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英雄记》 第三十三章 下 狄氏庄主减赋为民 ?刚到禅房坐下,狄帆就让牛忠权、张顺子和何师我出去,独自一人在禅房里,因怀里的大佛禅施丸已经没了,自嘲了下就打坐调息。 在禅房门外,牛忠权和何师我倒是耐心地等待,只有张顺子一直走来走去,没有停歇。 过了一会儿,张顺子说:“都快半个时辰了,大哥怎么还没个话啊,也没声音的?” 何师我说:“你脚步那么重,晃来晃去的,就算有声音,你也听不见!” 张顺子说:“会不会出事啊?” 何师我说:“再乱说的话,我真的就把你的嘴缝上。” 张顺子说:“我不是担心大哥吗?都怪那个党在兴。我们在老城出发的时候,你不是让他一直跟着大哥的吗?” 何师我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大哥,你我都拦不住,他能一直听神行者的话吗?” 张顺子说:“怎么还没不出来,急死老子了。” 何师我说:“在大哥面前,少说‘老子’这样的话,小心大哥把你踢出去!” 张顺子说:“大哥现在要是能踢我一下,那我也安心了。” 牛忠权说:“要踢的话,还是让大哥踢我吧,老牛我皮厚。”三人笑了下,张顺子和何师我便问起了牛忠权的近况。 刚没聊几句,狄帆说:“还聊呢,真是闹腾,还不快进来?” 听了狄帆的话,三人就马上入了禅房。见狄帆出了一身汗,脸色稍显红润,还面带微笑,三人都知道是狄帆自己运功疗伤的结果,也就安心了许多。何师我忙给狄帆号脉,牛忠权去膳律房打水,张顺子去沏茶。一会儿功夫,何师我就诊好了脉,牛忠权和张顺子忙问:“何兄弟,大哥怎么样了?” 何师我说:“大哥都能自行疗伤了,你们就不用担心。目前,虽然摄魂掌的内劲还没有完全化去,但是从脉象上看,已经有些劲道了。” 张顺子问:“‘有些’是什么意思?” 何师我叹了口气,说:“要想完全化解摄魂掌的掌力,恐怕还得费些时日。对了,大哥,什么时候起能自行疗伤的?” 狄帆便说起在中华坛与那六叔认识的经过,然后说道:“来少林后,又得只慧法师的恩泽,习了达摩易筋经神功。所以啊,几位哥哥不用担心,暂时不会有事的。” 说起只慧法师,狄帆想起了一些事,说:“等下,我还要去趟藏经阁。这样,牛二爷你先走,从膳律房的小道走,日后有事我们联络。虽然这回不能替洛大哥报仇,我想日后还有机会,你先放心去吧。” 牛忠权拜谢后,就离去了。待牛忠权走后,狄帆让张顺子和何师我在禅房里候着,自己就走向藏经阁。刚来到藏经阁,就听得只慧法师和马德龙聊得正欢,狄帆略向守卫的师父施礼,就破门而入,说:“还说着话呢,不用吃饭啦?” 听得出是狄帆的音声,只慧法师、马德龙、马茜和马先忙出来迎接。只慧法师知道狄帆是来找马德龙的,便说:“贫僧去准备下饭菜,你们先聊。”只慧法师示意,让马茜和马先也一起出去。 狄帆和马德龙二人就在藏经阁的内厅坐下。见马德龙虽然未剃发,却也身着僧服,手握念珠,狄帆就知马德龙已在少林寺出家为僧了,但仍旧行跪拜之礼,说:“侄儿拜见二师伯。”原来,经何师我的叙述,红色锦囊内“天下欲安已大乱,神州疲惫苦甚堪;不是吾辈无大义,饮马长江待大唐”的话,以及在大雄宝殿外,马德龙所使用的功夫,狄帆便确信马德龙就是冯毕,也就是他的二师伯。 马德龙扶起狄帆,说:“阿弥陀佛,贫僧已入佛门,得方丈和只慧法师赐名为悟。狄施主不必行此大礼。”原来在大雄宝殿外,本惠禅师经过慎重考虑,让马德龙随只慧法师修行,不去发,赐他法名为悟慧法师。 狄帆说:“人本无相,亦本有相。大师虽入少林,但为太元真人的二弟子仍是事实,改变不了的。” 马德龙说:“阿弥陀佛。也就是你这么说。” 狄帆笑道:“其实,要是大家都知道真相,我想谁也不会否认这个事实的。” 马德龙说:“那你为何不在大雄宝殿前把真相说出来呢?” 狄帆反问说:“我还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该怎么说呢?” 马德龙认为狄帆是替自己掩饰,也是替师父太元真人掩过,说:“油嘴滑舌!” 狄帆说:“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相,哪里是油嘴滑舌呢!” 马德龙说:“说说看。” 狄帆说:“第一,三师伯和老城吴掌柜为何而死;第二,那份藏宝图现在在哪儿;第三,国师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与二师伯、四师伯又是什么关系;第四,闹了一大圈,朝廷是得了一些好处和地盘,但是干的却是与整个武林不和的活儿。从长远看,朝廷未必就是赚了。那么,真正的动机是什么,这一大摊子事情又是谁策划的呢。” 马德龙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的这些个疑问,别来问我。就算你问了,贫僧也不知道。” 狄帆笑着说:“哎,所以说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没有隐瞒您的意思。” 马德龙说:“那你来藏经阁有何事?” 狄帆说:“没事,就来看看二师伯和四师伯。” 马德龙说:“有事快说,等下四弟来了,我可不一定会说。” 狄帆施礼,说:“就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二师伯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份藏宝图?” 见马德龙点点头,狄帆又问:“二师伯确信那是真的吗?” 马德龙说:“应该是真的。在小树林的时候,国师还拿了回去。” 狄帆又问:“第二个问题,就是当年火烧七星教是怎么一回事?” 马德龙知道狄帆已经问过了只慧法师,此时听狄帆这么问,并不吃惊,就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其实他的经历大致与只慧法师差不多,不过是做些具体的事务,也是喝酒犯迷糊后,被戚建德救起的。狄帆点点头,说不打扰马德龙休息,转身要走。 马德龙说:“慢着,先别急着走。事情的经过,我都说了。那时,我们师兄弟几个都纳闷,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看,很多事情恐怕都要落在你身上了。” 狄帆施礼,说:“不知二师伯还有什么吩咐?” 马德龙从怀里拿出大鹏手的功夫秘笈,说:“这是大鹏手的招式和心法,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留给我的唯一物件,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找一个可靠的传人。” 狄帆接过后,说:“我想二师伯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吧?” 马德龙笑着说:“跟四弟说的一样,你小子一点不讲常规,想说什么就来什么。” 狄帆说:“这样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做事的效率也快些。” 马德龙说:“那你说说看,我心里的人选是谁?” 狄帆说:“我的几位兄弟中,你看何师我如何?” 马德龙点了点头,说:“就何老儿的孩子吧,此人够机敏。” 狄帆说:“机敏是机敏,就是有些时候不够稳重,心思特别多。” 马德龙说:“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狄帆说:“谨遵二师伯之命。” 马德龙说:“别这样,我可没下命令,如果你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更好了。” 见狄帆笑了笑,没有答话,马德龙就叫来马茜和马先,对狄帆说:“这是我的女儿和徒弟。如今我已出家为僧,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俩孩子了。” 狄帆说:“二师伯有话尽管说。” 马德龙说:“在创立大马镖局之前,我是七星教太元真人的二徒弟,姓冯名毕。因教中不幸,遭了劫难,我才去了安州。等处理完镖局的事情后,你们就跟随狄少侠吧。” 马德龙接着说:“他是你们六师叔的孩子。算起来,也是你们的同门。你们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马茜还是有些伤心,听了父亲的话,便与马先一起应下。 与马德龙话别后,狄帆就领着马茜和马先出了藏经阁。此时,恰好只慧法师来了,拉着狄帆,走到一旁,说:“小子,现在身体如何?” 狄帆说:“不碍事,多谢四师伯关心。” 只慧法师说:“还硬撑呢!” 见狄帆傻笑了一下,只慧法师又说:“之前,贫僧说过,要潜心调息一个月。因为救了悟慧师弟,从现在起,可要好好调息两个月啦。”狄帆应下。 只慧法师接着说:“记住,两个月内可千万别动气了。万一再大使内劲,将变成四个月了,以此类推。要是过了一个年头,还是这样,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小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狄帆再行跪拜之礼。只慧法师忙扶起,说:“你走了之后,贫僧的饭菜可就没味道了。” 狄帆笑着说:“我已经将母亲的手艺教了一些给子佑师父他们,以后师伯还是有口福的。” 只慧法师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正是混元阳剑的秘笈,交给狄帆,并示意他不必多说。狄帆跪着接过秘笈,并与只慧法师告别。随后,狄帆领着马茜和马先去了禅房,与张顺子、何师我合为一处,去了大雄宝殿。 在狄帆等人离了藏经阁,马德龙走了出来,对只慧法师说:“四弟,我是不是应该多告诉他一些事情?” 只慧法师说:“哎,说也好,不说也罢,一切随缘吧。要上天阵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你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的。” 马德龙也叹了口气,说:“这么好的侄儿,却是苦命的孩子。” 只慧法师说:“那你不还是把女儿和徒弟交给了他嘛,还有大马镖局的事情。” 马德龙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只慧法师说:“阿弥陀佛。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这侄儿不一般。说不定哪一天,他真能查清当年之事,还能重整七星教呢。”二人说话间,已是夕阳西下了。 且说狄帆等人来到大雄宝殿时,本惠禅师已命人将大院打扫干净,一些受伤的和尚也抬去疗伤。狄帆便来与本惠禅师等人辞行,说道:“在下已在少林寺打扰多日,却不曾拜会方丈,今日却要匆匆别过,还望大师见谅。” 本惠禅师说:“阿弥陀佛。无妨,不日就上嵩山,老衲再与狄施主品茶论道。” 狄帆说了句好后,转身要走时,又对本惠禅师说:“听说少林寺的家业很大,除了朝廷赐下的,还有方圆数百里。” 本惠禅师说:“阿弥陀佛。那都是百姓信佛,敝寺才多了些俗事。” 狄帆说:“不对吧,只是多了些俗事吗?” 本惠禅师说:“狄施主这是何意?” 狄帆说:“在山下的村庄,听说少林寺都收了五成赋税,这还只是俗事?” 本惠禅师没有接话,空慧法师说:“虽说朝廷只征收四成赋税,但是,再加上平日里的加征,至少也有六成了。我少林寺只收五成,也不抓丁,山下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去。” 狄帆微微一笑,并不想理他。张顺子说:“五十步笑百步!” 空慧法师说:“什么意思?” 何师我说:“意思很简单,是说梁惠王与别的诸侯王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空慧法师大怒,说:“你竟敢辱骂老衲!” 何师我施礼,说:“在下可没指名道姓。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如何能证明在说你呢?” 空慧法师说:“好个何神医,老衲领教了。”说完,空慧法师欲与何师我大打出手,被本惠禅师拦下了。 本惠禅师说道:“阿弥陀佛。一切事情,罪在贫僧。不知狄少侠意欲何为?” 狄帆说:“我听说‘焚林而田,十年无木;竭泽而渔,终将饿殍。’敢问方丈,少林寺香火一直不断,这是为何?” 本惠禅师说:“自然是众生念佛信佛。” 狄帆说:“此众生者,有在场的诸位高僧之类,亦有王侯将相之群,更涵盖了流转俗世的凡夫俗子。若凡夫俗子心中无佛,那当年释迦牟尼尊者创立佛法,诸位大师布置道场,又有何意义呢?” 本惠禅师汗颜,说:“一切听凭狄少侠做主。” 狄帆说:“第一,先免去少林寺所属地域的三年赋税。” 空慧法师吃了一惊,说:“三年?” 狄帆说:“那就五年!” 空慧法师说:“那我少林寺该如何生计?” 狄帆说:“大师可知韦家村的韦季叔?他老人家不仅自食其力,还给你们送来新鲜的蔬菜果品。难道诸位高僧还不如一个七十好几的老者吗?” 自本惠禅师以下,均低头不语。狄帆接着说:“诸位高僧可以再想想,国师府大动干戈,难道这不是朝廷的一个目的吗?” 狄帆又说:“再过五百年,甚至一千年,如果少林寺还是少林寺,那么诸位高僧还是不是少林寺的高僧呢?” 本惠禅师认为狄帆的话很有道理,便说:“敢问狄少侠,那第二点是什么?” 狄帆说:“这是贵寺的内务。五年之后,我想以诸位高僧的佛法修为,心中应该明白。” 本惠禅师醒悟,施礼,说:“阿弥陀佛。日后狄少侠得闲,定来少林寺,好为我等指点迷津。” 狄帆还礼,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与张顺子、何师我、南门靖和狄榕一起出了大院,离了少林寺。 刚出天王殿,南门靖对狄帆说:“在下有一要事,想请你帮忙。” 狄帆说:“不忙,等到了登元客栈再说,现在赶路要紧。”南门靖无法,便不再说了。 刚出山门,五人就看见了宋乔锡、苗石发和党在兴等一行人。原来众人只是出了少林寺,并没走远,是为等候狄帆。狄帆见状,心领神会,答谢后,就与众人一起往登元客栈而去。 话分两头。且说国师府和安远节度使府的一行人出了少林寺。在山路上,国师的义女问道:“义父为何不让司马将军把少林寺的那些人都抓起来?” 国师笑了笑,说:“少林寺有数百年的基业,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想将它占为己有,可是又有谁做到了?由此可知,少林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说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国师的义女反问道:“目的达到了?” “难道不是吗?” 国师的义女半信半疑,说:“嗯,还是义父高明。可是狄帆那些人也不容易对付,听说他们是中原钱庄的人,还跟魔教有来往。” 国师点点头,说:“他倒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义父,你还夸他?!” “难道要把他抓起来,然后杀了?” “不要!我还没跟他过招呢!” 国师哈哈大笑,说:“此事,义父还没上报,暂时也不会动他。不过,中原钱庄可是不小的麻烦。”说话间,国师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便让他的义女等人先行一步。 果然,有个黑衣人将国师引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待国师要离去时,那黑衣人突然现身,纵身一跃,一掌往国师的后背打去。 不知南门靖有何事要求于狄帆,亦不知这黑衣人是谁,更不知道在登元客栈里将要发生什么。欲知详情,请听下回《乱石英雄记》第三十四章的叙说。 ; 第三十三章 下 狄氏庄主竭力为民 ?刚到禅房坐下,狄帆就让牛忠权、张顺子和何师我出去,独自一人在禅房里,因怀里的大佛禅施丸已经没了,自嘲了下就打坐调息。 在禅房门外,牛忠权和何师我倒是耐心地等待,只有张顺子一直走来走去,没有停歇。 过了一会儿,张顺子说:“都快半个时辰了,大哥怎么还没个话啊,也没声音的?” 何师我说:“你脚步那么重,晃来晃去的,就算有声音,你也听不见!” 张顺子说:“会不会出事啊?” 何师我说:“再乱说的话,我真的就把你的嘴缝上。” 张顺子说:“我不是担心大哥吗?都怪那个党在兴。我们在老城出发的时候,你不是让他一直跟着大哥的吗?” 何师我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大哥,你我都拦不住,他能一直听神行者的话吗?” 张顺子说:“怎么还没不出来,急死老子了。” 何师我说:“在大哥面前,少说‘老子’这样的话,小心大哥把你踢出去!” 张顺子说:“大哥现在要是能踢我一下,那我也安心了。” 牛忠权说:“要踢的话,还是让大哥踢我吧,老牛我皮厚。”三人笑了下,张顺子和何师我便问起了牛忠权的近况。 刚没聊几句,狄帆说:“还聊呢,真是闹腾,还不快进来?” 听了狄帆的话,三人就马上入了禅房。见狄帆出了一身汗,脸色稍显红润,还面带微笑,三人都知道是狄帆自己运功疗伤的结果,也就安心了许多。何师我忙给狄帆号脉,牛忠权去膳律房打水,张顺子去沏茶。一会儿功夫,何师我就诊好了脉,牛忠权和张顺子忙问:“何兄弟,大哥怎么样了?” 何师我说:“大哥都能自行疗伤了,你们就不用担心。目前,虽然摄魂掌的内劲还没有完全化去,但是从脉象上看,已经有些劲道了。” 张顺子问:“‘有些’是什么意思?” 何师我叹了口气,说:“要想完全化解摄魂掌的掌力,恐怕还得费些时日。对了,大哥,什么时候起能自行疗伤的?” 狄帆便说起在中华坛与那六叔认识的经过,然后说道:“来少林后,又得只慧法师的恩泽,习了达摩易筋经神功。所以啊,几位哥哥不用担心,暂时不会有事的。” 说起只慧法师,狄帆想起了一些事,说:“等下,我还要去趟藏经阁。这样,牛二爷你先走,从膳律房的小道走,日后有事我们联络。虽然这回不能替洛大哥报仇,我想日后还有机会,你先放心去吧。” 牛忠权拜谢后,就离去了。待牛忠权走后,狄帆让张顺子和何师我在禅房里候着,自己就走向藏经阁。刚来到藏经阁,就听得只慧法师和马德龙聊得正欢,狄帆略向守卫的师父施礼,就破门而入,说:“还说着话呢,不用吃饭啦?” 听得出是狄帆的音声,只慧法师、马德龙、马茜和马先忙出来迎接。只慧法师知道狄帆是来找马德龙的,便说:“贫僧去准备下饭菜,你们先聊。”只慧法师示意,让马茜和马先也一起出去。 狄帆和马德龙二人就在藏经阁的内厅坐下。见马德龙虽然未剃发,却也身着僧服,手握念珠,狄帆就知马德龙已在少林寺出家为僧了,但仍旧行跪拜之礼,说:“侄儿拜见二师伯。”原来,经何师我的叙述,红色锦囊内“天下欲安已大乱,神州疲惫苦甚堪;不是吾辈无大义,饮马长江待大唐”的话,以及在大雄宝殿外,马德龙所使用的功夫,狄帆便确信马德龙就是冯毕,也就是他的二师伯。 马德龙扶起狄帆,说:“阿弥陀佛,贫僧已入佛门,得方丈和只慧法师赐名为悟。狄施主不必行此大礼。”原来在大雄宝殿外,本惠禅师经过慎重考虑,让马德龙随只慧法师修行,不去发,赐他法名为悟慧法师。 狄帆说:“人本无相,亦本有相。大师虽入少林,但为太元真人的二弟子仍是事实,改变不了的。” 马德龙说:“阿弥陀佛。也就是你这么说。” 狄帆笑道:“其实,要是大家都知道真相,我想谁也不会否认这个事实的。” 马德龙说:“那你为何不在大雄宝殿前把真相说出来呢?” 狄帆反问说:“我还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该怎么说呢?” 马德龙认为狄帆是替自己掩饰,也是替师父太元真人掩过,说:“油嘴滑舌!” 狄帆说:“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相,哪里是油嘴滑舌呢!” 马德龙说:“说说看。” 狄帆说:“第一,三师伯和老城吴掌柜为何而死;第二,那份藏宝图现在在哪儿;第三,国师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与二师伯、四师伯又是什么关系;第四,闹了一大圈,朝廷是得了一些好处和地盘,但是干的却是与整个武林不和的活儿。从长远看,朝廷未必就是赚了。那么,真正的动机是什么,这一大摊子事情又是谁策划的呢。” 马德龙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的这些个疑问,别来问我。就算你问了,贫僧也不知道。” 狄帆笑着说:“哎,所以说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没有隐瞒您的意思。” 马德龙说:“那你来藏经阁有何事?” 狄帆说:“没事,就来看看二师伯和四师伯。” 马德龙说:“有事快说,等下四弟来了,我可不一定会说。” 狄帆施礼,说:“就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二师伯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份藏宝图?” 见马德龙点点头,狄帆又问:“二师伯确信那是真的吗?” 马德龙说:“应该是真的。在小树林的时候,国师还拿了回去。” 狄帆又问:“第二个问题,就是当年火烧七星教是怎么一回事?” 马德龙知道狄帆已经问过了只慧法师,此时听狄帆这么问,并不吃惊,就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其实他的经历大致与只慧法师差不多,不过是做些具体的事务,也是喝酒犯迷糊后,被戚建德救起的。狄帆点点头,说不打扰马德龙休息,转身要走。 马德龙说:“慢着,先别急着走。事情的经过,我都说了。那时,我们师兄弟几个都纳闷,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看,很多事情恐怕都要落在你身上了。” 狄帆施礼,说:“不知二师伯还有什么吩咐?” 马德龙从怀里拿出大鹏手的功夫秘笈,说:“这是大鹏手的招式和心法,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留给我的唯一物件,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找一个可靠的传人。” 狄帆接过后,说:“我想二师伯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吧?” 马德龙笑着说:“跟四弟说的一样,你小子一点不讲常规,想说什么就来什么。” 狄帆说:“这样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做事的效率也快些。” 马德龙说:“那你说说看,我心里的人选是谁?” 狄帆说:“我的几位兄弟中,你看何师我如何?” 马德龙点了点头,说:“就何老儿的孩子吧,此人够机敏。” 狄帆说:“机敏是机敏,就是有些时候不够稳重,心思特别多。” 马德龙说:“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狄帆说:“谨遵二师伯之命。” 马德龙说:“别这样,我可没下命令,如果你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更好了。” 见狄帆笑了笑,没有答话,马德龙就叫来马茜和马先,对狄帆说:“这是我的女儿和徒弟。如今我已出家为僧,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俩孩子了。” 狄帆说:“二师伯有话尽管说。” 马德龙说:“在创立大马镖局之前,我是七星教太元真人的二徒弟,姓冯名毕。因教中不幸,遭了劫难,我才去了安州。等处理完镖局的事情后,你们就跟随狄少侠吧。” 马德龙接着说:“他是你们六师叔的孩子。算起来,也是你们的同门。你们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马茜还是有些伤心,听了父亲的话,便与马先一起应下。 与马德龙话别后,狄帆就领着马茜和马先出了藏经阁。此时,恰好只慧法师来了,拉着狄帆,走到一旁,说:“小子,现在身体如何?” 狄帆说:“不碍事,多谢四师伯关心。” 只慧法师说:“还硬撑呢!” 见狄帆傻笑了一下,只慧法师又说:“之前,贫僧说过,要潜心调息一个月。因为救了悟慧师弟,从现在起,可要好好调息两个月啦。”狄帆应下。 只慧法师接着说:“记住,两个月内可千万别动气了。万一再大使内劲,将变成四个月了,以此类推。要是过了一个年头,还是这样,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小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狄帆再行跪拜之礼。只慧法师忙扶起,说:“你走了之后,贫僧的饭菜可就没味道了。” 狄帆笑着说:“我已经将母亲的手艺教了一些给子佑师父他们,以后师伯还是有口福的。” 只慧法师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正是混元阳剑的秘笈,交给狄帆,并示意他不必多说。狄帆跪着接过秘笈,并与只慧法师告别。随后,狄帆领着马茜和马先去了禅房,与张顺子、何师我合为一处,去了大雄宝殿。 在狄帆等人离了藏经阁,马德龙走了出来,对只慧法师说:“四弟,我是不是应该多告诉他一些事情?” 只慧法师说:“哎,说也好,不说也罢,一切随缘吧。要上天阵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你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的。” 马德龙也叹了口气,说:“这么好的侄儿,却是苦命的孩子。” 只慧法师说:“那你不还是把女儿和徒弟交给了他嘛,还有大马镖局的事情。” 马德龙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只慧法师说:“阿弥陀佛。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这侄儿不一般。说不定哪一天,他真能查清当年之事,还能重整七星教呢。”二人说话间,已是夕阳西下了。 且说狄帆等人来到大雄宝殿时,本惠禅师已命人将大院打扫干净,一些受伤的和尚也抬去疗伤。狄帆便来与本惠禅师等人辞行,说道:“在下已在少林寺打扰多日,却不曾拜会方丈,今日却要匆匆别过,还望大师见谅。” 本惠禅师说:“阿弥陀佛。无妨,不日就上嵩山,老衲再与狄施主品茶论道。” 狄帆说了句好后,转身要走时,又对本惠禅师说:“听说少林寺的家业很大,除了朝廷赐下的,还有方圆数百里。” 本惠禅师说:“阿弥陀佛。那都是百姓信佛,敝寺才多了些俗事。” 狄帆说:“不对吧,只是多了些俗事吗?” 本惠禅师说:“狄施主这是何意?” 狄帆说:“在山下的村庄,听说少林寺都收了五成赋税,这还只是俗事?” 本惠禅师没有接话,空慧法师说:“虽说朝廷只征收四成赋税,但是,再加上平日里的加征,至少也有六成了。我少林寺只收五成,也不抓丁,山下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去。” 狄帆微微一笑,并不想理他。张顺子说:“五十步笑百步!” 空慧法师说:“什么意思?” 何师我说:“意思很简单,是说梁惠王与别的诸侯王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空慧法师大怒,说:“你竟敢辱骂老衲!” 何师我施礼,说:“在下可没指名道姓。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如何能证明在说你呢?” 空慧法师说:“好个何神医,老衲领教了。”说完,空慧法师欲与何师我大打出手,被本惠禅师拦下了。 本惠禅师说道:“阿弥陀佛。一切事情,罪在贫僧。不知狄少侠意欲何为?” 狄帆说:“我听说‘焚林而田,十年无木;竭泽而渔,终将饿殍。’敢问方丈,少林寺香火一直不断,这是为何?” 本惠禅师说:“自然是众生念佛信佛。” 狄帆说:“此众生者,有在场的诸位高僧之类,亦有王侯将相之群,更涵盖了流转俗世的凡夫俗子。若凡夫俗子心中无佛,那当年释迦牟尼尊者创立佛法,诸位大师布置道场,又有何意义呢?” 本惠禅师汗颜,说:“一切听凭狄少侠做主。” 狄帆说:“第一,先免去少林寺所属地域的三年赋税。” 空慧法师吃了一惊,说:“三年?” 狄帆说:“那就五年!” 空慧法师说:“那我少林寺该如何生计?” 狄帆说:“大师可知韦家村的韦季叔?他老人家不仅自食其力,还给你们送来新鲜的蔬菜果品。难道诸位高僧还不如一个七十好几的老者吗?” 自本惠禅师以下,均低头不语。狄帆接着说:“诸位高僧可以再想想,国师府大动干戈,难道这不是朝廷的一个目的吗?” 狄帆又说:“再过五百年,甚至一千年,如果少林寺还是少林寺,那么诸位高僧还是不是少林寺的高僧呢?” 本惠禅师认为狄帆的话很有道理,便说:“敢问狄少侠,那第二点是什么?” 狄帆说:“这是贵寺的内务。五年之后,我想以诸位高僧的佛法修为,心中应该明白。” 本惠禅师醒悟,施礼,说:“阿弥陀佛。日后狄少侠得闲,定来少林寺,好为我等指点迷津。” 狄帆还礼,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与张顺子、何师我、南门靖和狄榕一起出了大院,离了少林寺。 刚出天王殿,南门靖对狄帆说:“在下有一要事,想请你帮忙。” 狄帆说:“不忙,等到了登元客栈再说,现在赶路要紧。”南门靖无法,便不再说了。 刚出山门,五人就看见了宋乔锡、苗石发和党在兴等一行人。原来众人只是出了少林寺,并没走远,是为等候狄帆。狄帆见状,心领神会,答谢后,就与众人一起往登元客栈而去。 话分两头。且说国师府和安远节度使府的一行人出了少林寺。在山路上,国师的义女问道:“义父为何不让司马将军把少林寺的那些人都抓起来?” 国师笑了笑,说:“少林寺有数百年的基业,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想将它占为己有,可是又有谁做到了?由此可知,少林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说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国师的义女反问道:“目的达到了?” “难道不是吗?” 国师的义女半信半疑,说:“嗯,还是义父高明。可是狄帆那些人也不容易对付,听说他们是中原钱庄的人,还跟魔教有来往。” 国师点点头,说:“他倒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义父,你还夸他?!” “难道要把他抓起来,然后杀了?” “不要!我还没跟他过招呢!” 国师哈哈大笑,说:“此事,义父还没上报,暂时也不会动他。不过,中原钱庄可是不小的麻烦。”说话间,国师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便让他的义女等人先行一步。 果然,有个黑衣人将国师引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待国师要离去时,那黑衣人突然现身,纵身一跃,一掌往国师的后背打去。 不知南门靖有何事要求于狄帆,亦不知这黑衣人是谁,更不知道在登元客栈里将要发生什么。欲知详情,请听下回《乱石英雄记》第三十四章的叙说。 ; 第三十四章 上 众顽石再聚登元 ?翁伯有言,问:“何谓之成城断金?” 答:“书曰:‘众心成城,众口铄金。’又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所谓之成城断金,可解为众心所好,莫之能败;众人同心,力可无敌。从古至今,其理一也。” 问:“请详述之。” 答:“大秦聚六国贤士,及至始皇,终有八方;光武得转世将星,潜心详用,乃至中兴;孟德纳四方虎将,谋不绝于路,几世兴旺;皇叔将不过五虎,谋不过二三,及后而亡;太宗怀天下义士,开明而贤达,功铭大唐。” 问:“然也。至于今,可有之?” 答:“且看中原钱庄。” “可。” 且说那黑衣人乘国师不备,右手一掌快速袭向他来。国师有些察觉,感到后背有一丝凉意,便向前一跳,然后回身。黑衣人见一掌落空,着地后,又是一掌冲向国师。此时,国师并不慌张,待掌力靠近时,便身体稍微侧移,然后一手为指,戳向黑衣人的腕部。黑衣人看得明白,撤了掌力,亦变为指法。二人贴身交手,一时难分胜负。突然间,黑衣人加了内劲,双手为掌,欲破国师的指力。国师也心知肚明,便卖个破绽给他,用了赤烈神焰掌的功夫,与黑衣人过招。再有一会儿,二人就分开了。 国师已认出对方,随口说:“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收势,笑着说:“少林寺这么热闹,国师都来了,戚某怎能不来?”原来黑衣人也早来了少林寺,躲在暗处,一直盯着大雄宝殿外的场景,只是不曾露面。而且他跟国师一样,面纱里面也藏着变声面具。 国师说:“不会是来看笑话的吧?” 黑衣人抱拳施礼,说:“岂敢,岂敢!戚某是来给国师道喜的。” 国师说:“喜从何来?” 黑衣人说:“国师从魔教的朱雀使者那里得了两份藏宝图,瞒得了别人,戚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国师哈哈大笑,说:“藏宝图放在我这里,你不会不放心吧?” 黑衣人说:“放心,当然放心。不过人心难测,如果国师愿意给戚某留一份,那就最好不过了。” 见国师没有答话,黑衣人忙说:“国师别误会。现在世道不好,凡是都得做最坏的打算。事成之后,我是说万一啊,那时国师反悔,戚某岂不是人财两空?” 国师想了想,便从怀里拿出一份藏宝图,看都没看,就扔给了黑衣人,然后说:“只要帮我完成了计划,一切都好说。” 黑衣人接过藏宝图,仔仔细细看了看,便放入怀中,说:“国师还信不过戚某嘛?单凭大马镖局一事,只要我稍微动一动手指头,那些个所谓的英雄好汉不是乖乖的上少林寺了。”原来这黑衣人参与了大马镖局血案的策划。 国师点点头,说:“可是效果还是没有达到预期啊。” 黑衣人叹了口气,说:“是啊,谁知道狄帆这小子是上少林来和面的。当日在家里,我随便卖个了破绽给你的双圣手,是想让他们直接解决了他。可惜他命大,不仅没死,还搅了少林寺的局。”原来这黑衣人就是戚建德,狄帆中摄魂掌一事,也是他从中作梗的。 国师说:“我倒是挺喜欢那小子的,你暂时先别动他,说不定日后能为我所用。” 戚建德说:“好说。他现在已经学了达摩易筋经,功夫在我之上,就算我想动他,也不是一件易事。” 国师说:“天色已经不早了,闲话少说。你引我来此,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戚建德点点头,说:“当然。既然狄帆那些人这么爱管闲事,那我们之前的计划要稍微调整调整了。” 国师说:“好。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事情办得怎么样?” 戚建德说:“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中。”然后他又靠近国师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些话。 国师听后,撩了下胡须,沉思了片刻,说:“主意是不错,会不会太狠了点?” 戚建德说:“无毒不丈夫。再说了,这些都是戚某的家事。事成之后,只要国师不要忘了当初的承诺就好。” 国师说:“这个自然。就凭你手里的那份藏宝图,你也该得到你应得的那份。不过,现在我们手里只有三份藏宝图,最后一份还是下落不明。” 戚建德说:“国师放心。既然这三份都在江湖上露面了,那么另外一份也很快会出现的。就算我们找不着,我想会有人献出来的。” 戚建德说的“有人”,自然是指狄帆他们。国师也听得明白,又是哈哈大笑。不多时,在击掌为誓之后,二人就分别离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狄帆等人也下山了。一路上,狄帆在前,党在兴保驾,张顺子和何师我等人与众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狄帆让党在兴先去登元客栈布置。待党在兴离去后,狄帆由最前的位置逐渐后移,来到南门靖的身旁,使了个眼色,二人就落在最后了。 狄帆问:“不知南门大侠有何事?” 南门靖抱拳施礼,说:“在下此番来少林,想请狄少侠帮忙查一下昆仑派掌门之死。” 狄帆原本以为南门靖是因为狄榕的缘故才来的,没想到说的却是昆仑派的事情,便说:“我也听说了此事。南门大侠不是长白山一派吗,昆仑派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门靖说:“家师白剑老人常年住长白山不假。在上长白山学艺之前,在下就是昆仑山人士。儿时,曾得昆仑派先掌门昆仑真人的提点,他也是我的启蒙恩师。而且昆仑真人与家师是至交,是他送我上得长白山学艺。” 狄帆点点头,问道:“那你怎知昆仑真人的死有疑点。” 南门靖说:“家师得知昆仑真人的死讯,便命我来中原,说是要去老城的香榭红楼买点糕点,然后去昆仑山祭奠,并说昆仑真人生前最喜欢的是香榭红楼的糕点。” 狄帆微微一笑,说:“这么个大热天,从老城送到昆仑山,还能当祭品?” 南门靖说:“狄少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也是这么问师父的。家师只说到了之后,我就会明白的。因此我就来了中原。当我问香榭红楼的掌柜说要一份昆仑真人喜欢的糕点时,那掌柜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盒子。我很疑惑,便打开盒子,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再仔细看时,那盒子里面有暗格,藏了一封信。” 说完,南门靖从怀里拿出信件,递给狄帆。狄帆看了看,信封上写着“靖儿亲启”的字样,信的大意为:当靖儿看到这封信时,或许为师已经不在人世了。当年的嵩山一役,因为半招惜败给了太元真人,为师一直耿耿于怀,放不下心来,故一直沉迷于武学。为师虽为掌门,但对派中事物少有耳闻。近日已觉力不能支,一些弟子却蠢蠢欲动,唯有王周子可信。为师本想将昆仑派托付于你,可白剑觉得不妥。思来想去,无人可托后事,将有愧于先祖。特留此信,盼靖儿思之再三。 看完后,狄帆便将信件还给南门靖,然后说:“看来你的两位师父给你出考题了。” 南门靖说:“此话怎讲?” 狄帆说:“你说呢?” 南门靖心想:是啊,昆仑真人想让我当昆仑派的掌门,却说家师不同意;家师虽然有不同意的意思,却也让我去昆仑山。南门靖心中没有主意,便问:“那我该怎么办?” 狄帆说:“哎,你已经找到办法啦。” 南门靖说:“信中有提到太元真人,听说狄少侠是他的后人,而且你也是我在中原认识的唯一朋友。”其实,南门靖离了老城,就一直在找狄帆,先去了梅城,后来又去了安州。这才有涢水码头救狄榕的一幕。再后来,通过狄榕的叙述,南门靖才知狄帆会上少林,便有了与马德龙交战一事。这是前话。 狄帆笑着说:“唯一一个?南门大侠也会说风凉话了啊!如果是第一个,那我可能会信。”狄帆暗指狄榕才是南门靖的唯一。 见南门靖没有接话,狄帆叹了口气,说:“看来我的师祖也不一定都给我留着好处,还是有些……没那么好的事情在等着我。” 南门靖见狄帆已经答应帮忙了,笑了笑,说:“那接下来,我们该干嘛?” 狄帆大声说:“你们看看,原来南门大侠也会笑的!”众人便放下身边的事情,回头看着狄帆和南门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钟玉雪和狄榕有关注二人,但也不知道有何情况。随后只见南门靖踢了狄帆一下。 狄帆“哎呦”了一声,然后说:“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嘛,笑都笑了,还怕别人看吗?” 见众人大笑,狄帆又轻声对南门靖说:“这里人多口杂,等到了登元客栈再说。”南门靖一点反应也没有,狄帆自觉没趣,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人群之中。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登元客栈。 党在兴早命云中景将后院腾出来,见狄帆等人来了,忙迎了上去,引着众人从侧门入了后院。刚入后院,众人见院中灯火通明,摆好了餐桌,桌上有的是好酒好菜,还有各种上等的点心。这便是狄帆让党在兴先行布置的。张顺子看了,眼睛都不打转了,精神倍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众人见了他的样子,都笑出声来。党在兴乘机将一封信和一份请柬递给狄帆。狄帆看后,心想:正是时候。 张顺子觉得没什么,说:“很好笑吗?都好几个时辰了,才见到饭菜,现在啊,就算是粗粮淡饭,我也是如尝山珍。” 何师我说:“那好啊,我这就让党兄弟给你十个大馒头。” 张顺子求饶,说:“别啊,这么丰盛的饭菜,你们哪里吃得完呢,是吧?”众人大笑。一会儿就开席了。张顺子如何狼吞虎咽,饭桌上又是欢声笑语,自不必多说。 饭后,狄帆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说:“来者是客。之前我就住在登元客栈,也比较熟悉这里。一路奔波,我们请宋大侠和苗楼主他们先去休息,可好啊?”众人都说好。 张顺子站起来,说:“那是当然,特别是几位漂亮的女侠,该让她们先沐浴休息。”这话把方玉静、倪玉若和钟玉雪说得脸都红了,而金昭月就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张顺子识趣,便立马坐下,继续吃。云中景便引着宋乔锡和苗石发等人去了厢房,宋苗等人施礼答谢自不必说。 待他们走后,狄帆说:“都吃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该办点正事了。”众人疑惑,认为大马镖局和少林寺的事情都结束了,哪里还有正事,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不过,何师我、张顺子、柴荣、马茜和狄榕倒是明白一些,这是后话。 说完,党在兴便领着众人去了狄帆之前住过的上等雅间,只有南门靖一人在外头。随后,狄帆又让党在兴悄悄去请苗石发。见四下里无人,狄帆便对南门靖说:“这样,我们分两路走,你和狄榕姐姐明日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如果有事,狄榕姐姐知道怎么联络我,你看可好?”南门靖自然应下,纵身一跃,就不知去向了。狄帆长舒了一口气,就入了雅间。 待众人坐定,柴荣领着竺行于、马茜和马先下跪,拜见狄帆。原来在来的路上,柴荣已与三人商量好了,必须行礼之后,才能算作狄帆的兄弟。 狄帆见状,忙扶起,然后说:“我们兄弟之间没有这么多规矩,不必行礼,一切都在心中。天下这么大,人生又是如此短暂,我们能聚在一起,便是缘分,就是自家的兄弟姐妹。要是谈不拢,就算对着苍天起誓,那也枉然。”众人称是,并抱拳施礼。 狄帆说:“好了。看你们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觉得这趟少林寺之行很满意啊?” 乐于夏说:“难道不是吗?张大哥和何大哥都把国师府给打败了。” 狄帆笑了笑,说:“跟少林寺的高僧比,你们觉得自己的功夫如何?” 张顺子说:“要真比起来,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敌得过他们。大哥,你是说他们……” 狄帆说:“对,少林寺可不笨,他们并不想与国师府作对。而高僧是有些故意输给国师府的。” 柳冬梅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跟国师府比呢?” 狄帆笑了笑,话锋一转,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开始吧。跟在老城的时候一样,谁先来啊?” 张顺子自告奋勇,说:“我先来。我们也忙活了一段时日,要是跟以前一样,那大哥是不是该对大马镖局和少林寺的事情说一点什么?” 狄帆说:“一来就将军啊!”众人大笑。 狄帆又说:“就两点。第一,拿大马镖局血案来说,有利可图,自然要图,但是不能以自家的兄弟姐妹作为代价,更不能有伤德行;第二,至于少林寺的事情,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七星教的后人,但是现在我们还是无门无派,别没事就跟人结怨。当然了,要是对方喜欢当强人,那适当的时候,我们也要有血性。反正一切都在心中,哥哥姐姐们自行把握。”众人点头称是,再次抱拳施礼。 狄帆接着说:“我就先说到这里,你们怎么看现在的形势?” ; 第三十四章 下 狄庄主细派任务 ?何师我说:“就说安州的事情吧,既然司马仁说愿意承担一份职责,那总得有人去安州。我还算熟悉,要是没人去,就我吧。” 狄帆说:“想得美!你另有任务。马茜妹妹比你更熟悉司马仁说和司马芗,大马镖局的事还得她自己做主。我看就马茜和马先去安州,待会儿党在兴来了,让他派人去通知庄不贤,具体的事让他们去做。” 张顺子说:“那藏宝图的事情也比较麻烦,至今我还摸不着头脑,你们可有什么主意?” 柳冬梅向来喜欢跟张顺子唱反调,便说:“大哥手里已经有了两份,这事你不懂,也不用你瞎操心。” 张顺子说:“我怎么就不懂啦,只是一直是大哥和何兄弟在忙。要是交给我,我保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啦,大哥是让我们说说自己的想法,冬姐姐可不能让我光听不说不练吧?”柳冬梅把头一转,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狄帆见柳冬梅有些不悦,就对张顺子说:“要不就把藏宝图的事情统统交给你来办?” 柳冬梅立马转过头来,说:“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张大哥如何收场!” 见张顺子忙摇头,金昭月抢先说:“别啊,刚才冬姐姐是跟顺子哥开玩笑的,哥哥别当真嘛。这事恐怕他一人很难办成的。再说了,刚才哥哥不是说我们是一家的兄弟姐妹嘛,有事应该一起商量,一起办才好呢。” 狄帆鼓掌,说:“昭月妹妹的话在情在理,可比在老城的时候懂事多了。金搂主要是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金昭月很开心,笑着说:“那是!小妹一向都是机灵、乖巧、识大体的。当然,还有美貌。”众人偷笑。 狄帆接过话来,说:“我的那两份藏宝图,已经给摩尼教的朱雀使者了。” 众人大吃一惊。狄榕很是不满,站了起来,说:“为什么?”众人忙劝,让她别激动,先消消火。 随后,狄帆便说起了经大小同城,上摩尼教总台神女峰之事,包括自己当了摩尼教金部的挂名青龙副使,说两份藏宝图是为了救杨五郎、小六子、余思流和余思芳。见狄帆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样子,狄帆便让何师我说起了二人去轩辕阁,得了长槊和枪法秘笈之事。 狄帆说:“姐姐放心,就算藏宝图都没了,也不要紧,我们手里还有长槊和秘笈。没有枪法的配合,他们是拿不到宝藏的。只要我们有长槊和秘笈,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里。” 见狄榕缓和了许多,狄帆接着说:“本来这事还不想告诉大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们看看谁来练长槊枪法?” 张顺子说:“本来大哥练是最好的。以前呢,听老五说起过,他在老家太原的时候,学过些枪法,应该有些基本功夫,我看让他来练比较合适。”原来杨五郎并非老城人士,是因为兵荒马乱的缘故,来了老城,住在杨家村,才唤作杨五郎的。这是前话。 狄帆说:“我是不会练的,就让五哥练吧。” 何师我说:“那得赶快叫五哥回来。不对,大哥干嘛让五哥先行去嵩山呢?” 狄帆笑了笑,说:“在少林寺,你们看到的五哥、六子和两位妹妹并非真正的他们。” 众人私下里议论开了,都有些疑惑。狄帆便说起了在摩尼教总台与他们四人相见的情形,然后说:“六子,可不像你们一样,称我为大哥,他只叫我是老大。在我中摄魂掌之后,余思流和余思芳照顾了我几日,因为孪生姐妹的缘故,我就叫她们为大余子和小余子。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众人都称狄帆高明。狄榕说:“既然大哥知道他们四人是假的,干嘛还是把两份藏宝图给了摩尼教?” 何师我说:“人家只是要两份藏宝图,说明另外两份在朱雀使者手里,或者说至少她知道另外两份藏宝图在哪。”众人点头称是。 何师我接着说:“现在大哥是摩尼教的青龙副使,虽然是挂名的,但是你们也知道他们的青龙使者习敬之将军早已被害了。也就是说摩尼教的金部还是我们大哥说了算,而且摩尼教的金部是实力最强的。到时候摩尼教凑齐了四份藏宝图,发现拿不到宝藏,还是得回头找我们大哥。等他们来找我们的时候,我想姐姐的事情就该解决了。”狄榕这才安心。 狄帆说:“摩尼教的事情,我现在是不会管的,你们暂时也不要问。” 乐于夏说:“大哥为何不早说?只告诉了何大哥,好偏心呢。” 柴荣说:“早说未必是好事,反而可能给大家带来麻烦,也很可能会坏事。” 王从容说:“我想要不是狄公主这么在意,大哥还未必会告诉我们。” 张顺子说:“五哥、六子、余思流和余思芳还在摩尼教手里,我还是觉得有点被人揪住了一样。” 王从容说:“没事儿。他们现在好着呢,应该都被供起来喽。” 狄帆说:“大家都很聪明。这事儿也急不来,都二十年了,只要我们有耐心,一定会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这话是对狄榕说的。见狄榕点点头,狄帆也就放心了,然后说:“藏宝图的事情,先放一放。我现在跟你们说说七星教的事情吧。”随后,狄帆说起了太元真人创立七星教,有邹严元、冯毕、戚建德、秦仙楚、罗茵、狄静江、徐贞、莫维之和车万支等九位入室弟子及其功法特长,七星教因失火而销声匿迹,以及六个锦囊的事情。 紧接着,狄帆说:“我们现在重点说说六个锦囊的事情,不知你们有何想法?” 平日里,众人哪有闲心来想锦囊的事情,都低头不语。张顺子说:“黄色锦囊里所说的‘梅城荣幸’应该是指莫前辈,我们请来了竺行于和柴荣两位兄弟,其他的都没头绪。” 狄帆说:“梅城荣幸之事,我大体已经知晓了,可以先放一放。” 何师我说:“‘安州大马’应该落在马茜妹妹的父亲身上。” 狄帆从怀里拿出大鹏手的秘笈,递给何师我,然后说:“这是二师伯让我交给何大哥的,是大鹏手的招式和心法,他老人家希望你来练大鹏手。红色锦囊的事情也就先这样吧。”整理了下装束后,何师我就领了,心怀敬意般的。 见众人没有再答话,狄帆便说:“好了,不难为你们了。橙色锦囊的意思是指双城工匠罗茵,双城是指我之前去过的大小同城,罗茵就是江家村的罗青荷。那里是摩尼教的地界,柴荣和竺行于本来在梅城,比较熟悉摩尼教,就派你们俩去吧。”二人领命。 “绿色锦囊的意思是新城菜场羽飞龙,新城是指凤凰新城小唐州,至于羽飞龙,依我推断,是指大师伯。不过小唐州,仍然是摩尼教的地盘。在少林寺里,张大哥破了习敬之的案子,我看你去还是比较合适的。” 张顺子有些犹豫,说:“习敬之将军的事情,我都是照着大哥的意思说的,不能算是我破的。大哥,还是让别的兄弟去吧。” 狄帆说:“但是在所有的兄弟里面,只有你熟悉小唐州啊。该来的,总会来的;该面对的,总得面对。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原来,张顺子的老家就在小唐州。这事只有狄帆等老城的兄弟知道,在场的,唯有狄帆和何师我二人。不过狄帆似乎知道一些张顺子没有说起的事情。 何师我说:“是啊,敢于面对,也是一种勇气,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吧。要想查清七星教当年的事情,肯定要找出那些前辈,也好让大哥安心。还有,再看看昭月妹妹,你这样,她又当如何?” 金昭月说:“不就是摩尼教嘛!顺子哥,有什么好怕的,我和你一起去。” 张顺子想了想,说:“好。我去就我去,不过事先说明,要是事情没办成,可不能怨我。” 柳冬梅说:“事情搞砸了,当然怪你啊。不然还能记在金妹妹身上吗?” 狄帆说:“没出发,就说丧气话!告诉你,两件事情都得好好办。只要一件没办成,你就别回来了。” 见狄帆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张顺子说:“好!一定把大哥交代的事情办得稳稳当当的。”听了张顺子的话,狄帆还是隐隐觉得张顺子的底气不足,但也没再逼他了。 柳冬梅说:“听何大哥的意思,可能金妹妹有些麻烦。如果大哥没有别的吩咐,我愿随他们一起去小唐州。” 狄帆说:“可以,有冬姐姐陪着昭月妹妹,我也放心。青色锦囊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至于蓝色锦囊……” 何师我抢先说:“那就我来办。” 狄帆说:“想得美!你有别的任务。蓝色锦囊的意思是嵩山茅舍马其中,眼下就只有王大哥可派了。” 王从容抱拳施礼,说:“只要大哥吩咐,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一定做到。” 狄帆笑了笑说:“从字面上看,马其中就是指车师叔。他喜于书卷,强于兵谋,应该能与王大哥谈到一块去,所以不会有危险。不过呢,也得让一位姐姐助你一臂之力。我看就木姐姐吧。”王从容和木迎春二人领命。 何师我见众人都有了事情,唯独他没事,便问:“大哥,大家都忙活去了,到底又什么任务给我啊?” 狄帆说:“公主姐姐、夏姐姐和秋姐姐不也没分派事情吗?她们怎么坐得住,就你急急躁躁的!事情很多,不得一件一件来吗?人常说‘后来者居上’,好事情不得留到最后才说吗?真不知道二师伯为何让你练大鹏手!”何师我自觉没趣,便坐下了。 狄帆不过是想让何师我稳重一些,然后指着桌上的一封信,说:“这就是留给你的,是霍甲德捎来的,你自己看。” 将信交给何师我后,狄帆说:“三年前,你也与我一起参与过河汉水槽帮的事情。现在这件事,只有你去。” 何师我接过信件,看了看,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没有表露出来,欣然领命,并说:“就我一人去吗?” 狄帆笑着说:“让夏姐姐和秋姐姐与你一起去。” 何师我问道:“那狄榕姐姐呢?” 狄帆指着桌上的请柬,说:“她已经有了任务,陪我去昆仑山赴宴。”所有事情分派完毕,狄帆站起身来,说:“好了,大家又都有事情了。自从老城一别,哥哥姐姐们都历练了一番,也成长了不少。现在,我们可能很快就又要分别了。万事小心,有事的话,还是跟上次一样,或飞鸽传书,或通过中原钱庄,及时告诉我。”众人领命,都有些不舍。 “记住,八月十五的武林大会,我们还是要去的。时间不算宽裕,但也不紧。你们自行安排。” 没一会儿,狄帆说:“借用张大哥的话,我们是不是也该请姐姐妹妹们先去沐浴休息啊?”众人以为是。于是狄榕领着姐妹们出了雅间,往各自的住处而去。 待狄榕等人走后,狄帆大声喊道:“党兄弟,还不进来?”话音刚落,党在兴就来到狄帆的跟前。原来党在兴去请苗石发后,自己就先回来了,早在门口候着。 狄帆说:“苗搂主怎么没来?” 党在兴说:“应该马上就到。” 狄帆点点头,说:“好,现在我们说说最重要的事情。” 张顺子问:“还有比七星教更重要的事情吗?” 狄帆说:“中原钱庄。” 张顺子问:“为何要避开狄榕她们?” 狄帆说:“你们不知已经怀疑有人混在姐妹当中吗?” 张顺子问:“那刚才的事情不是让她知道了吗?” 狄帆说:“是啊,故意的。如果你们在途中遇到有人阻碍的话,就可以确信姐妹当中有奸细。” 张顺子问:“不是多此一举吗?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她揪出来的,后面做事也可以少了些麻烦。” 何师我说:“还记得香香吗,刚逮出来就死了,六子还伤心了好一段日子。大哥也是为姐妹们着想。” 狄帆说:“是啊,还是何大哥明白事理。把她挖出来,她肯定不会说出幕后的凶手;留着她,不但能保住她,说不定我们还有更大的收获。” 张顺子说:“好吧,听大哥的。” 何师我说:“本来就该听大哥的。”张顺子摆出了一副鬼脸,并不理他。 狄帆说:“还有一点,就是说不定姐妹中还有第二人和第三人。”众人都记下了。 党在兴说:“大哥,你听这脚步声,苗搂主已经在楼下了。”不多时,苗石发就到了。 相互寒暄了几句,狄帆便让何师我先说。何师我就说起了与狄帆一起去轩辕阁的事情,不仅取回了长槊和枪法秘笈,还得了一张黄金鼠的变声面具和中原钱庄庄主的鼠王大印。此时,众人才知狄帆不仅是中原钱庄的虎侯,还继承了轩辕老人在中原钱庄的庄主之位。 狄帆说:“在少林寺时,不仅仅是因为国师是朝廷国师的缘故,他和他的义女还戴着跟中原钱庄很相似的变声面具,才不能让国师被囚在少林。他或许跟中原钱庄有关。”说完,狄帆又示意党在兴继续说。随后,党在兴说起了中原钱庄的事情,包括建庄历史、钱庄古训、经营范围、其他九位副庄主及其对应的职能等。 张顺子说:“原来在香榭红楼里见到的那六位老族长都是中原钱庄的副庄主。还有,每次办案的剩余赏金,大哥都交给钱胖子管,是这个原因。” 狄帆并不理会他,接着说:“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中原钱庄下面的绸缎庄出了一些事情,就是我那二弟戚成军现在打理的礼分庄。所以啊,我请来苗绣楼的苗楼主,帮忙说道说道。他可是布匹生意的行家里手,与戚家堡经常有往来。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叔父。有些兄弟还不熟悉苗叔,今日特请他来,与哥哥们认识认识。”原来苗绣楼不仅与中原钱庄有生意上的往来,还与戚家堡有较深的交际,与狄帆更是交好。这是因为多年前,苗绣楼也出过危难,苗石发便求救于戚家堡。当时的戚建德是蛇侯,徐贞是暂代虎侯,二人经过商议,让戚成军与苗海卿定了亲,并让戚成军、狄帆、何师我和小六子协助苗石发度过难关。起初,苗石发并不在意狄帆等人,直到狄帆破了绣楼魅影,他才觉得狄帆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后来,苗石发每次去戚家堡,都与狄帆有深交,二人便成了忘年之交。从苗石发在少林寺的表现也能看得出,这是前话。 众人抱拳施礼,说:“见过苗叔。” 苗石发还礼,说:“不必多礼。如果绸缎上出了事,我肯定会有所察觉。一旦得了消息,我一定通知狄老弟,不,是狄庄主。”众人哈哈大笑。 狄帆说:“苗叔,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就与成哥哥和冰妹妹回去,替我看看各地的布匹情况。”苗石发应下,向狄帆抱拳施礼,又与众人道别,之后就走了。 等苗石发走后,何师我说:“这苗叔对大哥还是挺有礼数的,平时看他可不是这样。” 张顺子说:“是有点奇怪。” 何师我话锋一转,说:“在少林寺时,大哥试探过国师,看他的反应,吴掌柜应该不是他杀的。” 张顺子说:“那也不一定,可能是他装得好。” 何师我说:“不见得。他敢承认藏宝图和戚建德的事情,如果吴掌柜是他杀的,那么他承认也无妨,何必装作不知。” 张顺子说:“那也不一定,与藏宝图相比,在国师眼里,中原钱庄可是看得见的肥肉,说不定中原钱庄比藏宝图更重要呢。” 何师我说:“对了,国师的变声面具很可能是戚堡主的。” 党在兴说:“不可能的。在香榭红楼里,我和大哥都见过戚成军是戴着蛇侯的面具的。” 狄帆说:“你们知道此事就好了。” 见众人点头称是,何师我说:“可是这里有一个矛盾。我们做一个简单而大胆的假设,如果中原钱庄被国师府毁了,那最乱的必定是中原,朝廷也未必能得到多少好处。大哥是不是多心了。” 狄帆说:“是啊。我也一直在反复想这事,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想通。你们去的地方不同,也可以查一查,特别是各地的室分庄、金分庄和钱分庄。如果礼分庄出事,这几个分庄肯定会有问题。”众人领命。 狄帆又说:“你们记住一点,一旦中原钱庄出了事情,那最受苦的肯定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见狄帆把话说得很重,众人也严肃起来了,纷纷点头称是。 狄帆见气氛突然有些沉重,便右手伸开五指,在桌上来回弹了一下,然后说:“时候不早了,哥哥们都去休息吧。有事,我们以后再说。”待众人离去后,狄帆特意留下了党在兴,并让他沏好了四杯茶,狄帆自己一杯,党在兴一杯,还留了两杯。党在兴疑惑不解,狄帆只说先喝茶。 狄帆和党在兴刚喝了一口茶,就有两人来了。党在兴“啊”了一声,说:“两位哥哥怎么又来了。”二人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见了茶,就喝了起来。 狄帆说:“很多手势,或者说身体的很多行为,都是我们兄弟在老城时养成的习惯。在人多的时候,方便交流。现在就我们四人,我再跟三位哥哥说点事情。” 三人正襟危坐,只听得狄帆如此这般说了一些话。一人听后,便说:“这太可怕了!” 狄帆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彻底查清楚戚成军的礼分庄到底怎么回事。苗叔是行家,相信他不久就会有回音。除了师父轩辕老人和三伯戚建德,就苗叔懂绸缎的行当。在这方面,他也是我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只要布匹上有重大问题,我也会给三位哥哥信号的。”三人领命。 不知是狄帆的哪两位兄弟再次折回了,亦不知狄帆与三人说了什么,更不知道所说的信号时什么。欲知详情,请听下回《乱石英雄记》第三十五章的叙说。 ; 第一章 1 细论凶吉 ?且说再回来见狄帆的二人正是张顺子和何师我。党在兴有些吃惊,听了狄帆的话,才明白。待四人坐定,狄帆说:“在少林寺的时候,宋大侠说过,戚成军曾以副庄主的身份与蜀国孟皇帝谈判,还亮了我的名头。虽然二弟只知道我是虎侯,我也没承认,但有心的人肯定会留意的。趁三伯死后,如果有人想挑衅礼分庄的话,那么针对中原钱庄的计划也在凶手的如意算盘当中。再结合当下的形势,这次朝廷花这么大的力气,不仅仅是针对各门各派的,更可能是为了转移视线,主要目的是对中原钱庄下手。” 张顺子说:“这太可怕了。” 何师我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见过国师会用赤烈神焰掌,而戚建德就是死在这种掌法之下的,这也就是说国师府逃不了干系。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吴掌柜的死肯定跟国师府有关。” 狄帆说:“从推理的角度看,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我们还得去趟昆仑山的死亡之谷,或许那里还能有些线索。”此时,张顺子、何师我和党在兴才知狄帆要去昆仑山赴宴的正真目的,但也知那是个凶险的去处,就一起劝了劝狄帆。 狄帆只说没事,有南门靖在,请三人放心,接着说:“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就是国师府想谋划中原钱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组织,这是重要的原点,也是我们查清楚事情的支撑点,你们别搞些一厢情愿的线索。” 狄帆又说:“中原钱庄的事,关乎天下。三位哥哥是我最信任的人,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三人自然没有二话,均问狄帆该怎么办。 狄帆的意思是首先要查清楚礼分庄的事情,然后说:“现在知道师父轩辕老人是中原钱庄老庄主和知道我是中原钱庄庄主的人并不多,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信号的。”三人应下。 张顺子说:“那大哥为何也告诉了其他兄弟了?” 狄帆说:“其实大家都是可以信任的,也包括狄榕她们。告诉其他兄弟,万一事情来了,也是对他们的考验。还有,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谁混入了姐妹当中。” 张顺子说:“那福丹子算不算?” 狄帆说:“算,也不算。” 见张顺子疑惑,何师我说:“我来问你,现在你能非常明确少林龙爪手和大鹏手的区别吗?” 狄帆接过话来,说:“是啊,不同武学的很多招式都很相似,剑法也一样,就这一点是很难让人信服的,还需要多方印证。如果我们硬来,肯定适得其反。至于福丹子,用不着多久,我想武当派就会派人去安州的,这事不用我们操心,让马茜和马先去处理。中原钱庄的事情才最重要,也最麻烦。” 党在兴说:“其实大哥不用太担心,这毕竟是推测,而且老主人还留有后手。”见狄帆、张顺子和何师我均看着自己,党在兴说:“在老主人临终前,也就是我见老主人的最后一面。他老人家曾说过:‘万一中原钱庄出了大事,可以召集钱庄的八大神护使。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身怀绝技,定能保护钱庄周全。’” 张顺子说:“你怎么不早说,原来我们还是有外援的!” 党在兴说:“那时老主人也就这么一说,只说他们身上有特殊的标记。我也不知道钱庄会出事,一时也忘了跟大哥说了。” 张顺子问:“什么特别的标记?” 党在兴说:“我也不知道。” 狄帆说:“就没啦?” 党在兴说:“没了。” 狄帆叹了口气,说:“总不是坏消息。再跟你们透露个事儿吧,之前我跟钱万贯、金鑫和党兄弟商量过了。如果有人针对我,中原钱庄的事务就由他们三人来共同主持,虎侯就由顺子哥、何大哥、五哥和六子你们四人自己商议决定。”这便是狄帆在香榭红楼的密室里吩咐钱、金、党三人的事情之一,其中也包括轩辕老人已故的事。 张顺子说:“原来大哥早有安排,看来以后还得看钱胖子的脸色。” 何师我说:“闭上你的臭嘴。”张顺子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向狄帆赔罪。 狄帆笑了笑,没搭理他,对党在兴说:“对了,下次你见到钱万贯,给我送他‘实事求是,好自为之’八个字。” 党在兴问:“为何?” 狄帆说:“戚成军去川蜀和上峨眉的事情,我们事先知道吗?” 见党在兴点点头,何师我说:“那我们是不是得把五哥和六子先弄出来?多了他们兄弟二人,事情也要好办一点。” 狄帆说:“不急,事情还未露出端倪。两位兄弟的事,适当的时候,我自会跟朱雀使者交涉的。现在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敌在暗,我们也不在明面上,一切看事态的发展吧。” 党在兴又说:“对了,白良已和戚蓝儿成婚了。” 狄帆吃了一惊,说:“好事,好事!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党在兴说:“我上次回老城的时候,听钱副庄主说的。因为事情多,一时也忘记告诉大哥了,还请大哥不要怪罪。” 张顺子说:“当然怪你了,好事肯定得先说,弄得我们现在才知道,喜酒都没喝上一杯。” 狄帆对党在兴说:“记住了吗?以后有好事,一定得先说,别跟钱万贯一样。” 党在兴自然应下,又说:“钱副庄主也替大哥备了一份大礼给他们。” 张顺子说:“这事应该的,钱胖子还算识趣。” 何师我说:“还是白良兄弟好,先把事情给办了。” 狄帆说:“你们也得抓紧啊,身边都是美美的好姑娘。” 党在兴说:“我们得等大哥先办。”张顺子附和着。 何师我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我们不急的。大哥,我们看你的。” 狄帆说:“我?八字还没一撇,有什么好看的。” 张顺子伸手指向峨眉派的住处,说:“怎么可能,隔壁不就是吗?” 狄帆微微一笑,说:“你们三个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摄魂掌的内劲还没完全解,哪有心思想这些。” 三人又宽慰了狄帆一番,狄帆只说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随后,四人又探讨了一会儿。最后,狄帆说:“具体联络的事情就交给党在兴兄弟,让他和马尚之来联络。当下,我们内紧外松,别刻意去查这些事情,以免让人察觉。今天就到这吧,我还要去峨眉派那边走走。”三人都认为狄帆去看钟玉雪,便各自摆出有趣的表情。狄帆就将茶水泼了过去,三人便散了。 ; 第一章 2 感情渐深 ?待三人离去后,狄帆便下楼了,却见云中景领着一人,二十七八的样子,正匆匆赶来。将人领来后,云中景便拔腿要走。狄帆叫住了,说:“云掌柜,先别急着走。我来问你,潘有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云中景抱拳施礼,说:“小潘是家里的独子,有父母二人;他媳妇也是家里独女,有二老;他们还有六个孩子,共一十二人,都一起住,家境不是很好。他小子还算勤快,党爷已经问过了。我们商议,每月再多给他半贯钱,应该就宽裕些了。”见狄帆点点头,云中景便走了。 见四下里没人,那来人便抱拳施礼,并下跪,说:“在下赵匡胤将军麾下涡留判官赵普,拜见青龙副使。”此人便是赵普,北宋的开国功臣,亦是素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之称的宰相。 狄帆忙扶起,问道:“不知赵先生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赵普听狄帆称之为先生,不胜荣光,说:“在下特奉赵将军之命,将金字令箭交给副使。”随后,赵普便拿出金字令箭,欲交给狄帆。 狄帆婉拒,说:“这令箭还是烦劳先生带回去,由赵将军掌着,较为妥当。我不过是挂名而已,留着没什么用处。说不定哪天手头紧,就拿它当作酒钱了。” 赵普笑道:“副使大人真是风趣。不过我们赵将军有严令,必须将令箭交给您。还有,受赵将军之托,在下还有一份礼单要献给您。” 狄帆说:“不急。都深夜了,先生先去休息。等明日再说,可好?”见赵普应下,狄帆便叫来党在兴,吩咐他带赵普去自己的那间屋子。待二人上了楼,狄帆便向峨眉派的住处而去。 还在峨眉派住处的院外,狄帆就听到有人在吹着一曲《峨眉山月歌》的优美箫声。随声入院,狄帆见钟玉雪一人在院中,吹箫的也正是她。悄悄走近她的身后,待一曲谢幕,狄帆说:“这刚下山,就想回山啦?” 钟玉雪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见是狄帆,稍有脸红,说:“怎么来了也没个声响,人家可是献丑了。” 狄帆坐下后,说:“怎么会是献丑呢?多好听的箫声!依我看哪,就没人能比得上雪儿的!” 钟玉雪笑着说:“山哥有所不知。论吹箫,七师姐倪玉若最好;论抚琴,方师姐最妙;论棋艺,大师兄最精;论作画,三师兄最美。”在老城的何中堂,狄帆与钟玉雪单独处在一起时,狄帆称钟玉雪为雪儿,钟玉雪称狄帆为山哥,这是前话。 狄帆补充道:“论读书,还有吹箫,雪儿最棒。” 钟玉雪笑了,说:“山哥净瞎说,我说的是实话。” 狄帆说:“对了,雪儿,你的方师姐与你是不是最亲?” 钟玉雪说:“是啊。” 狄帆说:“那她的剑法如何,平日里是一人练呢,还是跟你们一起练呢?” 钟玉雪说:“剑法可好了,自小二师姐就跟三师兄一起练的,怎么了?” 狄帆说:“这浩天双剑是你们峨眉派的剑法,终究是要传给峨眉弟子的,我对你的师兄弟们不熟悉,所以才问你呀。看来,可以传给他们二人。” 钟玉雪说:“那也可以教我呀。” 狄帆说:“没的二话!什么时候得空,我陪你练。” 狄帆又说:“当然了,要是雪儿能一心读书,又能一心吹箫的话,浩天长剑和浩天短剑就都归你了。” 钟玉雪会心一笑,然后话锋一转,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我们这里?” 狄帆说:“老城一别,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刚打发了张大哥和何大哥他们,就来看你了呀。” 钟玉雪听后,故意说:“我又落在他们后面了啊?” 狄帆说:“后来者居上嘛,不把他们打发了,还不得吵吵闹闹的,哪有安静时候呢。” 钟玉雪说:“逗你呢。山哥,你得替我谢谢何神医的救命之恩。” 狄帆说:“救你的,是他的父亲。至于何师我,没事儿的,你别理他。对了,当日你们匆匆离了老城,是不是贵派出了什么大事了?” 钟玉雪便说起了峨眉派遭蜀国孟昶围攻一事,见狄帆点点头,又说:“听你二弟说,山哥是中原钱庄的庄主,是不是真的?” 狄帆说:“当然……是假的喽。我哪里当得上庄主,别听他胡说。”见钟玉雪不信,狄帆又说:“不过是凭母亲的爱,做个副庄主。”狄帆便说起了自己是中原钱庄武分庄的虎侯,在钱庄里称作三爷,戚成军是中原钱庄礼分庄的蛇侯,管着布料的生意。狄帆还说自己是个闲人,没什么事情,其他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做事人。 钟玉雪并不在意这些,说:“那日后我是不是该叫你三哥了呀?” 狄帆说:“三哥?这个不好,还是山哥好,一听就亲切。” 钟玉雪也认为这样好,又问:“不知山哥身上的伤好了没?” 狄帆便说起了中摄魂掌之后,遇到了他所谓的六叔,又在少林寺学了达摩易筋经神功,然后说:“虽没全好,也比之前好多。不过雪儿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钟玉雪放下手中的玉箫,将手搭在狄帆的手背上,说了些安慰的话。这是钟玉雪第一次主动与狄帆有肌肤接触,也是她第一次与人这样,大抵是心中爱恋已经萌动。 狄帆心中自然也是热血涌动,但是还不确定自己伤势能否痊愈。在这样的双重情怀中,狄帆就挑逗着钟玉雪,说:“哎,男女授受不亲啊。”话音刚落,羞得钟玉雪忙把手缩了回去。钟玉雪刚离了狄帆的手背,又被狄帆反手牵来,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没能挣脱。在月光下,见钟玉雪的脸红中泛着亮光,钟玉雪在狄帆的心中,似乎已经是难以割舍的一部分。随后,二人又说了些情话,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坐到了一起。 可好景不长,二人刚坐到一起,侯玉端就来了,钟玉雪忙离了狄帆一席之地。侯玉端抱拳施礼,说:“狄少侠,师父已知你来了,请你上去一坐。” 狄帆自觉没趣,说:“你们是故意的呢,还是诚心的呢?” 钟玉雪劝着狄帆,说:“山哥,你别怪他了。想来师父找山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再说了,你应该也有事要跟师父说,对不对?” 狄帆只说:“我就是得空来看雪儿的。”钟玉雪自然高兴,但又劝了他一番。 侯玉端打了岔,说:“山哥?怎么一回事啊?” 狄帆笑了笑,风趣的说:“小孩子不懂,别打断大人说话。” 侯玉端说:“我……我还是她的三师兄呢。” 狄帆说:“我是你师叔!”侯玉端自觉听懂了狄帆的话,忙跪下,向二人行礼。见钟玉雪要去扶起他,狄帆拦下了,并双手分别伸出食指,打了个叉。钟玉雪明白狄帆是要将浩天双剑传于他,便站在一旁了。过了好一会儿,见侯玉端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狄帆亲自去扶起他,只说:“孺子可教。” 侯玉端起身后,脑子里一片雾水,说:“啊?” 钟玉雪欲告诉侯玉端关于浩天双剑的事情,狄帆牵过她的手,说:“啊什么啊,还不快走,你师父还等着呢。”说完,三人一起往宋乔锡的住处而去。狄帆乘隙让钟玉雪去请方玉静。 ; 第一章 3 利结孟昶 ?见狄帆来了,宋乔锡忙迎了上来,抱拳施礼,说:“老城一别,不知狄少侠别来无恙?” 狄帆还礼,说:“还是别称侠了,叫名字就好。” 宋乔锡说:“那没外人的时候,老夫就称你为师弟,可好?” 狄帆说:“轩辕老人是在下的先师,如果宋大侠认为妥当,我就愧受了。” 宋乔锡哈哈大笑,说:“师弟请坐。”待二人坐定,钟玉雪和方玉静就来了。 宋乔锡又说:“不知师弟的伤势如何,可痊愈了?” 狄帆说:“我那何大哥精通医术,已无大碍。” 宋乔锡听得出狄帆之前所受摄魂掌的伤并没有全好,便说:“家师精于导气之法,来日上峨眉,一定可让师弟经络贯通,不留遗症。”狄帆还礼称谢。 宋乔锡让侯玉端、方玉静和钟玉雪去偏房回避一下,然后就开门见山的说:“师弟深夜至此,应该是想了解戚少堡主来我峨眉一事吧?” 狄帆抱拳施礼,说:“特来向大师兄请教。” 宋乔锡点点头,便说起了当日戚成军上峨眉一事。 正如前述,宋乔锡等人匆匆离开老城,就是后蜀皇帝孟昶围攻峨眉山之故。当时,峨眉掌门净空道长还在闭关,宋乔锡为其大弟子,自然要回去守护山门。由于孟昶早有准备,而峨眉派事先并没察觉,所以在宋乔锡赶到时,孟昶的人马已攻上四峨山。在得知宋乔锡等人已赶回峨眉山后,孟昶便下令就地安营扎寨。也是趁此喘息之机,宋乔锡向狄帆飞鸽传书,发出救援信号。宋乔锡没想到赶来驰援的不是狄帆,却是戚成军。在戚成军到峨眉山时,宋乔锡等峨眉派一行人正与孟昶的人马在三峨山的山腰上对峙。 当孟昶正要下令弓箭手放箭时,戚成军从丛林中跳了出来,喝住了,说:“还不动手?”话音刚落,丛林中撒出了许多张网,然后又掷出许许多多飞镖。顷刻间,所有的弓箭手不仅全部被网住,还个个当场毙命。孟昶立马让自己的人马稍微后退了几步,然后问道:“来者何人,胆敢管本王的事?” 戚成军瞥了他一眼,出示了蛇侯黄金戒,说:“我乃老城戚家堡少堡主,中原钱庄的蛇侯,奉我家哥哥之命,特请孟王爷去老城品茶。” 孟昶问:“你哥是何人?” 戚成军说:“老城四不像,中原钱庄狄庄主。”孟昶听了狄帆和中原钱庄的名头,又兼刚才的弓箭手被杀,也不知这里埋伏了多少人,心中有些不安,甚至惊慌,便示意随队人马后退,撤回了四峨山。 待孟昶等人走后,戚成军向宋乔锡走去,抱拳施礼,说:“在下戚成军,狄帆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是他命我来峨眉山,好助你们一臂之力。” 宋乔锡拜谢,欲请戚成军上峨眉金顶。戚成军说:“蜀军肯定没退,应该在四峨山那边。等我退了蜀军,再上金顶不迟。否则,庄主大哥怪罪下来,我也不好交代。” 宋乔锡问:“庄主大哥?莫非……” 戚成军说:“宋大侠猜得没错,我大哥狄帆才是中原钱庄的庄主。不过,烦请宋大侠不要传出去。” 戚成军又说:“大哥要去查大马镖局的案子,所以不能来,就让我来了。”在人群中,见了方玉静,戚成军又多说了一些客套话,随后就一人往四峨山而去。 此时,孟昶还惊魂未定,却得报戚成军来了,稍作安排,就让他进了军帐。见帐中气氛有些凝重,又因杀了孟昶许多弓箭手,戚成军已知帐外必定埋伏了刀斧手之类,便说:“是摔杯为号呢,还是拔剑为号呢?” 孟昶问:“蛇侯爷,这是何意?”虽然没见过中原钱庄的庄主和副庄主,但是在江湖上,中原钱庄的一些事迹,孟昶还是多少听说过的,故有此称呼。 戚成军说:“难道不是吗?本侯爷方才杀了王爷那么多人,难道你会轻易放了我?快点吧,杀了我,好泄了您的心头之恨。” 孟昶说:“难道你就不怕死?” 戚成军说:“当然怕死,不过王爷随后就会下来陪在下的。我不过是中原钱庄的其中一位副庄主,少了我,中原钱庄还是中原钱庄。而王爷呢,等您驾崩,这蜀国就未必是蜀国喽。所以呀,与王爷的性命相比,我赚多了。”戚成军后半句是对的。公元964年11月,宋太祖赵匡胤发兵攻蜀,次年孟昶投降,同年去世,国除。这是历史。 听了戚成军的话,孟昶哈哈大笑,说:“王爷坐镇川蜀,有百万雄狮,何惧你小小一个中原钱庄!” 戚成军说:“都死到临头了,快笑吧,笑完了就该哭了。” 孟昶说:“你凭什么这么说?” 戚成军说:“如果现在我死了,峨眉派会认为是王爷杀了我,就算给我大哥一个交代,也会去宫殿找您的。”孟昶就屏退帐外的人。 戚成军又说:“再有,我大哥就算不为我这小小的一个副庄主出头,但是为了给母亲一个交代,也会请您的脑袋去老城吃茶的。王爷应该听说过四不像是个什么样的名号吧?” 孟昶命人上了茶,说:“戚少堡主,请坐。” 戚成军接着说:“还有,等王爷消耗得差不多了,朝廷派一劲旅,出其不意,直捣您的都城。到时候,恐怕您悔之晚矣。” 这才是孟昶最为担忧的。听了戚成军的话,孟昶命人换上了好茶,说:“蛇侯爷,请上座。”然后又说,“要不是得了朝廷的旨意,本王也不会跟峨眉派过不去。这峨眉派毕竟是家门口的门派。” 戚成军喝了口茶,只说:“嗯,峨眉的上等毛峰,好茶。” 孟昶下了帅座,走到戚成军的座前,抱拳施礼,问:“还请五爷指点迷津。” 戚成军放下了茶水,说:“朝廷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王爷境内不安,又外树强敌。” 孟昶再问:“本王该当如何?” 戚成军说:“听说王爷除了旧臣故将,刚开始亲政?”戚成军说的是孟昶处死张业,罢王赵二相之事。 孟昶说:“正是。” 戚成军说:“王爷虽有社稷之实,却无帝王之名。当下,您应勤理国政,内安黎民治川蜀,外结联盟图大业。” 孟昶点头称是,又更靠近了他许多,问:“具体的,本王该做些什么?” 戚成军说:“这就是你和臣子们的事情了。” 孟昶听得明白,说:“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能与中原钱庄结盟?” 戚成军说:“王爷应该知晓,我中原钱庄从不参政,结盟肯定是不行。” 孟昶说:“还请侯爷不吝赐教。” 戚成军只说没有,孟昶便以留他在蜀地相逼。戚成军说:“我们中原钱庄只做生意。听说王爷这里的川绣和蜀锦都不错,我正好管着庄里的布匹生意。如果王爷愿意,我们可以谈谈。” 孟昶自然认为是好事,再经过几番洽谈,便与戚成军定下了一纸协议,一式两份。戚成军自然压低了好些价钱,自不必多说。随后,孟昶问:“本王该如何给朝廷一个交代?” 戚成军说:“这很简单,把那些死了的弓箭手人数往大数上报,再加上王爷之前的一些死伤情况。然后说蜀道难以行军,王爷兵力不够,峨眉派高手如云,峨眉山易守难攻,等等之类的话。不管朝廷信不信,它也够不着,应该也就不了了之了。” 孟昶点头称是,又与戚成军说了好一会儿话,并赠了一些金银细软,之后就派人送他出了四峨山。在当天夜里,孟昶也悄悄率人离了峨眉山地界。 在赶到三峨山后,戚成军只说以中原钱庄作保,并晓以利害,望孟昶不要中了朝廷的奸计,就劝他退兵了,只字不提其他。宋乔锡等人也不好多问。天色渐晚,众人在三峨山上过了一宿。第二日,宋乔锡和它的师弟们要处理峨眉派的善后事宜,就让郑玉松、侯玉端、方玉静和钟玉雪等几个去过老城的弟子陪戚成军游览了千佛顶、万佛顶和峨眉金顶等处。戚成军自然多与方玉静一起。几日后,戚成军就离了峨眉山,回老城去了。临行前,戚成军与方玉静四目传情,依依惜别,自不必细说。 话分两头。且说宋乔锡将戚成军助峨眉退敌之事都跟狄帆大致说了一遍,至于戚成军和孟昶的对话,宋乔锡并不知情,只说是谈判。 ; 第一章 4 传授剑法 ?听了他的话,狄帆说:“这次多亏有二弟代劳,才免去了一场厮杀。在峨眉山上,如果二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师兄多多包涵。” 宋乔锡抱拳施礼,说:“哪里,哪里!我峨眉派还没谢过师弟呢。” 宋乔锡又问:“不知师弟是不是中原钱庄的人?” 狄帆明白他的意思,便说:“是。那是父亲留下来的,我就是中原钱庄的虎侯,跟我那二弟一样,只是位副庄主,并不是庄主。” 狄帆不想多说中原钱庄的事情,话锋一转,说:“大师兄想必知道,师父轩辕老人留下了一套浩天剑法,不知峨眉派的后辈之中,谁人可以传?” 宋乔锡笑了笑,说:“师弟不是已经叫来了人吗?玉端和玉静自小就在峨眉,二人经常一起练功,算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如果师弟愿意将剑法传于二人,那是他们的造化。” 随后,宋乔锡就叫侯玉端、方玉静和钟玉雪来了。在偏房里,钟玉雪已将狄帆要把浩天双剑传于侯玉端和方玉静之事跟他们说了,故二人并不觉得意外。狄帆整了整衣衫,依旧端正坐在上座上。见状,宋乔锡和钟玉雪便马上起身,一旁站着。 侯玉端见狄帆坐下,已明白他的意思,就下跪一拜。方玉静有些迟疑,见侯玉端一拜之后,也跪下了,向狄帆施礼。二人齐声道:“拜见师父。” 狄帆忙扶起,说:“二位快快起来,你们这一拜,我替师父受了。不过,你们的师父仍然只有宋大侠,我们岁数相差无几,千万别折我的寿。” 侯玉端和方玉静齐声道:“谢师叔。” 狄帆说:“好。这就算礼成了。” 让宋乔锡和钟玉雪回避之后,狄帆就将浩天剑法的招式和心法全部传授给了二人,随后又说:“希望你们二人勤加苦练,下次再见你们的时候,我可要看看你们的功力如何了。” 侯玉端抱拳施礼,说:“定当刻苦练剑,不让师叔失望。”方玉静附和。在宋乔锡和钟玉雪出来后,狄帆就与宋乔锡等人话别了。 在狄帆将要下楼时,方玉静追了上来,抱拳施礼,说:“拜见师叔。” 在宋乔锡的住处,狄帆已看出端倪,知道方玉静有心事,随口便说:“方姐姐不必多礼。” 方玉静有些诧异,问:“师叔怎可称我为姐姐?” 狄帆说:“你是雪儿的师姐,也比我稍长一些,况且又没有外人,称作姐姐,有何不可?” 方玉静说:“雪儿?师叔跟钟师妹是不是已经……” 狄帆打断了她的话,说:“都挺好的。姐姐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 方玉静说:“师叔且留步。我有个疑问,为何让我跟侯哥哥练浩天剑法?” 狄帆笑了笑,说:“你俩青梅竹马,又经常一起练功。让你们练浩天剑法,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方玉静说:“可是我只当他是哥哥。” 狄帆说:“我也没当月老啊?” 见方玉静不接话,狄帆便说:“姐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谁?”方玉静羞红了脸,只说没有。 狄帆板着脸,说:“我以师叔的身份再问你,如果不说实话,那就是欺师!” 方玉静说:“哪里有这样的人啊!刚才还称我是姐姐,现在又以师叔的身份来要挟于我,我真不知道钟师妹看上你哪里了!” 狄帆噗哧一笑,说:“这你别管。快说,再不说的话,我就去请你师父了啊?” 方玉静低下了头,轻声说:“是你二弟成军。” 狄帆点点头,说:“这是好事。” 见方玉静没答话,狄帆问道:“我来问你,浩天剑法是不是峨眉派的三宝之一?” 方玉静答:“是。” 狄帆又问:“那是不是该传承下去?” 方玉静答:“是。” 狄帆再问:“之前有过什么人围攻峨眉山吗?” 方玉静答:“除了蜀国,就没有了。” 狄帆接着问:“既然现在有人进攻峨眉山,有了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那么身为峨眉弟子,是不是该勤练武功,守卫山门?” 此时,方玉静明白了,再次抱拳施礼,说:“是!”说完,方玉静转身就走,却与钟玉雪撞了个正着。原来,钟玉雪是特地来送狄帆,不曾想却见方玉静先了一步,就在一旁偷听了一会儿。 因为说起戚成军的名字时,方玉静的声音较小,钟玉雪没听见,此时便笑着说:“原来师姐已经有心上人了,是谁,快快告诉我。”方玉静很不好意思,扭头就走了。 待方玉静走后,却见狄帆一直看着自己,钟玉雪就迎了上去。二人就在楼梯口坐下,边赏月,边说了许多悄悄话。因时候已经不早了,又担心狄帆的身体,钟玉雪想让狄帆回去休息,狄帆便送钟玉雪回住处。二人依依惜别,自不必多说。 刚回自己的雅间,狄帆却见党在兴和赵普二人还在闲聊,并没有去休息,便说:“你们真是好雅兴,两个大男人,深更半夜里,还聊得这么欢!” 二人忙起身,党在兴说:“赵判官执意要等大哥,说今晚一定要把赵将军交给他的事情给办好。”赵普称是,狄帆便坐下了。 赵普抱拳施礼,再次拿出金字令箭,说:“这是赵将军特别交代的,一定让在下转交给副使大人。” 狄帆说:“这事我已经说过了。先生还是把令箭带回去,让赵将军掌管,或许用处更大。” 赵普说:“在下暂时还不回涡留,得去趟石城、播仙,马上就要出发。” 狄帆问:“去哪里干嘛?” 赵普说:“马上就是秋高马肥的时候,正是敦煌地区马匹交易的季节。得副使大人之力,我涡留军在许州收获颇丰,赵将军特命我去那边贩些好马来。”正如狄帆所料:当少林寺酣战时,许州的忠武军全线出动,欲驰援国师。赵匡胤得了狄帆的信,早派人侦察并一直监视着他们。除了他的弟弟赵光义留守,要戒备宋州和毫州的军队,赵匡胤也调集了涡留的主力军队,趁许州守卫空虚之机,一举攻入城中。待忠武军回援时,赵匡胤命人取了许州府库的所有财宝,率军凯旋而归。这是前话。 赵普从怀里拿出一份单据,接着又说:“对了,这是赵将军命在下送给副使的一份礼单。” 狄帆接过来,看了看,是中原钱庄的存根凭票,便说:“我又没出力,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意思收你们赵将军的礼呢?” 赵普说:“要不是副使大人的计谋,我们赵将军如何能得许州之资,还是请您收下吧。” 狄帆没回答,只问:“石城镇和播仙镇离昆仑山近吗?” 赵普说:“不远。” 狄帆说:“我再请教先生,听说摩尼教中的公孙明亮有个变色龙的绰号,不知赵将军麾下可有懂易容术的能人?” 赵普说:“有啊,跟在下一起来的就有一位。” 狄帆说:“那好。先生,这令箭我收了,不过你得替我办件事。” 赵普知道自己马上要去敦煌了,哪里能给狄帆做什么事呢,所以心里十分疑惑。听狄帆如此这般一说,赵普虽然心里感到有些僭越,但是狄帆吩咐的事情,便欣然领命。可听了狄帆的话,党在兴就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知狄帆对二人说了什么,亦不知赵普和党在兴因何而疑惑,更不知狄帆收了令箭,是否也收了赵匡胤的礼单。欲知详情,请听下回《乱石英雄记》第二卷第二章的叙说。 ; 第二章 前序 ?@@铁杆记室滞留登封,嵩山书院频发惨案 翁伯有言其一:(登封县)少溪书院还五渡,北有嵩山南箕熊;三皇观星瀑布前,禅宗道祖拜嵩阳;诗仙诗圣难再得,武帝太祖已登顶;茶水代酒送尊客,试问游子何时行? 翁伯有言其二:(嵩山书院)北魏太和得圣意,崇山峻岭里独傲;大唐碑文书丹青,隶书不愧天之娇;先师先贤虽不在,名史经传存光耀;二十四功臣犹在,敢问三将军安好? 后来者言:(嵩山书院)书院嵩高景最清,石幢犹记故宫名;山色溪声留宿雨,菊香竹韵喜新晴;初来岂得无言别,汉柏阴中句偶成。;@@ 第二章 1 诓骗弟兄 ?且说狄帆收了金字令箭,然后说:“我这里有份请柬,是昆仑派送来的,让我参加他们的新掌门接任大典。先生替我去,可好?” 因为要购置战马,这也是他的第一要务,赵普想了想,就说:“他们是邀请副使大人去,让我去,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狄帆知道赵普有意推迟,说:“先生不是有会易容的兄弟吗?你化作我的模样前去。到时候,贩马的事情还可以托昆仑派的门路,价钱也好商量。也省得我再跑一趟。” 赵普说:“让我假扮副使,肯定不行。这样僭越的事,神教内是绝对不允许的。要是赵将军知道了,非宰了我不可。再者,我又怎么跟昆仑派的人说买马的事呢?” 狄帆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令箭在此,这是命令。赵将军那边,我会替你说情的。至于战马的事情,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赵普无法,只好应下了。随后,狄帆大致介绍了昆仑派的情况,却只字未提南门靖所托之事。 待赵普要走时,狄帆叫住了,说:“回来,这礼单你也一并带在身上。” 赵普说:“这我怎么好向赵将军复命?” 狄帆说:“敦煌那里也有中原钱庄的分号,你到那边再兑现,就当我买些战马送给赵将军。还有,马厩里有一匹好马,叫的风,你骑上,昆仑派的人就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了。”说完,赵普只好领命,然后就自行离去了。 待赵普走后,党在兴很疑惑,问:“为何让赵判官去?” 此时,狄帆已经开始提笔写信,说:“怎么了,不行吗?” 党在兴说:“不是不行,大哥不是说要去死亡之谷吗?” 狄帆说:“我可以不去啊。” 党在兴说:“啊?” 狄帆说:“啊什么啊?会有人替我去的。” 党在兴问:“谁呀?” 狄帆指着正在写的信,说:“这不,我正请人帮忙啊。” 党在兴说:“大哥老是骗我们兄弟几个。” 狄帆说:“先别告诉他们。你说说,哪里骗你们了?” 党在兴应下,说:“上次从老城出发,大哥就一直骗着我,害我找你找得好苦;刚才还说要去昆仑山赴宴,转眼间就不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狄帆写好了一封信,说:“怎么说话呢!才多久,你就跟张顺子他们学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党在兴憨笑了一番。 狄帆又说:“现在不是有送上门来的人吗?干嘛不用?” 党在兴问:“让赵判官去,合适吗?” 狄帆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说不定,他会比我办得更好?” 党在兴问:“不是说去赴宴吗,还能有什么事要处理?” 狄帆便说起了南门靖托他查昆仑真人之死一事。党在兴问:“那赵判官能查得出来?” 狄帆说:“你去打听打听,这赵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将来的成就不会必定在你之上!” 党在兴问:“这还有我什么事?” 狄帆说:“中原钱庄的事迟早要你来主持?” 党在兴问:“不是还有大哥、钱副庄主和金副庄主吗?” 狄帆说:“钱万贯他有点不老实,金楼主年事渐高,顺子哥太急躁,何大哥又多风流,至于五哥和六子,也不行。他们不行,不就是你了吗?”党在兴已知狄帆在做更为长远的安排,此时才明白狄帆让他来回联络众人的用意,大为感动,又有些伤感,都忘记磨墨了。 狄帆也清楚现在党在兴在想什么,笑着说:“现在我还没死呢,别跟哭丧似的。快点研磨,我还要再写一封呢。” 待两封信写完,狄帆一一交给了党在兴,说:“这第一封,你让狄榕公主交给南门靖;这第二封,明日你交给峨眉派的钟玉雪。” 党在兴接过信件,说:“大哥又要骗人了?” 狄帆说:“多嘴。我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走,好在事情都安排他们去做了,得多让兄弟姐妹们自己拿主意,日后我好省心。你也知道,我母亲让我送的两封信,现在还没送到。虽然母亲说不急,但是我总得去办,都这么长时间了,该去送了。” 党在兴问:“大哥是要去宋州和大名府?”狄帆点点头,就让他去休息了。待党在兴走后,狄帆运混元内功,用他六叔的方法给自己调息,之后又练了一会儿达摩易筋经神功,不多久就在打坐中睡去了。 刚听得外面的更夫打更,只是比平日里打得更快些。狄帆只知已是五更天了,便起来了,稍加洗漱,就去吃些点心。之后,狄帆就去了马厩,见的风不在了,知道赵普等人早已出发,心中暗自佩服,然后牵过的黑,就悄悄出了登元客栈,往韦家村的方向而去。 到韦家村时,天已大亮,狄帆就去了韦季叔的家。稍加寒暄之后,韦季叔就说:“就在昨日,顾姑娘就被一帮人带走了,听口气像是她父亲派来的。” 狄帆问:“她父亲?” 韦季叔说:“对啊,谁让你俩逃出来的时候不注意,被顾员外的家仆给跟踪了。”狄帆这才缓过神来,心想:定是灵妹妹怕季叔起疑,也不想我为难,就请来了一些人,故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幕被人强行带回去的闹剧。 韦季叔见狄帆一愣一愣的样子,就说起了顾卓乐被带走的场景,与狄帆所想的相差无几。韦季叔又说:“房间里有顾姑娘给你的一封信,娃娃可去看看。” 狄帆便去了顾卓乐之前住过的房间,果然桌子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写道:哥哥亲启。狄帆拆开就看了,信中大意:她的义父派人来找她,说教中有急事,要她马上回去。自己不能在韦季叔的家里等他了,来日再见,请狄帆见谅。随后,狄帆与韦季叔话别,骑着的黑,往宋州的方向而去。 话分两头。且说在登元客栈里,早点过后,众人仍不见狄帆,心下疑惑。党在兴却说由于太晚休息,狄帆应该还在房间里睡,没起来。听党在兴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众人哪里肯信,便一窝蜂般涌向狄帆的住处,包括峨眉派的方玉静、侯玉端、倪玉若和钟玉雪。破门而入,众人才知狄帆早已不在客栈里。因在老城出发的时候,何师我就特意让党在兴多照顾狄帆,所以张顺子和何师我等人摩拳擦掌,看着党在兴。 党在兴求饶,风趣的说:“你们不是不知道大哥的脾气,他就是个骗子。从老城出来的时候,我就上当了。这回,也该轮到你们了。” 听党在兴说狄帆是骗子的话的时候,张顺子、何师我就不高兴了,此时更加紧紧盯着党在兴,已将他逼入墙角。党在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大哥向来不寻常理,早已在去昆仑山的路上了。” 何师我问:“狄榕姐姐还在呢,大哥怎么先行出发了?” 党在兴说:“狄榕姐姐会跟南门大侠一起走。” 张顺子问:“大哥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党在兴说:“有。有两封信,一封给钟姑娘的,一封是托狄榕给南门大侠的。”说完,党在兴从怀里拿出两封信,分别给了钟玉雪和狄榕。 张顺子再问:“没了?” 党在兴说:“没了!” 张顺子说:“得嘞,你说大哥是骗子,真是话粗理不粗!”众人又玩笑了一回,就各自散去。随后,宋乔锡率领峨眉弟子往嵩山派的方向而去;苗石发等人去js回自己的苗绣楼;马茜和马先去安州,回大马镖局;张顺子、金昭月和柳冬梅去小唐州;柴荣和竺行于去大同城的江家村;何师我、乐于夏和班孟秋去郢州的河汉水槽帮;狄榕带着狄帆的信,去登封西门,与南门靖汇合,去昆仑山;党在兴、王从容和木迎春三人殿后。 ; 第二章 2 滞留登封 ?在党在兴找来云中景后,王从容抱拳施礼,问:“不知云掌柜可知这嵩山脚下有什么茅舍之类的?” 云中景还礼,说:“出北门一直走,大概六七里路的样子,那里都是茅屋,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先生要找的茅舍。” 王从容问:“那里是嵩山派的地方吗?” 云中景说:“是,也包括这登封县,都是嵩山派管辖的地方。” 王从容点点头,问:“那些茅屋有特别一点的吗?” 云中景说:“那里统称茅屋村,是嵩山派管辖下的最穷地方,没有哪户与众不同。” 王从容也不知道再问些什么,道谢之后,就与党在兴和木迎春一起出了登元客栈。与二人话别后,一溜烟的功夫,党在兴就不知去向了。 王从容和木迎春二人就一路北走。木迎春就问:“王大哥,大哥为何让我与你一起呀?” 王从容说:“你看我,大肚翩翩的,长得不够好,怕我把事情给办砸了。所以呀,大哥才让清新可人又年轻美貌的小妹帮衬一下。有你在,我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木迎春大笑,只说不信。 王从容又说:“其实很简单,大哥现在是中原钱庄的庄主,还兼着武分庄。在中华坛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很多事情都需要行文来存档。将来等回了老城,事情会更多,文案也跟着多了起来。大哥怕我忙不过来,特地让你来帮我。” 木迎春说:“王大哥怎么知道大哥是中原钱庄的庄主?” 王从容自知说漏了嘴,便说:“你可知党在兴是什么人?” 木迎春摇摇头,只说不知。王从容便说:“据我所知,党在兴号称神行者,乃是中原钱庄庄主的贴身帮手。之前从未见大哥身边有人跟随,自从老城出发后,他就一直围在大哥身旁。还有,大哥本来就是中原钱庄的虎侯。据我推断,大哥已经接掌了中原钱庄。” 木迎春有些吃惊,但还是挺为狄帆高兴的,说:“可我大字不识几个呀!” 王从容笑道:“这就是大哥让你协助我的真正目的啊,他是要你多读书。” 木迎春说:“王大哥,你要多多帮我啊!” 王从蓉说:“这是大哥的意思。只要有空闲,我们就一起读书认字,可好?” 木迎春说:“一言为定。”木迎春觉得王从容博学多才,又见多识广,心中十分欢喜,至少此时是喜欢狄帆安排她与王从容一起共事,便高兴得跑跳起来。王从容抱着肚子,紧跟其后。 过了几条街后,在兰翠阁前,木迎春见一算卦摊,围着好大一群人,都争先恐后得往里挤。只听得当中一人,姓毕,在家排行老四,人称毕四,说道:“是我先来的,今天这最后一卦该轮到我算了。” 另一人姓殷,叫殷老五,说:“毕小四,什么就是你先来的,明明是我先来的,该我算了。” 毕四说:“老五,明明是太阳晒到窗沿了,你才来的,怎么就你算了?” 殷老五说:“听听你的名儿,毕四毕四,一听就跟必死一样的,有什么好算的,你儿子能不能活到秋试那天还不好说。你呀,干脆留着卦钱,给你那宝贝儿女当嫁妆,岂不省事?哦,对了,还可以给自己置办酒席。” 毕四自然生气了,却只说:“殷老五,你怎么骂人呢?” 殷老五说:“骂你?我是在恭喜你啊,还替你盘算这喜事。”话音刚落,话锋急转,殷老五又说:“就算我骂你怎么了,骂的就是你。不服的话,你打我呀!”二人就这样吵开了。而一旁的郝老八就乘隙插在这二人的前面,挤进了人群中。二人又跟郝老八吵了起来,真是好不热闹。 正当此时,人群中站起一人。木迎春抬头看时:年在二十六七,身高五尺八,头戴礼冠,脸色红润,天庭饱满,眼睛偏小,鼻梁挺拔,一身白衫,腰间系着香囊。此人便是算卦人,姓邬,名桐宇,字启迪,是嵩山书院的一位教书先生。他的人生格言:书海似花海,花中爱小轩。在日后,他还是七星教石林的乱石碑文的圣刻手之一。这是后话。 邬启迪说:“每日三省吾身,今日三卦已算完了。要想算卦的话,就等明日吧。”话音刚落,邬启迪就开始收摊了。 原来在毕四、殷老五和郝老八吵架的时候,邬启迪已经给一位叫于长子的人算卦了。在于长子乐呵呵得走出人群时,毕四、殷老五和郝老八哑口无言。原来邬启迪有每日三卦的习惯,而且从未更改。不多时,众人就散了。稍加收拾后,邬启迪也不拿走物什,抬头看了看王从容和木迎春,转身就入了兰翠阁。 毕四腿脚不方便,走得慢了些。王从容和木迎春迎了上去,王从容扶着毕四,问:“老人家,你们这是干嘛呢?” 毕四打量了一番,见王从容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也就顺了他,笑道:“你看那杆子上,不都写着的嘛。我们都是来为孩子求卦的。” 王从容问:“为孩子求卦?” 毕四说:“你们都是外地来的吧?” 木迎春说:“昨晚才到的登封县。” 毕四说:“老朽看你们两口子也不是本地人。” 王从容说:“老人家,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我的学生,她跟我可相差十多岁,我可不能乱捡便宜。还请老人家跟我们说道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毕四笑了笑,说:“老五、老八、长子和我的儿子都在嵩山书院读书,成绩都可算优的。而那邬启迪先生是书院里的教书先生,每日都会来兰翠阁前算卦。七天前,书院里有一个叫安熙庆的孩子,死在了西山的破庙里;五天前,有一个叫常在霄的,死在了东面的护城河里;就在今天清晨,又有一个叫时如土的,死在南山的阎罗殿里。听说,死状都很惨。这不马上要秋试了,我们个个都担心自家娃娃,特地让这里,让邬先生给算上一卦,求个吉利,避避凶险。” 王从容心想:怪不得晚上打更的都慌慌忙忙的样子。原来不仅狄帆听出了更夫有些不对劲,王从容因为喜欢挑灯夜读,也知道了。 木迎春问:“这跟会试有关吗?” 王从容说:“这嵩山书院跟别处不一样,向来得到朝廷厚遇。凡成绩优异的前十名,都可免试。”毕四点头称是。 木迎春觉得王从容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就跟孔明先生一样,心里又多了一份喜欢,说:“原来这样啊。你们看,安熙庆,字面上来说,安息就庆祝;常在霄,常在云霄;时如土,死了就入土。他们是名字取错了,命就不长了。” 二人笑了笑,毕四说:“邬先生也是这么解的。” 木迎春得意,说:“看来啊,取名是关键,不然得早死。” 害得毕四很尴尬,木迎春忙说:“老伯,我不是说您,我是说那三人的。” 王从容圆场后,又问:“想来这登封县也不止他一人算卦,为何你们单单找他算呢?” 毕四说:“你们有所不知,在我们这登封县里,邬先生的卦最为灵验了,而且他是孩子们的先生,对他们更了解。只是他每日只算三卦,所以我们前面才吵了起来,却被那长子抢了先。” 说话间,毕四却引着二人入了一间店铺,叫毕氏寿材店,里面放着许多棺材,还有各式寿衣、寿鞋和寿帽等物,原来毕四家里是做以棺材为主的生意的。 ; 第二章 3 频发惨案 ?毕四的家里还有四人,三女一男,都在忙手里的活。木迎春打量了一番:男子姓毕,名高志,字生,是毕四的儿子,二十刚出头,身高五尺半,头戴礼冠,脸色颇黑,浓眉大眼,厚嘴唇,一身粗布外套,虽是书生模样,却是做苦力活的打扮。在嵩山书院里,毕生可进前三名。他的人生格言:平平淡淡才是真,愿一家人平平安安。毕生手里正忙着篆刻碑文,见客人来了,忙起身施礼。毕生也是乱石碑文的圣刻手之一。 其中一女子姓毕,名霄,是毕生的女儿,十七八岁,与毕生一般高,头上系着三两样自制的花样细丝,浓眉大眼,脸色红润,一身锦缎,是个标致的少女。毕霄正握着笔,对着纸质寿衣,却无从下手,见客人来了,忙扔下画笔,迎了上去。 另一女子姓傅,名杏儿,字小珍,是邻家的子女,二十来岁,高五尺三,一头飘逸的秀发上插着玉簪,脸色白净,面容稍显憔悴,一身绸缎,是个美人儿。傅小珍是毕生的同学,在嵩山书院里排在第六名,还是书院的四佳人之一。她的人生格言:愿毕生金榜题名,母亲体态安康。傅小珍正在绸缎寿衣上忙针线活,见客人来了,回头看了眼,仍旧忙着刺绣。还有一女子,便是傅小珍的母亲,叫皮顺花,也在刺绣,只是身体略有不适,见客人来了,起身点头示意。因毕四和皮顺花都没了老伴,两家是前后门,所以殷老五说的让毕四把卦钱给自己置办酒席,就是指毕四与皮顺花二人之事。而傅小珍与毕生早有婚约,又与毕霄很谈得来,故皮顺花和傅小珍经常来这里帮忙。 因嵩山书院今日又死了学生,故毕生和傅小珍就放假在家。稍加寒暄后,毕生和傅小珍均向王从容行师礼,王从容忙扶起,只说不必多礼。原来,几年前,王从容曾受嵩山书院的院长康澄生之邀,来过嵩山书院,也讲过学,毕生和傅小珍就在当中。 木迎春说:“老伯,您家里生意还真红火呀?” 毕四是老实人,说:“哎,还是平淡点好。” 毕霄说:“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平时谁也不会来光顾的。” 傅小珍说:“好妹妹,要是人家经常来咱家,你的手可不得天天酸得要命呀。” 毕霄说:“姐姐说的是,那样的话,我们登封县可就不得安宁了。”此时,毕霄已玩耍起弹弓来。 木迎春问:“毕霄妹妹怎么喜欢玩男孩子的东西?” 毕四说:“这本来是我给生儿做的,后来霄儿特别喜欢,现在就她一直玩着。” 毕霄点点头,对木迎春说:“这是父亲从余料里做出来的,你看特别精致。” 木迎春又说:“不是棺材铺吗?怎么还要绣花、刻碑文的?” 毕霄说:“我父亲可了不起了,城里很多人都请父亲给他们看风水的。” 毕四说:“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虽不体面,也算能过活了。” 王从容说:“话不能这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是没有寿材店,这人死了之后也无法安息的。”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毕四要留王从容和木迎春用饭,王从容说要先去嵩山书院一趟,便婉辞了。 路上,王从容和木迎春遇到了一间大瓦房正在修缮,粉刷用的浆体散落一街。好在木迎春会些功夫,扶起王从容,一跃而过。或许从此时开始,王从容爱意已生,不再当木迎春是妹妹了。 刚来到嵩山书院,木迎春就见一牌匾,甚为气派,大写道:嵩阳书院,左右对联:近四旁惟中央,统泰华衡恒,四塞关河拱神岳;历九朝为都会,包伊洛瀍涧,三台风雨作高山。此时的嵩山书院,还叫嵩阳书院,到后周时,改建为太室书院,及宋更名嵩阳书院,大概明末毁于战火,后又重建,正式命名为嵩阳书院,是我国的四大书院之一。 进入南门,便是先贤殿,重建后更名为先圣殿。嵩山书院的院长康澄生、时如土的父亲时在壬、登封县的县令伍元子、验尸官元哲皓以及几个衙役还在这里。见王从容和木迎春来了,康澄生和伍元子忙迎了上来。康澄生施礼,说:“不知王先生来了书院,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从容还礼,说:“看来康院长这回又有麻烦了。”原来,王从容第一次来嵩山书院,就遇到了书院的藏书楼失火一案,还是他协助康澄生和伍元子破的案。 听了王从容的话,伍元子已知王从容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便说:“还请王大人多多指教,下官还是毫无头绪。” 王从容婉拒,说:“在下已经不是南平国的史官了,此次来书院,只是游山玩水,纯属偶然,纯属偶然。” 伍元子很着急,说:“知府大人下了严令,限半月内破案,现在已是第八天了。今日清晨,时善人的儿子又死了。王大人博学多才,还望大人助我!”从安熙庆死亡的那天算起,今日正好是第八天。第三天的时候,常在霄死了;今日,时如土死了。难怪伍元子十分着急。 见伍元子使了眼色,康澄生说:“既然是偶遇,也是一种缘分。你我算是旧友,还望能够解书院的燃眉之急。” 时在壬忙给王从容下跪,说:“请王大人替我儿申冤昭雪哪!”王从容被逼不过,就应下了。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了声音,说:“今早不是给时善人您算过了吗?下次生儿子,名字取响亮一点就好。”王从容和木迎春回头看时,正是邬启迪。木迎春偷笑,心想:时在壬都年过花甲了,哪里还能生出几个儿子。 听了邬启迪的话,时在壬很是无奈。毕竟他是登封县的大善人,康澄生和伍元子对他多有宽慰。随后,时在壬就离了书院。稍加寒暄和叙旧之后,王从容才知时如土的尸体已经抬回县衙了。之后,康澄生就引着众人去用饭了。饭菜还不错,当中的冰镇雪梨是佳品,木迎春最是喜欢,吃了不少。 席间,伍元子介绍了安熙庆的状况,说:“这安熙庆,是我县望族安家安晴民的独子。在七天前,太阳已经下山了,安家派人去书院,说课业过后,安熙庆没有回家。随后,康院长就派人四处寻找,也通知了下官。直到戌时,在西山的天王庙里,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光着膀子的。等赶到时,我们发现他的死状非常惨,增长天王手里的木剑直接插入他的魄门,血也是到处飞溅。” 听了他的话,木迎春忙扔了手里的筷子。王从容问:“小妹吃饱了?” 木迎春噘着嘴,说:“你说呢?”王从容笑了笑,只说一定补偿她。 伍元子继续说:“那天王庙有两层,不过已经失修很久了。增长天王的上头,二层地板上有个大窟窿,安熙庆应该是从那里不小心摔下来的。” 依惯例,王从容问:“安熙庆可有什么仇人,跟同学间有什么不睦?或者说他们安家有没有跟人结怨?” 伍元子和康澄生只说没有,而邬启迪心想:不过如此。原来,在兰翠阁外,邬启迪见了王从容的模样,就对他十分不屑。伍元子生怕遗漏了细节,补充道:“安家是本县最大的粮户,他们家的米店遍布登封县境内。每逢灾害,安家都要布施的,接济乡里都是寻常事,应该没有仇人的吧。在书院里,安熙庆不仅是个优等生,而且跟他家里一样,非常乐于助人。很多同学都得到过他的帮助。” 元哲皓又补充道:“据属下推断,他是酉时死的。” 王从容心想:这么大的生意,可能是中原钱庄的户分庄名下,来日可去探查探查。听了伍元子和元哲皓的话,王从容点点头,又问:“那安熙庆的家在哪里,他的尸身又在哪里,火化了吗?” 伍元子说:“他家与县衙的西面相接。现在案子都没破,下官哪里敢火化。所有尸体都安置在县衙的停尸房里。王大人是否要去查验一下?” 王从容说:“此事不急。现在我们还是去天王庙看看吧。”邬启迪心想:这才是正题,王从容这人还算不糊涂。 ; 第二章 4 初探案情 ?随后,众人离席,经讲堂、道统祠和藏书楼,出书院北门左拐,往西山而去。走不过五百来步,众人就来到一座山丘下,这里正是西山。山并不高,五十丈左右,但是荆棘丛生,路十分难走。不过在山路上,到处是鸟鸣,众人倒是听得悦耳。好不容易上了山顶,天王庙就在正中的位置。正如伍元子所说,这里荒废已久,天王庙破旧不堪,毫无香火。 众人进入庙中,只见地上、增长天王的尊身上和它手里的木剑上都有大量的血迹,旁边的持国天王以及该侧的墙壁上也有很多血迹。王从容走近看时,发现持国天王的尊身上以及墙壁上的血迹都是正面喷射上去的,还闻了闻,没多说,就随伍元子上了二楼。在二楼,地板有些腐朽,众人倒是不至于自己会掉下去。由于有人来过,脚印等痕迹基本被破坏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有些血迹。而那个大窟窿就在增长天王的正上方,从形状上,看不出有人事先准备好的。为了安全起见,不多时,伍元子就领着众人下楼了。 在山顶上,众人又四处搜查了一番。木迎春发现前方有亮光,走近看了看,见是一颗小钢珠,还带着血迹的。木迎春忙捡起来,回头就递给王从容。王从容问道:“这里怎么会有钢珠呢?” 伍元子解释道:“这是弹珠。这里鸟儿多,很多人都会来此观赏,也包括书院里的学生。特别是在这个季节,来的人就更多了。有些捣蛋的,就拿弹弓和弹珠来此射杀雀儿。几日前,我们就捡了很多,以为是凶器。可它上面血不是人的,都是雀儿的,早被元哲皓给驳了。” 见王从容点点头,伍元子问:“不知王大人有何高见?” 王从容说:“反正不是自杀。” 伍元子欲再问,王从容只说其他事情还不好说。再有一会儿,众人就下山了。而木迎春的衣服有被丛林中的树枝划破,王从容就说:“等回到城里,我们就去绸缎庄瞧瞧,给小妹置办几件新的。”木迎春自然高兴,只说一言为定。 在下山的路上,伍元子又说起常在霄的情况:四天前的清晨,有人发现东面的护城河里浮起来一具尸体。打捞上来后,我们发现正是登封县常家常得善的小儿子常在霄。经元哲皓查验,他是前一天深夜死的,死状也非常惨,先是被人脱光了衣服,然后被关进布满荆棘的竹制囚笼里,又扔进护城河里,活活淹死的。 伍元子补充道:“在嵩山书院里,常在霄也是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听康院长说,都是与人和善的。他们常家在县衙的东面,是登封县的望族,专做布料生意。每逢灾情,跟安家一样,常家也是倾力帮忙,是个大善人家。这样看来,常家和常在霄应该也不与人结仇。” 元哲皓说:“他是寅时死的。” 随后,伍元子带领众人去了登封县东的护城河。稍加勘查之后,王从容却什么也没说。 伍元子见状,又说起了今日时如土被害一事:今日清晨,有村民去南山的阎罗殿进香,发现里面乱作一团,像是被烟熏过的。那人还发现有一人被埋在大香炉的下面,却被砍了头颅。头颅就跟祭品搁在一起,还正对着阎罗王爷,真是惨不忍睹。等率衙役和验尸官赶到后,伍元子发现死的正是时在壬的嫡长子时如土,也是被扒光了衣服的。经验尸官查验,断头的刀伤是致命的,而殿里起火应该是为了毁灭证据。 随后,伍元子补充说:“时家在南门边上,时在壬是我县有名的大善人,任何义举都是他先发起的。其他各家要做善事,都听从他的安排。时如土,跟父亲一样,相当聪明能干。在书院的学生中,他能进前五,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他第一个出的主意。有一些学生虽然也争强好胜,但还不至于将他如此残忍杀害了。” 元哲皓说:“他应该是死于昨日午夜。” 之后,伍元子又领着众人去了南山阎罗殿。细加勘察,王从容发现事情基本如伍元子所说,只是埋时如土的坑深了许多。见王从容还是一个字也没说,无奈之下,伍元子只好送众人回城。 刚从南门入城,王从容就说:“现在可以去县衙看看了。”此时,伍元子才知这一路走来,王从容并非虚以应付,而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至少会帮他查这一系列的惨案。故伍元子提起精神,笑着带领众人去了县衙的停尸房。而康澄生自觉书院无人操持,便先行离去了。 来到停尸房后,伍元子就吩咐几个衙役将死者身上的蒙脸白布掀开。第一个就是安熙庆,只见他不仅肉肥油多,而且他的体宽是正常人的一倍半以上。王从容走近看时,还发现他破了一颗门牙。 木迎春就说:“这么肥胖的体型,怪不得会从二楼掉下来?” 王从容问:“是掉下来吗?” 木迎春说:“难道不是?” 王从容回答道:“确切的说是摔下来。” 木迎春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王从容说:“当然有区别了。掉下来的话,就是安熙庆自己不小心所致;而摔下来的话,就有可能是凶手所为。”木迎春点点头,算是长见识了。邬启迪心想:看来这王先生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第二个死者是常在霄,只见他皮肉绽开,一副满身伤口的样子。王从容看了看伤口,发现一些伤口里有细小的竹片刺入,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竹制囚笼,里面的荆棘是铁制的。王从容强行拿了一个铁荆棘出来,并与常在霄的伤口比对,发现荆棘的刺尖比伤口要小许多。 元哲皓说:“死者在护城河里泡久了,伤口已经裂开,没法比对。”王从容点点头,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三个死者就是时如土,在掀开白布后,他的躯体和头颅还是分开着的。王从容忙叫木迎春别看,可去外面透透气。待木迎春走后,王从容发现头颅一片黑灰,才知时如土的尸体还没被清理,便走近细看,只见他的颈部有多道刀伤,断口处却被烧焦了。 在一片唉声叹气中,众人出了停尸房,与木迎春一起来到了县衙的后堂。待众人坐定,王从容起身,抱拳施礼,说:“案发现场和尸体的情况都看了,现在需要县令大人、元大人和邬老师帮忙做些事,不知三位可否愿意?” 见三人应下,王从容就如此这般吩咐三人。听了王从容的话,伍元子即刻就去办了,验尸官元哲皓却是一头雾水,而邬启迪却对王从容尊重起来,还有些敬佩,心想:王先生可比伍县令强多了。 正当此时,从县衙的正堂跑来一人,口里喊道:“大事不好了,书院里又出祸事了。”众人回头看时,正是嵩山书院的院长康澄生。 不知康澄生所说的祸事是何事,亦不知王从容吩咐了三人什么事,更不知书院惨案的凶手是谁。欲知详情,请听下回《乱石英雄记》第二卷第三章的叙说。 ; 第三章 前序 ?@@王从容剖析案情,邬启迪喜迎小轩 翁伯有言,问:“先贤圣人之道,何以习之?” 答:“一曰强记,二曰笔记。” 问:“请详述之。” 答:“一者,强而识之,以致博闻,融会贯通则可;再者,挑灯夜读,奋笔疾书,经数年或数十年之功,亦可通晓。” 问:“两者相较,前者之法可取。” 答:“可取?然则,通经达道者少!” 问:“何以知之?” 答:“汉不过马武、王充,三国有张松,前秦唯苻融,大唐吴子章……诸如此类,至于成事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凡笔记者,腹稿、手稿,兼而有之,日习之,夜温之,集数年或数十年之功以致远。万物相竞,唯勤不败,其理然也。” 问者默然。;@@ 第三章 1 再添命案 ?且说王从容吩咐道:“伍县令,第一,先去取份登封县的地图给我;第二,命令县里的捕快严加看守四门,对可疑之人需仔细盘查;第三,告知他们的家属,准备验尸;第四,最为要紧的,发出告示,就说案子马上就要破了,以安城中百姓。”伍元子自然应下,马上命人按照王从容的吩咐去办。 王从容对元哲皓说:“元大人,您抓两只老鼠来,一只放在笼子里,用烟将它熏死;另一只,用尖尖的竹片将其射死,然后挂在护城河里。明日的这个时候一起拿来,也把尖竹片带上。”元哲皓听后,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王从容是何意。 王从容又对邬启迪说:“烦请邬先生去康院长那里,要一份书院学生的花名册,并配上他们的名次,大致的就好。”邬启迪觉得王从容办起事来井井有条,算个人物,自然领命。 正当此时,康澄生来了,说是院里又出了人命案。王从容说:“康院长别急,我们边走边说。”与此同时,早有衙役取来了登封县的地图,有详图和简图各一份,交给王从容。王从容点点头,表示满意。 转眼间,众人就随康澄生离了县衙,往嵩山书院而去。一路上,康澄生说起了刚发现的人命案:因为要给王从容和木迎春接风洗尘,而木迎春特别喜欢书院里的冰镇雪梨,所以康澄生特地吩咐厨子要多做些。为了储存冰块,冰窖由大室和小室之分,小件物品都在小室当中,大室一般都是密封的,作存贮之用。由于中午的时候,小冰块已经用完了,厨子就去大室取冰。刚打开大室的门,厨子发现有一具尸体悬挂在大室之中,就即刻上报给了康澄生。在来到大室时,康澄生发现死者是嵩山书院的学生,叫卞望天。他的四肢均被绳索拉开,固定在墙上,一把匕首插入他的心脏,而且被人割了***又是一宗惨案。 跟伍元子一样,康澄生补充说:“他的父亲叫卞大庄。在书院里,卞望天的成绩也能进前十,是个勤奋的学生,没听说他会与人结仇。卞家就在王先生之前去过的寿店的隔壁,虽然家业不如安家、常家和时家,也算是大户。卞望天还是卞家下一代里的独苗,如今死得这么惨,如果不尽早破案,我是难辞其咎,恐怕书院也难保。还请先生多费些力。”王从容毕竟是读书人,难以保住嵩山书院,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听了康澄生的话,便应下了,发誓一定早日破案。 说话间,众人就到了嵩山书院,冰窖就靠近书院的北门。进入冰窖的大室,一切事情基本与康澄生说的一样,元哲皓忙查验尸体。王从容则在大室内走走停停,四处看了看,不仅发现卞望天的下体被下了多刀,还发现其中一块冰块被一些碎冰补上了,就让衙役将碎冰撬开。待撬开后,王从容却见一个如同脸形的凹坑,心里感觉很是奇怪。 此时,元哲皓已经查验好了,说:“直插心脏的匕首是致命的。至于死亡时间,由于冰窖内太冷,一时不好判断。” 王从容让衙役把卞望天放下来,然后说:“元大人还得再抓一只老鼠来,杀了之后,立刻弄到这里来,看看老鼠的血肉什么时候能像死者这样。”此时,元哲皓明白了王从容让他抓老鼠的用意,欣然领命。 王从容对康澄生说:“康院长,你得辛苦一趟,让县令大人配合一下,马上把书院的学生、老师和厨子等等的所有人都集中在书院里,至少保证大家别出县城,不能再死人了。”话音刚落,康澄生和伍元子就着手命人去办了。不过,他们是以再次欢迎王从容来书院的名义去请的。过了好一会儿,除了齐家的齐登元没来,众人基本到齐。王从容此时才知众人是为他接风洗尘而来,就说了一些夸赞嵩山书院的话。随后,王从容问康澄生,为什么齐登元没来。 康澄生说:“他们齐家,就是我们白天路过的那间正在修缮的大房子。齐登元的父亲叫齐阳,是县里望族的领袖人物。所以啊,那间大瓦房就在登封县最中央的位置。他不让儿子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王从容问:“那齐登元的成绩如何?” 康澄生知道王从容会这么问,便说:“可进三甲。”然后康澄生又补充道:“齐登元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在家里,已经能够协助他父亲操持家务了,真是难得!” 王从容点点头,说:“明日一定让他来书院。”康澄生应下了。 席间,王从容把伍元子拉到一旁,乐呵呵得说了好一会儿话。说完后,伍元子借故就领着众衙役出了书院。在散席后,跟第一次来时一样,康澄生领着王从容和木迎春去了藏书楼的阁楼,这里便是王从容第一次来时的住处,也是现在二人的休息处。稍加闲聊之后,康澄生因为要安排众人的住宿事物,就离去了。在阁楼的雅间,王从容找来《楚辞》、《汉赋》和《唐诗》等书籍,让木迎春慢慢阅读,并说:“这些典籍都文字优美、行文流畅。若论易懂和意境,当属《唐诗》,小妹就从诗歌开始看吧。” 木迎春问:“人家读书,都是从四书五经开始的。我身为女儿家,不是该从烈女传、名女传开始吗?” 王从容说:“那些是经典,很多都是约束人的东西,暂时不要去看。如果小妹愿意听,日后我可以讲讲烈女和名女的故事。” 木迎春点点头,说:“那为何先读《唐诗》?” 王从容说:“《唐诗》,离我们最近,极具诗情画意,也容易领会。特别是安史之乱之后的一些诗歌,还能反映当时的百姓生活。大哥对待百姓的态度,我想有很大一部分是从这里萌生的。” 见木迎春点点头,王从容又说:“去吧,到里屋去看,慢慢鉴赏,有不懂的地方,我们再探讨。” 木迎春说:“怎么?王大哥还怕我吃了你呀?” 王从容说:“我这肉有点老,只怕不合你的味儿。” 木迎春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说:“要是我想吃呢?” 王从容有些迟疑,微笑着,没有接话。木迎春接着说:“好了,不逗你了,说笑的。” 王从容说:“去吧,一会儿还有客人要来。”说完,木迎春便去了左侧的里屋。 在书案上,王从容摆出一张白纸,又打开登封县的两张地图,然后边看地图边磨墨。一会儿,王从容就提起笔,在白纸的第一行写道:安熙庆、七天、西山天王庙、增长天王等几个词,并用箭头连起来;再在第二行写道:常在霄、五天、东面护城河、竹制囚笼等字,也用箭头连接;又在第三行写道:卞望天、北门冰窖、匕首穿心等字,又是用箭头相连;然后再第四行写道:时如土、昨日、南山阎罗殿、火烧烟熏等字,还用箭头依次指定。写完后,王从容看了看,各个词组都在对应的一列上排得整齐,又想起伍元子和康澄生的话,就在死者的前面加了他们父亲的名字。随后,王从容将四件案件连起来,一起想,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第三章 2 分析案情 ?不多时,有人在敲门,王从容惊醒过来,听声音,是邬启迪。他就是王从容所说的客人,还携了王从容要的花名册,并带了两壶酒。 王从容怕吵着木迎春,就先去了左边的里屋,见木迎春已经睡着了,便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二人稍加寒暄,邬启迪将花名册献给了王从容。在此过程中,邬启迪表现得很有礼数。王从容打开花名册,看了看,原来书院前十名的学生的另外三人分别是殷老五之子殷鸣、郝老八之子郝浩和于长子之子于有弟。当然邬启迪也看到了书案上的两幅地图和王从容写的字,说道:“王先生白天不多说话,晚上却在此做功课了。” 王从容抱拳施礼,谦虚地说:“在下并不是十分了解情况,才没有多说,主要是怕误导大家。” 邬启迪说:“先生谦虚了。您之前破的藏书楼失火一案,晚辈就听院长说了好多回,大家都很敬佩您。” 王从容说:“不敢当,不敢当,那都是在下运气好。你我都是读书人,就别分前辈晚辈的,直接叫名字就好。” 一来二去,说话间,二人就熟悉了,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过,邬启迪还是称他为先生,并说:“不知先生对这一桩桩案件怎么看?” 王从容指着白纸,说:“都在上面了,现在还不好说。” 邬启迪抱拳施礼,说:“还请先生指教一二。” 因都是顽石中人,且说话又很投缘,王从容就指着第一行,说:“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人物、时间、地点和事件。米店安晴民的儿子安熙庆,于七天前,在西山天王庙里,死在增长天王的木剑上。” 邬启迪明白了纸上的意思,并说:“听验尸官元大人说,他是死于酉时的。”王从容点点头,就在安熙庆、常在霄和时如土的名字下方补上了死亡时间。随后,翻开花名册,又在死亡时间之后,补充了死者的家庭地位和在书院里的排名。安熙庆,安家独子,是前十名之一;常在霄,常家小儿子,是前十名之一;时如土,时家嫡长子,能进前五名;卞望天,卞家独苗,是前十名之一。 王从容说:“我们先从安熙庆说起。从现场h县衙的情况来看:第一,他是从二楼的大窟窿直接掉在增长天王的木剑上的,这怎么可能呢?” 邬启迪问:“为何?” 王从容说:“这里有两个偶然,一个是天王庙本来就是失修已久,他不可能不知道站在二楼地板上会有危险的,聪明的人是不会没有理由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另一个就是哪有这么巧,一掉就让木剑插入他的魄门。” 邬启迪说:“也许就是这么巧呢?” 王从容说:“好。那我们说第二个疑点,增长天王像和地面上的血是从他的身上留下来的,但是我发现墙上和持国天王像上的血迹却是正面喷射上去的。据我推断,那还指不定是不是人血。” 邬启迪说:“那先生的意思是安熙庆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王从容说:“基本可以这么认为。第三,他的门牙破损了一颗。邬老师你应该知道他事先可是完好无损的吧?” 见邬启迪点点头,王从容又说:“第四点,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是西山观鸟的吧。既然他去了,并且死了,那随同他一起的人不是凶手,也肯定是帮凶。还有第五点,如果他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又为何要脱光衣服呢。从逻辑上,这是讲不通的。当然也不排除他就是有这样的怪癖,也是他不小心摔下去的,不过这是极小极小的可能了。” 邬启迪表示十分佩服,说:“这样看来,凶手也太残忍了。” 王从容表示赞同,却说:“或许是案中案吧。” 见邬启迪不说话,王从容又说:“我们再看专做布料生意的常得善的小儿子常在霄。五天前,在东面护城河里,他死在竹笼当中。据元哲皓所说,他是被人扒光衣服后,装进竹笼,扔进护城河里,淹死的。” 邬启迪说:“想想他在水中挣扎的情形,也是够残忍的。” 王从容说:“先不忙下结论。据我查验,他身上的一部分伤口与铁荆棘不一样,不仅形状不一样,深度也难以匹配。” 邬启迪说:“那该怎么办?” 王从容笑了笑,说:“我不是已经让他抓老鼠做实验,相信很快就该有结果了。当然,还需尸检。” 王从容又说:“我们按顺序来吧,先说卞大庄家里的独苗卞望天。” 邬启迪问:“为何?” 王从容说:“一个死在七天前,一个死在五天前,一个死于昨天。虽然冰窖里面比较冷,死亡时间难以判断,我想卞望天应该死在时如土之前。这个有待验证,先按照我说的来。” 于是,王从容就在第三行的卞望天名字之后写下了“时如土之前”,并将这五个字画了一个圈,接着说:“在时如土死亡之前的某天,他在北门冰窖因匕首穿心而死。” 邬启迪问:“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王从容说:“这里疑点也很多啊。首先,凶手选择在冰窖杀人,就是想让我们不知道他的死亡时间,造成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在前几日,不知登封县里有什么好日子,凶手会必须在场而又不在场的?” 邬启迪说:“三天前,我们书院迎来四百六十五年的诞辰。本来是不办的,但是伍元子大人下令,说一定要办,并且要办好。所以当日晚上,在城楼上,放了一个多时辰的烟花爆竹。全城欢庆,很是热闹。” 王从容知道伍元子是为了冲喜,也是给凶手一个姿态,便说:“是什么时辰开始放的?” 邬启迪说:“自然是子时。” 王从容说:“原来如此。其次,从现场看,死者是跟随凶手入的冰窖。显然,凶手是死者较为熟悉之人。再者,匕首刺入心脏,足以置人于死地,为何还割去了他的**呢?” 邬启迪说:“自然是凶手残忍。” 王从容说:“那好。可他那里的刀伤却很糟糕,像是乱砍的,怎么解释?” 邬启迪说:“那是凶手极度变态。” 王从容说:“那大冰块上的凹坑又怎么解释?” 邬启迪说:“这跟死者又没有关系,很可能是厨子弄的。” 王从容说:“可能吧。现在我们在说说时在壬的嫡长子时如土,据元哲皓查验,他是昨日午时在南山阎罗殿被火烧烟熏致死的。” 邬启迪说:“这有什么问题?” 王从容说:“既然是用了火烧烟熏的办法,何必要将他埋入地下,还在香炉的下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只要把他捆绑起来,不就行了吗?” 见邬启迪无法回答,王从容又说:“还割了他的头颅,火烧了他的颈脖,他脖子上的伤口依然那么凌乱,这什么解释?” 邬启迪说:“那是凶手不知人体的结构,胡乱砍的。” 王从容点点头,接着说:“又把他的头颅正对着阎罗王,并不是祭祀的意思,是让他忏悔呢,还是警告我们?” 邬启迪说:“这个我不清楚,也不好说呀。” 王从容说:“是啊。照此看来,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邬启迪问:“为何?” 王从容说:“死者一次比一次死得惨,说明凶手的愤怒并没有消退之意,欲望没有得到足够的满足。” 邬启迪问:“那先生能否确定谁是凶手?” 王从容说:“哪有这么简单的,不过范围已经很小了。从死亡现场看,有城内的,也有城外的,很难划分凶手下手的地方,不过却也包含了东南西北四方;从手法看,四人全部****而死,且死得非常惨烈,基本相可以确定是一人所为;从性别上看,都是男生,那凶手下一个目标也极可能是男生;从死者的致命伤口上看,凶手应该是个新手;从死者的地位上看,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名门望族,可能凶手与这些家族有极大的仇恨;从死者本身的身份上看,全部都是书院的学生,还是成绩优异者,凶手也极为可能是书院的学生,或许是为了前十的名额。综合来说,凶手应该是懂方位玄学的、极度残忍的、与名门有关的、目标是前十名的书院学生的、成绩还不错的书院学生,而且是男的,还是新手。从安熙庆的案子来看,凶手还有帮凶,而且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极可能是排在前十名的男学生。” 听了王从容的分析,邬启迪觉得很有道理,便说:“怪不得先生要把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到书院里来。” 王从容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那个齐登元没来,他也是前十名的学生,我还是有点担心。” 邬启迪说:“没事儿,这事就交给我了。”话音刚落,邬启迪转身要走。 王从容叫住了,说:“邬老师莫急,我已经让伍县令去办了。况且凶手行凶,都是隔一天再行动的,要真去保护他,应该在明晚。”原来在晚宴的时候,王从容将伍元子拉到一旁,竟早就想好了办法,这是邬启迪没有想到的。 邬启迪说:“那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查、要核对呀?” 王从容说:“这是官府的事,都一并让伍县令去办了。”邬启迪表示佩服。 ; 第三章 3 爱小轩 ?王从容说:“案子的事情先不说了。邬老师,您这两坛子酒,不会是拿来放一放的吧?” 邬启迪这才想起了自己带来的两坛杜康酒,便说:“康院长知道先生好酒,特地让在下顺道送来两坛,给先生解馋。” 王从容哈哈大笑,说:“还是康院长了解我,我也借花献佛,不如你我二人通宵畅谈,可好?”邬启迪自然应下,一开坛,二人便饮了一大口。王从容又说:“真是好酒!邬老师年纪轻轻,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算卦本事?” 邬启迪风趣地说:“万一康院长把我赶出了书院,在下好歹有个过活的本事。” 王从容说:“是这么个理儿。那为何每日只算三卦?” 邬启迪说:“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家师也常说‘与人算卦,当洁身自省’。所以就每日三卦。” 王从容点点头,问:“你师父说得极好。不知他是哪里人士,在下很想登门拜访?” 因为喝过酒的缘故,邬启迪就说:“就在北门外的茅屋村。”他也自知说漏了嘴,便话锋一转,说:“这都是雕虫小技,比不得先生才华横溢。” 王从容自知有了去茅屋村的门路,只等书院惨案结束之后再去拜访,便说:“连南平国的史官都被罢免了,我这哪里算是才华呀。” 邬启迪说:“小小史馆哪里能容得下先生呢,先生并非池中物,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王从容说:“就算飞黄腾达,也不如邬老师风流快活啊。对了,早上看邬老师算完卦,也不把家伙事收走,直接入了兰翠阁,不知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啊?” 邬启迪便说起了兰翠阁之事。兰翠阁的阁主叫袁一碧,阁里的花魁叫爱小轩。正如他的人生格言,每日算完卦后,邬启迪去见的就是爱小轩。原来,邬启迪和爱小轩都是渤海国人,自小就青梅竹马。可是926年,渤海国被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所灭。当时,二人不过四五岁,就被迫随家人南下避难。在入中原后,家人都遇难了,二人相依为命。在到登封县时,邬启迪被茅屋村的邬姓夫妇收养,而爱小轩就被袁一碧收留,后来就成了兰翠阁的头牌。爱小轩不仅貌美如花,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一向只是陪聊或者献艺,在青楼中还是冰清玉洁的女子。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名门望族,谁来替她赎身,袁一碧一直不同意,其中也包括邬启迪。 待邬启迪大致介绍了兰翠阁的情况后,王从容说:“爱姑娘,那可是人家的宝贝,你要是不多出些金银钱财,怎么可能得到呢?” 邬启迪说:“一提起钱,袁姐就轰人,简直就是油水不进。” 王从容想了想,说:“那就是你的袁姐把爱姑娘当作女儿了,哪有母亲卖女儿的!” 邬启迪说:“或许吧。我跟轩儿自小就订了亲的,可无论怎么说,袁姐就是不同意。” 王从容说:“那是你脑子不开窍,你称她为姐姐,人家能同意吗?” 邬启迪不明白,忙问:“为何?” 王从容说:“袁一碧当爱姑娘是女儿,你却叫她姐姐。在她看来,你还是看不起她们青楼女子。” 邬启迪说:“我请人说媒,下聘,甚至下跪,都试过了,怎么会不尊重袁姐她们呢?” 王从容说:“那是你站在自己的角度。而在她看来,你依旧还是瞧不起她。” 邬启迪说:“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王从容说:“你呀,下次心诚一点,直接管她叫岳母大人,八成有戏?” 邬启迪说:“那在下怎么叫得出口?” 王从容说:“对呀,不仅你叫不出口,那些贪恋爱姑娘美色的人,也不敢这么叫。所以呀,你们都被拒之门外了。你自己想想,在你心里,是爱姑娘分量重,还是你自己的面子分量重。” 听了王从容的话,邬启迪恍然大悟,抱拳施礼,说:“多谢先生提点,自然是轩儿最重要。明日,我就照先生说的办。” 说话间,却从二人的背后传来了说话声:“不管邬老师用什么办法,恐怕事情还是难办成。”二人回头看时,说话的正是木迎春。 二人忙问为什么。木迎春对王从容说:“王大哥可知我们迎宾楼的狄榕姐姐?” 见王从容忙点头,木迎春说:“要是你们也这样去提亲,你说我们袁姐能不能同意?” 王从容说:“那怎么能一样呢?” 木迎春说:“怎么就不一样了?” 王从容说:“狄榕妹妹可是公主?” 木迎春说:“借用你刚才说的话,那是你们站在你们自己的角度。在袁姨……一碧看来,爱小轩也是她的公主。” 邬启迪忙问:“那木姑娘可有什么好办法?” 木迎春说:“不可说,不可说。” 邬启迪就开始追问。无奈之下,木迎春说:“山人自有高见。要是邬老师真想知道,那也有个条件,不知邬老师能否答应?” 邬启迪说:“为了轩儿,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木姑娘!” 木迎春说:“这话说得好!只要邬老师能够带我们去茅屋村,最好让王大哥能见到你的师父,小妹就把办法告诉你。”原来,在王从容将外套披在木迎春身上时,她就醒来了,并且将王从容和邬启迪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了木迎春的话,邬启迪有些犹豫,说:“我觉得王先生的办法就很好。如果不行,我再来求教姑娘。” 木迎春信心满满,说:“可以,给你一次验证失败的机会。” 随后,三人又说起杀人惨案的事情,都说凶手残忍。木迎春问:“那我明天可以做些什么呀?” 王从容说:“小妹,我们就在县城里走走,看看,还要陪你买些衣服布料呢。” 原来王从容还记得她的衣服被划破一事,木迎春心里自然高兴,却说:“现在学生都在书院里,随时都会有人被害。王大哥,你还是分派一些事情给我吧。” 王从容说:“有件事情,还真得小妹去办。” 木迎春很高兴,忙问是什么事。王从容拿起花名册,说:“在这花名册中,有四位成绩优异的女学生,她们可是书院里的四佳人。其中一位就是我们在那家寿店认识的傅小珍。她们都是姑娘家,无论是伍县令派人去,还是我们去,都不好问话。小妹可以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原来,在书院之中,有四位才女,分别叫傅小珍、元璟、卜芳静和孟亚英。其中,傅小珍成绩最好,排在第六名,其他三人都在十到二十名之间。 木迎春自然应下。不多时,邬启迪就借不打扰王从容和木迎春休息之故,下楼了。临行前,木迎春说:“邬老师,我的法子可是有期限的,你最好早些时候去兰翠阁。到时候,要是不灵验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邬启迪再次拜别。 待邬启迪走后,木迎春偷笑了一番。王从容见状,忙问:“是不是在骗他?” 木迎春说:“是,也不是。” 王从容问:“什么意思?” 木迎春说:“如果说是骗他的,那就是小妹在试探他,看他是否能带你去见他师父。从他的行为来看,说不定他的师父就是我们要找的车前辈。” 王从容问:“那不是骗他,又怎么解释。” 木迎春说:“那就是说我很可能有办法帮他喽。” 王从容问:“啊,什么办法?” 木迎春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回头就去了里屋。王从容不得解,便去了雅间,又看了一会儿书,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 第三章 4 喜迎美人 ?第二日辰时已过,邬启迪打扮得很整齐,就来了王从容的住处。此时,王从容才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右侧的里屋。而木迎春嘴里正念叨着:“都这么大的人了,休息也不好好休息,随随便便就躺下睡了,万一冻着了,又伤风了,怎么办?”王从容听得出,木迎春这话是对他说的,便马上起了床,向木迎春施礼,只说下次注意,一定不让她操心。刚说到此,邬启迪来了,说是想让王从容陪他去兰翠阁,最好木迎春也能去。 木迎春说:“你们先去吧,我可不跟着。不过,你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二人将信将疑,就出了藏书楼,往兰翠阁而去。在出藏书楼后,王从容见伍元子和一些衙役正设案盘问学生。 刚进兰翠阁没多久,甚至连爱小轩的面都没见着,王从容和邬启迪就被袁一碧轰了出来,灰头灰脸的站在大街上。见王从容和邬启迪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木迎春哈哈大笑。原来,木迎春嘴上说不去,还是跟着去了,此时正说道:“小妹没妹说错吧,算准了你们不行,你们就是不信!” 邬启迪忙迎了上去,问:“不知木姑娘当真有办法?” 木迎春说:“既然邬老师信不过我,那我们就回去吧。”邬启迪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忙赔礼道歉。 木迎春又说:“不知邬老师能否答应我的条件?” 邬启迪仍旧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说:“要是木姑娘能说服袁姐,王先生也破了案子,在下一定陪你们去茅屋村,见我师父。” 木迎春说:“一言为定!”邬启迪便与二人击掌为誓。随后,木迎春就一人入了兰翠阁。不多时,兰翠阁收起了门外的各种粉饰装扮。王从容和邬启迪觉得奇怪,走近大门,看了看,只见大厅里的香艳氛围已变得十分朴素。早有仆人走到他们身边,领着二人去了兰翠阁的后门。恰在此时,袁一碧在旁,木迎春和婢女黄八扶着一人,拜过观音,跨过火盆,向着邬启迪迎面而来。但见当中一女子,十分端庄秀美,她就是邬启迪朝思暮想的爱小轩:年在二十五六,恰似桃李年华,中等身材,体态丰腴,披着一头秀发,戴着金凤簪,脸色红润,似笑非笑,一套蓝色丝绸下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踏着慢步,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她的人生格言:今生无所求,愿嫁梧桐子。 见邬启迪正在外面等候,爱小轩便迎了上去,扑倒在他的怀里,二人喜极而泣。随后,邬启迪和爱小轩问袁一碧安好,并下跪,称其为母,说:“孩儿拜见母亲。” 袁一碧说:“快起来吧,要不是木丫头为你俩说情,哪有这等好事,还不快谢过她?”起身后,邬启迪和爱小轩便向木迎春道谢。 木迎春说:“不用谢,不用谢。这都是邬老师和爱姐姐的缘分,要不是你们自己执着,哪有今天的美好结果啊!” 再有一小会儿,众人就跟袁一碧话别。袁一碧叫住了爱小轩,并从袖口里拿出了好些银票,塞给她,说:“孩子,你们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你那个哥哥欺负你,随时可以来找干娘,我找他算账去。”爱小轩拗不过,只好收下,并再次拜别。在木迎春一声“袁姨保重”之后,众人就离了兰翠阁,往书院而去。此时,王从容和邬启迪才明白,原来木迎春认识袁一碧。 从兰翠阁后院出来后,为了少让人知道,王从容与邬启迪商议,先将爱小轩安置在藏书楼的阁楼里。到了雅间,见邬启迪和爱小轩含情脉脉,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王从容和木迎春就先行离开了。在下楼时,王从容问:“小妹,你称袁一碧为袁姨,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像是亲人啊?” 木迎春说:“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王大哥还是别问了。” 王从容无法,又说:“对邬老师和爱姑娘的事,小妹怎么看?” 木迎春说:“他们都背井离乡二十多年了,还能保持着对彼此的那份真心,真是不易啊!” 王从容问:“还有呢?” 木迎春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结局也是挺让人羡慕的。” 王从容问:“然后呢?” 木迎春说:“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样的男子,那该多好啊!” 王从容问:“那接下来呢?” 木迎春傻眼了,说:“怎么,你还想让我自己去找这样的公子啊?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吗,你愿意吗,你舍得吗?”从此之后,木迎春不在称王从容为王大哥,或直呼其名,或以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呼之。 王从容说:“我是说时候不早了,小妹该去请书院里的四佳人了。” 木迎春才反应过来,说:“你不早说!那该把她们领到哪里去啊?” 见王从容手指往上指了指,木迎春说:“可邬老师和爱姐姐不是在上面吗?” 王从容说:“今日的三卦还没算,邬老师很快会下来的。况且,小妹已与爱姑娘认识了,也可让她帮你敲敲边鼓。” 木迎春说:“你不早说!”说完,踩了王从容一脚后,木迎春就快步出去了。王从容疼得要命,也一步一步得走出了藏书楼,来到了大讲堂。只见衙役三三两两一组,分别进行盘问学生,只有殷鸣、郝浩和于有弟表现得有些害怕,齐登元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王从容没有打断他们,只是来回走了走,看了看。随后,王从容去了道统祠和先贤殿,又看了院中的大三将军柏,摆出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 午饭后,王从容换了衣服,扮作商人模样,先是去了安家名下的米店,仔细问了米的来源、米价、储存情况和四季波动等等,没发现不妥,就借故出了米店,径直去了常家的绸缎庄,恰好遇见了邬启迪。 邬启迪看了王从容的样子,就好笑,说:“先生这是何意,难不成要来做布料生意?” 王从容怕露出破绽,便说:“哪里,哪里。没带什么衣物,就剩下这身衣服了。不知邬老师来此何事?”邬启迪便说是来买些衣服给木迎春,答谢她的恩情。 王从容问:“邬老师知道小妹的尺寸?” 邬启迪说:“轩儿给的,准没错。” 王从容点头示意,说:“怎么都是蜀锦和川绣呢?” 邬启迪说:“我也纳闷呢,上个月来的时候,还是各式各样都有的。现在店里说只有这两样,别的都卖完了。” 从柜台里走出来一人,是这里的掌柜,人称平叔,抱拳施礼,说:“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这些了。现在老爷又没了少爷,最近生意也不怎么管,还请邬老师和这位客官多多包涵。” 二人无法,就离开了,还去了别的绸缎庄,仍旧没有其他的丝绸。见天色已晚,二人就回书院了。刚进藏书楼,王从容就见康澄生、伍元子、元哲皓、木迎春和爱小轩等人在等候他们,元哲皓手里还拿着两份卷宗。王从容抱拳施礼,问:“诸位都把事情办好了?” 众人都说是,元哲皓就把卷宗递给王从容,然后说:“冰窖里的和护城河里的两只老鼠还没完。”。王从容点点头,便看起卷宗来,心想:这是五行压阵之法,还是八卦镇妖之法呢。 正当此时,有一群人来到藏书楼的门前,吵吵嚷嚷着要见伍元子和康澄生。 不知元哲皓的卷宗里记载了什么,亦不知王从容所说的五行压阵之法和八卦镇妖之法是指何事,更不知一群人是何人。欲知详情,请听下回《乱石英雄记》第二卷第四章的叙说。 ;