造奇特,居然还有瞒天过海之神效。可能就是他的原因,仙宗才一直没有与我们取得联络吧!” “可他老人家刚才说的话……” 说着,他们二人一同看向远处的孙长空,脸上全都呈现出挣扎的神色。 “没有办法,仙宗的话就是天条律法,容不得有半点质疑。”电闪真君凛然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雷鸣帝试探道。 “杀!”电闪真君斩钉截铁道。 吞天兽刚一停歇,背上的那道旧患再次发作。只见位于他体内的光芒越来越亮,就算是头上的日头相比起来,都要逊色许多,竟让众人不由得眯起眼来。而兴浪兽则依靠着誓词的遮挡,削弱了光亮,这才勉强能够看清。然而,竟下来看到的事情,就连他也十分震惊。 吞天兽的后背居然被完全分离开来了。 一道白发,白眉,白衣,白髯的老者赫然从里面闪身出来。紧接其后的是数之不尽的魂魄,那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百个,看那向外喷吐的速度恐怕得有数以万个。吞天兽那看似不大的身影之中,居然隐藏了几万个灵魂。而就在这时,那位白白发老者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并用一种极为惊愕的眼神注视着兴浪兽。 “请问阁下你是……” 不等兴浪兽回答,孙长空已经掠过他,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袖,激动道:“老祖,你居然没有死!” 陈立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被孙长空这么突然一问,竟不知该如何答下去。 “哎,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孙长空顺着对方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身后,然后便发现了兴浪兽更以一种更古怪的表情看着对方。为了缓和这种尴尬的局面,他才说道:“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兴浪……” 他本想将“兽”字一同说出来,可一想到兴浪兽身为上古凶兽,恐怕会因为这件事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单单说了“兴浪”。接着这个话茬,兴浪兽豁然向前迈出一步,极为恭敬道:“晚辈兴浪,见过老祖。” 孙长空一听,这家伙还是挺有悟性的嘛,自己才一说话便已知道自己的意思。好在陈家老祖也没有多想,于是回道:“呵呵,不敢当不敢当。看你的年纪,恐怕比我小不了多少吧!”、 兴浪兽笑而不言。 “我看阁下骨骼惊奇,是一个天生的练武之材。不知师承何处?” 兴浪兽转念一想,紧接道:“呵呵,东海小派,不足挂齿。” “东海?”陈立反问道。 “嗯,没错,是东海。” 陈立抚须轻叹,随即道:“东海曾是仙家聚集之地,你能从那里出来,足以说明你的实力了。不过,我看你好像并没有看上去那简单吧!” 话音刚落,陈立豁然出手,运作之快,情况之急,根本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换作旁人,早已被陈立这只老狐狸得手。可兴浪兽是什么人,他活的年岁,就是十个陈立比不上。经历的战役,大大小小数以万次,从中得到的战斗经验更是不可胜数,什么样的敌人没有见过。眼见对方鹰扑而来,他却只以折扇轻轻一挥,陈立便已翻腾出几远,而后重重地落在了地方。 虽然在落地之前陈立已经调整好姿势,但刚刚的一扇之力还是不容小觑。为了将体内过多的力道排到外面,他只得扎住双脚,将那道残力传递到遮天幕之中。可谁成想,经他这么一搞,原本悬浮在天上的遮天幕徒然向下坠落,没有一点点回升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血脉喷张,心跳加速,一种无力感立即涌上脑海。 ; 第三百九十四章 坠机 ?坠落的不只是遮天幕,还有其上的一甘众人。虽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不泛仙人异能,但从数十百丈之高的天空中跌落,滋味总归不会太好。想到了这里,冯焱阳与九阴王已经抢得先机,双双从头上的豁口之中飞了出去。而那些好不容易逃脱的灵魂,也不甘落后,纷纷跟了上去。 见此情况,刚刚好一脸杀气的电闪真君以及雷鸣帝二仙,虽然大事未必,但为了保重自身的安危,只得先前从这里逃出去,然后才能另做打算。 “好家伙,咱们外面见!” 电闪真君朝着孙长空所在位置轻吐一声,而后身化流化,伴着众魂离去。而雷鸣帝伤势较重,行动起来也慢了几拍,所以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后面。如此一来,巨大的遮天幕之中,就只剩下孙长空几人。 “怎么办?难道,我们一定要和他们斗个鱼死网破?”孙长空不禁道。 兴浪兽一副淡然的神情,面色从容道:“我无所谓,这点冲击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我就全当是从床上自己掉下来了。” 与此同时,陈立刚从之前的震惊之中缓过社神来。虽然只有短短一招,但他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位白衣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即便是之前的两位天斗神也难与他相提并论。但为了保持自己一贯的风范,他只得强颜道:“阁下好功夫,陈谋佩服。” 兴浪兽摆手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了。要不,我们二人联手,先将这两个妖孽制伏,怎么样?” 此话一出,陈立的身上立即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他钭自己的手掌缓缓抬起,同时双瞳之中闪烁着熊熊火光,气势非常。 “说来惭愧,要是换作之前,我绝非他们二人的对手。可现如今,这两只凶兽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我身上有伤,他们也休想从我的手中逃离。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出手了。” 陈立脸上的表情还未来理及消退,他那道七彩掌印已如彩虹一般,飞似的向吞天兽与荒芜二者暴射而去。一般情况下,常人是无法见识到这一招的,因为这是陈立的独门绝技,七彩神掌。 招如其名,发动此功的时候,天空之中将会出现五彩斑斓的光芒,乍一看去就好像虹落人间一般,极为好看。不过,招式虽好看,但绝不能被它荣华的外面所迷惑。毕竟,这是由一个仙人摧动全力所施展的招式,速度,破坏力,哪怕是丁点的掌风,都能将世间生灵挫骨扬灰。 吞天兽与荒芜二人虽然力有不继,但好在他们还没有傻到分不清轻重缓急。杀招将至,二者想闪却已错过最佳时机。吞天兽漠然抬头,看向对方。而荒芜也正在看着他。万分之一秒内,他们两个人似乎达到了某种共识,于是一同点了点头。这时候,那道彩虹已经漫延到他们的脚跟之前。衣襟因为那道凌厉的掌风随即狂飞起来,似是要立刻逃离这里。可就在这时,他们居然双双发出一掌,并且毫无保留地轰击在彼此的身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用锺子狠狠地在心脏上用力敲了一下似的,荒芜身上的血流得更加嚣张了,而吞天兽身后的裂口也徒然增大了不少,恨不得将那一膛的脏器全部撒在地方。 不过,由此换来的是二者的平安,他们的掌力成功挽救了对方,而七彩神掌却已经扑空。 就连孙长空都以为陈立的攻势将要就此告一段落,而吞天兽正在盘算反击的事情。可没等尘埃落定,那道原本沉下去的彩虹,居然再次腾了起来,一跃便上了穹顶,呈现居高临下的阵势。这下,他们二人再也无处可逃,因为无论他们躲在哪里,那道彩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这,也正是陈立这招七彩神掌的过人之处。 一时不命中,便一时不消失,直到目标力尽为止。吞天兽与荒芜这对难兄难弟,本就已经元气大伤,再加上之前的连番苦战,如今所剩余力已经不多。再这么下去的话,不出下个回合,他们两个便要被双双击毙。 因此背后的裂口中,吞天兽的每一次呼吸都会伴有破旧风箱的呼啦声。不过他自己并不以为然,趁着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连忙跳到荒芜狼狈的身影后面,开口低声道:“要不……我们使用那招吧!” 荒芜突然扭头,他张着血喷口嘴,一颗颗锋利无比的牙齿好似刀子一样,整齐地排列在上下两颚之上。无论是谁,只要受他一口,绝不会幸免,铜墙铁壁也不行。可就在这个时候,吞天兽居然一个虎跃跳上了对方的身体,刚好落在那两排兽齿的前方。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种笑意让人几乎为之抓狂。奸诈,癫狂,残酷,冷漠,数十种情感汇聚其中,却已描绘不出那笑之中的含意。反正孙长空知道的是,这家伙定然是在酝酿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快,阻止他们两个。” 尖叫的是兴浪兽,但此时的他却已飘到了数丈之外,竟比自己的声音还要快上一些。 虽然不知对方话语的含义,但是和对方相处的这段期间之中,孙长空还没有见过兴浪兽如此心急的样子。相到这里,他的背后已经升起了两道黑色的火焰,黑羽一出,他的身法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短时间内,他怕速度居然不输于兴浪兽,只是对方出动的稍早,所以才没有立即赶上。 相比起他们二人,陈立的态度就显得懈怠了许多。他甚至都没有挪步,却已在刹那间再次运掌。不守,这一回他的双掌之上再也没了之前的那道彩虹,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灰色的气团。 “看我的枯魂掌!” 顾名思义,枯魂掌的主要攻击对象正是人类的魂魄。无论你身在何地,只要他的神功一经发动,目标便会立即中招,不需要任何等待的时间。他虽是最好出手的,但却是第一个显露效果的。枯魂掌果然名不虚传,不等吞天兽与荒芜二者反应,两道凭空出现的灰色气体透过他们身上的气孔立即袭入到各自的内心深处。这一刻,没有鲜血飙窜,没有筋肉横飞,有的只有一道道淡蓝色的蒸汽从二者的身体表面,不断滚滚涌出。对灵魂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枯魂掌,此时终于崭露头角,两只上古凶兽的气势顿时萎靡了好几分,就连原本有神的兽瞳,此时都因此变得黯淡无光。 “啊!” 一起惨叫过后,吞天兽不堪重创,随即从荒芜的身上不幸跌落。而与此同时,正处于下沉状态的遮天幕距离地面已经相云不远。站在云端,甚至可以看见天幕山上的微小人影。 “吠!” 不知从哪来得力气,落地之后的吞天兽并没有立即昏死过去,而是顺势向前滚了几圈,一几步窜到了荒芜的尾刺跟前。不等兴液兽出手,他那张原本以至于人类的脸面,顿时增大了数以百倍,单论脑袋的个头,竟比荒芜的蛟躬还要大上几分。紧接着,一道强烈的吸引力从那枚巨大头颅的口腔之中,豁然发出,荒芜几乎没有一丝挣扎,便已隐没在他那好似没有边际的食腑之中。 “记住,为我报仇!” 这便是荒芜消失之前最后的遗言。而吞天兽自然不会令他失望。就在他将自己的同瘵全部吞到肚子里面的时候,一股熟悉却又令人极度太严的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向三人袭来。 “哈哈,没有沧浪血血脉,我照样可以恢复原样。兴浪兽,我要把你生吃活剥!” 兴浪兽的脚步豁然一停,随即他开口大叫了一声:“快跑!” 然而,话未落定,一道巍巍的黑影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并如同噩梦一般将孙长空等人的视线笼罩其中。如今,他吞天兽便是这里的主宰,就算是天王老子亲临,也要沦为他的果腹之物。 这时,随着众魂魄一同飞出遮天幕的电闪真君与雷鸣帝已经双双立在了天幕山的一处山石之上。眼瞅着孙长空等人随同遮天幕同坠入到大地之上,溅起无数飞沙走石,就连他们那张冷峻的脸庞都不禁为之动容。 “我说,仙倧的指令是不是有误啊!那个年轻人看着好端端的,怎么瞧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啊!” 雷鸣帝不知从哪掏出了一瓶女儿红,大口大口牛饮了一番。而就在此时,原本在他身上的伤口居然神奇般地愈合了,就连体表上的血痕也一同不见了。 “我说了,仙宗的命令毋庸置疑。他老人家会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电闪真君坚定道。 “可……当然仙宗不还是错过了小五,不然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是仙宗之下的第一人了吧!” 雷鸣帝话刚说完,电闪真君便朝他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嗔怪道:“运去的事情休要再掉。小五会有那种下场,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仙宗是仙,但同时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这很正常。不过,你绝对汪能因为他会犯错就去置疑他,那是对仙宗最大的不敬。别忘了你铁身份,以及我们存在的意思。” 听罢,雷鸣帝喃喃道:“存在的意思,我懂了。我们就是仙宗的使者,我们就是他最最忠实的奴仆。对于主人,我们这些做小的是不能有任何怀疑的。这就是我们,十方天斗神。” ; 第三百九十五章 杀人不留名 ?遮天幕落地刹那的冲击几乎可以与仙人的全力一击所制造的破坏力相媲美。不过,要想在刹那之间将力量波及到如此广大的大地之上,就算是仙人也要自叹不如。就就在这朵巨大的黑云准备将其余的血量继续宣泄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森林之中的时候,一只不知从哪来的人手居然一掌将遮天幕与其中所有的事物全部托举起来。 怪事发生的第一时间,电闪真君与雷鸣帝便已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可等他们想要上前探查之时,面前的空地之上竟已出现了两道人影。 “两位天斗神,这点小事怎敢劳您费心呢!我看,你们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吧!” 电闪真君望着面前的其中一位女子,不禁觉得好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仙宗以外,他还不曾记得哪个敢与他这般说话。但好歹对方也是一名女性,为了不以大欺小,他只得强压着怒意勉强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们二人的事情?” 那名女子豁然回首,这一瞧不要紧,位于他们面前的正是一位面目姣好。身材绰约的美人。要知道现在可是初冬时节,常人少穿件外衣都要冻得发抖。可这女子却是异常另类,上身只披着件半透的轻纱,透过那件衣衫甚至可以看到衣物内部包裹的婀娜身姿。多亏电闪真君与雷鸣帝二人早已仙列仙班,冰心不动,毅力极强。不然,单是这眉梢眼角流露的万种风清,就足已让二位神魂颠倒了。 “呵呵,二位大名鼎鼎,小女子又怎能不知呢?” 那女子刚要继续奉承下去,谁知旁边的另一人突然开口道:“别和他们废话了,别忘了之前神君之前交待下的事情。” 电闪真君眉头一皱,随即问道:“你们说的神君是谁,他认得我?” 话刚说完,另一个人也终于扭过头来,只是这一看,电闪真君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为何,看着对方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孔,他的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油然而生。试问,一个经历了多少困难险阻的可怜人才能拥有如此憔悴却又坚毅的神情。至少在他看来,自己绝对达不到对方的这种境界。而那人似乎已经觉察出了他的惊色,于是满面笑容道: “不用担心,你们的对手不是我,而是他!” 说着,那名男子伸手一指二人的背后,随即一股瘆人寒意立即透入到电闪真君与雷鸣帝的后脊之中。后者,大喝一声伸手拿下肩上的惊神鼓,抬掌就要敲。可一道黑影猛然掠过,他竟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竟然不由自主了。 “这里击鼓可不行哦!” 令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危险的情况,他们两个大活人,居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竟还站着第三个人。如果刚才对方有意暗算的话,恐怕现在他俩已经惨遭不测了吧! 不过,对方似乎就是为了要与自己正面交手。当二人将头摆正之时,左右两道快到不可想象的掌劲轰然落在了他们的胸膛之上。这一刻,不只是他们的身体,就连体内所有经脉全都因此剧烈地抽动了一番。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竟自己的筋从脚底板硬生生地拔出了一般,其中滋味之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他们二人才能体会。在这一记超乎寻常的攻击之后,电闪真君与雷鸣帝两个甚至没来得及呼救一声,便已双双陷入了昏迷之中。 “血河神君,您还是如此的强大啊!” 男子看着高高在上、犹如神明一般的纳百川,眼中全部都是痴迷的神色。 在第一波冲击来临之际,孙长空等人便已知道遮天幕着陆的事情。可接下来随之而来的一股神秘的柔力,竟将之后的反震巧妙地化解了去,甚至连点震动都没有。在陈立看来,要不是他们落入在了一张可以覆盖大地的棉被之上,要不是就是某人用无上道行将让他们化险为夷。只是,能够将如此巨大的遮天幕完全承担下来,那人的修为究竟得有多么高深啊!最起码,作为仙人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除非,对方是一个比仙人还要高明的不世强者才有这种机会。 然而,就在众人分神之际,吞天兽已经将荒芜一口吞下,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单凭与生俱来的吞噬能力,便足已将腹中之物消化分解,为己所用。 本来,他已经是垂死挣扎,强弩之末。可有了荒芜精纯的血肉精元,他那原本残缺的神识与身体开始迅速修复,以往那个叱咤风云的吞天巨兽再次呈现在孙长空等人的面前。 “我成功了,我成功啦!” 伴着胜利的欢呼,以及震撼的嘶吼,吞天兽背后的那道裂口终于完全崩溃,一道身披黑色毛发,头顶独角的庞然大物赫然从他的体内窜了出来。由于吞天兽的体型太过巨大,以至于法宝遮天幕也承受不住,被其生生撕开一个贯穿豁口。当阳光大片大片照到这方狭小空间的时候,孙长空惊讶发现,面前的吞天兽居然是四腿匍匐在地,要是让他完全站立起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丈高。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以及惊世骇俗的身影,如果让他完全伸展开来,恐怕比那天幕山也小不到哪里去。 原来,这么多年来天地双尊供奉了这么一个无比强大的凶兽,怪不得他俩会不遗余力地为之服务,甚至将最为宝贵的尊严也弃之脑后,完全不顾。如果让苍北仙苑有这么一个守山神灵存在的话,也许它也能跻身一等大派之列。不过他忘了,兴浪兽就是从那的碧波潭出来的。 可说实话,见到完全状态下的吞天兽,就连兴浪兽自己也不禁胆颤起来。不可否认的是,当年十大凶兽之中,吞天兽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独一无二,就连身兼沧浪血脉的自己也要相形见绌。血脉只给了他最坚强的护盾,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仍然于事无补。比如,仙宗,比如吞天兽,比如上万年前苍北仙苑之祖。这些都是他目前无法超越的大山。而他,需要不舍昼夜地修行,还要机缘巧合,天公作美,才有可能达到他们的境界。所以,看到吞天兽的本尊,兴浪兽已经几乎放弃了抵抗,他的脑中只有一件事情:逃。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这是兴浪兽能至今存活于世的制胜秘诀。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而就在他一手拉起孙长空,另一只手准备去够陈立的时候,吞天兽胸前的那张巨大的血口已经猛然张开,闪电一般朝他们逼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没有选择,能与吞天兽勉强一战的只有兴浪兽。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咬破自己的舌尖,一道刺眼血箭破口而出,刚好散入到面前的空气之中。而经由精血摧动,空间之中突然冒出了数道摇头摆尾的凶猛水龙,瞬间已将吞天兽团团围住,并使出一招九龙锁心,将对牢牢束缚。 别看那些妖龙都是以水为身,但其中的坚韧却是不可想象。即便吞天兽有扛天之力,仍然难以一时之间挣脱劣势。而在他的不断努力之下,那些透明的妖龙竟然越缠越近,与蟒蛇捕食的方式十分相似,只是手段更为残忍。见此情况,兴浪兽抄起左右两边的人,几步便已踏入到天空之中,从遮天幕中飞了出去。看到天空之那枚久违的太阳,孙长空心中竟是升起一丝悲情。短短数日之内,他所经历的生离死别简直比自己活过的岁月加起来还要多好几倍。而在这期间,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再有没有机会回到这片大地之上。不得不说,他能像众人一样成功逃离,与之前牺牲的几位前辈是密不可分的。眼见罪魁祸首就在自己脚下,他竟然连一丝去仔细瞧的勇气都没有。想到这,他的眼中居然划过两行热泪,兴浪兽没发觉,却被陈立撞了个正着。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出来了就好好活着,毕竟接下来……” 话音未落,陈立的脸部猛然间变得扭曲了许多,接着一口浓血夺口而出,当即便溅了孙长空一脸。 “老祖,你!” 陈立惨然一笑,这时孙长空才发现,对方的下腹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窟窿。那窟窿之大,足有半个人头大小。伤口边缘呈现撕裂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抓去的一样。 “没想到那个大块头行动这么快,这位兴浪兄弟身手已经着实俊俏,怎奈还是不能让我避开吞天兽的魔爪。恐怕,我要不行了。” 说到这里,陈立的脸上再次划过几分痛苦之色,接着手掌一松,便从兴浪兽的那只手掌之中掉了下去。眼见下方就是吞天兽的深渊血口,如果任由其自由下落,那他定会死无全尸。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之前在地狱之中从苏如云那里学来的云来战法。不等兴浪兽反应,他已身为烟云,飞似的射向下方的陈立方向。 ;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结束? ?一个人的修为就算再怎么高,也不能真正达到身如心动的境界。但这种情况却并不是不能达到,只需要稍加变通,用另一件事物代替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 这种东西就叫做势。 势与人的精神力是同生同灭的,所以只要心念一动,“势”力便会立即产生。而苏如云的升云战法就是依靠这种如影随形的力量,使得自己成就了如此之多的威名。如今,这项绝迹江湖百年之久的高深功法终于重见天日,不等兴浪兽看清,那道救命剑势已经在陈立的背后轻轻托了一把。 为了不伤及对方的身体,孙长空特意将势剑的力道收敛了许多,只留下百分之一留在上面。不过即便这样,现如今的陈立仍然不能承受,口中还是吐出一道血污。可好消息是,他所吐出来的是积压在体内的淤血,这么一来反而令体内经脉运转流畅,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既然对方已经全力营救,他自然也没有就此放弃的理由。想到这,他猛然提气,一连将自己拔上了十丈有余。可因为后劲不足,这之后的他实在没了办法,只得继续仍由身体下坠。看着孙长空绝望的眼神,陈立的嘴色不禁扬起一副灿笑,原来对方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自己啊! “这么说来,没杀这小子他正确的选择了!哈哈,这样也挺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能珍惜当下的时光,好好修行吧!这样,就算身堕轮回,我也能瞑目了。” 思绪未完,陈立猛然觉得自己的身后涌上一道黑影,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从这可怕的气势上判断,此物定是吞天兽。 当然,要想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那么庞大的身躯运到百丈高空,实在是不符合情理。而事实上,飞上来的也不是他的本尊,而是吞天兽的一片兽鳞。 确切说,是荒芜的蛟鳞。 吞天兽吞噬了荒芜之后,不但吸收了对方的力量,甚至还将其中的一些生理特征继承了过来,而这些坚硬无比的鳞片就是其中尤为重要垢一部分变化。有了它们,吞天兽就好像穿上了一件刀枪不入的铠甲,任你是刀剑棍棒,还是斧钺钩叉,一概来者不俱。而蛟鳞本身的构造便是极其锋利,寻常皮肉挨到一便会立即裂开,要是再在其中加上无上力量,威力更能达到一种前所未有恐怖地步。 所以,现在出现在陈立背后的不是一块普通的鳞片,分明就是一柄杀人灭身的不世利器,就算陈立身为仙人之躯亦无法幸免。蛟鳞划过空气,发出震慑心魂的龙吟声。这下,陈立终于可以安心等待死亡的降临,或许是时候该打算一下死后在那边的事情了。 可世间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你越想死,老天就越不能让你如愿。而当你回心转意之时,它又轻而易举地将生机抽离,只留下一副冰冷的尸体。显然,现在陈立正处在前一种情况之下。可兴浪兽反应不及,孙长空水平有限,真的还有人能救得了他吗? 有,当然有,他就是九阴王,身兼九阴神力的绝世强者。在遮天幕之中,他已经展现了自己部分实力,眼下又到他大显身手的地方,刹那间飘浮在半空之中的他,手心之中忽而发出了数道寒星一般的亮光。 随着飞行时间的延长,那引起寒光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重要锁定焦点,不下百次攻击已经纷纷轰击在那片菱形的鳞片之上。接着,以那些寒光为结点,一道道密集的裂纹立时遍布了整片蛟鳞。陈立还没来得及惊呼,身后的夺命一击已经被巧妙化解了。 “漂亮!” 说话的是孙长空,眼见九阴王再次显露无穷神力,他竟有些忘乎所以,高声大叫起来。可眼下的形势根本不容乐观,因为吞天兽可以发射一片蛟鳞,同样也可以发射第二,第三等等数之不尽的鳞片攻击。到了那时,除非九阴王能在同一时间将寒光数量提升几百倍,否则绝无可能在吞天兽的手中逃脱。然而,这个时候,兴浪兽已经调整好方向,再次向陈立的位置飞去。这一回,他已经聚起十分功力,只要吞天兽敢有动静,他便会不计一切代价地与之对拼。即便不能亲手击杀对方,也能阻拦个一时半刻。 但世事难料,人心难料,活了万年的老妖怪心思更难揣摸。就在兴浪兽以为对方还会以蛟鳞继续攻击的时候,一条足已横跨半片树林的巨大兽尾豁然扬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奋力刺向天空的众人。 因为吞天兽的尾巴之长,真经之粗,已经到达生灵的极限。所以看似分布不均匀的众人,仍然都处在尾攻的轨迹之上。而因为眼下的攻势太过突然,范围又如此之广,所以即便是有时间反应也没机会躲到安全地方。如果被其正面攻击到的话,别说是肉身凡胎,就连仙骨道根也难逃一劫。可天底之下就是有那种不怕牺牲的大义之士,冯焱阳就偏偏是这种人。 他的修为在众人之中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力量却足以与天叫板。吞天兽尾巴到来的时候,他早已站在了大家的身前。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因此高高隆起,使得他那原来就已经相当高大挺拔的身形顿时又宽大了几分。可这还不够,这些进入到体内的空气,并没有就些安顿,而是与体内浑厚磅礴的灵气相互结合,制造产生出更为强大的能量。 到这里还不算完,如果将这些能量均匀分散在身体周围,力量自然要大大衰减。所以,作为一名手无寸剑的剑手,他只得以指为剑,电光火石之间使出一招五行擎天剑! 刹那间,五道颜色各异的剑气出现在他那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上。而后,五道剑气相互盘旋,相互交融,最后赫然化作一道真真切切的杀生宝剑,立于他的右臂之上。 再晚一刻也容不得,那条闪着异样黑光的巨大兽尾已经接踵而至,就在柄宝剑成形之际刚好与之对冲到了一起。一时间,天空之中火光四射,氤氲不断。在外人看来,对招的两位就如同一剑一蛟一般,蛟死死缠绕在剑体之上,却不敢用力半分,因为那样的它只支自取灭亡。而作为金属之躯的宝剑也不能跃雷池半部,因为稍一用力,他怕剑身就可能折在蛟龙的包裹之下。如此一来,双言虽然都有保留,但对招已经全部完成,冯焱阳像飞石一样,嗖地一声落入到丛林之内。而见识了对方厉害的吞天兽尾也知道见好就收,风一般收回到了遮天幕之中。 陈立看着大家为了营救自己,不惜使出混身解数,一时激动的他,眼睛之中竟有泪光浮动,干涸的嘴唇因此而剧烈颤抖,神情十分激动。 “你们,你们为了我!” 这时,身披黑羽的孙长空已经飞着赶了起来,一手接过他的身体,一脸暖笑道:“呵呵,不要谢我们,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如果你是一个混世魔头,我们怎么敢出手相救呢?” 陈立稍停一下,随后化泣为笑,开心道:“有道理,有道理,小子,你还真会说话啊!” 说着他在孙长空的后心上重重拍了一掌。虽然是带伤之躯,但陈立的掌力仍然不可小覻。如果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他一定要好好惨叫上几声。 “快点别磨叽了,再不走的话,那家伙又要敢上来了。” 冯焱阳笨拙地驾驭着脚下的飞行法宝,一边埋怨,一边拉着二人向前行去。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兴浪兽选择走在后面,也好在第一时间作出正确判断。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众人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头顶之上的云霄之中居然再次铺下一道无穷一无尽的阴云。孙长空打眼一看,就觉得这片雾气有些熟悉。尤其是看到云彩下面那枚奇怪的窟窿,他惊得差点跳起来。 “遮……遮天幕,吞天兽又来了。” 大家实在想不明白,那么伟岸的一个大块头,为何能在短短数息之中升入到天空之中,而且不惊动一丁点的警觉。而就在那枚窟窿的下方,一个黑色的人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快看,那有个人!” 在长空的提醒之下,大家也相继发现了那名神秘人的存在。只是,普天之下,哪一个能抗得起如此庞大的遮天幕呢?就算是盘古转世,夸父托生恐怕也不会如此吧! 然而渐渐地,孙长空的脸色变得愈发古怪起来,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从那道人影的轮廓之上,发现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距离越近,对方的面容越是清晰,到了最后他甚至不敢再去盾那人的面庞。在他印象之中,对方应该早已死去了才对,难道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奇术不成? “那是苦叔?” 孙长空心中暗自惊呼道。 ; 第三百九十七章 缘分未尽终会相遇 ?又是无妄修罗界,那是一段孙长空不愿回想起的记忆。苦叔虽不是他所杀,他却是因他而死。事隔多日,再次与这位中年大汉相见的时候,他的内心之中还是免不了一番感慨。 原来,苦叔的眼神也极好,第一眼去,他便已经发现了众人之中的孙长空。此刻,他的心情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怨恨。与孙长空相同的是,他的脸上同样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之前的过往云烟都已全部消散了一样。 “嘿,小子,这段日子不见,你好像又长本事了啊!” 孙长空将手中的陈立交给兴浪兽,然后抱拳恭敬道:“原来是苦前辈,近来可好?” 一手托举着遮天幕的苦叔,拿眼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随后抬起头来,一副憨笑道:“哈哈,好得很。在复活之前,我还没有感受到过这种令人身心愉悦的畅快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啊?” 眼见孙长空与这位不知名的高人有说有神,旁边的兴浪兽故意压低了嗓音,然后道:“这人是谁,看修为好像极为不弱,似乎并不在我之下啊!” 孙长空强颜欢笑,稍偏过头来,朝着兴浪兽道“小心,这不是一般人。” 看对方的表情,兴浪兽便知道眼前的事情非同小可。表面上他满面春风,实际上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要对手稍有行动,他便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呵呵,我已经见过纳公子了,他的事情我似乎已经知道了一些。况且,我的两位朋友还在他里,去自然是要去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晚一些我会亲自上门的。” 苦叔伸手一挥,孙长空已经接住一封书信。等他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对方已经携着遮天幕飞速离去,只留下一道飘渺悠长的声音:“好,我们等你!” 一场灾祸总算过去,孙长空与兴浪兽,陈立,九阴王,冯焱阳等人再次踏上许久未涉的大地。一时间,之前的无力感立即如焕然冰释一般迅速回升,惨白的脸庞也终于有了些血色。 “都说大地是孕育生命的万生之母,这回我终于领会到其中含义了。” 九阴王扶着旁边的石头坐了下来,好好休息了一番。而相比之下,冯焱阳的精神头就要充足得多,好不容易下山一次的他,趁此机会刚好可以领略一下天幕尊府附近的自然风光。不得不承认,大自然的包容量是真的无边无际的,就算他们之前给这片土地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可转眼之间众生灵已经恢复到了各自的生命轨迹之上。断枝吐芽,死肌结痂,要不是亲眼所见,孙长空还真不敢相信自然的强大自愈力。 “不得不说,天幕尊府能有今天这般成就,与这附近人杰地灵的自然环境那是密不可分的。”九阴王惊叹道。 陈立一听,接着道:“可经此一役,这个曾经屹立在初升大陆之上的超级巨擘估计要沉寂一段时间了。先是折损了地尊地谙,后又一次性失去了吞天兽与遮天幕这两大底牌,没有个一二百年修养生息恐怕是不行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吧!” 听到几人的议论,兴浪兽也来了兴致,于是继续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陈家才能经久不衰数百年之久吧!” 陈立看了兴浪兽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显然对方所说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可话说回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吞天兽虽然汪在了,但他还确实存在于这片大地之上。只要吞天一日不滁,那整个初升大陆恐怕都要为之提心吊胆。” 令孙长空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最为粗枝大叶的冯焱阳,脑子之中考虑得竟是如此之多。为了暂时打消对方的担忧,于是他接着道:“这个,冯前辈倒不用担心。刚才将遮天幕带走之人,还有一群实力不欲的同伴。有他们坐镇的话,就算是吞天兽也没有办法。” 冯焱阳眉毛一挑,惊愕道:“什么?你说像刚才那个抗云之人的厉害角色居然不止一个?我的天啊!这究竟是一伙怎样的狠角色?” 孙长空苦笑道:“呵呵,不怕告诉你,他们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九阴王面色沉重,随即道:“不属于这个世界?难道,他们是从阴间跑上来的不成?” 众人本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说说罢了,谁知孙长空却回答道:“嗯……可以这么说吧!他们之前确实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难道这个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术?”陈立同样震惊道。 孙长空摇摇头,眼神发直道:“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是,在他们背后还有另一个推波助澜的黑手。” 冯焱阳沉不住气,连忙问道:“谁?你说得那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孙长空准备开口回答之际,就在不远处的草丛之中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来:“呦,你们在说谁呢!让我也来听听!” 孙长空递目观瞧,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来者正是之前不明失踪的纳百川,也就是之前他所说的纳公子,苦叔身后的真正主人。对方似乎就是为了阻止孙长空说出自己的事情所以才故意钻了出来。这么一来,孙确实是不能继续讲下去了。这种情况之下,凭对方深不可测的身手,要想强行出手将自己击毙,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一旦大打出手,伤亡必然会是相当惨重,甚至全军覆没。为了大局考虑,他只得勉强笑道: “哎呦,这不是百川兄嘛!之前找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遮天幕给杀了呢!” 纳百川一脸淡然,先是对在场众人逐个行了礼,然后才继续对孙长空道:“哈哈,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冯焱阳一眼便认出了纳百川,联想起之前对方与自己一方的激烈交手,他随即开口寒暄道:“呵呵,没想到你手上功夫不弱,脚上逃跑的本事也挺厉害的吧!丢下自己的同伴,只顾自己逃走,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不成?” 面对冯焱阳的犀利言词,纳百川仍然是满面笑容,口气谦和道:“呵呵,之前的一点误会,前辈就不要寒碜在下了。难道,你非得让我下跪赔罪不成?” 说着,纳百川竟真的弯膝,摆出一别要跪不跪的模样。冯焱阳好歹也是一名正派人士,如果真因为自己逼得对方跪倒在地,那他的一世威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见此情形,他直接三步并两步,窜到对方身前,双手托住对方的两臂,语气放缓道:“哎,我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怎能让你说跪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种卑贱的行为可万万使不得。” 纳百川一脸陪笑,继续道:“前辈说的是,今后在下不这么做就是了。” 到这,孙长空发现二人的交谈已经接近尾声,于是他才猛然插嘴道:“你在我们被关入遮天幕之中,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赶到这里,简直太过巧合了些吧!” 纳百川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他,底气十足道:“你消失的这几天中,我几乎不眠不休,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方位,。中途,我还接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孙长空不禁问道。 “哦,是来自于贵派的掌门方惜时。前不久,他去了我的新府之上,顺道好带走了你的那两个朋友。” “你说的是方柔和朱大闯?掌门为何要匆匆将他们带走?难道……” 孙长空点到即止,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纳百川不利,为免对方翻脸不认人,他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纳百川心领神会,于是接着道:“长空兄误会了,方掌门并不是信不过在下,只是据他说,他已经找到了一种治疗失心疯的秘术。” “秘术?”听到,孙长空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因为他清楚像方柔与薛菲菲等人,之所以会变得疯傻,冷热不觉,那是因为体内的魂识被人抽离,只留下一副皮囊所致。说白了,他们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单纯的治疗是不起作用的,关键还是需要找到他们丢失的灵魂。可那些魂体大多都成了吞天兽的腹中之物,要想把它们分离出来,就只能…… 想到这,孙长空脑中突然灵不一现,接着他望向天空之中还未散去的重多灵魂,面露喜色道:“快,别让那些灵魂跑了。方柔他们的魂体就在其中。” 虽然不知道孙长空话的具体含义,但见到对方火急火燎的样子,众人瞬间便加入到了寻人的过程当中。 不得不说,团结就是力量。原本需要好好几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工作,一刻钟之后便有了发现。只见在灵魂遍布的空间角落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眼盲的姑娘,仔细一端瞧正是薛菲菲的姐姐菲飘飘。此时的他,因为灵力消耗过大,已经气苦游丝,跟看就要魂飞魄散。多亏有兴浪兽在场,依靠自己的无上血脉神力,赛季救回了他怕一条命。可紧接着,孙长空的脸上升起几分凝重的神情。 原来,薛飘飘已经死了,而他的魂魄已经不能再入肉shen,只能投胎转世。 这下,他的心情几乎沉到了谷底,一种死一样的压抑立时袭上众人的脑中。 ; 第三百九十八章 故人 “故人” ?失而复合,是人间一大喜事。可英年早逝,不得不说是一大悲剧。薛飘飘还那么年轻,如今便已成为亡魂,属实让人接受不了。孙长空平缓了下心情,这才轻声道:“你还记得我吗?” 薛飘飘混身一颤,随即道:“你是……你是那个当日救我的小兄弟?” 孙长空激动道:“没错,是我,孙长空。怎么只有你在这里,菲菲去哪里了?” 他的话刚一说完,薛飘飘的眼中已经淌下两道猩红的血泪。可以看出,她在临死之前遭到了非人的虐待,直至化为魂魄仍能看到上面的累累伤痕。 “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快,快去救救飘飘他们。再晚一些的话,恐怕会有不可想象的事情发生。” 来不及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孙长安连忙道:“快说,他们的灵魂在哪里?” “就在,就在……” 薛飘飘一连反复说了好几次,就是不肯继续讲下去。孙长空急得头上直冒汗,突然间他发现对方的样子有些奇怪。 原本散发着淡淡幽光的薛飘飘居然开始一点一点地失去光芒,并且变成石头一样的物质,其上还会出现蜂窝一样的细小孔洞。眼见那种衰变即将漫上对方的嘴唇,孙长空豁然出手,一掌按压在她的天灵之下,为其灌输无上灵气。 看似平淡的一掌,落在薛飘飘的身上就好像救命的稻草一般,让她那本已失去生机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可只要他稍有分神,光芒便会再次消退,而且势不可当。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孙长空赶紧道:“快点,我支持不了多久。” 经此一掌,薛飘飘涣散的神志终于再次清醒过来,他鼓足了丹田中的气息,大声尖叫道:“去登高城!” 这一声嘶吼似乎耗费了薛飘飘全部精力,话音刚落,他的魂体应声粉碎,化作若干碎石,相继坠落在地面之上。 “登高城,登高城,他们怎么会在那里!难道,这背后除了吞天兽之外还有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孙长空的后背之上不由得升起一丝凉风,身体随着打了个冷颤。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兴浪兽飞身来到他的跟前,开口道:“怎么,你的朋友遇到困难了吗?” 孙长空回头望了对方一眼,故作镇定道:“没……没事。” 兴浪兽的眼神可不是不般的毒辣,早在薛飘飘说话之时他便已经瞧出了端倪。孙长空越是不说,他便越是感到古怪。但看到对方坚定的神情,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看情形再作打算。 孙长空蓦然抱起双拳,恭敬地向大家说道:“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能继续陪伴诸位。咱们后会有期,再见!” 说罢,孙长空纵身一跃,身后黑羽已然化为一道漆色火焰,与其主人一同飞向远方,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陈立看得有些糊涂,转身朝九阴王问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唐突,看来得有个人去教育教育他了。” 九阴王笑道:“呵呵,教育他?那是他师父的事情。让我想想,他好像是苍北仙苑的人吧?俗话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您老人家要是想去找他,还需要其它理由吗?” 被对方猜中心思的陈立不禁哈哈一笑,随即大袖一甩,身化流光,遁入虚空当中。 “既然这样,我陈立去也。” 孙长空与陈立走后,冯焱阳与九阴王结伴一同前往九阴山,继续守护他们的职责。于是乎,天幕山脚便只剩下了兴浪兽与纳百川两个人。刚刚热闹的气氛突然冷却,一股莫名的萧瑟随即涌上心头。兴浪兽也想就此离去,谁知纳百川却突然叫住了他。 “兄台且慢,不知你可否有时间跟我回府上一聚。我好准备几个小菜,以示心意。” 兴浪兽淡淡地笑笑,摆手道:“我习惯一个人吃饭,和别人一起进餐,我还真享受不来。” 纳百川眼中猛然闪出一道光芒,接着道:“哦?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兴浪兽还有这种癖好,纳某可是见识了。” 兴浪兽脸色稍稍一变,笑意已经变得发冷,教人心生刺骨寒意,不敢对视。 “你认得我?” 纳百川朗声大笑,随即道:“哈哈,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难过,毕竟那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与当年的自己,已经有了太多的改变。不信看!” 话音刚落,纳百川伸手在自己的面前轻轻一挥,紧接着另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庞赫然呈现在兴浪兽的面前。这一刻,他的心中竟有了一丝忌惮,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双脚也不禁向后退出了一步。 “你是那个血河!” 听到这,纳百种终于满意地狂笑起来,一时间空间之中风声鹤唳,周围的沙石在其影响之下开始呼呼地滚动起来,好像要逃离这里似的,不顾一切地向外四散。现如今,兴浪兽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就连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在他眼中,前方的空间之中只有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之中居然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鬼脸。 在全力摧动黑羽之下,孙长空的速度快到超乎想象,仅有半日便已来到苍北仙苑所有的雪山附近。望着那座白雪皑皑的山峰,孙长空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经在门内修炼的种种情景,一种许久不见的暖意随即涌上心间。这应该就是家的感觉吧! 可现在他有事在身,实在不由自己。不然,他一定要上前看看方柔的情况,拜见一下自己的授业恩师王道人。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还可以和三胖嬉耍一会儿,去玩水,去爬山。反正只要能让自己放松的活动,他都想尝试一遍。不过,一想到薛菲菲的灵魂生死未补,他便打消了刚才的念头。救人要紧,再重要的事情难道还能比人命更重要吗? 这么一来,孙长空降到地面之上,大步流星地朝登高城奔去。只是,没走几步,他便发现了情况。 有人在跟踪他。 从脚步上判断,身后之人修为绝对不弱,至少要在天人境之上,甚至还要高上一些。好在凭他现在的实力,对方还不能对其造成威胁。但如果再来几个这样的高手一起合力围劫的话,自己是死是活还真说不定了。 那人行动十分谨慎,刻意保持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不让孙长空发觉。可他不知道,孙长空的五感异于常人,敏锐程度是一般人的几十倍。即便是树叶落地,水波浮现他也能分毫不差地感应到。通过这么百步的距离,他甚至已经可以大致猜测出对方的身高,体形,就连身上带没带武器,带得什么样的兵器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可就在他准备拆穿对方,即将出手之际,对方的气息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不是隐匿,不是离开,而是消失,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存在的迹象,那人就好像根本没有到过这里一样,甚至连心思缜密的大地之上也没有他的丝毫痕迹。 “奇怪,去哪里了?” 思绪未完,孙长空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剑花,接着自己的右肩,左胸,左肋,右膝已经招连中招。最要命的还要属脖子上那道伤口,要不是他及时躲闪,也许他的气道已经被对方一剑洞穿了。但即便如此,使剑者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那柄银色的剑越耍越快,快到令人眼花缭乱,心神难宁。在孙长空的眼中,对方的剑尖已经赶上了剑锷,形成了一个似乎永远没有止境的剑环,将他死死困在其中,再这么下去只有绝路一条。就在他准备放手一搏冲破 死局的时候,一个不知从哪飘来的念头袭上了他的脑中。 “这剑招怎么看着如此熟悉,难道……我认得他?” 想到这,孙长空忽出一指,使出云来势剑当中的一招,和光同霁。刹那间,他的手指之上金光大作,刚好迎上那轮银色的剑环。与此同时,孙长空打眼朝对面望去,希望一见对手尊容。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使剑者居然面带黑巾,遮去了自己的真容。哥这么说来的话,面前的刺客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旧识? “给我破!” 心念一动,那只放射着神圣金光的剑指摇身一变,化为千道万道无上剑气,直逼面前的圆形剑招。 不得不说,孙长空面前的剑招十分玄妙,首尾相接,互为依托,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破绽。在寻常的修行者眼里,这已经是最强杀招,身陷此环之中,必死无疑。 可孙长空不是他们,经历了以往的众多战役之后,他的战心已经与磐石一般坚定不移。只要命还在,他便不会放弃。敌人越强,他就越要斗上一斗。所以,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激发出隐藏在他体内的无穷潜力。而那些金色剑指也终于进化成神兵利器,纷纷刺向圆环的环周。就算是再如此坚不可摧的攻击,在此等密不透风的攻势之下也要败下阵来。于是乎,剑断,招散。孙长空驱使探入到那蒙面人的眼前,轻轻朝对方的脸上一划,黑巾一分为二,滑落下来。 “薛菲菲!”孙长空不敢相信道。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失而复得 得而又失 ?造化弄人,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令自己不遗余力前来营救的女人,居然成了刺杀自己的杀手。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在被人狠狠敲击,耳畔边上响起一阵充满寒意的耳鸣。 “薛菲菲,怎么会是你!” 孙长空还没弄清眼前的状况,便只觉得眼前血光一闪,紧接着一道痛彻心扉的感觉窜入到胸膛之中,口中随即喷出一道血箭。 原来,对方趁其分神不备的时候,用手中的断剑强行插入到孙长空的身体之中。多亏剑是断剑,剑刃不长,否则现在的他已经被一招贯体了。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好不容易缓过口气的孙长空,伸出颤抖地手指,凶狠地质问道: “问……问什么要这样!”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孙长空本以为薛菲菲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悔恨不已。可让他万万不敢相信的是,对方的脸上竟是一副“本应如此”的表情,而后才微笑着说道:“呵呵,你和一个常年都在从事杀人的杀手说这样的话,不感觉自己太过幼稚了些吗?” 孙长空仍然不肯死心,使尽混身力气,艰难道:“可……可你之前对我那么……” 薛菲菲怪笑了几声,指着孙长空的鼻子,嗤笑道:“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别痴人说梦了。我那是自不由己,逢场作戏而已。孙长空,你太天真了。” 听完对方所有的陈述,孙长空这才点了点头。他向后仰了下身子,让那柄断剑从身体的胸膛中脱离出来。可如此一来,他身上的血洞便开始肆意妄为起来,鲜血很快便已浸湿他的上衣,并且使其沾在皮肤之上。这种温热的感觉让人根为厌恶,他恨不得立刻跑到碧波潭里好好洗上一个冷水澡,清洗一下疲倦的身子,还有疲倦的心灵。 眼见孙长空勉强地站在那里,面带桃花的薛菲菲慢慢悠悠地朝他一点一点接近,口中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我去凤鸣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我要杀的,就是我姐,薛飘飘。” 听到这里,孙长空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缓不过气来的他脸色惨白一片,好像死人一般,黯然无光。不过即便这样,他仍不肯死心,随即问道:“飘飘是你姐,你为何要对她痛下毒手?” 这时,薛菲菲已经来到了孙长空的跟前,接着她缓缓蹲了下来,手指放到对方胸前的伤口之上,轻轻地抚弄起来,眼神之中流露着的,全是yin秽的神色。 “嘿嘿,这件事情我本不想说的。可你既然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也不妨告诉你,他偷了吴掌柜的一本秘籍。” 孙长空道:“什么秘籍?” “夺魂掠魄大法。” 孙长空心头一怔,随即道:“这么说,把吴掌柜害成那样的罪魁祸首,是你!” 薛菲菲仍然一脸淡定道:“从陈王城出来之后,我本以为,杀了我姐就可以万事大吉。可没想到,吴掌柜居然不死心,还要追查秘籍的下落。以免节外生枝,我只好用我刚学会的夺魂掠魄大法收了他的神魂。不过因为当时我对这门秘籍涉足还浅,火候不够纯熟,所以并没有能将他一击击毙,反而还被他逃了去。这家伙武功一般般,逃命的本事却很强。我追了路,最后居然追丢了。不过,他的三魂七魄已经有了一半在我的心中,就算让他逃了去,也绝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说完,薛菲菲推开手掌,只见一团淡蓝色的光雾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透过雾气,孙长空竟然可以看到一个与吴掌柜极主相似的人影,正在其中痛苦挣扎。可在薛菲菲的掌握之下,它的所有行为全都毫无意义,只能任人宰割。 “夺魂掠魄大法的精髓,就是借他山之石,长自己根基。我可以从别人的神魂之中,吸引到对方的修为以及功法,而且不费吹灰之力。这种一劳永逸的事情,真是太痛快了。不过,你不要担心,一会儿摄取你的神魂,我会尽量马利,绝不会太难过。” 孙长空惨然一笑,咬着牙抱拳道:“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然而,这一回薛菲菲并没有笑出来,她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就好像正在热恋的情人那样,眼神温柔而又炽热,令人神魂颠倒。 “说实话,就在之前我们相处的那段时间当中,我对你还真的有过那么一丝幻想。可你我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为了我自己,你必须得死。为了成就我的万世千秋,你必须牺牲。” 到了这种地方,孙长空也放弃了逃命的念头,索性安心下来,而后道:“好,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天下无敌的话,那我感觉自己的死还是很值得的。” 薛菲菲柳眉一扬,惊讶道:“你真不恨我?” 孙长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恨。” “我欺骗你,你也不恨我?” 孙长空接着道:“不恨。” 薛菲菲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仍然继续说道;“为什么?” 孙长空深呼了一口气,这会儿血洞已经消停了许多,他的气也恢复了一些。而就在这时,孙长空的体内突然闪出一道森白的物体,瞬间刺入到了薛菲菲那妖娆的身体之中。 “因为最后活下来的将是我。” 孙长空站起来的时候,薛菲菲的身子已经弯了下来,就像一串熟透的麦穗似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薛菲菲的报应还是来了,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收获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孙的身上又多了一枚血洞,那是肋骨穿过皮肤之后留下的痕迹。关键时刻,他用自己肋骨为剑,向洋洋得意的薛菲菲发出了致命一击。他看着对方的脸色一点点变成灰色,心头之上还是免不了升起一丝丝哀伤。 或许,就算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和薛菲菲也不会走到一起。可看到美人逝去,芳华凋零,天生的爱惜之心还是忍不住隐隐伤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吧! 薛菲菲嘴里的血远比伤口里流出的多。他望着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你想说什么,我听不见。” 孙长空俯下身子,一手抓住嵌在对方身上的肋骨,继续说道:“我来帮你!” 这下,他确实帮大忙,薛菲菲嘴里的血不流了。可与此同时,所有溢出的鲜血全部跑到了胸前的伤口之中,汇成潺潺溪流,欢快地涌出体外。一瞬间,薛菲菲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冰窟窿似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结起了冰壳。 “你好狠!” 这便是薛菲菲临死之前的遗言。孙长空看着面前已经陨落的薛菲菲,眼中竟然流下了两行热泪。这样的女子,本不值得他为之伤心的。但薛菲菲临死前的话却是深深地伤害了他的心灵。 你好狠,你好狠,难道他天生就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吗? 他将薛菲菲的尸体放到挖好的土坑之中,然后将自己对她的记忆,连同泥土一同填回到了坑中。你无情,我无义。既然人已死,那就干脆连同带有她的回忆一同被埋葬吧! 走出丛林的时候,孙长空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他的神情再次恢复到平常时候的模样,恬静而又淡然。可让他迷惑不解的是,薛飘飘为何要指引自己前往登高城呢?难道,她已经料到薛菲菲会在中途阻截自己?可对方可是她的杀身仇人啊!难道,那时的薛飘飘还在顾念姐妹之情,所以在自己弥留之际给薛菲菲铺平道路?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虽然已死,但仍然心有不甘,想要借他人之手为自己报仇雪恨。可这么想来,薛菲菲出现在这里就说不通了。因为除非他们事先已经约定好,不然对方绝不可能会找到自己。现在,孙长空的心情乱急了,不只是连日以来的种种乱事,还因为他那刻早已失去活力的心。 人过惯了平淡的日子,便忍不住要去经历了一些刺激的事。相反,当人们与惊源骇浪搏击了太久之后,便会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中,享受田园风光的安宁。也许人就是在这种相互的矛盾之中不断前进的吧!而如今,孙长空便有了归隐的想法。 “其实回家与父母一起种种地,放放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也不错。修炼成仙又能怎么样,最后还是免不了任人摆步。好!就这么说定了,这次回去之后我就和掌门去说下山回家的事情。” 想到这,孙长空的脚步一下子轻快了许多,走路的时候都带了一股风劲,不时便已来到登高城的附近。可眼下发生的情况,已经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繁华似锦,熙熙攘攘的登高城,此刻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一眼看去尽是狼藉。地上,除了发臭的尸体之外,便是腐败的蔬菜水果。一个才出世不久的婴儿趴倒在娘亲的怀抱,早已没了气息。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谁干的!” 或许孙长空没有发现,可他的头发已经全部竖起,老远看去就好像一只发狂的雄狮一般,满身杀气。 ; 第四百章 人是物非 ?曾经热闹繁华的登高城,如今竟成了人间炼狱,这让哪个见了也免不了悲伤,更何况这里有自己曾经儿时的记忆,他又怎能不痛心? 孙长空挪着步子,艰难地向前行进,城内的情形显然更为悲壮,两边的门市店面早已面目全非,就连路上铺的青石板也都大多损毁,露出潮湿的泥土,与那干涸的血浆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褪色的物质,发出阵阵恶臭。刹那间,他有一种置身于阿鼻地狱之中的错觉。 “对了,聚宝盆,三胖还在那里!” 想到自己的好友还在城中,急不可待的孙长空飞似的穿过街道,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条街竟是如此的悠长,好似根本没有尽头一样。他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想要尽快达到目的地,一方面又害怕看到自己不愿见到的那一幕。就这样,不知不觉当中他已来到了写有“聚宝盆”三枚金字的牌匾之上。周围,依旧静得出奇。唯一不肯安静下来的,只有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三胖!” 孙长空试探着喊了一声,他不敢走进去。可屋里没有任何回应,这下,他的心情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有人吗?” 不甘心的他再次询问了一句,这回只听聚宝盆之中忽而传出了一阵怪响,好像是什么摔在地上的破碎声音。这下,孙长空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事后,他都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进到了大厅之上的,见到三胖的时候,对方抱着奄奄一息的高渐飞,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的目光呆滞,神光涣散,双腿之间淌出一大片腥骚之物,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喜极而泣的孙长空,上前一把搂过对方,也不嫌弃那股难闻的气味,大声呼喊道:“你小子,怎么不吱一声,我还以为你死了!” 孙长空本以为三胖这回应该恢复正常了。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还是不回答他的话语,依然反复念道“鬼,鬼”。一听这个,孙长空打了个激灵,立即起身环视四周,以防被人偷袭。可经过他的一番仔细观察,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再无其他,莫非三胖能看到他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眼见高渐飞的情况不容乐观,为了拯救他的生命,孙长空连忙从三胖的手中抱过高渐飞的身体。可也不知道三胖中了哪门子的邪,看到孙长空要把高渐飞抢去,原本抱着双手立即发力,将怀里的人死死抓住,一下也不肯松懈。刹那间,一道凶猛的神光从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之中暴射而出,惊得孙长空不由得跌出好几步去。 “三胖,你在搞什么?再这么下去,高渐飞会死的。” 听到对方的呵斥,三胖的面部突然抽搐了几下,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不等孙长空反应,他已携着高渐飞,撞开对方的阻拦,大步朝门外奔去。 “一年不见,这家伙的力气怎么大了这么多!” 孙长空揉着吃痛的胸脯,抬眼望向街上。可不知三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朗朗乾坤之下无故消失了。 意识到事情不妙,孙长空立刻追了上去。可当走出聚宝盆的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除了满地的尸体。 “嘿,我难道是见鬼不成?人呢?” 现在,他不知道制造这一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但能将一个城中的人全部屠杀干净,凶手手段之残忍,用心之歹毒,实属罕见。如果让三胖高渐飞遇上的话,二人恐怕在劫难逃。话又说回来,将高渐飞重创的又是哪路高人呢?为何三胖能免幸免于遇?想到这里,孙长空的脑袋已经胀得发疼,所以不再继续考虑。 好在,登高城并不大,而孙长空还身兼黑羽之异能,只要他跳到高空之中,便能窥探城中所有情况。可没等他展开行动,一股令他感觉不舒服的气味随即扑面而来。 “是你!” 那人见到孙长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样惊讶。他没有想以,让自己煞费苦心,甚至不惜痛下重金暗杀的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张望远!”孙长空不禁高声叫道。 “孙长空!你果然还活着!” 二人相向而行,一直到相距半步的位置处才双双停下。一年的事情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比起一年之前,张望远的身形又高大了不少,比起孙长空也不遑多让。虽然模样没变,但从前脸上的稚嫩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盛气凌人的傲然之意。 孙长空打量了对方一番,发现对方的右手之上竟有一丝红光隐隐浮动。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张望远的修为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保守估计应该有轮回境的地步,或许还能更高。不过,现在的孙长空并不想理会那么多闲事,于是开口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仙苑派你来的?” 张望远脸色稍显不悦,不过毕竟是“故人”重逢,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厌恶,随即道:“没有,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长空失望地摇了摇头,口气低沉道:“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三胖?” 张望远的胸色突然一变,语气冰冷道:“呵呵,孙长空,你是装傻不成?三胖正在被整个正道联名通缉,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早就抓他去令赏银了。” 孙长空身体一晃,倒退了两步。就在刚才,他竟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三胖那家伙惹了什么乱子?” 张望远轻哼了一下,冷笑道:“你的宝贝兄弟,招惹了蓬莱大陆的天玄门少东家,陈经纶。听说,是抢了他的意中人。都说树大招风,崛起得太快,自然会有收拾他。只是可惜了这些无辜百姓,要给你的那个哥们一起陪葬喽!” 听到这里,孙长空脑中立时窜起一团怒火,二话不说,他一把抓住张望远的衣领,紧接便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要对方抬抬头,二者的鼻尖就能碰在一起。张望远极力挣扎,却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孙长空的实力之强,已经远超他的想象。别说是一只手掌,就算是一根手指也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稍微挣揣了两下,张望远索性放弃了抵抗,气喘吁吁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不过,那小子已经是必死之人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话刚说完,张望远便觉得身体突然飞了起来。再次朝对方看去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举到了半空之中,一股恐怖的窒息感立即涌上心头。不只是心脏,他的整个身体都因此而剧烈抽搐。只要孙长空轻轻用力一捏,他的小命就要魂飞魄散了。 “三胖是我兄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休想伤害他。” 身处生死边缘的张望远,发现面前的这位旧识竟变得异常陌生。在他的记忆之中,对方应该是一个活泼阳光的男孩。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个刚从阴间爬出来的修罗恶鬼,混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浓郁的死气。这股死气并不来自于他本身,而是属于别人的。现在的孙长空,就如同死神一样,令人畏惧。 孙长空挥手一甩,张望远已经落到了旁边的台阶之上。他用力扯开衣领,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原本跳起的青筋这才回到了皮肤之下,通红的脸庞也恢复了正常。 “那个陈经纶是什么人,为何你们会这以怕他?” 张望远狠狠地咳了几下,这才呕出了喉咙之中的淤血,然后用力地吐在地上,这才消了些火气。 “呵呵,你不知道他的威名也算正常,毕竟他处在我们永远达不到的位置。” 孙长空轻声道:“蓬莱大陆……” “没错,是蓬莱大陆。如果说初升大陆是一只孤舟的话,那蓬莱大陆就是参天巨轮。那儿的一名普通高手来到这里,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根本不容任何亵渎。而这位陈经纶陈公子,又恰好是其中的佼佼者。” 孙长空冷哼了一声,然后道:“佼佼者?难道就连中你张望远也要自叹不如吗?” 张望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他又不能发怒,只得将心中的火焰强行压下,不动声色道:“我?呵呵,还是算了吧!我张望远是自命不凡,但显然还没有到不要命的地步。和陈经纶交恶,那只有死路一条。无论你是躲到天涯海角,就算你饮罪自戕,他也能把你的魂从地府中唤上来,然后令其受尽百般折磨,然后神魂俱灭。” 孙长空眉头一挑,不禁道:“这么厉害?” 张望远道:“就是这么厉害。” “那这么不可一世的陈公子,三胖又是怎么结识的呢?” 张望远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他们并不相识,甚至,根本未曾见过。” “那……那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张望远抬眼望向不远处聚宝盆的牌匾,随即道:“那天,那名女子就是跑到了这里,然后才与三胖产生了一段孽缘。” 不知怎的,那块牌匾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突然从门上摔在了地上。这下,孙长空已经看清了那之后的东西,嵌在牌匾之后的居然是一个人。 ; 第四百零一章 腹背受敌 ?那不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他身上的穿着来看,此人生前定是一位绝代佳丽。只是凶手手段十分残忍,居然将她的一张脸皮完全毁去,只留下了一枚血洞,发出阵阵腥臭气。 死者为重,为了不让那名女子死得太快凄凉,孙长空好心跳动房上,小心地将对方从屋顶上慢慢抚下。可谁成想,凶手似乎早有准备,就在孙长空刚一飞上房檐的时候,脚下的瓦片立即碎成无数,伴着那具女尸一同沉了下去。原本就已扭曲变形的女子经此折磨立即化为两截残骸,分别落到了门内门外。而孙长空亦没有幸免,直接跌在了瓦砾之上,不小心还踩在了其中的一截尸体之上。 这一落地不要紧,孙长空发现眼前的这名女子居然似曾相识,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可是相当有自信,而通过一番搜肠刮肚之后,还是一无所获。要不是他记错了,要不就是对方给自己的印象太浅,所以大脑才没有留下对方的信息。这下,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就此又中断了。 “你怎么知道匾后有人?”孙长空冷冷道。 张望远看了看自己身后,好像在找其他人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你猜!” 孙长空道:“难道,这人是你藏在上面的?” 张望远摆手道:“我哪里有这种本事。只不过,刚才来这的时候,大老远我便瞥见了牌匾之后的情况。是你来得太快匆忙而已。” 孙长空将脚边的尸体搬到门外,与另一段尸身重新合到了一起。刹那间,尸体团合的嘴巴突然开启,只见一截白色的纸片突然从里面探了出来。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仔细,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之中缓过神的孙长空,刚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张望远抢先一步,伸手抽出了那张白纸。 在唾液之中不知浸泡了多少时间,那张纸条已经面目全非,正面的墨汁透过纸张染到背面之上,形成一团团污点。不过,张望远并不嫌弃,他捏着它,嘴边带着一丝诡笑。 孙长空蓦然起身,冷峻道:“你什么意思?” 张望远嚣张地大笑了几声,这才收敛道:“你还看不出眼前的情形吗?你被我骗了。” 孙长空笑笑,故作镇定道:“你骗我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望远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纸条,继续道:“我到这里并不是偶然。” 孙长空眼光发寒,随即道:“你是为了这张纸?” 张望远道:“这倒不是。我是受人之托,前来毁尸灭迹的。” 孙长空伸手指着地上的尸首,不禁问道:“你认得她?” 张望远小心地将纸条收入到自己怀中,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会认得她这种短命鬼。有你一个,还不够吗?” 孙长空恍然大悟,原来是杀人真凶潜张望远来此的。可继续这样,他为何不自己亲自前来呢?难道,那人对张望远的十分信任,甚至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付出他。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稍事调整,孙长空继续道:“呵呵,我是不是短命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就凭你那两下子,恐怕还不是我的对手。” 他本以为对方听完这话,将会变得十分窝火,甚至不惜大打出手。可张望远并没有这么做,此刻他显现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成熟与老练,一举一动之中都好似暗藏了无数阴谋。 “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是……” 张望远说“但是”二字的时候,孙长空就已经稍稍感受到了一丝不妙。可不等他防备,就在他背后的大厅之上,忽然冒出了一道血色身影,不偏不倚,刚好撞在了孙长空的后心之上。随即,一股巨大到令五脏欲碎的能量袭入到他的身体之上,并使之向前飞了出去。 张望远似乎早有准备,眼见孙长空向自己掠来,他竟然不去躲闪,而是运起自己那只泛着红光的手掌,瞄准对方的心脉,全力轰击下去。 “砰!” 两道相反的强悍力道同时作用在孙长空的身体之上,就算是金身护体恐怕也吃不消。显然,张望远事先早已知道会有此招,所以才会提前蓄好劲力。那一记血色杀掌打得孙长空的心脏当场爆裂,就片碎骨还顺势从体内跳了出来,与血箭一同撒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孙长空一连退了好几十步,而那道从后面偷袭的血影已经翩然来到张望远的身边,渐渐有了轮廓。 “恭迎师父!” 一言说罢,张望远单膝下跪,朝那道血影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时,孙长空才看清那人的模样,竟是一个尖嘴猴腮、脸色雪白,鹰瞳红唇的男子。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照面,但是孙长空已经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妖气。而且,对方的举止十分古怪,好像故意装作女人的样子似的,透着一副与之极不相符的胭脂气。 看到这里,孙长空的内伤已经完全爆发,鲜血与真气不断涌出他的体外,不时便已染红了脚下的地面。自从与兴浪兽相见之后,他的“再舟”体质就莫名其妙地失效了,就连蚀腐不灭身也没了往昔的神迹,还不如自行修复来得迅速。再这么下去,就算对方不动手,他也要流血致死。想到这,他只得先用体内的灵气护住受损的心脉,暂时稳定了伤情。 妖气男子看了孙长空一眼,而后才对身边的张望远道:“一个小小的黄毛小子都对付不了,怎么能配作血蝠王的徒弟。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算对方不动手,我也会亲自了结了你这废物。” 张望远对于面前的这位“血蝠王”显得极为忌惮,对方只要稍有言辞,他便吓得打颤,就连头也不敢抬起半分。 “是,是!弟子遵命!” 血蝠王扶起地上的张望远,继续道:“不过看你刚才出招的样子,对于时机的掌握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一点,我要好好表扬你。” 说罢,他牵起张望远的手掌,然后混身一震,紧接着后者的掌心之中豁然出现了一枚血色丹药。见此,张望远喜形于色,立刻大呼道:“多谢师父盛恩。”在这之后,他将那枚药丸放入口中服下,然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这血魄丹虽然是练功神药,但是对于你这种修为低微之人还是太过燥烈,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走火入魔。所以,下回吃药之后,必须立即与一女子身上泄去火气,才能够万无一失。切记!” 张望远虔诚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铭记于心。” 对话完毕,血蝠王将视线再次投向面前的孙长空,阴阳怪气道:“这人是谁,小小年纪居然比你的修为还要高上一筹,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听说,最近几近陈家的少主陈世杰一枝独秀,睥睨群雄。莫非,此人就是他?” 张望远看了看孙长空,一脸嫌弃道:“呵呵,师父多虑了,他只不过是介草民,怎么可能和陈少主相提并论。此人与我是发小,但从来便与我作对,我早已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今天恰逢良机,刚好顺手将他除去,也算了我的一桩心事。” 血蝠王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此说来那就好。我和陈家老祖还有点薄面,如果真的杀了他的宝贝子孙,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动手了。” 张望远面露喜色,欣然道:“刚才徒儿已经试过了他的血力,果然不同凡响。用他的血液炼制血魄丹定然威力大增。” 血蝠王神色一惊,随即道:“连你都这么说,看来这小子的身上确实有独到之处啊!继续这样,那还等什么!” 话音刚落,孙长空只觉得身体一轻,而后自己便不由自主地朝那个血蝠王飞了过去。瞬间,大街之上血光涌动,飒风四起,他只觉得体内的血浆都仿佛沸腾了一般,恨不得立即从伤口之中喷洒出去。而血蝠王抬起的手掌之中,已经聚集起一股相当数量的灵气,灵气之中竟有血流窜动,好像一条灵蛇一般,诡秘莫测。 虽然不知道对方接下来的具体打算,但从刚刚的对话之中他已大概了解到,这个血蝠王要拿他作为药引,炼制所谓的血魄丹。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向来不肯服输的孙长空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经不起任何冲击。于是乎,他的双眼之中忽而腾起一片白色的云雾,正是升云战法即时显灵。 “看我的云来势剑!” 不动一根手指,无形剑势已经掠到血蝠王的身前,并朝着他的胸前猛然挥出一招。一切发生得属实之快,甚至不给他一丝反应的机会。等那个所谓的血蝠王再次回神的时候,他的胸前已经出现了一条横跨身体的豁口。 透过它,孙长空发现对方的身体之中居然另有乾坤。 ; 第四百零二章 血战 ?云来势剑,来无影,去无踪,无声无息,而且还能瞬间发动,血蝠王在这种情况下会躲避不及,也是情理之中。可眼前,当他身前的血口豁然张开的刹那,原本占据上风的孙长空立即变了脸色。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这恶心!” 孙长空打眼一瞧,只见对方的身体之中并不是像常人那样由血肉筋骨构成,而是由一种红色的丝线所充斥。伤口刚一出现,里面的红线并立即应激出动,将那道一尺来长的断口愣是一点一点地缝合起来,灵活无比,比那干了几十年女工的老妇人还要麻利。转眼之间,血蝠王脸上的痛苦表情已经全然不见,轻松的神态好像早已忘记了之前的遭遇。 血蝠王伸出手指,将身前唯一剩下的血痕轻轻拭去,一脸淡然道:“果然有两下子,要不是我有神君亲授的丝绦血神功护体,恐怕还真着了你的道。” 好不容易使出云来势剑的孙长空,眼见自己的攻势居然毫不作用,激动之间心脉上的伤势再次发作,血污带着大量的块状物体从胸前的伤口中不断涌出,看起来令人作呕。不过,见到这一幕的血蝠王却是极为兴奋,双眼之中透着一股贪婪之色。在他看来,孙长空简直比刚刚出浴的赤luo美人还要让人春心荡漾。痴迷间,他的嘴边竟是不由得流出口水。 “哈哈,怎么样!现在你没有办法反抗了吧!既然这样,那就成为我的补品吧!” 二话不说,为了防止孙长空继续反抗,血蝠王手中忽而闪出几点血光,紧接着前者便觉得双眼传来一阵被火燃烧般的剧痛,伸手去抚,他竟然发现自己的眼窝之中流出了血水。随着失血越来越多,他的视力也在逐渐衰弱,直到最后他的眼前已经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睛是五感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双眼失明对于孙长空来讲,那就几乎是对他宣判了死刑。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如此棘手的强劲敌人,稍有不留神便有可能丧命。这下,孙长空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有现在的下场,是否全都因为薛菲菲的亡魂作祟所致呢? 虽然心中激荡万分,可表面上的他却是不动声色,处之泰然。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他将脸上的笑容调整得十分灿烂,就像一朵初晨时分刚刚盛开的鲜花一样。 “哈哈,不错不错,看你年纪轻轻,居然能有这般定力,要不是你碍了我们师徒二人的事,我还真想让你拜入我的门下呢。” 孙长空用力擦掉眼前的秽物,但依然于事无补。接着他冷笑了一声,随即道:“呵呵,让我认你作师父?呵呵,你以为是人都会像你身旁的那个废物一样,胆小如鼠,不分黑白吗?” 听到孙长空的辱骂,张望远怒不可遏,眼见就要上前教训对方。可谁成想这个时候血蝠王居然一把拉住了他,口气平淡道:“远儿,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难道你就不怕着了他的道吗?真不知道当初给你起名字的人是怎么样的,‘望远’有什么用,一切不都还是雾中花,水中月。这样吧,今后你就别叫张望远了,我给你改一个字:‘达’。以后你就是张达远。” 听到血蝠王主动给自己更名改字,张望远喜上眉梢,立即躬身欣喜道:“多谢师父赐字,弟子早就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妥,现在好了,有了这个‘达’字,弟子一定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血蝠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孙长空道:“小子,我对你有点感兴趣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像远儿一样拜我为师,我不但饶你一命,而且还帮你把眼患治好,你看怎么样?” 孙长空淡然一笑,正气凛然道:“呵呵,我孙长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就杀,哪来得这么多费话。再说,你以为我的命是这么好取的吗?” 说话间,孙长空混身金光大亮,光明迦楼王的神圣金身立即降临到他的身体之上,使其体型顿时高大了好几倍。与他相比起来,张望远与血蝠王就好像两个孩提一样,单薄得要命。 见识到了孙长空的神功加持,就连从容不迫的血蝠王也不禁为之震惊,周身的气势立时减弱了不少。而旁边的张望远更是大惊失色,身体不自觉得向后退了几步,躲到血蝠王的后面。“这家伙近一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沈万秋败于他手,就连屠昊天派去的精英杀手也屡次败亡。难道,真的有不世高人在暗中帮助他?” 想到这里,张望远看了看四周。不知怎的,现在的他不管瞧哪里,都觉得里面有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随时都有可能令自己陷入万劫不覆的地步。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温度突然之间降低了不少,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吗?” 血蝠王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的那只金色大鹏,声音沙哑道:“也不全是。这个年轻人不知从哪里觉得妖法,居然可以凭借自己的气,从而影响到他人的气,进而将我们现在逼入到绝境之中。在这个过程之中,体内的负面情绪不断累加,最终形成了恐惧的心理。不寒而栗就是这种感觉吧!” 张望远脸色大变,不由得道:“这么说,师父您也差了他的道。” 血蝠王怪笑了一声,接着道:“呵呵,这种小伎俩对你们这种后生也许还能有点用,但与我来讲,不过是小孩过家家罢了。说到底,他的这门功法,只是让别人误以为他是什么绝世高人。而我却不一样,因为我曾见识过真正屹立在这片大地之上的顶尖存在。对于他这种纸老虎,我一眼便能勘破!” 话音一落,血蝠王身形一闪,随即那道纤弱的身影立即化作一道漫天血光,直扑前方的孙长空。 现如今眼伤未愈,敌人再次乘胜追击,孙长空已经被逼到了死角之中,除了奋起反抗,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虽然有无二真经图作为依仗,但看不到眼前情况的他,还是无比的被动,与供人练把式的草垛没有区别。但为了最后的一线生机,孙长空猛然提起全身的力气,并且将其化为无数金光,射向四面八方。 孙长空本想借此为自己争取一点宝贵时间,以期待再舟与蚀腐不死身能够显灵,助其恢复伤势。可无意间的进攻竟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就在刚刚的刹那之间,他居然看到了四周的情况。 不同于肉眼捕捉,刚才的万分之一瞬中,他发现自己转向于完全不同的一个空间之中,周围的事物都已变了模样。他的面前飘浮着一枚枚颜色各异的气团。而这些气团,赫然就是那些物体的所在位置。 被孙长空“垂死挣扎”的攻势一截,血蝠王竟使不出招式,只得再次落在地上,恢复成原体的模样。而他的皮肤之上,竟出现了一道道血红色的条纹,更加诡异的是,它们居然还是活的。 这些条纹就像蛇一般,不断地在血蝠王的身上游弋,所过之处,无一不是血光大作,腥气逼人。而他自己却是极为享受,脸上显露出幸福的表情。 “师父,你怎么样!” 眼见血蝠王失利坠落,张望远赶紧上前察看,显出一副相当关切的神情。而血蝠王自己却是不以为然,挥手制止道:“无妨,只是被那小子唬了一下罢了。” 因为是背对着的关系,所以张望远并看不到血蝠王身前的情况。而如果他现在跑上前去,一定能够发现对方的身上插着的光明神亟剑。不同于寻常的攻击,光明神亟拥有无上神力,乃天地正气所化,降妖除魔,匡扶正道,是一切邪恶的克星。血蝠王曾经急于求成,导致练功走火入魔,从此坠入魔道,正是邪恶的化身之一。对于他而言,这些光明刘亟剑就是鬼一样的东西,更何况一次中了这么多。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溃烂。原本贮存其中的神奇丝线想要修复伤口,却无奈神亟剑中不断释放出的浩然正气,竟让它们威力大减,入不敷出。这种情况下,要是被张望远看到的话,无论是对现在的战况还是对将来的师徒相处都会造成极大的不利,就连自己好不容易在对方心中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也要轰然崩塌。为此,他只得强忍疼痛,硬是凭一口真气强撑着。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身兼此等等高深功法,重创于我。要是让他继续成长下去,岂不是要成为神君前进的障碍?绝不能!” 想到此处,那几枚未消散的光明神亟剑已经相继掉在了地上,而在张望远看来,对方的身形竟变得煞是虚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你叫孙长空是吧!准备受死吧!”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刚刚还在眼前的血蝠王居然凭空消失了。而就在张望远为此迷惑之际,一道铺天盖地的黑影如同乌云一样向地面袭来。 ; 第四百零三章 血蝠真身 ?孙长空抬头一看,凭借着眼隙之中仅有有一丝光亮这才发现,天空之中的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就是一只体型剽悍的巨大蝙蝠。这只蝙蝠少说也得有十丈来长,翼展更是不下于四五十丈,简直比最最奢华的庭院还要大出一圈。光是这种遮天蔽日的体型就足已令它傲然脱俗,世间罕见,根本不是人力所及。 但眼下他的对手又偏偏是它。对于孙长空来讲,这显然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眼见那只巨蝙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竟来不及躲到安全地方,只得勉强与之一战。可现如今,光明迦楼王大势未成,要和这么大的怪物较量,还是有些强人所难。危难之间,他已遽地跳起,手中寒光大作,一道贯彻天际的刀芒随即发出。 “劈字诀!” 这个时候,还是刀法能让孙长空稍稍安心一些。而在他所学的众多功法之中,麒麟诀显然是其中的上乘之作,乃是不二之选。这一刀劈下,别说是血肉身躯,就算是巍巍峻山也要一分为二,当即折断。可当那道凌厉刀气与蝙翼相接触的时候,一道炫烂火光立即爆射而出,然后如天火陨石一般,坠下地来。 经过麒麟诀的劈击之后,那只巨型蝙蝠非但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就连速度也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冲越勇,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或者,它根本就没有将孙长空放在眼里,对方的一切攻击在他的眼中,全都形同虚设,根本起不到丁点的威胁。不管怎样样,它还是成功接住了孙长空的攻势,并且准备发动反攻。刹那间,整个空间的气压跳水似的下降了知多少,竟让孙长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的大脑剧痛无比,耳畔还有令人发毛的耳响,最要命的是胸前的伤口又一次复发,这一切的一切,居然只是因为外界的气压发生了变化。不得不说,人在自然的面前,还是太过渺小,有时甚至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天要你死,你便要去死,这就是定数,这就是命理。 只是孙长空偏是一个不爱放弃的倔强之人。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平常的生活之中经常会遇上一些这样那样的烦恼。而这些事情在常人的事情,往往都是无关痛痒的。但也正因为这种情况,所以才锻炼成了坚忍不拔的性格,让他的修行之路一步一个脚印,扎实稳固,不会因为根基薄弱而影响之后的修炼。所以直到现在,孙长空还是一个小小的轮回境弟子,与那些得天独厚、拥有天资奇遇的佼佼者有一定的差距。 因为在轮回境的阶段停留的时间过长,以至于仓比别人对于此境界的感悟要比常人多得多。轮回即循环,俗话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并不是因为他不会发生,而是因为没到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达,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孙长空把每一次的战斗都当作上天对他的惩罚,以抵消他曾经犯下的涛天大错。而为了继续活下去,他必须每一次都要全力以赴。刚才的劈字诀是,接下来的攻势依然还是。 面对巨型蝙蝠,一般的攻击根本起不到效果,要想造成可观的伤害,就要使用大范围的招式。而以他现今所学的功法来看,只有三千患水能够胜任这一艰巨的任务。 天空中再次结起无数晶莹的冰片,冰片这上倒映着以往每一次的战斗情景,样子显得极为奇特,就好像纪灯片一样。 断浪刀法是有记忆的,每一次的战斗,它都能将主人的使用习惯融于功法之中,使其得到相应的增强。虽然孙长空没有觉察到,他断浪刀法的威力却是在显著提升,而且效果极为明显。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有念起相应的口诀,只是单单心灵机一动,三千患水便已随即发动,而且气势惊人。一眼望去,那已不是什么冰片,而量一个个具有生命的精灵。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只等自己的玉人一声令下。而受天空之中睥刀意召唤,孙长空终于点了虹口头,口中道:“杀!” 一瞬间,诗人喜爱的冰之精灵,竟成了杀人不眨的恶魔,穷凶极恶地冲向那只巨大的妖物。孙箜甚至可以听到,来自冰片之上的冲杀声,以及霍霍的挥刀声。巨蝠想要回避为时已晚,只得用自己的巨大身躯去承受三千患水的怒火。 这一刻,天空变色,风起云涌,原本晴朗的苍穹之上已被稠密的黑云完全覆盖,不让任何人逃出这片天地。紧接着,轰击在巨蝠身上的冰片开始在对方的身上“生根发牙”,化作一滩滩面壳,一点一点地将那具巨大的身体吞噬其中。不时,巨蝠已经化为一个银晃晃的雕像,赫然悬浮在半空之中。 孙长空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么大的冰雕,今天一看确实长了不少见识。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之时,剔透的冰晶之上竟然相继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缝,以一点为开始,向四面八言漫延扩散,很快便已侵占了整块冰壳。接着,一道巨大的破碎声突然从那具冰雕之中爆发面出,数之不尽的冰粒如雪花一样飘向人间。 “就凭这点本事还想困住我血逼王,你还太嫩了些!” 连最哟之势三千患水都被破解了,此时的孙长空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连发最基本的思考都忘记了。恍惚间,他发现蝠翼的下缘距离自己越来越迫,随之他猛然感觉到一股自灵魂深处向外反映而出的痛觉立时冲向四肢百骸,打击着他的斗志,消磨着他的毅力。好在,他还能感觉得到痛,知道痛就说明他还没有死,或者说距离死亡还有一段很明显的距离。他活下来了,但同时也心知肚明,自己绝不可能接下相同程度的第二招。 这记翼刃实在太过强大了,不只是孙长空,就连位于他周围的砖石瓦砾也都一起遭了殃。长廊形的成了三角形,粗糙的变得光滑如鉴。这个时候,作为当事人的孙长空竟有了一丝侥幸,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素质过于强悍的话,恐怕他也要被毁得面目全非了吧! 转眼之间,巨蝠已经向回折返。这一次,位于它身上的气势再次强大了数分,两翼之上居然还泛着鲜红色的光晕,乍一看去就好像正在飙血似的。经过刚才的攻击之后,稳稳坐于上风的巨蝠竟然怪笑一声,语如滚雷道:“哈哈,小子,这回你逃不掉了。看招,血蝠双翼!” 此话一出,巨蝠的周身之上,立即蒙上了一层鲜红色的毛发,乍一看去就好像一件血色战衣一样,与其外表极为相称。而就在这个时候,孙长空的视力已经恢复了两三成,就算不眯着眼睛,也能瞧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看不真切罢了。一见到血蝠王朝自己俯冲而来,位于他身后的光明迦楼王立即金光灿灿,犹如正千太阳一般,温暖而又令人畏惧。面对这么大的目标,光明神亟显然已经不起作用。要想反败为胜,必须领悟更为高深的武学。而个税感觉到自己的这股想法,他那颗向来容易悸动的心脏居然传来一阵微弱悠远的声音:“解放我,解放我!” 虽然不知道说话之人究竟是谁,但从这语气上判断,此人应该与自己相处过一段时间。就在孙长空准备继续往前思考的时候,就在他心头之上的位置处,突然涌现出了道异样的真气。而那道真气一戏流入到经脉之中,便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最一开始发生变化的是他的皮肤。只见原本光滑洁白的皮肤之上,居然在同一时间长限购浓蜜的毛发。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踊巴也有不适状况发生,两枚修长尖锐的獠牙不由自玉地从口腔之中伸了起来,简直就和禽兽的牙齿一模一样。 孙长空感觉,他的意识正在变得愈发模糊,说话的能力也开始逐渐退化。然而,一起退化的不只是语言能力,还有他的神智。孙长空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大脑之中的积累正在冰释一般迅速消失,一点痕迹也不留。再这和下去,就算能打败眼下的劲敌血蝠王,也逃不过阴险狡诈的张望远。 张望远是什么人? 他的修为不是他苍年轻一代最高的,但要谈起心狠手辣根本无人能出其右。要想折磨一个人,他可以连续好几天,而且过程绝不雷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仙苑内门的许多老字辈内门弟子都不敢与之将来,生怕哪一天报复就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虽然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但随之而来的好处也是极有诱惑力。不说别的,他那胸前迟迟未曾修复的伤口,如今正在自行修复,而他的视线也终于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阔亮内分,这可能要归功于刚刚重生的眼珠吧! ; 第四百零四章 杀蝠 ?新生的眼睛如同夜空明星一样,光彩照人,好像永远也不会失去光辉。就在刚刚的无意之间,他的蚀腐不死身居然又一次恢复了过来,并且已迅雷之势将眼中的伤患修复回来,未曾有过一丝不适的感觉。 猛虎添翼,可与蛟龙一争高下。而现在的孙长空正是一只才刚痊愈的下山猛虎。不过,他的心中还住着另一只虎,一个天底之下独一无二的猛兽,魁虎。虎中之魁首,可想而知其强悍程度,绝不是一般的山中走兽可以相提并论的。 刹那间,孙长空已经收回了之前的刀式,随即一股强大的拳意自身下油然而生,如同决堤一般涌入到右手手掌之上。 自从之前彻底参悟了魁虎下山图的精髓之后,他的虎杀拳已经趋至完备,虽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一般的对手绝不可能吃下他的一击。眼见血蝠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力道也积蓄到了极致,拳尖之中放射出异样的光芒,看得人心神难宁。远处的张望远早已是目瞪口呆,要不是自己这位师父坐镇,他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等死。 “吃我这一拳!” 孙长空一言说罢,手中的无敌杀势已经霍然崩出,天地之间除了那只血色巨蝠之外,又多了一只身披紫发的擎天猛虎,电光火石之间,那只紫虎抬起自己的兽爪,猛然朝那只巨蝠拍去。 显然,血蝠王并不想轻易认输,垂死之际他的已将长满尖牙的嘴巴张开,试图将面前的虎影一口吞下。可双方的实力相差实在之大,巨蝠还没来得及到达紫虎的面前,身影就已经砰然炸开,化为无数碎屑,相继落入到大地之上。 一时间,本就已经沉浸在死亡之中的登高城中又一次下起了漫天血雨。趁此机会,一道耀眼的红光突然从其中飞射而出,“咣”地一声,跌在张望远的身旁。 眼见自己的师父“不幸”败北而且身负重伤,这个不肖徒弟居然连关心的意思都没有,仍然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孙长空。 “徒儿,快!快给我药!” 张望远冷哼一下,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口气阴冷笑道:“师父,你说的是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 此刻,原本脸色雪白的血蝠听了对方的回答之后,立即气得七孔生烟,雪白的脸色更是小组长红起来,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然而,他并不是小姑娘,更不觉得有一丝羞愧的感觉。该羞愧应该是张望远才对。 他知道这个世道世态炎凉,人心叵测。但他绝想不到,一个人变脸居然可以如此之快,前一瞬还对自己毕恭毕敬,这一会儿就已经翻脸不认人,比那陌路人还要绝情。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一定要在见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将他炼成血魄丹,然后混着他的皮和骨一起服下。然而世上并没有真正的后悔药,如果你真感觉自己白活了,那就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张望远,我真的看错了你,没想到你是这种无情无义之徒,简直比我等魔界中人还要可恶!” 听了对方的辱骂,张望远一点也不上心,反而笑脸盈盈道: “呵呵,你不知道我们人间有一句话吗?人与类聚,物与群分。既然你是个冷酷无情的坏人,就不要希冀自己的徒弟能有多么有情有义。你老了,不中用了,这个世道本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而你们这些老骨头只有乖乖入土的份儿!” 说时迟那时快,张望远忽伸一手,直接钳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紧接着他念起血蝠王曾经教授自己的心法口诀,一股焚身噬魂的力量立即将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完全包裹,并且迅速吞食。 现如今,血蝠王的身形已不如之前那般挺拔,就连轮廓也变得愈发模糊起来,似乎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但就在这时,他的脸上居然划过一丝怪异的笑容。见到这一幕的张望远不禁勃然大怒,心中的力道顿时又长了四五分。 “你这个老不死,究竟在笑什么!” 虽然身体被制,甚至连咽喉都被死死掐着,血蝠王居然神色如常,还可以一如继往地说话:“哈哈,我笑你太过天真,你以为我教你功法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为自己留一条活路吗?” 听到这里,张望远已经意识到了阴谋的气味,可当他想临时彻手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半边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哼哼,我早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为了防止你中途反水,我便将化血神功的最后一式隐去,故意不说。现在,该是它大显神威的时候了。看我的血化血反九重天!” 刹那间,整片大地都可以剧烈地抖动起来,其中不时还会发出几道悚然的悲鸣,仿佛来自九幽一般的鬼叫一般。但让孙长空感到忌惮的是,空间之中忽然多出了一股神秘的旋风,而血蝠王便处在风眼之中。只要是能搬得动的物体,此刻全都不由自主,一同向他的身体边上靠拢,分分钟就会被其吸入到体内中去。 这所谓的血化血反九重天,就是无视对方是人是物,全部都能为己所用,化作自身的浩瀚血力。可这样的做的代价也是极其惨重的,那就是死。 当血化血反重天达到极致之时,也就是施法者的灵归天际的时候。因为股化血之力实在太过庞大,到最后甚至会反噬主人,最终走向灭绝之路。所以只要使出这一不传秘术,那就说明他已做好了去死的觉悟。 张望远距离血蝠王最近,所以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大。血化血甫一运行,当即便消去了张的一只手臂,还有半个肩膀。对此,他自己居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要不是亲眼看到,他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失去之后的手臂瞬间便散作了一团血雾,而后化作一道血泉,涌入到血蝠王的身体之中。借助血泉的滋养,伤势开始急速恢复,坏死的肌肤也重焕生机。张望远被死死禁锢在自己的身旁,所以血蝠王也不用担心。这时候,他猛然回首,神情沉重地看着孙长空,语气绝望道:“你确实是个高手,我血蝠王自叹不如。” 在强风的作用之下,孙长空只得拼尽全力才能稳住身形,见到自己的敌人如此夸赞自己,他不禁笑了笑,而后道:“一时侥幸而已。” 血蝠王点了点头,随即道:“确实是侥幸,因为你的幸福将会就将终结。来,与我一同下地狱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血蝠王突然向前推出一掌。孙长空立时觉得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风力大了十好几倍,不只是自己的毛发,就连体内的骨骼经脉都要因此掠出体外了。 “这……这是什么妖法,为何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就要死无全尸了。” 偏不信邪的孙长空接连挥手,使出十好几招刀式。可那些凌厉的刀气虽然能够伤得了对方,却被随之而来的自我恢复能力瞬间修补,中间甚至不需要任何等待的时间。在孙长空看来,血蝠王就好像一泊湖水一样,无论你怎么虐待,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恢复到最初的样子,无所不能包容。面对这等堪称无敌的能力,就连孙长空也只能束手无策。 就在这份好不容易达到的平衡即将崩溃之际,绝望的孙长空突然发现了一个现象:每当血蝠王疗伤之时,位于他身后的张望远,都会为之消去一部分肉ti。几瞬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只剩下右边的部分,左边都已与血蝠王化为了一体。虽然不知其中的具体原因,但从这一点可以猜测出,也许血蝠王突然出现的神奇神技与张望远的身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如果将二者的这种联系一刀斩断,那血蝠王的血化血反九重天是不是也会自行解除呢? “轰!” 就在孙长空思量的时候,三人所在的街道瞬间灰飞烟灭,变作一个个细小的颗粒,融入到血蝠王的身体之中。而中途有一颗沙子恰好落到了他的眼睛之中。就在血蝠王伸手去揉的时候,孙长空知道,自己的最后机会来了。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想到这里,孙长空加持在双脚之上立身之力立即消散,在风力的作用之下,他好似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似的朝血蝠王掠去。 作为优势方的血蝠王见到眼前的情景,以为对方撑不住了所以才放弃抵抗。可事实上,孙长空早有打算,两道黑色火焰立即凭空出现。 血蝠王没有看懂眼前的变数,刚要准备迎击。可谁成想,一直处在风力席卷之下的孙长空突然转向,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身后。紧接着,一股犀利的剑气从天而降,竟让他的所有招式无所施展。 “看我的云来势剑!” 势剑无形无色,有时甚至在发动之后,被攻击的人都不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出来。血蝠王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可就在个时候,空间之中一直都在肆虐的狂风竟然出其意料地停息下来,而他的身体也不由得摔在地上,跌成了两截。 ; 第四百零五章 分歧 ?一个人,生前就算再怎么光彩夺目,不可一世,但一旦被死亡缠身,也会变得束手无策,甚至还不如一个三岁孩子来的快活。 血蝠王的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可头脑之中的图像云却是极为清晰,就好像烙在了识海之中似的,怎么也抹除不去。 他看到了自己的君主,那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精神支柱。恍惚间,他居然又听到了对方在召唤自己,要自己与他再回沙场,策马奔腾。 “神君!” 血蝠王伸出那只苍白的手掌,想要去够前面的人。可谁成想,他的手刚一碰到对方,那道清晰的人影便立即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他好像听到了一道破碎的声音,然后便再也没有意识了。 孙长空看着死在地上的血蝠王,心中不禁发起一阵感叹。作为敌人,他是可敬可畏的。而作为奴仆,他也是尽职尽忠的。这么说来,他的这一生并没有遗憾,至少没有白活。 想到里,他不由得犯起了嘀咕,等自己死的那天到来的时候,不知别人又会怎样评价自己呢? 他的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因为他好似已经看到了那时的情形,显然别人的表现并不能让他感觉到满意。一时间,他竟苦笑了起来,本就是自己想出来的问题,自己为何又要因它苦恼呢?就算事情会发生,那也是千百年之后的将来。既然他还活着,就没有理由沮丧。 孙长空来到张望远的身边,试了试鼻息,发现对方还有一点活力,不过已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消逝。作为同门乃至宿敌的他,按理说应该把对方安排妥当,也算问心无愧。可一想到往昔的种种不快,他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任由他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慢慢等候着死亡的降临。要不是对方伤成这样,他早就出手将其了结。但顾念着曾经的交情,他只得将这个机会留给了老天。最起码早在这今日之内,张望远的死活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么多天的折腾,他已经困乏到了极点。现在他想要做的,就是回到仙苑之中好好睡上一觉。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孙长空看着头顶上方的一朵乌云,轻声嘟念道。 登高城一天之内便成了人间地狱,自然会惊扰到周围的各方势力,而苍北仙苑自然便是其中之一。凭着数以千年的悠久底蕴,方惜时勉强成为了附近一带的掌舵人,这里发生了任何几吹草动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中。 “登高城的人都死了?”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立即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而坐于正中的方惜时,已经脸色大变,从前的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伤感。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走来一个人。只见此人一动,在场众人立即哑然,就连一向自恃甚高的火髯道人也不禁动容。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因为眼前这人正是他的恩师,苍北仙苑老资辈的代表人物,邓重辉。但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另一个名字,血嗜子。 火髯道人的暴力性格与他简直同出一辙,就边发怒时候的神情也是极为相似。不同的是,同为姜桂之性的两个人,血嗜子邓重辉显然要技高一筹,凡是让他看不过眼的事情,就休想蒙混过关。就算是搅得天下大乱,他也要将矫枉归正。 血嗜子身上的衣衫与火髯道人的有几分相似,只是颜色还要更加浓郁,鲜红的样子还要随时都能淌出血似的。他的胡须长而稠密,就算是半年人的毛发也要相形见绌。所以只要他稍有不顺心,脸边的嘴子便随着呼吸一起上下起伏,就好像一只潜伏的暗处的野兽一样。 “方掌门,这件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为了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要得罪蓬莱大陆之上那么强大的一股势力,实在是不太明智。趁现在情况还没有变得太过糟糕,赶快派人将那个胖子绊回来,然后交给那个姓陈的,也算躲过一劫。不然,他们的人迟早会找上门,死人不是最可怕的,就怕仙苑的千年基业要就此毁于一旦了。” 血嗜子的说话方式很是巧妙,一方面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好心劝导着方惜时,令对方的决策趋于他所希望的方向。一方面他又在以全门上下的身前性命为要挟,令他不得不做出弃“卒”保帅的决定。 可他只是一个太上长老,他是火髯的师父,却不是方惜时的师父。他虽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但终究还是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就在众人以为仙苑要以三胖的性命保自己周全的时候,方惜时居然叹了口气,然后沉声道:“如果仙苑真的会遭遇灭顶之灾,哪个能与我并肩作战。” 下面的道人弟子交头接耳,却是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毕竟这里面牵扯着自己的宝贵性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就不会回来。他们必须要为这件宝贵的东西慎重。可就在这时,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修为更是卑微的老者站了出来,行礼恭敬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那我王道人愿意与掌门同生共死。” 他当然是王道人,孙长空与三胖的启蒙老师。二人虽然从他的身上没有学到多少本事,甚至一度因为有这么个不像样的师父而被人嘲笑,但不得不说,作为师父的他,还是问心无愧的。 王道人还但会将自己的平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自己的弟子,而且还会在闲暇时候告诉他们一些做人的道理。虽然,这里面有好多都是他的个人看法,但无疑也对孙长空和三胖的价值观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平时,如果他们不肯用功修行的话,王道人便会督促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不想成为他人的跨下之物,那就抓紧时间,不要被别人落下。” 孙长空将这话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每当自己懈怠之时便有这席话来激励自己。这种方法屡试不爽,至今他清空在延用这种简单而又有效的办法。而作为一个孤家老人,王道人对于钱的理解就更不是常人所能达到的境界了。 他爱财,甚至视钱如命。他尝试将生活之中的每一文钱节省下来。然而,他也不是守财奴,他的钱不是用来数的,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候用到关键的地方。他可以好几年不穿新衣服,但却因为孙长空一个小小的成人礼而花费上百两黄金,只为赠他一件像样的兵器,之后孙长空便拥有了行侠剑。 在平常生活之中,王道人的关怀同样处处可见,三胖生性胆小,他便用开春新后的桃木,辕专门给他做了一个护身符,保佑他长命百岁。王道人不模糊,三胖有几多少本事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与其让他把大好光阴都浪费在修行之上,还不如放开手来,让他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兴许还能有意外收获。果然,三胖对于经商的天赋在后来得到了验证,从孙长空离开之后便一帆风顺,甚至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巨贾豪绅。这样的事情在别人看来,简直比成为绝顶高手还要难上好几倍呢! 可现在,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和人命相比,再多的金钱也只是毫无意义的符号。如果时间可以回朔的话,他宁愿三胖和孙长空那样,一直醉心于练功之中。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出去,也就不会认识那个红颜祸水了。 这么说可能对那位女子不太公平。但长相出众的女人往往都能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然。三胖便是这样的一位受害者。 他的外貌并不优秀,体形的弱势又是他挥之不去的痛。这种情况之下,遇到一个能够欣赏自己,并且可以将终身大事一并托付给自己的人,三胖当然会欣然接受。但他忽略了,美丽的女子不只会吸引自己,也会吸引像自己一样的男人。而一旦他们之间的利益发生了冲突,矛盾自然而然也就产生了。 陈经纶是什么主?青年才俊,人中之龙,自打出生以来就过着众生捧月、无忧无虑的日子。在他的字典之中,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除非是他不想要的。都说天上的星星难摘,可他就偏派去寻一颗与星星一样璀璨夺目的玉石来。在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当那颗闪烁着星光般的宝石被呈到面前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不看一样,随手就捏得粉碎。即便如此,也没有敢问一句为何要这么做。他自己当然知道,因为他的兴致过了。兴致过了,就算是不老仙丹摆在面前他也同样无动于衷。 或许,没有三胖的话,即便能够得到那位女子,他也只会新鲜个几天,然后找个借口把她辞了。他唯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与他争。与他争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 第四百零六章 师徒情深 ?这位土皇帝最不吝惜的就是自己的怒火。他也成功将皇室的那一套学了过来,谁要胆敢得罪他,非但是那人要遭殃,就连他周围的人也要一同受牵连,只不过惩罚不尽相同罢了。 三胖是真不该为一时之气得罪这个祸星。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万贯家产,足已令这个纨绔子弟忘而却步。可陈经纶就偏不和他心意,执意要将那名女子带走。就这样,一场财力与武力的较量开始了。 仗着自己金钱无数,三胖花重金聘来了好几个高手,最低的也有天人境,最佳的那个已经是知命境中期,就算来到仙苑之中,长老之中也有他的一席之位。起初,陈经纶并没有显露自己的身份,而抱着一种玩玩看的态度,与三胖对弈了几回。他自己的作为虽然也不弱,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一等一的好手,孤身一人的他怎么可能是三胖的对手。不经意间,三胖看准时机将陈经纶打翻在地。不依不饶的他甚至还将自己重逾两百多斤的身子压到了对方的胸口之上,一度让这位高贵的公子哥除此窒息,丢掉性命。 但三胖并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虽然在旁的几人都劝说他此人不能留活口。但抱着向善的慈悲,他还是决定将对方放了。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自己放掉的居然是一只老虎。放虎归山,无异于引火****。半个月之后,噩梦便如影而来,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将整个苍北仙苑围得水泄不通。刚好,那一天三胖与商渐飞在城中办事,所以才没有被陈经纶的手下搜到。不然,当天他便已经成了死人。但猎人的嗅觉总是超乎猎物想象的,第二天的正午时分,陈经纶和他的人马便在一家饭庄之中堵到了他俩。好在,这回陈所带来的手下并不是太过厉害的人物,至少在蓬莱大陆之上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对于像三胖与高渐飞来讲,这些人还是难对付,后者甚至差点搭上性命,这才勉强将对方几人逼退了回去。 不知怎的,看到高渐负隅顽抗的情形之后,陈经纶居然好心地放过他们一马,并且带人出了饭庄。三胖本以为这件事情便会就此告一段落,可当他走出店门的时候,街上已经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大人,小孩,上到九十九的老者下到还未断奶的婴儿,无一例外,全都成为了对方抱负的对象。要说,陈经纶这么做有意义吗?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经常性地想一出是一出,行事做风不需任何理由。他对某一个人好没有理由,同样他对一个人坏也没有理由。所以这些人就都成为死人。 心地善良的三胖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因自己惨死之后,顿时便陷进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而高渐飞的情况又十分不妙,在双重的打击之下,他的神志彻底崩塌,只凭着唯一的一丝记忆,回到了自己的聚宝盆之中。可惜的是,那时的聚宝盆聚得已经不再是宝贝,而是彻彻底底的绝望。他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孙长空发现他们二人。 自己的徒儿遭遇如此沉重的打击,换作哪个有善心的师父都不可能不为之担心。更何况他是王道人,一个爱徒如子,视徒如命的好师父。这种紧张关头,他自是义不容辞地冲在前面。大家越是不敢冒头表率,他便越要带好节奏,不然他的好徒弟就真的要沦为他人刀下的冤魂了。 “掌门,三胖是我的弟子,事情因他而起,我这个作师父的自然难辞其咎。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第一个挡在前面,与那些人一决生死。” 方惜时看着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和为何心中竟然为之一痛。他深深吸了一口,随即道:“好一个一决生死。王道人,你来苍北仙苑多少年了?” 王道人依旧恭敬道:“不多,才五十年。” 方惜时越显惊讶道:“五十年?五十年还不多吗?试问一个人的生命之中能有几个五十年。许多人连一个五十年都过不了便已经半路夭折了。你为苍北仙苑勤勤恳恳数十载,我怎能让你这位有功之臣寒心呢?三胖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听到此处,原本神色舒缓的血嗜子立即大呵一声,气焰之嚣张,就算是掌门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方惜时,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盛怒之下,血嗜子已经全然忘记了身份有别,最起码该有的礼貌竟也化魂似的不见了。 “邓师叔,请您息怒。可三胖毕竟是我仙苍之人,这种危难时候,我们不帮他,谁能帮他?” 血嗜子冷笑了笑,随即道:“谁爱帮谁帮,反正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插手。否则,不只是那个混账弟子,就连我们这要受到牵连。难道,你就真的不怕自己成为苍北仙苑的千古罪人吗?” 方惜时的面容依然温柔,只是说话的语气已经坚定了许多:“我怕,我当然怕。可我如果不这么做的,我更怕先师在天有灵,会责怪我这个胆小怕事的遗钵。” “你!” 至此,血嗜子已经完全说不话来。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忍不动后,那样的话可就真的大大不妙了。但对于营救三胖之事,他还是不能答应。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好好好,你是掌门,我犟不过你。但你可要记好了,如果仙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得给我们一个适的交代。” 方惜时附和着也说了一声“交代”,然后便不再说话。他不说话就已经是默认,而一旦默许了对方的话,那就说明苍北仙苑的存亡已经和他紧紧联系到了一起。仙苑生,他便生,仙苑死,他便要死。 这就是血嗜子的言外之意。 在一阵让人无比尴尬的寂静之后,血嗜子最终还是甩手离去了。他出门时候的脚步毅然坚定,仿佛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一样。而在目送走这位长辈之后,方惜时再次开口道: “不只是血嗜子师叔,你们之中,还有哪个贪生怕死,想要跟着他一起离开的,那就请快点走。我们苍北仙苑不需要这样的懦夫,” 火髯道人毕竟是血嗜子的弟子,听到别人如此辱骂自己的师父,他当然是第一个气不过。他刚要上前,谁知这个时候一只手掌猛然将他拉住。他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莫非烟。 “道人,你又何必这么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太上长老要走就随他去吧!眼前我们可是要服侍好掌门才对啊!” 莫非烟的嘴唇虽然没有动,但这些话早已传入到了火髯道人的脑袋之中。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外,又瞧了瞧殿上的方惜时火髯道人只得将心中的闷气哟行压下,不再有所行动。 回神的工夫,方惜时再次说道:“你们真的不走吗?不走的话,我可就让派任务下去了。” 这种情况之下,哪个敢擅自离开。只要是向血嗜子那样离开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苍北仙苑历史上的叛徒。生命固然重要,可有些时候名誉可要比生命有分量得多。为了自己的气节,为了门派的荣誉,他们决定舍身一试,与那所谓的蓬莱大派天玄门大战一场。 眼见众人眼中闪出熊熊火光,位于正中间的方惜时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欣慰。这些孩子,可算长大了。 孙长空临走之际,在张望远身上仔细搜查了一番,最终在他衣服的最里侧找到了那张泛着恶臭的纸条。他赶紧伸平纸张,全神贯注地向上看去。只见墨污之间,歪歪扭扭写着几个潦草的小字。 “小心我!” 小心我,小心我。 孙长空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混身的毫毛立即炸立起来,惊得不禁打了个冷颤。外面的气温虽冷,但却抵不过此刻孙长空心中的寒意。 是谁留下了这张纸条?他为何要说这么奇怪的话?他是在提醒别人,还是在告诫自己?难道,他已经失去理智,不能自制了吗?但他既然留下了纸条,那就一定是想让别人注意他,甚至阻止他。可令孙长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对方此刻究竟身在何方。 孙长空反反复复端详着那纸上的字,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慢慢地在他心中滋生。他已经不敢继续深思,甚至宁愿从来没有见过张纸条。天底之下,能写出这种赖字的人,除了三胖还能有谁呢? 他们二人同窗十几年,对于彼此的了解甚至要远超各自的父母。三胖的笔迹,孙长空自然认得,这么说来,三胖是想让人小心他?那究竟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竟让他惜以这种极端的方式交到自己的手中。莫非,他还怕别人发现不成? 突然间,孙长空的脑海之中闪出一道灵光,事情的真相渐渐浮现,一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 第四百零七章 倦鸟知返 游子还乡 ?带着满心的疑惑,孙长空举目四顾,然而三胖带着高渐飞早已不知去了哪里,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这让他如何去寻。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于是他想回到仙苑之中再做打算。 可就在他离开事发现场没多久之后,天空之上突然雷霆一般降下一人,刚好落在张望远和血蝠王的身边。看着眼下的两具尸体,那人自言自语道: “血蝠魔将,看来你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嘛。枉我对你如此器重,却没想到你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说罢,他再次转过头来,盯着地上只剩半截身体的张望远看出了神,随即双眼之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哦?这个小家伙的底子还不错,稍加培养,兴许会超过血蝠也说不定。只不过……”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张望远已死,已死之人又怎能为己所用呢? 就在这时,那人漫不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子,伸手倒出两枚晶莹剔透、泛着金光的丹药,接着他将张望远扶了起来,并且掰开对方的嘴巴将药丸送进腹中。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张望远诈尸般地从地上猛然跳起,脸上依旧挂着临死之前的恐怖神情。显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当看到那人的时候,他的脸上不禁出来了一抹奇怪的表情。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刚才怎么了?” 那人莞尔一笑,指着他那残缺的身体,提醒道:“你刚刚死了。” 直到听完对方的话之后,张望远这才感觉到一股钻心的剧痛袭上了自己的脑海。他明明可以感觉的到自己的那半边身体,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种残酷的现实。 “这……这……我……我该怎么办?” 如今张望远的手足无措不是因为肉ti上的疼痛,也不是对自己死而复生的惊叹。他害怕,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该如何度过余生。他有那只仅存的手掌不断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恨不自己得就无声无息这么死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所有动作全部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这位神秘人。 “是你救了我?” 那人倒是相当坦诚,回答道:“确切说,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毕竟,刚才的你已经完全没有生命迹象,是我从阎王手中抢回了你的性命。” 张望远面露狂色,随即道:“这么说,你能为我再续断肢了?” “当然,简直轻而易举。”那人仍然十分从容,就连呼吸似乎都变得不可感知,好像不存在一样。 “那你帮我,你帮我治疗伤势,可以吧?毕竟,你已经救了我的命,这点小事应该不成问题的。” 那人点了点头,神情淡然道:“嗯,是这么回事。你这点伤,分分钟我就能完全治愈。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张望远先是一愣,便又怕对方等着急,于是赶紧道:“你……你没有理由拒绝啊!毕竟,我的命是你救的。” 那人道:“所以,我就得对你负责?” 张望远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生怕激怒了对方,不给自己疗伤,所以立即改口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既然有一副菩萨心肠,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不人不鬼地活在这个世上吧!你就行行好,再帮我这一次吧!” 要不是身体条件所迫,张望远恨不得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情。不过,就算他那么做了,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也不会遂他人意。 “我刚才说过了,凭什么帮你?救你一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难道你有办法偿还不成?” 这回,张望远彻底看傻了眼,他知道自己的身上确实没有能够打劫对方的条件。或许,这位神秘人根本什么也不缺,救人也只是他的一时兴起。然而现在,张望远已经处在了最最尴尬的境地之中,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死,要不是就完完整整地活着,半死不活叫怎么回事。不过,既然对方还在自己面前,那就说明还有机会。张望远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深深地低下了头,就好像五体投地的架势一样,对于面前的这位“神人”极为虔诚,不敢有丝毫亵渎。 “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渡过这一劫。只要我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别说是命,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是你的。” 那人听了张望远的“衷心告白”之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蹲着身子,抚摸着对方的脑袋,语气温柔道:“傻孩子,我要你的灵魂干嘛,又不能吃,也不能拿去换钱。不过,你这身子我还真有些用处。” 听到这里,张望远的脸颊“噌”地通红一片,羞愧难当的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活埋自己算了。 平复了许久,张望远才再次开口道:“我……我可没有那种癖好。如果你真有那种要求的话,我宁愿以死谢恩。” 张望远本以为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将要就此破灭,就在他准备出手自行了断的时候,对方忽然道:“你不用死,我对你更没有兴趣。只不过,要想我救你,你就必须为我所用。” 张望远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味,但为了恢复自己的完整之躯,他也没有想太多,于是便道:“你的意思是?” 那人直了直腰杆,伸手拍打了下褶皱的衣角道:“从今天起,你就我的奴仆。” 再次踏上通往苍北仙苑的石阶,那种激动的感觉只有如今的孙长空才能完全体会。他甚至能够感觉的到,自己每走一步,脚掌之上传来的颤抖。 两千八百四十六个台阶,他已经走了一步,抬头望去,已经可以隐约看到驻守在外的看门弟子。 时至傍晚,残阳的余辉擦过山脊,毫无保留地倾洒在一望无际的山路之上。就在样,孙长空伴着殷红的霞光,一步一步朝山上走来。在这种赋有诗意的情境之中,那两名仙苑弟子已经看得有些痴醉,几乎都忘了寻问对方的身份。而当他们看到孙长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之时,对方居然率先开口了: “两位师弟,近来可好?” 二人目瞪口呆,要不是旁边归来的莺鸟善意提醒,恐怕都不会说话了。 “孙……长空师兄,你居然真的还活着!我还以为大师兄看走了眼。哈哈!” 这两位看门的弟子,曾经是孙长空在外门时候的同伴,虽然关系不如他和三胖那般亲近,但也是兄弟情深,其中有一个甚至乐极生悲,掉下了几滴热泪。 “嘿,咱们师兄弟重逢本是件高兴的好事,你哭个什么劲。” 面带泪痕的弟子伸手抹了两把,然后故作坚强道:“没有的事,我只是为三胖感到悲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基业,瞬间便被人吞噬殆尽了。而且,现在他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随时都有危险。” 刚刚还面带笑容的孙长空,一听到三胖的事情,不由得阴云遮顶,目中闪着骇人的寒光,就如同两把淬毒的暗器一样。 “谁要是敢动我兄弟,我一定要他的命!” 此话一出,孙长空的体内立即爆发出一股直冲云霄的强悍气魄,旁边的两人见此情形,不禁后退了几步,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师兄,你的修为居然提升了这么多!怪不得会如此胸有成竹。可这次我们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就算是动用整个仙苑的力量,恐怕也要凶多吉少。” 接下来,二人将陈经纶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提到玄天门的时候,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感。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的话,乌鸦道人曾经跟他提起过这个神秘门派的历史。不过,这要追溯到几千年的一场旷世之战了。 当年,初升大陆与蓬莱大陆的格局还没有今天这般清晰。众人为了争夺地盘势力,不惜以命相搏。那些年,死于非命的人不少于几十万人,还有许多无辜者遭到牵连,一起糟了殃,但已无法寻得踪迹。而就在那个人间炼狱之中,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势力,一夜之间被天下人所知。不因为别的,他们居然靠着自己的凡人之躯,强行击杀了一位神一样的仙人。 对于“弑仙”的过程,外人无从知晓。但可以明确的是,他们确实杀了仙人,而且还将死者的项上人头当场示众。那种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气魄,就算放到今天也足已称王称霸。于是乎,玄天门的势为迅速壮大,各方豪杰侠士,慕名而来。人在江湖,哪一个不想找一个稳固的靠山。而能击杀仙人的存在,自然是这片大地之上的王者。就这样,玄天门一战成名,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胆敢冒犯,甚至还要躲着他们,不与之对峙。 听完这些,孙长空想到陈家老祖,感觉所谓的仙人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深不可测。他轻笑了一声,而后道:“区区一个仙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假以时日,我也能效仿前人。” 听到这里,那两位弟子干笑了两声,再也不说什么了。 ; 第四百零八章 叙旧 ?在一番简单的对话之后,孙长空告别两位同门,继续朝山中行去。不多时,苍北仙苑的山门已经在他招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形色匆忙的年轻人穿过山路,飞似的朝山下行去。 “这人是哪位道人的门下,我怎么没见过。难道,仙苑最近又招新人了?” 像苍北仙苑这种地方,家大业大,弟子众多,偶尔见到几个面生的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孙长空就见怪不怪了。可思绪未停,他便见一个混身是血的人影从山路上,缓慢地摸索下来。 “师父!” 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一别多日,自己与王道人的重逢,居然会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发生。他甚至没有任何停顿,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对方的面前。近处一瞧,他差点叫出声来,只因王道人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纵横,个别位置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看到这一幕,孙长空鼻头一酸,跪倒在王道人的面前,略带哭腔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王道人出气多,进气少,二话不说的孙长空伸手便按在对方的天灵之上,为其运功疗伤。毕竟是沧浪血脉,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滴精血,也足已让凡人受用终生。这股神奇的力量进入到王道人的体内,立刻便展现出超越常识的修复能力,只息之后,对方便已睁开眼睛,脸上的血色也稍稍恢复了些。趁着这个机会,孙长空连忙问道: “师父,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害成这个模样,长空为你报仇!” 听了孙长空的话,王道人居然苦笑了笑,然后用沙哑的嗓音道:“你个傻小子,这大半年的不见踪影,刚一回来就说这种丧气话。我还没死呢,抒什么仇。” 孙长空一想也对,于是尴尬地挠了找头皮。可那只手刚一离开王道人的身体,对方的情况便再次恶化起来,而且速度十分迅速,几乎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见此情况,孙长空赶紧将另一手继续放在对方的身上,这才没有让悲剧发生。而这个时候,王道人已经从剧烈的咳嗽之中缓了过来。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他,不由分说,抬手便在孙长空的头上猛击一下,口气嗔怪道:“你这家伙,难道是想送我去死不成?” 孙长空摇头波浪鼓般的头,连忙解释道:“没有,绝对没有。长空恨不得你长命百岁,不对,是寿与天齐呢!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看着孙长空一本正经的表情,王道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收了回去。他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挪开,然后叹了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哪怕你不回来,只要能好好活着,在哪不是待着。你说是不是?” 孙长空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翡色,于是赶紧道:“当然不是!仙苑是我的家,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抛下它不管呢!” 这回,王道人所叹的气比之前更长了一些,就连孙长空都能闻到其中夹杂着的血腥气。他的伤实在太重,就连食道也有出血。不过他并不以为然,因为他所在意的是其它事情。 “呵呵,你将仙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可到头来,仙苑却将你视作眼中钉,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 孙长空被对方说糊涂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接话。而王道人却只是简单地在他肩上拍打了两下,然后意味深长道:“苍北仙苑已经今非昔比,我却你还是不要太过乐观才好。” “师父,您说的是三胖的事情吗?你放心,只要我孙长空在,那些野驴们就休想动他一根毫毛。” 王道人冷冷地摇了摇头,然后道:“长空,不是作师父的看不起你。可那些家伙根本不是你所想象得那般好对付,不然,怎么可能惊动整个仙苑,就连方掌门都不得不抱着必死的决心。” 被对方这么一说,孙长空不禁回想起记忆之中那个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一门之长,方惜时。在他的印象之中,对方一向都是心若冰心,天塌不惊的冷静者。但如果连他都不能幸免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所面临的事情实在太过艰巨了,艰巨到让他无力应对。 为了不让王道人丧失信心,孙长空突然嬉笑道:“哈哈,师父,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徒弟我这一年来可没有白活,不但修为精进了,而且还认识了一大批强者高人。就连陈家老祖都对我称赞有嘉呢!” 王道人眉毛一挑,惊声道:“陈家老祖?你说的可是那个初升大陆第一人,陈立?” 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孙长空故作镇定道:“师父,您不要那样地看着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王道人伸手在对方的额头上弹了一个爆栗,略显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把陈王城搞得天翻地覆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人家陈家老祖那是识大体,不和你这种小毛孩子计较。不然,你就是有一百条命,恐怕也都交待上了。如果不是你的事情,方柔也就不会前赴救你,中途更不会遭遇意外,弄得神魂尽散。多亏方掌门通晓阴阳之梳洗,趁着柔儿肉shen未腐,将她的魂魄重新招回体内,这才惊险地逃过一劫。为了招魂,掌门耗费了大量元气,这才不敢与那些人发生冲突。现在仙苍内忧外患,情况十分危急,你就不能给师父省点心,多为门内分忧呢!” 听王道人的语气已经开始颤抖,孙长空连忙讨好道:“师父,是我不对,是我这个做徒弟的该死。现在我回来了,您看着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弟子经没怨言。” 王道人瞥了他一眼,看似不经心道:“你说的是真的?” 孙长空拍拍胸脯,意气风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绝无戏言。” “好!既然这样,你就去我外面,先把三胖给我找回来吧!这家伙,一出来就好像蒸发一样,哪里也寻不着他。难道,他自己拉的屎,真要我们给他擦屁股不成?” 说到这里,王道人又叹了口气。现在这摊粒摊子,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能为三胖收拾呢? “这个……这个嘛……” 孙长空面露难色,迟疑着。王道人越看越气,于是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和和三胖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伙伴,他能去哪里,你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就别再犹豫了,他现在在外面,多待一时,就危险一时。如果被玄天门的人发现的话,那一切可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王道人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孙长空却知道三胖的脾气,就宫他也琢磨不清。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未注意过这位异姓兄弟,甚至连他爱吃什么都不清楚。作为一个哥们,兄弟,甚至是朋友,他都是那么的失败,那么的一无是处。这也让他不禁为之多了一份愧疚之情。 “事实告诉您,我之前在登高城里看到了他,只是一不留神又让他跑了。” 王道人听完之后,立即火冒三丈,他指着孙长空的鼻子,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掌,托着干枯的手指,恨不得将它一口气戳到对方的脑袋里,直接戳死他,方能泄心头之气。 “你个呆子,当时你怎么不拦着他。这几天,你可知道仙苑上上下下,为了找他费了多精力。可你居然还被他给放跑了!” 得亏孙长空没有说起高渐飞的事情,不然对方恐怕就真的动手了。可这也不怪王道人,谁让他干了如此混账的事情。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一番的话,他连想到不想,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截住二人。可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三胖不知所踪,高渐飞生死不知,真不知道,两个伤病员究竟能沈到哪里。 二人之间的气氛因为三胖的事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可他们却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丛林之中,一双犀利的眼睛更在注视着他们。 “哼,杀不死你算你走运。下一次,一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过了好大晌,就连斜阳也缩入到西山之中没了踪影,孙长空这才道:“对了师父,你还没有告诉我,伤你的人究竟是谁?” 显然,王道人还没有完全消气,他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才极不情愿道:“这个你别管,不过是个小毛贼罢了。” 听了王道人轻描淡写的叙述,孙长空不禁道:“小毛贼?罢了?能将伤成这个样子的,最起码也得是天人境的高手吧!更何况这里是苍北仙苑,对方居然可以在不惊扰到别人情况之下,出手伤人,而且伤得如此之重。难道,对方是鬼魂不成?” 王道人再也忍受不了,随即怒斥道:“你这脑袋,我真要扒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如果他有那么厉害的话,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他在我喝的茶中下了迷药,然后对我出手偷袭,这才着了他的道。” 说到这里,王道人从怀中抱出一张草纸,纸张内侧带沾着零星白色的粉末。 ; 第四百零九章 血嗜子 当那名年轻人回到血嗜子面前的时候,他又变成以往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他微微弯着腰,头稍稍向下低着,他没有看什么,只要不用看见对方的脸就行。 “事情办得怎么样?那个不知死活的王道人死了没?” 对于蝼蚁,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有时,为了试验自己刚刚开发的功法,他甚至会去找几个没名没姓的活人来试招。要是能一招毙命倒好,如果不能,血嗜子便会将心中的不快与愤懑化为天地间最为狂暴的能量,将对方化为血雾。 作为他的对手,这些人的死状往往都是极为悲惨的,甚至连全尸都保不住。 刚好,这位年纪的轻轻弟子就成了例外。 他的脸上还带着之前的恭敬,嘴边的歉意也没有来得及收拢。他就像刚才那样站在那里,却一动不动,就好像精心设计的一只蜡像一样,栩栩如生。 可惜,他已经死了,被血嗜子一股浑厚的内劲将五脏六腹震碎而亡。由于运功的时候,血嗜子的内力刚好将他的食道击穿,所以血水并没有顺着口腔流到外面。这么一看,这座人体雕塑便更加难能可见。对于自己的杰作,他显得十分满意,那张皱纹交错的红面之上多了一副得意之色。他不但满足了自己的杀欲,还顺便地为自己的恶行毁尸灭迹,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他当然会得意。 只可惜,这种难得的幸事往往不能与外人分享。他只相信一个人。 近百年来,莫非烟是他最为得意的门生。这位天之娇子,不仅背景深厚,资历过人,而且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在最短时间摸清他人的喜好。人们当然喜欢能投其所好的弟子,尤其还是像莫非烟这样讨人喜爱的孩子。短短的十二年光景,他几乎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了对方,甚至连入门更早、修为更胜一筹的火髯道人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天赐般的待遇。 所以这种令他人艳羡的福利,当然会由莫非烟来享受。 当然,作为弟子的他,起码要做到毕恭毕敬,一切听从师父的安排。而打扫试验室,便成了他的日常事宜。 十二年的时间当中,他见过死在五花八门、死在血嗜子手中的高手,同门,甚至是师兄弟。有的四肢不全,有的头颅不见,有的身上连一块皮肤都没了,只有直接被削成了骷髅,尸肉全撒了一地。 那天,他提着一只木桶,里里外外收拾了大半天。他不敢说话,所以他只能在心中暗暗骂着自己的恩师残酷、变态。可当血嗜子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恢复成以往虔诚的样子。有时,就连他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可寄人篱下,他又别无选择。要不是为了重振家门,他又何苦要在这里受罪忍气呢? 这一次的残局,当然还是莫非烟来收拾。他一进门便望见了那名年轻弟子的尸身。这人,他并不陌生,此人正在继他之后,有望能成为苍北仙苑后起之秀、火髯道人的意门生门,萧遇瑟。可惜,这个被期待的才俊就这样去阎王殿报道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就连他也不得不为之惋惜。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便已经抱起双拳,向血嗜子请安道:“师父!” 见到莫非烟来了之后,原本还沉浸大刚刚杀人乐趣之中的血嗜子,瞬间便恢复成和蔼可拘的样子,面带笑容道:“烟儿,你快看看,为师的手法怎么样,是不是比起之前更有精进了。” 莫非烟煞有其事地仔细观察了一番萧遇瑟的尸体,而后声音温柔道:“师父武功盖世,早有臻入化境,就连方掌门恐怕都要有所不及,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听到自己心腹都如此夸耀自己,血嗜子满意地大笑起来,随即朗声道:“哈哈,知我者还是非你莫属啊!不像你那个火髯兄弟,简直就是一块愚木疙瘩,好也不说,坏也不说,就知道在那傻笑。真是枉费我这么多年的辛勤教导了。” 一想起火髯道人,血嗜子就气不打一起来。 其实在他的心目之中,大徒弟火髯才是与他脾气最相投的人。同样都是雷厉风行,同样都是雷火脾气。可这家伙天生就是一副耿直肠子,想说什么就想什么,完全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想。就因为这个,他险些好几次死在火嗜子的手中。如果火髯道人不是现在这种性格,恐怕他早就可以取代方惜时成为仙苑掌门了。为此,火嗜子一直都耿耿于怀,甚至从那时开始便有意疏远这个不通人情的“好”弟子。当然,这也与莫非烟有脱不开的关系。 “可是……”莫非烟实然道。 “可是什么?”血嗜子面露不悦道。 “可是师父您杀了师兄的得意弟子,这该如何是好?” 血嗜子缓步来到莫非烟的面前,口气嗔怪道:“我都说了,叫你不要和那些凡夫俗子走得太近。你看,现在连脑子都不使了。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嫁祸于人吗?” 莫非烟道:“但是萧师侄修为不弱,一般人打得打不过,更不用说杀死而他,至于用如此精妙的办法,更是少之又少,整个仙苑之中都找不出一手之数。” 话虽这么说,但到血嗜子的耳朵里就成了对自己的赞叹之辞了。莫非烟此话的言外之意,那就等于说他的修为可以跻身前身之列,而且还不一定是第五。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无比的荣耀,就连方惜时也未必能做到。 暗暗欣喜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道:“现在这样子肯定不行,但如果能假借别人之手,在此子身上留下点什么标志性的痕迹的话,那可就说不定了。” 莫非烟道:“可万一……” 血嗜子挥袖惊声道:“没有什么万一。就算知道是我杀的,火髯那小子还能拿我怎么样?方惜时都不敢动我,哪里轮得到他!” 此话刚一说完,只见刚刚由莫非烟关上的门外立即掀翻在地,而鬼一样的火髯道人居然立在门槛跟前,双目如炬。 眼见自己弟子如此大逆不道,血嗜子却没有一丁点的怒意,反而笑容相迎道: “呵呵,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的爱徒火髯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火髯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举起那只颤抖的手臂,指着站在一旁的尸体道:“我是来找我徒弟的。” 血嗜子轻哼一声,一股浩瀚灵力立即喷涌而出,直扑前方的火髯道人。可后者毕竟也是苍北仙苑之中的高手,他连看都没看,只将右边大袖一展,便将那道要命的劲力化解于无形之中。 “怎么?你还想还手不成?”血嗜子咬牙道。 “不敢!” 虽然是一句简短回话之中的两个字,声音是从前方发来,却是从身旁响起。而第二个字则是来自门外的庭院之中,悠远非常。等莫非烟回过身的时候,竟发现身边的萧遇瑟,还有前方的火髯道人已经双双消失了。 “他们……”莫非烟痴痴道。 这回,血嗜子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一掌,便将面前的那两扇由上好楠木雕琢而成的门扇震成了粉末,木屑四散逃离,似也被刚才的动静吓坏了。 “没相到火髯这小子,修为又进步了不少。再这么下去,恐怕他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莫非烟赶忙道:“师父息怒。师兄只不过是爱徒心切,所以才会如此冲动。也许,明天就会好了。” 血嗜子轻叹了口气,目光闪烁道:“烟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为人老实。可你不知道奢求天下的每个人都向你这般宽宏大量。你师兄他变了,变得不如以前听话了。” 莫非烟想都没想便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始终如一,不负您的恩情。” 血嗜子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 “当年这个宝贝就连你火髯师兄想要,我都没有给他。现在,时机成熟了,便将它赠于你。” 莫非烟双手接过那个东西,递到跟前一看,此刻就连他的眼珠之上都沾染上了一股王彩斑斓的光芒。 “这是五色神旨。” 血嗜子道:“看来你对它还是有点了解的。没错,这就是仙苑上一任掌门传下来的镇派之宝,五色神旨,就连方惜时都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现在,它是你的了。” 听完师父的话,莫非烟赶紧将头再次低下,双手向前施展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弟子不能承受。” 血嗜子微笑道:“呵呵,师父送徒弟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我给你,你就拿着。不过你要切记,绝不要将五色神旨轻易示人,不然恐有灾祸。” 莫非烟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才道:“既然这样,弟子就却之不恭了。” 这回,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站直,比起血嗜子来,他的身材还要高大一些,那佧被唤作“五色神旨”的宝物,落在他的手掌之中大小刚好合适,正好可以放到巴掌之上。望着其上不断变化的光彩,他竟有种执掌乾坤的错觉。 “这么久,我终于得到你了,五色神旨!” 第四百一十章 方惜时的心意 由于回门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所以孙长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拜见方惜时。他先是将王道人送回寝室,然后又到外面拿了一份白米粥给对方送去,这才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就连了保险起见,他叫了几名师弟去王道人的门外看守,这才终于安下心来。 三胖不在,孙长空第一个想起的当然还是方柔。之前听纳百川说,掌门方惜时已经将她接了回去。如此说来,此时方柔应该就在苑中。但因为旧患未愈的缘故,这几天来她一直待在专人伺候的房间之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连孙长空也不能幸免。不过,当他们看到对方出现在的时候,脸上全部洋溢起喜悦的笑容。 “长空,你还活着。” 这是孙长空回到仙苑之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确实,活着是人世间最最幸福的事情。平时或者不会在意,但当凶险降临、死亡将至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活着”的可贵之处。 苍北仙苑之中,方惜时的耳目众多,很快孙长空回归的消息便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盘坐在自己的功房之中,一如继往,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一座雕像一般,岿然不动。如此不去看的话,根本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 “将孙长空叫到练功房里来。” 这是方惜时唯一的一句话。简单明了,不会给人歧义。他的目标并不多,他只想孙长空立刻,马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很快,孙长空便来到了他的面前。这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愧色。方柔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方惜时又恰恰将自己的女儿视作掌上明珠,万般宠爱。平时就算稍微磕碰一下都会心疼不已,更不用说是经历生死劫难。面对这种情况,孙长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将一身的本事全部还给仙苑,也就是费散功。而他自己所要面临的就是一辈子都休想重入修行之路。 这样的代价是巨大的,几乎是致命的。让一个修行者放弃修行去做别的,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酷。很多人因为意外中途丧失了修行的资格,甚至会寻死匿活,就算侥幸活下去也将消沉一世,终生没有作为。可想而知,孙长空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煎熬。 但他就是样的人,是他的责任,一件也不会推脱,哪怕是灭顶之灾,他也会和着自己血和泪吞到肚子里去。 可方惜时什么也没做,而是将他唤到自己的身边,语气平淡道: “回来了。” 孙长空立刻恭敬道:“有劳掌门费心,弟子回来了。” 方惜时点了点头,依然不动声色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孙长空本以为对方会质问自己之前一年之中的事情经过。可谁成想,对方居然一点也不好奇,甚至不想知道自己女儿方柔身上发生的事情,随后便陷入了沉寂之中。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之中,孙长空的内心万般煎熬,在做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终于道: “掌门,方柔她……” “她很好!” 方惜时猛然睁开双眼,一股难以想象的空前威压立即将孙长空逼出数步之外。就在刚刚的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枚铁锤重重砸过一般,直到片刻之后还能隐约感觉到一丝刺痛。房间之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除了二人的呼吸声。 “掌门,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如果您想惩罚的话,那就来吧!无论您怎么样,我都没有怨言。” 方惜时再次颔首,但这次他的声音之中明显有了态度:“要你死,你也答应吗?” 孙长空咽了口唾沫,但是喉咙之中的干涩感还是让他十分不舒服。他看着方惜时,不知为何,面前这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竟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尤其是那双黑珍珠一般的双眼,更是令他看不清这位方掌门。 “答应,来吧!” 说完,孙长空霍然闭上双眼,不看,也不敢不再看面前的情况。他怕自己看到方惜时出手的刹那,会不由自主地躲避,甚至反抗。那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他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孙长空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一道强有力的飒风扑面而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被包裹在风浪之中那道矫健的身姿,还有无与伦比的身手。仿佛只要他一动手,自己便会必死无疑一般。 但是,他必须要忍受。毕竟,他做过对不起方柔的事情。他愧对自己师门的培育,愧对方柔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他欠这个世界太多,而现在,就是偿还这一切的开始。 终于,那道罡气停止了,在距离他鼻梁不到三寸的位置处豁然止步。当孙长空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方惜时已经用他那几乎标志性的笑容面对着他,迎接着他。 “欢迎回来。” 宽恕,这是一个听起来既神圣却又极为困难的行为。多少人可以一生不做坏事,但却做不到宽恕一个做过坏事的人。正以为它难以实现,所以才会如此万般珍贵。一瞬间,孙长空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积压在心中的自责与愧意立即烟消云散。他感觉自己的双耳在不停欢喜,大脑之中却是一片空白。这种感觉真的十分奇妙,也许只有真的被宽恕的人才能体会那种神仙一样的感觉。 “你不怪我?”孙长空木讷道。 方惜时微笑着摇着头,然后伸手拍在孙的肩膀上道:“孩子,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就算是伤害柔儿的罪魁祸首,恐怕也有他们各自的难言之隐。我连他们都不去追究,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孙长空激动道:“那我现在能去见一下柔儿吗?他们不让我进去。” 方惜时道:“现在还不行,我刚为他召唤回魂魄,一时之间还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还需要一些时日。这个期间,柔儿不能受到任何惊吓,包括惊喜。不然,好不容易召回的魂魄便有可能因此散去。” 了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孙长空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是有多么鲁莽。他的口中反复说着“谢谢”,心中却是在感谢上天对于自己的恩赐。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健康更加贵重的礼物了。 “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孙长空确信方惜时真的没事之后,这才行礼退去,然后将房门慢慢带上,之后便脚踏箭步一般朝自己的房间行去。不得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天上的圆月都比平常时候大了一些。 寒月,未眠。 方惜时站在窗棂跟前,迟迟不肯回寝室安歇。 他的面部肌肉不断抽动,就好像一条条蜿蜒交错的树根一样,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眼早已不是那般清澈,就好像被血染过的一样,鲜红无比。他的四肢在颤抖,身体在战栗,牙齿因为抖动发出“咯咯”的脆响,如同正在茹毛吮血的野兽。 他还是还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还是不能原谅孙长空。 如果刚刚对方再敢停留一刻的话,他便已经将之分而食之了。 “都因为你,都因为你柔儿才会变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要你给他赔命!” 自言自语之中的方惜时突然怪笑起来,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他的身形顿时高大了数分,就连手上的指甲也好似在拼命疯张,变得修长尖锐。 不时,就在他的背影之中,缓缓升起一道黑色的浓烟,浓烟似有生命,居然可以自行运动,随之化为一张人脸。人脸的模样与他自己想像至极。 “哈哈,你果然还是免不了的。” 那张人脸居然可以说话,这让第二个人见到,恐怕都要被吓得跳起脚来。可方惜时却不同,他似乎早已知道对方会出现,所以泰然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 “不要再矜持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吗?” 方惜时淡淡道:“知道,当然知道。我的内心只要被负面情绪占据,你就有机会出现在人间。” 得意的人脸桀桀怪笑了几声,随后阴森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方惜时摇了摇头,道:“还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人脸道:“怎么?你还舍不得那个小子?别忘了是谁把柔儿害成那样的!” 人脸的语气已经十分可怕,但方惜时却是蓦然转身,对着那张人脸,抬手就是一拳,直接将对方轰得扭曲变形,气势大颓。 “柔儿也是你叫的?这个天底下,只有我才能叫她柔儿。别人,不行!” 孙长空忽然从恶梦之中惊醒。坐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种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 “真奇怪,为什么方掌门不计前嫌,我反而却愈发不安。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思前想后,孙长空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决定出门看看。 可是才一出门,他的身体便已经出卖了他。他没有去方惜时的练功房,也没有去王道人的寝室。他的脸只对准一个方向,方柔的房间。 可没走几步,他便见到一个黑影突然从自己的面前闪过,仿佛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第四百一十一章 永远的方柔 永远的挚爱 虽然没能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孙长空敢肯定,对方一定是一名女子。 男人的身手可以矫健,但绝不可能像刚才那人一般优雅纤美,凹凸有致。而且,就在对方离开之后,空气之中居然留下了一股幽幽的花香气,作为男人的孙长空最为清楚,自己同胞们平时是没有时间去料理这些细节的。 但这么想来,孙长空就更有些琢磨不透了。 苍北仙苑之中女性弟子已经寥寥无几,而像此人修为如此之高的更是少之又少,甚至可以一个一个地数出来。可大半夜的,她不在自己闺房里睡觉,跑到外面瞎晃悠什么。想到其中可能有古怪,孙长空朝着对方消失的方向,迅速追了上去。 凭孙长空现在的身法,仙苑之中的年轻一辈,恐怕已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是沈万秋也不是他的对手。可追了好一阵,他的面前还是空空如也,除了假山。庭院之外,就再无其它。走着走着,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方向可能有误,就在准备放弃追踪的时候,远处一池天然的湖水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仙苑之中,像这样的自然湖泊简直比比皆是,虽然规范不如碧波漂那般之大,但直径也能达到十来丈宽,别说是藏个人,就算是将吞天兽恐怕都行。 带着一丝不安与激动,孙长空蹑手蹑脚地接近湖水,就在他距离湖边不到两丈的时候,水里面突然发生了一阵阵动听的水吟声。 孙长空意识到了不妙,但当的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望向湖心之中。果不其然,之前那个消失的女子就在湖水之中。更令他血脉喷张的是,那名女子居然正在沐浴。 借着明亮的月光,孙长空几乎可以看清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孙长空的心在狂肆地跳动,在银色光芒的照射之下,那道诱人的身姿雪白无暇,圣洁沁人。要不是刚刚见过对方,他还以为这是仙女下凡。就在这天底之下再享受不过的情景之中,忘我的孙长空不经意地伸手扶了一下身旁的树干,却不曾想意外地碰到了一根垂下的枝桠,只听“咔嚓”一声,孙长空心道,这下自己完了。 “是谁!” 那嫂子不单身手美妙绝伦,就连耳力也要远远超越常人。虽然只有微弱的异响,但是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了声源的方向。呵斥之中,他已将那条纤细的玉臂抛入空中,带起的水花立即化为无数杀器,倏尔射入到树林之中。 “啊!” 孙长空背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但尖叫的却并不是他。就在他纳闷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见就在距离他不远的一处暗地之中滚落出一道人影,连翻带爬,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湖边的岩石。 “这是……” 虽然四周的光线并不不充足,但好在湖面作为一个极佳的反射面,使得四周变得比其它地方要明亮许多。借着它,他依稀间认出了那道黑影,居然是他曾在自强院之中的同窗。一年不见,对方的外貌虽然成熟了不少,但眉宇之间却仍然带着从前的猥琐相,让人一眼便能认出。可话说回来,他怎么会出来在这里呢? 虽然“偷窥狂”已经抓到,但那名女子还是没有转过脸来,这也是孙长空一直十分期望的原因,现在,他只能看到那条赤luo,雪白的后脊,湖水一直漫到他的腰际。在她的身上,光与影形成了一种美妙的配比,正是那种半遮不露的意境,才令他如此想入非非。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人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摸着之前被水滴打疼的地方,声音微弱道:“我……我刚好路过。” 显然,那女子并不想象他的说辞。不等对方反应,她的手中已经聚起一条龙影般的水鞭,二话不说,直接掠向那人的身体。后者极力挣扎,却仍然于事无补,只听噗通一声,便跌入了湖水之中。 作为苍北仙苑的弟子,水性是一项不可获缺的基础本领。可现在那人的手脚全部被水鞭所制,动弹不得,更别说是凫水使力。再这么下去,就算那名女子不动手,他也要被活活溺死在这里。整个过程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眼看他所在的地方,水花越来越水,挣扎也越来越缓,孙长空已经按捺不住,正准备上前营救。谁知,那条水鞭再次出现,而且将那人丢出了了水面,悬挂在半空之中。就在这时,她又道: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人大口大口向外呕着积水,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接连的体力消耗已经让他疲倦不堪,更何况这是深冬时节,夜晚气温骤降,就算他是练武之躯,也禁不住这种折磨,不禁打起了冷战。 “救……救我,我我还冷!” 面对这种情况,那名女人显得十分得意,就连呼吸之中也带上了一股轻佻之意。她似乎早就知道问不个所以然来,所以随手一挥,那条灵活的水鞭已经将那人丢到了岸上。 不过,这一掷的力量委实不小,那小子也实在太过倒霉,好汪容易跳回了岸上,居然又撞在了一旁的石头之上,脑袋上立即血流如流,人当场昏死过去。 好在,对方没有大碍,孙长空大舒了口气,正想就此离去的时候,那名女子居然再次道:“来都来了,难道还舍不得现身吗?” 话音传来的瞬间,孙长空下意识地向左边缩了下身子。不等他回过神来,只见他身边的丛林之中已经腾起大片枯枝烂叶,与四处飞溅的泥土混成一片,化作最为朴实,但却又最为有效的杀招,直扑他的身体。 眼见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孙长空只得抬手迎击。女子心思之缜密,出手之犀利,确实是世间少有。不过,孙长空也并还是泛泛之辈。如此连这点小事情都应付不了,他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如今,孙长空出手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就是不需要大脑思考,便能使出最有效的手段。电光火石之间,他已霍然推出一掌,昏暗的丛林之中立即便是蓝光熠熠。 “看我的行云掌!” 作为通灵三掌的头一式,行云掌已快疾狠绝著称,对方快,它便要更快,快到超乎想象,匪夷所思。明明那些泥土树叶是先发动的,可行云掌的澎湃掌力已经一一透射进入了各自的体内,并在内部将之力道化解。于是,叶刀又成了树叶,石弹又恢复成了石砾。 然而,孙长空甚至还不骨来得及喘口气,便觉得自己的手心处传来了一阵骇人的寒意。往常的时候,只有他遇上强劲的对手,才会现在的情况,现在居然发生了。 他连看都没看,反手向自己直接轰出一掌。也不知他的脑袋后面是不是长了眼睛,还是说他早已看透了对方的套路,他那一记看似无来自的杀掌,竟然与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对在了一起。只听“呲”地一声,一道泄露的掌力划过孙的袖口,立刻撕开了一道裂口。而那名女子也未能幸免,在浑厚的掌力之下,一连退了数步,当孙长空转过身的时候,那女子居然已经没入到了丛林之中,稀疏的枝条刚好挡住了关键部分,这才没有遗*******可这时的孙长空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他发现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方柔。 “你醒来方柔,真是太好了!” 孙长空激动得热泪盈眶,要不是碍于自己大男人的性格,他一定要冲到对方的面前,抱着她好好大哭一场。可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方柔的反应却让他大惊失色: “你认得我?” 眼见自己恋人就在眼前,孙长空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于是连忙讨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躲在这里偷看你洗澡。可我事先也不知道是你啊!”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给方柔一个教训自己的机会,这样一来他便可以顺水推舟,与对方重归于好。可方柔的目光仍旧向之前那般空当,甚至毫无生气,好像根本听不懂孙的话一样。 “我是谁?你又是谁?” 望着对方呆呆的神色,孙长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凝固,他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难道,方柔失忆了? “方柔,你真记不得我是谁?”孙长空抱着一丝希望道。 方柔看着他,先是沉寂了一会儿,想要点头,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好像在哪时见过。可实在想不出是在哪里了?” 说到这,方柔的重心一失,直接坐在了地上。害怕对方着凉的孙长空,直接脱下了自己的衣衫,闪身来到对方的跟前,隔着枝杈给对方披在身上。 “小心,别冻着。”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正如此时孙长空的心情一样,沉重得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心里,压得他透不过气。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方柔居然道: “谢谢!”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这让几乎绝望的孙长空终于看到了一道温暖的曙光,也许一切都重新开始也不错。孙长空将对方的头从丛林之中抱了出来,凑到自己的跟前,接着他探身到近处,轻轻地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方柔还是我的方柔,无论是曾经,现在,还是将来,没有人能将你夺去,绝没有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变天 就在孙长空主享受片刻幸福的时候,他竟没有察觉,就在自己几十步之外的一处山石之上,赫然站立着一道人影。 此人正是方惜时。 看着许久不见的二人再次重逢,他这个作长辈的居然没有丝毫动容,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根本不懂人世间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厮守终生了吗?呵呵,天真!” “轰!” 一声惊雷响彻云霄,晴朗无云的夜空之中忽而闪过一道紫电霹雳,如同游龙一样,射向远方。 孙长空望着头上的苍穹,眼中不禁蒙上一层昏暗: “看来要变天了。” 孙长空在湖边找到了方柔的衣衫,并让对方换上。接着,他护送着她再次回到修养的房间之中,而后独自一人行走在夜空之下。 他不明白,方柔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种种反常的行为,难道与之前的失魂有关?可方惜时明明已经告诉他如魂进行得很顺利,难道对方是在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孙长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莫名的寒意。他总觉得,自己的身边将有一场大劫即将到来,只是现在还不能预见而已。可这一切的关键,又究竟在哪里呢? 苍北仙苑,底蕴深厚,历史悠久,常年积雪的山峰之中,埋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就在它们之中,却有着这么一间狭窄的秘室,秘室之中除了一个人之外,便再无其它。每日,都有专人来给他送饭。而此人却被一条条精钢锁链所束缚,别说是行动,就连抓痒都是不可能的。 “快,帮我挠挠后背,痒得很。” 此人刚一说话,黑暗之中便出现了一个半大的男童,因为那人对方身形高大,为了给他抓痒,他不得不踩着一张石凳,踮着脚才能够到。几番折磨之后,那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幸福的表情,然后便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我朱大闯何德何能,居然可以得师兄这般关照,真是荣幸之至啊!” 原来,此人是朱大闯,那个之前被孙长空留下,与方柔一直待在纳百川府上的那个人。可自打方柔回来之后,他便一直被软禁于此,甚至没有见过阳光。他不知方惜时这么做的用意。可据自己对他多年的了解,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朱大闯才能一直安稳地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暗室之中,过着鬼一般的生活。 对于朱大闯的奉承,那名童子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些夸赞本就应该属于自己,因为他受之无愧。 如果说沈万秋是方惜时最得意的门生的话,那他就是方惜时的心腹。 在日常生活之中,他一直扮演着影子的角色。影子的意思就是一般情况下你不会发现他的存在,但一旦有紧急事情发生,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他做这种工作已经有十个年头,个期间他从未让方惜时失望过。所以这次的事情,自然而然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别看他的身材娇小,今天却已经整整二十八岁,只比沈万秋小一年。也就是这一年,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错过了成为苍北仙苑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机会。 他虽然长不大,但也因此获得了一项令别人羡慕不来的神技,不老,身心永远向孩子一样年轻。一个人,能打倒他的并不是身体的疾病,而是意志的消沉。如果一个人能永葆内凡年轻的话,那他的意志也就永远不会消沉。 他可以连续狂欢十几天不睡觉而不感觉到一丝困意。他也可以潜心钻研一项功法而废寝忘食,不眠不休。他也去过风流巷,找个那些风尘女子,可当她们见到自己幼小身体的时候,总会投来轻蔑的神情。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憎恨女人,甚至连自己的亲身母亲也不能例外。从上次起到现在,他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过自己母亲了,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样子。有时,他也会在心中暗自埋怨,对方为何要将自己生成这种鬼样子。只要自己一天不长大,那他就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这种事情几乎是致命的。常年的内心折磨使他拥有一个近乎变态的人格。他喜欢虐待女人,尤其是在床shsng,他体验过各种各样的虐待手段,每次看到他们痛苦呼救的样子,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满足感。平常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在做这件事情,可就因为方惜时的命令,他要不得不待在这个鬼地方,与个混身恶臭的男人待在一起,这简直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可除了他之外,方惜时又能相信谁呢? 朱大闯感觉自己的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掉了。这些天,一直被这些锁链捆绑,他几乎没有动过一下。此刻他的关节都仿佛生锈了一般,根本无法转动半分。他看着那个童子,随即笑脸盈盈道:“我说师兄,你能不能行行好,帮我把这条链子解开。这些天我都快在这里待废了,再不活动活动,恐怕就再也动不了。” 童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舒服难道还要怨我不成?我陪你在这里受罪,我招谁惹谁了?掌门有令,没有他的吩咐,绝不能放开你。不然会有意外发生。” 朱大闯干笑了两声,再也笑不出来。他阴着脸,瞪着对方道:“我说,张幼为,我叫你一声师兄那是看得起你。在别人眼中,你就是个残废。” 童子噌地站了起来,面色歹毒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朱大闯半头转到一边,根本不去看他,表现出一股极端的鄙视。而那个张幼为显然并不想就此完事,直接跳到对方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拳,打得朱大闯当即鼻血直窜,狼狈不堪。 “说啊!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朱大闯话也不说,轻斥鼻息,刚好将鼻腔之中的血污喷到对方的脸上。这下,他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才道:“哼哼,你欺负我现在不能还手,我拿你没有办法。可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把我放开!” 张幼为伸手抹干脸上的血渍,阴恻恻道:“你以为,单打独斗,你会有胜算?” 朱大闯怒声道:“当然,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残。” 张幼为冷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道:“好!”。接着,他从腰间拿出了一把钥匙,往锁链上的锁也上一插,那条两三百斤的锁链便被轻易褪下来了。 由于长时间没有活动,甫一落地的朱大闯直接摔在了地上,连走路的能力都没有。而他的双手则是又麻又痒,就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下面爬行一样,痛苦至极。四肢几乎完全失灵,这种情况之下,面对张幼为的朱大闯,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可他自己却是不以为然,因为他的目的本就在此。他只是想下来透透气。 可张幼为却并不这么样。他的怒火已经被完全点燃,被他认定的对手,就一定要和他决一死战。而作为他的对手,未必会死,但一定会伤痕累累,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这正是他的乐趣所在。他就是喜欢凌辱别人的过程。 张幼为的武器很是特别,不同于一般人的刀剑棍棒,他只用一条线。一条细得几乎不可见的丝线。 虽然是丝线,但是他的韧性极佳,比一般的钢丝还要厉害好几十倍,就算吊起几千斤的巨石也不在话下。如果这种东西作用在人类脆弱皮肤的上面,那简直就是灾难一样的事情。 朱大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觉得自己的脸上猛然一凉,接着鲜血便流淌下来。而在他身旁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块带着胡茬的血肉,这不是正是他的吗?他肋上的一块肉居然莫名其妙地被人削掉了。而整个过程之中,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惊讶之中,朱大闯豁然站起来身来。可刚才的那种冰凉感再次袭入到他的脑海之中。不过,这一次不只是一回,而是五回。所以他的身上又出现了五道血泉,以及五个形状大小不同的血洞。被割下来的皮肉散落在四周,不知为何竟是呈现出某种隐晦的规律。 “哈哈,怎么样,我的夺命天傀丝还是不错的吧!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要把我击败的吗?我就在这里,来啊!” 朱大闯心中虽然万分气愤,但他知道越是这种事情就越不能自乱阵脚。如果他所猜没错的话,他们所在的这个空间之中,已经被张幼为精心布置下了那所谓的夺命天傀丝了。只要自己陷入其中,别说是肉身凡胎,就是铜皮铁骨也要被当场碎尸。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恶气。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它些丝线的规律,从而跃过它们,直达对方身前。这样他的铁拳就有用武之地了。而就在沉默思考之际,面前一个细微的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半空之中发现了一串细小的血珠。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天傀丝之劫 暗室之中的光线本就相当稀少,而夺命天傀丝更是纤若秋毫,更是不可察觉。但挂上血迹的丝线就不一样了,而那些血珠正是来自朱大闯的身体。 如此一来,他总算可以大概了解到天傀丝的位置。只是,这不过是冰山一角,至少空间之中还有多少这样的丝线,还是不可得而知。但是,这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想法。 呼吸间,朱大闯凛然一笑,宽大的脸庞之中洋溢起瘆人的神情。突然,他伸手在自己身上的伤口上一抹,沾下大片的血污,接着便大手一扬,朝前方甩去。 飞出的血水化为无数微小的血珠,向四面八方散开。只要前方稍有障碍,便会立即留在上面,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猩红的光辉。不过,朱大闯的前方已经被横七竖八的血珠所充斥,一条条致命的天傀丝再也无所遁行,赫然显现在他的眼前。 “我的天!他是什么时候安放的这些丝线。这要是直接趟过去,还不得被千刀万剐了。” 惊魂未定的朱大闯摸着头上的冷汗,这才安稳了一些。而对面的张幼为却仍然淡定,好像根本不在乎对方识破自己的招式。 “要你看见了又能如何,想要过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幼为的自信并不是毫无理由的。因为他所设置的夺命天傀丝数量实在太多,就算肉眼可见,但也休想在这天罗地网般的丝网之中随意穿行。更何况,朱大闯的身形本就高大魁梧,一般人缝隙根本钻不过去。所以,他只能原地不动。而张幼为就不一样了,他的体形本就弱小,个头还不足朱大闯的一半来高。而较小的骨龄让他拥有了异常灵活的身手,在他眼中,自己的天傀丝不过是儿戏一般,通过它们根本不用吹灰之力。 可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因为张幼为压根不需要接近朱大闯。他啊夺命天傀丝在手,完全可以在数十步之外之取对方性命。不过他并不想那样做。早在将朱大闯关入这里的时候,方惜时就已经向他嘱咐过,务必保证朱大闯的人身安全,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用意,但掌门之令重如泰山,他不敢有半分违背。但如果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吧!想到这里,张幼为的脸上再次显露出阴险的笑意,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可以看见天傀丝的摆放规律,你为何还不上前?难道,要我上去找你不成?”张幼为道。 朱大闯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无法通行。更何况,对面还有一个如此难缠的张幼为,要是对方中途偷袭自己,那岂不是要身陷绝境。他也不傻,既然张幼为喜欢耍嘴皮子,他索性就陪着对方一起说。 “嘿嘿,你朱大爷我的兴趣突然没了,就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怎么了,难道不行吗?” 张幼为看着对方那副嚣张的嘴脸,恨得咬牙切齿。但这种情况之下,谁先动怒都意味着失了风度。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小心眼,他只好强忍道: “休息就去下面休息,这里是留给活人用的。别忘了我放你下来的原因。如果你再不动手的话,那我只能重新把你锁起来了。” 说完,他再次拿出那把钥匙,朝着对方摇了两下。 朱大闯见此情形,不禁大笑起来,他指着面前这个身高不足四尺的小子,肆意狂妄道:“就凭你?也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想让我乖乖束手就擒,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张幼为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冷声道:“何去何从,你快点决定。难道,你想忤逆掌门的意思不成?” 朱大闯轻笑道:“方掌门的命令我自然不敢违背。可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和我大呼小叫。” 张幼为不气反笑道:“我算什么?呵呵,掌门不在,这里我就是最大。” 朱大闯声音急转道:“就凭你?” 张幼为淡然道:“就凭我。” “那我就把你打得不是你。” 一言说罢,朱大闯的周身之上立即腾起大片灵气。在这道强悍的气势之下,那些韧性极佳的天傀丝竟纷纷扭曲伸长,被强行撑出一个巨大的空隙。借此机会,朱大闯鱼跃一般猛然闪身通过,几步之后便已来到张幼为的面前。 “看招!” 一年的时间之中,朱大闯的虎形拳劲突飞猛进,与一起提升的修为相互配合,威力已是惊天动地。那一拳还没有完全释放,但只凭股骇然的气场,就足以震慑住每一个对敌的人。 不过,张幼为并不是胆小之人,大多数情况之下,他的胆子甚至还要比一般人大得多。有些事情,他甚至主动去寻找麻烦,只为寻求生死之间的莫名快感。 敌人越强,张幼为便越是兴奋。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根纤丝,若不是近处观察,根本注意不到。 可现在的朱大闯已经全然不顾,别说是一根小小的丝线,就算是神兵利器挡在上面,他也要一并毁灭。他朱大闯败过,但却从未怕过。就算倒下,他也要向前倾覆。这就是他,直来直往,刚正不阿的朱大闯。 一声大呵之后,那只包裹着虎头一样的拳影已经赫然到达。张幼为想到未想,直接松开左手的线端,口念一句“起”,那根原本柔弱不比的天傀丝立即便炸立起来,好像一枚透明的银针。 只是,这银针实在太过孱弱,好像风一刮就会折断似的。而在张幼为的手中,这只不起眼的银针却成为了这天下最最吓人的杀器,眼见拳劲当前,他竟直接将天傀丝往那道虎影一戳,银针立即消失不见了。 天傀丝当然没有消失,他只不过是刺破了虎形拳劲的罡气,没入了朱大闯的右臂之中。一时间,一股爆体剧痛袭上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他不明白,中招的明明就是自己的手臂,为何身体的其它部分也会出现强烈的反应呢? “不好!” 心叫不好的朱大闯立即凝聚真气,想要将那条天傀丝强行锁在前臂之中。可不知怎的,丝线灵活至极,竟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对方在自己身体之中随意穿行,就好像如鱼得水一般,没有丝毫阻力。紧接着,一口甘甜涌上喉头,鲜血瞬间破口而出。虽然只有短短的三息时间,可天傀丝已经进入到了他的躯干之中,并且破坏了肝脏部分,所以才会造成内出血的状况。如此一来,他已有些支持不住,那道威风凛凛的虎影也不见了踪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着面前的手下败将,张幼为得意笑了笑,随后走到朱大闯的面前,甚为狂妄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起来啊!跟我一决高下吧!” 朱大闯缓缓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强颜笑道:“哼哼,小子,你别得意。等大爷缓过劲来,一定要让你死得很难看!” “哦?是吗?看来,你身上的苦还没有尝够啊!这么的话……” 张幼为翘起右手食指,就在天空中那么一挥,只听“噗呲”一声,一条晶莹剔透的血线已经从朱大闯的胸间窜了起来,上下扭摆,好像一条慵懒的毛毛虫。而看到这一幕的朱大闯已经完全看傻了眼,再也说不话来,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哈哈,怎么样!我的天傀丝是不是很听话?只要我一个念头飘过,你就要被它碎尸万断了!” 话刚说完,张幼为的面前猛然一寒,他看着朱大闯,实在不知对方在想什么。 只见朱的双手居然紧紧攥在了天傀丝的身上,并在手指之上打了一个死扣,不让对方挣脱。可天傀丝锋利的身体怎是他所能消遣得了的,不时他的尾指之上已经淌下了鲜血,就连指骨也被勒得“呲呲”作响。 “你要干什么!”张幼为骇然道。 朱大闯苦笑了笑,随即道:“当然是把它从身体之中拽出来。” 张幼为既生气,又觉得好笑,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他所见过的最最愚蠢的呆子。天傀丝质地特殊,能够融于血肉而不失根本。如果强行将它抽离,会使得周围的血肉组织受到牵连,进而产生无法想象的损伤。轻则内脏缺损,重则血尽而亡。而现在,天傀丝更在朱大闯的要害周围,稍有差池就有可能殃及关键部位。到时,就算想活也活不了了。想到之前方惜时的嘱托,张幼为立即呵止道:“快住手,难道你想死不成?” 此刻,朱大闯头上已经大汗淋漓,他那原本黝黑的面庞,如今已经雪白一片,毫无血色。之前被天傀丝割破的地方已经止血了,可位于胸膛上的那道血注却是格外欢快,好像永不疲倦似的。可他的目光仍然坚定无比,好似他已将这条丝线,看成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不将其拔出就绝不罢休。 “给我出来!” 一道尖啸,血箭带着一条挂满碎肉的线体赫然出现在张幼为的面前。接踵而至的还是那道凶猛可怕的虎影,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不!”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旧仇新报 这一拳来得实在是出人意料,就算张幼为早有准备,也没能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招。他的身体纵然灵活敏捷,但也受其所限,导致筋骨薄弱,如果真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拳,就算不死,恐怕下半辈子也要废了。想到这里,急中生智的他立即将手中残留的天傀丝用力一晃,一张网袋立即凭空出现。 二话不说,张幼为将手中的天傀网向前一抛,朱大闯的右臂直接进入其中。刹那间,网袋收拢,瞬间便将那只手臂完全吞噬,大片血雾当即迸射而出。 朱大闯的手就好像是只粽子一样,被天傀丝死死缠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作用在丝线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困在其中的手臂立即血流如注,景象异常惨烈。 然而,即使如此,生性坚强的朱大闯愣是不吭一声,连大气都没喘。反而是张幼为已经是血浃背,面露难色,他故道,再这么下去,对方的右臂就要永远废掉了。 “喂,你还不赶快住手。难道,你想失去这条臂膀不成?”张幼为厉声道。 虽然被人所制,但铁骨铮铮的朱大闯怎么可能被对方的点伤害吓住。他的身体还在向前施力,与此同时天傀丝划过他的皮肉,直接切入到骨头之中。双方不断僵持之下,就连坚韧无比的天傀丝也不禁发出阵阵悲鸣,好像是在央求朱大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咔!” 终于,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朱大闯的前臂应声折断,碎肉,骨茬散落一地。而那道虎影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惨嚎一声之后再也没有踪影。 张幼为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战斗,他将手中的网袋随手一扔,朱大闯的那半截手臂便已飞了出去。怎料,即便到了这种地步,朱大闯还是不肯认输,手臂虽废,他居然用头全力撞在了对方的身上。一时间,张幼为的口鼻一同冒血,鼻梁骨更是向内深深凹陷,显然是这一撞彻底击断了。 张幼为捂着患处,连呼带叫,一连跑出好几十步,直接来到了暗室的大门跟前。谁承想,就在这时,门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缓慢却又十分有力的脚步声。 “吱扭!” 眼见门外的人走了进来,张幼为直接跪倒在地,连身上的疼痛也忘却了,开口道:“掌门!” 来的人当然是方惜时,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他看了一眼满脸血污的张幼为,又看了一眼地方的断臂,似是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朝张幼为点了头,随即道:“你受伤了,回去好好处理一下吧!待会,我会派入给你去送些跌打疗伤药,千万不要离开房间。” 张幼为脸上划过一阵喜色,连忙激动道:“多谢掌门。” 他当然知道方惜时的手笔,虽然不能算是极致奢华,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小辈从来都没有吝啬过。不打赏则已,一打赏就是成千上万的灵气丹。看来这次的伤并没有白挨。想到这里,他心中的不平衡当即烟消云散,出门时候的步伐也变得异常轻快。 确定张幼为走了之后,方惜时这才叹了口气,来到那只断臂之前,将其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他又走到朱大闯的身旁,伸手将那只断臂递给了对方。 “你没事吧!”方惜时和蔼道。 之前还杀气阵阵的朱大闯,见此情况,直接萎靡下来,就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确实,这件事情总是他的不对,和张幼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接过自己手臂,然后低声道: “对不起掌门,是我自己太过心急了。” 方惜时向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抚摸着对方的脑袋,接着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你现在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在这里待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朱大闯道:“可是……” 方惜时道:“有些事情,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就行了。” 说罢,他的身上立即显现出五彩圣光,不等朱大闯回过神来,对方已经一掌拍在了他的天灵之上,一种无法形容的舒适感立即散入到奇经八脉之中,滋养修复着受伤的患处。紧接着,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一阵霹雳般的剧痛,然后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当朱大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重新吊了那些锁链之上,他他右臂已经被接了回去,并且被小心地包扎起来,手法娴熟细腻,简直就像是个女子的杰作。看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流,其实待在这里也不只是件坏事啊! 苍北仙苑之中的传薪大会近在眼前,门内众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相关的事宜。届时,初升大陆之上,五湖四海的各派精英都会齐聚于此,一起见证大会的整个过程。 孙长空不禁有些担心,万一遇上些从前的死对头,那他岂不是要遭殃?可话又说回来,这可是在苍北仙苑之中,就算对方再怎么嚣张狂妄,也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贸然出手吧?想到这里,他那颗忐忑的心便又重归宁静,就连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方柔虽然大病未愈,但好在身体无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而王道人受人偷袭,有惊无险,也是上天眷顾。这么说来,他的运气还不是太背,唯一剩下的就是不知现在身在何方的三胖了。 带着和身负重伤的高渐飞,孤苦无依的他们二人,还能去哪里呢?恍惚间,他不由觉得自己这个好朋友作得很失败。对方有难,他居然爱莫能助,只能像别人一样,做为一个普通的旁观者,见证着事态一点一点走向绝境之中。再这么下去,他们二人只有死路一条。对此,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听完了上午的教授之后,孙长空截下了内门师父张真人,先是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才道:“弟子一事不明,请师父为我解惑。” 张真人为人和善,一向都没有架子。可今天却不知怎的,对于面前这位虔诚请教的弟子却是爱搭不理,就连眼皮都不愿抬起来。 “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孙长空立即道:“之前师父和我们说,修行要先修心。修心要讲究‘五常’仁义礼智信。如果说朋友有难,弟子弃之不顾,是不是违背了‘义’之理呢?” 张真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才道:“知道还问,这种浅显的道理,三岁小孩都知道吧!” 孙长空道:“既然这样,师父可否能够告知一下那个陈经纶的所在之处。我想要和他谈上一谈。” 张真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口气严厉道:“一个弟子就已经令仙苑十分头疼了,难道你还想重走你朋友的老路不成?” 孙长空淡然道:“弟子说了,只是想和他谈一谈,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张真人冷哼一声,随后道:“那个陈经纶可不是善男信女,杀人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你惹怒了他,那就等于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甚至还要连累仙苑一起受罚。难道,你就不想想吗?” 孙长空道:“这个弟子确实也考虑过。不过,三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仙苑与陈经纶早已有了过节,也就不差这一回了。” 张真人沉声道:“你就真的那么想去送死?” 孙长空道:“弟子当然不想死,弟子只是想和陈经纶说些话罢了。”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实话告诉你,那个陈经纶现在就在登高城中。” 孙长空眉头一紧,惊讶道:“登高城?那里不是已经被赶尽杀绝了吗?难道,他不怕尸臭吗?” 张真人叹气道:“这个我也没有想到。可前两天被派去收拾残局的弟子回来禀告,城中最大的一处烟花之地,翠仙楼居然再次开张了。不过,里面只有一群外来人,他们之中便有一个与陈经纶十分想像的青年人。” “难道……”孙长空不禁说道。 “难道什么?”张真人疑惑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罢了。多谢师父为弟子解惑,弟子感激不尽。” 孙长空刚要退下,谁知张真人居然叫住了他:“站住。” 孙长空道不由得道:“怎么?师父还有其它事情吗?” 张真人道:“你的事情真说清了,我和你的过节还没有说明白呢。” 听到这里,孙长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为了显示自己对于这位师父的尊敬,他只得伫步继续听下去。 “你可还记得一年之前,在晋级大会上险些被你打伤的那位刘道人?” 孙长空想了又想,终于有了些眉目,于是道:“记得,还记得。” 他刚要说下去,脑海之中便出现了一个不祥的念头。难道,那位刘道人与这位张真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就对了。那个刘道人,就是我异你同母的兄弟。” “什么!兄弟!” 孙长空虽然隐隐猜到了二人多少会有些关联,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血缘情谊。眼下,他已不敢去看对方的脸色,生怕张真人一口把他吞到肚子里面。 第四百一十五章 杀人灭口 面对这个既尴尬又惊讶的事实,孙长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天下虽然广大,但巧合却是接踵而至,屡见不鲜。他误打误撞,得到了无二真经图,这是巧合。进到了世外国度,无妄修罗界,这仍然是巧合。甚至就连魂游地狱,都能看到熟人,这难道还不是巧合吗?如今,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再次降临到他的身上。这回,他仍然不知道是福是祸。 “师父,您……” 孙长空刚要开口说话,张真人直接挥手拒绝,然后自己道:“我与他虽然是兄弟,但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合,甚至有几次与我大打出手。我是他的长兄,自是要让着他一些。可最近,他居然变本加厉,尝试借助我的身份为自己谋求利益,这我可就不能忍受了。” 听到这,孙长空感觉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糟糕,于是奉承道:“那您的意思是……” 张真人道:“别看他是道人,但在仙苑之中的地位,充其量也就比一般的内门弟子高一点点,就连沈万秋这种级别的核心成员都比不上。如果他消失的话,恐怕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到时,我只要假说个理由,便能蒙混过关了。” 孙长空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对方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意图,但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原来对方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孙长空,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自然清楚。怎么样,想不想帮我这个忙?” 虽然局势已经十分明朗,但孙长空仍怕这是对方的诡计,于是便道: “这咱忤逆犯上之事,弟子怎敢妄为。但我可以保证,这件事情绝不会从我的口中传出,绝不。” 虽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但他生怕自己因此成为张真人的隐患。为了打消对方心中的这个念头,他只能这样说。 “呵呵,你难道以为我老糊涂了不成?你空口白牙,想怎么说都行。可到了外面,你要将这事告诉谁,我也拦不住了。” 孙长空面露苦色,用一种几乎央求的语气道:“说事实,弟子是做过一些违背良心的错事。但我已经痛改前非,发誓要做个好人,请您不要为难我。” 张真人道:“你帮我除去他,也是为我行善,难道这也不行吗?” 孙长空道:“可这份善事是建立在别人生命之上,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我不想做。” 张真人面露冷色,阴森道:“你这么说,就是让我为难了。” 孙长空道:“怎么说?” “我本来还挺看好你,认为你是这次传薪大会的热门,甚至极有可能再摘桂冠。可就在一年之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撞见了你杀害天幕尊府弟子霍英的全过程。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别说是天幕山的那帮人,就算是苍北仙苑也不会饶过你。” 孙长空脑袋嗡地一声,好像是被人砸了一锤子一样,半天没有缓过劲来。他本以为当天的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谁成想这天下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真不知,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还是霍英死后的鬼魂向自己的报复行径呢? 虽然张真人的底牌让孙长空无法接招,可为了不输阵势,他仍然镇定道: “呵呵,张真人真会说笑。现在的我虽然有些本事,但一年之前还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哪里会是天幕尊弟子的对手。” 张真人看着孙长空,似乎早已猜到他会狡辩,竟也不发怒,反而和颜悦色道:“嘿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霍英出来是为了抢夺一件陈家的镖物。可他死之后,镖物就和他的尸体双双不见了。这不是你的搞的鬼,还能有谁?” 孙长空笑了笑,原本微弯的脊椎也挺立起来,直视着对方,盛气凌人,再也不做保留。他虽然不想这么做,但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看来他必须要行使一些特殊的手段了。 见此情形,修为高深的张真人竟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几步,随即道:“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孙长空轻笑一声,然后打量了下四周,神秘兮兮道:“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好像就没有第三者了吧!” 张真人气得嘴边的胡子真动,赤面厉声道:“你敢!” 孙长空摊开手掌,神色如常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让我活,我也就不再对你客气了。本来我对你还有点好感,不过现在都被你的卑鄙消耗干净了。” “你!” 然而,张真人也就只能再说这最后一个字。孙长空翘起的手指中,窜出的一道不可察觉的气流,已经将他脖颈中的气管与经脉一齐切断。他挣扎了许久,桌案上的书籍、文房四宝被他打落一地。但伸着手,尝试着去堵住伤口中的血流。可那道压力实在太过巨大,加上他本身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回天。就这样,在一番痛苦地挣踹之后,他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与这间自己辛勤工作了数十年的教室永远地融合成一体,再也不能分离。 人虽然死了,可尸体该如何处理,这让孙长空相当头疼。再加上张真人之前一直都在挣扎,所以使得血渍喷洒了一地,光是清扫这些就已经需要很长时间,如果这个期间被别人发现的话,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孙长空走投无路之时,门外真的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挑这各关键时刻来掺合。孙长空心中一凉,一生求生的本能再次冲上天灵,占据了主动,并且迅速吞没了理智。不管是谁,只要进到这道门坎之中,只有死路一条。 “张真人,你在吗?我刚才去你的住处,没有看见你啊!” 孙长空乍一听去,发现此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下,他就更加纠结了。不识得还好,就算杀了,他的心里也没有丝毫负担。但如果面对的是一个熟悉的人,那他也许就真的下不了手了。可是铁证如山,张真人死于他手,那是毋庸置疑的。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走上绝路的时候,一个灵光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想都未想,他居然抬手反打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这一掌的威力实在超乎想象,竟将自己身上的一根肋骨生生逼出了体外,刚好落在进门那人的脚边。而这时,哀嚎不绝的孙长空才瞥见对方的样子。 “师父!” 他的师父除了张真人之外还能有人,来人竟是王道人。王道人看着教室之中倒立的二人,不禁脸色大变。张真人已经气绝身亡,无力回天。他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孙长空的身上。 “长空,这是怎么回事!” 孙长空的内心犹豫了一下,这正是这万分之一刹的停顿,便已引起了王道人的怀疑。 “我……我……” 王道人急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地上孙长空,大声呵斥道:“逆徒,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长空脸色一沉,低声道:“是……是他逼我的。” 王道人身形晃了两晃,好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这时,孙长空抬起头来,猛然发现王道人竟然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一头花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不时便成了一头银丝。他没有见过哪个人能像王道人这样瞬间愁白头的,一时间万般悔恨涌上心头,泪水伴着心中的委曲一同流出了眼眶,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我也不想。可他用我的秘密要挟我去杀了他的弟弟刘道人。如果我不从的话,他就要将那件事情公之于众。为了不让他的奸计得逞,所以我就……” 王道人突然一愣,随即道:“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竟然可以让张真人用来要挟你去杀人,还是去杀他的弟弟!是他疯了,还是你疯了。” 于是乎,孙长空将事情的前因经过大致地产了一遍,但关于兴浪兽的信息,他却是只字未提。在他来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因为兴浪兽的事情再将自己在天幕山山脚的险遇抖落出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那镖物呢?”王道人不禁问道。 “师父,这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我交给了一个极为信任的人去看管,绝对万无一失。只要张真人死了,这件事情就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确实,孙长空,兴浪兽,死去的张真人,再加上刚刚得知真相的王道人,一共刚好是四个人。兴浪兽一向是置身事外,超然脱俗,不会与世间凡人接触,也就不会泄露秘密。而王道人更是他的至亲,如果连他都信不过的话,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相信谁。 王道人终于还是坐在了地上,不过这是他的本意,并不是意外。他想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头绪。 “你确定这件事情除了张真人之外,就没有别人知道了吗?” 孙长空道:“还有那个为我看护镖物的人。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就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王道人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分狠色:“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对于对方的反应,孙长空颇为意外,他以为接下来对方会将自己扭送给仙苑,等待高层的重罚。可谁成想,在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之上,王道人的恻隐之心最终战胜了自己的正气。他选择保护自己的弟子。 想到这里,孙长空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下了热泪。 第四百一十六章 嫁祸的艺术 王道人继续补充道:“记住,你今天下课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张真人,更没有和他独处。不管谁问起你,都要这么说。明白了吗?” 孙长空点了点头,却已不敢再说话。 “你要是真杀了刘道人反而就好了。我们这种级别的老师,地位不如一些核心弟子,生活根本不会受人关注。就算突然消失,也全当外出游历了,死在哪里也不说准。可张真人就不一样了,他位高权重,堪比长老护法,就算是沈万秋他们也要敬畏三分。这样的人一旦消失,必定会引起包括掌门在内所有人的关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查不出真凶,便一日不会罢手。长空,这欠你真的闯祸了。” 孙长空哭丧着脸,轻声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王道人道:“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只要你变通一下,将这死罪嫁祸到别人的头上。那样的话,你就能全身安退了。” 孙长空眼睛发亮道:“您的意思是说,让我找一个替死鬼?” 王道人稍稍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不行不行,我已经害了一个人,怎么能再害第二个人。” 王道人没好气道:“隐瞒谎言往往需要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圆谎。现在我们就处在这个循环之中,不能自拔。要不你现在自己去掌门那里领罪,要不你就按我说的做。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我也不拦你。” 这下,孙长空彻底没说了。他看着王道人,又不禁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早已冰凉的张真人,内心的焦灼,简直比置身火山之中还要令人难受。突然间,他想起了年迈的父母,尚未痊愈的方柔,想起了远方的柳如音,不知身在处方的三胖,还有面前的王道人。那道已经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希望之光再次熊熊燃起。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还要为别人而活。为了他们,自己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有时为了活着,就不得不使用一些不得以的手段。 “好,我听您的话。” 王道人淡淡地笑了笑,然后道:“那你想好人选了吗?至少,你应该把目标定在那些与你不合的人的身上。这样,还可以一举两得,也算不是太吃亏。” 孙长空点头道:“本来是有那么一个合适人选的,可惜现在他已经不在世了。” 孙长空所说当然就是张望远。如果说刘道人是张真人的眼中钉的话,那张望远就是孙长空的肉中刺。有他在,他一时都不得安宁。不过老天似是早有远见,让张望远自食恶果,死在了自己师父血蝠王的手上,也算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只是这样一来,孙长空只得再换目标了。 “沈万秋,就是沈万秋!” 王道人面露惊色,随即道:“你确定?在我看来,你和张望远的关系应该更加紧张吧!” 孙长空冷笑道:“呵呵,那是自然。不过,已经有人替我收拾了他。我想,您这辈子都不会再到那个人了。” 王道人猛然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凉风,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活到他这个年纪,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他就是再怎么好奇张望远的事情,也不能继续问下去。知道太多的人,总没有好下场,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 喝酒是这样,交友也是这样。 虽然确定了大致的计划,但眼前的问题是如果施行自己的方案,让沈万秋自动钻入到圈套之中。多亏现在是寒冬时节,温度不高,张真人的尸身不至于过快腐败。但就这么放着也不像回事,于是二人先前尸体放到了教室后面的柴房之中,然后再做打算。 夜幕很快便已落下,教室内的血迹已经被他们清洗得差不多了,只是血气已经弥漫到整个房间之中,无法在短时间内消散。为了不确保万无一失,孙长空决定点些檀香,稀释一下这里的血腥气。而就在孙长空点起火折子的刹那间,他的双眼不由得向后一看,一个高大的黑影赫然从他的身后升起,加上他一直心中都有心事,所以见此情况,不禁吓了一跳。 发现那只是自己影子的时候,孙长空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暗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他的脑袋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深夜,大多数人都已相继睡去,只有一些勤奋爱劳的弟子还依旧点着油灯,不断翻看着白天所学的知识,以便加深记忆。沈万秋便是其中之一。 他房间中的灯要比其它人的高得多,这是由南海蛟人之躯,烘出尸油所炼制的灯盏,燃烧极慢,但却亮如明星,关键是不会对眼睛造成任何伤害,是熬夜通宵的绝佳之物。他本来得不到这种好东西,可谁让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好师父呢?这种宝物,就算放眼整个仙苑也超不过一手之数,而他便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个被他视作珍宝的物品,竟然成了他的命中克星。 “咚咚咚!” 就在沈万秋准备熄灯上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这大半夜的不在自己房间里睡觉,跑他这里做什么?才脱下外衣的他只得重新披上长衫,趟着鞋朝门边走去。 “谁呀!我都要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咚咚咚!” 对方没有回话,仍在继续敲门。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明显明之前急促一些,就连力道也要重了几分。沈万秋心想,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于是直接走了过去,伸手拔下门栓,找开房门。可不知怎的,他刚一开门,一个鬼一样的影子已向自己直扑过来,根本没有任何迟疑。要不是他有神功护体,恐怕要被对方砸过正着了。 见此情况,沈万秋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记重掌,直奔对方面门。他本以为,对方会因此闪开,这样自己便有时间缓口气。可谁承想,那人居然不怕死,竟已血肉之躯硬抗他的杀掌。要知道,他所面对的可是沈万秋,普查称作仙苑年轻一代的翘楚,这种殊荣当然不是空穴来风。他使出的不只是一般的掌法,而是方惜时传授的通灵三掌。他对于这门功法的造诣,远不是孙长空那种偷师方法所能相比的。同样是行云掌,他却可以将自己的掌力化作漫天流云,无坚不摧。那人的一颗脑袋竟是被他一掌震碎,可唯一令他疑惑的是,那人的身体之中居然没有血浆喷溅。 还没理解面前的情况,那人已经像大树一样轰然倒地。沈万秋甚至不用去看就可以确定,对方必死无疑。 危机虽然化解,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琢磨不透了。此人半夜来此,难道只是为了寻死不成?如果不是的话,那他是来偷袭自己的吗?他见过用毒酒毒杀人的,见过用袖里剑刺杀人的,却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堂而皇之地敲门进来,上来就往人家身上扑的。要不,他是傻子,要不他就是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可无论怎么看,他也不觉得眼睛的死者像个杀手。也觉得对方像一个熟人。一个很熟很熟的人,熟到几乎只看穿着就能认出对方身上的人。 “张真人!” 这个念头是可怕的,受惊的他全然忘记对方已死的事实,他不肯罢休,将对方从地上掏了起来。可当脑浆顺着他的右手流淌下来的时候,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居然杀了张真人。 “你!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里来装什么鬼。你!你活该!” 沈万秋豁然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好像疯子一般。他的精力已经全部放在了面前的张真人身上,丝毫没有发现远处的房脊之上,还趴着一个人。 此人正是孙长空。 “杀人啦!” 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眼见沈万秋手足无措的癫狂状,这正是他所要的。趁此时机,他连忙大声呼喊,不时周围的几个房间之中已经相继亮灯。等到沈万秋回过神的时候,门外已经出现了几名师兄弟,有几个还是赤背来的。 “沈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 走在前面的人揉着眼睛刚要进门,便已发现躺在地上的尸体。尤其看到对方死无全尸的惨状,更是慌不择乱,差点被门槛绊倒。这一步踉跄,他距离尸体已经不足一尺,近处一看,他认出死者正是张真人。 见此情形,沈万秋连忙摇手,刚要说话,谁知却被对方抢先一步道:“你!你居然杀死了张真人。” 先入为主的习惯通常会蒙蔽一个人对于事实的判断,哪个人说死规则了,死者出现在谁家,谁就是杀人凶手了?可有些事情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孙长空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策划的人间惨剧,不禁露出了鬼一样的狰狞笑容。他似乎可以预见到明天大殿之上,沈万秋百口莫辩的窘相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识破 看着百口莫辩的沈万秋渐渐被众人包围,孙长空终于心满意足地房上跳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王道人出现了。 “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是碰巧经过,显然这是孙长空之前精心安排的。聚集过来的人,虽然人数众多,但还没有哪一个有足够的威信力,而王道人便是最好的人选。他有模有样地推开前面的人,来到人群之间,只瞧了一眼地上的尸身,他便随即大吼道:“这是谁干的!” 沈万秋被王道人的呵斥吓得不禁一哆嗦,早已不知该说何是好。他刚要举起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掌中还沾着张真的脑髓,一股腥臭气顿时涌上脑海,差点没把他当场熏吐。 “王道人,你别着急,听我解释。” 王道人冷哼一声,随即道不耐烦道:“解释?这还解释什么,事实明明就在眼前。快说,为什么要杀害张真人?” 沈万秋当时一愣,心道尸体都成这个样子,怎么他还能一眼认出,莫非他事先就已经知道了不成。而说完此话的王道人似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所破绽,于是补充道:“白天我见过张真人,和这具尸体的穿着一模一样。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张真人吧!” 一听说死者是张真人,被众人挤满的房间之中立即炸沸起来。在自己的房间中杀人也就罢了,没想到死者居然还是地位崇高的张真人。这下,沈万秋真的要完了。 “沈师兄,快说说看,你为何要下此毒手。”一个弟子突然叫喊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他来找我,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扑。当时因为情况紧急,我也没来得及细看,所以才会下此重手。谁知,他居然不闪不避,硬吃了我一掌,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沈万秋已经不知该怎么叙述下去。然而就在此事,孙长空突然走了进来,若无其事道:“所以张真人就死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这是沈万秋一生当中最最困难的时候,现在看到自己的心腹大患,安然地站在那里,看自己的笑话。他恨不得立即上前一掌击毙了对方,以泄心头之气。可内心之中残留的唯一一点理智不断告诫他,此时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怎么来了?”沈万秋平静道。 孙长空看了看周围的众兄弟,然后漫不经心道:“他们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放心,不只是我,一会仙苑的高层也会相继赶到。张真人可是千金之躯,杀了他的性命,仙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沈万秋,这下你完了。” 沈万秋朗笑一声,随即道:“呵呵,你以为我杀个人,仙苑能拿我怎么样?别忘了,我可是仙苑众弟子当中的第一人,前途无量。就算此罪当诛,掌门师父也会力保我周全。哪里会像你们师徒二人,就算惨死街头,也无人给你们收尸。” 不等孙长空出言反击,王道人快步上前,甩手在就在沈万秋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后者本就已经十分抑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在脸上,更是怒不可遏,刚要出手反击。可王道人却是动也不动,挺拔的身姿就好像山松一般,屹立不倒。 “你打,你最好杀了我,把我们这些在场的目击者全都杀了,这样你就能替自己洗脱罪名了。” 这时,孙长空也窜到了前面,直接探到沈万秋的身前,语气阴森道:“师父,你放心。他今天要敢动一下,我保证他立刻给张真人陪葬。” 孙长空的话斩钉截铁,字字铿锵,绝不是玩笑。可在旁人看来,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包括王道人在内,在他们的心目之中,沈万秋实力超群,修为无双,早已是弟子之中的凤毛麟角,别说是孙长空,就连几位都资深长老想要击败他,恐怕也要耗些周折。孙长空刚才的话,实在有些大言不惭,就连他这个做师父的都有些羞愧了。 “长空,你快下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放心,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喝,纵使沈万秋有扛天神力,也无法施展。而且,别人不知道,可他对孙长空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了。对方的话绝不是儿戏,就从当日在恶魂谷附近的交手来看,孙长空绝对有种能力。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在公共场合下显露罢了。为了长久之计,他只得咽下心头的盛怒,重新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好好好,我拿你们没办法,更杀不了你们。不过,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难道还想滥用私刑,将我就地正法不成?我可是苍北仙苑的大师兄,赏罚当由掌门亲自定夺,你们算什么东西!还不赶快给我快快退下!” 说完,沈万秋的体内立即迸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势,当即便将众人逼出了数步之外,而孙长空与王道人的修为稍好一些,所以才能勉强抗住,未露颓态。 孙长空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满不在乎道:“我们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一会儿众长老来了之后,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此话有理!” 孙长空话刚说完,不知从哪里来了不知死活的人,接了话茬。沈万秋本就受了闷气,现在又遭人挑衅,当然是气愤不已,于是放眼四顾,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门外的庭院之中已经走来了一列身着黑氅的人。 “来了!” 不用看那些人的样子,单从此刻孙长空得意的神情来猜,就能知道外面这些人的身份,正是他之前口中所说的仙苑高层,众长老。 此次前来的正是长老之中的执法长老,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处罚违规的门人。沈万秋虽然身份特殊,但见到那些白发雪髯的老者之时,还是不由得心里打起鼓来,最后索性跪倒在地,哀声央求道:“恭迎执法长老团,请众长老为弟子伸冤。” 带头之人钭头上的衣帽缓缓褪下,赫然露出一张白晳的面庞。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孙长空的脑海之中首先想到的不是人,而是饭堂里的大馒头。甚至,就连大师傅都做不出如此又白又饱满的馒头。不知不觉之中,他竟有了些饿意。 “刚才大肆喧哗的可是你们二人?”那个带头长老道。 孙长空恭敬道:“正是我们师徒二人。” 话音刚落,孙长空便觉得自己的双肘之上同时被狠狠冲撞了一下,接着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差点磕到桌角之上。孙长空回神一看,发现对方居然纹丝未动,竟是只凭一口真气便将他逼得倒退数步,此等修为,实在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触及的。孙长空当然懂得趋炎附势的道理,既然人强我弱,又何必自找苦吃?他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连沈万秋的冷笑他都仿佛没有瞧见,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我问的是你,王道人。” “是是,是我管教无方,冲撞了夏长老,您请多多包涵。” 那个夏长老微微点了点头,不再理睬他。反而扭个头来,看向地上的尸体,随即道:“这人是怎么时候死的?” 此刻,理亏的沈万秋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缓了好大晌这才颤抖道:“就……就在刚才,被弟子一掌不小心……” “不可能!” 夏长老的话使得在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可孙长空与王道人的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阴云密布。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沈万秋也觉得蹊跷,于是不由得问道:“长老何出此言?” 夏长老俯身蹲着,用手指蘸了一点地上的血痕,放到鼻子边上嗅了嗅,然后道:“你看这血,早已是凝固,绝不是活物体内的东西。而且,这么大的创口,却只留了这么一丁点血,实在说不过去。” 沈万秋眼露光芒,激动道:“长老的意思是,张真人并非死于我手?” 夏长老沉声轻哼了下,过了许久才道:“这也是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具体真相如何,还需要进一步地调查。” 这回,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的沈万秋哪里会这么轻易放弃,原本双膝跪地的他索性直接扑倒在地,使出了最大的礼节,五体投地,然后语气悲痛道:“还请长老还弟子一个公道。如果您真能为弟子洗脱罪名,就算当年作马,我也再无怨无悔。” 夏长老轻笑了一声,伸手将沈万秋搀扶起来,随后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不然,我们这执法长老团,也就形同虚设了。你们说,是不是?” 夏长老转身看了眼其他的执法长老,使了个不眼色。只见其余的四个人立即将在场的人包围起来,看那可怕的加热,似乎随时都可能动手。 哑然的王道人实在不知这位夏长老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连忙问道:“夏长老是何用意?” 夏长老微笑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王道人,为了捉住真凶,那就劳烦你和这群弟子一起受些苦了。全部给我带走!” 第四百一十八章 囚禁 眼见大家被四名长老团团包围起来,孙长空的第一反应不是顺从,而是反抗。这也许是他的性格所致,他可能是因为后天成长过程当中的环境影响,别人越要他做什么,他心中的逆反心理便越是强烈。 乍一打量这几名执法长老,四人之中,至少有两人已经是天人境的修行者,有一个已经有了知命境修为的眉目,还有一个实力之高深,就连他一时之间也瞧不清楚。要想在四人联手之下全身逃脱还不是太难的事,可眼下王道人还在场,绝不能将他独身一人留在这里。否则,对方肯定要被自己连累的。他欠王道人的实在太多,就算有生之年恐怕也未必能完全报答。之前,为了张真人的事情,二人还演了一出双簧。现在,他再也不能拖累对方了。 可如果带上王道人,无论是身手还是对敌的优势,都会大大减弱,再加上前面还有个深不可测的夏长老,实力之强,就更不是他所能预见的了。保险起见,他只得收起之前的念头,束手就擒。 眼见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他们这群无辜者却被牵连被困,一些喜欢打抱不平的弟子不禁怨声载道,甚至已经有了反叛的意思。关键时刻,还是身为长辈的王道人站了出来,为众人着想道: “大家不要烦躁,咱们身正不怕影子邪,还怕长老们诬陷我们不成?再说,凶手就在这里,结果一天没有公布,他就休想离开。他可比咱们煎熬得多得多啊!” 说罢,王道人眯着眼,看着面前的沈万秋,举止之间流露出说不清的轻蔑感,好像是在嘲笑对方。而见此情况,沈万秋只得陪笑两声,接着道: “呵呵,王道人所说,正是我想中所想。还是那句话,仙苑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夏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阴沉道:“别浪费时间了,你也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沈万秋愕然:“啊?我也去?” 苍北仙苑历史悠久,经过了几千年的磨练修整,门内的法规已经相当健全,并且成立了相关的部门,而法戒会便是其中之一。而夏长老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夏长老原名夏晚青,是与血嗜子同时期的仙苑优秀人物,曾经名满天下,声震八方,是无数邪门歪道的克星。年纪大了之后,他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告老还乡,去过堆无忧无虑的神仙生活,而是选择留在仙苑之中,为方惜时主持法戒会的事宜。多年一来,经过他手中的案例大大小小不下万件,无一不是明毫秋毫,公正严谨,是众人心目中极为崇敬的对象,被视作人间的阴律司,有老崔钰之称。可近些年来,随着精力不断下降,他已民很少出现在大众的眼前,显然张真人的死对于仙苑的影响很大,尤其是方惜时,已经连夜下达命令,务必要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不愧是法戒会,单是正厅就足已和仙苑的大殿相媲美。规模之大,就算孙长空他们二十几个人站起来也不觉得丝毫拥挤。不时,法戒会的成员已经纷纷到场。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子时,本应该是睡觉时间。可他们居然还能按时到达,而且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不经历大量的训练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的。 在孙长空眼中,这些执法者已经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个阴间鬼差,混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令人悚然的气势。这里面,最为显眼的当属站在大厅正中央的两名巨人,一个面如黑炭,英明神武。一个肤如温玉,圣洁无暇,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他在仙苑之中也待在十几个年头,但从未听说门里藏着这么两位不世的高人。难道,他们真的是仙人不成? 没过多久,那个黑面巨人便大声道:“肃静!” 话音刚落,只见大厅的后面的偏门之中豁然走出一人,正是将他们带来此处的夏长老。孙长空本以为审问者会是他,可谁成想,对方走了几步,居然停在了左边白肤巨人的身旁,随即道:“请法尊!” 孙长空一听,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他只知道,天幕尊府之中有“尊”的称谓,却不曾想到苍北仙苑也有相似的职位。他与其他人一样,将目光齐刷刷投向偏门的时候,被用来阻隔视线的棉帘突然扬起。 “这……” “他!” “居然是他!” 孙长空做梦也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所谓的法尊,竟是自己不敢相信的一个人。 “高远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长空失声喊出对方名字的时候,“法尊”也在看着他。不过,他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呼喊所以才投过目光。自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刹那间,他便已经盯上了孙长空,这个好像猎物一样的人物。 “正法厅上休要无理。” 夏长老斜眼瞪了一眼孙长空,以示对他的警告。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他只得将自己惊愕的表情收敛起来,重新归于平静。 王道人看出了其中的一点猫腻,于是捅了一下孙的手腰,低声道: “怎么?你认得他?” 此刻,孙长空头上冷汗直流,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被王道人冷不丁的一戳,本能反应作用下的他,直接尖叫跳了出来,差点把魂儿吓出来。 这时,夏长老对于眼前这个活跃分子已经忍无可忍,但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他仍然强颜道:“呵呵,看你这么踊跃,一定知道不少事情,就从你开始吧!” 尴尬的孙长空想要往回缩去,却不知谁在后面推了一把,直接将他让出了人群之中。这下,他就是不想看见法尊了不行了。不过,那个被他一度认为了高远山的法尊好像并不认得他,随即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长空一愣,却不想再有冒犯,于是利落道:“弟子,孙长空。” 法尊点了点头,然后道:“好像听过你的名字,之前外门举办的晋级大赛,沈万秋出手要教训的就是你吧!” 孙长空一脸惭愧,躬身道:“法尊当日也在?” 法尊道:“呵呵,碰巧路过而已。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可塑之材。果不其然,一年没见,你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面对对方的赞赏,就连孙长空这种铁石心肠也不由昨被其感化,脸上不禁洋溢起得意的笑容:“承蒙法尊错爱,弟子感激不尽。” 这时,法尊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朝长空走来一边语重心长道: “就是啊!像你这样年少有为的弟子,如果就这么将自己的前途断送了,那也太可惜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孙长空迟疑了一下,接着才道:“是,法尊。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法尊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立即将声调提高了好几度,大声质问道:“快说,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要说某个人性情古怪,阴晴不定,总爱说他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可这法尊似乎本就有两个人格,前一秒还慈眉善目,后一秒就已经威如凶煞,让人心中不寒而栗。在这种威压之下,孙长空感觉自己几乎都透不过气来,就连大脑都已经不受控制。在这种情况之下,法尊的话语之中居然出现了一股莫名的魔力,不断驱使着他将心中隐藏的秘密公之于众。 “我……我……” 看着孙长空痛苦狰狞的表情,法尊连忙接着道:“说,勇敢地说出来。放心,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到底是谁杀了张真人!” “我……我……” 眼看自己就要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事情一旦败露,不只是他,就连王道人也要受到重罚。情急之下,他猛然聚起一股猛劲,暗暗朝自己的头上要害来了那么一拳。这一下,不多不少,刚好能令他失去意识,当场便昏死过去。 面对这样的结果,法尊显然是极其失望,他那股和蔼可敬的神情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厌恶感。 “就差一点。没想到你们口中所说的后起之秀,也不过如此嘛!” 眼见法怒动了肝火,旁边的夏长老已经凑上跟前,一脸谄媚道:“法尊息怒。他一个轮回境的弟子,怎么可能受得了您性命境的气势,被吓晕过去也是理所应当。要不,我们再审问下别人?” 法尊轻抚银须,叹然道:“也只好如此了。” 就在苍北仙苑之中因为张真人之死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翩然来至,刚好落在山门跟前。看着那四个刚劲有力有的透石大字,那人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抹藐视的神情。 “呵呵,苍北仙苑,这回,我一定要让你永远记住张望远的名字!” 张望远,居然是张望远。一个已死之人,居然再次出现,这让谁看见恐怕都会为之心惊。互而复生只有两种情况,要不是他是鬼魂转世,要不是就是诈尸而回。可现在的张望远却不属于它们两者的任何一个,因为这个天底之下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而这位传奇异士不是别人,正是纳百川,世人称他为血河魔君。 第四百一十九章 抵罪 当年魔皇入侵人间的时候,手下有十大悍将,而血河魔君便是其中一位重要的角色。一方面,他是魔皇的第三十二个皇子,生下来就继承了父亲的魔血鬼力。这种力量十分奇特,可以将鲜血当作自己的能源物质,还能使得自身的修炼速度大幅提升。就算是整天睡大觉,流动在他体内的魔血也能助其修炼,进而达到常人三四倍的修行速度。之后,魔皇取魔界天灵邪隼的精血,为其开眼明目,使其拥有超乎想象的惊人瞳力。即便目标远在百里之外,也能尽收眼底,与那传说中的千里眼也相差无多。接下来的时光之中,魔界各地的天材地宝全成了他的日常补品,甚至会被当作家常便饭来食用。久而久之,血河魔君的根基已经举世无双,就连同时期的魔皇也要自叹不如。 可世事难料,就在血河魔君才刚入世的时候,人魔大战便已经打响了。当时,以魔皇率领的魔界大军,集结了前人上万年的精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攻无不克,战无不败。当时的的血河魔君童心未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随着同胞一起涌入到了人间之中,进而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魔界之人生于逆境,长年与自然斗争,练就出的超凡身躯当然所向披靡。但人类自保心切,再加上人间修行者勤习功法,擅借天之力,所以也能与魔人打得有来有回。更何况,人界出现之早,远在魔界形成之前。隐世高人,数不胜数。魔皇大意轻敌,被折去不少精英,就连血河魔君的大哥,也就是魔皇的长子,威武魔星也惨遭不幸,被众人围攻致死。这件事情对于他们二人的打击很大,尤其是魔皇,更是失去了理智。为了找出围杀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他不惜孤身前方人类的大本营,也就是现如今蓬莱大陆的紫丘山,想要一举歼灭所有的人类首脑。可谁成想,人类方面早有防备,竟在魔皇达到之前,召集了八位不世强者,设下威力无穷的九十九犁杀生大阵,硬是用天地神犁,将魔皇一刀一刀剐死当场。唯一的一道残念还被另一位高人封入了阵法之中,最终形成了无妄修罗界。群龙无首的魔界大军,报仇心切,尤其是当时年纪尚小的血河魔君,更是做出了错误的提示,想凭借剩余的力量与人类一决高下。 可魔皇一死,军心大乱,一些性格懦弱的魔兵趁人不备,竟偷偷地跑回了魔界之中,再也不想重返杀场。人心已散的魔界大军再也没了昔日的风彩,魔皇死后的第二年,仅存的四位魔君便带着老弱残兵被生生逼回了魔界之中,并被永远封印在了那边的世界之中,再也无法现世。而血河魔君则靠着一起假死事件悄悄地留在了人间,化身成为人间凡人,卧薪尝胆,只为有朝一日东山再起,重振魔军。 想到这里,立于孤峰之上的纳百川,眼角已微微湿润。他从不以泪示人,但多年以来积压在内心之中的苦闷实在太过沉重,如果不用一种合理的方法发泄出去的话,他恐怕早已崩溃。望着渐渐远去的张望远,他的脸上已经重现光彩,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浮现在那张刀砌一般的英俊脸庞之上。他的眼中在放光,光芒之中似乎有一条通往光明未来的阳关大道。他相信,自己的愿望终有一天会实现。 “等着瞧吧!你们欠我的,我要一分不漏地全部收回来!” 今晚的月亮,分外凄凉。 孙长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众人已经被关到卫间四下无光的禁室之中。就在他准备起身一探究竟之际,一个人的喘气声突然来到了自己的耳边。 “你醒了!” 孙长空心头一动,立即道:“师父,你还好吗?” 王道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再也不说话了。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从语气之中,他便可以猜到王道人此时哭丧的表情。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得那般进行。 为了掩人耳目,孙长空摸索着找以了王道人的位置,然后伸出指尖在对方的后背上写起字来。这种游戏,小时候的他和师兄弟们一直都在玩,就连王道人也没有禁住诱惑。这么多年来,这种下起眼的识字本领竟然还有用武之地。感受着不断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笔划,王道人已经大概知道了对方要说的话。 “审问怎么样,有没有人提供关键线索。” 王道人扭过神来,同样用手指在孙的身后写了起来: “暂时还没有。不过,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孙长空回头又写道:“什么情况?” 王道人回复道:“据说,那些长老在尸体那边有了发现。张真人的致命伤不是头部的掌击,而是咽喉处的剑气。” 孙长空当场木讷,甚至都不抬手写字了。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早知这样,他就应该把张真人脖经处的剑伤和周围的皮肉一起割下,那样就不会被找到蛛丝马迹了。可现在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为事已晚。眼下他所能做的,只有将自己的武功套路尽量隐藏起来,不让那些老家伙们抓住破绽才行。 停歇了一会儿,王道人继续写道:“你不用太过担心。一处剑伤而已,不过会多少线索。毕竟,苍北仙苑的弟子成千上万,会使剑的更是数不胜数。要想在他们之中找到一个你,那简直比大海挥针还要困难。” 孙长空一想对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松了口气,接着在写道:“谢谢。”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这十多个笔划写在王道人身上,竟让对方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时辰已经接近黎明,正是一天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可王道人却是丝毫不觉得冷,甚至还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这回,王道人直接开口道:“从这里出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孙长空想了想,然后道:“当然是找三胖,再不找到他的话,恐怕那些人就要抢先一步了。” 王道人笑了笑,语气轻快:“果然是我王道人的徒弟,就凭你刚才的话,就没有枉费这么多年来我的心血。记住,出去之后一定和三胖好好活下去。” 孙长空心头一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感随即涌入到心间之中。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还想一辈子留在这里,不和我们出去了吗?” 听完孙长空的调侃,王道人突然怪笑了一声,中气十足道:“来人,我要自首!” 说话之时,原本黑漆漆的禁室之中豁然明亮起来。这下,孙长空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原来这个房间之中除了他们二个之外再无第三个人。这里好像就是为他们精心设计的一般。 与此同时,孙长空也看到了王道人那张满是皱纹的面颊。不知为何,对方的鼻翼两侧,居然有些湿润。 王道人居然哭了,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居然哭了。据说,人死之前会流下一种名为“辞乡”的泪水,以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而眼下这种情景正与老人们所说的如出一辙,简直一模一样。难道,王道人大限之日真的到了吗?阎王真要收回他的性命了吗? 王道人闭口不说,只是对着孙长空在笑。两个身材魁梧的执法者找开牢门,径直走到王道人身前,轻轻一提,便将对方拿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便往我頉走。孙长空虽然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与生俱来的预知感令他有了一股十分糟糕的通感。他总觉得,如果让王道人这么出去的话,那他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而这一别将公变成永别。想到这里,毫不迟疑的孙长空纵身一跃,直扑那两个执法者。 虽然间,他的耳边响起两道刺耳的铿锵声,接着他的身体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拉住,然后便重重摔在了地面之上,跌得七荤八素。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数条黑色锁链。别看它们个头不大,但却是坚硬无比,在刚刚那种力道之下,居然没有发生任何松动,反而还将孙长空拉了回来。锁链之坚固,铆合之严密,实在是世间罕见。恐怕这就是用来关押他这种修为高强之人所特殊打造的刑具吧! “你们快点放开他!” 孙长空气得几乎发疯,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条蛇,脱离这些锁链,直取面前那两个执法者的性命。可事实总是那么的残酷。他非但救不了王道人,甚至连自己也已经难保周全。在他昏死之后,那些人似乎给他吃了什么迷药,直到现在他手脚仍然软弱无力,就好像滑骨头一样。刚才的凌空一跃,完全是情急所致,凭他现在的情况,想要二次掠起都是绝不可能的了。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王道人带出禁室,孙长空只悔恨自己为何这般无用,连自己亲近之人都保护不了。他看着自己那双无力的双脚,不由越瞧越气,索性挥舞起手上的两条锁链,狂风暴雨一般砸向无辜的它们。 然而就在这时,那扇黑色的铁门居然吱扭一声再次打开了。 第四百二十章 三胖劫囚 孙长空看着面对的那个人,不禁大声叫道:“掌门!” 出乎意料,此刻进入到禁室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苍北仙苑之主方惜时。在孙长空的眼中,对方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简直就是他命里的贵人。在他看来,只要对方出现,王道人就一定能够平安无事了。 “掌门,快救救我师父!快,趁现在还没有太晚。” 方惜进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仍然在朝他走来,没有丝毫转身的意思。孙长空眼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不知为何,曾经的那种崇敬之情全然不见,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立即涌上心头。 “张真人身亡,是不是有人该为这件事情负责呢?” 孙长空愣了一下,随即不假思索道:“我,是我!要抓就抓我好了,这件事情和王道人没有关系。” 方惜时淡然一笑,然后俯下身来,拍了拍孙长空的脑袋,随即道:“孙长空,你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你以为一个你,就能抵得过张真人吗?王道人是你的师父,是他管教无方,所以才让你做了错事。追根究底,该重罪的还是他。” 孙长空目光颤抖,一把握住方惜时的手悲声哀求道:“掌门,我求求你,救救我师父吧!我错了,我不该杀张真人,更不该把这件事情嫁祸给沈万秋。一切都是我的错,师父也是被迫配合我。可以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孙长空的语气铿锵有力,神色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方惜时仔细打量了一下满脸泪水的对方,然后叹气道:“可惜啊可惜!” 孙长空道:“什么可惜?难道,我师父已经……” 方惜时摇摇头,接着道:“还没有,那些人的行动还没有那么高效。不过,我虽然是一派之长,但这些执法者大多者都是与我同时期的人,像夏长老他们更我的长辈。我虽有掌门之职,却并无真正的掌门之权。在法戒会里,我的话根本没有用。” 孙长空急切道:“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我师父错杀了?” 方惜时不再说话,但从他那惭愧的脸色之中可以看出,现在的他确实无能为力了。 有些癫狂的孙长空口中不断说着“不行,不行”,突然间,他双手攀伏在监牢的铁栏杆之上,声嘶力竭道:“放我出去,让我去和他们说个明白。” 方惜时再次摇了摇头,无动于衷道:“不行,把你放出去的话,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要受到牵连。现在仙苑看似安定,实际内部暗流涌动,斗争不断。如果这个时候我出现什么差池的话,刚好给了那些用心歹毒的小人机会。之后,他们便可能借此作文章,起案逼我退位,而他们就有了可趁之机。我方惜时虽不稀罕这个掌门位置,但要将他交给那些人,我还是万万不能同意的。所以,为了大局考虑,我不能这么做。” 孙长空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色锁链,再次道:“不用你亲手放我,只要你能帮我把这些锁链解决就行。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方惜时脸上再现难色,沉吟了许久,孙长空已经有些等不及,继续催促道:“掌门,我求求你了。如果你能帮我这次,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再与方柔有瓜葛!” 方惜时猛然抬头,怒气横生道:“你!” 孙长空继续道:“我知道自打一开始,您就看不起我,认为我配不上柔儿。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以让您了却这桩心事,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快点做决定的吧!再晚一些,我怕师父他真的会……” 方惜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似也将心中积压许久的浊气也一同排了出来,脸上神彩倍增,就连外表也好像年纪了不少,身上浮现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气魄。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孙长空,你可要守信啊!” 孙长空望着对方那些冷峻的脸庞,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法戒会后面一块荒草丛生的野地,平时别说是人,就连走兽也很少出现。不是因为这里环境不好,而是因为这里时常被一股深深的戾气所笼罩,使得一切生灵都感觉到不自在。没事的情况下,谁也不想来到这里。可偏偏就在今日,这里居然格外的热闹。 这里被称作苍北仙苑的修罗场,正义的行刑台。每当有罪大恶极的人被审判极刑的时候,他们便会带着人来到这里,并将其绳之以法,匡扶正道。而现在王道人便跪在这里,等待他的将是门规的严惩。 “王道人,我最后确定一次,张真人真是你杀的?”夏长老阴沉道。 王道人苦笑了下,因为此时是深夜时分,阴云遮月,只凭火把上的那点光亮根本瞧不清他的表情,所以他才可以如此放松。活人哪个不怕,他也不意外,尤其是活了一大把年纪,风风雨雨走过来,更知道生命的可贵。让他做孙长空的替死鬼,他不真有点不甘心。可形势所逼,他已别无选择,与其让孙长空伏诛,还不如让自己这把老骨头替他受罚。孙长空还有大好的前程,还有太多世间的精彩没有见过。如果就这么死去,实在太不值得了。 “呵呵,多谢夏长老好意,不过既然我已经认罪,就绝不会再更改口供。人是我死的,要拿人抵命,就来找我吧!” 夏长老点了点头,脸上闪现过一抹敬佩的表情。不只是法尊,包括他在内,他们的心里都十分清楚,张真人绝不是他杀的。王道人与张真人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别说是一招毙命,就是把张真人放在那里让他杀,他也未必能真正击杀对方。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居然将罪责一并担下,其他人绝口不谈。扫法长老团虽然刚正不阿,但也不屑于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既然他有意寻死,那就随了他的心愿吧! 夏长老轻咳一下,随即道:“既然如此,王道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道人面露微笑,生无所恋似的晃了晃头。他的心中确实有些话想想说。可为了防止露出马脚,他只得忍住不说,也算给孙长空留下一个干净的未来吧! 夏长老最后望了他一眼,不禁叹了口气,接着道:“王道人谋杀张真人一事,案件清晰,证据确凿。根据苍北仙苑的门规,残杀同门者,斩立决。现在,行刑!” 夏长老的话就真的好像判官笔一样,只要说出了口,那被审判的人便只有死路一条。黑暗之中恍惚间走出一道人影,手持一把九环斩首刀,径直走到王道人的身边。活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仙苑之中的刽子手。这一刻他的心中竟有了一丝释然。人活一世,争那么多名利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难逃一死。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还会做老师。不过,他不会来苍北仙苑,而会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穷乡僻壤,当一个私塾先生,每天陪着孩子们读读四书五经,做诗吟句,不也是挺好的一份差事吗? 生在这个动荡的世道之中真的身不由己,来仙苑这么多年,他有好几次都有过退隐的念头,之后都因为这样那样的苦衷一直不能遂愿。不过现在好了,上面给他放了个“长假”,这下他终于安心休息了。 “道人,得罪了。” 持刀之人拱手抱拳,随即行了一礼。借着仅有一丝光亮,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不知为何,竟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你是……” 那人轻笑一声,随即道:“哪来那么多疑问,一会儿慢慢说吧!” 话音未落,持刀者猛然挥臂,直奔王道人后颈要害。这一刀要是砍中,便是当场人头落地,绝没有缓步的余地。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柄刀锋突然调转方向,遽地搠向王道人身后的绳索,只听一道裂帛般的声响过后,王道人已经重获自由。 此刻,刚走不远的夏长老还没有回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面前的众位执法者纷纷朝自己的身后掠去,而且个个面目狰狞,好像要将对方生吃活剥了一样。而直到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快给我拦下!” 持刀者搀起地上的王道人,抗到肩膀,撒腿就跑,丝毫不顾身后的追兵。而王道人也极不配合,一连挣扎,一边破口大骂道: “三胖,你这个臭小子,什么地方不能去,非得跑到这里来?难道,你就不怕自己也折在这里吗?” 原来,刚才的持刀者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三胖。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王道人本来还有些迟疑。可对方甫一开口,他就知道其中的猫腻了。这小子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居然还特意乔装打扮过,虽然这易容术的手法有些粗糙,但好歹也能顶用。再加上这里黑灯瞎火的,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王道人的身上,哪里还会在乎旁边这个行刑者究竟是谁。就这样,三胖轻松救下了王道人。 “你这个孽障,你抗着我想去哪里啊?” 三胖微微一笑,然后阴阳怪气道:“嘿嘿,我自有安排!” 第四百二十一章 落崖 眼见那名“执刀者”将罪人王道人当场劫走,在场修为地位都最高的夏晚青竟然无动于衷,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消失在黑夜之中,任凭自己的手下追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诡异的讥笑: “哈哈,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能在执法长老团的眼皮底下将人救走吗?你们也太不把我这个姓夏的当回事了吧!” 话音刚落,夏晚青豁然出手。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他的手居然真的自衣袖之中飞了出去,眨眼之间已经到了数丈之外,根本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难道,他的手臂本就是与躯干分离的吗? 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手掌并没有与身体脱离,而是凭借一根细长绵弱,好似没有骨头的东西连接着,看那前向前飞去的劲头,似乎还有不少余力。不过,手臂伸展的速度毕竟有限,三胖抗着王道人虽然身手大不如从前,但也要比常人快上许多。这会工夫已经来到了仙苑后面的一处山崖附近,下面就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邃的山谷。就是丢快石头下去也听不到回声,可想而知这里的落差究竟有多少。别说是人,就算云朵掉下去也要跌得烟消云散。 然而,二人已经来到了尽头,再无其它出路。眼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王道人拍打着三胖的后背,大声呵斥道: “快,快把我放下来!” 于是乎,三胖按照对方的意思将他放到了地上。王道人揉着被搁疼的肋骨朝着他就是一通臭骂。 “你啊你,我本想做一回英雄,谁知道被你这不懂事的小子给半路搅合了。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和孙长空的啊!” 三胖一听孙长空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道:“他在哪,我刚才怎么没见他?” 王道人没好气道:“你见到他才怪。要不是因为他,我还不会被杀头呢!” 说到这里,王道人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三胖,不禁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执法长老团的口风向来很紧,你没有理由从他们那里打听到我的下落啊!况且,你不是逃难去了么,怎么中途又杀回来了?” 一听这个,三胖圆嘟嘟的大脸立即通红一片,双手也不由得揉搓在了一起,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这件事嘛,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三胖望了一眼后方近在咫尺的执法长老团,神色匆忙道:“师父,闲话少叙,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王道人瞅了一眼四下的地势,随后干笑着道:“离开?去哪?你个小子来的时候也不看找条活路。现在倒好,就算想反悔也不行了。难不成,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不成?” 这本是王道人的气话,只是说说罢了。可三胖却是点了点头,伸手就掏腰上的包袱,另一只手接着王道人就往崖边上走:“那就别磨叽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就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王道人被三胖拉着没走几步,便甩开了对方的手掌,随即大声叫道:“三胖,你是不是被人打傻了脑袋?从这里?跳下去?你难道要和我双双摔死不成?虽然斩首不太体面,可至少事后可以叫人缝回去,也算留个全身。可如果从这里掉下去,别说是全尸,就连骨头渣都找不着了。” 说完,王道人看了看三胖,却发现对方的面色竟然格外红润,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红光,而是火光照在脸上反射出来的样子。 追兵已经到了! “你们两个站住,乖乖束手就擒吧!” 前有狼后有虎,就连身经百战的王道人,此刻也没了法子,而三胖却是不慌不忙,伸手解开那只包袱,一个纸面泛黄的风筝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王道人一看,立刻气不打一出来,他指着三胖的脑袋,大声痛骂道:“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大半夜的我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放风筝?哈哈,要不是在做梦,要不是就是你真的疯了。” “别吵,你看!” 三胖一声大叫彻底震住了王道人。再看他将那只风筝小心翼翼地递到对方的面前,让王道人去瞧。 那是一只被精心折叠起来的纸鸢,乍一看去个头不大,但被三胖这么一抖,竟然瞬间长大了三五倍,大概能有一丈来长。不过看后面骨架的构造,这似乎还不是它的完全形态,里面居然另有乾坤。 “我的天!你是从哪里搞到它的?” 三胖咯咯一笑,随即道:“我都说了,这些闲话等一会儿出了这里再说。” 王道人看看对方,又呆呆地瞅瞅了手里的风筝,语气木讷道:“你说,我们要靠它?” 三胖点了点头:“走!” 这话来的实在突兀,甚至没有给王道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因为两个人同时捧着那只风筝,三胖一动,为了不使那纸鸢受损,王道人只得跟前一起跑动。眼看前方就是万丈悬崖,他不禁将心一横,索性闭上双眼,大喊一声:“拼了。”紧接着,他便觉得眼前再也没了支撑,身上的血浆也因为失重的原因呲呲地往头顶上窜,好像随时都要喷发出来一样。 “啊!” 眼看二人即将成为崖下亡魂,那些赶上来的执法者终于放弃了追赶,而那只姗姗来迟的手臂也达到了崖边,只得眼看着他们师徒两个消失在浓雾之中。 “三胖,你这小子,我要是死被摔死了,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感觉到身体仍在飞速下降,王道人还是不肯睁开眼睛,只能在那里呜哇乱叫,而且叫声极其难听。不知过了多久,他竟觉得头上猛然传来一阵柔劲,接着,周围的气流也变得缓和了许多。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刚才的情况吓的,王道人的眼角处已经见了泪光,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哪里还有道人的样子。就在这时,那个让他又气又恨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师父,快点睁开眼睛吧!” 虽然没有看见眼睛的情况,但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判断,他们似乎得到了某种“神力”相助,转危为安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王道人壮着胆子猛然翻开眼皮,只见面前除了云雾之外还是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在哪里?”王道人不禁问道。 “嘿嘿,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天上。” 王道人倒吸一口冷气,颤抖道:“我们……还是死了?你不是有办法让我们两个脱险的吗?” 三胖笑了笑,不以为然道:“谁说在天上就是死了的意思?你看我们上面。” 顺着对方的目光,王道人慢慢抬起头来,只见他与三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巨型的大鹏鸟。这鸟栩栩如生,威风至极,但稍微一看就知道,这东西只是一个死物,并不是真正的活禽。 “这是刚才的纸鸢!怎么可能!” 王道人万万没有想到,片刻之前还躺在自己手中的那只风筝,转眼之后便成了这副威风八面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正是它滑行过程中产生的上浮力,才救下了自己与三胖,难道这是天赐的宝贝不成? 三胖朗声大笑,随即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花了我万两黄金所打造的式神大鹏,当然得有它独到的地方。不然,怎么能蒙住那些老家伙们。” 王道人空出一只手,指着对方道:“好小子,原来你早有计划啊!有计划你不和我说,难道是想半路把我撇下吗?” 三胖笑呵呵道:“哪里哪里,您是我的师父,我怎么可能扔下您不管。不然,我来这里找这麻烦干嘛,您说是吧?” 王道人喜笑颜开,这才将手又伸了回去。这下,他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至少他活下来了。 “长空,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孙长空赶到刑场的时候,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除了几个还未燃尽的火把之外,便只有一根被截断的绳索。 “人呢?师父人呢?” 这时,方惜时的面容慢慢从暗地之中显现出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只得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看来人已经走了?”方惜时不动声色道。 孙长空大喜过望,激动道:“您说的是真的?我师父真的没事?” 方惜时摇头道:“我只是说人走了,但并没有说他是死是活。也许,是执法长老团之中有了异声,所以将人带走重新定夺。也许……” 孙长空急不可待道:“也许什么?” 方惜时语重心长道:“做为一个修行之人,不能像你这样沉不住气。我们不能太过悲观,但也不能给自己过高的预期。凡事都有例外,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按规则行事。我们没有看到王道人的尸首,就说明他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还有希望,那你就不能轻言放弃。” 孙长空立即起身,回头就朝前方奔去:“我们走!” 方惜时看着越来越远的孙长空,不由得再次叹息,孩子啊孩子,希望你不会食言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脱险之后 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逃走了,虽然最后双双跳崖自尽,但无疑也是对执法长老团,乃至整个法戒会的极大侮辱。夏晚青站在崖边一直站了许久,就连天连亮起的朝阳都没能让他动容。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生命究竟是什么? 有些人,可能忙碌一生,也不会有任何作为。有些人,还未到大展宏图之时,便已早早夭折。昙花一现,只争朝夕,天底之下,又有谁愿意为他等待?芸芸众生,上下求索,最终又能寻出个什么呢? 看到王道人和三胖双双跌落的刹那,他竟有种艳羡的感觉。他们虽然死了,但同时,人世间的一切恩怨都不再与他们有瓜葛。正所谓人死债两清,王道人欠张真人的一条命,也只能这样做罢了吧! 可他呢?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中,他将要被门人弟子所耻笑,因为他连两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后生都掌控不了,甚至还让他们有了以死明志的机会。自杀虽然不是一个好方法,但对于他来讲,这不能不算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当我大限之日来到的那天,不知能不能像他们两个这般洒脱呢?” 也许是他太为脑子之中的事情所牵挂,一道黑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居然都没有丝毫察觉,直到那人主动开口说话: “回去吧!” 听到那人的声音,夏晚青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好像他就知道对方会来一样。他对着日出之地的东方,淡淡地笑了笑,而后才道:“你来晚了。” 那人道同样笑笑道:“你来得不晚,不是照样不管用吗?” 夏晚青道:“或许我真的老人,这些事情,或许交给年轻人来做才更合适。” 那人悠悠道:“至少,现在我没有发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一次失败算得了什么,咱们两人一路风雨共济,受的打击还少吗?他们走了,日子还得过,太阳依旧会升起,影响不了什么的。” 夏晚青点点头:“确实,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谁也不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就算是所谓的‘主宰’,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那人终于亮了相,他从黑暗之中走来,却是那般纯洁无暇。他迈着幽雅的步伐,步步生莲,景象异常奇特,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你虽不是世界的中心,但我知道,苍化仙苑少了你,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安定和谐。晚青,你还是那么的不可获缺,相信自己,你定会成为比我更加传奇的存在!” 孙长空与方惜时赶到崖边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包袱皮,还有一只穿得掉底的布鞋。 “师父!” 虽然和王道人重逢没有几天,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只鞋子,更是自己师父的东西。平日里,王道人作风朴素,一针一线都不肯浪费。一双纳底的布鞋已经穿了好几年,就算鞋面洗得发白也不肯丢掉。他看着那只单鞋,眼泪便不由自主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很快就浸湿了附近的泥土。 “放弃了吗?”方惜时蓦然道。 孙长空缓了一下,哭泣道:“鞋子丢在这里,人肯定从这里掉下去了。” 听了这话,方惜时直接走到了崖边之上,随即褪下了一只鞋子,然后才道:“我的鞋也在这里,你看我有事吗?” 孙长空哭声一顿,看了看对方的样子。不知为何,此刻方惜时的表情十分幽默,好像故意在逗他开心似的。孙长空的心中早已乱成一片,被对方这么一影响,实在不知该哭该笑了。 “掌门,您就虽再拿弟子开玩笑了。师父他恐怕已经……” 方惜时沉声道:“我不知道王道人从前是怎么教育你们的。至少,在我给沈万秋他们上课的时候,一直都在给他们贯输永不言弃的思想。修行之路漫长而又艰苦,其间所经历的磨难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如果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如何能够傲视群雄,成就传奇?一日没见到王道人的尸身,你就不该放弃希望。再说,你不是还要去找三胖吗?你要是倒下了,谁帮他遮风挡雨,抵御外敌呢?” 方惜时的话字字都是金玉良言,让孙长空受益匪浅。为了感激对方的开导之恩,孙长空当即便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随后道:“多谢掌门为弟子指点迷津,弟子终生不忘大恩大德。” 就在孙长空抬头准备起身之际,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那只无人问津的包袱皮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眼熟。他明明记得,王道人出现的时候身无一物,怎么就平白无故多出这么个东西了呢? 想到这里,他连起身都忘记了,直接爬到了那块面料面前,将其拿到跟前仔细端瞧,果然有了发现。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里?” 孙长空茫然四顾,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空洞的双眼让人有些担心。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方惜时不禁问道。 孙长空摇了摇了头,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方惜时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黑色布料,随即问道:“怎么?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孙长空这才缓过神来,勉强笑道:“没……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 看这意思,对方并不想说,方惜时也就没有多问。他总是这样体贴,即便他是一派之长,他没有因此耀武扬威。有些时候,他就像一块心中明镜,能够将他人的心思照得清清楚楚。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行为才能点到即止,绝不触犯他人的底线。也正因为此,外面的人才会对他如此敬重,没有事情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的。 方惜时走到孙长空的身边,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随后道:“昨天晚上把你折腾坏了,有什么事情过几天再说。最近几日,你就好好歇息着吧!” 说罢,方惜时身化轻烟,拂袖而去,只留下孙长空一人,空对着那片白花花的云雾。 这时,孙长空又将手中的那块包袱皮凑到了跟前,紧接着他的脸上划过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三胖,一定是三胖,他来过这里,并且带走了师父!哈哈,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三胖的修为不高,但心思属实缜密。直到着地之后,王道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尤其是看到那摆满美味佳肴的桌子之时,那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三胖憨厚地笑笑,然后抄起桌上的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啃食着,这才说道:“当然不是。” 王道人面色稍缓,心想就知道你不会如此神机妙算。可接着,对方再次补充道: “这些菜不是我准备的,可准备菜的人,可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拿起桌上酒杯还没来得及喝下的王道人被这话惊得直接打了个哆嗦,差点将杯中之物洒到地上。他以一种看待怪物的眼神,死死盯着三胖,语气颤抖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着陆?难道,你还真的来这里看过不成?” 话音刚落,王道人身后的丛林之中突然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嘿嘿,他没有时间,我可有。王道人,别来无恙啊!” 王道人豁然转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高渐飞竟然来到了自己身后,而且看样子神采奕奕,与孙长空所说的“伤痕累累”相差甚远。他们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只认钱的三胖为何几天不见,就变得如此精明能干了呢? 看着王道人痴呆的样子,三胖上前笑道:“你看你,把我师父吓着了不成。” 向高渐飞发完脾气之后,他这才对王道人安慰道:“师父,事情的细节我就不和你详说了。反正,就是我们得知了你的事情,便立即赶了回来,潜入到法戒会中,伺机救人。而高渐飞就在里逐一勘察,挑选最好的着陆位置。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哈哈,我们哥俩还是有点本事的吧!” 说完,三胖还不忘朝高渐飞瞟了个魅眼,表情十分猥琐。 “王道人,您就别再嘀咕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安然无恙地出来了不是?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王道人不禁道:“话是这样讲没错,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似乎不妥。” 三胖道:“不知师父以为哪里不妥?” 王道人看了看那只落在水边的纸鸢,然后又瞧了瞧他们二人,然后才嘟囔道:“我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三胖和高渐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做梦!” 这时,王道人再也握不住那只酒杯,索性直接放下。他背负着双手,来到了边上的一条小溪之上,眼中充满了凝重之色,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道:“好了,你也不要再躲了,直接出来吧!” 三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高渐飞,发现对方正以相同的表情在看自己。在这里就他们三个人,如果他们没有开口的话,那说话的就只有王道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丛林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响,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赫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如果孙长空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此人。因为他就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兴浪兽。 第四百二十三章 显形 眼看着对方慢慢朝自己走来,王道人的心不禁升起一丝寒意,以往的经验告诫他,这种时刻,这种鬼地方,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人,一定不是善类。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惕,他只得强装镇定道:“请问阁下是?” 兴浪兽看了眼两边的三胖和高渐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回答王道人的问话。相反,他却来到三胖的面前,声音委婉道:“怎么样,一切进行得都还顺利吧!” 面对这个神秘兮兮的“怪人”,三胖竟然不为之所动,甚至口气十分熟络道:“顺利,托公子的福,事情办得十分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差池。” 一边的王道人越看越不对劲,他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怎么像是主仆关系似的,三胖毕恭毕敬,而后那位白衣青年则气宇不凡,英姿勃发,一看就就自于名门望祖,甚至还有可能是初升大陆之上哪个不出世的超级巨擘。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呢? 兴浪兽看了王道人一眼,似是才发现对方的存在,这才眼中放光,随即探上前去,抱起对方的双手,殷切道:“您就是孙长空的师父吧!一看将老当益壮精矍铄的样子,我就知道是您了!怎么样,在法戒会里受苦了吧?” 王道人心头一震,不禁暗道这小子怎么这么清楚苍化仙苑的规矩,就连向来不对往公布的法戒会,他居然都知道。莫非,他也曾在仙苑之中待过,而且地位一定不会低了。因为一般的弟子是没有资格知道仙苑内幕的。 虽说心中一直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情,可表面上他必须得变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然只将会有失身份。想到这里,他随即微笑道:“不知小兄弟你来自哪里啊?为何与孙长空他们认识。听你刚才说话的语气,似乎和三胖也有些交情。长空这一年没在苑中,他身上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可我与三胖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有哪些朋友,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可为什么之前就没见过你呢?” 面对王道人的犀利盘问,兴浪兽展现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气魄。不过想来也是,他和王道人相比起来,无论是年纪,辈分,还是修为实力,都要远胜于对方,委实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他唯一的苦衷就量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以防对方有偏见之心。 稍微想了想,兴浪兽便道:“呵呵,我和孙长空早就认识了,只不过那是在集市之中,所以并没有来得及上山前来拜会,请道人见谅。至于三胖和高渐飞嘛,我是登高城城郊遇见他们的。当时,我看他们神色慌张,以为二人有不轨的行径,便一路尾随。却不曾想,他们居然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所以才会仓皇脱离。我这人没有什么优点,就是喜欢打抱不平,所以就趁此机会将他们领回了我的家中,用粗茶淡饭招待了他们。” 兴浪兽还未说完,高渐飞便接着道:“粗茶淡饭?如果燕参鲍肚也算的话,那我们平时吃的岂不成了猪食。” 兴浪兽还没怎么样,另一边的三胖已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对方嗤笑道:“这个词我爱听。吃了公子家的饭菜之后,我真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全都白活了。” 高渐飞一同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能在公子浓住一辈子的话,我还修什么仙,练什么功,直接在这里享福算了。” 听着二人一来一回的有趣对话,兴浪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羡慕的表情,就连两只眼睛都看真了,竟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等待回话的王道人。 “然后呢?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王道人的年纪虽大,但脑子还没有糊涂,说来说去他们三个还是没有将如何来到这里的前因经过告诉自己。对方越是这么做,他的好奇心便愈发严重,已然到了非知不可的地步。 看着对方着急出汗的样子,兴浪兽伸手递过一方缘丝帕,语气平和道: “这件事情说来有些曲折,不过您如果想听的话,我倒是可以大概叙述一番。” 接下来,兴浪兽便把前一夜发生在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番。前一天,他刚把三胖和高渐飞安排妥当,外面便传来了阵阵喧哗声。为了搞清情况,他们捉了一个执法者的成员,将他挟持到小屋之中,严刑逼攻,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人终于说出了真相。原来,他们要去杀人,杀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大恶极之人,而他便是王道人。那人说得相当含糊,关于孙遾的那一段居然只字未提。所以直到现在他们三个还不知道孙长空还在法戒会之中。 “糟糕,虽然我逃出来了,可那帮冷血动物不会牵怒长空吧!” 三胖一愣,随即道:“孙长空?他居哪里?” 王道人一拍大脚,后悔道:“还能在哪,当然是法戒会里的了。我就是给他顶的罪!” 接下来,王道人又将他与孙长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听说孙长空错手将张真人杀了之后,三胖直接吓得坐倒在地,一边指着头上,一边破口大骂道:“那小子难道是疯了不成?他就不怕苑里让他给张真人陪葬吗?” 王道人奇怪地笑了笑,然后道:“他要是怕的话,那还能叫孙长空吗?长这么大,他怕过什么。八岁那年,独身一人面对吊睛白虎的时候,他也没有示过软,细嫩的胳膊差点被对方一口从身上咬下来,可他硬是一声没哭,只有半夜睡觉的时候才怪叫了几声。这便是孙长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上问苍穹,下游冥府的孙长空。” 三胖急不可待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闯进去救人吗?” 王道人愁眉不展道:“要是真像所说的那般轻巧就好了。可惜,法戒会高手如云,修为达到知命境的长老,不下十人,包括夏晚青在内,还有四个晋入到改命境的不世强者,光是他们就是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更不用说在这旁边有心助威的看客。双方一旦打起来,那简直就是一场龙争虎斗。这种事情,苍北仙苑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发生过了,看来今天记录就要破灭了喽!” 兴浪兽点了点头,显然他也同意王道人所说的话。硬闯肯定不是办法,他们必须想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既能救人,而且还能不与法戒会的那些人发生冲突。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之中,要想策划出一个完整的方案,实在太匆忙了。 “要不这样吧!一会我一个人先去那里探探虚实,万一那帮人大发慈悲,将孙长空放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王道人应和道:“也对,只知道上火着急,把这关键事情都忘记了。也许,长空已经从那里回去了也说不定,你看我这脑子。” 说罢,他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果然令一件事情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先是收容了三胖和高渐飞,这又救了我一命。这种恩情,我王如水定然不会忘记。” 兴浪兽朗声一笑,举止之间透露着儒雅的书生气息,要不是见步伐轻盈,身法高超,王道人还真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文人骚客了呢。 “如果您坚持的话,就叫我逐浪吧!” “逐浪?这名字……”王道人面色难看道。 兴浪兽不禁笑道:“怎么了?这名字不顺耳?” 王道人摇头道:“顺耳倒是顺耳,只是这名字的寓意似乎不好啊!你想,逐浪逐浪,这说明你一辈子就只能随波逐浪,为他人所使。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难道甘心一生都屈居人后吗?” 面对王道人的解释,兴浪兽却是不以为然,他的脸上依然带笑,只是头上的汗水已经滚落下来。 兴浪兽常年生活在泽渊之中,早已习惯了与水为伍的日子。只要离开水域时间一长,便会出现严重的脱水反应。再加上,他这两天事务繁忙,一直都忽略了此事,如今百恙交加,竟教他苦不堪言。二话不说,他已跃身跳入了溪流之中,丝毫不惧严寒的侵袭。王道人见此情况赶紧上前,褪下自己的风氅送到兴浪兽的面前道:“你怎么了?为何要在这大冷天里泡凉水?难道,你就不怕惹上风寒吗?” 兴浪兽双手掏着水,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浇淋,这样反反复复好几十次之后,才算舒服了一些。眼见善良慈爱的王道人拿着大衣等着自己,他的心中不禁划过一丝怪异的情感,这在他之前的岁月之中是从未体会过的。 他看着对方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不怕寒气,可对方好意在前,他也不想寒了人家的心,于是欣然接过那件风氅,连忙道:“多谢道人关心。” 可刚一上岸,王道人的脸上便已经沉了下来。不等兴浪兽反应,对方居然伸手使出一招虎爪,直接钳在他的咽喉之上,周围空间竟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三胖与高渐飞慌忙上前,想要阻止王道人“行径”。 “你们都给我站住,看清他的样子!” 说罢,王道人用另一只手掌拉起兴浪兽的手腕,谁知一块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鳞片,赫然镶嵌在他的身体之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戳穿 这下,三胖和高渐飞全都看傻眼了,就连兴浪兽的脸色也不禁变了样,变得极为阴沉。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好心援救我们几人?”王道人厉声道。 兴浪兽淡淡一笑,随即道:“你认为,我会害你们?” 王道人道:“这我也不敢确定。事实到底如何,你是最清楚的。” 兴浪兽道:“所以,你认定我是不怀好意了?” 王道人冷笑道:“至少从你身上的这些异常来看,可以这么初步断定。” 兴浪兽哈哈一笑,然后道:“人类果然是愚昧无知的啊!怪不得先祖曾经教导我们,千万不要与你们有瓜葛。不然,受伤害的总是我们!” 三胖一听这话,立即说道:“听你的意思,你难道不是地上的凡人吗?” 兴浪兽安然自若道:“当然不是,不然我怎么会想出这么完好的计划,将你们聚集于此。” 高渐飞拔剑挺上,直接挡在了三胖面前,低声说道:“小心,这家伙的身体有古怪!” 话刚说完,他便见到一道黑影突然从王道人的身前闪过,接着他便飞上了天,被高高悬挂在半空之中。而那道黑影的本来面目,居然一条布满晶莹兽鳞的细长尾巴。尾端连接的地方,正是兴浪兽的身后位置。 “我的天!这家伙到底是何方妖孽,居然还长了这么个玩意儿。” 看着那条高高翘起的兽尾,三胖甚至忘记他们还处在危险之上,口中居然还大发赞叹之情。高渐飞气得鼻子都歪了,伸手打了对方一下,呵斥道:“现在不是让你敬佩对方的时候,再这么下去,王道人可就没气了。” 兴浪兽的尾巴死死缠住王道人的脖颈,并将他吊了起来。这样的姿势,与自缢没有任何区别。此刻,王道人的脸色已经红里发紫,是极度缺氧的征兆。如果时间稍长,将会有性命之忧。 “你这个长尾巴的怪物,快把我师父放下来!” 手上的功夫不啥地,可嘴上的厉害可是三胖的强项。只要他想,他可以不间断地骂下去,三个时辰都不会重样。见此情况,兴浪兽却只是笑了笑,似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人类果然是虚伪的。前一秒,你们还对我毕恭毕敬,下一秒就已经恶语相激,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三胖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对方叫骂道:“你这个有妈生,没爹养的畜生也好意思指责我们?快把我师父放下来,不然,不然……” 三胖环视四周,终于找到了一根一掏来长的木棍,顺手拿了出来,继续道: “不然,我就将这玩意从你嘴里插进去,然后从下面捅出来,然后再架起篝火,把你活烤了!” 不得不说,三胖的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这种事情居然也能说得出来。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泼夫”,除了一掌击毙他之外,兴浪兽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他竟身形一晃,直接来到了三胖的身前。 高渐飞虽然就在旁边,但无奈兴浪兽的身法实在超乎想象,他甚至都没有觉察出对方移动时产生的风势,三胖便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电光火石之间,他将自己手中的黑剑向后一抛,只为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挡个一时半刻,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对三胖施救了。 可谁成想,兴浪兽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居然对高渐飞的行动了如指掌。他连看都没看,直接将挂在自己尾巴上的王道人挡在了自己身后。这下,就等于黑剑是在向王道人搠去。高渐飞大惊失色,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可奇怪的是,血是从高渐飞嘴晨流出来的,可那柄黑剑居然好像受了重创,气势立即萎靡下来,直接跌落在地。看着剑上惨淡的光泽,高渐飞不禁心中刺痛了一下。 就在刚刚,为了让自己的黑剑停下攻势,高渐飞竟然采取了散功的极端手段,硬是生生切断了剑与自己的联系。如此,没了后劲的黑剑自然失去了危险性,但同时因为被破了剑意,黑剑也就再无参战的可能。 王道人的性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可另一边的战斗仍在继续。 说时迟那时快,一击惊天动地的掌劲即将轰然落下。三胖看着对方,竟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了,他知道,在这种怒涛一般的攻势之下,任何回避都是于事无补的。 他只有死路一条。 “住手!” 眼见血案即将发生,兴浪兽与三胖之间赫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从后面看去,三胖不禁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而兴浪兽看到那人之后,竟真的收回了之前的杀气,将手又放到了身旁。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他们由我搞定吗?”兴浪兽道。 那突来之人并没有立即回复对方的话,而是转身看了一眼三胖。与同时,三胖也终于认出了此人的身份:“这不是那天在珍宝阁里出现的阔公子吗?” 没有他的出现,孙长空就不会得到那笔意外之财,而三胖也不会有做买卖的本钱,更没有之后的光辉历史。可以说,此人就是三胖的再生父母,命中贵人,而他就是纳百川。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纳百川神秘地笑笑,然后朝他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想死不成?” 刚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的三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前还有个鬼一样的对手,不禁心生畏惧之意,连忙跑到高渐飞的身边。兴浪兽笑了笑,总算将自己的尾巴松开,重获自由的王道人扶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被活活憋死的感觉委实不太好受。如果真要一死的话,他宁愿被一剑贯体,也不要在这种恐惧的气氛之中慢慢窒息。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王道人看了一眼那个“新面孔”,不禁再次问道:“你又是谁,难道也是长空的朋友?” 纳百川微笑着摇着头,接着道:“呵呵,道人猜错了,我与孙长空确实算不上朋友。” 听了这话,三胖不乐意了,于是不满道:“喂,你通道忘了当日我们在珍宝阁相遇时的情景了吗?是你,给了孙长空三万两黄金,而且还把琳琅宝刀留给了我们。你的样子,我是绝不会忘记的。” 纳百川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三胖,作出一副恍然觉悟的样子,拍着脑门道:“瞧我这脑子,当天孙长空身边的那个小胖子就是你啊!” 三胖虽然不喜欢别人说他胖,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轻易动怒。于是他咧着嘴笑了笑,然后套近乎地说道: “纳公子是吧!要不是您刚才及时出现,我三胖已经去见阎王了。对我来讲,你比我亲爹还要重要。孙长空也是,他一直都很感激您的馈赠,也许是我们高攀了您。可请允许我我代替他,向你鞠一躬。” 说着,三胖煞有其事的,真的当场行了个大礼。在他的看来,这下他已经将自己与这位纳公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如果这个时候对方扬长而去,那就是不仁不义。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纳百川压根也没想撇下他们,自己离开。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 兴浪兽死死盯着纳百川,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然后才道:“你来这里作甚,难道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意气风发的纳百川,此刻混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人不得不为之侧目。他的手指细长而白皙,就好像女人的一样,让人看了不禁有些羡慕。 “那点小事,就算我不出马,我的手下也早就线我办妥了。你放心,按照计划,这就已经算是万事俱备了。” 不知为何,兴浪兽居然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才收敛了下,继续道:“这么说,我的愿望真的要达成了?” 纳百川附和道:“不只是你,我的美梦同样可以成真。” “所以……” “所以……” 话音刚落,包括王道人的三人,立即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方,阴云密布,还未等做出防备,一道黑风已经将他们卷入空中,转眼之间已没了踪影。再看刚才纳百川与兴浪兽所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那件风氅和满地的水渍。 执法长老团中的人终究不是呆子,为了确定万无一失,他们特意潜人下山去寻王道人的尸首。最终那几人当然是无功而反,只将那件风氅带了回去。 “什么?找不到人?你们确定仔细找过了吗?” 此刻,法尊正襟危坐,面露怒意。而夏长老的胗色更是难看至极,好像吃了苦胆一样,腊黄之中泛着些淡青色。 “夏长老,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罪人应该伏诛了吗?” 此话一出,夏长老立即跑下殿中,伏地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周,请法尊责罚。” 那个长相与高远山如初一辙的法尊轻抚雪髯,沉吟道:“按理说,以王道人的修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去,不该会有生还的可能。除非……除非他还有帮凶。” 第四百二十五章 打赌 原来,从始至终,夏长老都没有将有人劫刑场的事情告诉给法尊。对方还以为是王道人自己逃离到山崖处,然后才跳下去的。而根据法尊的推断,只凭王道人一个人是没有可能逃生的。眼看纸里的火马上就要烧到外面,这时被迫跪在一边的孙长空突然开口道: “我说,你们就不要在枉费心思了。我师父身怀绝技,别说是那小小的山崖,就算是刀山海火也能平安渡过。” 法尊稍稍抬了下眼皮,语气平和道:“孙长空,你以为有方惜时给你撑腰,就能无法无天,目无尊长了吗?” 孙长空立即将声音压低了好几度,细声细语道:“弟子哪敢,现在我的命都是法尊您的,哪里还有叫嚣的资本。您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眼见这位年轻人的气焰空前狂妄,法尊冷笑着点了点头,竟是忍住了。 “好好好,我这个法尊也不和你这个孩子一般见识。不管你师父是死是活,只要一日未寻见,你就休想从法戒会中离开。” 虽然心中万分生气,可孙长空的脸上还是异常镇定,随即轻笑道:“呵呵,我还求之不得呢。这里,我吃得好,睡得香,晚上还有人为我看家护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离开?” 夏长老蓦然回首,只见他的两只眼睛之中,似有狂莽窜动一样,景象骇人至极,孙长空本想继续补上几句,见此情况只得作罢了。 “小子,你真的想死不成?” 孙长空当即叩了一头,然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小心翼翼道:“弟子年纪尚小,当然不想死。可眼下这局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只是我那师父不知身在何方,他老人家要是看见我现在样子的话,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来救我的。” 说着,孙长空的眼中竟已泛红,眼看就要落泪。夏长老平生最见不得人哭,女人哭已经让他足已抓狂,一个大男人当众抹泪,更是让他觉得有些崩溃。为了安抚对方,他只得再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说你师父已经死了是吧!确实,照法尊推断的那样,王道人孤身一人,落崖绝无生还的可能。可凡事都得讲究证据,看不到他的尸首,如何能够断定他的死活?如果他确实已经死了的话,早晚都会被找到的。再说,之前来报信的弟子不是说了吗?那里有一条齐膝深的溪流,说不定你师父就是被它带到了下流之中,所以才没有被寻得。放心,只要见到尸首,无论怎样,我都会还你自由之身。” 孙长空心里暗骂道,你个杂毛老头,怎么说话这么难听。难道,我还能盼着我师父死了不成?可如果王道人不死且没有被找到,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住在这法戒会之中?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怨念更浓了,也不知是佯装还是发自内心,这回他竟真的一发不可收拾地号啕大哭起来。 法尊看着这个难缠的弟子,不禁觉得心疼,于是草草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而其它的执法者也因为各自有事在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孙长空与夏长老这一小一老“爷孙”二人留在大殿之上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要不是张真人被杀,我早就把你送回去了。真不知道方惜时那家伙是怎么审核的,居然让你这个软骨头浑进了内门之中。” 孙长空一听不高兴了,于是道:“我哭两声怎么了,于我是为自己的不幸遭遇感到悲伤,于我师父,那是寄托我对他的思念之情,合情合理,有什么说不通的。再说,你们这么多人为难我一个晚辈,真的感觉心里过意的去吗?” 夏长老发现对方正在曲解自己的意图,于是连忙解释道:“听好,不是我们为难你,而是因为你和你师父做错了事情。” 说到这里,夏长老专门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低声道:“人,是你杀的吧!” 听完这话,孙长空顿时瞳孔收缩,混身发热,嗓子之中莫名地发干,恨不得现在就喝上两壶上好的碧螺春。 “夏长老何出此言,弟子冤枉啊!” 孙长空刚要继续假装可怜,谁知对方突然制止道:“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都招了吧!杀张真人的凶手是你吧!” 孙长空故作淡定道:“为什么怀疑我?我什么都没做。” 夏长老笑呵呵道:“你就别隐瞒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就凭王道人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杀得了张真人,不被反杀就已经要烧高香了。就算不是这样,他也一定有个帮手。而那个人就是你!” 孙长空先是一愣,随即干笑了两下,仍然不肯认罪,于是道:“您想怎么说,那是您的自己但我也知道,凡事要讲究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夏长老仍然面带笑容,只是不知为何,此刻他的笑容竟是格外阴冷,猥琐奸诈,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不对,是一个老猎人。 “也许你还不知道法戒会的手段吧?你以为把尸体搬到沈万秋那里,我们就找不到真正的杀人现场了吗?” 说着,夏长老从怀中掏出一个畸形的透明镜面,然后将它放在摊开的心掌之中,继续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孙长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的心脏却是跳得甚是剧烈。这种感觉,就算自己身陷绝境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此时居然只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产生了。平常的时候,他的预感根本不会灵感,可今天他偏偏可以确信,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一定会发生的。 夏长老用衣袖抹了几下那块镜面,然后才道:“告诉你,这叫寻血追魂镜,是我们法戒会的宝贝,以前许多案子都是在它的帮助下被成功破获的。你说,这回他能不能再次显灵?” 孙长空已经笑不出来,他只得咧开嘴,强行装出一副笑脸,回答道:“显灵?呵呵,您这是在请神,还是在招魂,我求求您,别再装神弄鬼了,好吗?” 夏长老似乎已经料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于是豁然起身,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随身匕首,豁然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用匕首划伤自己,我就让你离开这里。不过,如果再让我们寻得,你就必须得乖乖地跟我回来,怎么样,敢和我打赌吗?” 孙长安一听立即有了兴趣,跃跃欲试道:“真的?如果您没有骗我的话,那到头来后悔的就是您喽!” 夏长老毫不在意,仍然坚持道:“我夏晚青言而有信,只要是我说的话,就绝没有反悔的道理。你就用这匕首吧!” 说完,他将匕首往孙长空的眼前一递。后者刚要去接,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害怕了?”夏长老不禁问道。 “不是,我怕你的匕首上有古怪。万一上面淬了剧毒,我一用岂不是会中招。到时,你们拿解药要挟我去做一些违背本意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夏长老的眼睛徒然一变,那种深邃的目光之中居然有了一线难得的敬佩之情。接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反手就在自己的前臂上划了一刀:“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思就能如此缜密。别说我无意害你,就算有,恐怕也难以让你中圈套啊!你看到了吗?这刀我已经用了,确实没有问题。所以,就别再磨磨蹭蹭的,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孙长空看对方激动的神情,心中顿时升起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感觉。一开始,夏晚青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甚至有些糟糕。可随着接触不断加深,他发现这位苍北仙苑的活化石,居然也有如此可爱天真的一面。真不知自己到了对方年纪的时候,是否还能保持一颗不老的童心。 想到这,孙长空叹了口气,学着对方刚才动作同样在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下,紧接着暗红色的血液便顺着刀口汨汨淌下,伤势看不起还不轻。 “呵呵,好像用力过猛了。”夏长老打趣道。 孙长空白了对方一眼,随即道:“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 他看着对方,却发现对方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那块烂“镜子”,稍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想到自己即将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禁神清气爽,手上的刀口也不再如刚才那般疼痛了。 “我去也!” 虽然这个简单的三个字是一气说出的,可“我”字出现的时候孙长空还在殿中,而“也”字消失的时候他便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夏长老却是不紧不慢,拾起地上染血的匕首,将上面的一滴血珠小心地滴在了寻血追魂镜之上。瞬间,镜面之上布满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好像血管一样的纹路。更加诡异的是,那些血管居然还是活着的。因为它们在不断收缩,接着扩张,就好像一只正在进食的胃一样,看起来令人作恶。而与此同时,夏长老的眼睛之中居然放射出灿烂的光芒。 眨眼的工夫,孙长空已经来到了数里开外的荒山之中,这里距离碧波潭不远,小的时候他经过来这附近玩耍。一晃十来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唯一变化的只有他。 “呵呵,物是人非,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吧!” 孙长空自言自语地说了句,随即仰天长叹道:“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宁愿从未来过苍北仙苑。” “可惜的是,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孙长空一听心中不禁嘀咕,这白天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躲在这里偷听自己说话。就在他准备回身教训一下对方的时候,他发现夏长老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你……怎么找到我的!”孙长空惊讶地说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 竹海奇遇 虽然不知道那枚名叫寻血追魂镜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但既然已经被夏晚青找到,孙长空便无其它话好说,只得乖乖和对方回去。不过,这次夏晚青并没有将他送回那个黑漆漆的暗室之中,而是来到了一处林间小屋跟前。 “这是什么地方?”孙长空不禁问道。 夏晚青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微笑道:“呵呵,看你如何守信,想你在事情了结之前也不会自行逃走了,所以我和法尊请求过,让你住在这里。也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 “补偿?” 孙长空围着那件小屋转了两圈,不得不说,这间房子实在局促了一些,进去之后恐怕连回身的空间都没有。不过好在,这四周的环境还不错,而且几百步之外就有一处水源,可以供日常饮用。孙长空走到小屋面前的台阶之上,随即坐在上面,双手托腮,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似的,表情显得极为古怪。 “怎么了?对这里不满意?”夏晚青道。 孙长空摇了摇头:“其实,能住在这里我还是很满足的。只是,我在担心别人。” 夏晚青笑笑,随即道:“别人?难道,你还有相好的不成?” 孙长空心头一惊,暗道这老家伙猜得怎么如此之准。他刚要出口否认,谁知眼光犀利的夏晚青已经抓住了他的心理活动,接着道: “看你的表情,我似乎说对了。苍北仙苑之中的女性弟子寥寥无几,我看你资质也不错,能和你心意的恐怕就更没几个了。再让我猜猜,难道是方惜时的宝贝女儿?” 孙长空噌地一下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道:“你是不是派人偷偷调查过我的情况,为何……” 夏晚青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子,你还是丰年轻。什么时候你到我这年纪了,就知道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男女那点事情就这么几件,难道还用得着调查吗?你孙长空的名号在仙苑之中还是点认知度的,就算不想知道恐怕也难。再说,之前你去剿灭马匪的事情,几乎惊动了整个苍北仙苑,很多年轻弟子都将你视作榜样。从这一点来讲,你对仙苑的发展还是很起到了很积极的影响的。” 被对方这么一夸,就连孙长空也禁不住脸上泛起了红光,尽显羞赧之相。迟疑了一阵他才重新道:“那……夏长老您能不能将方柔过来看看我呢?” 夏晚青的面色有点奇怪,他用一种看待怪物的神色看着对方,然后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责备道:“那丫头旧患未愈,你让她现在跑来,难道就不怕她病上加病?” 孙长空恍然大悟,猛得拍了一下脑袋,随即道:“瞧我这脑子,把这茬都给忘了。算了,我还是一个留在这里吧!可是……” 夏晚青道:“可是什么?” 孙长空尴尬道:“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有些无趣。不知,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这下,夏晚青彻底忍不住,立即大声咆哮道:“你这家伙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如果你不想在这里的话,我可以分分钟把你再关到那间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去!然后让你身上发湿疹,骚痒难当。怎么样!” 孙长空一听这个立马就没了脾气,只得装出一副讨好的模样,贱笑道:“呵呵,我感觉这里也挺不错的,在这里就好,不用长老您费心了。” 眼见这个活跃分子终于安分下来,夏晚青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补充道:“吃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每天三餐都会有专人给你送饭。虽然比不上外面的山珍海味,但也比你们的大锅饭强多了。还有,虽然你是自愿跟我来这里的,不过我还是要嘱咐一句,千万不要妄想自己离开这里。别看我在这里没事,其实这周围有很邪门的东西。如果贸然触怒了他们,小心你的性命!” 说到最后,夏晚青还不忘给孙长空使了个认真的眼色,而后便身化疾风,消失不见了。 “这……这老头子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讲到一半怎么就突然走了。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孙长空只不过埋怨了一句,便听到天空之中倏尔传来一道声音:“没教养!” 话音未落,孙长空便觉得自己的左边脸上传来阵火辣辣的疼痛,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他赶紧环视四周,希望找到对方的身影。可谁成想,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竹子之外便再无其它东西,连只鸟都没有看见。虽然他知道打自己的是沈晚青,可一联想到之前对方所说的话,他的心中便不由得长起一丝沁人的寒意。二话不说,他便大步流星地隐没在了房间的黑影之中,再也不敢出来。 虽然王道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张真人的死事也算告一段落,而他的弟子则由另一位资历更为深厚的薛真人来暂时带领,刚好补上了这个空缺的位置。眼看传薪大会开幕的日子就在眼前,方惜时已经把手边的事情全部停掉,只为会前的准备忙活着。届时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各派代表都会到场,为许多闯荡在外的精英弟子也会归来,一睹这十年一次的饕餮胜宴。 忙了大半天的方惜时好不容易坐下来喝了口水,这时沈万秋却突然快走了进来,行礼道:“师父。” 方惜时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随即道:“天幕尊府那边通知到了吗?” 刚刚洗脱杀人罪名的沈万秋,不知为何,今天竟是神色暗淡,好像生了大病一样。他刚一开口,脸上的血色便又少了几分,看起来十分虚弱。 “遵照师父的意思,弟子已经将请帖送到天幕尊府之中了。只是弟子并未见到天地双尊,请帖是郭尊者替收的。” 沈万秋嘴里据说的郭尊者当然就是他的舅父,郭实。苍北仙苑与天幕尊府的关系本来算不上友好,可正因为有沈万秋这层关系,才能一天天地走近。方惜时心里其实清楚,沈万秋从郭实那里学到不少天幕尊府的不世武功,只是因为身份立场的原因,才一直没有施展。不过这样也好,他希望自己的这个弟子可以凭借这项别人没有的优越条件造福后人,为仙苑的建设添砖加瓦,也算不枉自己一番辛勤的栽培了。 不过细想一下,方惜时总觉得有点不妥,于是道:“你去送请帖,真的没见着天地双尊?” 沈万秋依旧坚定道:“没有,确实没有。” 方惜时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你说他好心去请对方来自己这里参加大会,共享盛势。可天地双尊居然还不领情,甚至连面都没露过,这岂不是对他们苍北仙苑极大的侮辱?可据他对天尊的了解,此人绝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他也会亲自收贴,以示自己的诚意。难道,天幕尊府有变故,才让天地双尊无暇顾及? 方惜时当然不知道当日天幕山发生的大事。那天正是他前往纳百川府上寻回方柔与朱大闯的日子。但至于他是怎么知道二人消息的,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察觉到对方的不满,沈万秋赶紧道:“师父不用多虑,也许他们二位真的有非做不行的大事,所以才疏漏了弟子。不过像传薪大会这么重要的事情,天地双尊一定会到场的。” 方惜时点了点头,然后道:“但愿如此。” 送贴的事情交待完了,沈万秋本想就此离去,但是突然另一件事情闯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师父,不知张真人的死因查清了吗?” 方惜时不禁一愣,皱着眉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道:“怎么?你和张真人的关系很好吗?” 沈万秋陪笑道:“呵呵,师父不要多想,只是弟子险些栽在这上面,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比较关心。如果师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虽说方惜时心中有个疙瘩,也就是孙长空。可为了不冷落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他只能道: “查清了,是王道人所为。” 沈万秋目瞪口呆,声音也高了几度,随即道:“王如水王道人,孙长空的师父?” 方惜时点了点头。 沈万秋嘴里不说,但心中早已是破口大骂。好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怪不得那天大半夜地不回家,跑到自己的门上来,原来就是他存心栽赃啊!幸好自己吉人有天向,加上法戒会“明察秋毫”,玫使自己重回清白之身。 “对了,当天出现在我房间的除了王道人之外,还有孙长空。我看,那小子八成也逃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他做的,但之后运送尸体的时候一定参与其中了,请师父明察!” 方惜时冷笑一声,心道这小子分析得挺有道理。只是传薪大会在即,他不想多生事端,只想过了这段时间再好好料理此事,于是否决道: “算了,王道人跳崖自尽,也算是给张真人偿了命。既然有人愿意出来受罚,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可是……”沈万秋刚想说下去,谁知此刻他无意之中发现方惜时的目光如炬,脸色阴沉,好像随时都要发怒一样。想到这里,他又不得不把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了。 “孙长空,算你运气好,咱们走着瞧!” 第四百二十七章 出手伤狐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自虐倾向,孙长空便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一个。他越是怕痛,就越想用手掌拍打自己的弱点,反复回味那种感觉。他越是憎恶肮脏的事物,便越是想去观察,直到自己完全麻木为止。现在他便面临着一个考验。 是乖乖地待在这里,保全性命;还是大着胆子去周围看看,寻找惊险刺激。这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可最终他还是从那张几个发霉的竹椅上站了起来,来到门前,探出头去,仔细看了一圈。再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这才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大呼道:“呵呵,果然是虚张声势,哪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就算是有,我也能给他生生打回去。” 说完,孙长空特意环视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竹林的深处。 这里除了来时的幽径之外,几乎完全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这里除了数丈高的毛竹之外,就是满地的荒草,其间偶尔夹杂着几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一红一草,还算有些意境。只可惜,孙长空当粗人当习惯了,根本没有欣赏眼前景象的心思。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探险上面。 不来不知道,苍北仙苑的范围居然如此之大。原先,他只在山阳处活动,很少会来到这山阴之处。虽然还是大白天,但空气之中的温度已经渐渐升高,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清新气味袭入到身体之中上。 “沙~沙~”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到孙长空的耳中,听对方的位置,好像中距他并不远。可不知是荒草太过茂盛,还是目标个头太小的缘故,看了好几次,他也没能找到声源在哪。此刻他的心情又惊又怕,但还有那么一丁点激动。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打掩护的话,他肯定就冲上去了。可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得放弃这种冲动的想法。 “也许是野兔一类的小动物路过吧!孙长空,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孙长空反复告诫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不知怎的,那些恐怖的影像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愈是压抑,那种不祥的感觉便愈是强烈。最后,孙长空已不是在走,而是在草丛之间狂奔起来,连头也不回。而那些绿中泛黄的野草居然还十分有韧性,刚被掠过,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顺便将孙长空来时的路径也一同遮挡起来。在这种一望无际而且外外相同的环境之中,这离迷路已经不远了。或许,他已经迷路了也说不定。 就这样,孙长空一口气跑了半个时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跑不动了,这才停下身来,弯着腰,手扶双膝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可刚停下来没多久,之前的那种“沙沙”声居然再次出现了,而且比之前还要近,还要清晰。那动静听起来就好像有人在磨牙齿一样,只要听一耳朵,混身的汗毛就会立即竖立起来。 这下,孙长空索性放开胆子,大声呼喊道: “是谁,赶快给老子出来,再装神弄鬼,看我不反怆然的牙齿一颗颗掰下来。” 话音刚落,只见孙长安面前的草丛之中忽然向两侧分开,接着一道快而亮的白影立时从其中跳出来。他的神经原本就已经全部绷紧。现在被对方这么一吓,积蓄在心中的怒火随即爆发而出,而这一切全部化作了一记平淡却又可怕的拳力,直接轰击在了白影的峰上。只听砰的一声,白影瞬间便被震出好几丈之远,再次没入了草丛之中。 “不……不是吧!这么不堪一击吗?” 孙长空看着那只还还着血丝的手掌,不禁犯起了嘀咕。按照常理来讲,能流血的东西一般都恐怖不到哪里去,最起码他可以确信,对方绝不是鬼。只是对方不是鬼,他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想到这里,孙长空壮着胆子,来到之前那道白影消失的草丛跟前,刚要探身进去一看究竟。可就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儿子,儿子,我的乖儿子,你在哪里?” 孙长空心头一惊,暗道这荒郊野岭的,是谁在这里吓叫唤。找儿子去仙苑里找啊!你来这里作什么,难道是来上坟么。 就在孙长空心中偷笑之际,一只不知从哪来的手掌突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接着便有人道:“喂,你有没有见过我儿子?” 孙长空被对方吓得混身一哆嗦,刚要回身去看,谁知那只手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豁然窜上自己的脖颈,一招之后便已擒住他的死穴。现在只有对方轻轻一按,他的小命就要立刻升天了。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不知是呵斥还是央求,孙长空大叫一声,嗓音都变了。趁着扭头的工夫,他望了对方一眼,不过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居然是一个发髯花白的中年人。 而且还是一个相当落拓的中年人。 光看这人的外表,恐怕连五十都不到,但他的眼睛却比面岁高龄的寿星还要浑浊。他的脸上没有皱纹,只有灰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灶台里爬出来。这大冷天的,此人竟只穿了一件单衣,透过上面的窟窿甚至还可以看到luo露的肌肉。看这样子,此人似乎还是练过的。不过这也难怪,如果没有两下子怎么可能轻松擒住孙长空呢? 那人的面色依旧是那般冰冷,从刚才到现在甚至都不骨变过,二人站在冷风之中,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孙长空的脖子都僵硬了,那位中年人居然丝毫不为之所动。他怕目光如刀,并且已经锁定了孙长空身上的各大死穴要穴,只要他敢有任何妄动,下一秒死的一定是他。 “我说这位前辈,有什么事情咱们能好好说吗?再这么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一会儿天色暗了,想出去都难。” 那人听了孙长空的建议之后,竟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之身的孙长空赶紧活动了下自己的四肢。时间再长一些的话,也许他的身体就真的冰住了。 “我的儿子去哪了,我要去找我的儿子!” 那个中年人还没死心,口中依旧反复念叨着“找儿子找儿子”。孙长空听的有些不耐烦了,于是道: “这种鬼地方找什么儿子。就算找到了,也是鬼吧!对了,你儿子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你告诉我,兴许我还见过呢。” 中年人的眼睛之中立即放射出喜悦的光芒,随即道:“我儿子叫小白,他可听话了,可不知今天怎么了,居然一直都没有回来。对了,他是一只狐狸。” 孙长空惊声道:“狐狸!” 说罢,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中年人,身子不由得向后挪了好几步。都说狐狸活的时间长了会成精,还能通晓修炼之法,为自己添寿增福。难道,他就是所谓的狐仙? 孙长空的年纪虽算不上大的,但短短一年之内经历的种种奇遇,足已让他笑傲江湖,引以为豪。不得不说,这种猜想还是很有可能的。可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他就应该考虑一下逃跑的事情了。 那人看到孙长空的表情如此夸张,于是不禁问道:“怎么,你见过?” 孙长空连忙摆手:“不不,我没见过。” 话刚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血腥气,仔细一看他才想起,这是之前那道白影留下的。同一时间,他的脑海之中灵光一现,一个可怕的猜想随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白,狐狸,难道刚才的那道白影就是……” 孙长空瞪着眼,最后看了一眼那位中年人,他甚至都没有犹豫,便开始撒腿开溜了。 “如果那道白影真的是狐狸的话,那它现在一定连身体都凉了。罪过罪过,孙长空,你这辈子就注定双手染满鲜血了。哪天等我隐退的时候,一定要反怆然们砍下来,然后用木盒土盒封存起来,省得你们危害人间。” 不过,死都死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孙长空只希望,那个中年人能晚点发现那道白影的尸体,这样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逃命了。 就在孙长空心中盘算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他的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树桩,毫无提防的直接撞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即被碰得头晕眼花,鼻子之中传来的阵阵酸意,比什么感觉都来得刻骨铭心。 “哎呦!” 孙长空倒地之后,就地打了一个滚,刚要抬头去看那个障碍物,谁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完全没有征兆,就好像从天而降似的。 “我的妈呀!” 孙长空惨叫了一声之后,连滚带爬地赶快往后面的草丛里撤,可对方的速度明显要优于他,几步便已窜到他的面前,语气平淡道:“为什么要逃,难道你怕我不成?” 孙长空定眼一看,发现这人不是刚刚的落拓男子吗?可问题是,对方是如何追上自己的呢?要知道,自打开始逃跑,他便一直在用十成的身法在不断腾跃,虽不能追星踏矢,但也比一般的豹子快上许多。难道,对方真的是狐仙化身吗? “我……我哪时有逃,只不过天黑了,我该回家了。” 孙长空镇定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刚要转身离去,谁知那人突然道:“是谁杀了我的儿子?” 接着,孙长空便看到了对方的和中多了一只红白相间的东西,看来他要大祸临头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认亲 红色的是血,白色的是皮毛,这当然就是那只被孙长空误杀的白狐。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身手居然如此之快,不但能追上自己,而且还有时间寻找“儿子”的尸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许只应该在神话故事之中出现。可偏偏,他却在现实当中遇到了,而且就在他的面前。 “这位前辈,你听我解释!” 事已至此,铁证如山,不容他再作狡辩。既然解释显得苍白,所以他只能征求宽大处理。死的只是一只狐狸而已,又不是人,对方还能怎么样,难道真要把自己当作杀子仇子不成? 那个中年人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听到孙长空这么说,他随即道:“好,我听你解释。” 孙长空看到对方态度如此和善,于是放松道:“我就知道您不会为一只小畜生和我动肝火的。” 中年人阴沉着胗道:“小心一下你的措词,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孙长空咽了下唾沫,而后道:“好好,我会小心的。其实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接着他便将自己在竹林之中的所见所听全部叙述了一遍。而那个中年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好像整张脸都被僵硬了似的,甚至连呼吸都不见了。看着对方鬼一样的脸色,孙长空最后补充道: “如果您真的稀罕这只狐狸的话,我可以出去给您再抓一只。虽然白狐在苍北仙苑之中不常见,可仔细找找还是能发现几只的。当时,我让您一只一只挨个挑,一直挑到满意为止。” 中年人冷漠道:“我不要侈的狐狸,我只要我的儿子。你陪我儿子的命!” 不知是周围阴森的环境所致,还是自己的心魔作祟,他总觉得这个中年人的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好像稍一接触,便能要命似的。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压力,他只得干笑几声。可那也仅仅只是干笑,就连嘴角都翘不起来了。 “可是我不会起死回生的仙术啊!如果会的话,我一定把您的儿子救活过来。” 中年人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孙长空道:“不,我不要它复活,我要你当我儿子。” 孙长空不禁一愣,尴尬道:“我?” 感情这儿子还可以随便认领啊!之前晁春来认自己作干儿子之后,就遭遇了杀生之祸。真不知这个中年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否承受得起义父这个称谓呢?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您要收我为义子?” 中年人道一本正经道:“不是义子,是儿子,是我狐半仙的亲儿子。” 孙长空一听这名字,差点没笑出声来。果然,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神棍啊!可照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在江湖上坑骗才对,为何会好端端地来以这个鸟不留声的地方。难道,他也像自己一样迷路了? “我说狐半仙前辈,您就别再拿我寻开心了好吗?我真的赶着回家,如果被夏晚青那个老家伙发现我不再竹间小屋的话,他一定会暴怒的。” “你居然还知道夏晚青。”中年人道, 孙长空惊喜道:“您也认识他?” 中年人冷笑道:“那是自然。这些年他为了找到我,可没少花时间。可惜,哼哼,凭他的那点能耐还不够资格。” 孙长空一听这话,不禁惊叹起来。要知道,夏长老可是和血嗜子一个时代的人,比方惜时和火髯道人还要高出一辈,也就是自己的祖辈。但就是这样地位辈分的人,在这中年人口中都不够资格,要不是就是对方疯了,要不是就是此人身份绝非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要不做我的儿子,要不就给我儿子偿命,二选一吧!” 眼看对方缓缓抬起那只布满青筋的手掌,孙长空这下终于知道自不由己的滋味。虽然心中有百般不愿,但他不能委曲求全了。 “别!别!有话好好话,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为了在孙长空拟里建立起高大的形象,他保得继续矜持下去。 “你确定?不勉强?” 孙长空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哪敢,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中年人有些不悦道:“是不是该改口了?” 孙长空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用一种早晨刚刚起床的语气道:“义父。” 中年人轻咦一声,孙长空连忙又道:“爹!” 这下,心满意足的狐半仙脸上终于有了灿烂的微笑。孙长空看着对方欣喜若狂的样子,心中不禁暗道:这么喜欢儿子,你年轻的时候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居然还要死气百赖地认别人作儿子,这不是讨苦吃吗? 狐半仙不愧是孤半仙,孙长空这边刚停,他那边就已经接茬道: “唉,有些事情,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会懂的。” 孙长空虽然吃惊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心思的,但对方的话显然更能引起的兴趣,于是便道:“你们这些稍微上点岁数的人,总是喜欢倚老卖老。您别看我年纪不大,经历的奇事怪事就算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道理是我懂的?” 中年人温柔地笑笑,然后将心时的白狐放到了一跟大树之上,回身接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长空。” 中年人点了点头,显然他对孙长空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长空,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生经验,都是可以依靠口耳相传领会的。很多事情只有你亲身经历了,才能知道其中的滋味。比如,生离生别,比如爱恨情仇。我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总喜欢嘲笑那些迷失在局中的人。可你们却没有想过,当你在嘲笑别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再被别人戏谑呢?人上有仙,仙上有宗,仙宗之上呢,难道就没有其它更高的生存了吗?这是一个未解之迷,但也是一个事实。真相远没有你我看到的那般简单。” 听了对方的一番高谈阔论之后,一知半解的孙长空竟真有和些顿悟了。恍悟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难道,他真的只是老天的玩物棋子,只能听八卦摆步吗?不,这当然不行。 猛然间,一股寒气趁机袭入到他的身体之中,竟使得他整个人都为之战栗起来。中年人眼中划过一阵异样,瞬间便闪身来到他的身前,伸手按在他的百汇血上,口中道: “不要分神,小心走火入魔!”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狐半仙的话可可以得知,自己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但现在他的感觉又和一般的练功出错略有不同。一般情况下,走火入魔的人,应该是混身燥热难当,真气逆流,丹田膨胀俗裂。而现在的他却是四肢四力,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现在的他就好像正在经受梦魇一样,虽然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但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迈入死亡。而且,就在刚才,他感觉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钻入到了息的身体之中,并且一点点吞噬着自己体内的精华。而当这些东西全部消失之际,也就是他生命陨灭之时。 死亡是令人厌恶的,但比死亡列令人厌恶的是等待死亡。他便羡慕那些临死之前已经昏迷不醒的“不幸者”,至少他们不会像自己现在这般煎熬。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扫着,他的神志越来越模糊,呼吸却是越来越平稳。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阳光普照在大地之上,滋养着万物,也包括在竹林之中打坐了一夜的二人。 孙长空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眼胶的世界还是像以前那样可爱,富有朝气。而身体上前一夜的异样已经不见,而且全部换成了狐半仙脸上的苍白。 这个中年人居然为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者动功高处了整整一夜!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恐怕也只有佛祖割肉喂鹰的行为可以相媲美了吧!不知为何,看到虚弱的对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孙长空的内心居然出现了一阵绞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了吧! “爹,您怎么样?” 狐半仙拨了扬嘴角,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显然之前的消耗对于他来讲实在太过巨大。但也正因为此,孙长空才能有惊无险地渡过生死大劫。 “爹,你口喝吗?要不我去给你打些水来?” 狐半仙摇了摇头,欣慰道:“不用了,我没事,稍微调息一下就好了。” 孙长空知道对方是在心疼自己,可为了不让狐半仙分心,他只得继续待在这里。 “那好,我为你护法。只要我在,别人休想打扰你。” 这话,孙长空只是为了讨好狐半仙的。可谁成想,一个与现场气氛极不相符的嗓音突然高声叫道: “呦,大清早的,是哪个小子这么大的口气?要不,让我海棠仙子会一会你。” 孙长空心道:不好,要坏事! 第四百二十九章 狐男肥女 仙子,这本是一个美妙而又圣洁的词汇。孙长空一直以为,只有外貌出众,且有无上修为的女性才能有资格担当这一称号,可眼下出现的这位海棠仙子,属实大大超乎了他的承受范围。 好吧,她与海棠的共性就是,前者与后者的花瓣一样,都是那么浑圆饱满,可这也只是仅仅。海棠仙子的年数看起来比狐半仙还要大至少一旬,不单是鱼眼纹,就连抬头纹都是清晰可见。虽然她已经用极厚的粉尝试遮住,但一颦一笑的时候还是掩饰不了浓妆之下的衰老。 她的背宽而厚,腿粗而短,令人厌恶的褶皱随处可见,涨起的肚皮在轻纱之下显得尤为醒目,不知她是有意为之,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海棠仙子似乎还保持着年轻时候的少女之心,至少这种心态是值得肯定的。她每天都会按时作息,绝不浪费一点睡觉的时间,也对任何一条新生的皱纹格外重视。这是她步入老年的象征,所以务必要将它们一一记住,也好百年之后拿出来回忆这青春的时光。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海棠仙子还是有些爱美的资本的,最起码从衣装打扮上可以看出几分。孙长空看见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已一种极其挑逗性的眼神瞟着自己。要不是对方的面容实在对不起自己这个看客,也许他真的会因此心动呢。 “小哥,刚才的话是你说的吗?”海棠仙子妩媚地笑道。 孙长空平复了下心情,然后义正言辞回答道:“是我又怎么样!今天谁敢伤害我爹,我就和谁拼命。” 海棠仙子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甚是夸张,却绝不会像花枝滥颤,因为这样的词语实在与她不相,充其量就是癫痫发作吧! 海棠仙子显然没有意料到眼前的青年居然这么有骨气。在她看来,这可能是因为对方本性如此,但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厉害,所以才会如此大言不惭。 “小哥这么说话,难道就不怕一会儿吃亏吗?要知道,我们女人可都是小心眼呢!” 孙长空轻笑一下,跟着道:“可我这个男人的心眼也不大。我刚才说的话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说罢,孙长空竟真的让开了身,让身后的狐半仙与前面的海棠仙子直面相对。现在,只有对方吐口唾沫,都能溅到狐半仙的身上。如果想要动手的话,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却不是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时机永远都在下一刻。但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究竟还有没有机会,所以只能珍惜眼前的这一刻。 如果海堂仙子了出手的话,狐半仙一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且是一具死状惨烈,甚至四肢残缺的尸体。听过她名号的人自然都听说过他手中的那把姹紫嫣红炮。据说只要一发动,它的里面就会爆发出五彩斑斓的火光。而被他瞄准的人,大多数都会被这炫丽的光芒所吞噬,最后就连生命和灵魂也一同被吃掉了。 然而,虽然传说之中讲得细致入微,但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见过那柄火炮的真正面目,有人说姹紫嫣红根本不存在。有人说,这是人们杜撰之后的幻想。还有人说,姹紫嫣红本不是一只炮,而是一部超乎想象的惊天秘籍。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事后狐半仙告诉他的。至于真相空间如何,那得等到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姹紫嫣红有没有尚未可知,可海棠仙子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的修为了得,整个初升大陆之上,绝大数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是床下,还是床shang。为此,他经常向别人夸耀这件事。不过,从某一天之后,她便在江湖之上彻底销声匿迹了,再也没人见过那的踪影,再也无人听见他那凄厉如鬼魅的笑声。 可“幸运”的是,今天孙长空居然见识到了,而且还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呢? 虽然孙长空是男人,而且大多数情况之下不愿呈口舌之利。可一旦他热衷上这件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向来铁齿铜牙的海棠仙子也栽了跟头,心中不禁暗道小看了这个小子。、 稍事缓和,海棠仙子又道。不过这次他的说话对象不再是孙长空,而是一边打坐调息的狐半仙。 “呵呵,你这个算命的,不好好地研究你的周易相面,跑到这里收什么儿子。趁我还没有发怒,识相的,你还是速速离开吧!” 狐半仙虽然没有睁眼,但他的笑容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想让他走可不量件容易的事情。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极讲究原则的。 “呵呵,你个肥婆,不再家里养肉膘,跑到这里丢人现眼,谁娶了你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孙长空本以为自己说话就足够伤人的了,可没相到的是,斯文的狐半仙骂起脏话来更是毫不留神,就算是对待自己的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海棠仙子毕竟是女人,尤其还是在外人的面前,被对方这么一通数落,自然是羞愤难当。不知什么原理,随着怒气上升,她所着的那件粉红色轻纱竟变得愈发红润,转眼之间已经娇艳欲滴。好像随时都能攥出血水似的。可直觉告诉孙长空,这一招绝无儿戏,稍有不慎,别说是他,就连后面的狐半仙也要凶多吉少。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只凭孙长空一人之力显然有些捉襟见肘。可狐半仙的内息稍未恢复,两个大男人,在海棠仙子的面前,竟然只能勉强当一个用,实在有些失风度。可为了促使也只能这样了。然而就在这时,对方居然再次说道: “小子,蚥确定要为这个老狐狸甘愿承受这一招。你要知道我海棠仙子向来都是说一不无,指哪打哪、自打我入世以来,死在我手里的高手强者不计其数,能接住我这一招的更是鲜有存世。就算这样,你也要尝试吗?” 面对海棠仙子“善意提醒”,孙长空莞尔道:“要我说,与其你在这里和我说废话,不说快点动手。这样,你能击杀我的可能性才会大一些。” 说完,他竟不知死活地朝着对方勾了勾手指,做出挑衅的手势。这知道,这在江湖之中是大忌,作出这种冲动行径的人只有两种下场,杀人,或者被人杀。 以海棠仙子的修为来看,即便不能杀人,但至少不会被杀。可如此一来,孙长空可就大大不妙了。 “准备好了吗?千万不要眨眼睛。”海棠仙子问道。 孙长空点了点头。可当他点头的刹那,他便怩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完全准备好。他的双手空空如也,连个挡招的家伙都没有。如果对方使用的是暗器的话,那局势对他将会大大不利。更不用说他的敌人是海棠仙子。如此大的失误,那几乎等同于把自己的大好生命拱手给对方。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海棠仙子终于出招了。 孙长空发现对方出招并不是因为看见对方的身体移动,事实上海棠仙子连手都没有动过,一道眩目的五彩光束已经迎面扑来。那道广影响范围之广,强度之高,是他平生之中见过最厉害的一种。在这种高强度的洪荒照射之下,孙长空已经大失方寸,就连自己该避该攻都分辨不清了。眼看那道彩光即将把他整个吞噬,一道灰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身体前方。 这一刻,由于内心过于紧张的孙长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这种情况下,闭上眼睛无颖就是放弃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居然一点也不担心,即便他已经看清自己出现在自己身前不是人,只是一件长衫而已,他也毫无畏惧。因为他相信此人一定能使他化险为夷。 此人当然就是他的义父狐半仙。 在今天之前,孙长空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么号人。可一夜之后,他对对对方竟比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要尊敬,所以的一切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力。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虽然那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但在狐半仙的手中竟然摇身一变,豁然化作了这世上最为坚固的盾牌,当仁不认地为孙长空挡下了这一记致命攻击。刹那间,那件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竟然变作了这世上最为光鲜艳丽的彩衣,衣襟位置甚至还舒展出羽毛一样的东西。衣服之中自然不会长互联网羽毛,长出来的只有线头。在那道骇人的力量之下,长衫的边缘处被削成了两灵敏碎片,残留在上面的部分,便形成了一根根形似羽毛的东西,然后再经彩光一照,便成了彩色羽毛的样子。不过,孙长空已经不在乎这些肤浅的表面现象,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逃过眼前的一劫。 不过,狐半仙的出手确实让海棠仙子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对方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分身有术,为自己的儿子挡下了这关键的一击。两方对招的同时,整片竹林全部荡漾起彩色的波浪,由近及远,一层接着一层,竟让竹海瞬间成为了光霞的世界。 第四百三十章 前仇旧怨 一件破旧的衣服,转眼间便成为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护盾,不多不少,刚好将孙长空保护起来,不让那道五彩霞光沾染到他的身上。可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阴风突然在孙长空的后脊上油然而起,来得是那么的令人悚然。 “呔!” 惊慌之下,孙长空反手动掌,豁然向身后击去。只是当他回身之际,这才发现那个外形肥硕的海棠仙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跑到了自己视野的死角,并准备用强招对其攻击。恍惚间,他发现对方的衣袖之中竟有一根黑色的物体露在外面,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只擀面杖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它的顶端竟然还散发着阵阵黑烟。见此情景,他不禁想到,刚才的那道异彩应该就是缘于此物吧! 被对方撞见了自己的武器亮相,原本面带微笑的海棠仙子立刻就变得冷酷歹毒起来。双眼之中向外不断吐着火舌一样的光芒,就连身上的杀气也足足强盛了一倍。 “既然看到了我的姹紫嫣红,那你就去死吧!” 孙长空的手还不来得及拍下,海棠仙子竟然抢先他一步,再次使出自己的独门杀器。这一瞬间,直面她的孙长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太阳之上一样,眼睛所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光芒万丈,格外耀眼,根本看不清面前的情况。然而就在这时,那件不起眼的长衫已经提前挡在了海棠仙子的身前,半空之中顺势那么一转,便已将对方逼出了数丈开外。 “好了,你退去吧!” 孙长空蓦然回首,发现狐半仙已然来到了自己的身旁。只见他脸上红光满面,神清气爽,丝毫看不出是个刚刚过度消耗的病人。对方的恢复速度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这要是放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岂不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对孙长空嘱咐过后,狐半仙溘然向对远处的海棠仙子高声道:“肥婆,你还是收手吧!今天有我在,你休想伤这孩子一根汗毛。” 这时,海棠仙子已经重新走了回来,此刻可以发现她的额头之上已经见了汗光,留海已不如从前那般轻逸饱满,而是粘在一起,变成一揪一揪的东西,看起来相当丑陋。 “好你个没良心的家伙,为了个外人居然用青衣遮天功来对付我。我……我不活了!” 说罢,海棠仙子纵身一跃,便朝旁边最近的一根毛竹之上撞去。这些竹子看似寻常,但因为常年爱到灵气熏陶,早已不似凡间之物,坚硬异常,堪比钢铁。这一头要是撞过了劲,非得当场肝脑涂地不可。然而,面对这种危急关头,狐半仙居然可以不为之所动,刚才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眼看海棠仙子性命堪忧,孙长空甚至忘了对方之前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事情,直接掠身一挺,使出一招白驹过隙,刚好落在海棠仙子的前方。 “前辈且慢!” 不得不说,海棠仙子经验老道,乃人间罕有。他本是朝竹子狂奔而去,可一见孙长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便立即变招,以手为剑,直刺对方咽喉。 掌剑练至炉火纯青之际,便可以取代真正的武器,杀人取命于谈笑之间。而这一刻,孙长空竟好像听到了剑吟之声,惊耳动听,令人陶醉。然而,在这声音之后,不是绝世的剑招剑意,而是一点也不掺假的浓郁杀气。孙长空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声,他实在太过紧张了,难道自己真的躲不过这一剑了吗? “老婆子,住手!” 眼见孙长空的形势岌岌可危,狐半仙当即放声长啸,闪身来到孙长空的跟前,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恐劲力顺势倾泄涌出。 “啊!” 海棠仙子出手狠毒,招式决绝,不给人任何犹豫的机会。可这样的她在狐半仙对实力的面前,仍然显得太过幼稚,她甚至连对方一招整式都挨不过,便已向后跌了出去。只见那两百来斤的娇躯往上一砸,立刻溅起大片尘土,就连周围的地面也不由得轻微颤动起来。 虽说海棠仙子的行为令人厌恶,可他总觉得两个大男人去为难一个弱女子总不会占理,想了又想,他随对狐半仙道:“爹,您下手也太重了些吧!此人虽然可恶至极,但也不至于被您这么一通痛打吧!” 狐半仙摆了摆手,显得十分平静道:“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用就为此操心。像这样的人,就该见一次,打一次。” 孙长空本以为经过了刚才的交手之手,海棠仙子定会受到重创。可没成想,对方身体的结实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按理说,经过了刚才那样的沉重打击,就算没有大碍,也得有些内伤吧!可海棠仙子却是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打击。然而接下来她的话,竟然使得孙长空爱到了真正的冲击。 “狐半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年卿卿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打我?现在倒好,你的功夫厉害了,脾气也见长,不只敢骂我,居然还敢出手打我了。老天啊!你怎么这么不长眼,怎么不一个劈死这个负心汉啊!” 孙长空听完海棠仙子的哭诉之后立即察觉到其中的关键,于是连忙将头转向狐半仙,随即道“爹,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这位前辈从前认识?” 眼见海棠仙子还在地上撒泼打扰滚,想来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于是叹了口气,失意道:“唉,都是年轻时候种下的风流债,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孙长空的脸色立即变得异常古怪,憋得通红,而且嘴角上还挂着一抹残笑,显然他并不想让对方察觉。 “原来你和她真的在一起过啊!” 狐半仙无奈地看着孙长空,最终点了点头,接着道:“确切说,我俩根本就没有分开过。不然,怎么可能同时被困在这竹海秘境之中呢?” 孙长空心头一震,不禁惊呼道:“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和这位前辈都是被人捉进来的吗?” 狐半仙道:“差不多。只可惜,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那个设计囚困我俩的幕后真凶。不然,我定让他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一言说出,狐半仙的眼神竟让孙长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算是身为“儿子”的他也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几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可是我的儿子,你看过哪个当爹的会拿自己的孩子出气的吗?” 孙长空嬉笑着回道:“嘿嘿,那可说不定。万一爹您就喜好这一口呢!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您有心上人,为何没能诞下爱情的结晶呢?” 狐半仙听了孙长空的话之后,脸色居然变得愈发难看,就好像刚刚吞下了纳豆的样子似的,别提有多难过。 “你不说还好,越说我越来气。” 说罢狐半仙狠狠瞪了前面的海棠仙子一眼,而后一字一句道:“就是她。不是她的主意,我的儿子恐怕早就声震八方,成为一代英雄了!都怪她!” 被他这么一说,海棠仙子的面色明显变得不自然,就连目光也开始躲躲闪闪,不敢与怒目而视的狐半仙直面。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最后孙长空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打圆场道: “不要动肝火,气坏了身子可没人帮佻分担。再说,夫妻两个哪有不吵架的,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会和好如初的。” 狐半仙接着孙长空的放,冷笑道:“我们已经几十年没说话了。虽然这里极少会出现外来的访客,但我宁愿与走兽为伍,也不耻于种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在一起。” 眼见对方不依不饶,而海棠仙子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孙长空觉得狐半仙有些过分,于是嗔怪道:“爹,恕孩儿不孝。可这位妇人毕竟是您的配偶,如果只是一味地养眼于过去,那怎么还能一起面对未来?听儿子一句劝,好好享受眼前的时光,和自己的心爱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吧!” 狐半仙抬起眼皮看又望了好海棠仙子一眼,这回他竟真的不发怒了,脸上还出现了一抹浅笑。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笑看起来令人混身不自在,就好像一个**在偷窥自己似的。 而接下来就是狐半仙坐台女布事情答案的时候了: “你不知道其中的事情,我也不怪你。现在人面前的这位我海棠仙子,确实与我有过那么一段孽缘。可当年的她为了得到她师父的衣钵亲传,居然背着我将肚子里的胎儿生生消化,使其成为了自己的力量。不知是意外还是老天开眼,原本身材婀娜,貌美如花的海棠居灰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厌恶的脃婆,而我也在不久之宾弃她而去。” 说到这里,狐半仙的声音明显出现了颤抖的迹象。显然,之前所说的事情量他一生之中极不愿回忆起的一段记忆。而瘫倒在地的海棠仙子却是已经癫狂,双手抓头,好像要将自己的脑袋扯成两半一般。 第四百三十一章 邪功之乱 有什么能比女人的眼泪更能打动男人心的吗?答案是,无声的哭泣。 现在海棠仙子就是在做这件事情。 一个女人如果是在号啕大哭,也是她只是想借此引起他人的注意,进而收到关心与爱护。可如果一个女人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悲伤,那这里面就一定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痛心之事。而实际上,她确实也有难言的苦衷。 她曾一度想打个机会与狐半仙说个清楚。可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对方看见他,就像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就这样,她一追就是几百年,一直跟着对方来到了这片世外桃源之中,过起了只有他们的“二人世界”。 能与自己的心上长相私守固然是件好事,可海棠仙子显然没有体会到其中的幸福。这些年来,对方甚至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一眼,就连完整的话也没说几句。一般他所能听到的就是“走““不” “滚”“别跟头我”之类的话语。直到最近几年,她已经有些放弃了。这种日子过得实在太过压抑,再这么下去她恐怕就真的疯了。 “狐半仙,我跟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海棠仙子忽然道。 狐半仙不认为然,这一刻他的心肠竟好像是石头做的一般,丝毫不为眼前这副感人的场景所动容。他在笑,但全是冷笑,嘲讽。他不明白,对方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可以装得如此井然无辜。 缓事停顿,海棠仙子继续道:“你怪我当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偷偷地打掉了孩子。可你可知道,当初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有多少难受。它就在我的身体里,与我血脉相通。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踢我,在我的肚子里活动。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作为人母的我,怎么可能不高兴,不快乐。可你知道吗?那个孩子不能落生!” 面对这个惊天秘密,狐半仙显然不能立即回神。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了对方身前,一把将海棠仙子从地上捉了起来,几百斤的身体在他手中竟还不如一片树叶来得实在。 “你说什么?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不能落生?难道,他是妖怪不成?” 他三以为对方会骂自己混蛋,可海棠仙子竟然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道:“没错,那个孩子有问题,如果降生的话,一定会危害人间,后患无穷。” 狐半仙:“那这到底是为什么?” 海棠仙子缓缓伸过食指,点在狐半仙的身体上:“就是你,就是你练的那种功法,才使得我们的孩子染上了不洁之气,进而影响了他的发育,使其走向了歧途。” 这下,就连孙长空也不禁大惊失色,随即各狐半仙求证:“什么功法,居然这么厉害!” 被这两人前后一说,狐半仙犹如被雷劈过一般,当场就站不住了,索性坐在了地上,顺手也将海棠仙子放到了一旁。 “不……不可能,当然师父向我保证过,遮天功是完美无瑕疵的。他老人家不会骗我,绝不会!” 一言说罢,狐半仙体内真气涌动,过盛的灵气被强行逼出体外,没入到大地之中,并且传向四周。几息之后,只见不远处的竹林之中接连传来了一阵爆鸣声,几丈高的竹子应声折断,轰然坠地。 海棠仙子冷颜道:“狐半仙啊狐半仙,你为何还这么执迷不悟呢?如果遮天功真的没有问题的话,你为何会在这里呢?别忘了,这里可是一间巨大的牢房。你只是这里的一个犯人而已。” 简单的几句话,不但点醒了迷茫的狐半仙,还让孙长空恍然大悟。怪不得夏晚青这么好心,让自己住那件林中小屋,原来这里是一处精心设计的自然监牢。身处这里,虽然可以放松心境情,修心养性。可同样,它也会消磨一个人的斗志,使得雄心壮志都作为过眼去烟,和自己再也无缘。不知为何,现在的孙长空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寒意,这个看似平静的苍北仙苑,实在太过可怕了些。 狐半仙伸开双手,两只眼睛死死盯在上面,口中反复道:“我究竟怎么了,我究竟怎么了。” 海棠仙子道:“难道你还没有记起来吗?自从你习得了遮天功之后,性格大变不说,就连为人好客的你都开始变得寡言少语,沉闷无趣。你想想,这些年来,你除了醉心武学之外,还做过其它的事情吗?” 讲到这里,委屈的海棠仙子鼻子一酸,再次流下了悲伤的眼泪,随即道:“你体内的负面能量实在太多,多到甚至可以影响子孙后代。当时家师告诫我,如果孩子一旦出世,就可能给人间带来万般苦难。他是一个不祥的生命,绝不能活在这个世上。我也迷茫迟疑过,曾经好几次都想过一死百了,和孩子一起去了。可一想到我们走了之后剩下个孤苦无依的你,我的心便歪禁刺痛起来,而且愈演愈烈。所以后来我才会做出那种极端的事情。” 海棠仙子依旧在讲述着自己的种种不顺,可狐半仙早已目光呆滞,就好像丢了魂似的,怎么喊他也唤不回他的神志。 “爹,爹,你怎么了,快醒醒!” 孙长空伸手捅了下对方的身体,谁知狐半仙居然仰头倒在了地上,竟已睡了过去。看他嘴中流淌出来的口水,好像还在做什么美梦似的,别提有多气人了。 “怎么会这样,连我个外人都被感动了,他居然还能处之泰然,甚至可以呼呼睡觉。我真的佩服他,心太宽了!” 见此情形,海棠仙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起身上的灰尘,随后道:“呵呵,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孙长空眉毛一挑,惊声道:“习惯?难道,你已经习惯了不成?说得你好像经常经历这种事情似的。” 海棠仙子苦笑道:“我多么想说不是。可实际上,我几乎每天都要经历相同的事情。狐半仙的脑子出了问题,记忆只能保存一天。他唯一能记住的就只有他的名字,还有一身的武功。” 孙长空接道:“还有前辈您。” 海棠仙子凛然道:“如果真的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他不记得我。也许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孙长空伸了个懒腰,随即慨然道:“可惜,时间并不能够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当初的你如果没有做作出那个决定,也许今天的局势不会这样尴尬了。” 可就这时,海棠仙子忽然道:“现在也不晚,因为我的肚子里还有他的种。” 孙长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公然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谈论这种隐私的事情。不过既然对方都没有说什么,他当然也不该有什么抱怨。不过,对方所说的话似乎很有内容。 “前辈,难道你们最近……” 海棠仙子虽然已经是好几百岁的高龄,便对于男女那点事情还是不忍说出口,于是道:“别胡思乱想。其实,那个胎儿并没有被我完全吸引。作为生命的最关键的部分,他的大脑,还在我的身体之中,等待着时机成熟,重现人间。” 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之后,孙长空骇然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孩子还活着?” 海棠仙子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样的他究竟算不算一个活人。当我十分清楚,现在他还在我的体内,与我心灵相通,血脉交融。只是那引起负面能量委实顽固,经过了这么长的岁月居然只稍差了十分之三,还有余下的廿分之七存在于孩子的大脑之中。只要这股能量不一天不消失,我便不能把孩子健在的事情告诉给狐半仙。否则,他一定会做出过激的行为的。” 孙长空不禁问道:“什么样的行为?难道,爹有先例吗?” 海棠仙子点了点头,苦笑道:“狐半仙一向以狐自居,虽然机智过人,但也染上了狡猾与凶狠。当年为了独占秘籍《遮天功》他甚至不惜残杀了包括他师父在内的门人整整八十一个,无一活口。而他自己,则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功法口诀。” 孙长空想到二人之前的对话,不禁好奇道:“前辈,你之前说,是爹的师父怂恿他修行遮天功的,可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怎么好像是他主动学习的似的,和那位老前辈一点关系也没有。” 海棠仙子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在屠门之后,四处漂泊,眼看就要饿死街头之时,他遇上了这一生他最不该遇上的人。” 孙长空轻咦一声,随即问道:“此人是谁?” 海棠仙子平静道:“我爹!我爹就是昔日大名鼎鼎的一代奇侠,铁掌海棠,慕容独秀。而我则是他的独女,慕容海棠。” 至此,孙长空总算弄明白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原来,和大多数陈词滥调一样,狐半仙与海棠仙子居然是同门师兄妹。可既然这样,那位武德双馨,受万人敬仰的大侠,又为何要有意加深狐半仙呢?事情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 第四百三十二章 颠倒错乱 在初升大陆悠久的历史之中,慕容世家曾是一股显赫一时的巨大势力。家主慕容独秀文武双全,侠义无双,成为了当时继陈家老祖陈立之后,第二个能够拥有独面超级门派的巨擘强者。可就在五百前的某一天,慕容独秀意外暴毙,整个慕容世家甚至也在一夜之间莫名消失,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当路人发现的时候,慕容家所在盘龙堡已经化为一片焦土。 孙长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传说之中睥慕容世家,但通过长辈们平时的交谈,他还是大概了解到其中的一些情况。慕容海棠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慕容家有四雄一美,他们都是慕容独秀的子女,哪一个都有惊天动地的本领。而作为年纪最小的妹妹,慕容海棠更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当时无数俊男人杰争相追逐,只可惜没有一个能获其芳心。可就在这位天之娇子情窦初开之际,一个男人突然撞入了她的世界之中。 他就是狐半仙。 “当日,我爹看他在街上几乎冻饿而死,一时心生慈悲,便将他带回了家中。爹见他骨骼精奇,体质超然,便对他有了恻隐之心。很快,狐半仙就恢复到了以往生龙活虎的样子。当时的我年少无知,竟然与他一见钟情。而他也因为多年寂寞,猛然有人示好,自然也没有拒绝,很快我们便走到了一起。” 听到这时,孙长空不禁感叹道:“男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妙,妙!” 海棠仙子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呵呵,当时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经过后来的事件证明,那只是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孽缘。直到现在我也忍不住要后悔,当日为何要与他相识呢!” 抬头望了下天上的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从昨天到现在,孙长空滴水未尽,再加上昨日的消耗,已经饿得东倒西歪,没了兴致。海棠仙子很快便发现了对方的异样,于是道:“要不,你先带着狐半仙跟我回去。我弄些吃的给你。” 孙长空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肠鸣,不禁脸上通红一片,想要推辞恐怕也来不及了,所以便欣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别看这里荒草丛生,无路可见。可生活在这里多年的海棠仙子早已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在她的带领之下,孙长空很快见到了一座只用竹子搭建的楼阁小轩,别看用料简单,但工艺却是极为精湛,绝不是几个工匠三两天可以完成的作品。想起自己之前所住的那间小屋,孙长空不由得心生感叹,同样都是被关在这里的罪人,为何待遇就这般巨大呢? “这里本是夏晚青给狐半仙准备的地方。可因为我的缘故,他自己主动搬到了竹林之中,将这件竹室留给了我。其它不说,单是这件事情的话,我还是十分感激他的。” 孙长空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狐半仙,心道:看你疯疯癫癫没心没肺,想不到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已经浮现起灿烂的笑容。 在将狐半仙安顿好了之后,海棠仙子便开始着手煮饭。 她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是对于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却是信手拈来,从容不迫。看着对方每一次的刀刃,都能精确地落到所要切剁的食材之上,孙长空的眼中随即放射出惊叹的神采。 “前辈,没想到您还擅长这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海棠仙子并没有说话,她将砧板上的食材按照顺序一类一类放入饭中,然后翻炒,搅拌,接着又将不同种类的调味料放入锅中,与那些半熟的食材产生反应,散发出阵阵色人慑魄的香气。孙长空光是在旁边看着,就已经觉得眼花缭乱,或许他与这些事情向来就是无缘吧! 很快,一盘色香味俱金的农家小炒已经出锅,孙长空看着盘里的佳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油花的爆鸣声再次从锅内响起。娴熟的技法,灵巧的手艺,再搭配上这些原生态的食物,哪怕是最最简单的工序,都能制作出世上绝佳的美味。 “竹海之中野菜不少,可飞禽走兽却是极为罕见,都是些素食,你就将就吃吧!” 不时,桌上已经摆上了四道菜肴,虽然没有肉腥,但看起来同样十分诱人。不等海棠仙子将白饭端上来,孙长空这边已经忍受不住了:“前辈,可以开动了吗?” 海棠仙子微笑道:“呵呵,可以。我吃的少,你随意!” 起初,孙长空还有些拘束,可经过了一番内心挣扎之后,他已经完全放开了胆子,狼吞虎咽地大口吞食起来。 “好……好吃!” 现在,任何多余的赞美都是苍白的,唯有尽快将这些食物全部装入腹中,才是对海棠仙子最大的尊重。 “吃饱了,再也吃不了了……” 长这么大,孙长空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他觉得自己的肚皮已经被撑得只剩下一层薄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因此胀裂。 眼见孙长空风卷残云地将饭菜解决,海棠仙子不但没有认为对方唐突无理,甚至还觉得这孩子可爱得很。 “哈哈,一口气可以吃下这么多东西的,我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孙长空。不过,别看您资辈比我长,可见识却不一定比我多。我有一个兄弟名叫三胖,他一个人就能赶上我两倍的饭量。有机会的话,我肯定把他带来给您看看。” 听完这话,海棠仙子突然黑脸道:“你想把他也带进来?嘿嘿,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趁那个老家伙还没有醒过来,你告诉我,你究竟犯了什么过错,居然要被关到这与世隔绝的竹海中来!” 孙长空面露愧色,抓耳挠腮了一阵,然后才难为情道:“没……没什么,只……不过杀了个人。” 海棠仙子坏笑道:“杀了个人?据我所知,这竹海是苍北仙苑用来关押罪大恶极之人才创造的,你告诉我只杀了个人?说,你杀了谁?” 这下,孙长空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只得全盘托出。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犯了大过,不然怎么会被放逐到这个异度空间当中。小子,你被遗弃了。” 孙长空惊声道:“什么异度空间,难道这里不是苍北仙苑吗?” 海棠仙子阴沉道:“当然不是。这里是一处与外面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这里虽然也有太阳月亮,也有花花草草,但一切事物都会与外面有所不同。” 说着,海棠仙子低下头来,伸手一抄,接着掌中便多了一个玩意。 那是一只臭虫。这种东西孙长空早就见多了,可他不知道对方刚才所说话的含义,于是不禁心生疑问。 “你看他有什么不同。” 孙长空凑到跟前,围着对方绕了好几圈,许久之后才回道:“看不出。” 海棠仙子轻笑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朝那只臭虫身上用力一拍,然后合十双掌,继续道:“你猜它死了吗?” 孙长空点了点头道:“以前辈的功力,别说是只臭虫,就算是大活人也要小命不保喽。” 海棠仙欣然摊开手掌,喜悦道:“你看!” 说罢,只见他手中那只灰色的臭虫居然再次有了活气,而且丝毫没有不适的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受到那一掌的影响似的,仍然生机勃勃。 “前辈,这是您所施展的障眼法吧!对了,一定是掌力,是刚才那一掌的力道出了问题。您用的是绵掌。绵掌看似声势浩大,但却不会伤人分毫。对,一定是这样的。” 海棠仙子摇了摇手指,口中咋舌道:“不对不对,我并不会什么绵掌,而他也确实承受了我的全部掌力。只是,这只臭虫并没有你看起来那般寻常,不信你接着看。” 说着,她竟将手中的臭虫小心翼翼地放入刚刚被吃完的菜汁之中。然而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不安分的虫子还没游动几下,身上便开始蒸起一缕黑烟,接着身体的轮廓也变得愈发模糊,最终化为了一菜汁之中的一滴油水,完全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满意的海棠仙子轻轻拍了下手掌,神秘道:“这还不算什么,只要你耐心观察下去,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力量。” 说着,海棠仙子豁然起身,径直朝狐半仙所在的房间走去了。 对方离开之后,孙长空一直都在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未知的力量,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孙长空用筷子在那臭虫消失的盘子之中仔细找了一番,可仍然一无所获。可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掌的时候,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他发现自己的筷子居然一长一短。 作为人们最最寻常的餐具之一,筷子在日常生活之中处处可见。在几千年的人类发展之中,筷子一直都已成双,齐长的形象出现,像海棠仙子如此讲究的女人怎么会忽略这一点?就在孙长空准备好好审视那双长短不齐的筷子的时候,让他惊愕的现象再次发生了。 原本长短不一的两只筷子竟然变得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